《虎夫》 第1章 爸对不起你 “小北,爸对不起你,别治了,咱们已经倾家荡产..” 病房里,伍世豪脸色惨白的呢喃。 伍北禁不住一颤。 随即挤出一抹笑容说道:“爸,钱的事情你别管!” 老爷子怔了几秒钟,苦笑着叹气。 盯着爸爸被病魔折磨的瘦骨伶仃的身影,伍北借口上厕所,迅速跑出病房,背靠墙壁,忍不住捂嘴呜咽。 他不敢哭出声,唯恐老爷子听到有想法。 去年十一月,伍北刚刚从部队退伍回来,而他爸又正好检查出肺癌中期。 这一年,他把家里能卖的全卖掉了,可面对巨额的救治费,仍旧杯水车薪。 如果可以,他情愿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伍北是个单亲家庭,上初中时候母亲因病过世,是他爸一手将他拉扯长大。 生怕孩子受委屈,直到他当兵以后,老头儿才再婚。 “罗雪!她,一定可以帮我!” 猛然间,伍北想到一个人,慌忙奔向电梯。 一个多小时后,伍北来到崇市最大的地产开发公司“傲雪集团”门前。 这里过去叫“世豪公司”,是他爸伍世豪一手创立,犹豫几秒后,他拨通罗雪的号码。 电话响了半天,那头才有人接起:“谁呀?” “雪姨,我是伍北,我爸的病情..” 伍北硬着头皮回答。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钟后,罗雪说道:“来我办公室谈吧!” 怀揣着复杂无比的心情,伍北走进公司。 罗雪是他的后妈,在他当兵那几年,跟他爸伍世豪领证结婚。 接着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把公司的股份一点一点转到了她自己名下,最后一脚把老伍踢出局。 这些事情,伍北也是退伍后才知道。 伍世豪从来不让儿子联系罗雪,即便最困难的时候,可现在伍北根本顾不上那么多了。 不多会儿,伍北在秘书的带领下推开罗雪的屋门。 二百多平的豪华办公室里,此刻聚集了十多个人,一个个衣装华贵,精神抖擞。 罗雪神情倨傲,坐在老板椅上,目光中透着玩味。 虽说是后妈,但罗雪其实比伍北大不了多少,今年也就三十四五,瓜子脸、丹凤眼,配上一米七左右的身高,神似年轻版的章子怡。 今天她穿一件纱质的白色低胸套装,粉白的肩胛分外吸人眼球。 同时被二十多双眼睛上下扫量,伍北多少有点不自然。 “雪姨,我..” 伍北吞了口唾沫,微微低头。 “借钱是吧?” 罗雪昂起尖尖的下巴,语气中充满戏谑。 来之前,伍北就已经做好了被嘲讽的准备,紧咬牙关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希望雪姨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帮帮我爸。” “小杂种,不会说话就闭嘴!谁和那老废物是夫妻!” 话音未落,一个剃着寸头的魁梧大汉,一巴掌扇向伍北。 多年的军营生涯,练就了伍北过人的反应速度,不等对方贴近,伍北左手直接扣住大汉的手腕,右手抬起,就要砸他的脑门。 “你敢!!” 罗雪猛然低吼。 伍北条件反射的顿了一下,寸头男趁机“嘭”的一膝盖磕出去。 伍北吃痛的蹲在地上,剧烈咳嗽几下。 “咯咯咯,就这两下子还用当五年兵?!小北啊,我当长辈的真得替你爸说一句,你对不住他的栽培..” 见到伍北吃瘪,罗雪立马兴奋的站起来,摇晃着曼妙的水蛇腰走到伍北面前。 从未有过的屈辱感在伍北身体里穿梭,可求人毕竟矮三分,他继续低声下气道:“雪姨,帮帮我吧,让我当牛做马都可以!” “牛马就不需要啦,当儿子的给妈磕几个响头,天经地义吧?” 罗雪嫌弃的向后一步,好像生怕伍北的手指会触碰到自己一般,颐指气使的扬起嘴角。 “雪姨,救救我爸!!求您了!!” 伍北楞了几秒,随即毫不犹豫的匍匐在罗雪的脚边,额头撞地,咣咣直响。 在生命面前,尊严一文不值。 “哈哈哈...” “老子怂包儿傻蛋!!” 他的卑躬屈膝,并没有换来分文,反而惹得周围人哄然大笑。 “啪嚓!” 罗雪抓起桌上的高脚杯扔在地上,指着犬牙交错的玻璃碎片病态的说:“好儿子,你跪着爬到我面前,你爸的治疗费妈全包了。” 锋利的玻璃碴在灯光下反射着寒光。 第2章 小丑 伍北深呼吸一口,膝盖朝前慢慢蠕动。 一块碎玻璃瞬间划破他的膝盖,浸红的鲜血染湿他的牛仔裤。 腿疼!心更疼! 可为了老爷子,他别无选择! “嘎嘣!嘎嘣!” 膝盖碾压在玻璃碎片上,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 豆大的汗珠子顺着伍北的脸颊滚落,此刻他的双腿间已经被磨出两条刺目的血道子。 “擦,真狠!” “要钱不要命呐。” 旁边不少人开始倒抽凉气。 “行啦!别演了!” 罗雪脸上的肌肉抽搐两下,拿出一个信封,随手扔在地上,撇嘴驱赶:“这是五千块,施舍你的,快滚!” 盯着地上的信封,伍北两眼充血似的泛红,拳头握的紧紧的,掌心的肉都被指甲抓破。 可最后还是咬牙拿起信封,颤颤巍巍的爬起来,他太需要钱了!即便当个小丑! “哈哈哈,真像一条吃屎狗!” “什么像,根本就是!” 办公室里,衣冠禽兽们爆发出刺耳的哄笑声。 整个过程他都没有抬头,但是余光却把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记得清清楚楚。 从办公室到门口,总共不到十几步,但却是伍北这辈子走过最煎熬的路。 他恨罗雪的薄情寡义,更恨自己无能为力! 走出“傲雪公司”,伍北马不停蹄的跑去医院缴费,现在每一分钱都是老爷子的续命稻草。 眼瞅着一沓崭新大票换成收费单,伍北无力的叹了口气。 明明只有巴掌大小的收费口,却像黑洞一般深不见底。 休息片刻,伍北拖着疲惫的双腿走进电梯。 电梯门就要合上时,一个年轻女孩毛毛躁躁的跑进来,一头撞在伍北身上。 女孩天生一张网红小脸蛋,杏壳眼、樱桃嘴。 大概二十岁出头,白t恤、紧身的牛仔裤,说不出的俏皮可爱。 扫视几眼,伍北的目光便从她身上滑走。 “咦?” 女孩却一眨不眨的盯着伍北。 伍北忙不迭往旁边靠了靠。 他现在很狼狈,头发乱糟糟的,衣服全是汗臭味,裤子上又沾染着血迹,生怕碰脏对方。 “那个..” 女孩红唇蠕动,指了指伍北。 伍北礼貌的笑了笑,有事吗? “你很像我一个朋友,不过他在帝都当兵。” 女孩摇摇脑袋。 “叮!” 电梯门打开,女孩擦着伍北的身子走过,小声嘀咕,侧脸更像! “小念夏,来哥哥抱!” 电梯门外,几个西装笔挺的汉子笑盈盈的招呼女孩,一看就和伍北是两个世界的人。 “朗哥老不正经,难怪得痔疮..” 女孩笑盈盈的躲到一边,再次回头看了眼伍北。 随着电梯门缓缓合上,伍北也没当回事,毕竟这世上长得像的人多了去。 “叮铃铃..” 嘈杂的手机铃声把伍北拉回现实,看清楚号码后,伍北赶紧接起。 “伍哥,新口子、秒下款,贷么?”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男声。 “贷!” 伍北毫不犹豫的回应。 这一年多,伍北几乎把能叫上名字的贷款软件全借了个遍,当然,这一切是瞒着父亲进行的。 对方利索的说道:“ok,待会我帮你操作!” 犹豫几秒后,男人又轻声道:不过伍哥,我说句良心话,老爷子的病是个无底洞,再这么搞下去,早晚把你也拖垮。” 伍北苦笑着说:“谢了兄弟,我心里有数。” 结束通话,伍北的心情愈发沉重。 从高朋满座到寡人一个,伍北只用了不到一年,周围的亲朋好友现在看到他全跟躲瘟疫似的绕着走。 他不是没想过放弃,可老爸只有一个。 走出电梯,伍北用力揉搓两下僵硬的脸颊,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轻松。 “你们干什么!滚出去!” 老爷子嘶哑的吼叫声从病房里传出。 伍北楞了一下,拔腿就跑。 病房里,六七个社会青年围簇在老爷子旁边。 一个个身上雕龙纹凤,一看就知道不是善茬,病床前方竟摆着一个祭奠用的花圈。 “你儿子在我们快乐贷借了两千块钱,现在利滚利,总共八千,算上今天这俩花圈,正好一万..” 一个染绿毛的青年叼着烟卷冲老头吐白雾。 “滚开!” 伍北一把推开绿毛,气冲冲的大吼:“有什么冲我来,别难为我爸!” “哟呵,动手是吧?信不信我往地上一躺,你得家破人亡!” 绿毛踉跄一步,挑眉冷笑。 第3更 屈辱 “大哥,有什么咱去外面说!” 伍北的怒火瞬间消散,面对比自己小好几岁的盲流子,低头恳求。 “你特么还要脸呐?!” 绿毛一口唾沫吐在伍北脸上,混合着烟臭味的唾液缓缓滑落。 伍北的拳头攥紧又松开,松开再攥紧,可最终一动没动。 “想打我是吧?来啊,往这儿!窝囊废,借你俩胆子,你敢么?” “哈哈哈..” 绿毛满脸讽刺的歪起脑袋,旁边几个混混也纷纷起哄。 “啪!” 老爷子伍世豪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抡圆胳膊就是一耳光,用自己枯瘦如柴的身躯挡在伍北的前面。 “卧槽,老不死的,你敢打我!” 绿毛原地晃了两下,嚎叫着朝伍世豪扑去。 “唰!” 伍北一步跨出,单手掐住绿毛的脖领,眼神锐利的低吼:“你敢碰我爸,我杀你全家!” 这一刻,他仿佛凶兽附体,锃亮的眸子里不挂一丝感情。 病房里瞬间陷入寂静,所有人全都呆呆的看着伍北。 “吱嘎..” 病房门突然被推开,一个年轻护士走了进来。 伍北顺势松开绿毛,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转身搀伍世豪上床。 当看到屋里的一切时,护士很有正义感的提高嗓门:“出去!不然我马上报警!” “欠债还钱,说到哪老子都有理!下个礼拜是最后期限!” 绿毛也趁着有台阶下,匆忙丢下一句狠话,招呼几个手下离开。 “伍叔叔,他们要是再来捣乱,你就报警,我舅舅是派出所的!” 小护士跑过来替伍世豪盖好被子,后一句话明显是吓唬几个流氓。 “谢谢你了青青,我没事。” 伍世豪笑着摆摆手。 伍北也感激的冲对方连声道谢。 护士名叫苏青,主要负责他爸病房,人很不错,经常会陪老头聊天。 帮忙整理好床铺后,苏青转身出门:“伍叔叔,你准备一下,待会要开始输液了哦。” 她的笑很有感染力,再配上洁白的护士装,像极了天使。 很快,房间里只剩下伍世豪爷俩。 气氛一下子陷入沉默!! 伍北不自然的笑了笑,抓起床头的花圈就要往外走。 “儿啊,你受委屈了..” 老爷子声音不大的呢喃。 伍北身体骤然一僵,眼眶变得酸涩。 四处求人的时候,他不觉得有什么,跪地匍匐的时候,他也无所畏惧。 可老爸的一句话却让他差点控制不住。 真正能让男人痛哭流涕的,从来不是什么大江大浪,往往就是一抹突如其来的温暖。 这一年,他经历了太多,也失去了太多,可说到底他只是个二十二岁的大小伙子。 “一切都会好起来!一定!!!” 伍北不敢回头,迅速拿手背擦拭一下眼角,拎起花圈走出病房。 刚拽开屋门,一个香喷喷的身体趔趄的摔了进来,正好跟伍北撞了个满怀,竟是刚才在电梯里遇上的那个女孩。 女孩忙不迭站稳,小脸绯红一片:“咳,不好意思啊,我想问问您,有没有在帝都当过兵?你真的很像我朋友。” “没有!” 伍北表情僵硬的摇头。 他觉得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完全是给曾经“军人”的身份抹黑。 “哦..” 女孩明亮的眸子顿时黯淡,失望的挤出一抹笑容。 伍北上下打量几眼对方,“还有别的事么?” 女孩轻咬红唇,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那..那你有没有哥哥或者弟弟? 伍北再次摇摇头。 “打扰了!”女孩叹了口气,转身朝电梯方向离去。 盯着女孩的背影,伍北若有所思的皱起眉头。 他确实在帝都当过兵,而且兵种很特殊,参与过不少机密任务,也的罪过很多手眼通天的大人物,眼下这个女孩说不准真见过他,只是他拿捏不稳她的目的。 “伍先生!” 冷不丁,一道女声在脑后响起。 看到是护士苏青,伍北赶忙应声,他不在医院的时候,全凭苏青照料老爸。 苏青径直过来询问,你现在有工作吗? 伍北迟疑几秒,苦涩的摇摇头。 对于他家的情况,医院的很多护士和医生都了解。 苏青想了想后又说:“我家是开菜店的,如果你愿意,可以去干送货工,累是累点,但不欠工资,工作时间也短,就每天早上一两个钟头,不耽误你照顾叔叔。” 第4更 帮衬 “愿意!太愿意了!” 伍北满脸希冀的狂点脑袋。 之前他也找过不少工作,可因为需要伺候老爷子,总也干不长。 交代好一切后,苏青又和伍北聊了几句才离开。 对于这个天使一般的护士,伍北没有任何非分之想,更不会自恋的认为对方看上了自己,他知道苏青只是可怜他,或者说心疼他爸。 医院大门口,伍北再一次见到电梯里的那个女孩。 亲眼目睹她坐进一辆加长版的“劳斯莱斯”里,开道车也全是奔驰、宝马这类的豪华座驾。 随便拎出一辆车都值上百万,伍北不敢想象那女孩的家世有多庞大,愈发开始迷糊,她为什么执意要找自己?! “哒哒哒!” 一阵嘈杂的皮鞋声泛起,八九个黑西装急匆匆的从住院大厅里跑出来。 “罗总,我们晚了一步,念夏小姐已经离开了!是是是,我马上赶过去..” 似曾相识的声音在伍北脑后响起,竟是在罗雪公司给自己动手的那个寸头壮汉。 伍北下意识的背过去身子,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 “臭娘们,在床上时候骚的跟什么似的,今晚上给我等着!” 挂断电话,壮汉骂骂咧咧的嘟囔。 “哟,这不是小杂种嘛!” 真是人不找事儿,事儿找人。 眼看他们从自己旁边走过,壮汉猛不丁转头,一眼看到伍北,立马狞笑着围了过来。 面对壮汉一伙人,伍北咬着嘴皮没吭声。 “你爸那只老王八什么时候死啊!我好随礼!” 壮汉抬手一巴掌推在伍北的脑门上。 伍北皱了皱眉头,仍旧没理他,拔腿就往反方向走。 几个西装青年全都爆发出令人作呕的大笑。 “跟特么你说话没听到?!” 壮汉左手揪住伍北的衣领,右手在他脑袋上拨拉几下,继续挑衅。 “唰!” 伍北猛然抬头,眼神也变得冷冽起来。 老爷子千叮咛万嘱咐,不许他招惹罗雪和罗雪公司的任何人,尽管不知道原因,但伍北拿脚指头想也猜得出来,老爸肯定有把柄捏在罗雪的手中。 壮汉楞了一下,条件反射的松开手,他从来没见过如此凌厉的目光。 “瞪什么眼,在威哥面前装牛逼,你够资格不!!” 一个跟班青年走上前,一拳砸在伍北的肩膀头上。 伍北岿然不动,两脚仿佛长在地上一般,反倒是那个跟班被震的往后倒退两步。 壮汉可能也觉得有点卡脸,呲牙再次走向伍北。 “别惹我,最后一次提醒你!” 伍北嘴唇蠕动,声音不大,但足够对方听得清清楚楚。 这一幕瞬间让壮汉震颤,他从未见过一个人的眼神可以如毒蛇似的阴狠。 那种感觉就好像他如果再敢往前走半步,就会被对方轻易撕碎。 伍北头也没回的擦着壮汉身体走过。 “妈的,要不是老子今天有事,肯定好好消遣他一顿!” 走出去老远,壮汉自我圆场的声音传入伍北耳中。 伍北眯眼冷笑,全然一副没听到的模样。 鸿鹄不屑雀为伍,猛虎不与犬同行! 如果伍北愿意,最多二分钟,壮汉那帮人全都得躺在地上,可现实不允许他剑拔弩张。 回到病房,父亲已经沉沉睡去。 看着病床上瘦的脱相的老爷子,伍北心底五味杂陈。 记得三年前,父亲去部队探望他时,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在伍北的心中他爸就是个了不起的神话。 从货车司机到白手起家,老头只用了不到十年。 巅峰时期,家里挂满了他爸和各种政客要员的合影,甚至于医院门口的马路,都是他爸出资修建的。 伍北想不通,为什么父亲会突然一落千丈,又为什么落得如此田地! “起起落落才叫人生,跌跌撞撞才能成长!” 猛然间,父亲发出一声叹息。 说话的时候,他的双眼紧闭,仿佛是在梦呓。 伍北愕然的睁大眼睛。 沉默片刻,伍北凑到病床边询问:“我想知道罗雪到底是怎么从你手中偷走的公司!” “呼噜噜..” 老头侧翻身子,发出响亮的鼾声。 每次都是这样!只要涉及到罗雪和公司过去的事情,老爷子总是装聋作哑,要么不回答,要么就插混打科! “爸!” 伍北有些愤怒的提高嗓门,可回应他的只有老头没心没肺的呼噜声。 “叮铃铃..” 手机铃声将伍北的思绪拉回现实,见到是房东的号码,他赶紧出门接起。 第5更 任叔 来到走廊,伍北捂着手机,小声恳求:“王姐,您再缓我两天,我马上交房租..” 电话里,房东冷冰冰的打断:“房子我已经租出去了,你的东西我给你扔门口,别怪姐无情,我也得吃饭,就这样吧!” “王姐!王姐!” 可对方已然挂断。 盯着黑屏的手机,伍北愤怒一脚踹出去,脚尖即将碰到垃圾桶时,他又慌忙改变方向,“嘭”的一下蹬在墙面上,疼的“嘶嘶”直抽气。 他现在太穷了,穷到没有资格发脾气。 “我回去一趟!” 几分钟后,伍北冷静下来,推开房门朝床上的伍世豪说道。 老头儿不声不响,就仿佛真的睡着一般。 随着木门合上,伍世豪蜷缩的身体哆嗦一下,缓缓爬起来,从枕头下摸出一部手机。 如果伍北在现场,一定会震惊无比!因为那部价值六七万的“威图”他早就卖给了典当行! 化肥厂公寓,是伍北租房的地方。 整个小区总共四五栋楼,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产物,外墙早已经被岁月侵蚀的看不出本来颜色,住在这里的要么是外来打工者,要么就是上岁数的大爷大妈。 刚走到楼口,伍北就发现自己的行李箱像垃圾似的仍在那里。 伍北苦笑着摇摇脑袋,提上箱子往外走。 “出差去啊小伍?” 路过门岗时,看门的任叔叼着烟卷笑呵呵的打招呼。 任叔是小区里唯一的保安,之前他收音机老出毛病,伍北恰好懂点电器维修,就帮着收拾了一下,俩人还算熟悉。 “嗯。” 伍北尴尬的点点脑袋。 任叔呲着焦黄的大牙摆手:“行,早去早回,我那破收音机这两天又出毛病了,你有空帮我拾掇拾掇!” 迟疑几秒后,伍北放下行李箱说,我还是现在帮你弄吧,下次不知道啥时候才回来。 半米来长的老式收音机,年龄估计都比伍北大半圈。 伍北边拆边说:“这东西有年头了吧?漆面都掉光了。” “人老念旧情,鸟老覊旧林。” 任叔左手夹着烟,右手摇晃着蒲扇,笑呵呵的说,漆面就是脸面,脸面其实最不值钱,眼看都快活不下去了,还端架子,那不叫傲气,叫傻逼! 伍北顿了一下,感觉任叔话里带话。 任叔吐了口白雾,满脸挂笑的又说:“我家里最近事情多,小区晚上没人值夜班,你要是有时间,能不能替我上几天夜班?” “啊?” 伍北瞬间反应过来。 “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啦,你慢慢修,我先回去了!” 任叔拍了拍伍北的肩膀,随即双手后背走出门岗室。 望着任叔的背影,伍北心情复杂到极点。 他知道这个其貌不扬的大叔是用自己的方式替自己保全了最后的尊严。 门岗室不大,总共就五六平,除去一张单人床,唯一的家具就是摆收音机的木桌。 环视四周,伍北看到床上扔着一包烟和一个打火机,桌底的暖壶瓶旁堆着几袋方便面。 “任叔,谢谢!” 伍北忙不迭跑了出去。 任叔没有回头,只是举起右臂摆动几下。 一个男人最落魄的时候,可以不吃饭,但必须点根烟,任叔懂他的一切所想。 这天晚上,给老爷子送完饭,伍北就睡在了门岗室。 而这间简陋的门岗室,也让伍北从父亲生病以来,第一次感受到温度,即便很多年后想起来,他仍旧会热泪盈眶。 天还没亮,伍北就爬起来。 不光将房间里里外外的收拾一通,还把任叔的鞋袜、衣服全洗干净,此时他能回报的,也只有这些。 早上五点多,任叔就哼着小曲来了。 伍北满脸感激的说:“叔,收音机修好了,我上班去!” 任叔一把按住他,从桌下拿出方便面和两个碗,横着眉头说:“你替我值夜班,我请你吃面,大家扯平了啊!” “叔,我..”伍北的心口瞬间暖烘烘的。 任叔把筷子硬塞到伍北手里:“别矫情,我家里事没处理完呢,这几天你还得帮我守夜,快吃!吃完滚蛋!” 一顿再简单不过的泡面,却几次把伍北吃的眼眶发热。 有人觉得吃方便面很幸福,有人觉得吃方便面很不幸,世上大概就是这么两种人,而伍北此刻属于前者。 离开小区,伍北暗暗发誓,将来一定要报答任叔。 按照小护士苏青给的地址,伍北来到城西批发市场。 第6更 新生 当看到半个足球场那么大的库房时,伍北才意识到苏青口中的“菜店”是有多含蓄。 偌大的库房里,停了十多辆小货车,每辆车旁边都有两三个工人在热火朝天的装卸蔬菜和水果。 “青青的朋友,小伍是吧?” 他左顾右盼的时候,一个三十多岁的黝黑男子走上前询问。 伍北点点脑袋:“我是伍北!” 男子微笑道:“你的事情青青跟我说了,咱这儿工资日结,送一车菜一百五,多干多挣,如果你时间宽裕,一天整个千八百也不难。” “谢谢大哥!” 伍北感恩戴德的深鞠一躬。 “顺子,你带下新兄弟!” 男子也没多废话,冲不远处一个正搬大白菜的青年吆喝。 青年长得高高瘦瘦,平头、圆脸,赤裸的上半身结实的像块钢板,应该是个不善言辞的人,谦卑的朝伍北笑了笑,又继续低头扛起一袋蔬菜。 伍北学着对方的样子开始干活。 整个过程,俩人都没什么交流,直到把货车后斗装满,青年才招呼伍北休息。 伍北掏出香烟递给对方一支,笑问:顺哥,这一百五咱就算到手了吗? “哪那么容易,还得把菜给卖家卸下去。”青年抹了一把汗津津的脑门说:“咱们这车菜是给傲雪集团的食堂供应的,你要是会开车的话,还能再涨五十!” “给哪?” 伍北嘴边的烟卷一下子掉在地上,愕然的张大嘴巴... 傲雪集团正是他后妈罗雪的公司。 尽管万般不奈,伍北还是坐进了货车。 刚干第一天,他不想给苏青找麻烦,也不愿意让人觉得自己不懂事,最主要的是他觉得一定不会碰上罗雪。 这会儿刚早上六点半,正常情况下,公司管事的,都还没上班,而傲雪集团认识他的,也只有那些高层。 车里,伍北又递过去一支烟询问:“顺哥,你一直负责给傲雪集团送菜吗?” “我也刚干两个多月,叫我顺子或者王顺吧,我应该没你大。” “叫哥没毛病,出门矮半截嘛。” 闲聊中,俩人来到傲雪集团。 公司的食堂在底层,王顺把车停到后门,就招呼伍北动手。 望着富丽堂皇的食堂,伍北心情复杂极了。 他上学时候经常来公司吃饭,那会儿这家公司还叫“世豪集团”,公司里的每个人看到自己都客客气气,可现在却物是人非。 “桌子擦干净,盆栽什么全扔掉,念夏小姐对花粉过敏!” 就在这时,一阵聒噪的声音响起。 伴随着高跟鞋的声音,食堂外面走进来一大群人,为首的竟然是伍北的后妈罗雪。 不止罗雪,昨天给伍北找事的那个寸头男威哥也在。 罗雪穿一条黑色连衣裙,精致的五官写满焦急,威哥哈欠连天,像个伺寝的太监似的跟在旁边比比划划。 见到俩人,伍北暗骂一句倒霉,迅速转过身去。 “喂,你俩人,把桌子摆整齐,能不能让罗总少操点心!” 威哥手指王顺和伍北发号施令。 王顺解释道:“老板,我们是送菜的。” “送菜怎么了,帮忙干点活不乐意啊,知道我们一年在你们苏家菜店消费多少么,信不信我打个电话把你们炒鱿鱼!” 第7更 泼辣变身 威哥蛮不讲理的呵斥。 王顺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得喊上伍北干活。 伍北紧缩脑袋,唯恐被看到。 好在罗雪没注意他俩,朝威哥说道:“韩威,待会你通知公司所有人全到食堂吃饭,念夏小姐想要看看咱们的企业文化!” 威哥粗鄙的嘟囔:“那小丫头真有病,谈生意就谈生意,看咱们食堂干鸡毛。” 罗雪瞬间瞪眼注视威哥:“管好你的臭嘴,赵念夏是王者商会的千金,王者商会的生意都做到了海外,咱们想要开发和平区那块地,就必须得到他们的资金帮扶!” 威哥吓了一哆嗦,慌忙拍打几下嘴巴。 趁着罗雪说话,伍北给王顺使了个眼神,示意他闪人。 哪知道王顺太实在,根本没反应过来,反而好奇的问:“你眼睛怎么啦?老眨什么!” 王顺是个大嗓门,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全被吸引到他们身上。 “哎呀你个小杂种,居然混到我们公司来了!” 威哥眼尖,瞬间看到伍北,不由分说的一把扯住他的衣领。 “伍北!你来我公司做什么!” 罗雪也寒着脸走了过来。 好在王顺人性不坏,赶紧凑过来解释:“老板,我们真是送菜的!” “你给我滚一边去!” 威哥一肘子怼开王顺,粗暴的叫骂:“报警,有人来公司投毒!” 伍北手臂横摆,指尖照着威哥胳膊肘上的麻穴轻轻一戳,后者立马触电一般松开他。 尽管恨不得将罗雪碎尸万段,可伍北还是压着性子解释:“雪姨,送菜是我的工作,请您别难为我!” 罗雪不为所动,双手抱在胸前冷笑:“昨天还像条狗似的摇尾乞怜,今天就准备自力更生,你成长的挺快嘛!小伍啊,你跟妈说实话,是不是准备来公司偷东西,你要不老实,我可报警抓你爸那个主犯了!” “够了!” 伍北再也控制不住,眼睛几乎喷火的怒视罗雪:“你侮辱我可以,但不要侮辱我爸,做人有点良心吧,如果不是他,你有今天吗?!” 一句话把罗雪吼的有点懵圈,她打死也想不到向来逆来顺受的伍北竟然也会急眼。 “好啊你,居然敢吼我!” 楞了几秒钟神,罗雪像个泼妇一般回头朝威哥命令:“给医院的老侯打电话,他如果不把伍世豪赶出去,咱们承诺医院的修缮计划,马上作废!” “啪!啪!啪!” 就在这时,食堂门口传来鼓掌的声音。 只见几个面色冷峻的黑色西装男子簇拥着一个身穿职业短裙的漂亮女孩出现。 而那个女孩,伍北并不陌生,正是昨天问了他两三遍是否在帝都当过兵的姑娘。 只是此时女孩一扫昨日领家小妹的可人模样,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生人勿进的严肃形象。 前一秒还跳脚的罗雪瞬间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变脸,迈着小碎步,讨好的凑了过去:“念夏小姐,您怎么现在就来了..” 可她没来及走近,就被两个西装男挡在两米开外。 女孩面无表情的翘起大拇指:“对底层员工欺压恐吓,对投资方巧言令色,罗总啊,贵公司的企业文化真是让我跌破眼镜!” 罗雪火急火燎的辩解:“不是的念夏小姐,他不是我们公司的职员,咱们去我办公室谈..” “免了,投资的事情先放一放吧!” 女孩直接走人,临转身时,她再次朝伍北投去好奇的目光... 第8更 先发制人 与此同时,伍北也抬头望向女孩。 两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短短一瞬,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当即涌上伍北心头。 绝对在哪里见过她?! 对视几秒,女孩温婉的点点脑袋,转身出门,几名西装男子紧随其后。 “念夏小姐,念夏小姐,您听我解释..” 罗雪唾沫横飞的撵了出去。 “好你个小杂种,敢坏我们事,给我等着!” 威哥回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伍北,也撒丫跟出食堂。 对于他的威胁,伍北毫无反应,招呼上王顺从后门闪人。 回去的路上,王顺愁眉苦脸的开着车,伍北则若有所思的盯着窗外出神儿。 今天他有意无意的让罗雪摔了个大跟头,以那娘们小肚鸡肠的性格绝对会报复,他倒不怕自己有什么闪失,唯恐老爷子跟着活受罪。 这一年多,老头几乎自我封闭,即便有时候笑,也全是演出来的。 如果罗雪再搞什么幺蛾子,他真怕老爷子扛不住崩溃。 不行!一定得想办法让罗雪消停几天! “吱嘎!” 猛不丁间,王顺把车靠边停下,也将伍北从思绪中拽回现实。 他迷惑的昂起脑袋。 王顺表情尴尬的咳嗽两下,满脸的欲言又止。 伍北微笑着努嘴:“顺哥,有啥你直说。” 王顺一张脸憋得像猪肝似的泛紫。 磕磕巴巴好一会儿后,总算开口:要不你换份工作吧。 伍北顿时一愣。 王顺压低声音说:“那个韩威是个十成十的神经病,你今天让他们丢那么大人,他一定会整你,再有傲雪集团也确实是咱们菜店的大客户,老板都得罪不起..” 虽然他没说完,但是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 伍北搓了搓腮帮子,没有马上接话。 唯恐伍北不相信,王顺叹了口气说:“我刚来时候跟着的那个刘哥,就是因为送菜时候不小心划伤韩威的车门,结果回家路上被八九个流氓打的头破血流,现在还在医院养伤。” 伍北木然的点点脑袋。 王顺递给伍北一支烟,说道:“趁主管还不知道,你回去结完账就走,你不是菜店的员工,他们查不出来你信息,安全一点!” 伍北把烟卷别到耳朵后面,思索片刻询问:“你知道韩威在傲雪集团是负责什么的吗?” 王顺眯瞪的摇摇脑袋说,好像是罗雪的保镖吧,具体不太清楚。 伍北突然捂住小腹,表情痛苦的哼唧:“我有点闹肚子,别等我了,你先回去吧。” 不等王顺继续发问,伍北已经利索的蹦下车,朝他摆摆手道别。 跑出去十几米远,见王顺仍旧没有要发车的意思,伍北不禁唏嘘。 虽然只认识不到几个钟头,但伍北看得出来,他很善良。 这是一个为了生活重压而又敬畏生活的本分爷们,而这个忙碌的世界,也正是由太多这样的人构成。 十多分钟后,伍北折回“傲雪集团”,站在门口的树荫下,一眼不眨的盯着地下停车场的出口。 这一次,他不想再被动吃亏,更不想让老爸承受丁点委屈,他打算先发制人,就从那个叫韩威的狗腿子开始。 另一边,伍世豪的病房里,此刻热闹非凡,聚集了六七个年过半百的老头,有说有笑。 如果伍北在现场的话,一定能认得出来,几个老头全是他爸的多年老友,其中有好几个还因为伍北借钱,曾对他破口大骂过,只是这些老家伙为什么又会突然跟伍世豪冰释前嫌呢? ... 临近晌午时分,一辆接一辆的私家轿车从停车场驶出。 终于,一台黑色的奔驰商务车缓缓驶出,门口两个保安立马绷直身体敬礼。 扫视一眼车牌号,伍北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残忍的狞笑,拿鞋尖碾灭烟蒂,随手拦下路旁的出租车... 第9更 小意外 盯着前方的奔驰商务车,伍北脸上的笑容越发浓郁。 这台车曾是伍世豪最喜欢的座驾,因为号牌是伍北的生日,当初他入伍,伍世豪也是开这辆车把他送去的车站,为此他还被同期的战友们调侃了一年多的“伍公子”。 旧物重现,留给他的只剩无限怀念和对罗雪咬牙切齿的憎恨。 没意外的话,目前罗雪应该“继承”了这台车,那么作为贴身保镖的韩威一定也在车里。 差不多半小时左右,奔驰车驶向一栋金碧辉煌的大酒店里,出租车为难的解释:“兄弟,前面是凯撒皇冠,我们出租车不让进去。” 伍北当了几年兵,崇市的变化早已经日新月异。 而面前这栋名为“凯撒皇冠”的酒店就是其中的佼佼者,据说里面吃喝拉撒睡一应俱全,进去消费一宿,最起码得五位数起步。 “吱!吱!” “嘭!” 说话的功夫,一阵令人牙酸的急刹车响起,紧跟着就看到一台没有车标的蓝色轿跑跟罗雪的奔驰商务撞在一起。 轿跑毕竟底盘低,车头几乎插进奔驰的前保险杠底下,撞得满地全是塑料碎片和玻璃碴子。 伍北瞬间眼前一亮,摸出一枚钥匙交在食指和无名指之间,然后不动声色的走了过去。 “卧槽,你特么咋开车的!” “给我滚下来!” 几个魁梧大汉骂骂咧咧从奔驰车里跳下来,为首的正是韩威。 只见韩威怒气冲冲的拍打几下轿跑车前脸,那架势就恨不得要咬人。 “韩总,消消火!” 几个酒店保安闻讯忙不迭跑出来劝架。 “不想丢工作就给我滚蛋!” 韩威一胳膊推搡开保安,愈发张狂的指着轿跑车里的司机破口大骂:“在崇市,还特么从来没听说有人敢撞我韩威的车,给我滚下来!” 看到这一幕,伍北的眼中瞬间泛起嘲讽。 小时候他爸总带他去狗市玩,那会老爷子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狗咬不能劝,越劝越能炫! 此时的韩威就像极了一只关在笼子里的泰迪,笼子里它所向披靡,笼子外它不堪一击。 而面对韩威的咆哮,蓝色轿跑内的人始终保持静静。 如果不是透过车窗隐约可以看到司机的轮廓,伍北都怀疑他是不是让撞休克了。 “尼玛的,让你下来听不着啊!” 主子硬气,马仔更神气,看对方没反应,韩威旁边的几个汉子也纷纷破马张飞的围簇周围叫嚣起来,不多一会儿,周围就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这年头狗咬人不是新闻,人咬人才最有看点。 “这边的事情你先处理着,好不容易争取到和念夏小姐吃饭的机会,我先进去了!” 吵吵了差不多能有六七分钟,轿跑车上的司机仍旧没有下来的意思,罗雪从商务车里走出来,轻描淡写的丢下一句话后,便急急忙忙的奔进酒店。 “呸,再特么跟我五五六六,小心老子晚上不伺候你!” 扫视一眼走远的罗雪,韩威状态十足的吐了口唾沫。 骂完,韩威再次狂傲的踹了一脚轿跑车的前轮胎:“妈的,窝囊废!你是怕我打死你么,滚下来!” “噌!” “我再玩几天就回去,行啦,能不能别啰嗦,要不我马上原地去世,让你后继无人!” 猛然间,轿跑的剪刀门升起,一个扎着满脑袋脏辫,打扮的很嘻哈的小伙,边打手机边往韩威面前走。 见到正主瘦瘦巴巴,韩威的脸上瞬间露出满意的笑容,怒气冲冲的手指对方喝骂:“小瘪三,你撞坏我车了,怎么办?” “嘘!” 小伙旁若无人的比划一个禁声的手势,继续捧着手机嘟囔:“再玩三个月,我马上回帝都..” “尼玛!” 被人如此无视,韩威额头上青筋骤然暴起,单手掐住小伙的衣领。 “你特么是敦煌来的吧,壁画咋那么多呢!” 小伙突兀瞪圆眼睛,抡起胳膊就是一嘴巴子抽在韩威的脸上。 这一嘴巴子打的结结实实,不止韩威和几个跟班懵了,就连躲在人群中的伍北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倒不是说小伙的手法有多精妙,而是他怎么也想不到面对几倍于自己的对手,这小子竟然敢率先动手。 “叫唤个蛋毛叫唤,不就一台破斯宾特么,我赔你辆新的,操!” 扇完韩威,小伙继续握起手机,先不跟你说了啊老头儿,碰上几个穷鬼,我处理完再打给你.. 第10章 哈喽威哥! 一百多万的奔驰“斯宾特”,在小伙嘴里似乎分文不值,伍北禁不住一愣。 再次看向那辆蓝色轿跑,车子是改装过的,底盘紧贴地面,虽然刻意把标牌抠掉,但应该价值不菲。 几年前,他在帝都当兵时,接触过很多二代公子哥们都喜欢这么玩车。 莫非这家伙来自帝都? 另外一边。 小伙不耐烦的推开韩威,皱着眉头催促:“赔你二十万吧,现金还是转账?我赶时间!” 见过财大气粗的,但还真没过这么豪横的。 韩威固然粗鄙,但既然能跟在罗雪左右,肯定不会缺心眼,他也瞬间觉出来自己恐怕是踢到了铁板。 皱眉思索几秒后,挤出一抹堪比菊花绽放的笑容:“怎么称呼啊兄弟,说不定我们老板跟你家大人是朋友呢..” “撞你车赔你钱就完了,你管我叫啥!” 小伙直接打断,左右看了看,随即指向路对面的自助银行努嘴:“走,给你取点钱去!” 说完,他又回头朝一个酒店保安努嘴:“随便找个修理厂,我住888房!” 保安还没吱声,韩威像是被踩着尾巴一般,一激灵蹿到小伙的跟前,表情夸张的询问:“888房不是凯撒唯一的总统套么,听说有钱都不一定能住进去,兄弟难道是老板的亲戚?” “这年头还有钱办不到的事儿?!如果有,那肯定是你的钱还不到位!” 小伙歪着脖子撇嘴,一脸的不屑。 韩威脸色一尬,谄媚的笑了笑,完全忘记这小子刚刚才给过他一个大嘴巴子。 “快点,我赶时间!” 没理会韩威的难堪,小伙自顾自的朝对面自助银行走去。 韩威在原地楞了三秒钟,命令手下:你们几个把现场清理干净,别影响酒店做买卖。 然后他一溜小跑撵了出去:“兄弟,赔不赔都无所谓,咱们就当交朋友。” 眼见没热闹可看了,四周的吃瓜群众们顿时散开。 伍北眯缝眼睛凝视韩威片刻,拔腿跟了上去。 自助银行外,韩威攥着手机打电话:“罗总,撞咱们车那小子好像很不简单..” 透过明亮的玻璃窗,伍北看到小伙背着身子在取钱,一个俯冲来到韩威的身后。 “哈喽威哥?” 伍北拍了拍韩威的肩膀头。 “干特么什..” 韩威条件反射的转过脑袋。 接着眼前一黑,都没来及看清是什么情况,就感觉自己的衣服被人自下而上的撩起,直接蒙住脑袋。 同一时间,强烈的剧痛从他的小腹传来。 伍北左手按住韩威的脑袋,右手攥拳“咣咣”几下砸在韩威身上。 “谁!救命啊!” 韩威吓得挣扎喊叫。 可惜他那几个手下全在忙着处理事故,谁也没注意到这边,再加上毕竟隔着一条街,他的声音扩散不出去。 推搡中,伍北一记利索的勾腿将韩威绊倒,踢冤种似的照着他的脑袋“嘭嘭”就是两下。 很快韩威就没了反应,直接休克过去。 “咳...” 猛然间,扎脏辫的小伙从银行里走出来,全程目睹这一幕。 伍北顺势看了眼对方,小伙马上翘起大拇指:“哥们,我间接性眼盲,你继续!” 递给对方一个感激的眼神后,伍北转身就走。 “哥们,二哥钟意你哦,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到888房间找我!我姓罗!” 走出去几步远,小伙的声音在伍北脑后响起。 伍北愈发加快步伐,借着停在路边的汽车,轻松消失在小伙眼前。 不过他并没有走远,而是躲在一辆工具车的后面,他得先确定韩威是否看到自己,不然肯定麻烦无比。 待伍北离开,小伙立即凑到韩威旁边:“喂,别睡了,醒醒!” “谁!别打我!” 昏厥的韩威被摇醒,惊恐的仰起脑袋。 自称二哥的小伙坏笑着吧唧嘴:“老哥,没看出来你还是个行为艺术家啊,自个把自个摔了个狗吃屎。” “我..我自己摔倒的?” 此时韩威鼻青脸肿,小眼神中充满了无知和迷茫。 小伙连连点头:“可不咋的,我看的清清楚楚。” “哎哟,疼..我肋骨好像断了..” 迟疑几秒钟后,韩威捂着小腹发出凄惨的干嚎声... 而此时此刻,凯撒皇冠的一间包厢里,罗雪同样满头大汗。 被她唤作“念夏小姐”的女孩,风轻云淡的搅拌着面前的咖啡:“罗总,我想要早上在贵公司被你们欺负的那个员工的全部信息。” 第11章 这个朋友值得交 直至看到韩威被推上救护车,伍北才不动声色的离开。 作为队里曾经的搏击尖刀,伍北对自己的能力还是相当自信的。 没什么意外的话,那狗日的未来一个月内都将在医院接受康复治疗。 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愁云再次浮上伍北的心头,傲雪集团骚扰的问题暂时解决了,可是老头看病的硬伤应该如何处理? 能借的,能贷的,能卖的! 他全都试过了,老爷子一天将近一千多的花销就像是一座看不见的大山似的压在他身上,足以窒息。 必须得想办法搞钱,而且还得是投资小、回报快的暴力行业。 可是自己能干嘛?部队上学到的技能,现实世界属实不太需要,总不能上街卖艺杂耍吧? 毫不夸张的讲,他此时身上最值钱的就是裤兜里的手机。 手机?卧槽!手机哪去了! 伍北一摸口袋,猛然发现自己的手机竟不翼而飞。 他的脑门瞬间开始冒汗,昨天刚贷下来的款还没来及取出来,联系的几个家政活儿还没给人答复如果老头如果有事找自己,得有多着急! “槽了!” 把所有口袋翻了个底朝天,仍旧毫无所获,伍北愤怒的对着空气猛抡几拳。 这是一个睁开眼就要用钱的时代,却不是一个睁开眼就能挣到钱的时代。 父亲生病之前,伍北也像所有同龄人一样认为:我命由我不由天。 可是当他四面碰壁,处处遇坎后,才发现:天若让你亡,累死也特么白忙! 一个多小时后,伍北拖着疲惫的双腿来到医院。 “哈哈哈,小北从小就随我,踏实话少!” 病房里,传来老爷子爽朗的大笑。 听到屋里的说话声,伍北一头雾水的推开房门。 这一年多,他几乎没见过主动来探望老头的人,难不成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会是谁呢?! 当看清楚病床旁边的身影时,伍北稍微有点傻眼,打死也没想到会是王顺,那个他刚认识几个小时的木讷青年。 床头柜上摆了一些水果和几盒礼品。 王顺坐在床边,老头背靠床头,盘腿而坐。 爷俩正唠的不亦乐乎,难能可贵的是老头满面红光,瞅着比正常人还硬朗。 “顺..顺子?” 伍北立时间睁大眼睛。 王顺回以憨憨的一笑,随手打招呼,忙完了啊伍哥。 “你小子是有多粗心,手机都能落工作的车上,幸亏小顺及时发现。” 老头从枕头底下取出一部手机,递向伍北,没好气的数落:“以后干啥自己多注意,又不是小时候,爸爸总不能一直跟在你身边提醒。” “嗯!” 伍北忙不迭接过电话,再次狐疑的看向王顺。 “9号床,住院费补交一下!” 就在这时,房门推开,一个护士走了进来。 “不对吧,我刚刚才交的钱,怎么又要续费?” 王顺直接站了起来,表情不满的询问。 护士当即低头“哗哗”翻动几下手里的台账。 “四十分钟前,我扫码给的,不信您看我这儿还有记录呢。” 王顺走过去着急忙慌的解释。 盯着王顺扫量几眼,伍北瞬间想通一切,估计是自己下车时候不小心把电话落在车上,而王顺恰好发现。 然后医院的催款电话打过来,王顺替他接起,所以才知道自己的全部事情。 虽然不知道王顺是抱着什么目的来医院,但伍北相信,他绝对没有任何坏心眼。 “你这个朋友不错!” 正思考的时候,伍世豪抬头压低声音朝儿子说了一句。 “呵呵,就那样吧!” 伍北随口敷衍。 伍世豪继续道:“儿啊,锦上添花的朋友多不胜数,可是雪中送炭的哥们绝无仅有,这样的人,值得你交一辈子!” 望着那个模样憨厚,浓眉大眼的男人,伍北咬着嘴皮重重点头。 “笃笃笃..” 房间门猛的被人扣响,接着小护士苏青探进来脑袋,先朝伍世豪打了声照顾,然后又表情复杂的冲伍北招手:“伍先生,有点事情想和你谈谈,方便吗?” 第12章 兄弟! 病房门外,面对模样秀气的苏青,伍北既内疚又尴尬。 上班第一天就给东家惹下大麻烦,这事儿搁谁身上都肯定不乐意,所以伍北也做好了挨熊的准备。 “对不起啊苏护士,我也没想到..” 不等对方指责,伍北率先道歉。 苏青迷惑的打断:“什么对不起,你在说什么呀?” “啊?” 这回轮到伍北懵圈。 “我是想问你,愿不愿意把伍叔叔送去省会石市接受治疗,我同学在省肿瘤医院上班,昨晚我们刚联系上,听到你们这种情况后,他非常愿意帮忙。” 苏青掩嘴一笑,轻声说道。 见伍北似乎仍旧没反应过来,苏青继续解释:“我同学是他们科室的主任,说是能替你们申请一笔国家的救助金。” “太好了!谢谢你啊苏菩萨..啊不是,苏护士!” 伍北瞬间情绪激动的一把攥住苏青的小手,语无伦次的连连点头。 苏青的俏脸绯红,急忙把手抽了出来。 伍北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你没意见的话,我下班就再跟我同学聊聊。” 感觉气氛怪怪的,苏青丢下一句话,便逃也似得离开。 盯着苏青的背影,伍北傻乎乎的乐出声。 这应该算得上父亲生病以来,他唯一遇上的高兴事,在他的心里,苏青此时此刻就是菩萨下凡,比庙宇里的那些泥塑更有温度。 “叔叔,你好好休息,我有空再来看您。” 在他发呆的时候,王顺从病房里走出来,顺手合上屋门。 伍北急忙掏出烟卷递上去一支。 王顺冲消防通道方向努努嘴,示意到那边聊天。 两人各点上一支烟,沉默片刻后,王顺压低声音询问:“没惹事吧?” “没有,真是闹肚子来着。” 苏北拨浪鼓一般摇头,对于今天胖揍韩威的事儿,他打算彻底烂到肚子里,跟谁都不会提前。 王顺也不再多问,咧嘴“嘿嘿”一笑,随即掏出一沓崭新的钞票递向伍北。 “这可不行顺子..” 伍北本能的摆手拒绝。 “让你拿着就拿着,墨迹!” 王顺不由分说的将钱应塞进伍北的口袋,虎着脸嘟囔。 伍北一时间竟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 这年头,别说朋友,哪怕是亲戚都不可能随随便便往出借钱,更别提一个认识还不到一天的陌生人。 王顺使劲裹了一口烟,沉声道:“我妈走的早,也是这病闹得!” 伍北的喉咙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唬住似的,想要说句感谢的话,可怎么都张不开嘴。 “啥时候有啥时候还我,走了!” 王顺再次咧开嘴角,露出标志性的两排白牙,顺着步梯闷头往下走。 “兄弟,我肯定还你,肯定!” 伍北双手扶在栏杆上低吼。 人和人交往,真的特别看眼缘。 有的人认识许久,却未必想要结交,而有的人只是萍水相逢,却能在彼此的生命中产生激荡。 这一刻,伍北已经从心里把王顺放在了兄弟的位置。 对于这个沉默寡言的汉子,他真的是打心眼里感激不尽。 整理好心情,伍北再次回到病房,老爷子背靠床头在翻报纸。 伍北习惯性的拿起笤帚打扫卫生。 默默无语向来是他们父子俩的交流方式,伍北很少会和老头说自己四处借钱的困窘,老爷子也从来不会提及自己化疗的痛楚。 扫着扫着,伍北猛然发现床底下居然有半截香烟,顿时狐疑的看向老头。 老头似乎并未察觉,仍旧聚精会神的看报。 “今天来朋友了?” 伍北弯腰捡起烟蒂,闲聊一般笑问。 “我现在还有朋友么?” 老头眼睛都没离开报纸,木然的反问。 沉默!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半分钟左右,伍北走出病房,径直走向护士办公室。 第13章 再相遇 再次回到病房,伍北的脸色黑的像口锅底,别提多难看了。 而伍世豪也放下报纸,盘腿坐在病床上,似乎就在等他。 爷俩对视片刻,伍北声音不大的开口:“我第一年在侦察连服役,你是知道的!” “老魏和老郭今天来了,我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 伍世豪咳嗽两声干笑。 他口中的老魏和老郭都是做生意的,之前跟他的关系相当不错,不过自从他生病以后就彻底断掉联系。 伍北也曾求过他们,但两人连电话都不肯接。 看老爸一副犯错误的模样,伍北的语气也软了下来,埋怨道:“不管谁来,都不能在病房里抽烟,你的肺还要不要了?” 伍世豪立马双手合十保证:“行行行,我记住了,你刚才把我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伍北也没再继续追究,老头现在的精神状态时好时坏,能有人来看他,陪着说说话,其实并不是什么坏事。 随即岔开话题:“晚上想吃点啥?” 伍世豪表情认真的思索几秒,试探性的说道:“要不喝鲫鱼汤吧,好久没吃过荤的了。” 看到老爸那一脸渴望的样子,伍北心口顿时酸楚无比。 曾几何时,这个男人是那样的伟岸风光,可现在却因为一口吃的都得商量,是自己这个儿子当得失责! “行,我给你买去!” 不作任何犹豫,伍北马上拎起床头的饭桶。 “小北啊..” 就要出门时,老头突然喊了他一声。 伍北不解的转过脑袋。 老爷子粗重的眉毛抖动两下,接着挤出一抹微笑,摆手道,没事儿! 像往常一样伺候完老爸吃饭,伍北直接离开病房,随即来到医院附近的一家彩票店。 彩票店不大,总共也就六七平方,不过里面乌烟瘴气,全是两眼通红瞪着墙上彩票走势图研究的男男女女。 当一夜暴富成为奢望,恐怕只有彩票才能刺激到底层人们的多巴胺。 “来了啊伍哥!” 柜台里,一个染着满脑袋白发的青年笑盈盈的走出来。 伍北点点头,递给对方一支烟询问:“兄弟,昨天贷的款子下来没?” “早给你准备好啦。” 青年掏出一沓崭新的钞票递向伍北。 小伙叫齐金龙,是个专门利用贷款软件挣抽点的混混,交际圈广泛,人也还算敞亮,抽伍北的利息比较合理,这一年多,伍北所有的网贷基本都指着他。 “谢了兄弟,拿去买烟抽!” 伍北蘸着唾沫点了一遍钱,随手抽出一张塞到齐金龙的口袋。 齐金龙没有推辞,询问道:“老爷子身体最近咋样?” “唉..” 伍北用苦涩的叹息回答了对方的所有疑问。 “摊上这样的事儿,皇天老爷也没辙。” 齐金龙扒拉两下头发,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凑到伍北耳边道:“对了伍哥,要账的活你能干不?我认识一个大老板,他在外面飘着一百多万的债,如果能要回来的话,五五分成!” 伍北的眼睛瞬间一亮。 他现在太缺钱了。 来之前,小护士苏青告诉他,就算把老爷子送去省医院治疗,他至少也得准备七八十万。 “呲啦!” “你这儿能开火车啊?” 就在这时,彩票店的推拉门被人拽开,一个扎着满脑袋脏辫的青年走了进来。 伍北定睛一看,这小子不就是在“凯撒皇冠”撞罗雪车的神豪嘛。 伍北记得这小子好像自称什么“二哥”。 “嘘,爷小点声!玩币子跟我走。” 齐金龙赶忙摆手,随即又朝伍北敷衍一句,伍哥你先忙,我刚才说那事儿晚点联系你哈! “开火车”是老虎机的一种,也属于齐金龙的业务范围,伍北经常过来,反正从来没见过谁赢钱。 小伙明显也看到了伍北,自来熟的眨巴眼打招呼:“哥们也好这口啊,看来咱俩还真是臭味相..呸,还真有志同道合啊,二哥越来越钟意你了,走,我请你拍两把去!” 不等他的手伸向自己,伍北已经灵巧的避开,礼貌性的点点脑袋,直接擦着对方身子走出。 “我敲!有性格,二哥喜欢你!留个联系方式呗!” 小伙呲牙咧嘴的撵了出去。 没跟对方说半句废话,伍北迅速走远。 多年的军营生活,让他养成了小心翼翼的性格,他从来不会主动和人搭讪,更不会跟搭讪的人产生任何交集。 因为他比谁都清楚,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现实世界,没人会毫无原因的跟你接触。 第14章 没牙的毒蛇 找了个被人的角落,伍北再次仔细数了一遍贷款。 当齐金龙面点钱是礼数,而再次清点是生活。 五千加上王顺之前借给的两千,差不多够老爷子接下来几天的开销。 “呼..” 伍北点燃一支烟,长长的吐了口白雾。 自打老头生病,他已经很久没像今天这么“宽裕”。 低头盘算好一阵子后,伍北才犹豫着抽出一张大票走向对面的小超市。 他决定给看门的任叔买点东西,毕竟这阵子可能都要在保安室睡,总白吃白喝也不合适。 别看他刚才给齐金龙钱时大气的很,其实他平常的生活特别抠门。 一根烟他能分三回抽,一套煎饼果子他可以吃两顿。 用老爷子伍世豪曾经教他的话说:能给你创造价值的朋友,永远不要小气! 从超市里出来,伍北拎着烟和酒直接回到门岗室。 “下班挺早嘛。” 任叔笑呵呵的打招呼。 伍北从塑料袋里取出二锅头笑问:“叔,正好到晚饭点,你要不着急,咱爷俩喝点?” “白牛呐,我就得意这口!” 任叔二话没说,从抽屉里翻出两个玻璃杯。 散装的花生米,廉价的二锅头,两个岁数能差一轮的爷们笑呵呵的推杯换盏。 对于任叔,伍北了解的并不多。 只知道他在小区当了好些年保安,家是哪的,具体叫什么,他一概不清楚,但丝毫不影响他对任叔的尊重。 这一点,他倒是完美继承了伍世豪的潇洒基因。 巅峰时期的伍世豪请人吃饭从来不问原因和身份,借朋友钱,更是成捆成捆的往外砸,可惜他的豪爽并没有赢得半点回报,至少在伍北的心里是如此认为。 两杯白酒下肚,任叔已经有些醉意,咬着烟嘴开口:“小伍啊,你年纪轻轻的应该找份挣钱的行当,现在不拼,到我这个岁数有雄心也没余力!” 伍北感慨的苦笑:“我也想,可是没机会也没运气。” “那你还是穷的不彻底!” 任叔白楞一眼,撇嘴道:“这没钱的男人就跟没牙的毒蛇一样,空有一副唬人的外表,却万事无能为力!” 伍北的心尖一颤,像是突然抓到什么灵感,但又说不清楚。 “嗡..嗡..” 一阵恼人的蚊鸣声在伍北四周盘旋,他马上抬头寻找。 “啪!” 任叔一巴掌猛的拍在自己手臂上,蚊子的哼哼戛然而止,而任叔的手臂出现指甲盖大小的血迹。 瞟了眼伍北,任叔自言自语一般呢喃:“为了口吃的,把命都搭进去了,值得吗?” 伍北愣了几秒钟,刚才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 “值得!它得活着!!”任叔慢吞吞的开口,随即抓起酒杯:“喝完这口,我得回去了!” “谢谢叔!” 伍北“蹭”的一下站起来,双手握住酒杯,特别恭敬的弯下腰杆,感激面前长者的醍醐灌顶! 有的人长大需要一辈子,而有的人可能只要一瞬间。 就在刚才,伍北突然明悟,为了活下去,做任何选择都不丢人。 “呵呵,醉了醉了,一喝酒就喜欢胡言乱语。” 任叔哈哈一笑,晃晃悠悠的离开保安室。 和昨晚一样,健谈的大叔再次将自己的香烟和打火机留给了伍北。 在这个漆黑如幕的长夜里,伍北连抽几根烟,做出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抉择,他要不择手段的搞钱。 午夜时分,伍北刚刚进入梦乡,聒噪的手机铃声将他吵醒。 看到是齐金龙的号码,他忙不迭接起:“又有新口子了么兄弟?” 齐金龙气喘吁吁的询问:“伍哥,你认识罗睺嘛?就是白天在我店里跟你聊天那小子!” “我和他真是好朋友..” “闭嘴!再哔哔还特么捶你昂!” 不等他回答,齐金龙的咆哮声和一个男人的哀求声再次在电话里响起。 听架势,应该是那个梳脏辫的小伙。 “不认识!” 伍北毫不犹豫的回答。 “大哥大哥,你让我跟他说句话行么?” 几秒钟后,小伙着急忙慌的喊叫:“哥们,你帮帮我,白天我可拉过你一把,再说你应该知道我不差钱,我取钱时候你见过的对吧。” 伍北皱着眉头打断:“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小伙几乎扯着嗓门喊出来:“十万!二十万行不,只要你把我捞出去,我给你二十万好处费,骗人是小狗的!” 第15章 极品话唠 听到这儿,伍北陷入犹豫。 白天在“凯撒皇冠”门口,他确实见证过小伙的“豪气”,迟疑良久后,他才出声,等我吧! 四十多分钟后,彩票店里。 伍北见到了小伙,他双手抱头蜷缩在角落里,身上的大白t恤全是深深浅浅的脚印子,脸上也青一块紫一块。 和白天那个一掷千金的富家阔少形象完全判若两人。 齐金龙拎着皮带和四五个小伙正怒气冲冲的在喷脏话。 见到伍北,齐金龙还算给面子的示意他哥们都先出去。 伍北主动递上去一根烟,询问:“咋回事啊兄弟?” “这小子吃白食!从我这儿拿了三十多万的币子,没钱结账!” 齐金龙瞪着牛眼,愤愤的吐了口唾沫。 小伙弱弱的辩解:“你们机器动过手脚,不然我不可能输那么多。” “你特么还挺有理是吧!” 齐金龙抄起皮带又要往过走,小伙吓得慌忙抱住脑袋。 “兄弟兄弟,不至于!” 伍北一把搂住齐金龙的肩膀头劝阻,你真把他打坏了,自己也得担责任不是。 齐金龙愤愤的瞪了一眼小伙,表情认真的开口:伍哥,咱不是外人,跟你实话实说吧,我就是个打工仔,这店是我老大开的,三十多万的窟窿,你把我卖了也填补不起来。 伍北微笑道:“不用你填,他有钱!” “对对对,我有钱!真有!不信咱们一块去银行,我立马取给你。” 小伙见缝插针的喊叫。 齐金龙皱着眉头凝视一眼小伙,又看向伍北,为难的解释:“伍哥,我们有我们的规矩,不见钱不让走。” 伍北拍打胸脯说道:“有我担保你还不放心嘛!” 齐金龙咬着嘴皮犹豫好一会儿后,低声道:“行!那我就把人交给你了伍哥,明天中午之前,你必须把钱给我拿回来,不然我老大能扒烂我的皮。” “不用明天上午,最多半小时!” 小伙偷偷摸摸爬起来,笃定的保证。 伍北明白齐金龙的忌惮,他们这行毕竟不见光,如果跟着一块去银行,容易被摄像头拍下来,到时候麻烦缠身。 半根烟的功夫,伍北领着鼻青脸肿的小伙离开彩票店。 小伙扭头看了眼,鼓着眼珠子嘟囔,“擦特么的,也就是在崇州这小破地方,这要是搁帝都,我能让打我那几个小子c位出殡,看我这张帅脸捶的,我爷爷要是知道的话,能心疼的抹眼泪。” 伍北没有接话,奔着最近的自助银行迈步。 小伙又没皮没脸的凑过来:“亲,你真仗义,我叫罗睺,你怎么称呼?” 伍北摆开对方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拧着眉头说道:三十万好处费,一分不能少,不然我还把你送回去! “多大个事儿,五十万都ok。”自称罗睺的小伙很无所谓的晃动脑袋。 这家伙完全是个话唠,一张嘴巴就跟机关枪似的突突起来没完没了。 强忍着揍他的冲动,两人总算来到一家自助银行,罗睺当即蹦蹦哒哒的跑了进去。 伍北则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眼下这小子可是自己的摇钱树,万一出什么幺蛾子,鸡飞蛋打不说,他更没办法跟齐金龙交代。 一分钟,两分钟,足足十分钟过去,罗睺始终没出来,背对着他在提款机忙活。 伍北瞬间产生怀疑,闷头走了进去。 “妈的!妈的!” 罗睺脚边凌乱的扔着六七张银行卡,他则满头大汗的戳动提款机按键。 伍北轻声发问,你什么情况? “锁了!我的卡全被我老子锁死了,一毛钱都取不出来!” 罗睺回过脑袋,哭丧着脸干嚎。 伍北一愣,不可思议的凑了过来。 “不信你看,密码全不对。”罗睺吞了口唾沫指向屏幕,大哥,我该咋办啊? 刹那间,伍北怒从心中起,感觉自己被人给耍了,粗暴的一胳膊夹住罗睺的脑袋,愤声臭骂:“走,你特码跟我回去!” “哥,别..别..我回去能被他们打死..” “要不你陪我一块回帝都,我给你五十万,不对!一百万!” 罗睺剧烈挣扎求饶,可他的小身板怎么可能执拗的过伍北,毫无悬念的被拖出了银行。 无视他的哭爹喊娘,伍北掏出手机拨通齐金龙的号码:“兄弟,这小子把我也坑了,我们在人民路,你受累过来一趟吧..” “你要是把我交出去,我就报警说你白天打人的事儿!” 罗睺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伍北立刻挂断电话。 第16章 两难 “对嘛,有什么事情咱慢慢谈!” 看到伍北挂断电话,罗睺这才停止挣扎。 伍北一肘子把他抡倒在地上,棱着眼珠子直勾勾的瞪着他。 罗睺吃痛的捂着后腰,双手合十恳求:大哥,我说话向来算数,你帮我忙,我肯定不会坑你,要不这样,你借给我五百块钱车费,我连夜回家,到时候连本带利我一起转给.. 不等他絮叨完,伍北又一把抓起揪住他的衣领,拎了起来。 “叮铃铃..” 电话铃声让两人同时停止动作。 盯着屏幕上的号码,伍北陷入迟疑,自己和齐金龙的关系虽然一般般,但这一年多人家确实没少帮忙,放他鸽子,就等于是绝掉后路,得不偿失! 又看了眼罗睺,此刻他正可怜巴巴的凝视自己,嘴巴跟鲶鱼似的一撅一撅。 僵持四五秒后,伍北按下接听键:“喂兄弟!” 齐金龙大声询问:“伍哥,刚才信号不好,我没听清楚你说什么,钱拿到手没?” 伍北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大咧咧的回应:“别提了,走了好几家自助银行,不是机器故障,就是没钱!看来只能等明儿了。” 电话那头的齐金龙沉默片刻,随即哈哈一笑道:“行吧,只要不超过明天中午就ok,伍哥啊,你可得把人看好了,我的身家性命全绑你俩身上了,你别让我不当人。” “放心,哥不是没谱的孬种。” 伍北胸有成竹的打包票。 寒暄几句,两人结束通话。 “呼..” 罗睺长舒一口老气,瘫软的坐在地上,同时两手抱拳:“大恩不言谢,哥们你放心,我肯定涌泉相报..” 伍北懒得搭理他废话,再次薅住他领口,粗暴的拽了起来。 凌晨三点多钟,两人回到门岗室。 估计是从来没走过那么远的路,刚一进屋,罗睺就跟没骨头一样直接趴在床上喘大气。 “亲,你是物业保安啊?白瞎你那一身好功夫啦!” “话说你们小区也太破了点吧,那两栋筒子楼都快赶上我爷爷岁数大..” “哥们,来根烟抽呗。” 休息了不到五分钟,罗睺的嘴巴又跟开外挂似的哒哒个不停。 伍北完全屏蔽掉他的碎碎念,紧绷脸颊思索应该何去何从。 齐金龙那头自己肯定是不能招惹,再说自己也犯不上因为个不相干的傻子,可这家伙嘴巴那么碎,如果真把他交出去,狗日的绝逼会把他揍韩威的事情捅咕出来。 盘算半晌后,伍北抛给罗睺一支烟,面无表情的出口:“给你家里打电话,让他们转账!” 罗睺叼着烟卷,表情认真的回答:“打不通,所有亲戚好像都把我拉近黑名单了,应该是我爸动员的。” “用我的打!” 伍北将自己电话递了过去。 罗睺也不含糊,迅速当他面拨通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好一阵子,总算有人接起:“喂?” 罗睺迫不及待的喊叫:“爸,我是老二啊..” “嘟..嘟..嘟..” 对方直接挂断,速度那叫一个风驰电掣,等罗睺再拨过去时,已经关机。 罗睺哭丧着脸看向伍北:“大哥,你看着我老子的态度了吧。” 说话的同时,狗日的还不忘“吧嗒吧嗒”猛裹两口烟嘴。 “老子整死你!” 伍北憋了一晚上的邪火彻底爆发,拎起桌上的暖壶就要砸。 “好汉饶命!” 罗睺条件反射的抱住脑袋。 实在是心疼暖壶,不然伍北真恨不得当场把这玩意儿给千刀万剐。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伍北咬牙切齿的臭骂:“你特码不是有辆跑车么,卖掉!” 罗睺缩着脑袋,小心翼翼的商量:“光修车费得四万多,我没钱提出来,要..要不你先替我垫上,我车能卖六百万!” “嘎嘣!” 伍北恨得快把牙豁子咬碎了,他此时真有种扇自己俩嘴巴子的冲动,一直提醒自己千万别贪小便宜吃大亏,结果到头来还是被天上掉下来的陷阱砸的眼冒金星。 “叮铃铃..” 猝不及防的电话铃声猛然响起,将心虚的伍北吓了个哆嗦。 看到还是齐金龙的号码,伍北运了口气接起。 “伍哥,我老大不放心,让我跟你一块看住那小子,你在哪呢,我过去找你...” 第17章 怪异三人组 凌晨四点半,小区的保安室内。 伍北、罗睺、齐金龙互相大眼瞪小眼的对望。 伍北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把真相告诉齐金龙,现在事情的发展已经远远脱离他能控制的范围。 齐金龙摸了摸汗津津的脑门看向伍北道:“意思是他白天还很有钱,结果现在破产了?” 罗睺拨浪鼓似的摇头解释:“不算破产,是被我家那死老头给锁了,钱还在我卡里,只要重新改下密码就可以,问题是我得回帝都才能操作。” “让你说话没?!滚旮旯撅着去!” 齐金龙怒不可遏的手指罗睺。 后者吧咂两下嘴巴,敢怒不敢言的抱头蹲在墙角,声音很小的嘀咕几句。 齐金龙苦着脸再次看向伍北:哥,你这不纯纯坑我嘛,我舔着大脸给我老大发誓,三十万一毛不会少。 “唉..” 伍北无奈的叹了口气,又把罗睺还有一辆豪车在修理厂的事情告诉齐金龙。 “啥意思?让我先垫四万?” 齐金龙瞬间急眼了,指着罗睺就骂:“不是我狗眼看人低,伍哥你瞅这货的尿性,哪块有富二代的气质?估摸着就是个骗子,啥车能卖六百万?水陆两栖呐!他拿你当山炮耍呢!” “真值六百万..” 罗睺记吃不记打的辩解。 “还特么胡咧咧是吧!” 齐金龙暴躁的站起身,作势准备解皮带。 伍北伸手拦下,拧着眉头劝解,行啦兄弟,咱一块想想招是正事。 每个人的阅历不一样,见识自然也不尽相同,有人觉得六百万是天文数字,也有人认为六百万不过九牛一毛。 成年人要掌握的一个非常重要的自律:就是克制自己去纠正别人错误的欲望。 齐金龙拨浪鼓似的摇摇脑袋:“我没辙,拿不到三十万,我老大真敢把我腰子摘下来抵账!” 说到“摘腰子”,伍北和齐金龙同时看向罗睺。 罗睺打了个冷颤,惊恐的捂住自己后腰:“别闹亲,我还没结婚。” 说归说,伍北还真没狠到那个程度,低头沉思片刻后,朝着齐金龙询问,白天你说有笔账.. 齐金龙撇嘴道:“快拉倒吧哥,那是死账,明白啥叫死账不,就是..” “有欠条就不是死账!咱可以试试!” 伍北直接打断。 他老子伍世豪算得上崇市最早一批开发地产的老炮,作为嫡子,伍北打小就在那种环境下泡大,对于一些生意场上的伎俩也算门清。 并且伍北极其狡猾的用一个“咱”字把这屋里的所有人全都囊括其中。 他的想法很简单,先利用这笔钱把罗睺的窟窿补上,完事自己再跟狗日的慢慢算。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有钱人的外貌可以演,但是大手大脚的习惯很难装出来。 罗睺绝对来自一个非富即贵的成长环境,如果自己能拽他一把,搞不好老爷子的住院费都不成问题。 最重要的是他现在被逼到这一步,想不拽罗睺都不行。 齐金龙皱着鼻子回答:“欠条倒是要,不过真心很难要,傲雪集团你知道不,欠咱们钱的是傲雪集团项目部的经理,这两年傲雪集团大红大紫,承接了不少市里面的工程,别说咱了,银行都没脾气。” 听到“傲雪集团”,伍北又本能的沉默了。 可能是站在伍世豪的角度,他特别不想跟那个圈子里的任何人产生丁点交集。 齐金龙鼓着腮帮子吹气:“我就说了,这钱不好要,有时间还不如琢磨琢磨怎么摘掉他腰子..” “接!这活咱接了!” 伍北心一横,攥着拳头站了起来。 拍板定案之后,伍北就招呼上齐金龙和罗睺出门,他不想让任叔看到自己招惹这么多人回来,更不愿意让小区里的住户指手画脚。 所幸是夏天,五点多钟的天已然大亮,这个怪异的三人组合像幽灵一般游荡在街头。 “咕噜噜..” 走着走着,罗睺停下脚步,昂头看向街对面的早餐店直梭嘴唇片。 “我尼玛,干啥啥不行,干饭第一名,你真是个动物!” 齐金龙瞪着遍布血丝的眼珠子一脚踹在罗睺的屁股上。 伍北哈哈一笑,很大方的摆手示意:“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顿我请!” 罗睺贱嗖嗖的比划一个心形,讨好的努嘴:“亲,二哥爱你哦,撕心裂肺的爱,你等我回帝都以后..” “啪!” 齐金龙上去就是一巴掌呼在他后脑勺,不耐烦的训斥:吃饭都堵不住你那张丧嘴.. 第18章 初成 简陋的早餐店上,齐金龙和罗睺吃的满嘴流油,光是小笼包子就干了八九笼屉,油条、馅饼不计其数。 而伍北则只要一碗白米粥,面带微笑的看着俩人造。 随时随地保持风范,应该算是伍北在他老子身上学到最优秀的气质。 “嗝..” 当把最后一个包子塞进口中,罗睺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齐金龙厌恶的骂咧:“旋风筷子铲车嘴,咔咔就是往里怼,你真特娘是个吃货!” 罗睺则很无所谓的嘟囔:“你咋不说老板的手艺太好啦,一点不比国宾馆的大师傅差。” 经过一早上的相处,罗睺似乎已经接受自己挨熊的身份。 “真能吹,还尼玛国宾馆,一辈子吃不上四个菜的选手!” 齐金龙是真打心眼里烦罗睺,固然没什么好脸色。 刚才吃饭的过程,伍北已经将利益分成简单跟俩人聊了一下,一百多万的欠款,东家承诺,只要能搞到手,原地拿出一半做分红。 伍北的提议是三十万用来给罗睺补窟窿,剩下二十万他和齐金龙平分。 乍一听,这比例似乎对伍北和齐金龙不太公平,但要是仔细分析,不难发现,这其中最大的受益者就是齐金龙,他既能赚到现钱,还可以舒舒服服回去给老大交差。 用他老子的话说,永远让队伍保持利益化,才能真正人心所向!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钞票,而留给他们的时间只有不到几个钟头。 中午十二点之前,必须得把三十万摆在齐金龙大哥的面前。 一边剔牙,齐金龙一边望向伍北:“伍哥,你打算怎么要这笔账?” “你们平常都怎么催账的?”伍北笑眯眯的反问。 “先骚扰再闹腾,有单位的去单位闹,没单位的到家里闹,反正只要让欠款的感觉丢人,这事儿基本能成。” “问题是这次的对象不一样,能不能混进傲雪集团还是未知数,就算混进去也没用,人家老总跟市里的关系,随便一个电话都够咱喝一壶。” 齐金龙苦着脸回答。 作为一名资深的“老赖”,伍北对要账的伎俩其实相当清楚,他之所以故意把问题甩给齐金龙,说白了就是借他的嘴,让罗睺明白他欠了多大一份人情。 斜视一眼听得聚精会神的罗睺,伍北清了清嗓子道:“你们难道没考虑过使用点非常手段?比方说卸条胳膊、断条腿啥的?!” 齐金龙立即摇头:“啥年代了哥,这世道兜里不揣个百八十万,谁敢轻易动手,你说那法子都是老黄历,早就不实行了。” 罗睺跟着附合:“确实,帝都那边现在要账的也文明很多。” 伍北莞尔一笑,既然你们都没招,那就全部听我的! 早上八点半,滨江小区。 伍北领着齐金龙、罗睺敲开了其中一户的房门。 之所以熟门熟路,是因为刚接到这笔活时,齐金龙就调查过,后来发现欠债的身份实在太硬,只能悻悻作罢。 房门打开,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很斯文的男人皱着眉头扫视哥仨。 “王明辉王总是吧?咱们见过面,我叫伍北!” 伍北露出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 当日他去罗雪办公室借钱,面前的这位,也曾在现场,而且笑的无比响亮。 王明辉瞬间迷惑的开口:“你找我干嘛!” “想借用您家几分钟!” 伍北不由分说的撞开男人挤进屋内,齐金龙揽着罗睺的肩膀紧随其后。 “你想干什么!马上从我家离开,不然我要报警了!” 王明辉愤怒的薅扯伍北胳膊叫吼。 “报吧!” 伍北回头,目光冷冽森寒,像极了一条吐信的曼巴毒蛇。 王明辉愣了几秒钟,脑海中猛然出现那天伍北在罗雪办公室,跪在玻璃茬上的凶狠画面。 作为傲雪集团的新贵,他比谁都清楚,此时的伍世豪父子几乎被逼的无路可走。 “我说的很清楚,只是借用你家几分钟,王总难道连这点面子都不给?” 伍北摸了摸鼻尖,目光投向卧室的方向:“嫂子还没起床吧?孩子今年多大?!” “别胡来,你到底想做什么?” 王明辉心神一紧,连忙跑到卧室门前,拿自己身体挡在前方,外厉内荏的呵斥。 第19章 我自愿的! “讲究!爱家的爷们,人品不会太差!” 伍北咧嘴一笑,慢条斯理的从口袋掏出一张欠条:“罗睺,你欠齐金龙三十万,对吧?” 话音落下,不止男人懵圈了,就连罗睺和齐金龙也有点傻眼。 “不是亲,咱来这儿的目的..” 罗睺呆滞的瞪圆眼睛。 “嘭!” 他的话刚说一半,伍北抬腿就是一脚踹在罗睺的肚子上,后者直接脸朝地重重趴在地上。 “欠债不还!我让你冒充老赖!” 不过伍北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抬腿“咣咣”又是几脚跺在罗睺的脑袋上。 “别打啦,别打啦..” 罗睺痛苦的抱着脑袋,嗷嗷惨叫。 “吱嘎!” 卧室门打开,一个睡眼朦胧的女人迷惑的抬出脑袋询问:“老公,发生什么事情..啊!!!” 突兀见到罗睺满脸是血的在地上打滚,女人立即发出高分贝的尖叫。 伍北缓缓扭动脖劲,眼眸冰冷的朝着王明辉微笑:“挺好的一套阳光房,千万别整成凶杀现场,我觉得出警的速度一定没我快,您说呢!” “赶紧回屋,不许报警!” 王明辉急忙把女人推进卧室。 “懂事!”伍北翘起大拇指,又朝着齐金龙努努嘴:“金龙,上厨房给我拿把趁手家伙什去!” 齐金龙愣了不到两秒钟,拔腿就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三十万,一刀一万,你没意见吧?” 伍北再次将目光投向罗睺。 罗睺哆嗦的坐在地上,哭腔十足的呢喃:“不是哥,咱来这儿不是管他要账的嘛,你怎么..” “账得一笔一笔算!” 伍北扬起嘴角,顺势从齐金龙手中接过菜刀:“刀口很深,你忍一忍!” 说罢,他身体猛然下压,一下抡在罗睺肩膀头,浸红的鲜血“噗”的一下喷在地板上,很是鲜艳。 “啊!” 罗睺瞬间发出杀猪似的干嚎声,身体剧烈滚动,洁白的地板上瞬间全是斑斑血迹,异常的吓人。 “一万了啊!两万!” 伍北左手按住罗睺,右手攥紧家伙什照着他的后腰又是一下,鲜血再次喷涌而出。 “三万!” “四万!” “五万!” 伍北干脆骑在罗睺的身上,机械的挥舞菜刀,像个没感情的屠夫。 这一刻,屋子里的空气仿佛都凝结了,齐金龙满脸愕然,王明辉更是吓得面无血色,小脸苍白一片。 “咣当!” 连续几下后,伍北甩手将菜刀丢在王明辉的脚边,冲着齐金龙挥手:“刀卷刃了,再给我拿一把去!” 而他身下的罗睺已经一动不动,整个人就像是从血池中捞出来似的可怖。 “伍..伍哥,他好像快不行了。” 齐金龙小心翼翼的走过来,弯腰扒拉罗睺两下,调门有些走音。 “是吗?” 伍北缓缓起身,拿脚尖踢了罗睺两下,随即摆手:“扔医院门口,等丫养好伤,继续还账!” 趁着齐金龙把罗睺扛出房间的空当,伍北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渍,看向王明辉:“不好意思啊王总,把你这儿弄得满地狼藉。” “不..不碍事。” 王明辉吓得连连摆手,唯恐伍北走近他。 伍北扬起眉梢,转身朝门外走去。 冷不丁他像是突然想起来一般,从另外一个口袋又摸出一张欠条,回头注视王明辉:“哦对了王总,我这儿还有一份您的欠条,您看啥时候方便给清算一下呗。” 王明辉毫不犹豫的打开卧室门跑进去,房间里很快传来他的声音。 “老婆,马上把保险柜里的一百万拿出来!外面那家伙是个疯子..” 几分钟后,伍北拎着沉甸甸的旅行袋走出王明辉的家门,声音不大的呢喃:“我一直在跟哥几个说,为富顶多不仁,只有穷凶才会极恶。” 尾随在身后的王明辉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王总,我没威逼恐吓您吧?” 伍北笑容灿烂的开口,后者猛晃脑袋。 “也没对您的人身进行伤害吧?” 伍北继续笑问。 “伍哥!伍爷!我求求你快走吧,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钱是我心甘情愿还你们的!决不反悔!” 王明辉如筛糠一般打着摆子,双手合十的鞠躬恳求。 伍北眉眼挑动:“那今天的事儿..” “我什么都没看见,永远烂在肚子里!” 王明辉举手保证,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第20章 擅作主张 不大一会儿功夫,伍北来到小区门口。 齐金龙和浑身是血的罗睺立马满脸热忱的凑了过来。 罗睺一扫刚才半死不活的衰样,亢奋无比的呲牙:“咋样亲,钱要回来没?” “喏!” 伍北微笑着晃了晃手里的旅行包。 齐金龙已经迫不及待的拽开拉链,当看到包里齐刷刷的粉色大票时,瞬间亢奋的原地蹦跳。 “都辛苦啦,中午饭还我请!” 伍北干脆将包丢给齐金龙,气息平稳的开口。 相比起齐金龙的欣喜若狂,罗睺倒是表现的很淡定,只是满脸不乐意的揪着自己衣裳嘟囔:“亲,往后咱能不能别用猪血,搞得二哥我身上臭烘烘得。” 伍北一肘子把他推开,哭笑不得的撇嘴:“你还想以后?!干完这把,咱们立马分道扬镳!” 时间回到半小时前,当伍北拍板决定这才要账他领头后,直接领着俩人走近了一家肉店。 而后又自掏腰包买下来几斤猪血装袋,提前塞进罗睺的衣服里面,这才有了刚才王明辉家里那一出恐怖的画面。 “伍哥牛逼,要不是提前知道啥情况,我刚才都快吓尿了!你手起刀落那架势太特么到位啦!” 齐金龙怀抱旅行袋,笑的嘴巴已经合不拢,一脑袋的白毛跟着一颤一颤。 伍世豪含蓄的摆摆手:主要你俩配合的好,光凭我自己,屁事干不成,行啦,联系东家吧,早点弄利索,咱们也早点松口气。 上午十点多钟,在齐金龙的带领下,几人来到位于市区一家名为“柏意崖”的文玩店,伍北也见到了这笔账真正的债主。 老板是个四十岁左右的文弱汉子,国字脸、小平头,上身穿件白衬衫,底下套条黑西裤,皮鞋擦得锃亮,给人的第一印象像个乡镇小干部。 店里的装潢古香古色,做旧的货架上摆满各式各样的根雕和老物件,一看就知道价值连城。 简单寒暄几句,齐金龙将旅行袋放在桌上,表情认真的解释:“邓老板,这是九十万!我们哥几个真是尽力了!” “哦?要回来那么多呢!” 邓老板略显意外的抬起脑袋,随即继续摆弄手中的文玩核桃。 当听到齐金龙说“九十万”的时候,伍北下意识的皱起眉头。 他从王明辉家里出来时候,仔细点过钱,而这一路上,旅行包全程都在齐金龙的怀里抱着,也就是说他肯定动过手脚。 尽管有些不高兴,但伍北并未戳破。 邓老板扫视一眼旅行包,再次说道:我一直觉得你小子是个人物,不错不错! 尽管只是个小动作,但伍北看得出来,面前的这个男人并不是特别在意这笔钱。 齐金龙尴尬的笑了笑,拽着伍北说:“邓老板,这次其实全靠我这哥们,我就是打个下手。” “哦?” 邓老板饶有兴致的看向伍北。 伍北赶忙摆手:“金龙夸张了,哥几个精诚合作,我顶多算穿针引线。” “呵呵,不卑不亢、眼里有光,有点意思!”邓老板放下掌中的核桃,朝伍北伸出手掌:“我叫邓意,意想不到的意!” “伍北!” 伍北赶忙握住对方。 邓意再次发问:“小老弟在哪高就?” 齐金龙抢在前面回答:“他目前专职伺候他重病的父亲。” “哦!” 邓意缓缓点头,指了指旅行包示意:“虽然只要回来九十万,不过咱们还是按照说好的进行吧,你们拿五十万的酬劳。” “这..” “谢谢邓老板,您这大格局,想不发财都难!” 伍北刚要开口,齐金龙再次语速很快的打断。 趁着齐金龙和罗睺数钱的功夫,伍北犹豫片刻后,朝着邓意说出心底的担忧,邓老板这段时间最好多注意,我感觉王明辉不会白吃这次哑巴亏。 邓意歪头笑问:“何以见得?” 伍北清了清嗓子道,一个家里随时放着数百万现金的人,要么极其没有安全感,要么就是随时准备跑路,不管哪种情况,自己锅里的鸭子被人抢走,都不会乐意,当然他并不认为欠债应该还钱,否则这笔账也不会拖到今天。 邓意若有所思的点点脑袋:“不无道理,多谢老弟提醒,有时间老弟可以到我这里品茶,我这儿的茶外面喝不到。” “伍哥,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就别打扰邓老板了吧。” 另外一边,齐金龙精神抖擞的拎起旅行袋催促。 “哥几个好走不送!” 邓意起身,再次朝伍北伸出手掌... 第21章 全结清了 从文玩店里出来,齐金龙拉着伍北加快步伐。 “嘛呀,跟狗撵似的跑那么快!” 罗睺跟在身后不满的絮叨。 “那老小子嘴里没句真话,他告诉你他叫邓意?狗屁,他真名叫邓灿,以前搁市里面给领导当秘书的,后来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让开除的,据说还蹲过几年大牢!” 齐金龙压低声音解释。 伍北迷惑的问:“那咱们跑啥?” 齐金龙回头看了眼,继续说道,他这地方明面上是个文玩店,其实挂羊头卖狗肉,一到中午、晚上门口停满豪车,我大哥说市里那些有头有脸的人都爱往这儿跑。 罗睺碎嘴子一般叨叨:“不是,我还没弄明白,那和咱们跑有啥实质关系咩?” 伍北明白齐金龙的意思,他是怕有认识他大哥的人看到他们从店里出来瞎传话。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现实每天都在世界的各个角落里上演。 来到一家小公园,齐金龙满脸堆笑的努嘴:“多出来十万,咱俩一人一半分了!咋样,兄弟机智吧?” “你们玩社会的不讲究诚信为本吗?”伍北紧咬嘴皮。 齐金龙大咧咧的摆手:“狗毛的诚信,老邓不差那仨瓜俩枣,多十万少十万没所谓,咱哥们可不一样..” 伍北张了张嘴巴,强忍辩解的冲动,敷衍的笑了笑。 晌午十一点多,仨人回到齐金龙的彩票店,伍北没跟着进去,一是不想参与,再者王顺又恰巧给他打电话。 找了个犄角旮旯,伍北接起手机:“啥事顺子?” “主管把你昨天的工钱给我了,还问你怎么没来上班,看来傲雪集团的人没找老板告状,要不你明早上你还回来干吧。” 王顺语速飞快的回应。 伍北顿时眉开眼笑:“没问题,谢了啊兄弟!” “瞎客气,我熬了点骨汤,待会给叔叔送过去,你在医院没?” “马上就回去,正好中午一块吃饭,介绍你认识俩朋友!” 闲扯几句,两人结束通话,伍北的心口再次暖烘烘的。 回想一下这两天的经历,伍北就感觉跟做梦似的虚幻,可又是那样的真实。 从孤零零一个人再到突然间多出来几个朋友,没什么意外的话,只要自己帮着罗睺把车赎出来,父亲的医药费差不多也能有着落。 “什么玩意儿,呸!”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齐金龙骂骂咧咧的走出彩票店。 “解决了?” 伍北乐呵呵打了声招呼,随即看向罗睺:接下来你的债主可就变成我了。 “嗯!等我买点东西去看看你爸!” 齐金龙愤愤的吐了口唾沫,拔腿朝对面的超市走去。 罗睺趁机凑过来,把屋里的情况简单跟伍北复述一通。 合着齐金龙把三十万交给他老大之后,半分钱辛苦费没换来,还被数落了一顿。 罗睺斜楞眼睛抱不平:“二哥这只冤大头都看不过眼了,人家小鱼儿拼死拼活忙了这么久,多少应该给点才对吧。” “小鱼儿又是谁?” 伍北满眼迷茫。 “金龙鱼调和油,没看过广告呐!” 罗睺鄙夷的撇嘴,随即貌似亲热的搂住伍北的肩膀头:亲,咱中午上哪吃去? 伍北厌恶的甩开他冷哼:下午去赎车,完事你把该我的给我,咱们以后各走各的道。 伍北并不讨厌罗睺,他只是不习惯突然间和人那么近。 彩票店距离医院也就几百米,不多会儿,仨人来到伍世豪的病房。 刚一进门,伍北就看到满屋的鲜花和各种成箱的营养品、礼物,王顺正坐在病床边伺候老爷子吃饭。 “来朋友了?” 伍北环视一眼四周,看向老头。 “我不认识,一个长得挺标致的女孩,领着六七个保镖,进屋什么话都没说,放下东西就走了。” 伍世豪摇摇头,玩味的挤眉弄眼:“应该是冲你的!” “我?” 伍北抓了抓后脑勺,迅速回忆自己认识的所有异性,好像没什么人跟自己的关系如此莫逆。 “伍先生,你来的正好..” 说话的功夫,小护士苏青推开走了进来。 “我也刚好想找你,咱们出去谈。” 伍北立马兴高采烈的示意苏青。 走廊里,伍北压低声音道:“苏护士,我爸去省医院的费用我凑了一小半..” “所有费用不是都交了吗,我是来通知你,明天或者后天咱们准备手术,医院专门聘请了几个这方面的专家。” 苏青摇头打断。 伍北不可置信的打着磕巴:“费用全..全交清了..” 第22章 鸿运当头 面对手中的结算清单,从最开始的惊诧到此刻的质疑,伍北用了足足一刻钟才冷静下来。 他打破脑袋也想不通,到底什么人会替自己一次性往医院里充值二百万! 二百万啊!就算特么扔水里,也能砸出朵大浪花,可这个帮自己的人却隐姓埋名,就很不合乎常理。 关键自己身无长处,似乎也没啥可被利用的! 这个人究竟是谁?! 对于想不通的事情,伍北总会乐观的先放一边,他相信如果帮他的人有所企图,早晚都会主动出现。 临近午饭时间,伍北招呼哥几个先到附近小饭店等他,完事开始帮着老爷子擦拭身体、整理卫生。 老头爱干净,每天都必须弄得利利索索。 抚摸着老爸干瘪的后脊梁,伍北心疼的呢喃:“爸,医院通知准备给你手术,你觉得哪天合适?” 伍世豪像是被针扎到一般,突然哆嗦了一下,沉声反问:“咱哪有钱手术?” “钱的事情你别管。” 伍北像往常一样安慰。 这一年多来,他已经习惯了将所有重担都扛在自己身上。 说完这句话,爷俩再次陷入沉默当中。 等伍北取出剃须刀时,伍世豪摸了摸额头开口:“小北,如果爸有一天不在了,你照顾自己肯定没问题吧..” 伍北匆忙打断:“说什么傻话!做完手术你就能康复,到时候我再找个媳妇,你不得替我看孩子呐!” 他是一个感性的人,从来不喜欢去思考生离死别,更不愿意琢磨任何不幸。 当然,如果不是拥有这样的信念,他可能早就撑不下去了。 “对对对,我还得照顾我孙子。” 伍世豪憨憨的一笑,只是浑浊的眸子里明显有泪光在闪烁。 “以前我还担心你性格孤僻交不到朋友,今天看到那几个小子,爸真替你高兴。” “那必须得,不看看我是谁的种!” “不能骄傲哈,交朋友和找对象一样,你得以诚相待!” “安啦安啦,伺候完你,我赶紧请他们吃饭去..” 爷俩很难得的聊了一阵子,伍北才放心的离开病房。 几分钟后,医院附近的一家湘菜馆。 王顺、齐金龙和罗睺已经开喝,脚边躺了六七个啤酒瓶。 王顺满脸通红的拽着伍北求援:“不行了伍哥,我真喝不过他俩,你替我挡挡!” “亲,你不说介绍个漂亮护士给我们认识咩?人腻?” 罗睺像只猴子似的顺着伍北身后来回张望。 原本伍北是打算把苏青一块喊过来的,结果人家下早班,扑了个空。 “长得跟鸡毛掸子成精似的,你还要侩妹儿,伍哥,这杯酒我必须敬你,两个钟头不到带着我挣了十几万,这份恩情,兄弟记一辈子!往后有事你随便招呼,看我啥态度就完了!” 齐金龙打着酒嗝,满面红光的拉住伍北的手。 “都哥们,别整虚头巴脑的,今天你们喝尽兴,我随便意思点,老爷子身边不能离人。” 伍北哈哈一笑,特别豪爽的抄起一支啤酒,直接对瓶吹。 几瓶酒下肚,伍北连忙招呼服务员加菜。 上次去饭店已经是他刚退伍时候的事儿了,这么久以来,伍北节衣缩食,要说嘴不馋那纯粹骗人。 已经差不多喝到位的齐金龙又拽住伍北的手抒发感情,伍哥,我刚才还跟他俩说,你身手好又有头脑,当搬运工实在可惜,要不咱几个合伙整点买卖呗,我大哥最近在南城干土方生意,我找他求求情,应该能给咱们点小活儿干。 “喝酒不谈事,想聊咱等明天清醒再说。” 伍北时刻记着老爷子教给他的酒桌文化,笑呵呵的岔开话题。 “嗡嗡嗡..” 就在这时候,伍北的手机突兀震动,掏出来一看竟是条转账信息。 “卧槽!” 伍北先是粗略扫视一眼,随即惊呼出声。 “多少钱啊,那么亢奋..” 齐金龙把脑袋凑了过来,星眼朦胧的呢喃:“我数数昂,个,十,百,千,万,爹,爷爷!” 同一时间,王顺和罗睺也好奇的围簇过来。 一百万! 没错,伍北再次揉揉眼睛,确定有人给自己转了一百万! 关键这张卡他已经不用很久,知道的人更是没几个! 伍北不晓得今天到底是踩了什么鸿运,怎么钱都跟吸铁石似的往他身上贴... 第23章 不辞而别 罗睺一眨不眨的望着嘴角疯狂抽动的伍北。 就在他思索“呆若木鸡”究竟是个名词还是形容词的时候,伍北却突然拔腿跑出包房。 这一刻,伍北真的感觉自己是在做梦。 先是有人莫名其妙的往医院户头给老爸充值二百万,接着又收到转账一百万。 他感觉自己前半生的好运气加到一起似乎都没有今儿一天来的猛烈。 可不知道为啥,他的心口却一阵发慌,那种感觉很难形容,就好像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一样让他感到不安。 看到他出门,哥几个也纷纷跟了上去。 最后还是性格忠厚的王顺结算的饭钱。 一溜小跑来到银行,伍北着急忙慌的冲着柜台里的工作人员喊:“帮我查下刚才谁给我转的账!” 长久的经历教会他一个真理,天上永远不会掉馅饼,命运给予你一样东西,就势必会夺走另外一样东西,不管你是否同意。 工作人员敲击几下键盘,朝伍北说道:“为了客户的安全考虑,我只能告诉你转账人卡号的后几位数和开户银行,6231...” “多少?” 伍北瞬间提高嗓门。 尾数6231的银行账号,伍北再熟悉不过,那是他爸伍世豪的卡。 之前伍北已经把里面的余额全都取干净,只余下一张废卡没事时候帮着老头刮痧玩。 “确实是这个账户!” 工作人员表情认真的点点脑袋。 伍北的脑袋“嗡”的一下大了,完全无法理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站在柜台前怔怔发呆。 “先生,先生,您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随着工作人员的呼唤,伍北才缓过来神,胡乱摆摆手,一边转身出门,一边拨通老爷子的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传入他的耳中,那股不好的感觉愈发浓郁起来。 “查到没伍哥?” “谁给你转的账啊!” 哥仨立即关切的围了过来。 伍北顾不上回应任何,推给几人,速度飞快的跑向医院。 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而这一切疑问也只有关机的老爸可以解答。 呼哧带喘的推开病房门,当看到空荡荡的病床时,伍北的眼珠子瞬间瞪圆,随即扯脖就喊:“爸!爸你去哪了!” 他承认自己慌了,从未有过的恐惧将他团团包裹,无助的拽开房门,站在走廊里大喊大叫。 “护士!护士!9号床的病人呢!” “伍叔叔!” “伍叔叔!” 同一时间,小哥仨人也赶到,跟着伍北一块寻找。 伍北像没头苍蝇一样胡乱推开隔壁病房,看到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后,又茫然的跑向另外一间病房。 “伍哥,别这样,这层住的全是癌症患者,不合适!” 王顺拦腰抱住伍北劝阻。 “松开我,我爸不见了,我得找他!” 伍北剧烈挣扎,声音变得哽咽。 “家属,你先冷静一下,不要惊扰到其他病人。” 这时,几个穿白褂的医生也匆匆忙忙跑了过来。 见到老头的主治大夫,伍北满眼希冀的拽住一个医生的胳膊摇晃求助:“江医生,我爸是不是去做检查了!” 江医生耐着性子安抚:“小北,你先别着急,我已经让人去调监控了,伍叔叔应该不会走远,刚才我查房时候还见过他!” 几人费尽力气才总算将伍北劝回病房。 坐在遍布父亲气味的病床上,伍北六神无主的攥着拳头。 一直以来,治好老爷子就是他的目标,而老爷子本身同样是他坚持的动力,可是当这个动力突然没了影踪,他感觉自己的世界都开始崩塌。 “伍哥,你别乱想,可能叔叔就是出去透口气,一会儿就回来了!” “就是就是,小鱼儿去看监控了,一定能找到叔叔!” 王顺和罗睺陪在左右,不停的打气鼓励。 伍北一语不发,呆滞的看着床头父亲的病号服出神儿。 其实在知道是老爸给他转账的那一刹那,他心里就很清楚,伍世豪要离开了,尽管他不晓得原因。 当看到爸爸叠的整整齐齐的病号服后,他基本已经确定心底的猜测。 “咣当!” “伍哥,叔叔是在你离开病房半小时后走的,一个人!没有被谁挟持,也没拿任何行李!以他的速度肯定不会走远,要不我们到附近找找去?!” 齐金龙气喘吁吁的推开房门出声。 “你为什么要不辞而别!” 伍北像是没听到一般,低头小声呢喃... 第24章 陪你一支烟 俗话说:知子莫若父。 这句话放在伍北身上同样适用,他了解他爸,如果伍世豪想要躲起来,哪怕是掘地三尺,旁人也别想找到。 可他打死都想不明白,伍世豪究竟为什么要离开。 明明最难的时候他都在,现在有钱看病,可以做手术了,他却选择不声不响的出走。 这天晚上,伍北把哥几个全都打发走,自己像一尊雕塑似的静静坐在病床上,眼皮都没合一下,直至天亮! 比起突如其来的噩耗,他更没办法接受父亲放弃治疗。 整个晚上,他都在思索,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到位,才引起爸爸的不满,又或者是他平日里给的关心还不够。 清晨六点多钟,房门被人推开,护士苏青莲步轻移走到他面前。 伍北只是象征性的看了一眼,再次低头发呆。 可能是时间太早的缘故,苏青没有穿护士服,而是套了一条牛仔短裙,长发散落肩头,一双白腿又长又直,匀称的身材分外惹火。 “癌症患者的心情,我们正常人很难理解,但是我相信作为一个父亲,伍叔叔绝对不希望看到儿子这样。” 苏青缓缓坐到伍北的旁边开口。 伍北顿了一顿,继续保持沉默。 “平常我和伍叔叔聊天比较多,他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你,他以你为骄傲,说你在部队如何如何优秀,说你性格特别的刚烈。” 苏青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一包烟,递到伍北的面前。 看到烟盒上“大前门”的字样,伍北的心口就像刀绞一样疼。 这是父亲最喜欢抽的牌子,可自从确诊,他就剥夺了老头唯一的爱好,不管老爷子如何哀求,他都不予理睬。 早知道他放弃治疗,真该让他多抽两支。 “这包烟是伍叔叔刚住进这个病房时候偷偷交给我的,他说如果有一天他离开,希望有人能陪你抽一支!” 苏青不太熟练的拆开烟盒,取出一根烟送到伍北的嘴边,然后又替他点燃。 白雾袅袅升起,两颗豆大的眼泪顺着伍北的面颊滚落。 这个如虎一般坚强的男子再也控制不住的情绪,一把抱住苏青,哇的哭了出来。 四处奔波的时候,他心如磐石。 低头求人的时候,他无惧颜面。 可老爷子不声不响的离开,却直接摧毁了他内心的那根稻草。 苏青先是一愣,随即轻轻拍打伍北的后背。 几分钟后,伍北意识到失态,赶忙松开苏青,声音干哑的道歉:“对不起苏护士,我..我刚才..” “我懂,我理解!” 虽然面颊绯红,但苏青特别宽容的摆摆手。 伍北抽泣两下,近乎恳求的望向苏青:“我爸的病房可以先不退吗?我怕他万一回来,找不到我。” 苏青微笑着说:“理论上只要你愿意交钱就可以一直保留,但我个人建议别这样,道理你都懂得,不需要我赘述。” 伍北的喉结蠕动几下,最终失落的点点脑袋。 “放心吧,我一直都在这里上班,只要伍叔叔回来,保证第一时间联系你!” 苏青像是哄小孩一般拍了拍伍北的脑门。 “谢谢你!” 伍北感激的站起来鞠躬。 “没诚意,谢谢难道光靠嘴说嘛?” 苏青莞尔一笑,亮晶晶的眸子变成了月牙状。 她真的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女孩,笑容充满了感染力,有那么一瞬间伍北的心脏就像是被塞进了一只兔子似的乱撞。 “医院有规定,病房不许抽烟,否则主管护士罚款,我今天带的钱刚好够罚款,可那样就没钱吃早饭啦。” 见伍北仍旧一副呆萌样,苏青再次掩嘴娇笑。 “我请,早就应该请你好好吃一顿!如果你愿意,以后午饭、晚饭我全包了!” 伍北就算再神经大条也回过来神,急忙应声。 说完以后,他又觉得好像太过暧昧,忙不迭改口:“咳咳,我意思是...” “我意思是咱们去吃油条喝豆浆,我在五中上学时候经常去的一家店,味道特别好!” 不待他说完,苏青直接拉起他往病房外面走。 伍北一愣,愕然道:“五中在城南,离医院十几里地呢。” “对呀,你再墨迹,我上班肯定迟到!快点哦,楼下等你!” 苏青白了一眼他,先一步跑出病房。 嗅着空气中苏青身上好闻的味道,伍北再次回头看了眼父亲的病床。 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念叨:你一定是在跟我开玩笑,过两天就会回来的,对吧... 第25章 好感 片刻后,伍北在医院门口找到了苏青。 当晨曦第一缕阳光照在她脸上时,仿佛将她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金纱,如梦似幻! 对于没什么文化的伍北来说,他唯一能想到的比喻就是这个天使美的像一条鲜花盛开。 苏青哪知道他脑子里的想法,笑嘻嘻的发问:“咱们怎么去?” “你没开车吗?”伍北抓了抓后脑勺。 苏青哭笑不得的回答:“今天限号。” “这..这..” 伍北转动脑袋,发现今天路边居然一辆出租车都没有。 冷不丁间,他看到不远处的共享单车,立即笑盈盈的努嘴。 “好呀!” 苏青当即蹦蹦跳跳的跑了过去。 很快,两人分别扫开一辆车,晃晃悠悠着朝城南的方向驶去。 两人并排而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准确的说,应该是苏青说,伍北听。 这混小子的性格本身就内向,加上几年军营生活,愈发让他变得内敛沉默。 反观苏青,唧唧喳喳的模样像极了一个出门踏青的小朋友。 可能是感觉伍北不太参与自己的话题,苏青笑盈盈的打趣:“喂,话说你总是这么别出心裁邀请女生吗?” “啊?”伍北有点没反应过来。 苏青笑的更加娇艳:“比如骑共享单车吃饭,你信不信这样的事情,我活这么大第一次遇上。” “信!”伍北毫不犹豫的点头。 虽然对她并不了解,但是透过平常的穿衣打扮,不难看出来苏青的生活很小资,一个相貌动人,灵魂有趣的女孩绝对不会缺少追求者,尤其苏青的家世也相当不错。 “没劲!” 话刚说完,苏青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高兴了,猛然加速,将伍北甩开一大截。 盯着车座上她妙曼的蛮腰和翘臀,伍北像个丈二和尚似的摸不着头脑,只得快速撵了上去。 眼见伍北要追上,苏青再次提速。 就这样,两人你追我赶,在变道上驰骋。 虽然没聊几句天,但速度着实提高不少。 临近早上七点多钟的,他们终于来到苏青口中那家味道很正的早餐店。 香汗淋漓的苏青似乎忘了自己闹别扭的事情,一边停车,一边好奇的扫视伍北:“你怎么不出汗呀?” “我先天性汗腺不发达,嘿嘿。” 伍北随口敷衍,跟他曾经在部队接受的非人训练比起来,骑这两步道,就跟挠痒痒一般轻松,也就是刚才他故意让着苏青,不然早把她甩没影了。 “怪人。” 苏青俏皮的吐了吐舌头,手指那家没有招牌的早餐店介绍:“我跟你说,他们家的豆浆都是现磨的,我上学那会儿特别喜欢喝..” “小伍兄弟!” 低沉的男声突兀在两人身后响起。 一个穿身休闲装的男人满眼带笑的走到伍北对面,居然是昨天文玩店的那个邓老板。 他自称叫邓意,但后来齐金龙说他的真名其实叫邓灿。 “邓总好。”伍北立即热情的打招呼。 “你也喜欢吃他家的早点啊?”邓老板拍了拍伍北的肩膀。 “陪朋..”伍北条件反射的刚要介绍旁边的苏青,转念又一想,把话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点点脑袋:“我喜欢喝这儿的豆浆,青青啊,你先进去占位置吧。” 对于陌生人,伍北向来保持戒备,尤其还是一个连名字都要作假的人。 苏青扫视一眼邓老板,乖巧的走向早餐店。 邓老板顿时大笑着翘起拇指:“哈哈哈,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老弟好福气呐!” 伍北无所谓的撇撇嘴:“普通朋友而已。” “任何关系都是从朋友开启!” 邓老板若有所指的挑动眉梢。 接着摸擦几下腕子上的蜜蜡手串,摆摆手道:“老弟有时间可以来我的柏意崖坐坐,一百万的小账目,我那里还有很多!自古江山终难守,从来富贵险中求!” “一定!” 伍北表情认真的点点脑袋。 “小女朋友不错,我多少懂一点面相!” 邓老板再次咧嘴一笑,随即大步流星的走向路边,钻进一台老款的黑色“奥迪”轿车里扬长而去。 直到汽车尾灯消失在眼中,伍北才喘了口大气。 这个邓老板浑身上下透着股神秘,明明就是随口几句,但却总让伍北感觉话里带话。 “喂,你在吐息纳气嘛,还吃不吃饭啦。” 胡乱琢磨的时候,苏青不满的站在早餐店门口冲他娇嗔... 第26章 被抓走了 狭窄的早餐店里,人满为患。 六七张方桌配上几条长椅,就是全部摆设。 伍北和苏青被挤在一个角落里,面对面而坐,属于一低头脑袋都能碰到一块的那种。 苏青左手捏着油条,右手捧着豆浆,没有半点穿护士装时候的淑女样,不过却反而更加真实可爱。 伍北则是老样子,慢慢悠悠的喝着白粥。 这是他第一次距离苏青那么近,仔细观察才发现苏青的睫毛很长,皮肤更是细腻的像刚剥壳的鸡蛋皙中透粉。 再一次偷瞄中,伍北被抓了个正着。 苏青含糊不清的哼声:“你老看我干嘛?” “因为好看,爱看!” 伍北脱口而出。 “呃?咳咳..” 苏青猛然被呛到,剧烈咳嗽起来。 伍北赶忙抓起餐巾纸递过去:“你..你没事吧?” 咳了好一阵后,苏青才小脸通红的停止,白了他眼撇嘴:“你跟女孩说话向来这么老套吗?那还不如上去就直接要微信呢。” 伍北迅速掏出电话:“好啊,我扫你吧。” “我晕死!” 面对这样的钢铁直男,苏青就感觉好像一拳砸在棉花上似的无奈。 互相微信之后,伍北乐呵呵的修改备注。 苏青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猛地抓起啃了一半的油条指向伍北:“对了,刚才谁允许你叫我青青的!” “那我叫啥,总不能说你是我妈吧?”伍北头都没抬的继续戳动屏幕。 好不容易改完备注,伍北惯性的仰起脑袋,正好一口咬在苏青指着自己的油条上。 刹那间,苏青石化一般,瞪大眼睛:“喂,我吃过的!” “怕啥,我不嫌弃你。”伍北憨乎乎的傻笑。 “讨厌,人家不是那个意思!” “叮铃铃..” 急促的电话铃声瞬间打断两人的微妙。 看到是王顺的号码,伍北按下接听键,同时很自然的又在油条上咬了一口。 “伍哥,鱼儿和碎嘴睺被抓了,我们在旅馆,一睁眼,有人敲门,有拿刀的,还有拿手铐的..” 王顺语无伦次的喊叫,明显受到了巨大惊吓。 虽然不知道他们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伍北竭力安抚:“你先别着急顺子,把地址给我,我马上过去!” “复兴区花园路这边的格林豪泰..” 挂断电话,伍北直接拉起苏青结账,然后又替她拦下一辆出租车,特别内疚的解释了一通。 送走佳人后,伍北又迅速打车赶去找王顺汇合。 ... 标准的三人间里,凌乱一片。 被子、枕头扔了满地,墙面和地摊上随处可见拳头大小的血点子,鼻青脸肿的王顺嘬着半截烟,身体和牙豁子不住在打颤。 刚才他废了好大劲才总算把事情经过说清楚。 昨天晚上他们仨被伍北从医院赶走之后随便找了家小饭店吃宵夜,期间齐金龙碰上一个卖二手车的朋友,让对方帮忙找台车况好点的奔驰车,朋友调侃齐金龙没钱给首付。 多喝几杯酒的齐金龙一急眼,直接让对方看自己余额,还吹嘘今天挣了十多万,王顺和罗睺拦都拦不住。 再后来,仨人就跑到酒店开了房,结果今天一大早就被几个社会青年堵了房间。 伍北皱着眉头询问:“你说来人是齐金龙的大哥?” 王顺点点脑袋:“嗯,就属他打的最狠,骂金龙不讲江湖规矩,还让我通知你,把吃邓老板的五十万红利还回去,不然..” “擦,占便宜没够啊!” 伍北棱着眼珠子臭骂。 事情很明显,齐金龙的老大知道他们帮着邓老板把“死债”要回来,眼红了。 可问题是那五十万有一多半已经替罗睺还了账,如果再给的话,就等于他们得从自己口袋掏腰包。 王顺有些懦弱的说道:“伍哥,他们让咱中午饭之前去彩票店,要不报警吧?” 伍北直接摇摇头,这事报警反而更麻烦,首先他要账的方法就见不得光,万一到时候罗睺再瞎叨叨,保不齐还把自己揍韩威的事情也秃噜出去。 王顺摸着乌青的眼眶叹息:“可是..五十万啊!咱们上哪拿去!” 伍北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你先找地方处理一下脸上的伤,完事该上班上班,剩下的我解决,这事别跟任何人说,回头我给你打电话!” 王顺鼻音很重的呢喃:“伍哥..” “放心,一切有我!”伍北胸有成竹的笑道。 第27章 她交的钱 好说歹说的把王顺劝走,伍北一个人呆在房间里琢磨。 平心而论,他和齐金龙、罗睺的交情并没有达到为之奋不顾身的程度。 大家说白了就是合作关系,在瓜分完那笔分红后就已经自动解除。 可人心毕竟是肉长的,撇开罗睺那个二世祖不说,齐金龙在他最难的时候没少帮忙。 各种口子、贷款的帮想辙,尽管他也是利益驱使,可确实实实在在的替自己解决了很多麻烦。 但让伍北自掏腰包去圆事儿,他肯定做不到,哪怕是卡里多出来一百万,医院的户头上还有二百万,他都绝对不会那么干。 还是替哥们走一遭? 还是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两个声音不停在伍北的心底交战! 另外一边。 苏青坐着伍北替他付过车费的出租车兴高采烈的回到医院。 伍北棱角分明的五官和那副憨乎乎的模样不停出现在她脑海中。 其实在半年前,她就注意到了这个沉默寡言,总是心事重重样子的男人,被他那双如星辰一般深邃的眼眸吸引。 男人虽然没什么钱,甚至总是会为了父亲的住院费苦苦哀求医生,但是脊背却永远挺拔。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越来越期望能在医院见到他,哪怕不说话,只是擦肩而过。 她开始打听男人的情况,甚至主动跑去跟男人的父亲聊天。 当今天早上,她推开病房门看到男人失落无助的身影时,真的恨不得抱抱她。 换好工装,走进办公室。 护士长立即笑嘻嘻的打趣:“青青你今天来的挺早嘛,我来时候,看你的车已经在车位上!快说,是不是跟他..” 苏青的脸颊一下红到了脖子根,匆忙辩解:“哪有啊,就随便吃了点早饭。” “哟,都没说是谁,你就马上否认,绝对有鬼!” “就是就是,是不是小帅哥被你拿下啦!” 其他几个护士也纷纷起哄。 “笃笃笃!” 房间门突然被人叩响,一个身穿灰色西装,白色铅笔裤的阳光女孩推门走了进来:“请问9号病床的伍老先生是转房间了嘛?他现在在哪里?” 苏青瞬间抬头看向女孩。 女孩眉清目秀,虽然穿装打扮很普通,但却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 “我是伍叔叔的主管护师,请问您是..” 苏青起身走到女孩的对面,没来由的产生一抹警惕感。 女孩大大方方的伸出玉手:“我叫赵念夏,是伍老先生儿子的..嗯..算朋友吧!我刚才去伍老先生的病房,发现他不在,请问他转到哪个房间了?” 苏青犹豫几秒,还是实话实说的告诉对方,伍叔叔昨天离开医院了,目前我们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啊?那报警没有?”自称赵念夏的女孩脸上立即浮现出担心的神情。 看到对方关心伍叔叔,苏青莫名其妙的一阵反感,态度也随之变得冷漠:“事情解释起来很麻烦,不如你直接联系小伍吧!” “熟人都喊他小伍吗?” 赵念夏的声音很小的喃喃一句,随即朝苏青摆摆手道别:“好的,麻烦你了张护士!” “我姓苏!” 向来温文尔雅的苏青瞬间提高调门。 赵念夏仿佛没听到一般,直接转身出门。 护士长凑到苏青旁边小声嘀咕:“青青,昨天好像就是这个人替9号床缴的费,我当时正好去收费处交资料!” “哼,什么朋友能交二百万!”苏青俏脸通红,紧咬粉唇。 电梯门口,几个面容冷峻的西装青年整整齐齐站成一排,吓得过往的病人、医生纷纷绕道。 看到赵念夏从护士办公室出来,一个青年马上开口:“小姐,傲雪集团的罗雪邀请您今天中午到..” “告诉她,我回去跟我爸爸商量投资的事情了,让她近期不要联系我!” 赵念夏不耐烦的打断。 走进电梯,她盯着几个西装保镖来回扫量几眼后,轻声道:“你们全回去吧,告诉我爸爸,我打算在崇市逗留几天,对了,再顺便通知白叔叔一声,我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让他不用再呆在帝都。” 青年弯腰询问:“小姐,那和傲雪集团合作的事情..” 赵念夏的小脸瞬间冷了下来,老气横秋的数落:“难怪我爸爸总说商会现在青黄不接,动动你的脑子,我们是资方,到底谁该看谁脸色,如果不是商会想要重新回国,类似罗雪的那样的角色,配和我们对话吗?” 第28章 一起扛 晌午时分,齐金龙的那家彩票店门口。 伍北叼着烟卷缓步而来。 从宾馆离开前,他特意洗了个澡,刮干净胡子,让自己看起来精神很多。 从骨子里讲,伍北算不上什么善男信女,更不会因为不相干的人搭上自己,尤其是这一年多,四处求人的苦痛经历,更是直接把他的心智锻造如钢。 可他更怕麻烦,他能为了躲避催账,两个月搬六次家,可见一斑! 他之所以选择露面,只是因为罗睺,就目前而言,他还不想跟傲雪集团对上,所以他揍韩威的事情绝对不能泄露。 至于自掏腰包了事,更没可能! 用他自己的话说,他体验过一天挥霍五位数的日子,也感受过买瓶水都得看余额的窘迫,想从他兜里拿走钱,那就跟要他命一样! 隔着玻璃窗,伍北看到彩票店里云雾缭绕,至少十几个人。 “好久没动弹,也不知道手脚生没?” 吐掉烟蒂,伍北甩了甩腕子,嘴角扬起一抹慵懒的笑容。 伍世豪的失踪确实让他难以忍受,可同样又像是彻底打开了他的枷锁! 至少他在不用害怕谁会拿老爷子做要挟! 此时的他,如出笼猛虎!似如海蛟龙!势不可挡! 拽开推拉门,呛眼的烟臭味瞬间扑面而来。 伍北一眼就看到跪在墙角的齐金龙和罗睺。 哥俩让像两条被剥了皮的小狗似的让脱的精光,只余下一条四角裤衩,手里分别高高举着一块砖头,再看身上,全是深深浅浅的红印子,应该是被皮带抽出来的。 “亲,你可算来救二哥啦!” 一看到伍北,罗睺立马跟见到亲人似的,扯脖就喊。 “嘭!” 一个青年抬腿一脚踹在他身上,恶声恶气的训斥:“手里的砖头给我举过头顶,再特么放下,篮子给你揪冒血!” “对钱不对人,何必呢兄弟!” 伍北扫视一眼青年,晃了晃手中的旅行包,随即目光投向坐在柜台上的一个光头胖子。 光头最起码两百斤往上,赤裸着上半身,肚子上的肥肉一圈叠一圈,两条胳膊上全是花花绿绿的纹身,瞅着非常唬人,右手搂着一个穿装暴露的年轻小妹儿。 “小伍是吧?” 光头推开小妹儿,抚摸着脖颈上小拇指粗细的金链子,站了起来。 “叫啥不重要,我不是来给你交朋友!” 伍北直接将手里的旅行包丢向光头,不屑的轻笑:“点点数!” “呲啦..” 光头立即拽开拉锁,从里面抓起几捆崭新的大票,一张肥脸笑的像个女人屁股。 “能放人了不?” 伍北也不认生,随手从桌上抓起一包烟抛到嘴边。 “兄弟你是这个!” 光头乐呵呵的翘起大拇指,回头朝着手下摆摆手:“让他们滚蛋!” 罗睺和齐金龙这才互相搀扶着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往门走。 路过伍北身边时,齐金龙挣脱开罗睺,先是深深的看了一眼伍北,接着转过身子面对光头:“大哥,我从十六岁就跟着你,这么多年,你让我往东我从不敢往西,咱之间的情谊难道顶不过五十万?!” “少特么跟我说废话,以后别让我在崇市再见到你,滚!” 光头抓起一捆钞票粗暴的砸在齐金龙的脸上。 齐金龙看了眼脚边的钱,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白给的不要,你傻呀,先出去吧!” 伍北弯腰捡起钱,硬塞到齐金龙的手中,随即冲罗睺使了个眼神。 罗睺拽了拽齐金龙,后者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妈的,不想走,咱都别走!大不了跟他们拼了,老子从小到大还没吃过这亏!” 罗睺鬼叫一声,一把抓起旁边的凳子。 “呵呵..” 光头鄙夷的咧嘴笑了。 他一笑,屋里的十多个小混子也全哈哈狂笑起来。 “咣当!” 推开门突兀被撞开,只见王顺抱着一根木头方子气喘吁吁的闯了进来。 “你咋跑来了?” 仨人同时看向这个忠厚本分的男人,伍北皱着眉头询问。 “兄弟有难一起扛!昨晚上我们仨搁小饭店拜过把子,虽然喝多了,但是关二爷不能骗!” 王顺嘴唇哆嗦的很厉害,但眼里却充满坚定。 罗睺小声嘀咕:“顺哥,人家供的是赵公明。” “都一样,反正动我兄弟肯定不行!” 王顺挥舞两下木头方子,替自己壮胆。 “老子成全你们的兄弟情谊,哥几个,把他们给我全撂倒!!” 胖子狰狞的一笑,伸手指向伍北一伙.. 第29章 我都要 眼见十来个小混子晃晃悠悠的起身。 伍北前一步,挡在三人前面,玩味的注视光头胖子开口:“我想问下,你是凭什么把我们辛苦赚到的劳动所得抢走?凭你比我们人多,比我们厉害呗?” “没错,你有意见么..” 胖子粗声粗气的伸出食指戳向伍北。 “蹭!” 他话刚说一半,就感觉眼前一花,前一秒还距离自己两米开外的伍北已经出现在自己面前。 速度快的像道闪电。 接着他就感觉伸出的右手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半截食指“嗖”的一下飞了出去,直接砸在不远处那个姑娘的脸上。 “啊!啊!” “妈呀,血!手指!啊!” 胖子左手捂住右手,鲜血哗哗喷涌,顷刻间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声。 被吓坏的姑娘也发出凄厉无比的尖叫。 十多个跃跃欲试的小青年像被同时按下暂停键一般,全都呆立当场。 刚叫没两声,胖子的声音突兀而止。 伍北拿拇指和食指捏着他从宾馆里顺走的一次性刀片,顶在他的脖子上,笑容阴沉的开口:“现在我比你狠了!” 胖子蠕动两下厚厚的大嘴唇片子没敢出声。 “我要那个!那个!对,还有那个妞!我都要!!” 伍北先指向自己刚才丢出去的旅行包,又指了指胖子的金项链,最后把目光投向脸色刷白的女孩。 胖子咬牙切齿的低吼:“她是我女朋友!” “嗯?” 伍北捏着刀片的手稍稍用力,胖子的脖颈瞬间出现一条小口,吓得他失声大叫:“拿走!你全拿走!” “来哥,我不要跟他走..” 女孩惊慌失措的扭动脑袋。 “你特么给我闭嘴!!” 胖子咬牙切齿的咒骂。 犹豫几秒钟后,他又恶狠狠的注视齐金龙:“好你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你不是告诉我,姓伍的就是个玩网贷的黑户么!” 伍北闻声,皱了皱眉头,但并没有表现出任何,而是朝着罗睺招呼:“去,把属于咱们的东西拿回来!” “好嘞,亲!” 浑身赤裸的罗睺马上光着脚丫子跑到女孩跟前,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我尼玛..” 伍北差点没忍住,又冲王顺示意:“把钱拿走!” “还是我来吧。” 正常都处于呆滞状态的齐金龙冷不丁出声,随即缓缓走过来拎起旅行袋。 犹豫几秒钟后,他从袋子里拿出十捆钞票码放在桌面上。 声音不大的说道:“大哥,这十万是我分到的,我也没想私吞,你下礼拜生日,我本来是打算买台成色好点的老奥迪给你当礼物..算了,不说了,钱我给你放桌上。”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齐金龙的声音明显带着哭腔。 收拾好旅行袋,齐金龙步履蹒跚的掉头往门外走。 而被刀片顶着脖子的胖子顿时睁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的呢喃:“小龙,哥对不起你,你别走了..” “大哥,我跟了你四年,你坑了我四年,每次分红都没我的,什么好事都轮不上我,我背地里骂过你,但从没想过背叛,这一次你真戳疼我了!” 齐金龙没有回头,抽泣着摇了摇脑袋,身影消失在门外。 没有信任的圈子,堪比白水煮龙肉,虚有其表,食之无味! “好自为之!” 伍北一把扯下来胖子脖颈上的大金链子,推搡王顺和罗睺离开。 “哥们,今天我认栽!留个名号,咱们下次...” 胖子心有不甘的出声。 “你最好别期盼还有下次!不然认的就不是栽而是尸!” 伍北凝视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开口。 面对他如狼似虎一般冰冷的眸子,胖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不服气的张嘴想要放狠话,可犹豫几秒还是硬吞了回去。 作为一个混迹多年且没有进去的盲流子,他的求生欲其实比大多数同类都要强烈,他也比谁都清楚什么样的人,千万不能招惹。 “走了,祝你生意兴隆!” 伍北吐了口唾沫,丢给对方一个潇洒的背影。 “呼啦...” 他前脚刚出门,十多个马仔马上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表态。 “大哥,干不?!” “弄他们得了,咱们这么多人呢!” 胖子摸了一把汗津津的脑门,沉声训斥:“弄鸡毛,上来就敢直接剁我手指头的人,你们是对手?他敢单枪匹马拎着五十万来赎人,就说明根本没把咱放眼里,哎哟..别他妈扯没用的,找找我手指头,送我去医院...” 第30章 打算! 从彩票店里出来,哥几个迅速离开。 刚才是因为伍北占了先下手为强的先机,如果对方反应过来,十多个人一起上,他就算能全身而退,也绝对讨不到太大的便宜。 就算当过兵,就算受过一些专门训练,可他毕竟还没脱离普通人的范畴。 几人脚步匆忙,但却各怀心思,尤其是齐金龙就好像丢了魂一般呆滞。 伍北和王顺分别脱下来上衣,让齐金龙和罗睺系在腰上。 虽然怪异,但起码不会太显眼。 “要不,先上我那去吧!” 忠厚的王顺看出来大家都不在状态,从齐金龙手里接过旅行包,轻声说道。 罗睺和齐金龙没吱声,他俩反正无家可归。 伍北更没什么意见,老爷子失踪,让他直接变的无根无蒂,甚至完全没了目标。 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直接开路。 王顺的家在丛台区,也算是崇州的老城区。 自建的三层小楼,应该有些年头,除去二楼外,其余的都租出去了。 “平常我一个人住,我妹在外地上大学,就寒暑假回来,所以有点乱哈。” 把大家领进屋子,王顺满脸不好意思的把随处可见的裤衩、袜子收起来,又给大家洗了点水果。 “伯父伯母呢?” 看着客厅正墙上的全家福,罗睺好奇的询问。 王顺眼中划过一抹黯淡,随即挤出笑容道:“不在了,我现在属于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呵呵..” 伍北努努嘴道:“顺子,你去帮他俩找件衣裳。” 经过彩票店一役,伍北俨然成为这个小圈子里领头人,大家也很自然的愿意听从他安排。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领袖气质,有些人天生就适合拔尖。 趁着王顺回卧室的空当,伍北瞪了一眼罗睺嘱咐:“话少点,不该打听的别瞎打听!” “伍哥,今天..今天谢谢你了!你放心,我拿走的十万,肯定会还你。” 齐金龙轻咬嘴唇,冲伍北抱拳。 伍北没接话茬,闲聊似的询问:“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齐金龙迷茫的摇摇脑袋。 他十几岁就辍学混社会,这些年既没攒到什么像样的人脉关系,也没挣到几个钱。 虽然是个混子,但他常年负责帮大哥看彩票店,过的比平常上班的还要循规蹈矩,冷不丁没了工作,确实有些不知所措。 伍北又侧头看向罗睺:“你呢?打算啥时候还我钱?” 罗睺的脸颊瞬间红到脖子根,尴尬的摸了摸鼻尖:“等我回家就给你,但我现在真不能回去。” 对于这小子的说辞,伍北一早就能想到。 没意外的话,罗睺应该属于那种家教很严的富二代,好不容易捞到个“离家出走”的机会,绝对不会轻易回去。 “我平常不太买衣服,凑合穿哈。” 说话的功夫,王顺抱着两件跨栏背心从卧室里走出来。 伍北点燃一支烟,目光投向王顺:“我一直好奇,送菜的活是外包的,还是菜店老板自己雇的工人?” “哪有什么外包,大部分是小时工,干一天活算一天钱那种,不止菜店,农贸市场里的肉店、干菜店也这样,业务小的老板自己送,业务多的找零工,我是因为我堂哥是菜店的店长,所以开月薪。” 王顺憨笑着回答。 伍北点点脑袋,脑海中迅速开始盘算起来。 眼下自己没事干,齐金龙他们貌似也闲的乱窜,为啥不利用现成的人力,干脆搞点自己的事业。 齐金龙捧着水杯,声音不大的说:“农贸市场那头的规矩我大概知道一点,有专门组织小时工的中介公司,也有货车租赁公司,谁家需要上谁家,每个零工好像抽三十块钱佣金,挺来钱的!” 伍北好奇的问:“为啥没有专门的装卸公司?” “投资大,回本慢,干零工的都是不靠谱的选手,有的是想挣快钱,还有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很难固定下来。”齐金龙想了想回答:“再有就是送货车,自己买的话本金高,租别人的需要垫押金。” 齐金龙想了想后又补充一句:“最主要的是有钱投资这行的人也看不上那点小利润。” “哦..” 伍北意味深长的点点脑袋,眼眸中闪过一缕坚定,将烟蒂踩灭后起身:“走,咱到农贸市场看看去...” 第31章 干不干? 城西农贸批发市场。 下午的一点多钟,属于市场内一天最萧条的时间。 不少店铺和仓库已经关门打烊,随处可见的烂菜叶、臭水果。 有餐饮经验的人应该都知道,买菜要么赶早拿最新鲜的,要么就赶晚挑最便宜的。 哥四个一人捧着个盒饭,边溜达边闲聊。 伍北对于这座存在已久的批发市场其实印象还是很深刻的。 他当兵前一年,也是父亲买卖最红火的一年,当初有城建局的领导找到伍世豪,让他帮忙把市场翻新一下。 伍世豪大手一挥,直接应允。 那一年,他没少跟着伍世豪往市场上跑。 “伍哥,市场里最大的蔬菜供货商就是苏家菜店,崇市大部分公司和单位的食堂都从这儿拿菜!” 走到伍北就上了半天班的苏家菜店时,王顺小声介绍。 此刻苏家菜店的库房门也已经紧紧合上,一个拾荒的老太太领着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正在成堆的烂菜叶子中翻找还能吃的东西。 “哎..生活不易啊。” 罗睺摇头晃脑的感慨。 伍北只是淡淡的扫视一眼祖孙,继续拔腿往前走。 世上的可怜人多了去,他不是佛祖,也普度不了众生。 又路过一家很大的库房时,两辆前四后八的大货车正在往仓库里卸货,伍北停住脚步观望。 王顺赶忙凑过来说道,永济干菜店是市场生意最好的调料店,基本上全市的饭店都从他家进货!老板的儿子是市场监督处的负责人。 “难怪!” 伍北笑呵呵的点头。 自古权财本属官,暗地污流可灌田。 王顺又指向最后面的几家大货仓解释:“再前面的几家水果店承包了全市的水果供应。” 走到这儿的时候,哥几个基本上已经把整栋市场都转了一圈。 市场占地面积很大,差不多能有三四个足球场,除去食品批发以外,还有几家电器和玩具店。 即便是下午最不景气的时间段里,仍旧时不时能看到载满物品的小货车进进出出。 “看出来点啥门道没?” 找了个阴凉处,伍北面带微笑的看向其他仨人。 罗睺抓了抓自己那一脑袋脏辫拽文:“刚才拾荒那个小妹妹长得真带劲,面若桃花,芙蓉出水..” “滚一边子去!” 齐金龙不耐烦的一把推开他,皱着眉头道:“伍哥,我是个粗人,没啥脑子,你说想怎么干,我就怎么干!执行力这块你放心,老弟咔咔的!” “你呢?” 伍北又看向王顺眨巴眼睛。 整场下来,王顺除去给自己介绍一些市场的情况之外,始终都在很认真的观察。 “我刚才粗略算了一下,市场大概有四十多家店,除去一些小商铺,成规模的一共有六七家,一家店如果按照十个装卸工,五台车算的话,最少需要上百工人和五十台货车。” 王顺清了清嗓子,表情认真的回答。 听到他的话,伍北欣慰的点头,看来只有这个本分忠厚的汉子瞧明白了他们来市场的目的。 王顺又接着说道,工人工资按一百五算,一天就需要一万五,租车费按五千算,一天最少流水两万块钱!如果咱想干专门的装卸公司,前期投资一两百万都不一定够,因为很多店铺是论月算账的。 齐金龙惊呼道:“卧槽!一两百万都够咱整点土方工程了,不比这个有面子、来钱快!” 伍北摇头打断。 “一二百万只是投资,手里肯定还得有活动资金,市场的店铺和中介公司合作了不是一两年,不管是利益还是私人感情应该都不错,掏一模一样的钱,人家凭啥用咱?” “再有就是工人的酬劳,挣一样的钱,他们为啥跟咱干,所以前期咱需要贴补很多,收店铺的钱要少,给工人的钱要高!” 仨人瞬间瞪大眼睛注视伍北,谁也没想到如此不起眼的生意居然那么费钱和麻烦。 “不过也不是没得挣,只要咱们能垄断,完全可以先降后涨。” 看哥几个有点打退堂鼓,伍北细致解释起来。 他的想法很明白,当公司形成规模,所有工人都攥在他们手里,不用他们就没人干活。 至于工人方面,前期来者不拒,有胳膊有腿就ok,达到一定程度,优中选优,一个人干两人的活,挣一个半人的钱,工人高兴,他们也有利可图。 “干不干,哥几个决定!” 把好的坏的全都捋明白,伍北将选择权丢给了哥仨。 第32章 拍板定案 伍北话音落下,便自顾自的点燃一支烟。 尽管没做过生意,但在父亲耳濡目染的熏陶下,伍北还是有一套属于自己的识人相面之术。 一个团队的促成,先提条件就是自愿,其次才是利益相伴。 “我赞成..” 罗睺大大咧咧的举手。 “你赞成个毛线,有钱吗?” 齐金龙一肘子搡开罗睺,舔舐几下嘴皮道:“伍哥,咱一家需要多少钱?不怕你笑话,我全部身家就几万。” “我也不太宽裕!”王顺臊红着脸干笑。 对于他们的反应,伍北一早就算到了,很爽快的应承:“大头我出,你们一人准备两万入股,没问题吧?!” “干了!” “我这就回去筹钱!” 齐金龙和王顺对视一眼,同时大声回应。 “那就各自准备,晚上电话联系吧。” 既然大局敲定,伍北直接发号施令。 片刻后,哥几个在菜市场分开。 瞟了一眼跟在身后的罗睺,伍北斜眼笑问:“你准备咋地啊?” 罗睺挤眉弄眼的贱笑:“哥,要不你先借给我五万呗。” “要不你往后干脆随我姓得了,你特么哪是拿我当哥,分明是拿我当爹!” 伍北无奈的笑骂一句。 说归说,但是通过简单的相处,伍北还是挺喜欢这个神经大条的家伙,在伍北看来他就是个贪玩的孩子,等到他想通回家,指不定就是一条入海蛟龙。 “没钱就出力,今天你想办法把注册公司、相关手续之类的事儿给我弄明白!” 伍北把身上所有的现金丢给罗睺,随即交代他到任叔的门岗室碰头。 很快只剩下伍北一个人,他慢慢悠悠朝市场不远处的一间民房走去。 民房在马路斜对面,孤零零的就一栋,外观也很破败。 应该是早期市场还没形成规模时自建的小库房,随着商铺统一化,这样的小仓库自然被时代所淘汰。 这地方是伍北刚到市场时就一眼相中的,特别适合租下来当装卸公司的驻地。 站在锈迹斑斑的铁门面前,伍北轻声吆喝。 “旺旺旺..” 院内立马传来一阵狗吠。 “你找辣一个?” 脑后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 伍北回过脑袋,不想居然是刚才在市场里见到的那对捡菜叶子的祖孙。 老太太六十多岁,长的很慈祥,女孩十八九左右,短发圆脸,一说话就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瞪着两颗圆溜溜的眼珠上下打量伍北。 伍北微笑着发问:“请问你们是这家的主人吗?” “你要揍啥子?”女孩警惕的抱起手里的编织袋,好像伍北要抢她辛苦捡来的菜叶子。 伍北迷惑道,美女你会说普通话么? “我说的斗是普通话。”女孩轻皱柳眉,明显有些不耐烦:“你到底揍啥子嘛!” 伍北听了半天才意识到对方不是在骂自己傻子,哭笑不得的指了指房子询问,咱这儿租么? “租!我这里的房子恩是好得很哟。” 老太太急忙打开铁锁,热情的招呼:“进来看嘛,里面大滴很。” 门刚一打开,一条灰色的泰迪犬“呲溜”蹿出来,女孩赶忙抱住小狗,宠溺的又亲又摸。 伍北跟随老太太走进小院。 首先闯入眼帘的就是一些被码放的整整齐齐的废纸壳和塑料瓶子,看得出祖孙俩虽然拮据但很干净。 三间不到三十平的仓库,一间应该是祖孙俩住的地方,还有两间空置。 通过交流,伍北才知道她们是山城人。 女孩姓徐叫十一,是老太太的孙女,早些年十一的爸爸在崇市做生意买下的这栋库房,后来发生了交通意外,爷俩就留在本地落了户。 房子的租金很合理,位置伍北也相当满意,所以当场就拍板掏了两年的房租。 “旺旺旺..” 可能是生人的缘故,灰色的小泰迪在女孩的怀里闲的焦躁不安。 “圆蛋不许叫,锅锅是好人。” 女孩急忙安抚小狗,同时朝伍北露出个甜甜的笑容。 “叮铃铃..” 就在这时,伍北的电话响了,看到是苏青的号码,他赶忙走到一边接起。 对于这个帮助自己很多的小护士,伍北其实相当有好感。 “忙完了吗?”苏青娇声询问。 伍北嘻嘻哈哈的打屁:“有事您吩咐。” “关于伍叔叔退费的事情,咱们见面细谈吧。” “好嘞,我这就去医院找你!” 挂断电话,伍北立即皱起眉头,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苏青对他的态度很冷淡,很早上那会儿兼职判若两人... 第33章 又见大小姐 傍晚时分,伍北匆匆忙忙赶到医院。 苏青应该已经在大门口等了很久,显得有些不耐烦。 伍北不好意思的道歉:对不起啊青青,路上太堵.. “之前不是有人给伍叔叔缴款二百万么,现在伍叔叔失踪,医生和财务沟通了一下,可以把钱退给你。” 苏青直接打断。 面对苏青冷淡的态度,伍北愣了一下,随即询问:“行,需要走啥手续么?” “这几份文件,你签字就可以,不过打款不会太快!” 苏青从包里取出一个档案袋递给伍北。 “太感谢了,要不我请你吃饭吧。” 伍北兴冲冲的接过,指向不远处的共享单车。 “不了,晚上同事聚会。” 苏青面无表情的拒绝。 伍北张了张嘴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迅速签完字后,苏青转身就朝路边走去。 伍北不死心的喊了一声:“青青,我是不是哪惹到你了?” “没有啊,咱们本来就是普通朋友,谈不上惹不惹。” 苏青回头微微一笑,只是她的笑容里充满了敷衍。 不等伍北再说什么,苏青已经钻进了一辆黑色轿车里绝尘而去。 车内,苏青失神的看着窗外发呆。 开车的则是她的护士长,一边拨打方向盘,一边埋怨:“你怎么不告诉他,为了让医院退款你费了多大劲。” “不想说。”苏青嘟着小嘴生闷气。 ... 另外一边,伍北傻愣愣的杵在原地,实在想不透为什么只过了一天不到,苏青为啥变得不爱理他。 “小伍!” 疑惑中,不远处传来女人的呼唤。 伍北扭头看去,见到一个穿纯白t恤,牛仔热裤的姑娘正笑盈盈的朝他走过来。 “嗯?” 伍北一眼认出对方。 这个女孩不就是他前两天到罗雪公司送菜时遇上的那个大人物嘛,罗雪好像称呼她“念夏小姐”,在此之前,念夏曾两次追问他,是不是在帝都当过兵。 等她走过来,伍北低声反问,你认识我? “你真不记得我啦?” 女孩睁着水汪汪的眼睛,表情很是失望。 “咱们没见过面吧!” 伍北再次从脑海中搜索一遍,确实没有任何印象,摇了摇脑袋。 女孩吹了口气,笑容款款的伸出玉手:“好吧,那咱们就重新认识一下,我叫赵念夏!” 盯着对方葱白一般的小手,伍北陷入迟疑。 一个能让罗雪哄着陪着的大人物,为什么会好端端要和自己结识。 他才不信什么狗屁的一见钟情,更不认为自己有资格引起这类天骄的青睐。 莫不是罗雪那个贱女人又想刷什么花招?! “谢谢,我不爱交朋友!” 思考良久,伍北直接从她旁边走过。 “喂,你这个人咋那么牛呢!我又不是骗子!” 赵念夏不满的挥舞粉拳娇嗔。 伍北没有回应,直接加快步伐。 坎坎坷坷的活了二十多年,伍北早就不相信什么格林童话,对于弄不清楚的事情,伍北的态度向来是敬而远之。 回到小区的门岗室。 看到任叔靠在躺椅上咿咿呀呀的跟着收音机哼戏文,伍北的心底没来由的充满踏实感。 在这座几千万人的浩瀚城市,除去父亲伍世豪之外,恐怕也只有任叔能让感觉有所依靠。 这种依靠和物质没有关系,完全就是一种心理反应。 “下班了?” 听到门口有动静,任叔睁开眼睛。 “嗯!” 伍北恭敬的替任叔把茶缸子蓄满水,犹豫几秒后,把自己打算开装卸公司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年轻人创业是好事!” 任叔耐心听完后,很赞赏的抛给伍北一支烟。 伍北内疚的开口:“叔,过两天我就不在你这儿住了。” 当初他走投无路的时候,是任叔收留的他,现在他准备离开,又不能马上回报任何。 “猛虎,就应呼啸山林;蛟龙,本该遨游四海!老在我这儿窝着能有多大出息!” 任叔抓起蒲扇轻拍伍北脑门一下。 伍北信心十足的保证,叔,你等我好起来,我接你享清福! “哈哈,好!我等着那天,今儿咱爷俩再喝点,权当是叔提前为你庆祝!” 任叔先从桌下拎出来一个装满散白的塑料壶,又从抽屉里摸出一袋花生米和两个酒杯。 伍北忍俊不禁的调侃:“合着你早有准备呐,今天就算没我这事,你也肯定有别的理由让我陪你喝酒吧。” “生活不就是骗骗别人,在偶尔骗骗自己嘛。” 任叔莞尔一笑,将两只酒杯斟满.. 第34章 拜神 晚上八点多钟,伍北晃晃悠悠的告别任叔,把哥几个全约到白天他已经租下来的旧仓库。 老人们睡觉都比较早,是那个叫十一的小丫头给他们开的门。 随便挑了间空置的库房,哥几个席地而坐。 齐金龙和王顺随即把凑好的两万块钱摆在地上。 罗睺神色认真的开口:“注册公司和手续我都打听清楚了,一点不复杂..” 等他把事项说完,伍北点点脑袋总结:手续方面的事情交给罗睺打理,顺子是装卸工出身,懂行,负责招工,金龙常年混迹街头,擅长和人打交道,找店铺合作的事你来办。 “伍哥,我平常接触的都是一些混混和老赖,让我谈,恐怕..” 齐金龙犯愁的开口。 “老赖和老板本质没太大区别,只要让他们看到利,他们就乐意听你叙!再说,不是还有我帮衬你嘛。” 伍北笑呵呵的鼓励。 王顺思索一下询问:“伍哥,那工人工资方面咋定?” “你定!我个人意见是比行价高五块到十块就可以,一下子涨太多,往后不容易往下压,另外咱们管饭!” 伍北大大方方的放权。 下午走的时候,伍北和房东老太太商量过,可以雇她们祖孙俩给工人们做大锅饭,既能解决两人吃饭问题,还能挣到一笔外快。 “好,我这就去我们群里发广告!” 王顺顿时喜笑颜开的掏出手机。 “你们做准备工作,我负责硬件问题!三天后,咱们正式开业!前期弟兄们苦一点,今年说啥都挣点钱!” 伍北笃定十足的咧开嘴巴,哥仨的眼中瞬间充满斗志,仿佛被伍北的话语注入了力量。 “汪汪汪..” 仓库外,十一怀中的小泰迪一阵吠叫。 “看着没?它都说咱们今年一定旺!” 伍北回头扫视一眼,翘起大拇指。 “哈哈哈!” “干丫的,今年必须旺遍崇市!” 兄弟几个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小丫头十一赶紧抱着小狗跑回住处。 她想不明白几个老爷们为啥半夜不睡觉,聚在一起嘻嘻哈哈的傻笑,但是她又知道,这群人的到来,可以让她以后都不用再去市场上捡烂菜。 这天晚上,大家都没回去,借着十一给找来的几床被褥打地铺。 四个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一夜无眠,不停的展望未来,畅谈抱负。 任由谁都不会想到,日后横行多个省市的“虎啸集团”就是在这样一间破败不堪的小仓库里诞生的。 公司定名“虎啸”,是任叔给伍北的建议,寓意:虎啸震八方,威名传九州。 第二天一大早,压根没有人喊,几个毛头小子就各自出门。 看着兄弟几个自信满满的背影,伍北欣慰的笑了,盘算许久后,决定去找找有过两面之缘的文玩店老板邓灿。 人力、资源靠哥几个去谈,但是送货的货车还没有着落,想要干一家正儿八经的装卸公司,货车是必不可少的硬件。 而以伍北现在的经济条件成批量的购置新车不现实,最好的方式就是找二道贩子买旧车。 伍北所有认识的人里面,恐怕也就那个神神秘秘的邓老板有此实力。 尽管齐金龙说他不靠谱,但又不得不承认他确实人脉广阔。 精心准备了一些礼物后,伍北惴惴不安的叩响“柏意崖”的木门。 “兄弟,这么早来看我?” 邓灿穿着睡衣,星眼朦胧的扫视伍北,目光中并没有太多意外,就好像提前知道伍北会来一般。 老爷子伍世豪说过,任何时候都能保持从容不迫的人都是干大事的猛将,很显然邓灿绝逼属于这类人中的翘楚。 明知道自己一定有事相求,却很给面子说成“来看我”,伍北对于面前这个男人的崇敬不由上升几分。 “邓老板,十万火急!我想求您救命!” 放下礼物,伍北立即摆出矮人一头的架势,表情夸张的佝偻下腰杆抱拳。 “哈哈哈,救命的事儿你得找医生,发财的道咱们倒是可以多唠!” 邓灿随和的摆摆手,转身从冰箱里取出一瓶可乐,一瓶雪碧,一瓶王老吉,最后又倒上一杯热气腾腾的白水,微笑道:不了解你口味,喜欢什么自己拿! 说完,他自己点上一支烟,似笑非笑的看向伍北,静等他开口。 一个如此微小的细节,再次展现出面前男人滴水不漏的处事风格,伍北心里暗道,这次的神,一定没有拜错! 第35章 规矩! 耐心听完伍北的难处,邓老板没有立即表态。 反倒像是神游太虚一般盯着桌面怔怔出神。 伍北也知道求人的事儿不能催太急,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王老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邓老板冷不丁站了起来,伍北也条件反射的跟着往起走。 “桌面有点不平呐!” 邓老板猛然摸向如镜一般桌子面,莫名其妙的的开口。 伍北盯着神神叨叨的邓老板打量片刻,马上反应过来,笑呵呵的从裤兜里掏出一沓大票:“不平就换掉,弟弟我就稀罕这种老物件,还望老哥割爱!” 三万块钱现金是伍北来时特意从银行取出来的。 电子支付如此发达的今天,人们越来越喜欢用数字去衡量价值,而伍北却认为,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带来现金给人的视觉冲击。 “哈哈,老弟是个明白人!” 邓老板随即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不待伍北再多说什么,他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老孟啊,有个兄弟需要一批小货车,成色越新越好,价格越低越棒。” “擦得,你不如直接说让我白送!”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粗犷的男声。 “哈哈哈,生财要有道,我不能拿交情当钱花!” 邓老板瞄了一眼伍北,这句话更像是在冲他说。 对方利索的应声:“少跟我拽文的,两万五一辆,要多少有多少!” 邓老板捻动手指头,轻声回应:“目前大概需要三十辆左右,什么时候能到位?” “老哥,是三十五辆..” 伍北赶忙提醒。 邓老板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地址发给我,最晚明天上午到位!” 对方很大气的应承下来。 邓老板露出一抹浅笑:“前段时间你说想跟车管所新换的刘队坐坐是吧,今天中午我安排!” 对方男人瞬间情绪激动的吆喝:“哎哟喂,我的亲哥哥呐,可算等到您老人家发话了,今天中午之前,我让人把车给你送到地方!” “回聊!” 邓老板直接挂断电话,明显不太想让伍北听到太多他们之间的内情。 “万事看结果!” 可能猜出来伍北的疑问,邓老板递给伍北一支烟微笑。 尽管伍北搞不清楚他为什么把自己要三十五辆车故意报成三十辆,但还是很感激的弯腰鞠了一躬。 本就萍水相逢,人家举手投足间给自己帮了那么大个忙,就算哪不到位,他也没任何可埋怨。 况且市面上成色不错的二手货车怎么也得三四万,最重要的是一般二手贩子短时间内根本没办法筹集到那么多车。 “三天后开业是吗?那天我刚好要陪几个重要朋友!” 邓老板摸了摸鼻头,接着从抽屉里摸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撂在那三万块的大票上,一并推到伍北面前,努努嘴道:“提前给你随礼了!” 伍北瞬间懵了,彻底猜出面前这个男人的葫芦里究竟装的什么药。 “我是做秤的,找我办事就得花钱,这是规矩!你新店开业,当朋友的随点礼,这是交际!你不能坏我规矩,我不能扫你交际!” 邓老板挑眉解释。 伍北这才后知后觉的琢磨明白,邓老板这一出,其实就和自己让齐金龙、王顺拿两万块入股异曲同工。 “这张桌子你买了,待会我让人给你送过去,紫檀木的,预祝你能大红大紫!” 见伍北露出茅塞顿开的表情,邓老板轻拍桌面再次努嘴。 伍北瞬间明白过来,邓老板这家店存在的意义,敢情就是卖给那些“真正”有需要的人。 “老哥厚恩,以后有用得上兄弟的地方,尽管吩咐!” 伍北语气诚恳的再次朝邓老板深鞠一躬。 “呵呵,我这个人向来不客气!” 邓老板摆摆手道。 送伍北出门时候,邓老板意味深长的出声:“邓灿是我入狱前的名字,邓意是我出来后自己改的,怎么称呼都可以!” 伍北楞了不到五秒钟,笑嘻嘻的回应:“在我这儿您就一个名字,我邓哥!” “哈哈,后生可畏,我越来越喜欢你了,有空常来坐!我这儿不止做买卖,更适合交朋友,三教九流全都有!” 邓灿顿时眉开眼笑,重重的拍打几下伍北的肩膀头。 离开“柏意崖”,伍北心底思索着邓润“秤”的职业,或许他就是卖家和买家的之间一根必不可少的纽带吧。 最重要的硬件落实完毕,伍北迟疑片刻,又拨通了苏青的号码... 第36章 好起来! 四十分钟后,医院附近的一家咖啡店里。 伍北和苏青面对面而坐。 看着还穿一身护士服的苏青,伍北尴尬的直傻笑。 “退款的事情不能着急,医院需要核实!” 苏青轻轻搅拌着面前的咖啡,言语中透着陌生。 眼看对方会错意,伍北赶忙解释:“不是,我找你不是想问退款,是想聊合作!” “合作?” 苏青明显有点迷糊。 “是这样的,我打算开一家专业装卸公司..” 等伍北把话说完,苏青直接冷笑:“合着伍总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呀,不好意思,谈合作你找错人了,我从来不参与我爸的生意!” “青青,我知道很难为你,但是..” 对于她的态度,伍北一早就能想到。 毕竟两人非亲非故,苏青完全没有帮他的理由,况且自己又不知道哪里惹到了她,目前谈这事儿,确实给人的感觉很不好。 但他没有办法,公司开业在即,如果不能及时拉到一个大主顾,兄弟们的自信心肯定会大受打击。 “抱歉,我帮不到你,还有别的事情吗?” 苏青放下咖啡杯,漂亮的脸蛋上不挂一丝表情。 “没..没了!” 伍北想过苏青不会太乐意,但却没料到她的反应如此过激。 “谢谢伍总的咖啡,再见!” 苏青“唰”的一下站起来,抬腿就往门外走去。 伍北呆滞的看着她,想要喊住,却又找不到任何理由。 同样,背身离开的苏青娥眉倒竖,小手都快把衣裳揪出个洞,也没等到伍北拦下自己。 走出咖啡厅,苏青又气又恼的加快脚步,心里不住暗骂:傻子,难道不知道女孩子是需要哄的嘛。 几秒钟后,苏青离开伍北的视线。 “唉..” 伍北长叹一口老气,把面前的咖啡一饮而尽,愤愤的嘟囔:“真特么苦!” 看到对面苏青只喝了一小口的咖啡,他犹豫几秒,又抓起她的杯子倒入口中,像牛嚼草似的吧唧两下嘴巴,哼唧:“好像又有点甜!” 此时的他哪里明白,没有戳破的情愫,何尝不像这咖啡一般涩中带甘。 虽然被苏青拒绝,但伍北并没有气馁,继续琢磨着应该从哪个方向寻找突破口。 另外一边,伍北租下来的货仓,此刻热闹非凡。 王顺搬了张桌子摆在街边,旁边立着一块歪歪扭扭的招聘信息栏,说白了,就是大红纸上歪歪扭扭的写了几行小字。 不过反响倒是很不错,或高或矮、或胖或瘦的壮汉排了长长的一列。 王顺扯着脖子大声叫嚷:“都别挤,一个一个登记资料,咱这儿管饭不限量,工钱不拖不欠!” 罗睺正率领着十一和马老太太干劲十足的在刷大白,白瞎了这小子那一脑袋充满艺术气息的脏辫和桀骜不驯的长相。 “十一妹妹,把粉刷滚筒递给我!” 踩在梯子上的罗睺眉眼带笑的朝下方招呼。 “爬起,辣个是你妹妹,你应该叫我姐姐噻!” 十一顶着用报纸糊成的简易小帽,不悦的挥舞小手。 距离市场不远处的一家小饭馆里,同样人声鼎沸,几乎全是批发市场的老板或者负责人。 “呕..” 齐金龙蹲在马桶旁一阵狂吐,脸上全是鼻涕和眼泪,他自己都记不住这是吐的第几次,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必须得陪外面那群老板、店长们喝美喝高兴,他们才有可能用自家的装卸公司服务。 把肠胃里的最点一点东西吐干净,齐金龙抹擦干净脸上的泪渍,换上一副轻松笑容,摇摇晃晃的走出厕所:“郭总、李总,不醉不归啊,喝完这一场,咱们唱歌去!” 一切似乎全都在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 只是伍北不知道的是,此刻人民医院的骨科病房里,被他暴揍过一顿的韩威正暴跳如雷,病床边几个手下瑟瑟发抖的站成一排。 韩威咬牙切齿的咆哮:“妈的,你们确定是那个小畜生打的我?!” “没错威哥,我亲眼从银行的监控旅行上看到的。”一个手下急忙回答。 “这个有爹生没娘养的杂种!” 韩威气的直接抓起枕头砸向那个手下,低头沉默几秒钟后,拨通罗雪的号码。 “什么事!” 罗雪语气不耐的接起电话。 韩威一扫刚才的凶狠模样,像条小奶狗似的撒娇:“宝宝,我查出来是谁偷袭的我了,就是伍北那个混蛋,你得给我做主呀...” 第37章 买车 从咖啡厅里出来,伍北坐上返回批发市场的公交车,脑海中仍在盘算说服苏家菜店管事人的语言。 “叮铃铃..” 电话骤然响起,看到是个陌生号码,伍北迷惑的接起。 “伍北是么,我是苏青的父亲苏海国,听说你有家装卸公司,方便谈下合作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厚重的男人声音。 伍北愣了不到两秒钟,立即兴高采烈的喊叫:“太方便了,伯父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可以马上去找您!” 十多分钟后,向来吝啬的伍北打车来到苏家菜店的货仓。 此时的仓库冷冷清清,除了一箱箱被码放整齐的蔬菜之外,只停了一辆黑色的“本田”轿车。 一个身材魁梧,戴着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坐在桌边看报纸。 男人大概五十来岁上下,穿件墨绿色的休闲短袖,手上戴块十多万的“江诗丹顿”腕表,一看就属于成功人士。 “苏伯父..” 伍北不确定的出声。 “我是苏海国,小伍吧,请坐!” 男人昂起脑袋,礼貌的朝旁边的空位摆摆手,随即又替他倒上一杯茶。 伍北清了清嗓子,开门见山的说道:“关于合作的事情,我是这样想的..” 来的时候,他已经想好了一切说辞,他甚至想过为了拉住苏家菜店这个大户,公司前期完全可以把利润降到最低。 苏海国微笑着听他讲解,但是目光中却透着一股怪异,那张感觉就好像是在看一件展览的艺术品,审视中带着几分欣赏。 “苏伯父,您认为可以吗?” 伍北口干舌燥的憨笑。 苏海国轻声合作:“不需要你们让利,装卸本来就是挣份辛苦钱,如果再压缩,你们的服务还能跟上吗?比起来三百两百的费用,我更在意你们的送货速度和负责程度。” “那肯定没问题,我们是家新公司,特别需要口碑!” 伍北拍着胸脯打包票。 “那就好,签合同吧!” 苏海国从报纸下拿出提前准备的合同书和印泥。 伍北没想到居然会这么顺利,当即有些目瞪口呆,不过还是利索的签好名、按下手印。 苏海国草草扫视一眼合同,很随意的放在一旁,拉家常一般开口:“公事聊完了,再说说私事吧,你现在还没有车吧?” “没有,不太需要就一直没买!” 伍北含蓄的笑了笑,他肯定不好意思说之前因为父亲生病的种种。 “我那辆车卖给你怎么样?” 苏海国伸手指向不远处的黑色本田轿车。 “啊?” 伍北扫视一眼,很快想明白,估摸着这苏海国跟邓灿一样,想从别的地方捞点好处,抓了抓后脑勺干笑:“苏伯父,您这支持分期付款不,我现在刚创业,手头上确实不宽裕。” “五万块你都要分期?” 苏海国立时间露出狐疑的目光。 这次轮到伍北傻眼了,不可思议的惊呼:“您说多少?五万?!” 那辆本田“雅阁”轿车虽然不是最新款的,但应该不算旧,顶多跑了三四年,这种车放在市面上,怎么也得十六七万。 “没意见你就掏钱吧!” 苏海国从口袋里摸出车钥匙“啪”的一下拍在桌上。 伍北有些吃不准的磕巴:“苏伯父,这..” “我不知道你和青青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我希望你不要欺负她,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掺和过我生意上的事情,肯为你出头,想来你和别人不一样!” 苏海国紧绷着脸开口。 想到苏青,伍北心底一阵暖意涌动,这个外冷内热的天使,明明说过不帮忙,但是却不遗余力。 伍北立即起身,感激的朝苏海国狂点脑袋。 把车钥匙交到伍北手中时,苏海国莫名提高嗓门:“还有!你特么的,以后再骑共享单车约我女儿试试!” 几分钟后,伍北云山雾罩的从苏家菜店离开。 直到抚摸着本田车的方向盘,他仍旧有些反应不过来,感觉跟做梦似的,先是莫名其妙的谈成自己第一单大主顾,然后还花五万块钱买了辆不到三年的好车,自己这是真的被馅饼砸中脑袋了吗? “叮铃铃..” 电话铃声把伍北从思绪中拽回现实,看到竟是父亲的号码,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从伍世豪失踪到现在为止,伍北不知道打过多少次电话,可每回都是关机,现在老爷子突然给他打电话,他真有点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第38章 父亲来电 用力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子,确定有痛感后,伍北手指颤抖的按下接听键,随即马上贴到耳朵边。 他不敢作声,唯恐对方会突然挂断。 “怎么啦臭小子,唯唯诺诺可不像你的性格呐,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对我破口大骂才对嘛!” 父亲那熟悉的大嗓门透过手机传进他的耳朵。 伍北哆嗦了一下,声音很小的呢喃:“爸,你跑到哪去了!” 他自己都没觉察到,问完这句话,泪水就已经如决堤一般泛滥。 伍世豪欣慰的笑出声:“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实在跟你说不清楚,看到你现在好好的,爸也能彻底放心了。” “爸,有什么是咱们父子爷们不能聊的吗?” 伍北不满的低吼。 伍世豪沉默十几秒钟,叹息道:“为了你好!” “那你的身体..” 伍北关切的又问。 “还能撑一段时间,你不用操心,爸要出趟远门,有两件事情,必须交代清楚,第一,尽可能不要招惹傲雪集团,不论你未来做什么,只要能不和罗雪接触就不要接触,说到底是爸对不起人家!” 伍世豪沉声叮嘱。 “嗯,只要她不犯贱,我不搭理她!” “再有,混好你身边的每一个弟兄,很多时候他们就是你看不见的财富!” 伍世豪接着又道。 “爸,你要去哪?” “听清楚没?” “嗯,我记住了!” “好儿子,祝你幸运常伴!” “爸!爸!” 伍世豪说完最后一句,便没了声音。 伍北再把号码打过去时,电话已经关机。 “为什么?!” 伍北又急又气的捶打几下方向盘。 从小到大,伍世豪都算不上一个称职的父亲。 在伍北最需要父爱的那几年,他忙于事业,整天整天不着家,等伍北长大成人,他又毫不犹豫的把儿子送去部队,好不容易等伍北退伍,又赶上老头得病。 除去在医院的这段时间,这些年,爷俩基本上都没怎么相处过。 连续抽了几根烟,伍北才总算把心情调整过来,先给苏青发了一条长长的感谢短信,随后又约她晚上吃饭,不过苏青都没有回应,估计是上班在忙。 驱车回到仓库,门头的硕大招牌已经挂起。 看着“虎啸公司”几个鎏金大字,伍北露出开怀的笑容。 前二十年,他贵过也跪过,算得上一塌糊涂,后面余生,他要重新洗牌,找回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自己! “锅锅,婆婆煮了绿豆粥,你要不要豁嘛..” 把车刚停好,十一就抱着她那条叫“圆蛋”的泰迪狗一蹦一跳的跑了过来。 “是喝不是豁!” 脸上被油漆涂的白一片、绿一片的罗睺站在门口大声纠正。 “老子说的斗是豁!” 十一不屑的翻了个白眼。 “哈哈!” 伍北摸了摸十一的小脑袋,随即看向罗睺,剪发了? 这家伙把那一脑袋乱糟糟的脏辫给剃光了,现在是个方丈发型,活脱脱就是个卤蛋。 罗睺拍了拍自己锃光瓦亮的大脑门,骚气十足的朝十一飞媚眼:“难看就难看吧,省的挨打时候被人薅头发,太鸡儿疼了,最主要的是十一妹妹说,喜欢有男子气概的爷们。” “我喜欢的是爷们不是蛋蛋!” 十一撇撇嘴,很懂事的朝伍北说道:“锅锅,我帮你把车车洗一哈。” “辛苦啦,车里有件连衣裙,送给你的!” 伍北笑呵呵的点点脑袋,刚才路过一家服装店,看到在搞活动,伍北顺手买了条裙子,原本是打算送给苏青的,可是看到十一身上的衣服都被洗的发白,马上又改变了主意。 “耶!” 十一立即兴奋的比划一个剪刀手,迫不及待的拽开车门。 罗睺故意嘟起嘴耍贱:“锅锅,我也要!” “你要个粑粑,喊金龙、顺子,简单聊几句!” 伍北踢了他屁股一脚,兴冲冲的走进小院。 院子里几乎焕然一新,墙面全被刷成了干净的白色,两间控制的仓库也摆上了几张旧桌子和沙发,王顺抱着个大海碗猛喝水,齐金龙趴在沙发上鼾声震天的打着呼噜。 “起床啦!boss开会!” 齐金龙挨打没够的故意跑到齐金龙耳边吼叫,吓得后者爬起来就是一脚丫子把他踹翻。 看着哥几个遍布红血丝的眼睛,伍北无比心疼,但这又是必经之路。 “爪子嘛,你们啷个回事..” 就在这时候,门外突然传来十一惊恐的大叫声... 第39章 大小姐驾到! “嘭!嘭!” 十一的尖叫声还未落下,又传来两声闷响。 伍北脸色一沉,拔腿就跑了出去。 与此同时,一辆摩托车呼啸驶远,只来及看到对方的尾灯。 等哥几个出门,只看到十一蹲坐在地上抹眼泪,衣服湿漉漉的,擦车用的红色水桶也倒在地上。 而伍北刚提回来的本田轿车前挡风玻璃让砖头砸了几个大窟窿,蜘蛛网似的裂缝一片一片。 伍北赶紧扶起来十一询问:“你没事吧?” “他们砸车..我拉不住..” 十一泣不成声的指向摩托车逃走的方向。 “车坏了不碍事,你没受伤吧?” 伍北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安抚。 “妈的,谁这么损!” 齐金龙晃晃悠悠走到车边,拿手抚摸破碎的车窗。 罗睺趁机揽住十一的蛮腰:“来妹妹不害怕哈,锅锅抱。” “卤蛋,你爬起!” 十一一把推开他,哭撇撇的跑回小院。 王顺咬着牙豁子出声:“会不会是那几家中介公司的捣蛋,今天我招工时候,他们就在附近来回晃!” 伍北站在原地沉默片刻,挤出一抹无所谓的笑容招呼:“碎碎平安嘛,不叫事!金龙你回头找个修理厂换块玻璃,咱们继续开会!” 伍北怎么可能不生气,刚接到手的车,屁股都还没暖热,就得送去维修,这要是被苏海国知道,还以为自己故意折他面子,不乐意开这车。 可问题是没抓到人,哥几个除了干着急,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 不过这也同时给伍北敲响警钟,绝对有人看他们这伙不顺眼,保不齐这两天还得来闹事。 “我明天找人往门口安几个摄像头,和谐社会,我就不信谁敢飞檐走壁!” 罗睺揉搓着锃亮的后脑勺骂咧。 再次回到仓库,伍北把刚才没说完的话题继续跟大伙聊了一通。 经过刚才的砸车事件,伍北也看出来哥几个的心思不在开会上,适合而止的岔开话题。 “十一,帮我们买两瓶白酒,再整几个小菜吧!” 伍北掏出两张大票,朝着门外招呼。 “锅锅,对不起噻,我没看好车。” 不一会儿,十一红着眼圈走了进来。 “都跟你说了,不算事儿,就那破车,我在帝都时候看都懒得看,你要是喜欢,回头二锅送你两台!走,二锅陪你买酒去!” 罗睺又跟黏虫似的贱嗖嗖的贴了上去。 “爬起!” 十一嫌弃的搡开他,自顾自的跑了出去。 “妹儿啊,二锅陪你。” 罗睺没皮没脸的追了出去,一下子把哥几个全都给逗笑了。 通过和马老太太的交流,伍北知道十一是个单纯到极点的姑娘。 中学毕业就一直陪在奶奶身边,既没出去打过工,平常也不太跟人接触,家里突然一下子住进来这么多人,她其实特别开心,只是不知道怎么去表达那份喜悦。 齐金龙满身酒气的趴在沙发上摆手:“嗝..伍哥我真不能再喝了,现在撒尿都带着股五粮醇的味儿,今天光是吃饭唱歌造出去一万多,不过还算有成效,不少老板都表现出想跟咱们合作的意愿。” “辛苦了!” 旁人不知道陪吃陪喝有多累挺,打小跟着伍世豪长大的伍北再清楚不过。 “我这边成绩也不错,差不多招到六十多个工人,比较靠谱的那种!” 王顺点燃一支烟,声音干哑的汇报。 “有人吗?” 伍北刚打算说话,院外突然传来一道脆生生的女声。 接着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漂亮女孩走了进来:“我看到门口有招聘广告,请问咱们这里需要文秘或者会计吗,实在不行我当装卸工也可以!” 伍北定睛一看,居然又是那个叫赵念夏的大小姐,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卧槽,美吕!” 本来已经昏昏欲睡的齐金龙一激灵坐了起来,速度那叫一个敏捷,向来老实巴交的王顺也陡然睁圆眼睛。 因为吃不准对方的目的,伍北强压着火气开口:“赵小姐,您很无聊么,跑来消遣我们这些农民工有意思不?!我不信一个出门都坐劳斯莱斯的人需要工作!” “找工作也叫无聊呀?许你家破产,难道就不许我家倒闭啦,我爸爸投资失败,我现在负债累累,急需要一份工作很难理解么?” 赵念夏嘴角上翘,牙尖嘴利的反问。 “不难理解!” “不难理解!!” 伍北还没吭声,齐金龙和王顺异口同声的猛点脑袋。 第40章 小庙装大神 瞅着齐金龙和王顺一脸猪哥的没出息样,伍北差点没把鼻子气歪。 但又不得不承认赵念夏确实是个很有魅力的女孩。 长相秀气脱俗,声音温婉柔和,一颦一笑都带着股超然世外的感觉,再配上那一身款款白衣,感觉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小龙女。 “赵小姐,我们这庙小,容不下您这尊真神!” 沉默几秒,伍北再次语气生硬的拒绝。 赵念夏眼神哀怨的轻叹一口香气:“我父亲说过,人有三衰六旺,神有三山国王,真神也好、假圣也罢,都会有走投无路的时候,伍先生难道就一点不懂怜香惜玉嘛。” 齐金龙嘻嘻哈哈的打屁,就是伍哥,这么个美女摆在面前,就算不干活也养眼不是.. 面对伍北紧绷的脸颊,他赶忙趴在沙发上撞死。 “伍先生,既然你想开公司,那就得哪方面的人才都得有吧,我学过商务管理和财会,大学时候选修的法律,一般的经济纠纷,我都可以处理,最重要的是我工资很便宜哦。” 赵念夏小手轻撩耳边的秀发,说不出的魅惑。 伍北一语不发的看着面前的玉人,无数猜测在脑海中闪烁,最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公司缺保洁,你做吗? 老话常说,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 既然猜不透她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那还不如直接把她放在自己眼前,看她到底能耍出什么花招。 赵念夏银牙紧咬,愠怒的开口:“我觉得你是在侮辱我。” 有那么一瞬间,伍北也感觉自己好像确实过分了。 但这样的想法转念即逝,如果面前这女人真跟罗雪有什么关系,最后倒霉的还是他自己,他可不想像他父亲那样,奋斗了半辈子,最后被扫地出门。 伍北横声回应:“干得好转财务,这是我底线!” “我只做财务或者秘书,这也是我的底线!” 赵念夏当仁不让的注视伍北。 两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伍北很快就败下阵来,他竟然没有在这个女孩的眼中看到任何杂念和私欲,圣洁的像一朵莲花。 难不成是自己猜错了,她家真的也破产了? 在这个瞬息万变的现实社会里,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迟疑几秒,伍北再次让步:好吧,但是公司现在规模太小,恐怕.. “没问题,明早上八点我来报道!各位帅哥晚安,好梦!” 不等伍北说完,赵念夏朝着众人抛了个飞吻,蹦蹦跳跳的跑出门去。 齐金龙双手拖着下巴颏,发花痴似的嘀咕:伍哥,这妞真不赖,我刚才在她的眼神中读到了温情和关怀! “你特么那么会看,咋不把下期彩票的号码看出来!” 伍北烦躁的骂了一句,蹲在一边开始抽闷烟。 他实在想不透,一个相貌俱佳,能言善辩的千金大小姐为啥会对自己产生兴趣。 “谁呀刚才,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妹纸,瞧背影还挺熟悉的!”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罗睺和十一拎着酒水、小菜走了回来,罗睺很是好奇的发问。 齐金龙呲牙臭骂一句:“你丫看到美女都眼熟!” “我说真的,确实挺眼熟的,我绝对在哪见过。”罗睺摸着光秃秃的后脑勺嘟囔。 伍北不耐烦的打岔:“喝酒吃肉,今晚上都早点睡,明天卤蛋陪我再去办点事。” 虽然不知道赵念夏到底要干什么,不过伍北打定主意陪她耗到底。 为了防止公司的机密泄露,他打算明天再到市区租一间独立办公室,专门把赵念夏安置到那里,对他而言,这个节骨眼上绝对不能省钱。 几杯酒下肚,弟兄们也算缓解了一天的乏意,罗睺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出声:“伍哥,刚才我和十一去买菜时候,听到饭店里几个家伙在议论咱们公司,还提到什么傲雪集团..” “还有威哥!我也听到啦!” 十一跟着插了一句嘴。 “傲雪集团,韩威!” 听到这两个熟的不能再熟的名字,伍北的虎目微微眯起。 对于伍北和傲雪集团的梁子,王顺多少知道一些,愤愤的出声:“奶奶个熊的,姓韩的真是没完没了,实在不行咱就报警!” 齐金龙翻了翻白眼横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傲雪集团在崇市地产圈那是响当当的存在,跟上头关系硬着呢,韩威明面上是保镖,实际谁不知道是罗雪养的小白脸.. “你们先吃,我出去撒泡尿!” 伍北突兀站起身子。 第41章 见血封喉针 独自离开库房,伍北径直朝罗睺口中的小饭店走去。 整个批发市场附近就那一家饭馆,所以辨识度还是很高的。 尽管此时已经是深夜时分,但饭馆里仍旧可以看到不少喝酒、吃饭的食客。 盯着巨大的落地窗凝视几眼,伍北跑去旁边的诊所买了个一次性口罩和一支注射器,随即慢慢悠悠走进饭店。 “来碗小面!” 随便找个靠窗的位置,伍北冲服务员招呼一声,便开始观察起来。 据罗睺说,议论他们的人就坐在大厅,没费太大劲,他就确定下目标。 靠近中央的一张十人桌旁,歪七扭八的坐着十多个成年男人。 各个膀大腰圆,有的光着膀子,有的身上还绣着花花绿绿的劣质纹身,看造型这帮人应该都是出苦力的装卸工。 “不是我吹,那个什么虎啸公司好不过三天,招工的王顺,以前跟我干过活,老实蛋一个!他会管理个屁!” “还有内个齐金龙,得得嗖嗖得,其实就是医院旁边彩票店的小马仔!” “傲雪集团的威哥可说了,这档事干好,把咱们全招公司当保安,傲雪集团的保安多牛逼,连派出所的都敢拦!” “干杯干杯,全靠马虎哥带咱们弟兄们了!” 伍北竖着耳朵听了没一会儿,便看出来这帮人里领头是坐中间的一个平头汉子。 平头汉子被其他人称作马虎哥,大概四十出头,满脸的横肉,左胳膊上纹条蟒蛇缠剑,一看就知道不是这个年代的产物。 过去伍世豪的工地上养了不少这种高不成低不就的二癞子,都属于年轻时候玩过几天社会,但又玩的不是太明白的类型。 这号人不复杂,给钱就干活,什么亏心干什么,但指望他们帮着整点大案要案没可能,但凡他们有那份魄力,年轻时候要么闯出名号,要么就蹲在监狱。 “事情成了,好处费、工作肯定不会少,事情搞砸,你们就准备跑路吧,韩威是什么人,不用我说,自己可以出去打听。” 一个多小时后,一帮人酒足饭饱,马虎哥在众人的簇拥下撂了句狠话。 几个汉子马上各种保证、拍马屁。 伍北把饭钱放在桌上,也不动声色的跟了出去。 饭店门口,马虎哥和几人分开,他自己叼着牙签,表情淫荡的打着电话:“宝贝,你老公在家没?行,我待会就过去哈,洗香香等我哈..” “约会去啊,马虎哥!” 伍北快走两步,撵了上去。 “玩会儿,你是..” 马虎哥动作迟钝的转过脑袋,当看到脸上捂着黑口罩的伍北时,他本能的想要跑。 “听说过缅西的见血封喉针吗,动!就要你命!” 伍北掏出提前准备好的注射器,直接扎在马虎哥的脖劲上。 “大哥,我没钱!” 感觉冰冷的针尖即将戳破自己的皮肤,马虎哥吓了一哆嗦,连忙举起双手。 “换个地方聊聊,你顺便好好回忆一下,韩威都交代你干什么,敢说一句废话,明天你的尸体恐怕就得上新闻头条!” 伍北一胳膊搂住马虎哥的肩膀,推搡着他朝对面的小胡同走去。 “想好没?” 走到胡同尽头,伍北也不怕狗日的逃跑,松开他狞笑。 “卧槽尼玛!” 一看没了针尖的威胁,马虎哥表情凶狠的抡起拳头就砸向伍北的面门。 他快,伍北更快,抬腿就是一记鞭踢重重扫在马虎的脸上,将他踹了个底朝天。 “整死你!” 马虎哥凶性大发,捡起半截砖头就要拍。 伍北后发先至,单手握住对方的腕子,随即扛在肩膀上,原地就是一招背摔,将二百来斤的马虎哥撂倒在地。 “哎哟..哎哟..” 马虎哥吃痛的捂着后腰惨嚎。 “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伍北单膝顶住马虎哥的胸口,掏出灌满矿泉水的注射器对着他的小臂就扎了上去。 “别..不要..” 马虎哥惊恐的剧烈挣扎,但伍北已经将针管推到了底。 伍北站起身,干脆拽下来脸上的口罩,露出恶魔似的轻笑:“你还有十分钟考虑,时间一到,药效发作,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马虎哥趴在地上,浑身如筛糠一般剧烈抖动起来,给我解药,求你了。 看着他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伍北突然想起来曾经在杂志上看过的一句话:无论多荒谬的谎言,总有人相信! 伍北居高临下的俯视道:解药我有,就看你配合不配合,你还剩九分钟.. 第42章 坑 幽暗的小胡同里,伍北邪笑着注视马虎哥。 刚才还敢跟他比划两下的马虎哥此刻彻底卑服了,没有丁点脾气。 面对眼前这个比自己身板、年龄都要小一圈的青年,他真是老虎咬刺猬,既打不过,又逃不掉,关键还被注射了一阵什么见血封喉的毒药。 “说完啦?还有啥要补充的没!” 伍北点上一支烟,蹲在马虎哥面前努嘴。 透过马虎哥絮絮叨叨的复述,伍北对事情也算有个大概了解。 韩威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得知他要开装卸公司,于是联系上马虎这个常年混迹市场的老盲流子。 计划让马虎带人混进公司当装卸工,然后故意掉包负责运送的蔬菜和水果,以次充好。 最后马虎再站出来举报,说是伍北想要挣黑钱,命令他们这么干! 好特么歹毒的心思! 如果这招奏效,伍北轻则赔钱丢人,重则可能要吃上官司,一毛钱没挣上,就得灰溜溜的关门大吉。 到时候,弟兄们嫌弃,朋友们挤兑,他们这个小团队势必分崩离析,他也别想再在崇市生活下去。 “我就知道这么多。” 看了眼伍北冰冷的眸子,马虎拨浪鼓似的摇脑袋。 “类似你们这种人,韩威安排了多少?” 伍北思索一下后又问。 马虎赶忙回答:“算上我,总共就十个。” “你为什么如此确定!” 伍北一眨不眨的注视马虎的眼睛。 尽管胡同里很黑,但马虎还是能看清楚这个年轻人眸子里的寒芒,像刀子一般的锐利可怖。 马虎小声解释:“韩威在我们这个圈里不认识几个人,我在批发市场的名声也不太好,大部分人不敢跟我抢生意。” “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头子嘛!” 伍北像盘核桃似的在马虎脑袋上揉搓几下,笑眯眯的开口:“接下来知道咋做不?” “知道知道,我们绝对不捣乱,明天我就跟我那哥几个说清楚!” 马虎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哈腰。 “啪!” 伍北抬手就是一个响亮的反抽扇在马虎的腮帮子上,厉声呵斥:“你不光要做,还必须做的大张旗鼓!最后需要举报时,把韩威花钱雇你的真相全说出来,听懂没?” 马虎瞬间哭丧着脸求饶:“别这样大哥,韩威能废了我,我惹不起他啊!” “他废你是将来的事,我不给你解药可是现在的事儿,你自己琢磨哪头更合适!” 伍北站起身拍拍手,没事人一般朝胡同外走去。 “大哥别走,我按你的话照做!!” 马虎嗷的一嗓子爬起来,疯了似的拽住伍北的胳膊。 “来,重新说一遍事情经过,我录像!说的详细点,包括你的姓名籍贯!” 伍北掏出手机,将镜头对准马虎。 “我..我..” 马虎不自然的磕巴几下。 “不说拉倒!” 伍北转身就走,欲擒故纵的伎俩让他玩的明明白白。 “我说,我叫陈马虎,是崇市西坡镇人...” 马虎急忙服软。 几分钟后,伍北满意的看了看录好的视频,朝着马虎哥打包票:“只要你按照我要求的进行,视频永远不会出现在第三个人面前,事成之后我给你一笔钱,帮你离开崇市。” “真的?” 马虎哥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 “对我来说,韩威就是只臭虫,你连臭虫都不如,跟你们玩,没有任何快感!!” 伍北捏着指甲盖,露出蔑视的笑容。 “那大哥,你能不能给我解药?” 马虎哥指着自己手臂,露出祈求的目光。 伍北摸出注射器,胡乱鼓捣两下。 然后又一针扎在马虎的胳膊上,推了一管子空气,随即撇撇嘴道:我今天本来是奔着弄死你来的,解药没带够,但是刚才那一针可以管你三天,三天以后我再彻底帮你解毒。 “啊?” 马虎不满的瞪大眼睛。 “啊个茄子,觉得我坑你,你待会可以撒泡尿看看,是不是呈黄色,另外也可以去医院检查,看看是不是内火旺盛,我的毒药前期征兆就是上火,没有解药,七日内你的五脏六腑必将全部被烧烂!” 伍北拍了拍马虎的肩膀说,看你表现! 在他的目瞪狗呆中,伍北轻飘飘的走出胡同。 随着身后一针稀稀拉拉的排水声,马虎的惊呼声响起:“卧槽,真的是黄色!” 伍北鄙夷的一笑,小声咒骂:“傻逼,就你嘴里那股子下水道味儿,瞎子都能看出来有多上火!鸡毛文化没有,混个鸟社会...” 第43章 起誓 从胡同里出来,伍北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躲在一个角落里观察马虎。 老痞子确实吓破胆了,一溜小跑逃回附近的出租房。 伍北如幽灵一般蹲在他的窗外听了能有半个小时,确定狗日的不敢耍花招,才放放心心的闪人。 一边走,伍北一边盘算韩威和傲雪集团。 那帮玩意儿就好像蜱虫似的阴魂不散,伍北倒是不害怕他们什么,主要那种时刻需要提防的心情特别糟糕。 尽管老爷子特意打电话叮嘱他,不要招惹傲雪集团,可年轻人谁没点个性。 站在伍北的角度,罗雪本身就是个窃取他家产业的贼,而这个贼非但没有藏着掖着,反而总在试图把主家压死,这就让人非常不爽。 过去因为父亲伍世豪住院的缘故,他对谁都不敢龇牙咧嘴,唯恐会波及到老爷子,可现在不一样了,他的羁绊和枷锁全都因为伍世豪的消失彻底碎裂。 既然没有了软肋,他还怕个糗! “罗雪,你最好别再犯贱,不然我让你在崇市好好的扬名立万!” 临近回去的时候,伍北小声自言自语。 “簌簌..” 刚要推开小院铁门,伍北猛然看到他那辆“本田”轿车旁边有个黑影蠕动。 “滚出来,不然我扔砖头了!” 伍北瞬间提高嗓门。 “锅锅是我噻!” 十一的声音马上响起,接着就看到那团黑影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你半夜不睡觉,穿成这样躲车跟前干嘛?!” 伍北审视的打量十一。 这丫头套了件反季节的高领毛衣,底下穿条黑色长裤,头发乱糟糟的,看起来不伦不类。 “我..我怕有坏人砸锅锅车,想要看着点,可蚊子太多喽,所以我才穿毛衣。” 十一捋了捋自己的短发,因为穿的太厚的缘故,额头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伍北顿时被她的话和滑稽样给逗乐了,笑完之后,又立即被一阵心酸和温暖紧紧包围。 这傻丫头像极了曾经的自己,旁人随便对他一点好,就恨不得掏心掏肺,甚至还会因为做的不够好,产生自责感。 “安啦妹妹,车是死的,人是活的,它就算被砸烂,花点钱就能修好,你要是出点什么事,可不是钱能解决的。” 伍北抬手轻轻拍打十一的额头,努努嘴:“回去睡觉。” “可是锅锅..”十一有些不放心的指了指本田车。 “没可是,你再这样我可生气了!” 伍北故意寒下来脸颊。 十一犹豫几秒,才心有不甘的走回小院。 伍北绝对不会想到,正因为他的出现,彻底改变了十一的人生轨迹。 回到房间,十一蹑手蹑脚的爬上床,唯恐吵醒奶奶,想到伍北,她的嘴角控制不住的上翘,高兴的连毛衣都忘了脱掉。 这两天,算得上她成长岁月里为数不多的开心日子。 因为家里突然搬进来好多人,还都是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哥哥,他们不光给了奶奶好多的房费,还送吃的喝的给自己和奶奶。 今天伍北哥哥还特意送了她一件漂亮裙子,她已经好几年没有穿过新衣服了。 最重要的是,她和奶奶再也不用去市场拾菜叶,也不用捡破烂。 奶奶说,如果哥哥们的公司开业,她们还会有工作,有很高的工资。 自从爸爸去世,已经很久没有人对她和奶奶那么好了,她害怕这些哥哥们哪天会像爸爸一样突然离开,所以才要拼尽全力的对他们好! 想到爸爸,十一的眼角有些湿润。 爸爸的去世,让她受到很大打击,也正是因为这样,奶奶说她得了病,不让她去外面打工,害怕她会被人欺骗和欺负。 “呜..呜..” 小泰迪似乎感受到女主人的心情,撒娇似的拱进十一的怀里。 “圆蛋,我们一起保护锅锅们。” 十一紧紧抱住泰迪,不知不觉进入梦乡。 另外一边,伍北回到被收拾出来当卧室的货仓,看到哥仨全都鼾声大作,欣慰的摇了摇脑袋。 人是一种群居性很强的动物,即便性格再冷漠,骨子里还是渴望能够拥有同类和陪伴。 以前的他,因为父亲的病情不敢奢望,可现在老天愿意给他机会,他为什么不能创造一次属于他和他们的奇迹! 当骄阳远去,霓虹闪起。 我们拿什么证明自己曾经的存在?! 自然是那一场缔造神话的名和义! 我要让虎啸,震彻八方! 这天夜里,伍北对着高悬的残血暗暗起誓... 第44章 到位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喧闹的汽车马达声就在小院外响起。 “谁家拆迁呢,操!” “烦死了!” “碎嘴睺,你出去看看啥情况?” 哥几个烦躁的骂咧,昨天忙活到后半夜,此刻腰酸背痛,谁也不想起床。 而伍北正趴在地上吭哧带喘的做着俯卧撑。 自打老爷子生病,他整天都为了医药费东奔西跑,肌肉虽然没有松弛,但是身体素质明显要比过去差不少。 昨晚上捶那个叫马虎哥的家伙就是个例子,如果放在以前,伍北最多一招就能让他失去反抗能力。 院外的轰鸣声,伍北早就听到了。 不过他并没有太当一回事,对面是批发市场,这个时间段配送的货车进进出出太正常不过。 “锅锅!门外来了好多车噻!” 就在兄弟几个怨声载道的时候,十一蹦蹦跳跳的跑了进来。 “好多车?” 伍北抹擦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微笑着盘腿而坐。 他微微隆起的胸肌并没有给人丁点油腻感,平坦的小腹分外显眼,若隐若现的腹肌更是充满无限魅力,把个小十一瞬间看的俏脸通红。 “好多货车,排成一条龙,停在咱们门口。” 十一像只受惊吓的小兔子一般赶紧侧过去脑袋,不过余光仍旧在伍北身上来回扫量。 觉察到小丫头眼中的异样,伍北随手抓起t恤套在身上。 来到院外,数十辆货车整整齐齐的码成一列。 伍北立马兴奋的笑出声,没猜错的话,这些应该就是邓灿帮他联系到二手车。 原本定的是昨天中午送到位,结果邓灿没给来他电话,他也不太好意思催问。 “哔哔..” 正琢磨着应该找谁接头时候,一台小塔克似的“霸道”车停在伍北的旁边。 “伍北老弟吧,我叫孟乐,跟老邓是光屁股长大的哥们!” 一个戴着墨镜,短发圆脸,身材微胖的粗犷汉子笑呵呵的从车里蹦了下来,礼貌的朝伍北伸出手掌。 “孟总辛苦了!” 伍北赶忙握住对方,笑呵呵的招呼,快里面请! “不了,待会还有事儿,等你开业我再过来。” 自称孟乐的男人委婉拒绝。 手指门前那一排货车介绍:全是两三年的准新车,基本没出过力,昨天从外地调过来的时候,发生点小意外,耽搁了交易时间,我个人送你们五台车作为补偿! 伍北立时间回过来味,难怪昨天邓灿打电话时候,拦着不让他吭声,合着他一早就算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当然他心里非常清楚,孟乐其实是在给邓灿抬面,只是大家互相间都不戳破。 同样,孟乐能给自己这么大的让利,说明他在邓灿那得到的绝对不会少,看来这把人情欠大了! 便宜该占的占,漂亮话一定不能少,伍北赶忙掏出手机,装腔作势的推辞结算。 “老弟啊,满打满算就几万块钱的杂事儿,推推搡搡可就没意思啦!” 孟乐故意虎着脸喝停伍北。 伍北也适可而止的接茬:“成,我马上把其余车款给孟大哥转过去!” “今天真有事,不然肯定多跟你聊会儿,有事没事勤联系,需要车啊、资金临时短缺,都可以找我,没事带着兄弟们到同辉车行找我去,我那儿好茶好酒有的是!” 互相存好联系方式,孟乐大大咧咧的冲伍北告别。 目送这个浑身充满江湖味的豪放大哥离去,伍北立即拨通邓灿的号码。 这批车如果不是他帮着当中间人,自己多花冤枉钱不说,可能还得耽误开业。 电话响了几声,邓灿那头莫名挂断,几秒钟后给他回来一条消息:不方便接电话。 伍北思索一下后,真挚的给对方回了条感谢短讯。 “我靠!货车到位啦!” “太特么帅了吧..” “绝对biu特否!” 同一时间,齐金龙、罗睺和王顺走了出来,当看到门口浩浩荡荡的一列货车时,立即亢奋的跑了过去,那架势就跟小孩子买上心仪的玩具一样。 “睺子,交代你个任务,待会把买车款给人转过去!” 伍北冲着罗睺招招手示意。 这帮哥们里面,如果说谁对钞票最淡定,那绝对非他莫属。 甭管是曾经在“凯撒皇冠”门口一掷千金,还是后来成功讨回一百万的欠款,他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激动,甚至于还有些无所谓。 “牟问题啦,待会我试试车,长这么大还没开过这玩意儿。” 罗睺坐在一辆小货车上来回摆弄方向盘.. 第45章 怪异 十多分钟后,罗睺兴高采烈的开上一台小货车出发。 让人比较意外的是一向对他不怎么感冒的十一居然乐意陪着一起去。 该说不说,自从罗睺把那一脑袋脏辫全剪掉,整个人明显顺眼了很多。 吃着马老太太准备好的早餐,伍北语速飞快的交代齐金龙和王顺今天的工作安排。 “还是那句话,万事低调,咱们公司成立,就等于毁掉不少人的财路,谁也不知道这里头藏着多少牛鬼蛇神。” 伍北不放心的叮嘱二人。 “放心吧伍哥,我不是惹事的人!” “我也可老实了,恨不得管谁都叫爹。” 王顺和齐金龙异口同声的应承。 “再有就是货车,开业之前,要把司机弄明白,咱别整临时抱佛脚的事儿。” 伍北思索一下后,又补充一句。 “哒哒哒..” 高跟鞋的声音泛起。 “早安各位!” 接着就看到昨晚上非吵吵着要当财务的那个赵念夏如沐春风一般走了进来。 她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长款西装,头发也束成了清爽的马尾,整个人显得飒爽干练。 “女神来啦!” “嘿嘿,早安。” 齐金龙和王顺的眼珠子瞬间亮了起来,说话时候嘴边都往外溢哈喇子。 赵念夏轻甩马尾,笑容款款的站在伍北的面前:“嗨,伍先生。” “八点报道是你自己说的,现在八点十五!” 伍北不苟言笑的拿出手机,贴在她的眼前。 赵念夏咬着嘴皮,一副受委屈的模样:“拜托,到批发市场的公交最早的一班是八点,你让我飞过来嘛,能不能对我别那么苛刻?” “走吧,开始工作!” 伍北楞了一下,马上拔腿朝门外走去。 他不是一个意志力强大的人,对于女人,尤其是我见犹怜的美女,并没有太大的抵抗,唯恐再跟这丫头多说几句话,自己露出马脚。 “我还没吃饭呢,招聘广告上写的很清楚,你们这里是管饭哒!” 赵念夏也不嫌弃,随手从桌上抓起个馒头,啃了一大口,然后就着伍北刚才的碗,自顾自的舀上一碗豆浆,滋溜滋溜喝了起来。 望着像个饿死鬼似的赵念夏,齐金龙吞了口唾沫,喃喃嘀咕:妈的,我以前一直特别反感男人狼吞虎咽,现在我才发现,我反感的只是男人! “快点,门口等你!” 伍北扫视一眼,拔腿走出仓库。 他已经打定主意,今天务必在市区给这家伙租间办公室,不然真怕哪天会发生自己预料不到的事情。 “咋样,哥的车技不是盖的吧,刚才那几个小漂移,帅不帅就完了!” “你是赛车手嘛卤蛋..” 与此同时,罗睺和十一有说有笑的回来了。 “哎哟喂,有美女!” 见到屋里吃饭的赵念夏,罗睺立马贱嗖嗖的怪叫,赵念夏也同时回过来脑袋。 “嗯?!” 两人目光对视在一起,罗睺的嘴巴直接咧开,赵念夏也吃惊的瞪圆美眸。 不过当伍北转过身子时,两人又极其默契的错开目光。 “这块昨天好像没搞到位,今天我再重新粉刷一下!” 罗睺无视赵念夏,径直朝墙角走去,昂着脑袋自言自语。 “我吃好啦,咱们出发吧!” 赵念夏也迅速来到伍北的身后。 盯着她嘴角残留的馒头碎屑,伍北不明白这妞为啥突然变得火急火燎,刚打算说话,兜里的手机又不合时宜的响起。 看清号码,伍北立即笑盈盈的接起:什么指示叔? “我在医院,你有空帮我看吊瓶吗?” 手机里传来门岗任叔虚弱的声音。 “等我,马上过去!” 对于任叔,他不敢有丝毫怠慢,二话不说就往出跑。 半小时后,伍北开着被砸烂前挡风玻璃的“本田”车来到医院。 当看到任叔倚在病床上,脑门里三层外三层的裹了好几圈纱布,他有些心疼的埋怨:“怎么那么不小心?” “别提了,昨晚我又喝多了。” 任叔咳嗽几下,招呼伍北坐他旁边。 “你呀你,骨头没伤到吧?” 伍北伸手轻轻抚摸任叔红肿的脸颊,冷不丁皱起眉头:“叔,你确定是摔伤的?” “废话,我是喝多了,又不是喝傻了!” 任叔不自然的摆开伍北的手掌,指了指床头柜的果篮说,帮我洗个苹果吧。 伍北没做声,又瞄了一眼任叔受伤的脸颊,拿起果篮转身出门。 犹豫几秒钟后,伍北拨通齐金龙的号码:“去趟任叔上班的小区,打听打听昨晚有没有事情发生。” 第46章 找人啊朋友 尽管伍北不是外科医生,也不懂医术,可是凭他几年特殊的当兵经验,一眼便看出任叔脸上的伤痕是被人打的。 可能他不想让伍北惹事,所以才会借口摔伤。 再次回到病房,任叔正乐呵呵的在刷手机。 伍北坐在旁边边削苹果皮,边闲聊:“叔,我一直都没问过你..” “我一个人生活,无儿无女无老伴!” 任叔一眼就猜出来他的想法,轻飘飘的回应,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手机屏幕。 伍北张了张嘴边,把想要问的话又咽了回去。 沉默几秒后,任叔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摸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伍北。 “啥意思?” 伍北顿时有点迷惑。 “雇护工还得开工资呢,你公司眼看要开业,肯定忙得不可开交,这时候还得来伺候我,我不得意思意思!” 任叔将银行卡硬塞到伍北口袋。 伍北皱着眉头,有些不知所措:叔,咱之间的关系不该那么生分! “一码归一码!我一个看门老头,你还指望我能给你几百万啊,是不是嫌少?!” 任叔虎着脸,佯作不高兴的样子。 “诶叔,最近收音机没出毛病吧?” 虽然接触不久,但伍北清楚老头的犟脾气,赶忙转移话题打岔,琢磨着以后等机会合适再把卡退给他。 “小北啊,开公司并不难,但是想做大讲究可太多了,基本的人情礼往你得走,该有的礼数世故你得通,你干装卸公司,知道哪个部门管你们吗?回头人家跑去找麻烦,你总得有几个熟人吧?” 闲聊一会儿后,任叔冷不丁正色道。 “呃..我还没来及去拜访。” 伍北瞬间被他问的一愣。 任叔没好气的笑骂一句:“等你想起来去拜访,他们的罚款单可能都贴你脑门上了。” “叮铃铃..” 这个时候,齐金龙给伍北打来电话。 “你忙你的,我想睡会儿,中午别忘了给我送饭就好。” 任叔很理解的摆摆手。 走出病房,伍北才按下接听键。 “伍哥,我刚才过去问了一圈,昨晚上确实有一伙人跑到任叔门岗室闹事,不过开的车全是外地牌照,警察到的时候,人已经跑没影了!不太好查!” 齐金龙压低声音说道。 伍北脑海中第一想法就是傲雪集团。 任叔的性格特别好,在小区里的人缘也不错,从来不会跟人结怨,可为什么会被人欺负,一定是罗雪和韩威那对贱人查到任叔跟自己有交往,故意去闹的事!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伍北的拳头也陡然攥紧。 齐金龙等了半天没听到伍北的声音,试探性的询问:“伍哥?这事儿..” “你回公司吧,我自己解决!” 伍北语气森冷的交代。 齐金龙可能也猜到了伍北的想法,忙不迭劝阻:“哥,没凭没据的事儿别乱来,咱公司后天就开业了。” 挂断电话,伍北站在走廊里吸了一根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昨晚就让姓任的跑了,今天不能再大意!” “老板交代,速战速决!” “到护士办公室问问他住哪个病房..” 几个戴一次性口罩的身影鬼鬼祟祟的从伍北身后路过,听到“任”字时,伍北本能的看向几人。 “找人啊朋友?” 伍北丢掉烟蒂,直接开口。 几人同时停下脚步,一齐看向伍北。 “姓任?” 伍北微微一笑,手指卫生间的方向:“到那边聊聊呗,他落我手里了!” 几人杵在原地没有动弹,伍北清了清嗓子继续笑道:“你们不是找他嘛,我真知道他人在哪!再说你们那么多人呢,难道还怕我不成?” 说完,伍北故意伸了个懒腰,闲庭信步的朝走廊顶头的卫生间走去。 听着脑后“唰唰”的脚步声,伍北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暗自在心底盘算,对方四个人,自己大概需要多久能够解决。 没意外的话,这帮混蛋肯定又是傲雪集团派过来闹事的,正好今天自己好好的给他们上一课,让罗雪和韩威那对贱人明白,什么叫虎威不可触! 不一会儿,来到卫生间,伍北双手插兜,看动物似的来回打量几人。 “你是任忠平什么人?!” 对方带头的是个一米八左右的彪形大汉,尽量脸上捂着口罩,但还是能看出他腮帮两侧的胡茬。 伍北眯起眼睛冷笑:“连我都不知道任叔全名,你们打听的倒是蛮清楚嘛。” “别废话,任忠平到底在哪!”大汉暴躁的厉喝。 第47章 凌厉 “那儿呢!” 伍北伸手指向一个角落,几人条件反射的回头。 同一时间,伍北一个寸步扎出去,抡向大汉的眼窝。 大汉的反应也相当快,急忙抬起胳膊抵挡。 伍北狞笑一声,膝盖陡然绷起,出腿如闪电一般,正好磕在大汉的裤裆之间。 “啊!” 伴随着一声痛苦至极的惨叫,大汉直挺挺的跪倒在地。 什么叫痛彻心扉! 大汉此刻真正的深有体会! “弄他!” “妈的,搞偷袭!” 剩下仨人见状不妙,一齐朝伍北扑了上去。 生怕被对方合围,伍北灵巧的后撤一步,顺势抓住一个家伙的手臂,冲着反方向用力一掰。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泛起,那小子的胳膊瞬间无力的耷拉下来,咣叽一声摔倒在地上,明显骨折。 不等伍北松口气,另外一个青年张开双臂,凭借蛮力将他牢牢抱紧,而剩余一人,从腰后摸出把明晃晃的大卡簧,呼呼带风的戳向伍北的眼睛。 眼见刀尖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伍北“喝”的低吼一声,借着对方环抱自己的力度,双腿同时跃起,迅速瞪在准备扎自己的混蛋胸口,直接将他手里的卡簧踢飞。 不等对手反应过来,伍北低头扫视一眼,抬腿一脚跺在抱着自己的青年鞋面上。 “咔嚓!” 又是一声脆响,搂在伍北身上的两条手臂迅速松开,伍北回过身子,一记简单无比的提膝,撞在那人下巴颏处,青年当场休克,浸红的鲜血流的满地都是! “告诉罗雪,有事冲我来!再敢骚扰我身边任何人,我保证她今年挣的钱全部得用来交医保!” 扫视一眼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几个混球,伍北面无表情的开口。 “你特么在说什么,我一句听不懂..” 捂着裤裆跪在地上的大汉咬牙切齿的咆哮。 “装听不懂无所谓,事知道怎么办就ok!” 伍北缓缓走向壮汉,猛然弓下腰杆,大汉立即吓得往后蜷缩身体。 “哈哈哈!” 见对方被自己吓坏了,伍北一脚蹬在对方脑袋上,吐了口唾沫:“抽空刮刮鼻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特么胡子里长个脑袋!” 毫发无损的走出卫生间,伍北简单整理一下衣裳,随即快速奔向任叔的病房。 刚才那几个家伙明显会功夫,看来傲雪集团这次下了血本,得马上把任叔转移,省的再被欺负。 推开病房门,伍北发现床上空空如也,忙拨通任叔的号码。 “我有点急事要去处理,刚才忘记跟你说了,中午不用给我送饭。” “你去我那住几天吧叔。” “不用,我在外地的远房侄子结婚,我回去帮着忙活一下。” 不待伍北再说什么,任叔急促的挂断电话。 琢磨着任叔去外地,应该不会再被骚扰,伍北也松了口气。 ... 同一时间,崇市骨科医院。 “伍北前阵子被小区的保安收留了是么,你带几个人给那臭保安一点教训去!什么?那保安已经被人修理了?那你就给我继续修理!必须让伍北那个小杂种肉疼!” 韩威满脸狰狞的在打电话。 另外一边,伍北鬼使神差的来到肿瘤科,站在父亲曾经的病房门前,他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9号床已经住上了其他患者,而负责的护士恰好还是苏青。 “小伍,来找青青啊。” 一个护士从旁边经过,笑呵呵的打趣。 伍北尴尬的缩了缩脑袋,“嗯”了一声。 病房里的苏青可能是听到外面的声音,仰头看了一眼,当见到伍北时,她的嘴角先是不自觉上翘,接着马上又冷了下来,故意低头不再瞧他。 等了好一会儿,苏青总算从房间里出来。 伍北马上憨笑着凑了上去:“美女,中午我请你吃饭呗?” “我长得很像吃不起饭的样子么?”苏青白楞他一眼。 “咳咳..” 伍北刚想说话,嗓子眼一股热流涌动,被呛得咳嗽起来。 应该是刚才他跟人动手太剧烈,身体引起的不适,毕竟太长时间没怎么剧烈运动过了。 苏青急忙搀住伍北的胳膊:“你怎么回事,生病了吗?走,检查一下去,说过你多少遍,来肿瘤科一定要戴口罩!” “没..咳咳,没事!” 伍北摆摆手微笑,小病不用治,大病放弃治,能见到明天,就是老天对我的恩赐。 苏青气的跺脚:“那你活着图什么!” 伍北微笑着回应:“赚钱!男人的一生,连空气都是金钱的味道!” 第48章 差一点 中午十一点多,医院旁边的兰州拉面馆。 伍北殷勤的替苏青又端茶又倒水。 为了约她出来吃顿饭,伍北几乎使尽浑身解数,甚至还被苏青拖着去做了一趟全身检查。 吃饭的地方是苏青挑的,伍北也弄不清楚,明明嚷嚷着要狠宰他一顿的苏青,为什么会选这样一家小店。 “青青,你挑贵的点,不用给我省钱哈。” 把菜单推给苏青,伍北大大咧咧的示意。 苏青也没客气,修长的手指顺着菜单自上而下的缓缓滑动,朱唇微动:“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就在伍北以为这丫头该不会把所有招牌都来一遍的时候,苏青的玉指猛然下滑,按在最便宜的素面上,朝着服务员招呼:“老板,两碗面!” “呼..” 伍北顿时长舒一口大气。 别看他这两天腰包鼓起来了,但还真到肆意挥霍的程度,当然就算苏青今天把菜单上的都要一遍,他也乐意奉陪。 远的不说,如果不是她开金口,苏家菜店绝对不会跟他合作,她爸苏海国更不可能三万块钱就把自己的座驾出售给自己。 他欠苏青的,远远不是三两顿饭就可以解决。 “样儿吧,是不是吓得冒冷汗!” 扫视一眼伍北,苏青的美眸笑成了月牙状,特别的迷人。 “不可能,你就算要这家店,我也砸锅卖铁的给你!” 伍北猛摇脑袋装大尾巴狼。 “切,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我才不信呢!” 苏青白楞他一眼,:“公司筹备的怎么样啦?” “准备后天开业,到时候你过来一起热闹热闹吧!” 伍北顺势提出邀请。 他渴望苏青参与到他的生活当中去,就像自己也想知道苏青每天都在忙些什么,不过这些话他没勇气说出来。 毕竟两人的关系还没到那一步,他确实能感觉到苏青对自己有好感,但是好感和喜欢之间还隔着一层大山。 “不一定,那天我好像是白班!” 苏青思索几秒,不确定的回应他。 伍北“哦”了一声,瞬间陷入沉默。 很多时候,正是因为苏青这种若隐若现的态度,让他望而却步。 如果父亲伍世豪现在仍旧如日中天,那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追苏青,可现在他一穷二白,是个连代步车都要靠着苏青的面子才能被施舍的“软男” 。 他不说话,苏青也没再继续吭声,伸出食指无聊的在桌面上画着圆圈。 盯着她白皙的玉手,伍北很想一把攥住,可尝试了好几次,他都没能鼓足勇气。 或许这就是男人吧,在重担面前,时刻都能挺直腰杆,可在心仪的姑娘身边,大声咳嗽都觉得是种失礼。 “面来喽!” 彷徨中,服务员将两碗热气腾腾的素面挡在了两人之间,也彻底绝了伍北心里那点不安的小躁动。 这时候刚好走进来一大群民工,嘈杂的说话声引的伍北观望。 “榆木疙瘩!” 苏青瞪了一眼伍北。 “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等伍北再扭过头,苏青已经低头吃面。 “快点吃,待会我要开会!” 大海碗遮住了苏青的小脸,她含糊不清的催促。 “哦。” 伍北苦笑着应了一声。 原本他还打算等会吃完饭,约苏青到附近的商场逛逛,看来机会又不太合适。 一顿再简单不过的午饭吃罢,伍北送苏青回医院,两人挨着很近,只有不到一拳的距离,像情侣,可似乎又差了一点什么。 “下周我们同事聚会,我肯定得喝酒,如果你有时间...” 快要走到住院楼时,苏青声音不大的开口。 “我有时间!到时候我接你去!” 不等她说完,伍北马上应承。 “叮铃铃...” 话音刚落,他兜里的手机就响了,看到是邓灿的号码,赶忙歉意的冲苏青笑了笑,侧身接起:“等你一天电话了,邓老哥!” “你忙吧,我上班去了!” 苏青瞟了他一眼,拔腿走进住院楼,边走边小声哼哼:“呆子,你就不会阻止我喝酒,就不能主动说陪我一起参加聚会,谁稀罕你接,真是蠢爆了!” 还没觉察到苏青已经离开的伍北,继续陪邓灿打着哈哈。 对于这个帮了自己大忙的生意人,伍北真的是打心眼里感激。 邓灿笑道:“社会这个圈,你帮我,我帮你,本就是生存规则,老弟啊,如果有时间,来一趟我这儿吧,介绍朋友给你认识,说不准以后你有意外之喜...” 第49章 入股 一个多小时后,伍北来到邓灿的文玩店。 望着门头“柏意崖”的实木招牌。 伍北对邓灿的好奇心愈发浓郁,不是什么人都有魄力用一整块的金丝楠木做匾。 这玩意儿虽然不算价值连城,可也不是小门小户能负担起的。 记得小时候,他家有个金丝楠木制成的书架,父亲爱不释手的恨不得每天都要擦抹一遍,这人跟人,确实不能比! 店铺里,此刻一片欢声笑语。 四五个衣冠楚楚的男子一边品茶一边聊天,除去邓灿之外,还有伍北早上刚刚才打过照面的孟乐。 见到伍北拎着礼物进屋,邓灿立马笑呵呵的站了起来,朝着其他人道:“看吧,我就说这小子懂礼数,绝对不会空手来,让大家看看,你带来点什么!” “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嘿嘿。” 伍北也不端着,马上从礼品盒中摸出一沓塑料小卡,毕恭毕敬的递给在场的每人一张。 “虎啸公司,至尊vip?主营装卸、配送,持本卡永久免费!” 孟乐饶有兴致的念出卡片上的小字。 另外一边的邓灿冲伍北投去赞许的目光。 这几张卡是伍北来时特意找广告公司设计制作的。 虽然邓灿在电话里只说给他介绍朋友,并没有明示任何,但伍北却敏感的嗅到了机遇。 邓灿的朋友,即便不是大富大贵,档次肯定也不会太低,天晓得其中有没有他未来的贵人。 自己空着手拜访,虽也算正常,但却错过了一次非常重要的露脸机会。 所以在选择礼物时候,伍北思前想后的琢磨了很久,最后决定干脆大气一把,弄几张全免费的vip卡。 邓灿的朋友,能用上装卸、配送的几率,微乎其微。 这样,既能不动声色的做把宣传,又能替邓灿抬高面子,最重要的是自己没有任何损失,可谓是一箭三雕。 “老弟有点意思哈,我当年要是有你这点心眼子,恐怕早就是咱们崇市二手车行业的龙头喽。” 孟乐笑呵呵的抛给伍北一支烟,招呼他坐自己旁边。 在场一共五个人,除去邓灿外,也就只有他认识伍北,由他负责介绍小兄弟入席自然最合适不过。 “小伍啊,这位是运管处的李哥,往后你跑装卸,少不得和他碰头!” 孟乐率先指向主座上的干瘦男人。 “李哥好,小弟刚入行,往后少不得麻烦您!” 伍北忙不迭弯腰问候,把后生晚辈的模样展现的淋漓尽致。 对于伍北的奉承,李哥只是应付的点点头,并没有太当一回事。 想来也正常,运输业虽然不说像前几年那么火爆,但作为主管单位,以李哥的地位,类似的讨好恐怕早听腻了。 伍北也没往心里去,本身他今天就没准备能有多大收获,权当是混个脸熟,将来遇上事也知道应该拜哪家的山头。 “这是市场监管的赵队..” “工商的马科!” “还有咱们崇市同济商会的郭会长!” 孟乐随即又朝伍北挨个介绍其他人,伍北则对每个人都表现出足够的尊敬,同时暗暗在心里记住对方的名字和身份。 这一桌人,可能就属李哥的地位最高,其他人聊天几乎都在捧着他说话。 伍北还注意到作为东家的邓灿却整场都没说话,只是像个局外人一般慢条斯理的喝着热茶。 “老邓啊,你今天把我们喊过来,不会就为了介绍这个小朋友吧?” 寒暄几句,李哥明显有点不耐烦。 “哪能啊,咱们老朋友叙旧是真,其他事情只是凑巧。” 邓灿哈哈一笑,从抽屉里取出几张文件递给伍北:“你看看,如果没意见的话就签字!” “这是..” 伍北迷惑的开口。 邓灿老神在在的扬起嘴角:“申请书,我打算在你们公司入百分之十的股,不过我入的不是钱,是技术!你看看怎么样?” “啊?” 伍北直接懵圈了,所谓百分之十的技术股,那不跟明抢一样嘛,他是干装卸配送的,又不需要什么高科技。 “什么!” “老邓你这是做哪样,我邀请你那么多次当个名誉股东,你都拒绝,怎么到小兄弟这儿,你还上赶着呢!” 伍北傻眼,其他人更愕然。 孟乐甚至情绪激动的蹦了起来,那架势就好像伍北占多大便宜似的。 就连一直皮笑肉不笑的李哥都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邓灿:“入股这么点的小公司,你这是要赌啊!” 第50章 大姐没事,你有事! 面对众人脸上的怪异表情,邓灿只笑不语。 而伍北也从最开始的懵圈变得稍稍有些理解。 尽管不知道邓灿为啥会突然整这一出。 但公司如果真能跟他这样的“神人”挂上边,将来肯定利大于弊,这次的购车事件就是个活例子,至于送出去的百分之十股份,伍北相信绝对会以另外一种方式回来。 因为邓灿是个讲“规矩”的人。 邓灿乐呵呵的看向运管处的李哥:“有没有兴趣掺一股呐李子?” “算了,我一天开完大会开小会,哪有闲工夫,再说制度也不允许,我们这号人不让做小买卖。” 李哥毫不犹豫的摆手拒绝。 扯了一大堆说辞,其实最关键的一点还是他最后那句“小”买卖。 是啊,见惯了各种养车大户,物流巨头的他,确实看不上伍北那口碎肉。 “赵队、马科、郭会长..” 邓灿又依次看向桌上的另外几位巨头。 众人纷纷摆手,理由虽五花八门,但结果一样。 伍北将所有人的表现尽收眼底。 一方小茶桌,满员众生相,不过如此。 分别问完所有人后,邓灿便很自然的岔开了话题。 一桌人再次恢复嘻嘻哈哈的聊天状态。 伍北则完美的扮演好服务生的身份,不停替大佬们蓄茶、递烟。 闲扯了差不多一个多钟头,李哥率先找借口离开,其他人也紧随其后,很快桌边只剩下伍北、孟乐和邓灿。 伍北注意到一个小细节,甭管哪个大拿走,邓灿都只是起身道别,并没有出门远送。 俗话说客随主便,可俗话又说店大欺客。 从另外一方面也可以看出来,邓灿似乎并不太拿这帮高高在上的狠角当回事。 刹那间,伍北对这个神秘的男人能量好奇到了极点。 究竟拥有怎样的人脉圈,才会让他产生如此从容不迫的气质。 “你个老小子还有事啊?” 送走最后一个大咖,邓灿眯起眼睛看向孟乐。 孟乐哈哈一笑,揉搓脖颈开口,想弄清楚伍老弟身上究竟有啥魔力,能让你这个从来不掺和任何生意的自由人主动参赌!要知道他的小装卸公司一旦挂上你的名字,那就必须得做大,否则你可丢人啦! “哈哈哈,你呀!” 邓灿咧嘴乐出声。 “说说呗亲哥,你说从监狱到今天为止,咱俩认识多少年了,瞒着我有啥意思!” 孟乐一句话直接道破二人的关系。 看来他们之间,远比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的更加亲密。 邓灿沉默片刻,意味深长的扬起眉梢:“不知道结果叫赌博,预知结果叫投资!” 孟乐杵在原地愣了不到两秒钟,仍旧满眼的迷茫。 邓灿回头朝着伍北摆摆手示意:“小伍啊,我和你孟哥聊几句悄悄话,你看..” “成,后天开业,两位哥哥要是有时间,千万来捧场!” 伍北也清楚万事需要个过程,既然今天邓灿已经乐意让他坐在桌边,那就不愁将来没机会促膝长谈,马上恭敬的抱拳道别。 “被人鄙视不是坏事,但千万别养成习惯!记住今天这桌人的嘴脸,往后你会受益无穷!” 眼见伍北出门,邓灿像个师者一般,不大不小的出声。 “我记住了哥!” 伍北立即重重点头,他恰到好处的钻个文字空,直接把老哥升级成哥,不光是他态度的转变,同样也是一种隐晦的示好。 从文玩店里出来,伍北径直开车返回公司。 今天被李哥那帮人轻视,他心里真没想法么?! 当然不可能,只是他这一年多为老爷子借钱受过的白眼比这要强烈的多,承受能力自然也比过去强上不知道多少倍。 脑海中猛然又浮现出邓灿那句:被人鄙视不是坏事,但千万别养成习惯。 能做到今天这般宠辱不惊,他必须得感谢父亲伍世豪,同样也得谢过邓灿点醒他! 就在他耐心梳理今天的收获时,前方一辆电动车猛然倾斜,接着连人带车一下子撞在他的本田车前脸上。 “吱!” 即便伍北反应够快,可还是慢了半拍! “没事吧大姐?” 伍北不敢犹豫,急忙跑下车搀扶对方。 “大姐没事儿,你有事!” 坐在地上披散着头发的“大姐”猛然扭过脑袋,粗壮的胳膊一把揽住伍北的脖子,露出满脸茂密的络腮胡子,竟是他在医院暴揍的那个流氓。 “别乱动哈,小心走火!” 一支硬邦邦的物件直接戳在伍北的小腹,冒牌大姐压低声音威胁.. 第51章 魄力对决 作为一个站过岗、扛过枪的老兵痞,伍北比任何人都清楚此刻怼在自己肚子上的物件是什么玩意儿,立马停止挣扎,配合的看向大汉。 “陪我走一趟,没意见吧?” 大汉直接搂紧他的脖子,随即将他推回本田轿车里。 很快,一个青年扶起碰瓷的电动车,另外一个青年坐上驾驶位,利索且有序的驶离现场。 “哥们你挺狠啊,以前练过是吧!” 坐在车里,大汉随手拽掉脑袋上的假发,一手持枪,一手“啪啪”拍打伍北的脸颊。 伍北豁牙微笑:“念过几年武校,呵呵..” 余光扫视,他认出来大汉手里的家伙什应该是把仿五四,也就是警匪片里最经常见得那种制式配枪。 之所以知道是仿品,是因为这款枪早几年就不再量产,对方手里的家伙什,明显还散发着油墨味,肯定是刚做出来的新玩意儿。 连这种高科技都能搞到手,伍北立时间对傲雪集团雇佣的这群家伙产生了好奇心。 要知道这可是搁国内,并不是什么人都能搞到如此利器。 不给他任何胡思乱想的时间,大汉将枪口缓缓下移,最后戳在伍北裤裆上,皮笑肉不笑的开口:“咱也别废话,老老实实告诉我任忠平在哪,前面的事情,我当没发生过!” “我不知道!” 伍北毫不犹豫的晃了晃脑袋。 只是他现在有点搞不明白,为什么对方明明把自己都抓了,还非要找个风牛马不相及的任叔。 “咔嚓!” 壮汉直接撸动手枪保险,表情凶狠的吓唬:“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信不信我..” “我不信!” 伍北很不给面子的撇嘴。 如果对方真有在闹市区开枪的魄力,不至于大费周章的演戏给他来这一场。 “嘿哟卧槽!” 大汉额头上的青筋瞬间暴起,似乎马上要发作。 “毛哥,老板交代过,找姓任的是正事!” 唯恐他控制不住脾气,前方负责开车的青年忙不迭的提醒。 “我特么用你说!” 大汉不耐烦的臭骂一句,一把揪住伍北的头发,用力摇晃几下,咬牙切齿的咆哮:“最后问你一遍..” “我不知道!” 伍北再次轻飘飘的打断。 尽管被人薅着头发很疼,但他仍旧不鸟对方。 当然不是说他傻大胆,只是因为这是他作为本地人的优势。 此时车子行驶在中华南路,也是整个崇市最繁华的街道。 这地方不光人多车多,警局、交警队、特战队的总部全坐落于此。 伍北有把握自己不会一枪毙命,但只要枪响,这帮人绝逼没可能逃走。 大汉牙齿咬的吱嘎作响,眼珠子也变得通红无比:“小老弟,你在挑战我的耐心!” 伍北莞尔一笑,继续着自己的计划:我这个人喜欢极限运动,比如说挑战! “毛哥,前面有查车的!” 猛然间,车速放慢,开车小伙不安的朝大汉示意。 “慌个机八,放放心心开你的!” 大汉横眉扫视一眼,立马将枪口继续下移,推到伍北的大腿旁,凶神恶煞一般威胁:“老实点昂,别把事情整到不可开交!” 伍北也看到前方一百多米处,有几个交警在临时设卡。 低头沉思几秒,玩味似的侧头看向大汉,我肯定会喊,你可以考虑马上干掉我,或者现在把我放了! “你特么是不是以为我不敢!” 可能是虚张声势,也可能是伍北的不尊重,大汉一下子被刺激到了,再次抓起手枪顶在伍北的太阳穴上,声音嘶哑的低吼。 伍北没有动弹,一眼不眨的盯着壮汉。 壮汉也没有吭声,一双圆滚滚的眼珠子几乎要喷出火焰。 他俩能耗得起,可前方开车的小伙心理素质明显没有那么好,紧张的询问:“毛哥,怎么办,马上就到咱们了!” 伍北突兀笑了,接着伸手握住戳在侧脸上的枪管,一点一点往下移动。 “何必呢,哥们!你是打工挣钱的,没必要为了一次任务断送所有,我这次跑了,你下回还能再抓,可你这次折了,就彻底折了,真要拼一下吗?!” 当把手枪推到腰杆处时,伍北慢条斯理的开口。 壮汉鼻孔往外“呼呼”喷着热气,像一头即将发狂的野牛。 “我现在下车,够胆你就开枪,如果你不愿意鱼死网破,我等咱俩下回碰面..” 对视几秒,车子已经开到距离检查岗不到五米的位置,伍北丢下一句话后,直接开门蹦了下去... 第52章 疑惑 直至伍北双脚平安着地,枪声始终没有响起。 他顺势一把“嘭”的合上车门,冲着不远处几个临检的交警呼喊:“同志,救命啊!” 听到他的叫声,几个交警马上一窝蜂的跑了过来。 趁着这个空当,他的那台“本田”轿车迅速驶远,消失在视线中。 “我钱包丢了,里面装了八百多块钱,是我的救命钱!” 伍北这才苦着脸开口。 一听他这话,本以为可能是什么大案要案的交警齐刷刷的松了口气。 一个带队的交警还算有耐心的指向不远处:“这事儿你得找派出所!往前走一百米,有个便民服务站,到那儿去报案吧!” “谢谢啦!” 伍北千恩万谢的鞠躬离开。 虽然遭劫持的威胁暂时解除了,但伍北也不敢继续托大,找个人多的公交站牌,拨通罗睺的电话,让他赶紧开车来接自己。 “这特码叫啥事啊,啥好处没捞到,还搭进去一辆车,操!” 琢磨着刚才的事情经过,伍北自认倒霉的嘟囔。 不是说他不害怕,其实他后脊梁早就被冷汗给浸湿了。 之所以能始终保持镇定,只是因为他经历过更凶险的遭遇,过去在部队服役时,他有过不少次的生死考验。 以前仗着年轻胆大,他很少会去多思考。 可今天他是真意识到,好拳脚不如运气好,如果刚才那个大汉不管不顾的开枪,他固然能保住自己的小命,但也得脱一层皮,哪怕是战神,都没办法保证,能在热兵器下全身而退。 想到这儿,他脑海中又一次出现傲雪集团和韩威。 心头顿时浮现出疑惑。 罗雪虽然不是个东西,可毕竟是从事正当生意的,要说她跟街边的混子流氓勾结,伍北相信错不了,干房地产的,没有几个如宣纸一般纯洁,包括他父亲伍世豪当年也一样。 但这号人交人有度、尺寸有数,绝对不会跟亡命徒搅和到一块。 可刚才那大汉,明显已经超脱了普通混混的范畴,傲雪集团怎么会雇佣他们去绑架一个无关痛痒的任叔,这里头肯定有事儿! 盘算半晌,伍北拨通了任叔的号码。 “喂小伍!” 电话响了好一阵子,任叔才接起,但他那头乱糟糟的,好像有很多人。 犹豫再三,伍北还是没好意思把疑问说出口,笑呵呵的出声:“没事叔,我就是想问问到地方没?” “昨晚上就到了,这会儿正替我侄子招待村里的宾客呢,有什么事情,咱们晚点再说哈!” 任叔扯着大嗓门回应,随即挂断了电话。 伍北盯盯注视着已经黑掉的手机屏幕,苦笑着摇了摇脑袋。 猛不丁,他想起任叔在医院时候送给他的银行卡,迅速从口袋掏了出来。 卡很平常,就是张在普通不过的建行存储卡,背面贴了快白胶带,用碳素笔写了几个阿拉伯数字,应该是密码。 脑海中再次出现任叔的面孔,伍北长舒一口气,将杂七杂八的念头全部抛到九重天。 明明自己过得不尽人意,却见不得半分人间疾苦,说的恐怕就是任叔这号人。 半个多小时后,罗睺开着一台小货车风风火火的听到了伍北旁边,跟他一块来的还有十一和那个叫赵念夏的千金大小姐。 “什么情况?” 瞟了一眼赵念夏,伍北不满的问向罗睺。 “跟他没关系,是我主动要求的!” 赵念夏降下车窗,抬起手臂,指了指腕表道:“伍先生,虽然我是贵司的职员,但也有下班时间,现在已经六点半了,我要求下班不是正常事么?” 她这话一下把伍北给问的哑口无言。 “另外,我发现公司的财务存在很大的纰漏,票据不完整,支出很随意,就拿招待费来说,齐金龙自称昨天、今天两天光是请人吃饭花了两万多,可我要求他出示发票时候,他居然跟我说忘记开了,这怎么走账?” 不等伍北吭声,赵念夏接着又提出质问。 不知道是怕伍北听不清,还是怎么,说话的过程,她直接从车里跳了下来,抱着一摞厚厚的文件夹道:“针对这种不清不楚的支出,我个人的意思不予报销,公司不是草台班子,讲究情义的同时还需要有相关制度,所以我根据一些成功的商会,拟定了一些行为规范,你抽空可以看看。” “啊?” 伍北被她满脸认真的样子瞬间震的不知所措... 第53章 金凤凰 没给伍北太多发呆的时候,赵念夏一股脑将文件夹塞进他的怀里,随后又朝着还坐在车内的十一甜甜的一笑:“明天见啊幺妹儿!” “姐姐明天见!” 十一马上热情的道别。 “伍先生,这些是我对公司的财务制度提出的一些建议,希望您能认真看看!” 赵念夏再次表情认真的面视伍北出声。 伍北竭力做出认真的模样点头。 可能是头一次被人当成老板对待,伍北在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不自觉的有些颤抖。 “伍先生,另外我个人建议您,最好能公私分明,公司是您和您兄弟的合资产物不假,可您毕竟是大股东,干实业不需要众说纷纭,要的只是一个声音!” 赵念夏微微一笑,转身朝身后走去。 看着她随步伐一晃一晃的马尾,伍北竟有些呆滞。 这女孩甭管是口才还是心智都属一流中的一流,随便找个销售的工作,恐怕年薪都不止六位数,为什么会屈尊跑到自己这里来? 就算想她说的,可能突然家道中落,可她明明有很多更好的选择啊! “伍哥..伍哥!” 看伍北雕塑一般杵在原地发呆,罗睺提起嗓门吆喝两声。 “啊?” 伍北这才回过来神。 “回公司呗,小鱼儿和顺子还搁家里生闷气呢。” 罗睺笑呵呵的解释。 回去的路上,罗睺简单跟伍北讲述了一下,他不在的这一天里发生的状况。 首先是齐金龙和赵念夏的矛盾,正如大小姐刚才所言,他认为齐金龙招待费用没有任何票据,所以不同意纳入公司的支出,这也就意味着这两天齐金龙请客送礼的钱得自掏腰包。 其次就是王顺在招聘这块,也不知道这丫头从哪找到一份批发市场的用工资费,然后又详细计算,只给出王顺比市场行情高三块钱的工资,两人又是唇枪舌战的大吵一顿。 伍北笑呵呵的打趣,刚来一天时间不到,就跟俩股东干了一架,这娘们挺狠啊! 罗睺欲言又止的蠕动嘴角。 伍北好笑的骂了一句:有屁就放! “实话实说,我觉得赵念夏的理念没有任何问题,既然是公司,那就肯定得有规矩,小鱼儿也好、顺子也罢,确实是在为公司做事,但谁敢保证他们有没有中饱私囊,可能这话有点小人,但也是事实!” 罗睺长舒一口气,语速飞快的开口。 伍北想了想,点头示意:“嗯,继续往下说!” 得到大哥的首肯,罗睺再次说道:“眼下公司规模还小,他们就算贪也贪不成什么,但这种心态一旦形成,可就再也不好往回纠正!况且那小妮子不是光有一副好皮囊,本事也大得很..” 伍北好奇的打断:你咋知道她本事大? “我..我..” 罗睺顿时磕巴起来,像是被卡盘的磁带,接着搓了把油乎乎的脑门子哼声:“二哥啥不知道,你别看我现在这样,我家搁帝都是干大公司的,养了各种女强人,就赵念夏那样的,放我们家,也算实力干将!” 对于罗睺的后半段话,伍北选择性失聪。 他信罗睺绝对来自一个非凡的家庭,成长环境超出常人的想象,但他同样相信这小子不学无术,应该属于“父愁者”的那一款型,不然也不会玩个老虎机,都能被人洗掉三十多万。 “锅锅,念夏姐姐好厉害噻,她会说好几国的话,今天我听到她和人打电话,讲的全是我们听不懂的,叽里咕噜得。” 一直坐在后排的十一笑嘻嘻的拍了拍伍北的肩膀说道。 听到她的话,伍北再次犯愁的叹气:“这么厉害的金凤凰,为啥会选择咱们这颗歪脖树上栖息呢。” “老大,那妮子绝对没问题,你信我,信你二哥这双如炬的慧眼!” 罗睺立马接起话茬。 “哦?” 伍北若有所思的看向他,罗睺今天很不对劲,准备的说自从赵念夏出现以后,这小子就变得特别奇怪。 可他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奇怪! “叮铃铃..” 就在这时,伍北的手机响了,看到是个陌生号码,他按下接听键贴在耳边,这也是他长期欠网贷落下的后遗症,习惯性确定对方身份之后,再决定要不要出声。 电话里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老弟,你是个讲究人,今天的事情我也不说谢了,车子我停在你住的地方,我有别的事情要走,但你记住,任忠平肯定得交出来,不然你要倒大霉..” 第54章 隐藏的矛盾 对于那个大胡子壮汉,伍北其实并不太反感。 在这个形形色色的世界里,靠什么吃饭的人都有,有人造枪,就肯定得有人拎枪,说穿了他不过是个拿钱办事的傀儡。 可比起来街边上那些不入流的混子地痞,大汉一伙算得上比较有道义,既没在医院里乱吵乱闹,也没在车上对他动什么过分的手脚。 只是他们为什么一定要找到任叔?难不成真不是冲自己来的?! 可任叔一个孤寡老保安,又怎么会招惹到这种成规模的势力? 一连串的问题出现在伍北的脑海中。 本质讲,他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可任叔不是外人,是他在最走投无路时,唯一愿意接纳的亮光。 后排的十一见到伍北紧绷着脸发呆,忍不住小声询问:“锅锅,你在想什么?” 伍北微微一笑,编了句善意的谎言,没事儿,今天看到的一双鞋子特别适合你,忘记问你尺码了。 小十一立即掩嘴发出“咯咯”的笑声。 对于这个极其缺乏关爱的丫头而已,随便一点关怀,一件礼物,都足以让她开心很久。 开车的罗睺顿时不乐意了,嘟着嘴抗议:“咳咳,伍哥不带这样哈,挖墙脚时候能不能考虑一下当事人的心情,二哥还搁这儿坐着呢。” “关尼啥子事!”十一抬手在他光秃秃的后脑勺上拍了一下。 别看她总对罗睺这幅态度,可实际上几个哥哥里,她最喜欢接触的还是罗睺,虽然这颗卤蛋平常总是满嘴跑火车,但对她却出奇的忍让。 侧头扫视罗睺几眼,伍北笑盈盈的努嘴:“他二哥,你还没打算回家吗?” “回去干嘛,不自由、没人权,我家老爷子还逼着我去读军校,二哥这么自由洒脱的绝世美男子,万一被晒黑晒丑,那可是九亿美少女的损失!” 罗睺满不在乎的撇撇嘴。 对于这小子的信口开河,伍北基本免疫,一会说自己出身豪门,一会儿又说他老子手握重权,张嘴闭嘴十万八万不叫钱,可要没伍北帮衬,他随时都可能吃不上饭。 闲聊中,几人回到小院。 经过又一天的改造,曾经的废弃库房焕发青春,外墙被涂上了庄重的天空蓝,两米多长的招牌横挂门口,“虎啸公司”四个大字苍劲有力,给人一种气吞山河的豪迈感。 院子里也收拾的利利索索,摆上了几口大铁锅和两个橱柜。 伍北租赁下来的两间货仓全都安上了卷帘门,左边门上贴着“办公区”,右边门上贴着生活区。 办公区安置几套桌椅和电脑,让这个简陋的公司显得初具规模。 “这是啥情况?” 伍北看到墙角处,用几块三合板搭了个简易隔间,好奇的走过去,结果却发现上了锁。 “赵大财务的独立独立办公室!” 齐金龙顿时歪嘴冷笑。 早上还“女神长、女神短”的他,此刻说话带着股酸溜溜的味道。 王顺忙不迭凑过来解释:“伍哥,赵小姐说财务是公司的重中之重,必须单独隔出来,所以..” “哦!” 伍北推了推木门,没有再多言语。 “伍哥,不是我挑理哈,虎啸公司是咱哥们合资搞起来的,她就算再有学历、有本事,充其量也就是个打工的吧,连老板都还没办公室呢,她先端起架子,这传出去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齐金龙叼着烟卷,很是不满的挥舞拳头。 罗睺难得正经的接话:“我觉得很好啊,公司财务相当于咱所有人的钱包和秘密,不锁起来,难道放在明面上给人参观嘛。” “你懂个蛋,这叫没规矩!” 齐金龙一把搡开他,继续朝伍北抱怨:“还有,我昨天请市场那些老板、店长唱歌按摩的钱,她居然说不能入公司账,你是老大,你评评理,谁家ktv、洗脚城又正规发票..” 伍北眨巴眼睛反问:“那你今天为啥不怼她。” 齐金龙一愣,瞬间像是泄气的皮球一般嘟囔:她一个老娘们根本不懂这里头的门道,咱打个比方,昨晚上东头干水果批发的牛老板昨晚非要大保健,你说我能不应嘛,他一个人又玩不开,我肯定得陪.. 注意到伍北的眼睛越眯越窄,齐金龙的声音也渐渐变小。 “这是她拟定的几条制度,我回来路上看了看,感觉不错,你们也研究一下吧。” 伍北将赵念夏给他的文件夹拍在齐金龙的怀里,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第55章 暂时消散 只要是群居动物,就一定会产生矛盾,无关种族和性别。 对于齐金龙的不满,伍北很能理解,任谁也不乐意办着公家事儿,花着自己钱。 他也预想过公司成立绝对会发生争执,只是没想到这天来的竟如此早。 其实想想也不难理解,公司本身成立的就比较急促,甚至可以说是一时冲动。 而公司的成员也各有不同,不论是性格还是成长经历。 齐金龙在一周之前,还只是个唯利是图的社会马仔,看利益绝对要比任何东西都重。 王顺性格木讷忠厚,脑子虽不一定笨,但并没有任何经商基础。 至于罗睺,神经大条,游戏人间的心态多过工作。 至于刚加入的赵念夏,虽然目的难以猜测,但她确实是按照公司该有的体系在要求众人。 他们这帮人说穿了还是根基太浅,从来没接受过正规的系统训练。 “啥玩意儿啊,每日收支必须报账,现实么?我谈的几家商铺老板是按月给咱们结算,难不成我让人一天给我签次欠条?” 草草扫视几眼文件,齐金龙不耐烦的甩到一边。 伍北皱了皱眉头,没有往下接话茬,任由他掐着腰来回跳脚。 王顺抓起文件仔仔细细的看了好几遍后,清了清嗓子开口:伍哥,确实有点苛刻,市场的规矩向来都是不问姓名和履历,哪有让工人把身份证复印件交咱手里的道理。 伍北仍旧没作声,反倒是旁边玩手机的罗睺插嘴,那如果你今天送的这批货出了问题,比如故意投毒啥的,明天一拍屁股走人,损失谁承担?! “不可能吧,我干这么久,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儿!” 王顺满眼全是不可置信。 “那是以前,虎啸的成立,代表很多黑中介、装卸工里的头子歇菜,现在不知道多少人盼着咱出问题呢。” 伍北有些意外的瞟了眼罗睺,没想到这小子看问题一针见血。 “伍哥,你说句话!” 齐金龙气鼓鼓的点上一支烟,坐在伍北的对面。 “按制度进行,马上落实到位!” 伍北不急不缓的开口。 “啥玩楞儿?!” “就剩明儿一天了,现在让我去工人说要交身份证,恐怕..” 齐金龙和王顺同时提高嗓门,瞪圆的眼珠子里有不满,更多是愤怒。 或许他们更不愿意相信的是刚来一天的财务,凭什么地位瞬间超越他们两个股东,毕竟赵念夏怎么算都是个外人。 伍北一扫慵懒,表情正经道:钱我掏,客我拉,难道这些杂事也让我处理?! “小点声伍哥,让人笑话..” 罗睺连忙拽了拽伍北劝阻。 “起来!” 伍北一把甩开罗睺,虎目倒竖! “锅锅,吃饭啦..” 眼看矛盾即将升级,十一脆生生的一嗓子将几人拉回冷静。 饭桌上,几人面对面而坐。 散发着香味的四菜一汤,并没有催动他们的味蕾。 除去筷偶尔子触碰碗碟的轻响,全一言不发,这种沉寂让空气都显得沉重无比。 感觉这样下去,哥几个之间的裂缝肯定要变大。 伍北抓起酒瓶,分别给每人倒满,语重心长的解释:“并不是我听赵念夏的,而是她的建议确实在理!既然付出心血,那就肯定要尽量完美!” 王顺和齐金龙对视一眼,闷头抿了一口酒。 “除了碎嘴睺,咱仨全是从别人胯下爬出来的,不强迫自己改变,难道我们还准备再继续仰头看着他们裤裆么?” 知道哥俩心里还有些不舒服,伍北抓起酒杯道歉,我刚才情绪激动了,但希望弟兄们能理解,开公司的钱是我的全部身家,你们赔了,大不了重操旧业,可我呢? 说完,伍北将杯中酒的烈酒一饮而尽,呛得剧烈咳嗽几下。 “伍哥,我懒散惯了,你消火,我尽量改!” “待会吃完饭,我就挨个联系工人,尽可能明天中午之前把事情做好。” 齐金龙和王顺同时举起酒杯。 “每次你们发脾气,我都是受气包,这要搁帝都,谁敢跟二哥甩脸子,我不让他..” 罗睺委屈巴巴的凑了过来。 “起来吧你,真闹挺!” “哈哈哈..” 几只酒杯碰撞在一起,风波算是暂时消散,可谁也清楚下次什么时候爆发。 “诶对了哥,今天有个大胡子把你车送回来了,还说让你加点小心。” 齐金龙摸出伍北的“本田”车钥匙说道。 “嘭!嘭!” 话音未落,院外再次传来几声闷响。 第56章 险恶用心 十几秒后,哥几个急急忙忙跑出去。 伍北的那台本田轿车再次惨遭蹂躏,这回是后窗玻璃让砸了几个窟窿,其中还有半截砖头嵌在里面。 和上次一样,大家仍旧只来及看到一台摩托车的尾灯。 “草特么的,这群挨千刀货!我去调监控!” 齐金龙咬牙切齿的掉头往回走,王顺也掏出手机拨打报警电话。 “伍哥..” 罗睺侧头朝伍北走去。却发现这个男人面色凝重的蹲在本田车的旁边在摸索什么。 他好奇的凑过去询问:“怎么了?” “没事!” 伍北迅速爬起来,摇了摇脑袋。 出警的速度很快,不到半小时,就有一台巡逻车就呼啸着赶了过来。 盯着不算太清晰的监控画面,几个警察只是公事公办的安抚几句便扬长而去。 对于这种不了了之的结果,伍北早有心理准备,所以也没多愤怒。 “总这样可不行,砸车是小事儿,关键太欺负人了!” “你不是号称道上混的嘛,发动一下你那些哥们兄弟呗。” 哥几个凑在一起碎碎念,而伍北则一眼不眨的盯着监控视频。 砸他车的就一个人,那家伙随身背个斜挎包,包里塞了几块砖头。 骑的也不是摩托,而是现在市面上很流行的那种电摩,难怪他两次来,谁也没听到半点动静。 不知道是不是穿骑行服的缘故,伍北看他的身板总觉得很瘦弱,而且..还有点眼熟! 没错,确实眼熟,只是伍北想不起究竟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人的轮廓。 仔仔细细的看了好几遍监控录像,也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伍北无奈的叹了口气交代:“今晚上大家轮流睡吧,砸我车是小事儿,我就怕有人惦记上咱那批货车。” 马上就要开业,如果这时候货车有什么闪失,那样的代价,谁也不承受不起。 商量好轮流守夜,伍北坐在沙发上,继续思索整件事。 谁都没注意到,他手里捏着一颗黄豆大小的珠子。 这是一颗经过打磨的油棕籽,也就是市面上所谓的白玉菩提,民间传说这玩意儿能给人带来好运,不过伍北看来全是人类的心理作用罢了。 珠子是伍北刚才在车边发现的,看样应该是手链或者项链中的一颗,十有八九就是砸他车的混蛋不小心遗漏的。 单论砸车那家伙的行为,像是个半大孩子瞎胡闹,可谁家半大孩子会没事盘文玩。 这天夜里大家轮班守夜,一直捱到了清早八点多赵念夏来上班。 看着几个男人精神涣散的模样,赵念夏不解的询问原因。 十一嘴快,把伍北车子两次被砸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 “服了,这么简单的问题都看不明白嘛,有人要故意拖垮你们,晚上守夜,白天再工作,你们就算是钢铁侠也扛不住啊!明天开业,到时候你们一个个晕头转向,不出问题才怪!” 赵念夏听完,立即板着小脸看向几个眼眶充血的男人,摆摆手驱赶:“都睡觉去吧,剩下的工作我替你们解决!” 伍北闻声一愣,他还真没想到对方的意图,之前他认为是有人想恶心他,同时冲那批货车使坏。 “可我还有好多事没做..” “工人那头都没通知到位!” 齐金龙和王顺哈欠连天的辩解。 “安啦,一切有姐!” 赵念夏自信满满的飞了个眉眼,又指了指旁边的十一道:“再说还有幺妹儿帮我呢!” “可以噻!” 十一马上配合的举起小手。 说实话,看到这一切,伍北心里挺暖的,但向来不太懂怎么表达的他,又不知道如何感谢。 “既然我能想出来制度,就一定有办法履行制度!” 赵念夏扫视一眼伍北,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微笑:老板噻,我申请一万块的费用可以不? 伍北脱口而出:只要合理.. “有凭有据,一定合理!好啦,你们全部睡觉去!” 赵念夏马上推搡伍北出门。 不多会儿,哥几个回到“休息区”和衣躺下。 所谓的休息区,其实就是用木板搭了几张简易床,不过也比他们打地铺强很多。 “突然觉得念夏女神其实也挺好的哈,昨天不该跟她吵架..” “简直就是完美,你没看她撵咱们睡觉时候的眼神多温柔呐!” 齐金龙和王顺屌丝味十足的闲扯。 伍北发现罗睺一语不发,像是走神,踢了他一脚笑问:这么安静,不符合你性格啊?” “困了!” 罗睺迅速翻过身子.. 第57章 神操作 胡扯没几句,困意瞬间袭来,伍北也很快进入梦乡。 这段时间他就像跟上紧的发条一般不停运转,即便身体底子好,可毕竟是个凡人。 一觉干到半下午,如果不是外面的喊叫声太过嘈杂,他是真不愿意睁开眼。 结果爬起来一看,其他哥几个早就没了影踪。 迷迷瞪瞪的走到院外,伍北瞬间被面前的人山人海惊到了。 “都别挤,递交身份复印件就有份!” “排好队哈,公司有的是钱,谁也少不了!” 被潮涌似的人海包围的赵念夏和王顺扯着嗓门喊叫。 时不时能看到有人抱着一大塑料袋东西喜滋滋的走出来。 伍北拦住一个汉子,指了指他手中的塑料袋询问:“哥们,啥情况啊?” “虎啸公司招装卸工,只要带身份证报名,免费领一件短袖一瓶酒一包烟,还有玩具,有洋娃娃,也有变形金刚!” 男人满脸笑容的打开塑料袋让伍北看。 说完,男人便朝旁边走去,同时拨通电话:“老婆,我有正式工作了,新开一家装卸公司,干得好给签合同,还有五险一金呢,让闺女接电话..妮妮啊,爸爸给你准备一件小礼物..” 目送男人走远,伍北再次看向人群中香汗淋漓的赵念夏,暗道这女人真心不简单。 既懂得如何跟人沟通,还明白人心所想。 干装卸工的,多半都属于没什么文化,只能卖力气。 这类人其实对生活特别没有安全感,而她巧妙的利用“合同”画出一张大饼,予人希望! 再者就是这类人大多抽烟喝酒,送他们烟酒纯纯投其所好。 没孩子的抽烟喝酒,有孩子就送孩子礼物。 底层男人,一天为了生计东奔西跑,基本没时间陪孩子,这时候一件小礼物足以让他们昂首挺胸的重回父亲的角色。 “厉害,真厉害!” 想到这儿,伍北禁不住夸赞。 “何止厉害,简直就是天神下凡!” 齐金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扫视一眼人群中的赵念夏,眼中充满崇拜。 两人简单聊了几句,伍北也立马对这丫头的神仙操作惊掉了下巴。 她让齐金龙挨个联系市场里的老板、店长,承诺有能力当天结算的,公司配送满三年送一年,没能力结算的只要写欠条,三年也可以送半年。 至于三年之后,那些店铺老板还开不开是两回事,就算开,虎啸公司的周转资金也足够支撑运作,最重要的是公司一下拉住客户三年,怎么算都稳赚不赔! 不仅如此,他还让齐金龙以“签约仪式”为名头,又邀请所有老板们吃了顿饭。 酒桌上,第一个和虎啸公司签合同的,永久性八五折,第二家八八折,以此类推,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齐金龙就收获了二十几份合同。 齐金龙揉搓着下巴颏感慨:“女神说得对,吃饭必须得有价值,要么交流感情,要么拓展生意,我还是太嫩了!” “嗷嗷嗷..” 一阵狂暴的狗吠声打断两人说话。 伍北回头看到罗睺正指挥着几个工人将两个大铁笼摆在货车旁边,笼子里两条牛犊子大小的杜宾犬吐着舌头狂吠不已,瞅着非常的吓人。 一个五十多岁,衣着淳朴的男人喝了一声,两条恶犬立马老老实实的趴下。 “啥情况啊碎嘴睺?” 伍北迷惑的走过去询问。 “喏,大小姐安排的!” 罗睺朝人堆中赵念夏的方向努努嘴。 经过他的讲述,伍北再一次被震撼到。 关于车子总是被砸这事儿,赵念夏直接让罗睺到郊区找到流浪狗救助中心,提出给救助中心捐赠狗粮,条件是救助中心派两条训练好的狗帮忙看车。 罗睺表情夸张的念叨:“太特么划算了,狗粮是市场肉铺的下脚料,一车都不到几百块,既做了公益,还解决了问题,救助中心说准备跟上面反映给咱们个爱心大使的锦旗!” 伍北再次望向赵念夏,这丫头不光长得漂亮脱俗,做事更是滴水不漏,几笔看似平淡无奇的操作,却让所有难题迎刃而解,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成长环境,能够锻造出如此才女。 见伍北怔怔发呆,罗睺坏笑着靠了靠他的胳膊打趣:“厉害吧?要不要追一下子..” “别特么没屁搁楞嗓子眼,实在闲得慌,就去给大家买点雪糕去,怪热的!” 伍北瞪眼呵斥一句。 齐金龙也笑呵呵的打屁:“话说伍哥,你的脸咋红了..” 第58章 麻烦! “真特么热,冲个凉去!” 伍北白了眼齐金龙,掉头走回小院,可怎么看怎么有股子落荒而逃的味道。 对于赵念夏这种近乎完美的女孩,他有没有想法?真有!但也只是想想,肯定不会付之行动。 就算人家家道中落,可凭借自身的长相、能力照样可以混的如鱼得水,或许她来公司就是图个新鲜感,用不了几天就会离开。 对于随时都会说拜拜的人,伍北的态度从来都是不发生产生感情,况且他心里还装着一个天使一般的苏青。 七月的崇州,酷暑难耐。 站在马老太太搭建的简易冲洗房内,伍北任由水渍顺着身体缓缓滑落。 他刻意把水温调试到了最低,似乎只有这样才能降低他身体上的燥热。 从洗澡间里出来时,所有人都已经回到办公区。 赵念夏、王顺、齐金龙、罗睺正凑在一块大快朵颐的啃着西瓜。 “锅锅,吃瓜!” 见到赤裸着上半身的伍北,十一脸红心跳的递过去一瓣西瓜。 “谢了啊!” 伍北善意的一笑,鼓足勇气朝着赵念夏开口。 甭管怎么样,人家的确为公司压缩了成本,还实实在在起到了该有的效果。 “别耍流氓好不欧巴!” 赵念夏抓起手边的一件白色t恤直接丢给伍北。 伍北想了一下,忙不迭把衣服套在身上。 纯白色的短袖,尺码可能稍微有点大,穿在伍北的身上显得很宽松。 衣服的胸口处绣着一只青面獠牙的虎头,旁边是一行龙飞凤舞的红色小字,上书“虎啸公司”,给人的感觉中国风十足,但又不是穿不出去。 “不赖啊,穿起来很舒服的。” 伍北抚摸几下,笑呵呵的打趣。 “衣服是几家商铺的老板共同赞助的,和咱发给装卸工的是同款,我意思是明天开始,大家在上班时间尽可能都穿这样的衣裳,既显得咱们不作不装,还容易给工人一种同舟共济的感觉!” 赵念夏放下手中的瓜皮,朝着伍北轻声说道。 经过一天的忙碌,这小妮子现在多少有点狼狈。 脸上的妆都花了,眼影和唇膏让人蹭的一干二净,脸上的粉面子也掉了不少,几缕秀发混合着汗水黏在脑门和侧脸,虽然没多狼狈,但是也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行啊,我支持!” 伍北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点点脑袋。 “再有,你作为你公司的老板,形象方面能不能稍微注意点,好歹整理一下发型,往后工人们聊起天,就算不夸老板英明神武,最起码不能说你比民工还民工吧!” 赵念夏接着又狠狠的白楞伍北一眼。 “这..” 伍北摸了摸喇手的胡须,挺不好意思的“嗯”了一声。 “好啦好啦,整体来说皆大欢喜,今天我自掏腰包请大家吃海鲜,外卖已经订好,这会在来的路上,就当提前犒劳大家明天开业多多努力!” 看了伍北几秒钟后,赵念夏随即笑呵呵的拍手示意。 “美女大气!” “念夏小姐姐,我跟你混定了!” 一桌人顿时哈哈大笑着开启奉承模式。 伍北坐在桌边,做贼一般偷偷摸摸打量赵念夏。 星眼翘唇、肤白貌美。 真可谓,天然一段风韵,全在眉梢;平生万般情思,悉堆眉角。 “哒哒..” 一阵脚步声突然泛起,接着就看到六七个人呼呼啦啦打院外走了进来,伍北循声看去,竟见到了韩威,跟他一块的还有几个穿白色制服的青年。 “哟,开公司怎么都不知道通知叔叔一声呢,小伍北!” 四目对视,韩威皮笑肉不笑的冲伍北招了招手。 “谁是老板!” 一个穿白色制服的青年虎着脸吆喝:“我是卫生管理处的,你们是准备开火么,来,食堂的从业人员全部出示一下健康证!” 伍北皱着眉头走向青年询问:“领导,我们在自己家做饭,要什么健康证?” “你们自己吃无所谓,但要是提供给工人,就肯定需要相关证明,另外说允许你们大批量给工人提供饭菜的,到我们单位报备申请没有?” 青年像是炸毛公鸡一般,指着伍北就问,就差直接蹦起来咬人。 眼见要吵吵起来,齐金龙慌忙跑上前,朝着青年挤眉弄眼:“季哥,我小龙啊,咱俩之前见过面,您还记得不?” 青年一点不给面子的搡开齐金龙,中气十足的吆喝:“我不认识什么小龙小虎,法律讲究公平公正,只问你们到底有没有报备。” 第59章 发难 青年一脸公事公办的态度,瞬间激怒了齐金龙,吵吵把火的要跟他理论,得亏王顺眼疾手快,直接把他给拦了下来。 不过青年根本没鸟齐金龙,仍旧很张狂的叫嚣,谁是老板?让你们食堂的从业人员全部出来! “我们没食堂!” 见到韩威这个丧门星出现,伍北就算再傻也知道,肯定是狗日的使坏,耐着性子解释。 “没食堂,院子里的两口大铁锅是怎么回事?” 青年明显有备而来,冷不丁质问。 “谁规定自己家不能用铁锅做饭的!” 不等伍北吭声,罗睺“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自称卫生管理部门的青年明显楞了一下。 罗睺继续发飙,直愣愣的质问:我就想问问,我们在自己家院里支口铁锅违法了吗?市场监管局的昨天来过,环境局的今天也来过,也没听他们说我们怎样,你凭什么不许我们支锅? 罗睺连珠炮一般的问题,当即把青年吼的哑口无言。 不止他懵了,伍北也有点没反应过来,向来没有正经的碎嘴子啥时候变得如此牙尖嘴利。 他惯性似的看了眼身后,却发现赵念夏没了影踪。 “你算干什么!轮得上你提问题吗?” 就在他来回寻找的时候,韩威像个斗气的老母鸡一般手指罗睺低喝。 “你又算干什么的!” 伍北肯定不能让自己兄弟吃亏,一把推开韩威的手指头。 而后讥讽的冷笑:“现在公家部门出来办事,还必须得牵条狗护身呗,韩士奇?” “你骂我?” 韩威瞬间急眼,怒不可遏走向伍北。 “咋地,你脑门上贴免骂金牌了?骂你还得看天气?” 伍北嗤之以鼻的反问。 “小季,查他!他们绝对违法!” 韩威哑口无言的跺脚,随即冲着旁边的制服青年低吼。 “喂?” 这时候,罗睺突然接起电话,“嗯嗯”了几声后。 他随即走向制服青年开口:同志,你说你是卫生管理处的吧,我想问下,您的工号牌是多少,有相关证明和工作证么,是不是您和某些人存在桌下交易?实在不行,咱们让网友们给个公道! 说着话,罗睺将手机对准青年和韩威。 “谁允许你拍我的,马上关掉!” “臭小子,你找死!” 青年和韩威同时抬起胳膊挡在脸前,愤愤的朝罗睺威胁。 “我朋友跟我说,当公道不再公道,拿起手机就算举起正义!” 罗睺咬牙冷笑,那颗光秃秃的脑门在灯光下显得熠熠生辉。 “威哥,实在不好意思,我得先撤了!” 青年扫视一眼罗睺,赶忙朝同伴摆摆手,转身就往院外逃走。 罗睺揣起手机,又皮笑肉不笑的注视韩威:“你什么意思啊韩大保镖,准备继续跟我们死磕一下呗!” “小杂种,我看你能狂到什么时候!” 韩威脸上的肌肉抽搐几下,丢下一句狠话,也准备闪人。 “嗖!” 伍北猛地抓起旁边的椅子,直接砸向韩威,后者被拍个正着,当即脸朝地摔了个狗吃屎。 不理会他“哎哟哎哟”的惨嚎,伍北侧头看向哥几个:“网上搜一下,看看恶意诽谤和侮辱能不能报警!” 韩威挣扎着爬起来,鼓着眼珠子咒骂:“小杂种,跟我玩阴的是吧!” “我说过,不要惹我,你好像总是当成耳旁风!” 伍北冷笑一声,径直走到韩威的身旁。 “伍北,你想干什么!” 就在他缓缓抬起脚,准备跺在韩威那张大脸盘子上的时候,一声娇喝响起。 只见罗雪脚步匆忙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伍北停顿一下,把脚收了回去。 倒不是害怕罗雪,主要是院外刺眼的“红蓝警灯”让他没敢继续。 “伍北先生是吧,我是崇市大案队的,有一起人口失踪案希望你能配合调查!” 几名警察快步走了进来,其中一个带头的表情严肃的开口。 “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伍北后退一步,做出防守的姿势。 “伍世豪是你的父亲吧,关于他在中心医院失踪的事情,院方已经报案,目前警方怀疑,你可能参与了伍世豪的骗保行为,希望你能配合工作!” 对方掏出工作证在伍北眼前晃了一下,随即昂起脑袋。 “行,我配合你们调查!” 犹豫几秒钟后,伍北咬着嘴皮点点脑袋。 接着,他回头朝哥几个交代:明天开业继续,怎么安排大家尽可能听赵念夏财务的,实在有什么难题,可以去柏意崖找邓灿大哥帮忙.. 第60章 欠我一声二哥 崇市警局,某间问询室里。 伍北如老僧入定一般平静的坐在椅子上。 距离他上一次来警局,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情。 那会儿他高中刚毕业,在酒吧跟人打架,不同是当时伍世豪春风得意,他几乎是走个过场就离开,可这次他需要独自来面对。 从被带进来到目前为止,除了一个实习警员登记了一下他的身份信息,就再没人进来过。 他倒是没被戴手铐什么,但身处在这样一个压抑到极点的环境里,任谁都不可能觉得轻松。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流逝着。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六七个钟头,既没人问案,也没人限制他的自由,像极了软囚禁。 伍北不免有点着急,外面还有一大堆事等着他安排。 “叮铃铃..” 看到是齐金龙的号码,伍北马上接起。 “伍哥,邓老板不接电话啊,给他发信息,他也没回复!金龙这会儿去店里找他了!你那边不要紧吧?” 王顺气喘如牛的出声。 “没事儿,不用担心我,把家里安顿好。” 伍北竭力做出平静的样子安抚。 王顺接着说道:“不是哥,现在公司乱成一锅粥,不知道谁把你被抓的消息散不出去,现在一大群工人们要拿走身份复印件,市场里的老板们也要毁约,院里全是人!骂的话也可难听了..” 听到这儿,伍北皱起眉头,仔细一听,电话那头确实嘈杂无比,好像很多人在叫喊。 他是真没想到事情居然发酵的如此之快。 “伍哥,伍哥!” 见伍北半晌没吭声,王顺焦急催促。 伍北抽了口气询问:“赵念夏呢?” 记忆里,从韩威带人去闹事,赵念夏好像就没了影踪,可此时公司能依靠的好像又只有她! 王顺声音沙哑的求助:“你被带走之后,她说去保你,也打车离开了!伍哥,我现在该咋办啊?” “操,这个时候你给他打电话干鸡毛,他自己都应接不暇,不是添乱嘛,去给我找个扩音喇叭!” 就在这时,电话里传来罗睺烦躁的骂声。 五秒钟不到,罗睺接起电话:小伍子,家里有二哥顶着,其他不用你管,赶紧想办法回来是王道! 伍北一阵哑然,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他竟会主动站出来。 “行啦,不跟你扯了,回来聊!记得欠我一声好二哥哈!” 急匆匆的挂断电话以后,罗睺从王顺的手中接过扩音喇叭,随即按下开关,表情同时也变得严肃无比! “收旧冰箱、旧冰柜..” 可喇叭里瞬间传来的吆喝声录音,险些没让他一头栽倒。 但别说,这别具一格的一嗓子还真挺出奇效,院里院外喊叫不迭的工人、商户们纷纷看向罗睺。 “喊鸡毛什么喊!” 罗睺笨拙的爬上桌子,手持扩音喇叭喝骂:来,要退身份证复印件的工人弟兄们站左边,想解除合同的老板店长们站右边! 所有人全都直愣愣的注视他,谁也没动弹。 对于这个剃着锃光瓦亮的秃瓢,大部分其实并没有什么印象,也弄不清楚这小子究竟算干什么。 同时被这么多双眼睛注视,饶是罗睺脸皮够厚,可也不禁脚底板发虚。 长舒一口气后,罗睺继续道,“大家吵来吵去,无非不就是图个钱字嘛,听说我们老板出事被抓,生怕虎啸公司黄了卷铺盖跑路是吧?” “公司都还没开业,老板就被抓,我们能不害怕嘛!” “听说还是骗保,天晓得是不是个诈骗犯!” 他这句话,一下子说进了所有人的心坎里。 本身虎啸公司就刚刚立足,相对没什么信誉度,现在又爆出如此丑闻,不担心是假的! “说的没毛病,换我也哆嗦!各位老板们先稍微等几分钟,容我解决完工人弟兄的困扰,解约不过是把合同撕烂的事儿,简单的很!” 罗睺点点脑袋,借着扩音器再次将众人的声音力压下去:“工人弟兄们,我想问下你们有啥好骗的,但凡兜里有银子的,谁特么干这行!” 不少工人闻声顿时互相对视、窃窃私语起来。 “公司要各位身份信息,无非是互相有个了解,更方便彼此长期合作而已。” 罗睺接着道:“现在大家要拿走,合情合理,顺子去把复印件都拿出来,不过我有言在先,虎啸不差钱,选择相信我们的,我做主,提前预知半月工资给大家,非要走的也ok,顺子登记一下,虎啸公司永不录用!” 第61章 力挽狂澜 “这..” 王顺顿时有点为难。 “伍哥电话里说过,现在虎啸我做主!去,取钱拿身份复印件!” 罗睺斩钉截铁的低吼。 所有人看不到的是此刻他的后背早已经被汗水给浸湿,脚后跟也颤抖的非常厉害,不过他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始终都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 “再多说一句,虎啸目前规模小,但绝对不缺乏成为业内龙头的雄心壮志,公司不止需要兵,更需要有分辨能力的将,听风就是雨的垃圾,我们这里不收留!老板确实被警察带走了,可你们谁知道具体情况,就吵吵把火!” 见大部分工人有卧鼓偃旗的意思,罗睺继续提高嗓门。 “虎啸家大业大,门口的三十多辆货车就是证明,不可能在咱穷鬼身上做手脚!” “大哥,咱不是来要复印件的,就是听说公司出事,想问问怎么一回事..” 刹那间,不少工人开始改口。 “雪中送炭的,虎啸感谢你一生,现在可以到王总那里预支半月工资,明早开业,谁都不许迟到!” 罗睺立时间松了口气,快速拿手背抹擦干净额头上的细汗。 不一会儿,院里就闪出来一大块空地,工人们几乎全跟随王顺离开。 “解决完工人兄弟的困扰,老板们,咱们再聊聊合同的事情!” 罗睺揪了揪有些生疼的喉结,又看向院里的二三十个老板,这些人几乎全是昨天跟齐金龙刚签下的合约,虽然有多接触,但都不太熟悉。 “批发市场有史以来,从来没听说过哪家公司有魄力预付工人工钱的,看来你们确实是奔着往大了发展,我苏家菜店愿意信任到底!” 人群中,一个中年男人笑呵呵的率先开口。 如果伍北在现场的话,他一定马上能认出来,说话的男人正是苏青的父亲苏海国,那个三万块钱卖给本田的豪商。 “苏老板大格局,我替我们老板跟您鞠躬了!” “诸位在我和我们老板的眼里就和工人弟兄们一样,全是虎啸公司的财富,你们愿意把宝压在虎啸身上,虎啸就绝对不会让大家输,我话说完了,要解约的老板找我登记,我退押金,愿意相信我们的,门口稍等,待会齐总请宵夜!” 罗睺毫无意义的弯腰鞠躬,随即从桌上跳下来,一把扔掉手里的扩音喇叭,扯着快要沙哑的嗓门走到老板们当中。 二三十个老板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先是苏海国转身出门,接着又有第二个人、第三个人.. 十几秒钟不到,院里已经空空荡荡。 “卤蛋,你刚才太帅喽!” 全程目睹一切的十一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一把搂住罗睺,在他脑门上“吧唧”啃了一大口。 罗睺瞬间恢复贱不溜湫的模样,呲牙臭屁:“小场面而已,当年哥在帝都的国宾馆曾经..” “我去帮顺锅锅忙!” 可惜十一没给他继续装犊子的机会,一蹦一跳的跑出院子。 “没礼貌,好歹等我吹完牛再说呗。” 罗睺无语的翻了翻白眼,接着一屁股坐在地上,吭哧带喘的揉搓剧烈抖动的双腿,同时小声嘀咕:“龙头不好干,往后老子说啥都不带往桌上站的..” 另外一边,身处问询室的伍北对家里的情况全然不知,也根本不会想到向来没个正形的罗睺竟能力挽狂澜。 他焦急的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子,房门是反锁的,任由他怎么拍打都没人理会。 而此刻的警局大厅里灯火通明,从伍北被抓就好像消失了的赵念夏面无表情的坐在一把办公室。 桌子另外一面,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眉头紧皱,旁边则站着下午将伍北带上巡逻车的那几名年轻警员。 几名警员全耷拉着脑袋,一副犯错的模样。 “胡闹!简直就是胡闹!” 中年男人“啪”的拍了下桌子低吼。 “作为伍先生的法律顾问,我要求给予我们公开公正的回复,说伍先生骗保也罢,有其他违法行为也好,只要拿出证据,我心服口服,这是我的从业资格证,您可以验证真伪!” 赵念夏直接打断,从手包里取出一沓证件。 她的小脸冷若冰霜,完全没有在伍北他们面前时的和蔼可人。 男人侧头怒视手下:“还不放人!” 赵念夏摆手制止:“不急,平白无故的来,再悄然无声的走,伍先生损失的名誉谁来承担?因为名誉损失造成的经济损失又该如何?” 第62章 天降好友 面对赵念夏思路清晰的几个问题,办公桌那头的中年男人直接哑口无言。 男人叫陈华,是个从业多年的老资格,去年刚从别的城市调派崇市,虽不说有多兢兢业业,但也算尽忠职守。 在陈华长达二十多年的工作生涯中,不是没有经历过麻烦,可类似赵念夏这种如此年轻且专业知识丰富的法律顾问还真是头一回遇上。 看着眼前这个肤白貌美的小丫头,陈华禁不住头大,对方既不大吵大闹,也没有蛮横无理,全程都只是柔声细语的聊法律知识。 可她越是这样,陈华就越惆怅。 什么人最难缠,不是滚地耍赖的泼妇,也不是骂骂咧咧的莽夫,就是这种不卑不亢却又杀人诛心的文化人。 “陈局,忘了跟您介绍,我还是商业维权网的特邀撰稿人,我们网站在国内外还算有一定知名度,如果这次伍先生得不到公平公正的处理结果,我不介意借助网民的帮助维权!” 赵念夏朱唇轻启,说的轻描淡写,但却再次把陈华听出一脑门子的冷汗。 这年头什么最恐怖,自然是舆论和热点。 他之所以调任崇市,就是因为之前的老搭档坠马于一次网络舆情中,作为旁观者,他亲眼目睹老搭档受不了压力跳楼自杀。 沉默片刻后,陈华冲几个手下使了个眼色,众人马上退出办公室,他则站起来,笑容可掬的开口:赵小姐,工作难免会出现疏忽,我替他们给您赔句不是! 赵念夏凤眼下瞄,没有接茬,明显对他的答复并不满意。 陈华运了口气,继续添砝码:“我刚才做过调查,伍北先生的虎啸公司刚刚才成立吧,做装卸、配送生意,难免还会跟我们打交道,我个人就喜欢和青年才俊交朋友。” 赵念夏轻哼一声,还是没有吭声。 陈华心底暗骂一句胃口真大,继续微笑道:“明天虎啸公司开业是吧,我以个人为代表过去讨一杯喜酒喝,您看怎么样?” 说老实话,他这会儿特别臊的慌,对着一个年龄都能当他闺女的黄毛丫头连番尊称,对方却压根不鸟的感觉真心不爽,可他有没办法,事情真要搞大,最后受伤害的还是他。 首先手下人把伍北带回来本就不符合规定,再一个所谓的“骗保”什么更是子虚乌有的事儿,他比谁心里都清楚。 想到这儿,陈华真恨不得怼自己俩耳光,昨晚傲雪集团的罗雪请吃饭,要不是他多喝了几杯,也不会各种吹嘘包票,现在好了,搬起的大石头直接重重砸在自己脚面上。 眼见赵念夏仍旧没有说话的意思,陈华急的开始挠头。 “第一,你的道歉应该对当事人讲,我认为更有诚意!” “第二,朋友不靠嘴交,旁人能给的,我觉得我们老板一样可以!” “第三,我希望今天你我的对话,不要再有第三个人知道,包括我老板!” 而这个时候,赵念夏也总算松口,慢条斯理的伸出三根手指头出声。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 陈华不假思索的应承,高兴就差当场来一把老泪纵横。 “那我就先告辞了,公司即将开业,很多事情离不开老板点头,有劳您了!” 赵念夏这才起身,将桌上自己的证件收进包里。 “啪!” 一个黑色证件猛然掉在地上,陈华下意识的捡起,看到上面字的时候,眼珠子一下子瞪圆:“科国直属新闻网记者!” “呵呵,我以前在那边读书,随便考的玩,您不必介意。” 赵念夏恰到好处的将证件装起,朝着陈华莞尔一笑。 这一刻,这个久经沙场的老江湖,终于明白什么叫真正的笑面虎。 “您留步,明天见!” 收拾东西,赵念夏转身出门,临走时候再次朝陈华露出甜甜的一笑。 别人不知道咋回事,陈华当然清楚不过,这丫头是在暗示他,别忘了明天出现在虎啸公司的开业现场。 而此刻的伍北,仍旧烦躁的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尽管王顺给他来电话说事情已经压下来,可毕竟没有亲眼看到,他怎么可能放心。 送走赵念夏,陈华愤愤的舒了口长气。 口袋的手机恰好响起,一看到号码,陈华立即火了。 “陈哥,伍北能不能定罪..” “定个鸟蛋,你这一声哥,差点没给我送上殡仪车,往后关于伍北的事情,不要再给我打电话,我不想管,也没能力管!” 陈华扯着嗓门厉喝。 第63章 一对滚刀肉 问询室里,伍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的走来走去。 连翻几下手机通讯录,他的目光猛不丁看到一个号码,犹豫良久拨了过去,可下一秒他又反悔了,立马将电话挂断。 最困难的时候,他都没有求助过手机号码的主人,现在为了这点事儿,属实有点不值得。 就在他琢磨要不要问下齐金龙,见到邓灿没有的时候,铁皮门“呼喇”一下打开。 一个相貌堂堂,五官周正,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伍北心说,能自由进出警局,而且还不算制服,想来面前这位不是个简单人物。 在伍北打量他的时候,男人开口自我介绍:“小伍吧,我叫陈华,主管治安和交通!” 伍北沉声询问:“您好,我想问下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随时可以,我刚刚调查清楚,完全就是一场误会,令尊伍世豪绝对不存在骗保行为,关于他失踪的事情,我已经列为接下来的工作重心之一,只要有消息,我肯定马上通知你。” 陈华笑容灿烂的回应。 如果有熟悉他的人见到这一幕,绝对会大呼不可思议,高高在上的陈局,竟然还有如此可掬的一面。 “意思是我能走了?” 伍北楞了一下,手指敞开的铁门。 “当然!!” 陈华笃定的点点脑袋。 伍北拔腿就朝门外走去,可还没等陈华庆幸总算把事情完篇,他猛的又停了下来,莫名其妙的掉头回到房间,再次坐在冷冰冰的铁椅子上,而后自顾自的点燃一支烟,对着屋顶吞云吐雾。 陈华被他这一出给搞懵了,迷惑的询问:“哥们,你这是什么情况?” “腿疼,肚子饿,走不动了!” 伍北哈了口白雾,似笑非笑的扬起眉梢。 尽管不知道面前这位爷为啥那么好说话,但伍北相信,一定事出有因,而且“因”的还很不简单。 反正大半天时间都已经浪费掉了,不差再多耗一会儿,伍北也想弄清楚自己为啥突然变得如此有身份。 “这..” 陈华顿时有点不知所措。 历来放人,哪个不是欢呼雀跃,着急忙慌的往出跑,可眼前这小伙子竟反其道行之。 干咳几声后,陈华自认倒霉的赔笑:“想吃什么,咱先出去,我请客怎么样?” “走不动啊,饿!” 伍北拨浪鼓一般摇头。 “呼..” 陈华吐了口浊气,强忍着怒火拨通一个号码:“去凯撒皇冠订一桌,打包带到7号问询室!” 伍北斜眼看着一切,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这事儿猫腻不小啊! 挂断电话,陈华再次笑盈盈的劝说:“小伍啊,要不咱到我办公室休息会儿先,这地方又阴又潮..” 伍北宛如没听到一般,继续“吧嗒吧嗒”裹着烟嘴。 此时陈华杀了罗雪的心思都有了,干了半辈子的工作,从来没像今天这般绝望。 先是个精通法律的黄毛丫头刁难,现在又来个四六不通的小伙耍赖,这俩真特码得绝配,一对活脱脱的“滚刀肉”,煮不熟、嚼不烂! 即便如此,陈华还是得想辙把人劝出去,不然那个姓赵的小丫头发难,自己招架不住。 他自降辈分儿的赔笑:“小伍啊,陈哥知道你心里委屈,也愿意事后做出补偿,你看这样行不,往后在工作生活中,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随时可以找哥帮忙。” “哦?任何困难?随时帮忙?” 伍北“呸”的一口吐掉烟嘴,仰头看向房门口,自言自语的叨咕:“我这人记性不太好,家住哪一点都想不起来了,我有个哥叫邓灿,开文玩店的,他或许知道,唉..” “是柏意崖的邓老板吧?行,我马上喊他来接你走!” 陈华不作半点停顿,火急火燎的开始打电话。 该说不说,伍北好歹也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好多年,明白“适可而止”的道理。 如果再继续撑下去,搞不好容易把他自己撑爆炸,索性见好就收,让邓灿白得一份人情算还恩。 他相信陈华一定认识邓灿,用齐金龙的话说,崇市稍微有点道行的人物,基本没不知道邓灿的。 等陈华打我电话,伍北饶有兴致的开口:“我想知道为什么您的态度如此友好。” 瞅着他一脸的笑容,陈华心里就跟吃了个苍蝇似的恶心。 但他又不敢说出赵念夏的名字,只能装腔作势的回应:“我对谁都这样,不放过一个坏人,也绝对不冤枉任何好人..” 第64章 特色晚餐 半个多小时后,当邓灿风尘仆仆赶到问询室的时候,瞬间有点傻眼。 望着面前大吃二喝,满嘴流油的伍北,老邓无语的抓了抓后脑勺。 “吃没邓哥,凯撒皇冠的菜确实不赖。” 伍北抓起酒瓶,对口牛饮一大口,笑呵呵的招呼。 “老邓啊,你这兄弟..” 陈华彻底无奈了,求助的靠了靠邓灿的肩膀头。 邓灿含蓄的示意:“你忙你的陈哥,待会我送他回去!” 陈华立即感激的点点脑袋,快步走出房间。 对于这个叫伍北的混蛋,他是一分钟都看不下去,如果不是实在没证据,他恨不得马上把丫打入十八层大牢。 “受这么大委屈,还想着替哥争份人情,让哥说点什么好!” 邓灿坐到伍北对面,盯盯注视他。 自从第一次见面,伍北轻描淡写的帮他讨回来一百万“死账”时,他就对面前的青年人产生了浓郁兴趣。 再加上伍北后来又求他帮忙买二手货车,准备自己投资干公司,他愈发肯定这小子不是个池中物。 “比起来部队的禁闭室,这地方跟天堂一样!” 伍北嘴里裹着一大口菜,含糊不清的咧嘴。 邓灿稍有意外:“你当过兵?” “瞎混了两年,哥,吃两口呗,这边菜我没动过筷子!” 伍北一笔带过,指了指左手边的几盘精美菜肴。 “呵呵,我还真有点饿,小龙给我打电话时候,我在陪几个重要朋友,实在不能接电话,老弟你有怪莫怪!” 邓灿也不摆谱,直接抄起一次性筷子。 伍北举起酒瓶努嘴:“客套了啊,谁也没义务一天二十四小时帮谁。” “哈哈哈,我就待见你这个豪爽不羁的劲头!” 邓灿接过酒瓶,毫不嫌弃的对着瓶口灌了一大口。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像在饭馆似的,一边闲聊,一边很随意的吃菜。 但却把等在门口的陈华急不要不要,刚才姓赵的那个丫头片子打过电话询问,为什么伍北还没出来,他都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 “曹尼妹得罗雪,你给我等着!” 陈华咬牙切齿的攥着拳头嘀咕。 “既然当过兵,为啥不正儿八经的找份工作,没门道的话,我可以帮你想想辙,来这儿咋样?” 菜过五味,邓灿笑呵呵的开口。 “刚脱下军装那会儿确实想过,感觉不穿那身衣裳,腰杆好像都挺不直,可后来我一个..一个战友说了句话,我特别有感触,猛虎啸南山、潜龙腾北海,真正的硬,和穿什么无关,源于自身!” 伍北清了清嗓子回答,一双眸子里透着熊熊燃烧的霸气和欲望! “吃饱喝足,还白赚份大人情,我刚好有点事儿想求门外那位帮忙,你一下送给我个大口子,回头哥必须得给你表示表示!” 邓灿打了个饱嗝,朝着伍北浅笑:“走呗?” “走着!” 伍北“唰”的一下起身,腰杆挺得笔直。 两人在问询室里吃了一顿别开生面的晚餐,有说有笑的出门。 等看到伍北钻进邓灿的奔驰车时,陈华激动地差点没掉出眼泪,随即拨通手下的号码:“往后谁特么再把姓伍的瘟神弄回来,谁自己想办法送,不止是他,那个虎啸公司的人,能不招惹尽量别招惹。” “开业筹备的咋样?” 坐在车里,邓灿关切的询问,在他抬胳膊的一刹那,伍北猛然看到他的腕子上戴着一串白玉菩提的手串,不由把手伸进裤兜里,他的口袋也有一颗白玉菩提,是昨晚在车跟前捡的。 “三舅,咱去哪?” 负责开车的司机二十出头,小伙长得相当精神,有点像简化版的陈冠西。 “先送小伍回去,小卓啊,没事和你伍哥多走动,年轻人应该有话题!” 邓灿朝着伍北轻声介绍:“开车的叫黄卓,是我亲外甥,大学毕业没事干,跟着我一块倒腾文玩,不过悟性太差,实在点不透。” “哦!” 青年透过后视镜瞟了一眼伍北,很快又将目光集中在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还年轻,不着急!” 伍北顺嘴接茬,但余光始终不停扫量邓灿腕子上的手串,他越看越觉得兜里的那颗珠子跟邓灿的很像,甚至可能就是其中之一。 邓灿又朝着开车小伙交代:“明天开业,我恐怕过不去,这几天比较忙,小卓你代表我过去帮着跑跑腿、干点杂活!” 伍北连忙拒绝:真不用邓哥.. “必须去!” 邓灿不容置疑的摇头。 第65章 归来 晚上十一点多,邓灿把伍北送回小院门口。 “进去坐会儿啊哥?” 伍北客气的招呼。 “不了,搁车里聊几句得了。” 邓灿面色疲惫的摆摆手,同时示意开车的外甥下车等着。 叫黄卓的青年“嗯”了一声,闷头跳了下去。 一路上这小子都安安静静,给人的感觉比王顺好像还要内向。 “别被他外表骗了,全是装出来的,喝酒泡吧打架,一样不落!我姐实在管不住,才把他送我这儿的。” 邓灿苦笑着介绍一句。 伍北附和笑了笑,比起来黄卓,他更惊诧于邓灿的敏感,这个男人似乎永远都能一眼洞穿别人的想法。 如果不是天赋,那就是阅人无数的丰富经历。 “兄弟啊,世上的所有事都逃不过买卖二字,想要做好生意,那你就得学会收放自如,什么时候该买,什么时候该卖,全是学问,我说的不止是商品,还包括人情!” 邓灿递给伍北一支烟,自己叼起一支,看似闲聊的说着感慨。 “怎么才能做到大哥这样八面玲珑?” 伍北好奇的询问。 别看他生在商人家庭,但对于做生意,他真的一知半解,此刻迫切希望得到一些成功人士的经验。 “八面玲珑?呵呵..” 邓灿“啪啪”拍打两下自己膝盖,压低声音道:“都是磕出来的,想要贵,先会跪!” 伍北若有所思的睁大眼睛。 两人聊了差不多能有半个多小时,虽然没什么实质内容,但伍北绝对受益匪浅。 邓灿似乎也很久没跟人如此随心所欲的聊过天,说的也相当起劲,如果不是来电话响了,估计还能跟伍北聊很久。 “我必须得撤了兄弟,有个重要牌局等着我过去输钱。” 邓灿晃了晃手机,笑的很是灿烂。 伍北不解的皱起眉梢:“还没上牌桌,就那么确定自己要输?” “我说过,未知结果的是赌博,预知结果的叫投资!输的是钱,赚的是情!你得慢慢品!” 邓灿拍了拍伍北的肩膀,召唤黄卓上车。 目送奔驰车缓缓驶远,伍北搓了搓脸蛋,换上一副轻松表情,抬腿跨进小院。 想象中一群人愁眉苦脸的好似奔丧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院子里支着个烧烤架,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围成一团,啤酒瓶子扔的满地都是,香喷喷的烤肉味在空气中弥漫。 “一点不吹牛逼,当时我虎躯一震,那帮工人、老板全都吓得面如土色,小鱼儿你还别撇嘴,不信问问十一妹妹..” 罗睺一脚踩在椅子上,左手掐腰,右手比划,脸上的表情充满荡漾。 “知道你勇猛,可也不用整晚上都在歌颂吧。” 赵念夏捧着一杯果汁,没好气的白楞一眼。 伍北没想到这丫头居然也在,顿时踮起脚步,偷偷摸摸的站在了众人的身后。 “鱼儿,你不说邓灿去接伍哥了嘛,怎么还没回来呐?” 王顺满头大汗的蹲在烧烤架旁边,翻动着上面的肉串。 “估计是上哪浪去了吧,邓灿不是个好东西,什么生意都伸手,三教九流的人物全接触,我听说,他职业给那帮达官贵人们牵线,江湖黑话好像是叫秤,这话你们千万别外传,让人听到了不好。” 齐金龙晃了晃脑袋,压低声音道。 “人前不该说的话,人后也别说!” 伍北冷不丁开口。 一群人条件反射的转过来脑袋,随即全都兴奋的蹦了起来。 “卧槽,boss归来,必须奖励二哥个大么么..” 罗睺估计没少喝,五迷三道的朝伍北张开双臂。 “我特么奖励你个大嘴巴子要不要,谁允许你穿拖鞋的!” 伍北笑骂一句。 “没受委屈吧哥?” “锅锅,吃串串..” 齐金龙、王顺和十一也一股脑围了过来。 看着面前这几张热忱满满的面颊,伍北心底又暖又自豪,这特么就是属于他的班底,一群年轻充满力量的灵魂。 “恭喜啊伍总!” 赵念夏落落大方的站起来,朝着伍北伸出纤纤玉手。 “同喜,谢谢你也在!” 伍北一语双关的微笑,既算嘲讽她遇事就溜,又在提醒她往后注意。 赵念夏仿佛没听懂一般,乐呵呵的回应:“明早开业,我怕班车赶不上,所以今晚上和十一挤挤睡!” “boss,听我给你讲一下今天你二哥有多牛逼拉叉!” 罗睺一把拽住伍北,嘴巴就跟机关枪开挂似的开启演讲.. 第66章 激荡的青春 透过罗睺夸张无比的讲述,外加十一的各种配合,伍北差不多把这小子下午的“丰功伟绩”听明白了。 震撼之余,他对这个玩世不恭的家伙再次有了新的认知。 “一点不开玩笑,就这种场合那都是毛毛雨,当年我搁国宾馆也是手掀桌子脚踹碗的横主,不信你们搁四九城打听打听去..” 见伍北满眼不相信,罗睺喷着唾沫星子说的愈发卖力。 “先打住,他二哥啊,你就直接跟我说,你想要啥奖励?” 唯恐这小子再吹下去收不住,伍北及时打断。 “嘿嘿嘿..” 罗睺立马露出淫荡无比的笑容。 伍北也不惯着他,直接把头转向其他人:“不说拉倒,抓紧时间吃喝,今晚早点睡,明早开业,谁都不许掉链子哈。” 罗睺慌忙凑到伍北耳边碎碎念:“哥,市场南头有家足疗店,听说里头有个妹子贼水灵..” “啥玩意儿?你想去做大保健?!” 旁边齐金龙耳朵尖,冲着十一的方向扯着嗓门喊。 “什么保健不保健,我想让伍哥给我买把倚天剑!唠游戏呢,你啥也不懂别吭声!” 罗睺吓得赶忙捂住齐金龙的嘴,朝着十一挤眉弄眼:“我对妹妹的心思日月可鉴,天地永存..” “憨憨!” 十一的小脸瞬间红到脖子根,拉起赵念夏就要走。 “别走呀!” “再喝会儿呗,女神!” 哥几个连忙起哄吆喝。 直到俩人“嘭”的一声合上房门,这群挨千刀的臭小子齐刷刷的哈哈大笑。 罗睺摸着自己明晃晃的后脑勺呲牙:“真带劲儿,这年头居然还有会脸红的姑娘,一点不像我在帝都时候遇上的那帮老司机,每次我给她们讲荤段子,一个个居然兴致勃勃的让我再来一个!” 伍北斜眼数落一句:“开玩笑得有度,别啥屁话都往出蹦!” 骂归骂,但伍北还是打心眼里感激这帮兄弟的,别看大家认识没多久,更是刚刚才组团,但属实都挺给力。 他本以为自己回来可能要面临一个摇摇欲坠的烂摊子,不想哥几个不光替他守住了,而且还守的很彻底,甚至连凝聚力都比之前更胜。 长吸一口气,伍北表情郑重的举起一支啤酒:“干杯,预祝咱们虎啸八方!” “虎啸八方!” “虎啸八方!” 几支酒瓶同时交叉碰撞在一起。 如果说墨绿色的酒瓶是青春该有的颜色,那么荡漾出的白色泡沫,就是青春里该有的激昂和活力! 房间里,赵念夏透过半合的窗户,嘴角挂笑的盯着伍北。 “念夏姐姐,你是不是喜欢伍哥?” 十一凑过来发问。 “嘘!” 赵念夏忙不迭摆手制止,殊不知她的小脸蛋红的像颗熟透了的苹果。 小院里,几瓶啤酒下肚,哥几个再次开启闲扯模式。 王顺和齐金龙猜拳拼酒的,伍北默默计划着明天开业需要的筹备,而罗睺则像个没事人似的掏出手机刷视频。 猛然间,罗睺“嗷”的一嗓子蹦了起来,把大家全吓了一跳。 “妈的,你有精神病吧!” 齐金龙恼火的一脚射在罗睺的屁股上。 “不是,你们说这大数据也太驴鞭了吧,我刚抓了一把裤裆,马上给推送这玩意儿!” 伍北举起手机,指着屏幕中搔首弄姿的姑娘吧咂嘴角。 齐金龙立马回过来味儿,用胳膊捅咕几下伍北憨笑:“哥啊,这是暗示你呢!不过说正经的,这段时间大家都在忙,确实没沾过荤腥,要不..嘿嘿嘿!” “去吧去吧,今晚我买单!不过有言在先哈,明早上五点半以前,必须全部归队!” 都是二十啷当岁的大小伙子,谁不懂啥意思,伍北摆摆手驱赶。 “必须得!” “谢我伍哥!” 罗睺和齐金龙立马一蹦三尺高,勾肩搭背的往出跑。 伍北好奇看向王顺询问:“你咋不去啊?” “我..有对象。” 王顺挺不好意思的咧开嘴角,烧烤架的炭火映衬下,让他那张本就忠厚的面孔显得更加木讷。 “马走日,象走田,士兵永远走在前,人生如棋,我愿做马,走哪日哪!” 院外,突兀传来罗睺气势如虹的喊叫。 听前半段多少还有那么点文人骚客的意思,可再加上后半句,就只剩下骚客了。 “这臭小子!” 伍北笑着摇摇脑袋。 “卧槽,谁!!站住别动!” “伍哥,快出来,有人闹事!” 紧跟着齐金龙和罗睺的喊叫声再次响起.. 第67章 挨千刀的 哥俩的叫喊声,在这个寂静的夜晚显得尤为响亮。 伍北反应最快,抄起手边的啤酒瓶就往外跑,王顺也紧随其后。 可等伍北出来时,却只看到一辆摩托车速度飞快的朝着远方驶离。 齐金龙和罗睺骂骂咧咧的狂撵,可两人毕竟喝得不少,再加上电摩那玩意儿本身提速就快,很快便将两人甩出去老远。 “臭瘪三!” 看实在撵不上对方,齐金龙气的捡起半拉砖头狠狠的丢了出去。 “别追啦,赶紧检查货车有没有问题!” 伍北眯眼凝视对方的车尾灯,基本能确定这家伙就是前两次砸他“本田”车的那个。 “伍哥,这两台车的车胎被扎了!” “哥,后面也有几辆车没气啦!” 几分钟后,哥几个呼哧带喘的伍北汇报,三十五辆车一多半被扎破车胎,还有不少车门让撬开,钥匙孔被502胶水灌的严严实实。 “妈的,到底谁呀,这么损!” 向来脾气最好的王顺都忍不住跺脚骂娘。 齐金龙懊恼无比的猛拍自己后脑勺:“都特么怪我,白天怕狗咬到人,就让救助中心先弄回去了,一喝酒把正事忘了!” 此时已经是凌晨的两点多钟,距离天亮不到三四个钟头,这么多车胎被扎,钥匙孔挨堵,肯定会严重影响到明天开业,最重要的是特别影响士气。 今天罗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把工人和商户们安抚好,如果明天传出去,势必又得掀起轩然大波。 毕竟是人就怕麻烦,尤其是做买卖的和出苦力的。 伍北当然也气的不行,可眼下最要紧的事情是解决,他低声示意:“联系修车行,价位高点无所谓,争取天亮前把车子整利索!” 哥几个也明白这道理,忙不迭开始给熟悉的修车行联系。 “宝哥你好,我是小龙,有点事情想请您帮忙,什么咱家修车工全派出去了?” “盛达汽修的王总么,啥!没有维修工..” 伍北则咬着烟卷,走到一台被扎漏气的货车旁边细细观察。 轮胎的花纹周边陷着几颗大钉子,隐隐还有塑料烧着的味道,很明显是那个骑摩托的损逼把钉子加热以后,一点一点嵌进车胎里的。 再结合车门被撬,也就是说骑摩托那家伙不光骑术高明,手上还有点功夫,最重要的是丫挺心理素质相当好。 停车的街道距离小院不过十几米远,他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破坏掉这么多辆车,肯定不是短时间内完成的,说不准伍北和邓灿在车里聊天的时候,那家伙就躲在附近。 “伍哥,我认识的修理厂老板要么不接电话,要么就说没有维修工!” “我打114查询了市里几家大型修车厂的号码,结果全说把修理工派去傲雪集团检修了!” “草特么得,这个傲雪集团是真恶心人!” 不一会儿,哥仨纷纷凑到伍北身边汇报。 “怎么啦?” “出什么事情了?” 与此同时,赵念夏和十一急匆匆的跑了出来。 伍北横着眉梢不做声,很明显这一切就是罗雪和韩威那对贱人搞出来的。 赵念夏蹲在一辆货车旁边观察几分,朝着伍北开口:我倒是认识一个修车厂的老板,不过他们距离咱这儿挺远的,不知道能不能赶得及? “麻烦了!” 伍北点点脑袋抱拳。 其实他这会儿特别想给邓灿打电话求助,可又实在觉得不好意思。 最重要的是,他始终记得老爷子曾说过的一句话,求人帮忙会养成习惯,不但会让自己丧失独立面对困难的能力,还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 邓灿是好是坏姑且不论,可他属实不愿意欠人太多。 赵念夏拿起手机走到一边打电话:“喂朗哥,好好朗叔行了吧,不跟你闹了,我急需要帮忙..” 伍北踩灭烟蒂,面无表情的分配:“市场最东头不是有家小修理么,鱼儿和顺子去借工具,碎嘴睺和十一找千斤顶去,咱们自己干!” 说完,伍北撸起袖子直接走向一台车。 在部队时候,伍北倒是也接触过一点汽车维修,虽然不太精通,可现在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叮铃铃。” 就在这时,伍北的手机响了,看到居然是任叔的号码,他赶忙接了起来:“什么事叔?” “你公司在哪呢..” 电话那头的声音仿佛近在咫尺,伍北下意识的朝后看了一眼,见到不远处站着个黑咕隆咚的身影,正是任叔本人.. 第68章 废物就得回收 看到任叔拎着个破旧的旅行包站在不远处,伍北赶忙走过去。 伍北顺手接过他手中的旅行包,不解的发问:“叔,你咋跑来了?” “倒霉催的..” 任叔甩了把脑门上的汗珠子,把事情经过简单讲述一遍。 敢情他傍下午坐长途客车回崇市,因为感冒,多吃几粒药,等一觉醒过来,已经到了客运总站,车门也被锁死,害的老头连扒窗户带爬墙。 客运总站距离批发市场不算远,加上这个点打不到出租车,任叔这才深一脚浅一脚的跑来找伍北。 “叔,你先歇会儿,我这头还有事儿,忙完再陪您..” 伍北拎着旅行包招呼任叔往小院走。 “车胎瘪了?” 任叔歪头看向货车,随即径直走了过去。 “活儿不是这么干的,你起来,看我的!” 任叔扒拉开正在摆弄千斤顶的罗睺,非常熟练的支撑好,然后下压。 十秒钟不到就把货车被扎坏的轮胎悬空。 “叔,我们去找扒胎机!” 一看这架势,齐金龙和王顺赶忙掉头跑。 “要什么扒胎机,不光慢还耗电,给我弄根短撬棍,充气泵和补胎胶就够用!” 任叔蹲在地上,表情认真的观察几秒,摆摆手示意。 伍北很是意外的凑过去:叔,你会补胎啊? “把啊字去掉,老子干了十多年的汽车队队长,这点小问题闭眼都能操作!” 任叔微微转动轮胎,声音不大的开口:“太缺德了,把钉子烧红戳进去的,外胎倒是不太受影响,内胎肯定让烫的口不小。” “能补好不叔?” 罗睺咬着嘴皮问道。 任叔伸出五根手指头,轻飘飘道:“五分钟补一个,超时都算我手艺退步,你们几个给我把大灯支起来,另外再准备装半盆水的大脸盆和锉刀,哦对了,再给整口吃的,饿的难受!” 有了专业人士的指挥,所有人立马忙活起来。 不多一会儿,院外灯火通明。 任叔负责补胎,其他人要么打下手,要么拆轮胎,就连赵念夏、十一和马老太太也齐齐上阵。 气温急剧下降的凌晨,大家却全忙的满头是汗。 临近天明,四点半左右的时候,抢修工作总算进入尾声,只剩下两三辆车的轮胎还没补好。 而任叔再也扛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气喘吁吁的捶打后腰,身上的衣服和裤子全被汗水浸透,整个人就被从水缸里捞出来一般。 他毕竟不再年轻,加上身材又有些臃肿,长时间蹲着干活,脊柱和腰板疼的如千万只小虫子同时撕咬一般钻心。 “小光头,你说你干!” 任叔表情痛苦的示意罗睺。 “不用,看都看会了!” 罗睺大咧咧的一笑,利用撬棍迅速扒下一条轮胎,虽然不是太利索,不过也算很有悟性。 “叔,喝口水吧!我让马老太给你下面去了,很快的!” 伍北心疼的一边替老头揉肩搓背,一边递过去瓶矿泉水。 整晚上都在嚷嚷饿的他,却忙的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东西了。 “小伍啊,你得加点小心,不管想整你的人是谁,费这么大劲儿没成功,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任叔真是渴坏了,咕咚咕咚牛饮几大口矿泉水,才打着饱嗝出声。 “嗯,我会注意的!” 伍北重重点头应声。 “哔哔..” 就在这时,几台装满修理器材的工具车打着双闪由远及近。 车上呼呼啦啦蹦下来一大群身穿“兄弟汽配”枣红色工作服的精壮汉子。 其中一个穿白衬衫、黑西裤的中年男子在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 打车里一下来,他的眼睛就四处转动,像是在寻找什么人。 “朗哥!” 赵念夏刚好从院里走出来,一蹦一跳的奔了过去,撒娇一把埋怨:“你咋才来呀,车都修好啦!” 男子宠溺的摸了摸赵念夏的发梢解释:“不知道哪个缺心眼在来的路上横停一台挖土机,把路堵的严严实实。” “然后呢?” 赵念夏好奇的追问。 “我让弟兄们把铲车拆了!一颗螺丝钉都不带完整的,然后又让人拉去废品收购站,废物就得回报!” 男子面带微笑的回应,就好像在说自己刚拆开一件快递似的轻松。 那种由内而外散发的霸道和匪气,根本不是寻常人可以模仿的来。 男人随即又问,话说你怎么不回科国呢。 “哎呀,话真多!” 赵念夏急忙打断,拽着他来到伍北的旁边:“伍总,我给你介绍一下..” 第69章 酸柠檬 “王朗,在临县干汽修的!” 不等赵念夏说完,男人直接朝伍北伸出手掌。 “您是从临县特意赶过来的?” 伍北很是意外的瞪大眼睛,赶忙握住对方。 男人的手掌很厚实,也很粗糙,不是干粗活,就是年轻时候经常握什么东西留下的痕迹。 “对的!” 自称王朗的男人点点脑袋。 临县虽然也归崇市管辖,但距离市里不太近。 因为赵念夏的一个电话,连夜开拔一百多公里,中途还拆烂一台推土机,他们的速度真心不算慢,有此可见他和赵念夏的关系应该相当不一般。 王朗明显会错意,笑呵呵的解释:“我以前在市里也干过,竞争太激烈,所以回老家发展,没想到市里变化太大,所以耽搁点时间,不好意思哈!” 伍北赶忙解释:“我没那意..” “对嘛,本来就慢!像个乌龟似的磨磨蹭蹭!我爸果然没说错,你太不靠谱!” 旁边的赵念夏不乐意的撇嘴。 “哈哈哈,怪我怪我!” 王朗无奈的摇了摇脑袋。 俩人拉家常,伍北也插不进去话,礼貌性的笑了笑后,就朝旁边走去。 “所有车胎全部检查一下,有问题的及时更换!” 不远处,一个带队的修理工摆手吆喝,其他人马上训练有素的开始工作。 不得不说,这些人是真心专业,轮胎有没有问题,拍拍打打马上就能确定,随即操作一些伍北也叫不上名字的设备更换,速度快到令人咋舌。 “叔,你还别不服,科技改变生活是吧..” 伍北乐呵呵的走到任叔的旁边,却发现老头已经靠着墙壁睡着了,手里的面条还冒着热气。 看来老头真是累坏了,伍北小心翼翼的把面碗拿走,又招呼十一拿条毛巾被替他盖上。 这个岁数的男人,困意来得快,走的也快,如果把他弄醒,他就再难睡着。 “伍哥,那家伙跟女神啥关系啊?瞅着俩人挺亲密的哈。” 齐金龙凑过来,似笑非笑的拿胳膊捅咕伍北。 “没事干就把门口收拾收拾去,八点开业,你看看还剩多少时间!” 伍北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与此同时,他又本能的朝赵念夏的方向望过去。 俩人有说有笑,瞅着就相当不一般。 王朗虽然长得不算特别扎眼帅气的那一类,可身上带着股说不出的男人味。 伍北甚至看不出来他究竟多大岁数,说他四十多吧,绝对显老,要说三十来岁,又不是那么年轻,尤其是一双深沉如海的眸子,时不时会闪现出和他年龄特别不相符的沧桑。 有钱有势的大老板,伍北不是没见过,甚至他爸伍世豪曾经就属于此行列。 而这个王朗明明就是个干汽修的,身上散发的气质却比那些大富豪还要桀骜,只是他好像刻意在收敛,但言谈举止间的自信是挡不住的。 什么样的男人最自信?!当然是那些卡上余额不计其数,哥们朋友数不胜数的成功人士! 虽然有些市侩,但这就是现实! 另外一边,王朗和赵念夏窃窃私语。 “这小子就是你要找的那个..” “要不你拿喇叭广播一下得了!” “不是,既然你找他,直接跟他说就完了,遮遮掩掩的干啥。” “你不懂,我想陪着他从无到有,从一到亿!” 王朗闻声,顿时露出耐人寻味的坏笑。 “朗哥!”赵念夏俏脸一红,羞臊的捶打王朗胸口:“能不能收起你的龌龊想法,我只是想报恩,没有掺杂任何男女感情。” 瞅着俩人一顿卿卿我我,伍北摸了摸鼻尖,小声念叨:“真丫是大棚乱了四季,钞票乱了年纪。” 只是自己都没觉察到,说这话时候,他好像啃了口柠檬似的酸。 越看越觉得不得劲儿,伍北干脆抓起一把笤帚,背转身子扫地。 他是一个务实主义者,对于没可能发生的事情,不论是人还是感情,向来不会给自己制造幻想。 “嗡!” 就在这时,一辆奔驰商务车呼啸而来,险些剐到靠在墙角睡觉的任叔。 “去尼玛得,驾驶本自己的画的吧!” 齐金龙眼疾手快,捡起一块砖头直接砸在对方的前挡风玻璃上。 因为玻璃碎成几块蜘蛛网,司机不得不猛打几下方向盘,任叔才幸免被碾压。 扫视一眼对方的车牌号,伍北瞬间认出来是罗雪的座驾。 同一时间,王顺、罗睺、齐金龙和十一放下手中的活,齐刷刷挡在奔驰车的前面.. 第70章 打架不好 “吱!” 商务车猛然停驻,荡起一阵呛人的尘土。 “恭喜啊伍老板,公司开业,我代表傲雪集团送上祝福,听说伍老板这里急需汽车维修工,需不需要我免费赞助你一批..” 一个西装笔挺,捯饬的油头粉面的男人从车里蹦了下来,鼻孔朝天的叫嚣,正是韩威。 “眼睛要是没啥用,就捐给需要的人吧!” 罗睺轻蔑的吐了口唾沫。 “我就喜欢你们这帮穷鬼,没钱还嘴硬的模..模样!” 韩威轻蔑的转动脖颈来回张望,声音戛然而止。 猛然间他发现本该车胎报废的工具车竟全都完好无缺。 狗日的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及消散,马上被愤怒取代。 他手指一个“兄弟汽配”的维修工破口大骂:“你们哪家修理厂的,老板是谁,妈的,敢跟我玩套路!还想不想在崇市干了!” “你吼我干叽霸!” 维修工昂头怼了一句,全然没把丫挺放眼里! “嗖!” 他话刚落地,只见一条黑影从眼前一闪而过,罗睺咬牙切齿的冲向韩威:“曹尼玛,骂谁穷鬼呢!” 在场的人谁都没想到这小子的反应居然那么强烈,想要阻拦时,罗睺已经被韩威一脚踹倒在地上。 “骂谁穷鬼呢,再给我说一遍!” “整死你!” 但他没哆嗦,继续爬起来往韩威的身上扑腾,活脱脱斗鸡上身。 别看韩威搁伍北面前不堪一击,但手上多少还是有点真本事的,不然也不可能充当罗雪的保镖。 慌乱中,他认出来面前的这个小秃子不就是前段时间在“凯撒皇冠”门口跟自己撞车的那个富二代嘛。 再结合自己被伍北胖揍的事儿,他一瞬间变身“大聪明”,暗骂合着这俩家伙是一伙的。 越琢磨越觉得自己接近真相,韩威下手也变得重了起来,先是单手掐住罗睺衣领,用膝盖猛撞几下,接着又一记勾拳,把人给撂翻在地。 就在他准备一脚跺下去的时候,王顺“嗷”的一嗓子跨出去,拿自己身体狠狠撞在韩威的身上。 “干什么!” “敢动手试试!” 商务车里下饺子一般蹿下来六七个膀大腰圆的壮汉,迅速挡在韩威的身前。 “别特么指我,听着没?” “你们啷个回事,我要报警啦!” 齐金龙和十一也连忙跑到王顺和罗睺的旁边,两伙人完全不成比例骂叫推搡。 “小杂种,老子比你人多,出了事儿老子担的起,你行么!” 韩威长颈鹿一般,伸直脖子挑衅。 伍北鼓着腮帮子吹了口气,眼神慢慢变得冷冽。 他不止一次的告诫过自己,尽可能不在人前动手,既是不想招惹麻烦,也不乐意被谁注意到,可眼下这种情况,他再不动弹,自家弟兄肯定要吃大亏。 麻烦就麻烦吧!公司开业,今天绝对不能被人看扁! “哥,你管不管呀?” 而此时站在一辆工具车后面的赵念夏正满脸愠怒的摇晃那个叫王朗的男人手臂。 “打架怪不好的,再说小孩子过家家,我参与也不合适。” 王朗摸了摸鼻梁骨讪笑。 赵念夏气的跺脚娇嗔,我给两个嫂子打电话,就说你欺负我! “给谁打我也不参与,可我没说不能劝架!” 王朗的嗓门一下子降低老多,三步并作两步凑上前,随即搂住一个壮汉,满脸堆笑的劝阻:人多确实了不起,不过打架不好! 那壮汉惯性挣脱,结果却发现两条手臂像是被铁链子锁住一般,被面前这个嬉皮笑脸的家伙抱的根本动弹不了。 “就是,有啥事好好沟通!” “打架不好。” 见自家老板都动了,十多个修理工也呼呼啦啦的围簇过来,两三个人拽一个保镖。 同一时间,王朗斜眼扫视王顺等人眨巴眼暗示:咋地,还得我手把手教你们呐? 哥几个就算再迟钝,也看出来他们是在拉偏架帮自己,王顺怪叫一声,上去就抓住一个保镖的头发,抡圆胳膊就是一嘴巴子。 “锤他们!” “妈的,说老子穷鬼,弄死你!” 齐金龙和罗睺反应慢半拍,也分别扑向一个保镖。 情况瞬间逆转,随着王朗一伙的介入,本来铁定挨揍的哥几个不光半点亏没吃,还很快撂倒好几个保镖。 明明很不合理,却又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别动手,打架不好!” “诶卧槽,瞅准点踹!” 人群中,王朗嗓门嘹亮的吆喝,没人注意的时,他也会偷摸踢几脚,接着继续扯嗓门劝阻。 第71章 亏不了 伍北皱了皱鼻子,犹豫着要不要上手。 虽然弟兄们占据上风,但自己身为老板,韩威又是冲自己来的,站着看热闹属实不太合适。 就在他决定只用二分力的时候,任叔拽住他,摇了摇脑袋。 “叔..” “解释太麻烦,今天你开业!” 任叔意简言赅的提醒。 是啊!甭管吃亏占便宜,只要伍北一旦参与,最后肯定得去警局做记录,那公司今天的开业典礼也绝逼得告吹。 如果有心之人再胡乱宣传的话,虎啸公司势必再次被推上风口浪尖。 “亏不了,没事儿!” 任叔递给伍北一支香烟。 伍北攥着的拳头这才缓缓松开。 不远处,躲在工具车后面的赵念夏见状,长舒一口香气。 另外一头。 混乱中的罗睺接连干翻几个保镖,再一次把目光瞄准韩威。 作为一个曾经挥金如土的公子哥,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听到有人骂自己穷鬼,当然之所以他反应如此强烈,还因为一段啼笑皆非的遭遇,这事儿后面慢慢讲。 韩威同样也注意到一双充血的眼珠子盯上了自己,正是打过一次照面的那个秃小子。 眼见对方奔着自己走过来,韩威大感不妙,却又无计可施。 因为他正被先前被自己臭骂的那个修理工紧紧的抱着。 也不知道这家伙是吃什么长大的,两条手臂就跟焊死的钢筋棍子似的又硬又结实,他使劲浑身力气都没办法把胳膊抽出来。 “骂老子穷!” 罗睺气喘吁吁的站在韩威的面前。 “你要干什么?!警告你别..” “我呸!” 罗睺脑袋往后一仰,像是蓄力一般,一口焦黄的粘痰吐在韩威的脸上。 混合着烟臭味的唾沫顺着韩威的鼻尖拉了老长一股丝,那画面别提多感人了。 “呕..” 韩威让呛得禁不住张嘴干呕几下。 环抱韩威的修理工,豁嘴笑骂:“嘿卧槽铁汁,你真鸡儿绝了!” “你不懂,我这叫来自灵魂的羞辱!” 罗睺歪嘴解释,猛不丁发现这修理工长得挺喜感,黑不溜秋、又矮又瘦不说,居然还没有大门牙。 “往特么哪瞅呢,干仗还分心!”修理工横起稀疏的眉毛训斥。 “不好意思哈!” 罗睺晃了晃脑袋,两条手臂抡圆,对着韩威的腮帮子“啪啪”左右开弓。 响亮的耳刮子,就跟放炮似的在人群中回荡。 干翻另外几个保镖的王顺和齐金龙跟了过去,王朗和十多名修车工也呈圆形将他们围成一群。 此时天色大亮,已经是早上的七点多钟。 不少来的早的装卸工好奇的围观看热闹,没多一会儿罗睺仨人就被包的水泄不通,以为有什么歌舞表演,越来越多不明真相的人往里挤,小院的门前顷刻间变得热闹非凡。 “啪!啪!啪!” 不绝于耳的巴掌声始终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你别说,还挺有节奏感哈,像不像铃儿响叮当的调?” 王朗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人堆里钻出来,站在伍北的旁边调侃。 “谢了朗哥!” 伍北感激的冲对方鞠躬。 尽管他帮忙是冲赵念夏的面子,但确实替自己解决了大麻烦。 “轻松一点,别老绷着个脸,知道的是你不苟言笑,不知道还以为你端架子!” 王朗哈哈一笑,拍打伍北肩膀头道:“你得学会笑,谁都不会对笑嘻嘻的人产生警惕,你笑的越没心没肺,旁人就越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伍北楞了一下,好像瞬间明白了什么,但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形容,模仿着面前男人的样子,僵硬的咧开嘴角。 “这就对喽,杀人不用刀才叫真正的刺客!” 王朗满意的翘起大拇指,随即掏出手机按下110:“喂,我报警!崇市的治安这么差嘛,我从临县过来做生意,一伙地痞流氓非让我交什么管理费,幸亏有一群小伙子仗义帮助..” 听着王朗的话,伍北一顿愕然,他还是头一回见识到“恶人先告状”竟可以如此的清新脱俗。 “绝对人物!” 任叔凑到伍北耳边低喃一句,然后走到他刚才睡觉的墙根,先把衣服用力一扯,撕开几条大口子,然后胡乱揉搓一下头发,抓了把土往脸上一抹,咣叽躺在地上。 就在伍北疑惑他要做什么时,任叔也掏出手机,表情痛苦的呻吟起来。 “救命啊警察同志,我腰折了,撞得我的人开奔驰,肯定有行车记录仪,你们快来吧,他们要打死我侄子啦..” 第72章 开张大吉 看着凄凄惨惨的任叔,伍北瞬间有点哭笑不得。 这才意会到老爷子刚才所说的“不亏”是什么意思。 这年头最招惹不起的就是老头老太太,兜里不揣个十万八万谁敢做好人好事,更别说主动去招惹这类狠茬子。 伍世豪住院时,伍北曾亲眼目睹过一个开公司的小老板撞伤老太太,来的时候开路虎,走的时候十一路。 “行家啊!兄弟你更狠!” 打完电话的王朗走过来,见到任叔时,立马朝伍北翘起大拇指。 半小时后,在“滴呜滴呜”的警笛声和韩威“啪啪”的耳光子中,虎啸公司正式挂牌开业。 七八台巡逻车,上千围观群众。 这阵仗,恐怕就连上市公司剪彩都赶不上。 最重要的是有不少人拍照片、发视频到网上,小小的虎啸公司一单业绩都没有,就已经火遍了全崇市。 因为伍北自始至终没有动过手,所以警方只是简单找他了解一下情况后,就没再多过问。 而王顺哥仨和韩威一伙则全被带上了巡逻车。 王朗一行人和任叔作为报警的一方,也坐进另外一辆巡逻车。 随着一声令下,三十五辆整装待发的小货车排成一条长龙开拔对面的批发市场。 装卸工人清一水身穿纯白t恤,背后龙飞凤舞的印着“虎啸公司”四个大字。 而伍北这个名字也顷刻间出现在不少崇市的富商、高干的耳中。 望着远去的车队,伍北心里百感交集,却又如释重负。 虽然历经波澜,但公司总算开张大吉。 一台奔驰轿车稳稳停在院门口,打车里蹦下来个长相帅气的青年,正是邓灿的外甥黄卓。 黄卓捏着一沓用红纸包起来的信封,礼貌的询问:“伍哥,有什么需要做的吗?” “真不用,我都不知道该干嘛!” 伍北急忙摆摆手。 “我先去随礼,有事您招呼我。” 黄卓点点脑袋,拔腿迈进了院里。 “随礼这边请!” 赵念夏热情洋溢的摆手招呼。 “滴滴!” 紧跟着六七辆“霸道”越野也停在门前,有过两面之缘的二手车贩子孟乐领着十多个精神小伙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 “来晚了啊兄弟,有怪莫怪!” 孟乐江湖味十足的抱拳,说罢又朝身后的小伙们摆手示意,自己找点活干! “孟哥你太客气啦!” 伍北连忙招呼他往屋里走,正好迎头碰上黄卓。 “呀,小卓也来啦!” “孟叔..” 两人明显认识,熟络的打起招呼。 伍北忍俊不禁的拍了拍脑门:“咱这辈分儿咋论合适?” “江湖辈儿,各论各的!” 分别递给两人一根烟,孟乐笑问黄卓:“你那开锁公司干的咋样?” “我那算啥公司,顶多是个小铺子。” 黄卓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即指向不远处几辆车:“伍哥,那几个是我舅的朋友,我先帮忙招呼,你们聊哈。” “收了台老款的虎头奔,钥匙全丢,回头记得帮我怼开!” 孟乐拍了拍黄卓的后背,闲聊似的朝伍北介绍,你别看这小子不爱说话,手上活儿细着呢,甭管多复杂的锁头,也就一根细铁丝的事儿。 伍北闻声一愣:“他会开锁?” “他爸就是干这行的,我店里车钥匙丢了,全是他帮我弄。”孟乐大大咧咧的吐了口烟圈。 伍北若有所思的盯着黄卓的背影,心里暗道: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小伍!” 一声低沉的嗓音响起,伍北看到苏海国和苏青从一辆车里走了下来,立马迎了过去。 对于这对父女,伍北真的是打心眼里感激,苏青不必多言,对他的帮助数不胜数,而苏海国则直接甩给他公司的第一份合同,况且听王顺说,昨天被工人和老板们围攻,也是苏海国第一个站出来解围。 苏海国笑容满面,看伍北的眼神透着股浓浓的欣赏:“不错,挺像那么回事的,青青啊,去把礼金上一下。” 伍北赶忙拦住苏青摇头:“真不用,你们帮我那么多,我都不知道该咋回报。” 今天这妮子穿一身纯白色的连衣裙,宛如仙子下凡一般养眼。 “开业就应该收红包,大吉大利!” 苏青白了一眼伍北,兴冲冲的朝小院里跑去。 伍北憨厚的抓了抓侧脸干笑:“苏伯父,你看多不好意思啊。” “我这闺女从小就有主见,听她的准没错。” 苏海国意有所指的笑了笑。 哪知道半分钟不到,苏青突然气鼓鼓的跑了出来... 第73章 贺礼 “爸,我们走吧!” 苏青没闹没脑的一句话,直接打断伍北和苏海国的聊天。 “怎么了,你不说今天请假,来帮小伍忙么?” 苏海国迷惑的询问,伍北也不解的回头看向公司,不明白究竟是谁惹到了她。 “临时加班,快走吧!” 苏青寒着小脸,不耐烦的薅拽她爸。 “那小伍这儿..” 苏海国指了指伍北又问。 “公司是他们的,跟我又没什么关系!你不送我,我自己坐公交走了!” 苏青的柳眉拧成一团,自顾自的转身朝路边离去。 “这丫头今天特意请假来帮你忙,估计是单位的事太紧急,让她有点不乐意,你千万别见怪哈。” 苏海国朝伍北解释一句,急匆匆的开车撵了过去。 眼巴巴望着两人驶远,伍北像是喝了二斤散白似的晕头转向,赶忙走回院内。 办公区里,赵念夏坐在一方桌子后面,正笑容铺面的给几个随礼的宾客登记。 看到伍北进门,马上娇喝:“你来的正好,赶紧订饭店,总不能让客人们中午跟咱一起吃大锅饭吧。” “嗯好。” 伍北点点脑袋,他也知道这两天大家太忙了,人手又不够,所以很多细节筹备不到位。 犹豫一下后,伍北望向赵念夏询问:“那个,刚才进来的女孩..” “苏青是么?她随了八百八,又代表苏家菜店随了一千八,回头谢客的时候,记得好好招待人家!” 赵念夏头也没抬的回答,忙碌的在红纸上登记姓名和礼金。 她的字迹很娟秀,一看就是专门练过的。 “还有什么事吗?” 见伍北杵在桌边不动弹,赵念夏仰起脑袋。 “没了。” 伍北把疑问咽了回去,寻思着可能苏青真是单位有事。 虽然可惜没能多跟她说几句话,但伍北还是相当能理解。 他之所以对苏青有好感,正是因为这个女孩的负责和善良,以及曾经对伍世豪的照顾有加。 另外一边,坐在副驾驶上的苏青低头一语不发,手心里的电影票几乎快要被揉碎。 “机会有的是,前提是你得确定是不是值!” 瞟了一眼自家闺女,苏海国微笑着开口。 知子莫若父,苏海国虽然不明白女儿为什么突然变脸,但一定不会是因为单位的事,问题就出在那个叫伍北的小伙子身上。 苏青从小家庭条件就比较优越,虽然偶尔刁蛮任性,但并不是个由着性格来的人。 自从一个多月前,从来不关心家里买卖的女儿说要介绍朋友去菜店打工开始,他就开始留意伍北。 再后来,苏青又央求他把家里的送货生意交给伍北来做,他越发确定丫头是动了春心,包括昨天虎啸公司出现混乱,也是苏青拽着他请求帮忙。 苏青咬着嘴皮,生闷气:“爸,你不懂..” “爸什么不懂,别忘了我也年轻过。” 苏海国宠溺的揉了揉姑娘的额头,轻声安慰:“感情这东西最不讲究付出就肯定有回报,值,你就勇往直前,不值,就马上急流勇退!最起码不至于闹到最后连打声招呼都变成奢望。” 苏青张了张嘴巴,最终幽幽的叹了口气。 她很不喜欢那个叫赵念夏的女人,自从第一次在医院见到她时就烦,刚才去上礼时,当她和赵念夏四目相对,怒火瞬间绷不住了。 可仔细想想,她似乎又没有烦人家的理由和身份。 苏海国浅笑着安慰:“丫头啊,从来硬弩弦先断,自古钢刀口易伤,你还得继续保持柔,只有柔才能克钢。” ... 虎啸公司里,此时热闹非凡。 不少市场里的商户和老板也象征性的跑过来祝贺随礼,伍北忙前跑后的招待。 脑子里时刻回响着王朗对他的忠告,脸上的笑容也从僵硬慢慢变得自然,只是一些客套话他还是说的不那么流利。 幸亏有赵念夏帮衬着打圆场,才不至于让他卡壳时气氛陷入尴尬。 “快递收一下,哪位是伍北先生!” 这时一个声音从院外响起,伍北下意识的昂头看去,竟见到一口朱红色的棺材不偏不倚的摆在大门中央。 他的脸色“唰”的一下变了,周围的宾客们也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伍北先生,这是傲雪集团罗总给你送上的贺礼,麻烦签收一下!” 四个西装革履,虎背熊腰的壮汉皮笑肉不笑的站成一排。 “今天开业,万事大吉!” 旁边的赵念夏觉察到他的愤怒,赶忙轻声提醒.. 第74章 好说话 听到赵念夏的话,伍北沸腾的怒火渐渐消散。 拉长的脸颊也慢慢出现笑容。 王朗说过,只有笑起来的时候,旁人才无法判别你的内心。 不管是一大早韩威来闹事,还是此刻门前的朱红棺材,傲雪集团的本意只是扰乱自己的心境,或者是让他出糗。 如果他控制不住暴走,那就等于是在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伍北先生,麻烦签收!” 门外的四个大汉,再次齐声发出呐喊,气势汹涌! 伍北摇了摇脑袋,径直走到棺材旁边,抬手“啪啪”拍打两下盖板。 而屋里的宾客们和赵念夏全都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所有人都在猜测他下一秒是直接动手,还是破口大骂。 毕竟这种大喜的日子,被人赤裸裸的打脸,是个裤裆带把儿的爷们就绝对忍不了! 不少看热闹的,甚至已经掏出手机,准备随时记录一场血拼的发生。 “铁木的,不错!” 伍北双手托在棺材板上,像个考古学家一般摸搓评价。 四个熊一般的壮汉双手环抱胸前,脸上全是讥讽的神色。 他们目的就是为了恶心伍北,出发之前老板罗雪曾明确的授意,如果伍北动手,他们无需惯着。 打赢了抬伍北进医院,打输了送伍北去法院,毕竟没有哪条法律规定,贺礼不能送棺材。 “不错,很不错!相当不错!” 伍北像是精神病人一般自言自语。 不知道的以为他在尴尬的给自己找台阶,唯有不远处的赵念夏直勾勾的望着那个男人。 她心里明白,伍北是在竭力调整自己的情绪,她也绝对相信,这个爷们不是一个只会动粗的匹夫。 “喝!” 咣当! 猛然间,伍北动了,双手推在棺材边沿,厚重的材木板直接摔在地上,震的地面微微颤动。 接着伍北宛如灵猴一般利索的跳进棺材里,随即直接躺下。 这一出,直接把屋里的宾客们全搞懵了,大家都怀疑年轻的老板该不会是被气疯了吧。 “尺码刚刚好,麻烦四位帮我把板子盖上!” 十多秒钟后,伍北的声音从棺材里幽幽传出。 站在棺材前的四个壮汉前一秒还洋洋得意,后一秒则全变了脸色。 旁人不知道咋回事,他们作为棺材的护送人员再清楚不过这口棺材的重量。 为了让伍北出丑,老板罗雪特意花大价钱从外地弄回来的铁木棺材。 光是自重就差不多两千斤,那口棺材板足足占了一半重量,卸车的时候,他们还是找的小型起重机。 而伍北紧凭一双手臂,就轻轻松松将棺材板推翻。 不说功夫如何,就这恐怖的力量,如果今天对方真发难,他们全都得交代到这儿。 最尴尬的是,凭他们四个人的本事,也压根抬不起棺材板。 “怎么?我小妈没告诉你们,送礼一定送到位嘛,我喜欢这张床,受累替我抬到客房!” 等了好一阵子,见外面都没有动弹,伍北又直挺挺坐了起来,和颜悦色的开口。 四名壮汉,你看我,我看你。 沉默几秒钟后,带头的一个马脸男人抿着嘴角低头道:打扰了伍先生,我这就让人把棺材挪走! “啥意思啊?贺礼不送啦?” 伍北扬起嘴角,又无比潇洒的跳出来,一手扶棺材面,一手夹起烟卷,似笑非笑。 这一刻,四个壮汉彻底慌了,唯恐面前这头凶兽突然跃起袭击。 马脸男人干咳两声解释:伍先生,我们就是拿钱办事的喽啰,您.. “啥?!一人上三万?太客气啦!念夏啊,收下几位贵宾的礼金,别让人说咱太装!” 伍北风牛马不相及的回头朝赵念夏使了个眼神。 “感谢傲雪集团馈赠十二万厚礼!四位里面请!” 赵念夏心领神会的点点脑袋,故意拉长嗓音,让屋里的所有人全听到。 四个壮汉脸色刷白,之所以敢接这趟活,是因为他们四个对本身实力的自信,可眼下根本不用打,已经立见高下。 磨蹭片刻后,在马脸汉子的带领下几人不情不愿的朝院内走去。 谁都不是傻子,尽管老板拍胸脯保证,如果他们吃亏,一定会利用关系把伍北绳之以法。 可前提是他们得有命看到伍北被抓。 “别拿喽啰说事,既然收人钱财就得替人消灾!替不了人,那就自己受着,回去替我跟其他喽啰带句话,我这人好说话,只要你有钱,随时可以来找画面!” 路过伍北身边时,他声音不大的微笑.. 第75章 治他! 不多一会儿,交了三万多块钱“学费”的四名壮汉狼狈离开。 “太帅了!” “伍总霸气!” “对那种人,就得狠狠治他们!” 屋里的宾客们纷纷鼓掌喝彩。 尊崇强者,这是每个人打娘胎里一落生就知道的规则,无关对错! 伍北憨笑着摆摆手,瞅着面前的朱红棺材他开始犯愁。 刚才之所以能把棺材板轻松推翻,不是他真有多么的力大无穷,完全是利用巧劲和在部队时候学到技巧,再有就是棺材是斜面滑口的,推翻远比盖上难。 可问题是眼下这么多人看着呢,如果不把棺材挪走,他营造出来力拔山兮的硬汉形象势必大打折扣。 踌躇中,赵念夏满脸焦急的跑过来催促:“伍总,饭店那边让你赶紧过去一趟,说是有急事商量!” 伍北瞬间反应过来,这是在替他解围,歉意的冲众人客套几句,拔腿跑出小院。 一路来到附近的小饭馆,伍北才松了口大气,可随即又耷拉下脸。 傲雪集团的麻烦算是暂时解决,可梁子也算彻底结下。 先不说四个壮汉搁他这儿交的学费,目前警局里的任叔和王朗就足够罗雪那个婊砸好好喝一壶。 任叔走前说的很明白,这把不给韩威讹的卖裤衩肯定不算完。 王朗一看也不是盏省油的灯,在两个猛人的夹击下,韩威就算侥幸脱困,也得被扒一层皮。 而此时的警局,确实如他所料,嘈杂的堪比菜市场。 王朗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的抽烟,完全一副局外人的模样。 之前被韩威呵斥过的那个没大门牙的黑瘦男人则唾沫横飞的冲着一名负责登记的警员叫苦:“二百多万的扒胎机坏了,四十多万的平衡机也被砸烂,全是正儿八经的进口货。” “哥们,你逗我呢,什么扒胎机能值二百万?” 登记的警员立马笑了。 黑脸青年不乐意的哼声:我天生冤大头,你管得着嘛,反正我能提供票据不就完了! 警员瞬间无语。 “头疼,有没有人管呐..” “快送我上医院吧,我犯恶心!” 罗睺和王顺在齐金龙的暗示下,表情痛苦的打滚干嚎。 某间办公室里,跟伍北、赵念夏都打过一次照面的负责人陈华此刻同样头大如斗。 盯着面前让打的像个猪头似的韩威。 陈华咬牙切齿的咒骂:“昨晚上吃饭时候,我说没说过,不要去招惹那个虎啸,姓伍的小子是个难缠户,他手下还有个非常懂法律和舆论的小丫头片子,你们咋就是不听呢!” “腾..腾局..” “你闭嘴!” 韩威张嘴刚要解释,就被罗雪给打断。 韩威的脸蛋子肿了最起码不下两圈,原本还算过得去的五官就跟被水泡芙了似的模糊,几颗腮牙也不翼而飞,说起话来呼呼跑风不说,还猛喷唾沫星子。 旁边的罗雪脸色同样不好看,风韵犹存的面颊仿佛罩着一层锅底。 韩威一大早去伍北公司闹事,她一开始并不知道,可到警局之后一看到自己姘头那副猪头焖子似的嘴脸,怒气瞬间起来了,所以才有了后面四个壮汉砸场送棺材的事儿。 强忍着邪火,罗雪赔着笑脸询问:“陈哥,我知道给您添麻烦了,现在您就说需要怎么处理?” “不好搞!” 陈华迷茫的摇了摇脑袋。 大厅里那个叫“兄弟汽配”的修理厂老板也不知道是什么来路,一上午他的手机都快要被打爆了,除去临县的一把、二把以为,市里也有不少重要领导询问情况。 虽然没人明确告诉他任何,但凭借多年的职业嗅觉,他能感觉出来叫王朗的男人不是善茬,搞不好在省里面都有关系。 再者就是目前躺在医院,姓任的那个家伙,经过法医身上鉴定确实有多处骨折,老头还举报前几天他就被一伙混混打击报复过,他安排手下走访,结果还真有那么回事。 现在老头一口咬定就是韩威干的,要去法院告到底! 听完陈华的介绍,罗雪皱着眉头盘算片刻后出声:“赔钱可以不?” “兄弟汽配那头问题不大,但是姓任的恐怕不容易。” 陈华揉搓着太阳穴叹气:“他在化肥厂公寓当保安,你们不是一直想开发那块地么,人家就监控录像证明,韩威曾经态度恶劣的吼过他!” “腾..腾局,呜没有..” 韩威大舌头啷叽的匆忙摆手。 “你闭嘴!” 罗雪再次厌恶的瞪了一眼他。 第76章 罗雪其人 面对罗雪骂儿女一般的呵斥,韩威又气又怒的喘了几口粗气,最终没敢再继续言语。 事实上,不管是罗雪还是陈华压根也没把他当回事,继续商量着对策。 韩威眼神阴狠的扫视两人,不知道心里在琢磨些什么,只不过他的脸肿的太厉害,谁都看不出来他的表情。 “实在不行,你亲自去医院给姓任的赔个不是吧!我调查过,那老东西跟伍北的私交很好,这次十有八九是想替伍北出气。” 几分钟后,陈华朝罗雪说道。 “我去?” 罗雪瞬间有点不乐意。 别看她在陈华跟前好像很好说话,但骨子里却是个小肚鸡肠到极点人,不然也不会三番五次的找伍北麻烦。 “不然呢?!” 陈华板着脸反问。 要不是他的顶头上司特意交代过,打死他都不乐意管这娘们的破事。 罗雪紧咬嘴皮,眼珠子上下乱转。 “魏市让我转告你,马上换届,万事低调!” 陈华深呼吸一口气,凑到罗雪耳边低声呢喃。 听到这话,罗雪抿紧的嘴皮立马张开,心有不甘的“嗯”了一声。 七八分钟后,罗雪带着猪头狗脸的韩威从后门离开。 刚一坐进车里,韩威就又恢复自己奶狗的尿性,委屈巴巴的哼哼:“雪姐,你得替我主持公道啊,陈华摆明不想帮咱..” 话刚说一半,他就被罗雪恶狠狠的眼神吓得不敢再继续。 不满归不满,但整个傲雪集团没人不哆嗦罗雪的,要知道这女人狠起来真的不择手段,把前夫伍世豪踢出局就是个例子。 当初很多人都以为,伍世豪出局,公司绝对得雪崩。 可谁都没想到,罗雪大刀阔斧的又把诸多老员工撵走,换上一大批新人,并且迅速跟市里面搭上线。 改头换面的傲雪集团非但没崩塌,甚至比原来更加强大。 从这方面不难看出来,罗雪还是相当有能力的。 关于她和伍世豪的爱恨情仇,公司里流传着很多个版本。 有说罗雪是被伍世豪喝醉玷污,一直怀恨在心。 也有说,罗雪本来就是伍世豪的竞争对手培养出来的。 还有说,罗雪在嫁给伍世豪以后,不知道怎么勾搭上了市里面的大人物,两人合伙设计吞并了伍世豪的产业。 不论哪个版本,都不难看出来,罗雪是个工于心计且脑子灵活的女人。 沉默片刻后,罗雪冲韩威命令道:“待会去医院,态度诚恳点,如果有需要,给姓任的下跪磕头也无所谓,听懂没?” 韩威愣了一下,咬牙点点脑袋。 “快换届了,最近一段时间不要再闹事,也不要招惹伍北!” 罗雪思索一下后,又补充一句。 “嗯!” 韩威心不甘情不愿的耷拉下脑袋,罗雪没注意到的是他养的这条奶狗此刻拳头紧握,指甲盖把手心都掐破皮了。 另外一头,趁着伍北闪人,赵念夏赶忙示意几个“兄弟汽配”的维修工利用工具把门口的棺材挪走,才有继续招呼宾客。 躲在不远处的伍北将一切尽收眼底。 对于这个蕙心兰质的女孩,他真的是感激涕零,对方不仅给予他很多帮助,而且似乎跟自己很...合拍。 没错,就是非常默契的合拍! 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先前对这个女孩的忌讳猜疑似乎在消散。 端坐在桌子后面整理礼金和名单的赵念夏哪知道她的一举一动全被伍北注意,当她拆开一个厚厚的红包时,猛然发现落款居然是伍世豪。 “伍世豪不就是伍北的爸爸么?” 赵念夏迷惑的自言自语,目光随即在屋里的宾客寻找。 今天上午实在太嘈杂了,以至于向来记忆力过人的她,压根对这个红包没有一点印象。 “念夏姐,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一个帅气的小伙走到桌边询问。 青年正是邓灿的外甥黄卓,因为王顺等人被带去警局问话,很多杂事需要人处理,黄卓正好派上用场。 “你告诉马老太和十一准备炒菜做饭吧,工人们差不多快回来了!” 赵念夏想了想后微笑。 尽管面前这个手脚利索,做事也比较勤快的小伙子,她却有种莫名的警惕感。 不知道是因为他有事没事老往自己这财务室跑,还是他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反正赵念夏对他没什么好感。 “好嘞!” 黄卓笑呵呵的应声,指了指桌上一沓沓码放整齐的礼金,开玩笑打趣:“姐,怎么也得十几万吧?” 第77章 防人之心不可无 “总共十四万八,你要凑个整不?” 赵念夏闻声,笑嘻嘻的抬头目视黄卓。 不同于一般女孩,赵念夏属于那种不管发生任何事情,都很难从她脸上看出来情绪变化的人。 正如王朗给伍北的忠告一般,只要你脸上挂着笑,旁人就猜不出来你在想什么。 “咳咳咳,我还是抓紧时间去通知老太太做饭吧。” 黄卓尴尬的缩了缩脑袋,拔腿走出房间。 临出门时,赵念夏注意到他的右手上戴串白玉菩提的手串。 如果伍北在场,一定能瞬间认出来,这串手链竟和邓灿的一模一样。 等黄卓刚一出门,赵念夏立马起身,将屋门关上,随即拨通伍北的号码:“现金太多,陪我一块去趟银行吧!” 十多分钟后,伍北和赵念夏来到最近一家银行,赵念夏负责存钱,伍北则呆滞的握着那个落款伍世豪名字的红包。 红包上的笔迹他再熟悉不过,正是老爷子的。 伍北想不通,为什么老头明明来过公司却不见他,又为什么始终关机不接他电话。 自从伍世豪离开医院,伍北的心就没落下过, 他担心父亲的身体,害怕他有什么不测,只要有时间,就会去老爷子可能出现的地方寻找,不过却没任何收获。 他不明白究竟什么事情逼得老头放弃治疗,落荒而逃,甚至连亲生儿子都要躲着。 一开始他以为老头可能是害怕花钱才逃走,可当伍世豪给他的卡上转了一百万,他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一年多的贫困或许是他爸故意伪装出来的。 “钱存好了,密码是你身份证后六位!” 正胡乱遐想的时候,赵念夏拽开车门坐了进来。 “辛苦了。” 伍北挤出一抹笑容。 扫视一眼他手中的红包,赵念夏轻声细语的安慰:“别想那么多了,伍叔叔也许是在用他的方式向你报平安,证明他不光很好,还有精力关注你的一举一动。” “或许吧。” 伍北叹了口气,打火起步。 冷不丁他又猛踩一脚刹车,疑惑的看向赵念夏。 “干嘛一惊一乍?!” 赵念夏被惯性冲的差点冲出去,不满的娇嗔。 伍北没应声,仍旧直勾勾的凝视她。 “怎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赵念夏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尖。 “你怎么知道伍世豪是我什么人?” 伍北的目光中充满审视。 关于他的伍世豪的关系,除去哥几个之外,谁都不知道,就连十一和马老太太也不清楚。 赵念夏毫不犹豫的回答:“罗睺告诉我的呀!昨晚上我们在院里烧烤时候,他讲了很多关于你的事!” 盯着她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伍北刚刚升起的怀疑又瞬间降了下去。 “你以为呢?” 看伍北不说话,赵念夏歪着脑袋反问。 伍北摇摇头,重新启动车子。 “喂,我建议你抽空去看看心理医生吧,你肯定有严重的被害妄想症,看谁都觉得想害你!” 赵念夏不满的挥舞几下粉拳。 “话说你有本事有学历,脑子也不空,为啥非要来我们这小庙落户,别说为了挣钱哈,我一月给你开的工资,都不够你买化妆品。” 伍北微微一笑,闲聊似的努嘴。 “我要是告诉你,我将来也准备干装卸公司,提前到你这里学学经验,你信不?” 赵念夏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捂嘴笑问。 伍北顿了一顿,沉声道:这个理由还比较靠谱。 “还有件事情,你注意到那个叫黄卓的青年没,我发现他很奇怪,一上午总是不停往财务室跑,还刻意凑到我旁边,好像在研究桌上的锁头。” 赵念夏恢复正经,冲伍北提醒到。 黄卓的模样在伍北脑中一闪而过,他大大咧咧的摆手解释:那小子没事,他舅是邓灿,给我帮助挺多的,咱们的货车都是他给联系的。 “防人之心不可无呀!” 赵念夏不放心的又叮嘱一句。 “叮铃铃..” 话音刚刚落下,伍北口袋的手机就响了,看到是齐金龙的号码,他忙不迭接起:“处理的怎么样了?” “出事了伍哥!” 齐金龙声音沙哑的嘶吼,电话里听着嘈杂无比,好像是在什么闹市区。 “你别紧张,慢慢说。” 伍北连忙安慰。 “发生车祸,顺子被撞,我们在温州路的步行街,救命啊!求求你们帮忙报警!” 手机里齐金龙、罗睺声嘶力竭的求救接连不断的响起。 “我马上过去!” 伍北迅速挂挡掉头... 第78章 飞来横祸 “前面路口停车,家里有宾客要招待,工人们也快下工了,开业第一天不能出糗!” 眼见伍北狂踩油门,迈数表快要飙到一百,赵念夏猛然出声。 她这句话就像是清凉油一般浇到伍北的耳中,让他狂暴的情绪瞬间平稳。 靠边停稳后,赵念夏轻盈的下车,随即朝伍北低声道:“开车慢点!” 没有任何多余的赘述,因为她相信这个男人控制脾气的能力。 “家里的事麻烦你了!” 伍北感激的笑了笑。 “你给我发工资,我替你干活,天经地义!” 赵念夏很无所谓的摆摆手,潇洒的转身离开。 等到伍北车子驶远,赵念夏才停驻脚步,思索几秒后,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白叔叔,有点事情需要你帮我办..” 半个多小时后,中心医院的急诊室门前。 伍北赶过来时,见到几名交警正在给狼狈不堪的齐金龙和罗睺做笔录。 “当时那辆大货车是直接撞向我们的!” “绝对不像司机说的那样刹车失灵,我可以证明。” 哥俩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裸露在外的手臂、脖子和脑门上有不同程度的擦伤。 一个交警注视罗睺又问:“你怎么能确定对方一定不是刹车失灵?” 罗睺捂着额头上的大口子回答:“我是当事人,看的很清楚!他特么的哪是失灵,分明就是奔着要我们命来的!” 交警公事公办的安慰:“没那么夸张,司机和你们无冤无仇..” “啥叫夸张!差那么一点我们就没了,我兄弟还搁里面躺着,你怎么知道无冤无仇!” “你是不是跟司机是亲戚啊!” 听到他的话,罗睺和齐金龙瞬间暴走,情绪失控的吼叫起来。 “控制你们的情绪!” “干什么,不要拉拉扯扯..” 旁边的几个交警见状,立即过来制止。 “扯淡呢,这么明白的事儿,你们不查司机,老跟我们墨迹什么!” 齐金龙怒不可遏的手指对方,罗睺更是一把薅扯住一名交警的胸口。 “稍安勿躁,有什么好好跟同志沟通!” 生怕事态失控,到时候哥几个有理说不清,伍北连忙上前将哥俩推开。 “伍哥,我认识开大货车那混蛋,狗日的经常去彩票店赌币子!” “狗屁的交通意外,分明是冲我们来的!” 齐金龙和罗睺喷着唾沫星子朝伍北解释。 “我明白!但现在已经经公处理,咱们就耐心等待警方调查结果。” 伍北连连带头安抚。 他心里不着急是假的,可又不能跟着一块乱。 王顺是这群人里他第一个认可的兄弟,也是自己最困难时候,唯一肯主动借钱给他的人。 虽然顺子的性格木讷呆板,但对伍北交代的事情从来没有含糊过,公司之所以能够顺利开业,他功不可没。 “妈的,都怪我嘴馋,非要去步行街买什么锅底!” “要不是顺子推开我,被卷在车底下的那个人应该是我的。” 哥俩倚靠着墙壁,红着眼圈呢喃,内疚的不行。 临近中午时候,在王朗和任叔的证词下,哥几个非但屁事没有,还得到一笔不菲的医药费。 罗睺提议到步行街买点火锅食材晚上庆贺,可谁知道仨人刚一出街口,就被一辆大货车迎面撞上。 情急之下,王顺推开距离最近的齐金龙,自己不幸被卷进了车底。 听完两人的叙述,伍北紧咬嘴皮看向紧闭的手术室门,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祈求老天保佑。 掏出烟盒,给哥仨分别点上一支烟,伍北提醒哥俩再好好想想,还有什么细节。 “哥,开车的司机正名我不知道,外号憨狗,好赌,跟我以前的大哥如来认识很久了,两人经常一块玩牌!” 齐金龙喘着粗气开口。 “我记得当时那辆货车原本是停着的,当我们刚一出步行街,他马上启动加速!应该是一早就盯梢到我们的!” 罗睺眼珠子上瞟,努力回忆着当时的情形。 伍北思索几秒,问齐金龙:“你还存着你大哥的电话么?” “叮铃铃..” 话刚说完,齐金龙的手机就响了,他看了一眼,马上把电话递给伍北。 屏幕显示来电人正是“如来”,伍北直接按下接听键。 手机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小龙,你让伍北接电话,我有急事! “我在听!”伍北冷漠的回应。 “伍北大哥,我对天发誓,憨狗撞你们的事儿,真不是我安排的,我也是刚刚才听说..” 第79章 跑路 “发誓如果有用,还要法律干什么!” 对方惊慌失措的解释,没有让伍北产生半点涟漪,他面无表情的打断。 “伍北大哥,你听我解释,我确实认识憨狗,但...” “中心医院急诊室,带上证据,不要让我找你!” 伍北懒得跟他多絮叨,直接挂断了电话。 “两位,我们还有一些问题需要你们配合!” 这时候,一个交警走了过来。 “去吧,好好跟人说!” 伍北分别拍了拍罗睺和齐金龙的肩膀示意。 事已至此,埋怨和内疚都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伍北咬着烟卷看向手术室,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不管这次下黑手的人究竟是神是鬼,他都必须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伍北的性格向来如此,自己受点委屈无所谓,但身边人肯定不能遭连累,不然当初在部队时候,他也不会创下一年蹲二十几次禁闭室的记录。 眼下问题的关键,还得从那个叫憨狗的司机身上找。 可齐金龙说,交通事故发生完以后,他就主动报警自首,目前人应该在警局,伍北心里琢磨怎么才能见到他呢? 盘算良久后,他想起昨天在警局的那个陈华,那家伙的地位好像不低,他承诺过有困难可以帮忙解决。 想到这儿,伍北拨通邓灿的号码:“邓哥,方便把陈华的手机号给我么,有点事情想找他!” “你直接过来吧,我正好在他办公室!” 邓灿迅速回应。 同一时间。 医院附近的彩票店,也就是齐金龙曾经工作过的那家。 胖的像头猪站起来似的的“如来”面无血色的望着面前的男人呢喃:“伍北把电话挂断了..” 十几分钟前,这个男人突然闯进来,二话不说拎着把凳子就将自己的三四个小马仔给撂翻,然后又一刀扎在自己大腿上,逼问他步行街车祸的事情。 他这才知道,撞人的司机居然是他关系不错的牌友憨狗。 他和憨狗虽然认识时间不短,但也仅仅是凑在一块吃喝玩乐,充其量算个酒肉朋友,了解的只是一些基本资料。 把知道的全告诉面前这个男人后,对方又强迫他给伍北打电话解释。 “嗯。” 男人用鼻孔冷哼一声,“蹭”的一下抽出扎在如来大腿上的水果刀。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疼的如来嗷嗷惨叫。 说起来他也是够倒霉的,前几天刚被伍北切掉几根手指头,今天大腿又中刀,关键两次都没有还手的余地。 “嗯?” 男人侧头看向如来,冷冽的目光透过他那双死鱼眼一般眸子散发出来,吓得前者连忙捂住嘴巴。 不同于伍北的功夫高超不同,男人给人的感觉完全是凌冽,那种对生命和同类的漠视,让如果感觉他比伍北更吓人。 男人如同看动物一般上下扫量几眼如来,掏出手机按下一个号码:“应该不是他指使的!” “让他主动找证据证明,别让伍北在不相干的人的事情上浪费太多时间。” 手机那头居然传来赵念夏的声音,而且她说的话,居然和伍北如出一辙。 “明白!” 男人声音干哑的应承,迟疑几秒后又道:“你爸问你什么时候回去,还说有人去提亲了,让我催催你。” “白叔叔,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赵念夏不满的娇嗔。 “哈哈,不说了不说了,不过我必须得提醒你,你和伍北玩一阵子可以,投入感情肯定不行!” 男人咧嘴一笑,压低声音。 “拜拜!” 赵念夏逃也似的挂断电话。 放下手机,男人再次俯身凝视如来。 对于他这种屠夫看猪一般的目光,如来感觉浑身的汗毛好像都倒竖起来。 筛糠似的打着颤:“我马上让人调查憨狗的资料和他最近都和什么人接触过,然后汇报给伍北!” “别让我再来找你!” 男人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然后朝门外走去。 如来瞬间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般呼哧带喘的抹擦脑门上的汗珠子。 喘息片刻,他狠狠一脚踹在躺地上装昏迷的小弟屁股上,臭骂:“快特么干活!老子如果死了,你们一个也别想好过!” 几个马仔“呲溜”一下爬起来,慌不择路的往店外跑去。 顾不上湿漉漉的裤裆,他又拨通一个号码:“老婆,收拾收拾东西,准备跑路吧,崇市不能再呆了,最近冒出来一窝牛人!一个比一个狠,一直特么说,你来着亲戚呢,别亲热,你非不信...” 第80章 焦头烂额 警局,办公室里。 邓灿和陈华有说有笑的聊着家常。 “这是正宗的君山银针吧,味浓水香。” 邓灿手捧茶杯,满脸享受的开口。 “怪不得都说你是咱们崇市的茶仙,确实有道行!” 陈华乐呵呵的摆弄几下茶具。 别看他脸上春光灿烂,其实内心苦不堪言。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个月拜神没洗手,自打一把出门考察,他暂代工作以后就麻烦不断,而麻烦的主题似乎始终围绕一个叫“伍北”的年轻人。 一个月前,他甚至都还没听说过崇市有姓“伍”的大户,而一个月后,他已经被这个名字折磨快要跳楼。 上午刚处理完两起和虎啸有关的斗殴事件,本来他都计划好,中午约情人吃顿西餐,美美的睡上一觉,完事到市郊的青龙寺,正儿八经的烧场香、拜次佛。 结果手下一通电话,再次让他原地爆炸,步行街上发生一切交通事故,受害方是虎啸公司的三个小股东,其中一个叫王顺的最为严重,目前在急诊室抢救,而这王顺和伍北的关系最好! 他连便装都没来得及换,就接到了邓灿的拜访电话。 “陈哥还没吃饭吧?” 一杯香茗入喉,邓灿似笑非笑的开口。 对于邓灿这个人,他了解的并不多,不过也知道他很有门道,跟市里很多部门的领导都有关系,之前在别的饭局打过几次照面,交情只能算很一般。 “哪有心思啊,步行街上的交通事故时刻牵动着我的心,我是既心疼无辜受害者,又愤怒司机的违规操作!” 陈华迟疑一下,试探性的出声。 邓灿从进屋开始,一句主题都没有,就是有的没的跟他推太极,他到现在都无法确定这家伙来的目的。 “陈哥真是个心系群众的青天!看来咱们崇市黑白分明指日可待!” 邓灿笑着翘起大拇指,说完又自顾自的倒上半盏茶,没了声音。 瞟了一眼老神在在的邓灿,陈华抽了口气道:“老弟快别给我戴高帽了,刚才是伍北给你打的电话吧,你俩交情匪浅,受害者又是他的朋友,待会你可得帮着我规劝几句,毕竟在办公室里大吵大闹不好看。” 邓灿嘴角上挑:“我尽量!” “别开玩笑了老弟,以你的身价,把伍北劝走还不是十拿九稳!”陈华暗拍一记马屁。 “哈哈哈,什么身价不身价,全是朋友们捧出来的!” 邓灿貌似很受用的摆摆手。 不待陈华再说什么,邓灿猛然话锋一转:“朋友互相捧,篮子互相整,既然伍北拿我当朋友,那我就得捧着他!” 陈华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不自觉的“嘶”了一声,虽然他怕麻烦,但绝对不是谁都能吓唬住的,好歹在这行干了几十年。 “开玩笑的陈哥,我一个无权无势的平头百姓,能怎么滴,不过是发发牢骚,败败火!” 邓灿随即又哈哈大笑着给自己满上茶杯。 “笃笃笃..” 房间门这时候被人叩响,一个警员探进来脑袋:“领导,诚信律师事务所的几个律师在会客室等您,说是他们为王顺的事故代理,想找您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没看我这儿有客人嘛,你先应付着!” 陈华不耐烦的驱赶。 “叮铃铃..” 同一时间,办公室的座机电话响了,陈华直接接了起来:“哪位?” “老陈啊,我法医鉴定科的老吕,是不是有个叫诚信律师事务所的团队去找你了,我提醒你小心点,那伙人很难缠,一点点蛛丝马迹都能扣咱身上!” “另外我还听说事务所和市里那个万金油邓灿关系不错,你抓紧运作运作吧。”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男声。 听到好友的话,陈华迅速扫视一眼对面的邓灿。 此刻他正揉搓着一对文玩核桃,发出“嘎几嘎几”的脆响。 挂断电话,陈华长舒一口气,挤出笑容替邓灿蓄满茶杯,干咳几下道:“老弟,你说交通意外这种事情,谁也不可能提前预知..” 邓灿动作矜持的捏起茶盏,仰脖一饮而尽:“意外肯定没人能预知,但故意使坏就不好说喽,陈老哥,我没干过您这行,有些话不好乱讲,呵呵。” “笃笃笃!” 房门再次被叩响,还是刚才那个警员探头进来:“有个叫伍北的人找您!” “快请!快请他去会客室,算了,直接请到我这里!” 陈华从桌子后面跑出来,有些语无伦次的招呼。 第81章 人设,虎夫 几分钟后,伍北拎着个手提袋走进办公室。 他先和邓灿对视一眼,接着直接看向陈华,酝酿着如何开口。 “有什么敞开唠,陈老哥是个通情达理的青天!” 邓灿慢条斯理的努努嘴暗示。 “我想见见肇事司机!” 伍北提了口气,还是决定开门见山。 从医院离开时,王顺还在手术,医生说他断了几根肋骨,性命虽然无忧,但因为被货车拖行了八九米,浑身的擦伤不计其数,尤其是脸上可能会留疤。 王顺才二十一岁,对于一个没结婚的小伙来说,毁容带来的伤害是致命的。 此刻伍北杀了那个肇事司机的心思都有! “这..这不太符合规定,司机已经被暂时羁押,我保证一定会弄清楚真相..” 陈华犹豫的开口,他没想到这小子那么直接,居然连客套的开场白都省去。 “嘭!” 伍北猛然抓起桌上的茶壶狠狠砸在地上,沉声道:“我破坏公物,把我抓起来跟司机扣一会儿吧!” 望着四分五裂的茶壶碎片,陈华差点没哭出来,那可是真正的越窑青瓷,纯手工烧制的,目前市面上想买都没地方,这家伙竟然直接给自己摔了。 “这样你既不破坏规定,我也可以达成所愿,可以吗?” 伍北接着又抓起茶盘上的金蟾茶宠:“不够我再补一个!” “放下!马上给我放下!” 陈华嗷的一嗓子蹦了起来。 旁边的邓灿忍俊不禁的看着一切,他也没想到伍北那么生猛,上来就动手开砸。 “年轻人你先坐,我让人问问肇事司机这会儿在哪,如果还没被送进去,马上给你带过来,行不?” 陈华咽了口唾沫,双手合十的冲伍北干笑。 “那就麻烦您了!” 伍北这才放下茶宠,一屁股崴坐在邓灿的旁边。 陈华立马撒腿跑出房间,怒气冲冲的喝叫:那个谁,把司机带我办公室! “麻烦了邓哥!” 尽管不知道邓灿为自己做过什么准备工作,但他出现在这里,百分之八十是为了自己的事儿,伍北感激的出声。 “朋友互相捧,篮子互相损!” 邓灿重复了一遍刚才跟陈华的对话。 伍北深呼吸一口,强挤出一丝笑容,他也很想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可一想到王顺,实在没办法笑出来。 “安了,吉人自有天相!” 邓灿拍了拍伍北的大腿安慰。 伍北思索一下后又问:“邓哥,你说我待会要不要给陈华赔个不是?” “有个词叫人设,比如说你在面前是个虎头虎脑的莽夫,那就继续莽下去,莽久了,你就是虎夫!正常人扮猪吃老虎,你可以扮虎吞龙象!” 邓灿摇摇脑袋微笑。 说话的过程中,陈华领着一个干瘪瘦弱的青年男子走了进来。 男子长得贼眉鼠眼,头发一缕一缕的黏在脑门上,呲着一口黄不溜湫的龅牙,猥琐这个词就仿佛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见到这人,伍北“蹭”的一下蹿了起来。 “面子是互相给的,陈哥给你行方便,你就不能让他为难!” 邓灿一把拽住伍北的手臂,微微晃了晃脑袋。 “明白!” 伍北长吁一口气,将怒火吞了回去。 “陈哥,刚才你说诚信律师事务所的朋友找你是么,我正好跟他们有点交情,陪你一块过去聊聊?” 邓灿微微一笑,回头招呼陈华。 陈华担忧的扫视伍北和司机,他是真怕伍北搁自己办公室跟人动手,到时候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邓灿适宜的岔开话题:“哦对了陈哥,我那儿有套磁州窑出的白瓷茶具,已经让人给你送过来了,这会儿在路上。” “磁州窑不怎么出白瓷吧?” 能爬上现在的位置,陈华肯定不是蠢货,至少智商一定在线,得到邓灿隐晦的保证后,他也松了口气,佯作什么事情没发生一般半推半就的跟着出门。 “所以说稀缺呢,我光懂品茶,不懂瓷器,丢在手里暴殄天物..” “哈哈哈,巧了,我正好相反,看来往后咱们能多多交流。” 伍北随手合上房门,将两人的声音关在走廊外,抿着嘴角看向肇事司机。 司机本来就底虚,被一双炯炯有神的虎目注视,瞬间变得更加畏惧,直接靠在墙角,无助的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是刹车失灵。 “我知道你就是个拿钱办事的工具,把你了解的告诉我,这些是你的!” 伍北清了清嗓子,从手提袋里抓出一沓厚厚的钞票.. 第82章 又是傲雪集团 看着伍北手中厚厚的一摞钞票,绰号憨狗的司机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不点大的小眼睛里闪过一抹贪婪,不过没有立即出声。 “交通肇事,不算大事,但如果我能挖出来别的证据,证明你故意杀人,那可真是钱在银行,人在天堂!” 伍北盯着他开口。 憨狗颤抖了一下,两只手死死揪着自己的衣服角。 伍北继续施加压力,故意拿出手机装腔作势的拨打电话:“我要憨狗的家庭信息..” “别难为我家里人!” 憨狗终于忍不住说话。 “哦?” 伍北放下电话,仰脖注视他。 跟伍北对视几眼后,憨狗又马上耷拉下脑袋,用余光时不时的扫量。 “啪!啪!啪!” 伍北心知有突破口,再次从手里袋里摸出几捆大票,整齐的堆在桌面上。 来的路上,他特意把赵念夏刚刚存进银行的礼金又全取了出来。 憨狗忍不住抬起脑袋,小眼冒光的抽吸几下鼻子。 “这是九万!一分钟之内回答我,全是你的,并且我保证不会追求你任何法律责任!” 伍北点上一支烟,坐在椅子上微笑。 “呼..” 憨狗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起来。 “如果你的消息有用,我可以再拿二十万!” 伍北有从口袋掏出银行卡,虚张声势的晃了两下。 憨狗脸上的肌肉猛烈抽搐,看得出他的内心一定极其挣扎。 伍北也不着急,对着天花板慢悠悠的吞云吐雾。 老爷子伍世豪说过,人都是自私的,永远不要低估人性的贪婪。 伍北虽然不知道雇佣憨狗的人究竟花了多少钱,但他相信这种没有底线的选手,在金钱和生命的加持下,根本不可能做到守口如瓶。 “一分钟过去了!” 伍北抓起几扎钞票丢回手提包。 “不要..拿走!” 憨狗条件反射的迈腿跑到桌边,指向手提袋,就好像是伍北把他的钱拿走一般。 “做人要言而有信,说一分钟就是一分钟!” 伍北面无表情的将手提袋推向旁边,接着手指憨狗道:“我再给你一分钟时间考虑保命!你仍旧可以继续保持沉默,我不介意用这些钱雇人干掉你,或者你在乎的人!现在开始倒计时,五十九..五十八..” 看着伍北一张一合的嘴巴,憨狗就感觉在听催命经一样可怖。 此时他一点都不怀疑面前的男人没跟他开玩笑,对方能在警局跟他见面,还能把其他人赶走,单独和自己对话,这样的能耐,压根不是他可以对抗的! 况且对方有钱,也不缺摧毁自己的实力! “我说!” 当伍北倒数到“四十七”的时候,憨狗心底的最后一道防线彻底被攻破,虚脱似的蹲坐在地上呢喃:是傲雪集团.. “说具体!” 伍北顿时来了精神。 其实他刚才也是在赌,赌憨狗的魄力和胆量,很明显这家伙没种。 憨狗脑门上全是豆大的汗珠子,声音沙哑的哀求:“容我缓几秒行么。” 伍北点燃一支烟丢给他,耐着性子点点脑袋。 猛嘬几口烟后,憨狗打开话匣。 之前齐金龙就说过,他是个烂赌徒,开货车挣的钱基本都浪在麻将桌和老虎机上面。 因为这事儿还欠了不少饥荒,其中最大的债主就是傲雪集团旗下一家货场的经理,里里外外差不多七八万。 就在今天中午,货场经理找到他催账,他苦苦哀求下,经理才勉强答应让他干点事儿抵账。 伍北听完后,提高嗓门:“你意思是你车的刹车盘是货场经理动过的手脚?” 憨狗哭丧着脸回答:“是!他保证过,只是稍微调一点刹车,我没想到会这样。” “货场经理叫什么,在什么地方?” 伍北接着又问。 “叫郭勇,货场在西环的建设路,真是他让我干的,求你放过我行么我愿意赔你们医疗费,砸锅卖铁也赔?!” 憨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弯腰鞠躬。 “我放过你,但是法律会不会放过,就不归我管了!” 伍北捏着手机冷笑一声,刚才他装打电话的时候就按下了录音功能,眼下铁证如山,至于怎么判就交给陈华。 “你说过我告诉你,就不追究,让我走!我带我妹妹离开崇市,不然他们肯定会伤害我妹的!” 憨狗噗通一声扑倒在地上,泪眼婆娑的搂住伍北的小腿。 伍北漠然的拔出来腿,拽开门走了出去。 “求你了!” 屋里,憨狗声嘶力竭的哭求,始终没能让伍北迟疑半分。 第83章 寻衅 片刻后,另外一间办公室,伍北将憨狗刚才的录音全部传给陈华。 “老弟,你希望这事儿咋办?” 陈华皱着眉头听完后,询问伍北。 “公事公办!” 伍北一字一顿的回应。 陈华看了看邓灿,拿眼神示意他劝劝伍北。 “小伍啊,有这份录音,你其实可以多替王顺和另外俩孩子多要点赔偿!这事儿就算立案调查,缺乏真正的证据,肇事司机的片面之词不可能完全作为呈堂证供。” 邓灿犹豫几秒后出声,他倒不是真想替陈华说情,只是因为他经历这样的事情太多了,很清楚里面的猫腻。 退一步讲,就算凭借憨狗的说词定罪货场经理,傲雪集团也绝对有办法想辙开脱。 毕竟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真正的公平! “公事公办!” 伍北咬牙打断。 他很想给面子给到邓灿,可一想到还躺在手术室,即将面临毁容的王顺,那口恶气就实在押不下去。 陈华揉搓着双手讪笑:“小伍啊,你看这样行不,我让罗雪跟你见一面,咱们坐下来沟通沟通,说不准是误会呢。” 刚一听到罗雪的名字,伍北就要拒绝,可转念又一想,这逼娘们好像真拿自己当软柿子捏了,不如正好趁着机会,好好的给丫上一课。 “麻烦您了!” 伍北咬着腮帮子点点脑袋,旁边的邓灿也以为他是想通了,马上赞许的笑了笑,如果他知道伍北的想法,绝逼会第一时间把他拽走。 十分钟不到,罗雪领着韩威出现在办公室里。 即便请了最好的理疗师消肿清淤,韩威的脸仍旧大像个箩筐,一看到伍北,他那双狗眼瞬间瞪圆。 罗雪同样面色清冷,一脸内分泌失调的恶心样。 反观伍北表情自然的叼着烟卷,嘴角若有似无的上扬。 陈华表情严肃,故意加重语气:我有言在先,好好聊,不准吵! “说吧,多少钱?” 罗雪不屑的昂起脑袋,鼻孔冲着伍北冷笑。 韩威立马狗腿子一般拽了把椅子放在她屁股下面。 “我要见当事人,您哪位?” 伍北耷拉着眼皮,慵懒的吐了口烟圈。 “不孝子,连你妈都不认了!” 韩威立即蹦达着叫嚣。 “哟,是雪姨啊,您换了双鞋子,我差点没认出来。” 伍北晃晃悠悠的抬起脑袋,眼中的鄙夷一览无余。 “你特么跟谁说话呢!” 韩威暴躁的怒骂,像条被踩着尾巴的比熊犬。 “你是扁桃体吗?那么爱发炎!操!” 伍北骤然提高嗓门,一句话把韩威吓得原地倒退半步。 “雪姨啊,下回出门谈事,别总带宠物,吵的人心烦!” 伍北撅灭烟蒂,双手拖着桌边,居高临下的注视罗雪:“本来我有洁癖,真不爱跟你说话,但是邓哥、陈哥都劝我应该给狗主人一次阐述的机会,你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你敢骂我?!” 罗雪不可思议的张大嘴巴。 “啪!” 伍北手臂猛然向前一抡,一记响亮的嘴巴子掴在她的脸上,玩味的努嘴:“还不够明显么?” 他这猝不及防的一巴掌直接把在场所有人都干懵了。 包括罗雪在内,直至她感觉到脸颊火辣辣的疼,才“嗷”的一嗓子蹦起来,张牙舞爪的朝伍北抓去。 “陈哥,我单方面打她叫寻衅滋事,她如果还手是不是就是斗殴?斗殴两边都有责任吧?” 伍北敏捷的向后倒退一步,避开罗雪的指甲盖,笑盈盈的问向陈华。 而罗雪则完全失去了理智,笨拙的爬上桌子,想要继续攻击伍北。 “冷静一点!韩威拦住你老板,真想她被打死啊!” 陈华一溜小跑冲过去薅扯罗雪,同时示意吓傻了的韩威。 “寻衅滋事最多十五天,我配合警察工作!” 伍北一屁股崴坐在椅子上,故意伸出两只手,继续朝罗雪挑衅。 “松开我,你个废物!给我打他,出了事我负责!” 罗雪气急败坏的推搡韩威,因为动作太激烈,她的发卡也挣飞,此时披头散发的模样像极了走火入魔的灭绝师太。 “来啊,打我啊!出了事儿她负责,陈哥您听到了吧?邓哥麻烦替我做个人证哈,别回头我解释不清楚。” 伍北有恃无恐的翘起二郎腿。 他选择见罗雪的本意就是把这娘们激怒,完事自己有借口好好的热热身! 韩威狗脸一红,抄起旁边的椅子就要朝伍北砸去。 “放下!信不信我今天拘了你!” 陈华怒气冲冲的大声呵斥.. 第84章 毁容 随着陈华的一声怒喝,屋子里瞬间陷入安静。 韩威悻悻的放下椅子,心有余悸的暗抽了口气。 他不是傻子,相反比大多数人都要懂得审时度势,不然也可能得到罗雪的青睐。 刚才罗雪挨打时,他近在咫尺,却压根没看清伍北是怎么出的手,同样是练家子的,是不是对手,韩威心里早就有数,如果今天真硬拼,他恐怕不止是掉几颗牙那么简单。 “老邓,你先把伍北拉走,这事儿不算完,罗雪不告他,我也得找他!” 眼见谈判肯定是崩了,陈华冲着邓灿挤眉弄眼,后半句话完全是漂亮话,就一个嘴巴子,谁也不能真把伍北怎么着。 “这事儿确实不算完!告诉那个叫郭勇的杂碎,要么自首,要么自尽!” 在邓灿的拉扯下,伍北被推出房间。 两人一路来到警局大门口,邓灿才松开手,埋怨道:“你冲动了!” “冲动是魔鬼嘛,我阳气重不怕鬼!” 伍北无所谓的咧嘴一笑。 他早就捶罗雪了,从得知他爸被这个臭娘们坑的一无所有开始就一直在隐忍。 “还笑!事大了!” 邓灿没好气的搡了他一把。 “她能把我咋地,挫骨扬灰嘛?我就算变成骨灰,也照样迷瞎她眼!” 伍北鄙夷的吐了口唾沫。 他实在想不通,沉浸商海多年,熟悉各种勾心斗角的老爸怎么会败给这样一个狗屁不是的女人。 “女人能上位,要么是背后有一个牛逼闪电的老公,要么是背后有几个叱咤风云的姘头,你自己品罗雪属于哪种!没那么简单的老弟!” 邓灿拍了拍伍北的肩膀头提醒。 “水来土掩,土要掩不住,我就把水蒸发掉!” 伍北横起眉梢,霸气十足的冷笑。 “接下来咋打算?” 凝视着面前这个二十啷当岁的年轻小伙,邓灿没由来的跟着一阵热血澎湃。 “抓郭勇!” 伍北不假思索的昂起脑袋。 当真理陷入沉默,以暴制暴就是王道! “多加点小心吧,如果今天你继续装窝囊,罗雪可能还不会正眼看你,可你弄这么一出,她想不注意你都难,另外市里快要换届了,最好不要把事儿搞太大!” 邓灿压低声音叮嘱。 寒暄几句后,两人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伍北直接返回医院,刚才齐金龙来电话,说王顺已经被推出了手术室。 不多会儿,伍北推开病房门。 一眼就看到脸上涂满药水的王顺倚靠床头,齐金龙和罗睺一左一右的伺候着吃饭喂水。 除了他俩之外,卖二手车的孟乐也在。 “伍哥..” 王顺张开嘴巴,他的声音像砂纸磨过桌面一样嘶哑,话没说完,豆大的眼泪就夺眶而出。 “别哭,待会再把伤口感染了。” 伍北赶忙凑过去安慰。 尽管脸上被青紫色的药水覆盖,伤口也经过缝合,但伍北还是能看出来他的嘴角和侧脸处有好几条很深的口子。 就算没有任何医药常识的人也能看出来,那几条口子将来肯定会留疤。 伍北皱眉看向罗睺:“怎么不裹纱布?” “我自己要求的,我想看看我的鬼样子!” 王顺缓缓开口。 伍北的心像刀扎一样难受。 旁边的孟乐赶紧劝解:现在医学技术发达,一点点疤癞子不算啥,我有朋友是开整形医院的.. “你也觉得我这幅样子应该去整形医院是么?” 王顺猛然扭过来脑袋。 好心安抚的孟乐一下子被问得哑口无言,尴尬的抓了抓后脑勺。 “没事,你们都去忙吧,我想自己静一静!” 王顺叹了口气,一点一点往下蜷缩身体。 “小心点,你肋骨折了好几根..” 齐金龙伸手想要搀扶。 “折了又怎么样!会死吗?!能不能让我马上死掉!死了也比不人不鬼强!” 王顺突然暴怒,发疯一般伸手在自己的脸上乱抓乱挠,刚刚缝合的伤口马上又开始往外哗哗的冒血。 “别这样!” 伍北一把抱住王顺。 王顺拼命挣扎,可根本没办法把手臂抽出来,声嘶力竭的吼叫:“松开我,你特么松开我!” 慢慢,嘶吼变成低骂,低骂又变成呜咽,最终这个忠厚本分的男人一头扎进伍北的怀里,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失声痛哭。 “瑶瑶不要我了!” “她说我的样子好可怕!” 一边抽泣,王顺一边拿额头撞击伍北的肩膀,鲜血染红了哥俩的衣服,伍北咬着嘴皮,发誓一般保证:哥肯定帮你讨回来公道.. 第85章 求助 几分钟后,被扎了一针镇静剂的王顺沉沉睡去。 盯着面目全非的兄弟,伍北心情苦涩的用力捶打自己脑袋。 与其说这一切的元凶是傲雪集团,倒不如说是他。 不管是罗雪还是韩威,说白了全是冲他,而王顺只是当了替罪羊。 “伍哥,哪怕是进去蹲几年,我也得给顺子报仇!” 齐金龙咬牙切齿的咒骂。 “对,不能完!大不了我今天就回家,求我爸、我爷爷!” 罗睺也脸红脖子粗的跺脚。 “别吵吵!你俩回公司,让十一过来照顾顺子,这种事情还是女人更细心!” 伍北心烦意乱的摆手驱赶。 好不容易把两人打发走,伍北看向孟乐赔不是:哥,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跟我客气个得儿!这事儿谁碰谁闹心,有需要哥的地方尽管言语!” 孟乐大咧咧的摆手。 “我还真要麻烦您,傲雪集团在西环货场的经理叫郭勇,是这个人策划的车祸,我估计他现在不是跑路,就是被傲雪集团藏起来了,您在社会上的朋友多,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 伍北一口气把诉求说了出来。 “傲雪集团?” 孟乐明显怔了一怔,表情显得不太自然。 伍北也马上意会到对方可能不方便,改口道:“没事,帮不上忙也理解。” 孟乐摸了摸鼻尖苦笑:“我一个卖二手车的,跟搞房地产的倒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主要咱没有人家上面关系硬!” “明白,各有各的难!” 伍北心平气和的应声。 “不过兄弟你开口了,这个忙,我帮!” 孟乐拍了下大腿,横眉道:“只要郭勇还在崇市,我就一定帮你挖出来,等信儿吧!” 说完,他抬腿就走出病房。 屋子里很快只剩下伍北和孟乐俩人。 听着兄弟均匀的呼吸声,他的心里头更加不舒服,原本今天开业,大家应该高高兴兴的聚在一起吃喝庆祝,可他却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我有个同学是做疤痕清除的,等拆线可以带他去看看。” 房间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推开,苏青出现在病床旁,朝着伍北轻声说道。 “能百分百清除吗?” 伍北瞬间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激动地抓住苏青的小手。 苏青迟疑一下,没有把手抽出来,不确定的摇头:“不敢保证,不过肯定能让他的伤痕变轻一些。” “谢谢你了青青,必须把你那个同学介绍给我。” 伍北小鸡啄米一般狂点脑袋。 如果王顺真因为他留下一辈子都洗不掉的疤,那他真的无法原谅自己。 苏青再次开口:“养伤和心情有很重要的关系,你得好好劝他,首先不能抑郁,否则的话..” “伍总,王顺没事吧!” 话刚说到一半,赵念夏突然满身酒气的从门外走了进来。 当见到手拉着手的两人时,赵念夏当场一愣,随即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般,走到王顺病床旁,伸脖探望。 “我还有事,晚点把我同学微信推给你!” 苏青忙不迭把手从伍北的掌心里抽出来,整理一下自己衣服后,迅速朝病房外面走去。 盯着落荒而逃的苏青,伍北又狐疑的看向赵念夏。 “看我干嘛,又不是我撵走她的,再说我哪知道你们在病房卿卿我我,下次你提前给我发条信息。” 赵念夏小心翼翼的替王顺盖好被子,然后摇摇晃晃的朝伍北敬了个歪礼:“报告老板,圆满完成任务,不管是上礼的宾客,还是工人们,全都帮你打理的明明白白,嗝..” 一股浓郁的酒味顺着赵念夏的口中散发出来,她连忙捂嘴跑了出去。 “呕..呕..” 很快走廊里传来赵念夏的呕吐声,伍北不放心的跟了出来。 只见这丫头,趴在垃圾桶旁,吐得昏天暗地。 “这是喝了多少啊?” 伍北一边拍打她的后背,一边递过去纸巾。 “没多少,一桌三杯,总共也就七八桌,反正没人能挑出来咱虎啸的毛病,嘿嘿..” 赵念夏脸上涂满了鼻涕和眼泪,仍旧很无所谓的摇晃手臂。 “唉..” 瞅着她吐出来的黄白之物,全是液体,一口吃的都有没有,可想而知她今晚上的遭遇,伍北心情复杂的摇了摇脑袋。 “真不是有意打扰你搞对象的,要不我现在替你把她喊回来?” 吐了好一阵子,赵念夏才总算缓过来劲儿,眼神迷离的出声。 伍北搀着她数念:“女孩子家喝这么多,等十一来了,我送你回去..” 第86章 找到人了 好不容易等到十一来接班,伍北赶紧拽起醉醺醺的赵念夏往出走。 这丫头绝对喝大了,刚才在病房里一个劲的冲着伍北傻笑,向来神鬼不惧的他都让笑的有些发毛。 刚走出医院,被冷风迎面吹过,赵念夏彻底迷离了,整个身子几乎挂在伍北的手肘上。 “以后不能喝咱少整点,你说你瘦溜溜的,咋这么沉呢!” 伍北哭笑不得的摇头。 此时,小丫头基本没什么意识,困得直打哈欠,不论伍北问什么,始终嘟囔着没喝多。 眼见打听不出来她住什么地方,伍北只得再把她领回公司,安置在十一和马老太太的房间。 费劲巴拉的把她伺候躺下,伍北发现自己居然出了一后背的汗。 “难怪国家规定十八岁就能当兵,二十二岁才可以结婚,这女人确实比打仗更难对付!” 甩了把汗水,伍北自嘲的笑了笑。 刚才在回来的路上,伍北总感觉有人在跟踪他俩,可每次回头都扑空,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而此时,距离公司不远处的路边,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 驾驶位上的男人表情僵硬且阴森,手里攥着把雪白的匕首。 如果齐金龙的前任大哥如来看到他的话,一定会吓得屁滚尿流,就是这家伙逼的他宁肯跑路,也不乐意继续留在崇市。 听着耳机中均匀的呼吸声,男人慢慢将匕首插回腰后,随手拧掉车钥匙熄火。 ... “顺子怎么样?” “行了没?” 伍北来到办公室,正捧着桶面吸溜的齐金龙和罗睺连忙站了起来。 “别呛着,慢慢吃。” 伍北摆手示意哥俩继续,想了想后又道:“顺子一时半会儿出不了院,工人那摊睺子你扛起来,小鱼儿继续和老板们沟通,争取让批发市场清一色,一天没垄断,咱一天就在赔本赚吆喝。” “明白!” “放心吧。” 哥俩同时点点脑袋。 “顺子的事儿,不要外传,我会想办法处理。” 伍北不放心的又叮嘱一句。 “叮铃铃..” 急促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看到是孟乐的号码,伍北一激灵站了起来。 “找到人了,市中心的岭南饭庄,你抓紧过来!” 孟乐语速飞快的说道。 伍北想都没想,撒腿就往门外走。 结果却发现齐金龙和罗睺也猴急的跟了出来。 “你俩干嘛?” 伍北皱着眉头阻止。 齐金龙态度坚决的回答:“如果今天不是顺子推了我一把,卷进车底的人是我!” “我也去!上次在彩票店,顺哥救过我!你要不带我们,我们就自己去,反正地址我听清了!” 罗睺捧着泡面桶哼唧。 老爷子说过:真正的兄弟从来不止是同富贵,更重要的共患难。 执拗不过俩人,又唯恐他们打草惊蛇,伍北只要带上俩人。 临出发前,他特意开了一台还没来及过户上牌照的小货车,又交代哥俩准备好口罩和鸭舌帽。 “我说啥你俩做啥,谁要是不听,那咱就这一次了,往后别在一块处事!” 开车去的路上,伍北仍旧不厌其烦的叮嘱两人。 他习惯像一匹孤狼似的做事,冷不丁带上俩拖油瓶,还真有点不适应。 此时刚好临近晚高峰,路上的车辆和行人都特别多,加上目标又在市中心,所以折腾了足足能有一个多小时,他才总算赶到。 岭南饭庄,位居崇市曾经最繁华的地段。 这地方前些年叫不夜城,数不胜数的迪吧夜场,后来据说发生过多起震惊省内的群架事件,再加上这几年国家对夜店管控力度加大,慢慢就没落下来,尽管风光不再,但街道两旁的建筑,仍旧可以证明过去的辉煌。 饭店门口,伍北和孟乐碰上了头。 “楼上666包房,大概七八个人,全是傲雪集团的,好像还有俩高层,老弟我还得劝你一句,想好再干,一旦处理不善,赔点钱是小事儿,我担心你吃官司!” 孟乐递给伍北一支烟,小声规劝。 “剑拔弩张又何妨,猛虎何曾惧豺狼,搂他!” 罗睺拎着根钢管,棱起眼珠子放狠话。 “我心里有数,谢了孟哥!” 伍北朝孟乐点点脑袋,罗睺的话就是他心里的想法。 “行吧,那哥只能帮你到这儿了,我鸟不鸟傲雪集团是一回事,关键实在没有掺和的理由。” 孟乐挺不好意思的拍了拍伍北的肩膀。 “全在心里,完事我请你喝酒!” 伍北戳了戳自己的胸口。 第87章 算计! 送走孟乐,伍北仰头看了眼灯火通明的饭庄。 透过窗户,在脑子里模拟里面的大概方位和构造。 盘算了能有两三分钟左右,他扭头开始安排:“小鱼儿绕到饭庄的背后,那边肯定有个后门,你提前埋伏起来!” “然后呢!”齐金龙攥着铁管兴奋的发问。 伍北胸有成竹的开口:“只要看到有人惊慌失措的跑出来,直接撂倒拽上车,那肯定是郭勇!记住机会只有一次,错过就马上走!” “我呢!我负责干嘛!” 罗睺争先恐后的蹦跶,唯恐把他给落下。 “你把车也开后门,呆在车里别熄火,随时准备接应!” 伍北压低声音说道。 “啊?合着让我当司机!” 罗睺不禁失望的撇嘴。 “瞧不起司机?你是重中之重!饭庄离最近的派出所差不多就三里地,咱能不能在警察赶到之前离开,全靠你!要不是你车技好,我都懒得带你!” 伍北随手指向街口。 “别管啦我的哥!” 罗睺这才心满意足的比划个ok。 深呼吸一口后,伍北戴上口罩直接走进了饭庄。 “先生,请问有预约吗?” 门口一个漂亮的迎宾小姐礼貌的询问。 “约个吊毛,傲雪集团的不认识啊!” 伍北故意态度粗鄙的骂咧。 既然目标郭勇呆在这地方,就说明他平常肯定没少来,明知道闯了祸,还敢在大吃大喝,说明他要么对饭庄的安保足够自信,要么就是跟老板非常的熟悉。 “666包房这边请!” 果不其然,听到伍北的话后,迎宾小姐敢怒不敢言的走在前面带路。 路过一间间包房,瞅着上面的门牌号,几乎跟他刚才在楼下模拟的不差多少,伍北愈发自信起来。 距离666房间,还有四五米时,伍北把迎宾员赶走,随手拎起墙角的垃圾桶,快步走上前。 “虎啸算个蛋,别说伍北那个小杂种,当初伍世豪我都不放在眼里!” “郭经理英明神武,罗总不止一次在会上表扬过你!” “别动不动就拿我表姐说事,我走到今天这一步,全靠自己的能力和胆识!” 站在门外,包房里热火朝天的喊叫声瞬间传入伍北耳中。 “呵呵..” 伍北咧嘴一笑,随即大力推开房门,抄起垃圾桶直接倒在桌上,散发着恶臭味的垃圾顷刻间将精美的菜肴覆盖。 一个喝得满脸涨红的平头青年端着高脚杯懵圈的看向伍北,桌边剩下的七八个人也全瞪圆眼睛。 “满汉全席来咯,各位慢用!” 伍北一把将垃圾桶也仍在桌面上,拍了拍手微笑。 “你特么谁呀!” 平头青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虎逼嗖嗖的指着自己又道:“知道我谁不?” “大概知道!” 伍北用脚尖“咣”的一下又把房门勾上,冲着桌上的垃圾努努嘴:“吃吧,垃圾就该和垃圾呆在一起,吃完咱俩的账两清了!” “伍北!他是伍北!” “伍世豪的儿子!” 桌上立马有人认出来伍北的身份,惊恐的站了起来,而平头青年则“邦叽”一下瘫坐在椅子上,随即扯脖大吼:“保安!保安!” “嘘!” 伍北竖起食指放在嘴边,比划一个禁声的手势。 接着单手掐住距离他最近的一个男人的后脖颈,粗暴的按在桌上,用力碾动几下,指了指平头青年,猛然厉喝:吃下去! “嘭!嘭!” 门外马上传来砸门声,而伍北紧靠一只脚顶着门,外面的人愣是推不开。 此时他整个人呈马踏飞燕的造型,看着既诡异又可怖,一屋人噤若寒蝉,谁都不敢动弹。 “吃!” 伍北蠕动嘴皮,再次看向平头青年。 “我报警了,警告你别乱来!” 青年哆哆嗦嗦的摸出手机,朝着旁边人求助:110的电话是多少? “废物!” 伍北臭骂一声,猛然收回顶在门上的那只脚,外面人惯性一般全扎了进来,总共六七个保安。 趁着这个空当,伍北轻松跨出门外,朝着青年比划一个抹脖的手势:“别着急,枪我买好了,就差你这个靶子!” 说完,伍北直接加速,一溜小跑冲下楼,同时拨通齐金龙的号码:准备打狗! 眼见伍北逃离,青年的酒劲也立即醒了大半,慌不择路的往出跑,边跑边絮叨:“谁特么也别跟着我,不然目标太明显,我得赶紧走,那个疯子肯定不会放过我。” 而他选择的方向,正是伍北一早就勘察到的后门.. 第88章 你被人利用了 四十多分钟后,市郊小南河的岸边。 伍北和齐金龙、罗睺碰上了面。 “太牛逼了伍哥,跟你算的一模一样,他还真是一个人准备从后门逃走!” “伍哥你不讲究,自己跑了,都不知道招呼一声!幸亏我俩听你的,一击就撤,才没被人包饺子!” 蒙着口罩的齐金龙和罗睺马上围了过来。 扫视一眼货车后斗里,捆的像粽子似的郭勇,伍北没有多解释,只是摆手示意他俩把郭勇松绑拖下车。 伍北不会告诉哥俩,他一直躲在暗处目送两人上车以后才离开。 他也不会告诉两人,自己为了替他们拖延时间,还故意跑到派出所门口晃悠。 因为在行动之前,他特意交代过,必须听他的,既然是个团队,那就必须得养成令行景从的意识。 至于伍北为什么能算计到郭勇会从后门逃走,完全是在赌这小子的人性。 一般人突然遭遇横祸,绝对会想办法往人多的地方躲。 只有自私到极点的选手才会把其他人推到明面,自己找阴暗的角落藏,这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劣根性,很难改变。 很明显,伍北赌对了。 在来的路上,小哥俩已经暴打过一顿郭勇。 此刻那家伙鼻子、嘴巴都在不停的流血,眼镜也碎了一只镜片,斜挂在耳朵上,看着十分的滑稽。 “跪下!” “打死你都不解气!” 哥俩把郭勇按倒在河边,一人又是一个嘴巴子擂在他脸上。 “郭勇是吧?我认识你了,你现在认识我不?” 生怕两人说话太多,暴露身份,伍北冲他们摇摇头,似笑非笑的蹲在青年的旁边。 “伍北,警告你别乱来,我表姐是罗雪,你如果碰我的话,她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郭勇脸色不好的低吼。 现在他肠子都悔青了,真恨自己没有听表姐话,下午罗雪就给他打过电话,让他老老实实出门躲几天。 但他觉得无所谓,觉得崇市没有他表姐搞不定的事,再加上几个公司高层一通乱拍马屁,他才脑子一热,跑去岭南饭庄喝酒。 “晚上喝的502吧?嘴还挺硬!” 罗睺恼火的一脚丫子蹬在郭勇脊梁上。 伍北皱眉制止他,随即面色凝重的从口袋拿出一沓冥钞点燃。 跳动的火焰映衬在伍北脸颊上,让他整个人显得愈发阴森,再加上哗哗的流水声和四周的虫鸣,郭勇陡然有种置身恐怖片的错觉。 纸钱烧完后,伍北又从烟盒里取出三支烟点燃,竖着插在泥土里。 盯着袅袅升起的白烟,郭勇咽了口唾沫,给自己壮胆:“伍北,你别装神弄鬼,我打听的很清楚,那个王顺根本没死..” “钱和烟,是提前给你烧的!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 伍北猛然抬起头,皎洁的月光照在他白色的牙齿上,让人不寒而栗。 更可怕的是伍北手中的匕首已经顶在他的喉结上。 “别..不要..” 郭勇一下子哭了,接着就感觉裤裆里一阵湿热,散发着骚臭味在空气中弥漫。 “没话说就上路吧!” 伍北将刀尖稍稍向前推了一公分,锋利的刀刃瞬间划破他脖子上的皮肤。 郭勇哭的更加激烈:“别杀我,是韩威让我做的,全是韩威安排的!” “继续往下说!” 伍北把匕首挪开。 郭勇就像突然能呼吸一般,大口大口喘息几下,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敢情韩威被罗睺把脸扇肿以后,郭勇为了讨好这个未来姐夫,特意帮他找了个理疗师,期间正好遇到送完货的憨狗。 郭勇就随口把憨狗欠他钱的事情跟韩威聊了一遍。 哪知道韩威看到憨狗突然生出来报复罗睺的毒计。 没错!韩威的初衷只是报复罗睺,结果憨狗歪打正着误伤了王顺。 听到郭勇的话,伍北突然改变了把他毁容的计划。 抽了根烟后,嗤之以鼻的笑了:“你个傻逼,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 郭勇睁大眼睛,无知的眨巴两下。 “你以为韩威是想报复我们么?他真正的目的是你和你表姐!我这么问你吧,安排憨狗交通肇事,韩威是不是没出面?” 不给他思考的时间,伍北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 郭勇迅速点了点头:是,他说他脸上有伤不方便。 伍北继续又道:“狗屁不方便,还不是因为你是罗雪的表弟,我要报仇,肯定不会找他,对吧?” 郭勇愣了一下,眼中似乎迸发出智慧的光芒... 第89章 第一步 “还有今晚上罗雪有没有交代你躲好?而喊你出来喝酒的人,应该和韩威关系很不错吧?” 伍北又故作高深的开口。 他这句话完全是试探,因为根本不知道郭勇为什么会出现在饭店。 不过既然一块吃饭的全是傲雪集团的人,他们肯定既认识郭勇,也一定认识韩威,这话完全就是心理暗示。 郭勇不这么想,他仔细一琢磨,今天的几个家伙似乎确实平常在公司里都和韩威走的比较近,尤其是晚上灌他酒的俩混蛋。 “我再给你点提示,我是怎么知道你位置的,岭南饭庄的安保不错,为什么我能轻而易举混进去?” 伍北掏出手机,故意翻出来一个号码。 “这是韩威的电话!” 郭勇一眼就认了出来。 “怪不得我听声音很耳熟。” 伍北像是慢半拍一样,拍了拍脑门。 电话号码是伍北来之前特意让孟乐帮忙找到的。 他原计划是毁容郭勇,然后把视频给韩威发过去,来场敲山震虎! “意思是韩威给你通风报信的?” 郭勇愤愤的咬着牙豁子询问。 “我特么哪知道,也许是别人拿他电话!” 伍北甩手又是一巴掌反抽在他脸上。 打完之后,伍北点燃一支烟,自言自语:“我如果今天整死你,罗雪肯定会跟我拼命,罗雪难为我,我一定也不会放过她,反正一个是杀,两个也是杀,大不了把我枪毙,不过那样,傲雪集团不就落在韩威手里了么!” “对对!他渔翁得利,伍哥,你放过我吧,咱们都被人耍了!一定不能被韩威得逞!” 郭勇求生欲望很强的哀求。 “放过你?!想特么啥好事呢,你伤我兄弟是事实,老子就算上当,今天也肯定灭了你!” 伍北拨浪鼓一样摇摇脑袋,再次举起手里的匕首。 “伍北!伍哥!杀人是违法的,弄死我,你也得吃官司!主要我不值啊!你千万不要走上犯罪的道路!” 巨大的压力面前,郭勇的嘴皮子瞬间变得无比利索,脑回路似乎也清晰了不少。 “不行,你必须死!” 伍北刻意提高嗓门,同时朝着罗睺和齐金龙的方向瞄了一眼。 小哥俩正津津有味的看着伍北表演,谁也没理解伍北的暗示。 “少跟我扯没用的,今天肯定送你归西!” 暗骂一句没默契,伍北这次瞪向齐金龙怒吼,就差直接来一句“还特么不过来拦我”! 注意到伍北的眼神,齐金龙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拔腿跑过来劝阻:“伍哥消消火,不值得!” “是啊,随便怼他十刀八刀就得了!” 罗睺也装腔作势的拽住伍北另外一条胳膊。 仨人推推搡搡起来,而郭勇这个傻二逼居然还没有要跑的意思,仍旧老老实实跪在原地。 伍北臭骂一句,趁乱踹在郭勇后脑勺上,狗日的沿着堤坝叽里咕噜的滚下河道。 瞟了一眼不到两米高的堤坝。 伍北表情夸张的大喊:“太高了,快绕道去抓他,别让丫挺逃走!” 郭勇这才回过神儿,一激灵爬起来,慌不择路的撒腿就跑。 “别跑!” “站住,别动!” 哥仨很具表演天赋的齐齐吆喝,实际上杵在原地动都没动。 郭勇拿顾得上这些,大气不敢多喘一下,仿佛脱缰的野驴一样铆足劲狂奔,很快便消失在苍茫的黑夜之中。 “演员,全是演员!” 罗睺龇着牙坏笑。 “咱哥们的默契程度有待提高,你俩太特么没悟性了!” 伍北嫌弃的白楞二人一眼。 “伍哥,我不明白为啥不干脆废了他!” 齐金龙面露不解的询问。 “杀人只算旁枝末节,诛心才能让人神魂惧灭!” 伍北抿嘴轻笑:傲雪集团毁我兄弟,那我就砸烂傲雪集团的天地! “不懂了吧,伍哥这是在郭勇心里埋下一颗复仇的小火苗,这种猪头焖子,好事办不了,坏事全指他!傲雪乱不乱,傻叉说了算!” 罗睺摸着自己光不出溜的大脑门子吧唧嘴。 “对哈,再有就是伍哥去过岭南饭店,如果郭勇出事,他肯定逃脱不了干系,让他们狗咬狗没毛病!” 齐金龙也立马明白过来。 伍北眯起眼睛盘算下一步的打算。 郭勇是罗雪的表弟,关系应该非常好,不然不会被安排到货场当经理,而韩威又是罗雪的姘头。 身边亲密的人闹矛盾,最难受的是主事人,只要处理不当,那就是灭顶之灾。 郭勇只是第一步!还得再添把火.. 第90章 心酸 当伍北哥仨把现场收拾利索准备离开时,已经彻底吓破胆的郭勇至少狂奔出去二里地。 在他不算漫长的生命中,这应该是最最濒临死亡的一次。 郭勇深一脚浅一脚的顺着河道往前猛蹿,跑丢一只鞋都浑然不觉,脑海中不停回荡着刚才伍北那张凶神恶煞似的面孔,他对韩威的恨意愈发加重。 “曹尼玛的,老子拿你姐夫,你当我是烂番薯,让我当诱饵是吧,行!给我等着!” 愤愤的咒骂一句,郭勇继续往前大跨步。 原本他是想打电话求救的,结果发现手机也不知道哪去了,望着漆黑一片的河道,这个打小没吃过什么亏的混蛋玩意儿,再一次搁心里发誓一定要让韩威好看。 另外一边,驱车离开的伍北等人,径直跑到医院探望王顺。 经过下午的歇斯底里,此时的王顺平静很多,一个人静静的靠着床头,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十一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伍北扫视一眼病房,关切的询问。 “我让她回去了,毕竟人家没搞对象没成家,不太方便!” 王顺声音干哑的回答。 自从发生车祸以后,他的嗓子就变成现在这样,低沉、嘶哑,像是砂纸摩擦过一样的粗糙。 “我不介意的。” 罗睺臭屁的咧嘴。 “滚一边子去,你不介意,十一还嫌你不要脸呢!” 齐金龙不耐烦的撞了他一下。 看着哥俩献宝似的一唱一和,王顺微微笑了笑,可能不小心扯动脸上的伤口,随即又疼的“嘶嘶”倒吸几口气。 “滚滚滚,别在这儿捣蛋!今晚上我陪顺子!” 伍北瞪眼驱赶。 王顺能看出来兄弟们是故意逗他开心,他何尝不是强颜欢笑的示意弟兄们宽心。 王顺连忙摆手:“伍哥,不用的..” “我在医院伺候我爸一年多,习惯了消毒水味,猛不丁闻不着,睡觉都不香,咋地?你是不想哥睡好,还是嫌弃我打呼噜?” 伍北佯作不悦的故意皱起眉头。 王顺张了张嘴巴,最终“嗯”了一声。 虽然认识不久,但他对伍北的性格还是很了解,只要伍北想做的事情,总能找到一万个理由。 撵走齐金龙和罗睺,伍北简单洗漱一把,又替王顺擦拭了一下身体,直接倒在旁边的陪护床上。 病房里很安静,两人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伍北也知道王顺肯定睡不着,整理一下语言后,把今晚整郭勇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他。 本以为王顺听完能舒服一点,可这傻兄弟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整个过程都好像在走神。 “你放心,我一定要让整个傲雪集团为你这张脸买单!” 伍北爬起来坐在王顺的旁边。 “谢谢伍哥。” 王顺呆板的蠕动嘴皮,手指不小心戳亮电话屏幕,一个漂亮清纯的女孩照片立马出现在伍北的眼中。 王顺也低头看了眼屏幕,像是自言自语一般介绍:“她叫瑶瑶,我们好了两年多,在省会石市读大学,本来我们说好今年订婚的,我被抬出手术室以后,她正好给我打来视频,我怕她担心就接了..” 后面的情景,伍北已经能想到,瑶瑶看到王顺那副样子一定被吓到了,情急之下可能说了一些伤人的话,所以才会直接导致王顺直接失控。 “兄弟,这事儿很正常,你得给她点时间消化。” 伍北点燃两支烟,一根送到王顺嘴边,一根自己叼起。 “不是,不止是这样,我也是刚刚才反应过来..” 王顺按进微信聊天界面,将手机递给伍北。 “亲爱的,闺女过生日,你帮我买礼物好不好?” “宝贝老公,我想要新上市的小包包。” “臭宝,我室友的男朋友给她买了条金项链,人家可羡慕了..” 长长的几页聊天记录,除了王顺的转账、红包之外,基本全是女孩要这要那的信息,包括给王顺开视频的最后一条短信,都是她要钱想去旅游。 “这..” 伍北一时间竟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 “我总是自我催眠,她喜欢我才会用我的钱,可在跟我分手不到两个小时后,她在朋友圈里发了和新男友的合影,而我以前不管是发红包还是转账,全都打了马赛克。” 王顺苦涩的抿紧嘴唇,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伍北语重心长的规劝:“谁也无法在原地等回已经离站的列车,但你要知道,永远都会有下一趟列车向你驶来..” 第91章 对手 这天晚上,伍北和王顺一直扯到后半夜。 对于二十啷当岁的年轻人而言,一宿半宿的根本不算时间。 他们更在乎的是聊天的感觉和氛围。 伍北也很清楚,凭借他的只言片语很难让哥们马上遗忘一段感情。 不论这段感情是美满亦或者狼狈。 临近天亮时分,两人才沉沉睡去。 一夜无话,在一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 当伍北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猛然发现王顺的病床空空如也,他吓得瞬间没了睡意,一激灵爬坐起来。 愣了不到五秒钟,马上扯脖吆喝:“护士!医生!” 通过医院的监控显示,王顺是在昨天后半夜离开的,走的时候没有刻意的隐藏行踪,非常的从容,更像是做给在意他的人看。 最终这个性格木讷,但是本质较真的爷们,并没能真正的释怀,也没有真如他所说的那般真的一切无所谓。 病房里,伍北、齐金龙和罗睺面对面而坐。 “顺子的电话关机了,我给他发信息也不回!” 齐金龙担忧的说道。 “家里没人,我特意过去溜达了一圈。” 罗睺叹了口气接茬。 伍北闭着眼睛,不停回忆昨晚上王顺跟他的聊天过程。 自始至终他这个兄弟都没有提过被毁容的脸,更多的是在讲述他和渣女的恋爱史。 他告诉伍北,他之所以早出晚归的打工挣钱就是为了那个瑶瑶。 还说,他这几年的所有收入,包括收的房租基本也全花在了瑶瑶身上,他不是接受不了自己被甩,只是想为付出的青春讨要一个公道。 “能找到他前女友的联系方式么?” 思索良久后,伍北看向哥俩询问。 两人同时摇了摇脑袋。 虽然大家这阵子同吃同住在一块,但是彼此内心的一些东西很少会去交流,毕竟谁的内心都有一块不想被他人染指的净土,和关系无关。 与此同时,从崇市开往石市的一列高铁上。 头戴棒球帽,脸捂一次性口罩的王顺出神的捧着手机凝视屏保上的女孩。 昨天下午,也就是他刚刚被从手术室推出的时候,女朋友瑶瑶就已经跟他提出分手,并且把他拉进黑名单, 道理他都懂,他也很明白自己可能只是女朋友池塘里的一尾鱼,但始终没办法说服自己,就这样把一段感情彻底的放弃。 他不清楚自己这次去石市究竟想要干什么,到底是要一句彻彻底底的抛弃,还是想为三年多的付出讨一个说法,他只知道如果不能亲口听到瑶瑶说一句分手,可能没法真正的忘记。 急速前行的高铁,不光承载着他的执着和不服,也连通着哥几个的担心和挂念。 病房里,怎么都联系不上王顺的伍北,无奈之下只能招呼弟兄们开工。 都是年轻人,他特别理解被人当备胎甚至是千斤顶的感觉。 经过昨天开业时的几场闹剧,虎啸公司也算是真正在批发市场一带站稳了脚跟,大部分店铺都乐意跟他们大交道,工人的工钱在赵念夏的坚持下也算付的比较利索。 但因为市场里还有一些闲散工人和中介贩子组成的团队存在,虎啸并没有办法做到真正的垄断。 没法垄断也就意味着,他们现在必须还得超出成本的去运作。 坐在办公室里,伍北“哗哗”翻阅昨天一天公司的报表和收支情况,心情不是一般的烦躁。 赵念夏的表格做的分成细致,属于傻子都能一眼看明白的那种。 “小鱼儿,这个有朋中介是什么情况,为啥能做到工人工资比咱们还便宜十几块?” 伍北仰头看向齐金龙询问。 报表显示,这家规模不算很大的中介却占据了市场五分之一的客源,关键收费比虎啸公司还要低,这就不是一个好苗头。 “有朋中介是批发市场的老中介,存在了差不多能有八九年吧,老板是崇市本地人,很有手段,不光干人力资源,房产、二手车,包括一些建筑机构都有染指。” 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女声,赵念夏表情认真的走了进来。 这丫头一扫昨天醉醺醺的模样,将齐肩的长发挽成一个丸子头,很是精神抖擞的介绍。 “能聊不?” 伍北点燃一支烟询问。 “大概可以,干中介的目的是为了挣钱,没几个是想正儿八经的斗气!” 赵念夏径直走过来,随手掐灭伍北嘴边的烟卷,撇撇嘴轻笑:“别让我们抽二手烟,谢谢..” 第92章 上门 瞅着被撅灭在烟灰缸里的烟卷,伍北无语的笑了笑。 这丫头多少有点公主病,不过平常很少作别人,大部分时间都只是自己牢骚几句。 “有朋中介的,我找他们谈过,但人家不乐意跟咱合作,说话也特别的冲!” 齐金龙盘算半晌后,冲着伍北解释道。 “不应该啊,咱们的工人工资已经是倒贴,他们比咱还低,家里有矿是咋滴,况且他们目前没咱市场大吧?” 伍北再次扫视几眼报表道。 “草原上有种动物叫豺,他们比羊凶,但是又没狼勇,每次狼群捕猎时候,豺都会故意吠叫捣乱,狼群实在没办法,只能在每次捕猎前,先丢给豺一些肉。” 赵念夏慢条斯理的开口。 “狼为啥不直接把豺灭掉?” 罗睺皱着眉头嘟囔。 “第一,费力不讨好,豺根本没什么肉,第二,赶走一批豺,还会有下一批,毕竟这个社会靠什么活着的生物都有,下一批说不准还不如这批好接触!” 赵念夏有理有据的伸出两根手指头解释。 “臭无赖呗!” “这个有朋中介就是豺!” 哥俩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出声。 赵念夏则看向伍北道:“有朋中介的其实也快扛不住了,毕竟谁做买卖都不是为了赔钱,但是没达成目的,肯定不会罢休,我个人建议你应该去拜访一下他们负责人!” “嗯?” 伍北拧着眉头瞪大眼睛。 “就算不跟咱打价格战,他们也会从别的地方想招,比方挖几个工人头头,或者找店铺老板们说点什么风凉话。” 赵念夏莞尔一笑,继续道:“豺这种动物,不会给狼带来什么实质性的杀伤力,但是却特别恶心,就很一块狗皮膏药,甩不开丢不掉。” “意思是咱还非得给他们一口肉吃?” 伍北揉搓着腮帮子苦笑。 “我建议是的,昨天我在网上查了一下这个有朋中介,完全是集赖皮和流氓为一身,不管是批发市场,还是供货中心,包括不少物流配送基地,都能看到他们的身影。” 赵念夏点点头回应。 伍北倒抽一口气,没想到这家中介公司如此的难缠。 “有朋中介,可以说已经形成一条非常专业的赖皮产业链,别说咱们,什么中通、申通硬不硬?在配货中心,照样一分不少的给人交咨询费。” 赵念夏拿出手机,翻出来几条新闻,有理有据的跟大家解释。 新闻里,是崇市几大很出名的快递公司代理商的开业典礼照片,每张照片里似乎都有一个穿着“有朋中介”白短袖的工作人员。 “这照片你是从哪搞到手的?” 伍北好奇的询问。 “重要吗?” 赵念夏似笑非笑的反问。 伍北拍了拍后脑勺,稍微有点尴尬的缩了缩脖子,照片是从哪搞到的,确实不重要,但绝对可以证明这个有朋中介不是一般角色。 伍北正琢磨着,要不要找邓灿打听一下对方底细时候。 一个身穿白色西装,看起来文质彬彬的青年从院外走了进来。 青年身高大概在一米八左右,五官端正,棱角分明,属于女孩子一看就特别喜欢的那种阳光男孩类型。 “老板,谈合作吗?” 齐金龙立马站起来,笑盈盈的打招呼。 “雷猴,唔系有朋中介的经理..” 青年礼貌的伸出手掌。 “咋滴普通话烫嘴啊,看把你装的,粤语谁不会是咋滴,猴犀利、洒洒水,母gai母gai某问题!” 罗睺鼓着金鱼眼,不屑的嘟囔。 当听到对方自报家门是“有朋中介”的,伍北直接走上前。 还算比较客气的开口:“朋友,有何贵干?” 青年哈哈一笑,操着夹杂一点南方味道的普通话开口:“伍总对吧,贵司昨天的开业盛典,我全程在场,不得不佩服伍总和各位股东的凝聚力和执行力...” “直接点,你想干嘛?” 伍北懒得听他戴高帽,不客气的打断。 “要钱!” 青年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摸出一沓文件:“这是我们公司的收费标准,我简单和伍总解释一下,年费是十万,这期间有朋中介保证不会出现,并且竭力把自身的资源全部推给客户...” “现在收保护费都这么高大上吗?年费都干出来了!” 齐金龙不屑的吐了口唾沫。 “保护费?” 青年顿了顿,轻飘飘笑道:“我更喜欢称之为洽谈交流费,贵司挣大钱,我们吃口肉..” 第93章 谈合作 “怎么称呼?” 伍北打断青年的滔滔不绝,面露微笑的递过去一支烟。 这家伙用实际行动诠释了什么叫“时代在发展”。 八九十年代,地痞流氓用铁棍、片刀横征暴敛。 进入新纪元,无赖混混们放下武器,拿起扫帚,美名其曰清洁费。 而现在,痞子们更是摇身一变,西装革履的干起了中介。 方式改了,手段强了,但终极目的万变不离其宗。 “小姓王,全名峻奇,是有朋中介的创始人之一!伍总多照顾!” 青年有礼有貌的从怀里摸出一张名片,双手递了过去。 随手把名片放在桌边,伍北再次开口:“我想问下,如果交了这个年费,我们能享受什么样的优惠?” “惯他毛病,伍哥,这钱说啥不能交!” 齐金龙脾气暴躁的扯脖吆喝。 自称王峻奇的青年瞟了一眼他,仍旧满脸堆笑。 “小鱼儿、睺子,帮我挪下财务室的桌子吧!” 赵念夏很有眼力劲的将其他人喊走,留下空间给伍北和王峻奇。 “是这样的伍老板!” 王奇峻明显有备而来,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张批发市场的全景图,上面密密麻麻的标注着一些字样。 伍北看到三分之一的店铺上写着个“虎”字,还有一部分写着“朋”字,很快便明白过来,对方这是做过很详细的调查。 “这些商铺是虎啸公司谈好的,而这些是我们有朋中介服务的客户,剩下这部分要么处于犹豫中,要么就是规模太小,根本请不起装卸工!” 王奇峻手指图上的标注,不卑不亢道:“如果伍老板跟我们合作,我愿意把现有客户全送给贵司,另外会想办法动员那些还处于犹豫中的商户,这些商户一年能给贵司带来的收入最起码在二十万以上。” “是啊,关键我得先给你们上供,才能挣到二十万。” 伍北抿嘴一笑。 “生意嘛,不就是先投资再回报。” 王奇峻理直气壮的回应。 “还有什么福利?” 伍北接着盘问。 “我们可以保障从今往后虎啸公司在批发市场一家独大,如果伍总的野心不止于此,咱们甚至可以共同研究开发其他项目,比如市南的建材市场,崇市几个郊县的特产批发,这些都需要大量的装卸工人和配货车辆!” 王奇峻揪了揪喉结,笑容愈发灿烂。 “画饼充饥的事儿,我以前也总干!” 伍北摇了摇脑袋,态度坚定的开口:“保护费不是不能交,但是..贵!” 王奇峻咧嘴一笑:“哈哈,价格问题好商量,咱们第一次合作,我做主给您一个友情价,八万如何?” 伍北再次摇摇脑袋,伸出三根手指头。 “三万?绝对不行!您要知道我们也是投资了很多才换来现有的客户..” 王奇峻直接拒绝。 “这是我的底线,同意,大家交个朋友,不乐意,你继续使你的手段!既然我打算长期在批发市场干,就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实在赔的揭不开锅,大不了我也模仿你们,干中介去!” 伍北一副吃准对方的站了起来。 王奇峻半天没吱声,来之前他就想过这钱肯定不好收。 这年头给人钱,谁都笑哈哈,但要是从别人兜里往外掏钱,最轻也得骂句曹尼玛! 可他没想到,面前这个伍北,既没跟自己撕破脸皮骂街,更没有咄咄逼人的宣战。 整个过程甚至连大声说话都没有,完完全全就是把软刀子,看似毫无锋芒,却又随时可能杀人无形。 “这..我得回去跟另外几个合伙人商量一下。” 迟疑片刻后,王奇峻收起公文包起身。 “我今天喝多了,说话不太走脑子,您下次来的时候,我恐怕就要好好的思索思索!” 伍北耷拉着眼皮,仿佛要睡着一般缓缓开口。 王奇峻一愣,停下转身的脚步,一咬牙,直接应声:“成,三万就三万,我交你这个朋友了,现金还是转账!” “不急!” 伍北摆摆手,哈了口气道:“还有个事儿需要您帮忙,傲雪集团听说过吧,他们在西环建设路上有家货场,听说是专门给全国各地大公司配送各种建筑设备的,我对这块也有兴趣,王总如果能把您的旗插进去的话,我马上掏钱!” “傲雪集团..” 王奇峻明显陷入犹豫。 “既然要收保护费,就不能专挑小门小户欺负,想要在圈内扬名立万,不得有几笔牛叉操作?” 伍北继续挑唆。 第94章 时间管理大师 半小时后,王奇峻带着三万块钱离开。 既然敢撑摊收保护费,王奇峻就肯定有自己的仰仗。 不过走的时候,他也没有把话说太满,只是承诺可以试一试。 谁也不是傻子,伍北的伎俩,王奇峻一眼便知。 决定来虎啸公司之前,他就对伍北做过详细了解,很清楚他和傲雪集团之间的矛盾。 但正如伍北说的那样,想要在这行做大做强,确实需要几笔画龙点睛的大型操作,傲雪集团确实是个不错的踏板。 即便没有伍北的要求,有朋中介其实也已经盯上了崇市几家大公司。 “不是伍哥,都特么俩膀子架一个脑袋,凭啥咱给他们交保护费!” “关键是丢人,让人堵家门口要钱!” 不大一会儿功夫,齐金龙和罗睺吵吵把火的跑了出来。 面对俩兄弟的愤怒,伍北则心平气和的给他们分别递上一支烟,随手指了指王奇峻留下的批发市场全景图。 “啥意思?!” “三万块就买这么个玩意儿?” 哥俩不解的嘟囔。 “跟有朋中介合作的商铺总共有六家,处在犹豫中的商铺有八家,这些商铺如果全和咱们签合同,产生的效益就不止三五万,要知道咱们长久生意,每一年都有利润。” 赵念夏从财务室走出来,笑容款款的解释:“小鱼儿你一直负责谈商铺,应该很清楚,这其中的难度,三万块钱能买到他们给咱签合同吗?” “这..” 齐金龙迟疑的抓了抓后脑勺。 “最重要的是赶走有朋中介,批发市场虎啸一家独大,费用涨跌谁说了算?不聊长远发展,就眼前,你认为咱是赚是赔?” 赵念夏非常专业的再次发问。 “赚是赚,可我总得太丢人..” 齐金龙小声嘀咕。 “什么叫丢人?大张旗鼓的开公司,豪言壮语的喊口号,结果赔的盆干碗净,灰溜溜的滚蛋,不丢人吗?” 赵念夏轻皱柳叶眉反问。 “咳咳..” 齐金龙和罗睺尴尬的对视一眼。 “你以为伍总没血性啊,可血性需要资本去承载,公司账目上已经所剩无几,真要是跟有朋中介打持久、死磕到底,最后人家没破产,咱就得先贷款!” 赵念夏叹了口气苦笑。 “没那么夸张,医院还有一笔钱,明天我问问苏青去,你们干好自己的事儿,钱的问题我解决!” 伍北摆摆手,表情从容的微笑,不愁是假的,可他不能表现出来。 闲聊几句后,伍北再次尝试拨打王顺的电话,从离开医院到现在为止,这货就像人间蒸发一般,渺无音讯。 电话还是不通,伍北担忧的点燃一支烟。 同一时间。 省会石市的某家快捷酒店门口,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王顺表情阴沉的坐在对面的花池旁边。 这一天多,他一直在跟踪女友瑶瑶的新男朋友。 他不在乎自己被抛弃,只是心里很不服,究竟是什么样的男生能在短短的时间里将他取而代之。 事实证明,瑶瑶的新朋友确实比他优秀,不光长相帅气,经济条件也非常好,年纪轻轻就开台宝马轿车,只不过这个家伙很渣,中午刚和瑶瑶在一间旅馆分开,马上又私会别的女孩。 算上现在宾馆的这个,对方一天总共跟四个女生有接触,是个正儿八经的“时间管理大师”。 苦兮兮的王顺用实际行动验证了何为:傻叉一怒为红颜,红颜不要个逼脸! 胡乱遐想中,一个模样白净、人高马大的青年拥着个女孩从宾馆里走了出来。 “蹭!” 王顺一下蹦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的挡在两人的前面。 青年被面前这个蒙着脸的汉子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将怀里的女生往前推。 “徐高鹏吧,我想跟你聊聊!” 王顺声音干哑的开口。 “我不认识你,有什么聊的!” 青年抗拒的猛晃脑袋,以为碰上劫道的了。 “我是瑶瑶的前男友!” 王顺咬牙切齿的自我介绍,说老实话他特别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份,可又怕对方不跟自己走。 青年犹豫几秒钟后,冲旁边的女伴耳语几句,随即指了指对面的花池:“到那边说吧!” 沉默几秒后,王顺愤怒的质问:“你为什么对不起瑶瑶!” “哥们你不会是刚从外星来的吧,这年头哪有什么对起,对不起,合得来大家玩玩,睡一觉,合不来就拜拜..” “嘭!” 他话没说完,王顺一蹦三尺高,直接抡拳砸在对方脸上.. 第95章 连桥 叫徐高鹏的青年被干翻在地,嗷的一嗓子蹦起来,直接跟王顺扭打成一团。 先前他以为王顺是劫道的,多少还有那么点忌惮,结果发现不过是个舔狗,肯定不带惯着。 撕扯中,王顺的口罩被拽下来,当看到他那一脸狰狞的疤痕时,徐高鹏吓了一跳,马上喊停! “不打了哥们,没意义!别回头你再讹上我!” 一边往后退,徐高鹏一边连连摆手。 别看王顺身板结实,其实也不会打架,再加上几根肋骨刚刚接好,完全使不出全力。 “呸,你真是个人渣!” 尽管不动手了,但王顺的嘴巴没闲着,一个劲破口大骂。 “哥们,都冷静冷静!你睡过瑶瑶吧,我也睡过,算起来咱俩还是连桥!” 徐高鹏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状。 “再说一遍试试!” 王顺再次起火。 “不说也是事实,你听我一句劝,为老娘们撕把,真心不值,尤其还是一个不爱你的娘们,不信我打个电话,你看看!” 徐高鹏吞了口唾沫,从兜里掏出手机。 当着王顺面拨通“床友4号”的视频,而女生的头像,正是王顺爱了好几年的瑶瑶。 “怎么啦亲爱的!” 视频很快接通,一张漂亮的脸蛋出现在屏幕中,王顺本能的往旁边闪了闪,唯恐对方看到自己。 徐高鹏看了眼王顺,虎着脸开口:“是这么个事儿,我刚才被你前男友电话轰炸了。” “啊?你不要紧吧,老公你别理他,他脑子有问题,待会我打电话骂他!” 瑶瑶马上露出担心的表情。 “要不咱俩算了吧,我看你前男友对你挺真心的。” 徐高鹏再次说道。 “不要嘛,我喜欢你,就要跟你在一起,他真心有什么用,长得不帅还没本事,我从一开始就只是把他当提款机,现在他又毁容了,我看到他就反胃,亲爱的别生气,我给你道歉还不行嘛。” 瑶瑶毫不犹豫的开始抨击,每个字都像是把刀子一样扎在王顺的心口上。 “先这样吧,我要跟朋友喝酒去,待会给我转点钱!” 看到王顺的眼眶里已经铺满泪水,徐高鹏及时挂断了视频。 “那啥哥们,你都看明白了吧?” 徐高鹏弱弱的讪笑。 “滚!” 王顺怒吼一声,虚脱似的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很多事情,明明结果已定,可人们总是想要自欺欺人的想要寻找一丝转机。 可是当更残酷的真相扑面而来,伤的只能是自己。 看着蹲在地上哭的连呼吸都困难的王顺,徐高鹏犹豫几秒钟后,点燃一支烟递了上去。 王顺没有理会对方,歪过去脑袋继续抹眼泪。 徐高鹏将烟卷送到王顺的嘴边,叹了口气安慰:“兄弟,心又做错啥,干嘛要惩罚它那么疼呢。” 曾几何时,他也像王顺这般哭的声嘶力竭,疼的难以复加。 “滚尼玛的,少说风凉话!” 王顺猛嘬一口烟嘴,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你是崇市来的吧,现在是不是还没地方住,要不今晚上跟我溜达一圈,或许你能想明白很多。” 徐高鹏朝王顺伸出手掌。 盯着对方那只保养得比女人还精致的手,王顺泪眼婆娑的昂起脑袋。 “走吧,经历永远胜于讲述,我让你亲自感受一下,什么叫薄情的女人不如狗!” 徐高鹏一把抓起王顺,搂着往不远处的宝马车旁边推搡。 坐进车里,刚才跟他一块从宾馆出来的那个女孩也在,徐高鹏利索的发动着车子招呼:“妮妮,把你那帮闺蜜都喊上,今晚上巴拿马,我开几瓶黑桃a。” “老公,我叫安朵!” 女孩嘟着小嘴娇嗔。 “爱啥啥,不影响咱俩比翼双飞!” 徐高鹏无所谓的摆摆手,笑的无比放荡。 ... 另外一边,崇市傲雪集团的总裁办公室里 罗雪脸色吓人的指着几个手下怒吼。 “罗总,郭勇是从后门走的,我们追出去时,他已经没了影踪。” “电话打不通,发信息也不回,我们是真找不到啊!” 几个中年男人满头大汗的解释,正是他们晚上跟郭勇一块喝酒的。 “是不是被伍北抓了?” 韩威衣冠不整的从独立卧室里走出来,一边系扣子,一边皱着眉头询问。 “应该不是,郭勇失踪的时间段,伍北正好在派出所门口和几个警察扯皮,监控录像全拍到了。” 一个中年摇了摇脑袋。 咣当! 话音未落,房门被人撞开,只见郭勇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第96章 悟! “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姐。” “你得为我做主啊!” 跑进办公室,郭勇直接一头抱住罗雪的大腿,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罗雪低头打量表弟,怒火瞬间飙起。 郭勇的脸上脏兮兮的,身上的衣服、裤子也涂满淤泥,光着一只脚丫,活脱脱就是刚从黑煤窑里逃出来的。 “是伍北抓的你么?” 罗雪连忙扶起来他询问。 “算是吧,但罪魁祸首不是他!” 郭勇泪眼婆娑的点点脑袋,侧头看向站在旁边的韩威。 这家伙脸上还有口红印,十有八九刚跟表姐睡完觉,一想到自己差点没命,他特么居然在放炮,郭勇瞬间怒从心中起,疯了一般朝韩威扑了上去。 韩威没想到会有这一出,猝不及防间被郭勇在脸上抠了几条血道子,恼火的一把推开他厉喝:“小勇你抽什么筋?不认识我啦!” “挠死你个吃软饭的!操!” 郭勇继续不管不顾的往前冲,得亏旁边人及时把他拦住。 “你特码说什么!” 韩威也火了,瞪眼怒骂。 尽管傲雪集团上下都知道他是罗雪的姘头,可被人骂出来肯定不光彩。 “吼什么吼,小勇受委屈说你几句怎么了!能呆就呆着,不能呆滚出去!” 罗雪见状,直接手指韩威,训孙子一般臭骂。 对于她而言,韩威就是个玩物,郭勇才是实打实的亲戚。 韩威愣了几秒钟,咬着嘴皮退到旁边,阴森的寒芒从眼中一闪而过。 他清楚自己在傲雪集团的定位,也很明白此刻不能发作。 “都出去吧,小勇你跟姐慢慢说..” 罗雪烦躁的摆手驱赶,只留下郭勇在办公室。 而此刻的虎啸公司院内,伍北同样愁眉不展。 看着面前流里流气的壮汉,他沉声开口:“韩威还交代你什么了?” 壮汉叫马虎,是前段时间被韩威安排到伍北身边搞破坏的,原本定于开业当天玩一出栽赃陷害的戏码,结果韩威却又给马虎打电话,示意计划取消。 “别的没有了,他只说让我们在虎啸公司先干着,随后听他安排!” 马虎小心翼翼的回答。 对于这个看起来高高瘦瘦的青年,他是打心底里发怵,之前被他怼了一管子见血封喉针,害的他连吃好多顿“双黄连”,拉了几天稀,而且自己还有自述的视频罪证在他手里捏着。 “连夜离开崇市吧,往后别让我再看到你们!” 沉思半晌后,伍北命令道。 公司眼下在发展,数不清的大事小事需要他操心,他是真没有余力再去提防韩威背地里使绊子。 听到伍北的话,马虎如蒙大赦,忙不迭的狂点脑袋。 “走前给韩威去个电话,就说我已经知道这事儿了,如果他还没完没了,我会亲自去找他!” 伍北面无表情的又补充一句。 打发走马虎,伍北疲惫的倚靠在沙发上,一点一点梳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小院里静谧无比。 齐金龙和罗睺早就睡了,赵念夏也坐出租车返回市里的住处,任叔还在医院休养,王顺仍旧下落不明。 远在石市的王顺哪知道兄弟的惦念。 此刻的他酒气熏天的倚在床头抽烟,床边扔着几团卫生纸和一条破损的丝袜。 今天晚上在徐高鹏的带领下,他见识到了什么叫真正的纸醉金迷! 酒吧里他亲眼目睹陌生男女因为真心话大冒险,嘴对嘴互啃。 再到两瓶洋酒就能把一个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女孩搂回酒店。 他就彻底悟了! 真的是:深夜的酒胜过清晨的面,舔狗的爱情比草贱! “笃笃!” 房间门叩响,徐高鹏摇摇晃晃的推门进来,眼神迷离的招呼:“走,继续后半场。” “我得回崇市了!” 王顺从床上爬起来,揉搓两下眩晕的额头。 “对嘛哥们,就得没心没肺的笑!心脏要陪咱一辈子,女人只能陪咱一阵子!谁疼不能让心疼!” 徐高鹏抬手拍了拍王顺的肩膀道:“刚才陪你那个萌萌以前也跟我处过对象,这回咱俩真算连桥了哈。” 王顺仰头看向他,这个哥们既没有向情敌一般对他冷嘲热讽,也没有摆出一副胜利者高高在上的姿态,而是用特别的方式陪伴他走出阴影。 “嗯,连桥!”王顺重重点头,拿出手机道:“今晚花你不少钱,我转给你!” 徐高鹏大大咧咧的摆手:“拉倒吧,就当是瑶瑶出的利息,她这几年没少坑你,过几天我去崇市,你招待就ok..” 第97章 主动出击 当天晚上,王顺乘最近的一趟高铁返回崇市,把颓废和伤心彻底留在了原地。 用徐高鹏的话说,男人的嘴可以贴在女人的唇上,但心必须得放在搞钱上! 这个世界的快乐有很多,但大部分需要靠钱衬托。 一夜无话。 当王顺大清早出现在公司门前时,所有人全都懵了。 “日,你跑哪去了!” “麻痹的,知道我们多怕你出事不!” 哥几个楞了一下,一股脑全都扑了上去又搂又抱。 看着满脸疤痕的王顺,伍北总感觉这个木讷忠厚的兄弟好像和过去有什么不一样,但具体又形容不上来。 “对不住了伍哥,让大家操心了!” 笑闹过后,王顺走到伍北的面前,表情诚恳的道歉。 “狗东西!” 伍北忍不住笑骂一句:“苏青有个同学是专门做清除疤痕的,中午咱们去见见。” “不用,我觉得留两条疤挺爷们的!” 王顺直接摇摇脑袋拒绝。 “咱能不能不说赌气话,非让我给你磕个头才行啊!” 伍北皱着眉头嘟囔。 “我说的是真心话,搞对象不一定非靠脸!” 王顺拍了拍胸脯。 不等伍北再说什么,王顺扭头朝一张办公桌走去:“我看看工人安排的合理不?” “咋地,你是铁人啊,就算不治脸,断了的肋骨不需要养着嘛,老老实实给我滚回医院去!” 齐金龙焦躁的拉扯王顺。 “上哪养不是养,我又不上场干活,别磨叽了行不,伍哥投资那么多钱,咱不努力点,啥时候才能回本!” 王顺甩开齐金龙的薅拽,直愣愣坐在椅子上。 后者呆滞几秒钟,随即挥舞手臂吆喝:“干活干活!整的好像我是磨洋工的一样!” 随着王顺的回归,昨天还如一潭死水的办公区立时间变得活力无限。 这时候赵念夏正好走了进来,先是诧异的看了眼王顺,随即冲伍北甜甜的一笑:“早安同事们!” 这个聪明的女人,似乎比大多数人都懂得适合而止,从来都不会问东问西的八卦,也不会在不合时宜的场所说出不合时宜的话。 崭新的一天,在大家的欢声笑语中正式拉开序幕。 半晌午时分,一身小白西装的王峻奇绅士范十足的夹着公文包走了进来。 老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花了钱,办事效率就是不一样,王峻奇不光自己来了,还把跟他合作的几家商铺老板也一块喊了过来,很讲信用的跟虎啸公司履行协约。 趁着商户们签合同,王峻奇和伍北来到小院里闲谈。 “伍总,你昨天说让我们去傲雪集团货场插旗的事儿,我和几个合伙人研究了一下,认为还是可行的,傲雪集团的货场用的全是外聘的货场和司机,并不是特别固定,属于随时有活随时联系车的那种。” 王峻奇微笑着介绍。 “说结果!” 尽管这小子文质彬彬,但不知道为啥伍北对他的印象就是特别不好。 “想从傲雪集团挣钱并不难,你可以投资个车队,或者收编那些给傲雪集团拉货的散户,到时候运费什么的,我们中介负责去谈..” 王峻奇不愠不火的出声。 伍北马上比划一个“暂停”的手势:“哥们,你搞错了吧,我没打算挣傲雪集团的钱,我的目的是想让他们乱,最好能有活没车,或者谁都不乐意做他家买卖。” 王峻奇耐心听完,点点脑袋道:“我懂啊,可想让他们混乱,首先你不得介入嘛,给他们拉货的车如果全控制在你手里,到时候想怎么乱还不是你说了算!” “一台大货车四五十万,我要是有那闲钱,还用得上找你们吗?不行你退款吧,这保护费交的一点价值都没有!” 伍北不悦的冷笑。 “还有个招,不过你得抛头露面,而且有点损..” 王峻奇沉默几秒,凑到伍北的耳边嘀咕起来。 “可行!” 听完他的话,伍北瞬间眼前一亮,立马招呼齐金龙:“鱼儿,找几个社会上的朋友,岁数越小越好,咱准备主动出击!” “我咋样伍哥,够不够水灵!” 顶着个大光头的罗睺蹦蹦哒哒的跑到伍北身边,笑的异常妩媚。 “滚一边骚去!” 伍北烦躁的骂了一句。 一个多小时后,伍北带着齐金龙、罗睺和四五个流里流气的小年轻来到傲雪集团位于市区西环路上货场门前。 盯着大院里八九台慢慢移动的大货车,伍北轻声发问:都明白要干啥了吧.. 第98章 阴招 “放心吧!” “小菜一碟!” 四五个小青年摇头晃脑的朝货场门口走去,随即像没事人一般嘻嘻哈哈聊起天。 几个小孩儿岁数都不大,顶多也就十七八岁,是齐金龙从技校找来的。 “靠谱不?” 伍北咬着烟嘴侧头看向齐金龙。 “应该没问题,这帮孩子以前跟我到工地给人站过场,都挺机灵的。” 齐金龙搓了搓腮帮子,有些不太确定的干笑。 伍北绷着脸叮嘱:“你别整岔劈了,回头他们家长再讹上咱!” 罗睺老大不乐意的嘟囔:“我就说还不如我去呢,最起码我爹不会找你们后账。” 说话的功夫,一辆装载土建设备的大货车打货场里缓缓驶出。 因为货场的大门比较窄,货车往外开的时候,需要特别的慢,还得相当的驾驶技术。 眼看车头有一半开出门口。 嬉闹中的一个小青年突兀一屁股坐在车前头呲哇嚎叫,剩下几人慌忙大喊大叫。 “撞到人!” “快特么停下!” 缓慢行驶的大货车猛踩几脚刹车,然后司机急急忙忙的跳下来查看。 “你咋开车的!” “不许走昂,老子报警!” 几个小家伙一哄而上,有的薅扯司机衣领,有的拿手机打电话,还有一个特别利索的爬上驾驶位,直接把车钥匙给拔了。 “哎哟疼死我啦..” 而佯装被撞倒的小伙更是表演夸张的在地上来回打滚。 门前的喧闹,很快引起货车里面工作人员的注意,不一会儿两三个保安和其他车上的司机纷纷跑了出去。 “先把车挪开,后面货车还等着往外走呢!” 保安气势汹汹的驱赶。 不过几个小青年完全没鸟他,继续拉扯司机纠缠。 “赔点钱拉倒吧。” “人不坏事,比啥都强。” 旁边有几个人看出来门道,冲着被包围的司机支招。 司机犹豫片刻,冲着躺在地上的青年恳求:“行吧,就当我这趟白干,两千块钱,行不?” “少了五千免谈,不行咱们就报警走程序!” 一早就得到伍北授意的青年直接伸出一巴掌。 透过王峻奇给的信息,伍北知道这些货车基本都是散户,司机也是车主,一趟运费的利润顶多也就几千块。 讹的少了,他们不受影响,要的多了,他们又得赔本,所以尺度控制在四五千左右刚刚好。 而且司机和货场之间有条不成文的规矩,只要车门,所有损失都归个人承担。 “报警就报警,我跑这么多年大车,还不信能被你们吓唬住!” 听到青年的话,司机立马脸红脖子粗的吆喝起来。 伍北一眼便看出对方在虚张声势,这种没什么伤亡的交通事故处理起来特别耗费时间,如果真经公家处理,少说得耽搁一上午,搞不好有时候一两天都不一定有什么结果。 小青年们耗得起,司机陪不起,他们和货场都有合同,必须多长时间之内送达。 “没必要,大不了多跑几趟的事儿。” “跟这些人置什么气,赶紧处理得了,后面车都等着呢。” 另外几个看热闹的大车司机纷纷劝阻,他们常年跑车,对于这种事基本司空见惯。 磨叽好一会儿后,大车司机自认倒霉的赔了几个青年五千块钱,才骂骂咧咧的离开。 门口的闹剧也很快散开,不多一会儿,又有一台货车慢慢驶出。 几个青年如法炮制,再一次开始表演,这回换了个青年装作被车撞。 事情发展的这么明白,大车司机们也全反应过来,这是有人针对货场使阴招,嚷嚷着让货场出面解决。 与此同时,货场的经理办公室里,昨晚上“死里逃生”的郭勇正一边啃着西瓜,一边玩着手机游戏,享受着空调房里特有的安逸。 经过昨晚上跟表姐罗雪推心置腹的交流后,他现在的怨气也没那么重了,不过心里肯定跟韩威结下了梁子,同时也让他暗暗发誓,这辈子都不再轻易招惹伍北! “小学狗回去写作业吧,除了抢人头你还会干啥!” 郭勇恼火的冲着手机屏幕臭骂。 “咣当!” 房间门这时猛然被撞开,一个保安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经理,有群小痞子在咱们门口碰瓷,刚讹了老马五千多,现在又拦着老刘的车不让走,司机们都急了,说是再这样,以后就不来咱这儿拉货。” “卧槽,我看看谁这么牛逼!” 刚输掉游戏的郭勇正一肚子火没地方撒,听到这话立马蹦了起来.. 第99章 出恶名 几分钟后,郭勇带着六七个货场保安杀气腾腾的跑了出来。 而几个小青年仍旧很敬业的薅扯着第二辆货车司机索要赔偿,场面嘈杂且混乱。 一看闹事的全是十来岁的小崽子,郭勇瞬间来了状态,上去就一肘子抡在一个小伙的脑袋上,破口大骂:“瞎了你的狗眼,敢跑傲雪集团的货车闹事,信不信腿给你削折!” “开录!” 而街对面,躲在车里的伍北哥仨同时掏出手机开始拍摄。 “你怎么打人呐!” 另外几个青年一看同伴吃亏,立即全围了过去。 “打他怎么了,老子弄死他都没事儿!不服气告我去,派出所、警局、市里面,你们随意!老子有人!” 在保安的保护下,郭勇趾高气扬的喷着唾沫星子叫嚣。 “我们是受害者,要钱怎么了!” “你不能仗势欺人吧。” “欺负童工算什么本事!” 几个青年也没虚,照着伍北提前交代好的台词喊叫起来。 “少特么跟我唧唧歪歪,再捣乱找人弄死你们全家,滚蛋!” 郭勇鼻孔喷气的继续喝骂,此刻他自己都有种错觉,好像他真是全崇市的地下老大。 眼看视频录的差不多,伍北故意“哔哔”按了两下车喇叭。 听到暗号的小青年们马上一溜烟转身就跑。 “小臂崽子,老子拎片刀时候,你们还穿开裆裤,跑我这儿玩碰瓷!” 瞅着小青年们四散逃离,郭勇愈发神勇的吐了口唾沫。 “郭经理牛批!” “这种社会垃圾,就得好好收拾!” 边上几个保安和大货司机纷纷送上马屁。 “跟着傲雪集团好好干,有什么麻烦我处理!” 几乎快要被捧上天的郭勇飘飘然的摆摆手,随即哼着小曲走回货车。 刚一进办公室,他立马迫不及防的掏出手机拨通罗雪的电话邀功:“姐,刚才有一帮社会无赖跑咱们货场碰瓷闹事,全是一米八多的彪形大汉,一个个胳膊比我小腿儿还要粗..” “有人去货场碰瓷?后来呢?!” 电话那头的罗雪瞬间感觉到不对劲。 郭勇脸不红心不跳的开始吹嘘:“有你弟弟在,你放心!我保证货场固若金汤,刚才我领着保安浴血奋战,一点不跟你瞎说,一个打仨,要不是我今天有点感冒..” “以后再有这种事情,马上报警!最近形势不太好,昨晚上有个中介公司打我电话索要合作费,一听就不是善茬,我马上要开会,晚点见面说吧!” 罗雪太了解自己这个表弟的本事了,没什么耐心的直接打断。 放下手机,她不放心的又冲韩威交代:“待会你去货场一趟,小勇说有人碰瓷,我担心他处理不来。” 韩威嘲讽地冷笑:“小勇那么厉害,这点小事还..” “别让我重复!” 罗雪耷拉着脸凝视韩威,后者吓得没敢再继续多絮叨。 与此同时,货场门口。 伍北饶有兴致的看着刚才录好的视频,郭勇不可一世的模样展现的淋漓尽致。 “没看出来这孙子也是社会银哈。” “伍哥,接下来怎么整?” 齐金龙和罗睺笑嘻嘻的调侃。 “找专业人士把视频剪辑一下,特别标注上傲雪集团拖欠童工工资,并且辱骂恐吓,尽量把他们说话声调低一点,突出郭勇骂街那几句话就可以!完事联系几个咱本地的网红,让他们把视频发出去。” 伍北伸了个懒腰道。 “不用找人,赵念夏就会剪视频,剪的老专业了!” 后排的罗睺脱口而出。 “嗯?你咋知道的?” 伍北好奇的看向他。 “呃..她昨天ps自拍照时候,我跟她聊过几句。” 罗睺抓了抓锃亮的大脑门讪笑。 齐金龙撇嘴哼唧:“奇奇怪怪!你丫该不会移情别恋,又看上女神夏夏了吧?” “我看上她?别开玩笑啦!我宁愿自杀!” 罗睺拨浪鼓似的狂摇脑袋。 不理会俩人毫无意义的斗嘴,伍北利索的发动车子起步,同时示意齐金龙:“让那几个孩子去公司等咱们,哦对,再联系一下王峻奇,就说我请他喝酒。” 这次的损招的前半段出自王峻奇的手笔。 他的想法是利用小痞子把货车司机全讹的不敢给傲雪集团拉货,就算最后东窗事发,小青年们岁数都不大,也不够判刑,最主要的是找不到虎啸公司的头上。 不过伍北在见到郭勇后,马上改变了计划,他打算借此机会让傲雪集团好好的在崇市出次恶名... 100章 头大如斗 当天晚上八点多,崇市七八个有点名气的网红同时发布了一条“傲雪集团打骂童工”的视频。 不到十分钟,视频点赞过完,评论上千。 朋友圈、工作群,本地交友群铺天盖地的疯狂转载。 而此时,伍北哥几个和王峻奇正悠哉悠哉的坐在小院里吃烧烤、喝啤酒。 高速发展的今天,不能不佩服网络的力量,以前家长里短的鸡毛小事可能顶多是在街头巷尾里传播,而现在只需要一条视频就能轻轻松松达到世人皆知的恐怖程度。 再加上一些不明真相,却又自诩正能量的键盘侠们无脑跟风,越来越多的人以为,拿起手机,就是拿起了正义。 “哟,崇市吃喝玩乐这条视频点赞快三万了!” 王峻奇嘬了一口肉串,指着手机屏幕乐呵呵的出声。 “这算啥,我关注这个博主的视频点击都快八万了,底下还要不少吃瓜群众艾特崇市警局和新闻媒体呢。” 罗睺摇头晃脑的吧唧嘴。 “该说不说,这视频剪辑师水平真心一流,你看把郭勇这幅嚣张跋扈的嘴脸整的多突出,我看着都恨不得捶他一顿,回头把剪辑师介绍给我呗。” 王峻奇朝伍北笑道。 “没问题!” 伍北大大咧咧的应承。 视频是赵念夏剪的,伍北只是把要求跟她说了一下,不到十分钟就出来了成品。 有时候伍北都好奇,除了开飞机,这世上到底有没有赵念夏不会的东西。 与此同时。 正在单位值班的陈华正美滋滋的翻着手机,琢磨待会应该去哪个情人家过夜,冷不丁也刷到一条“傲雪集团殴打童工”的视频。 “打他怎么了,老子弄死他都没事儿!不服气告我去,老子有人!” 视频中,郭勇面目狰狞的咆哮,让陈华看的眼珠子都瞪圆了。 “我勒个擦!” 陈华慌忙拨通罗雪的号码,随即咒骂起来:妈的,这个时候你关哪门子机! 他不知道的是彼时的傲雪集团总裁办公室,已经炸开了锅。 罗雪目眦欲裂,两颗眼珠子红通通一片,脚边的手机屏幕被高跟鞋踩的稀烂。 十多个高层正满头大汗的在打电话联系发布视频的网红和一些转载者。 始作俑者郭勇颤抖地蹲在墙角,浑身的衣服完全被汗水给浸透,宽大的液晶屏幕上循环播放着郭勇殴打几个小青年的视频。 “这就是你跟我说的一打三!这就是你说的全搞定了!你是不是恨我不死呐!” 罗雪气喘吁吁的怒视郭勇。 “姐,我没想到会这样..” 郭勇鼻音很重的呢喃。 “罗总,发布视频的网红收了咱的钱,都已经把视频删掉了,但是..” 韩威幸灾乐祸的瞄了一眼郭勇,然后装成压抑的模样走向罗雪。 “你觉得我有心情听你打哑谜么?” 罗雪手指韩威的脑门训斥。 “但是转载的人太多了,很多都是匿名账户,咱们根本没法联系到。” 韩威吞了口唾沫,慌忙解释。 “联系不到也得联系,我养你们干什么吃的!” 罗雪不由分说的打断,随即又看向另外几个高层:“视频中那几个小孩确定身份没?” “确定了,都是三职的学生!” 高层立即点点脑袋。 “联系三职校长老李,如果还想咱们帮他扩建体育场,就马上让这几个学生去警局澄清!” 罗雪颐指气使的命令。 高层干咳两声苦笑:“没用的罗总,这帮孩子半年前就不去学校了,目前在哪疯跑,他们家里人也不知道。” “叮铃铃..” 就在这时,罗雪办公室的电话响了,看清楚号码,罗雪的脸色都白了,紧张的拿起听筒贴到耳边:“魏哥..” “怎么搞的!我今天刚帮你把城南那块地谈下来,你马上就给我闹出这么大的舆论!是真觉得你们傲雪集团一手遮天,还是认为我次次都能替你擦屁股!”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暴躁的低吼。 罗雪咬着嘴唇保证:我..我会尽快处理的! “天亮前搞定!” 对方不容置疑的下令。 “我明白..” “货车暂时停业整顿吧,让当事人主动自首,另外赶紧出公文澄清,争取把形象挽回一点,我不管你花多少钱公关,如果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局面,别说我不帮你!” 男人冷漠的丢下一句后,直接挂断电话。 罗雪呆滞的看着桌面,良久之后歇斯底里的嚎叫:“马上公关,郭勇你给我滚去自首,现在立刻..” 101章 狠货 傲雪集团内部的焦头烂额并没有影响到伍哥哥几个喝酒的热情。 不大一会儿,院子里就堆满了酒瓶和竹签。 王峻奇喝的满脸通红,翘着二郎腿看向伍北:“伍总啊,货场停业整顿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接下来咱们谈谈分成?” “什么分成?” 伍北故意装傻充愣。 “哈哈哈,都是明白人,您喊我不单是为了喝酒!” 王峻奇闻声大笑,随即伸出两只手:“五五如何?” “喝酒喝酒!” 伍北眨巴眨巴眼睛,举起酒瓶示意。 “查封一家货场对傲雪集团那样的庞然大物没多大影响,况且这种事情顶多停业整顿罢了。” “等这阵风过去,谁还会关心他们营业不营业,还不如换点真金白银来的更实惠,我能想到的东西,您肯定早就计算好了!” 王峻奇对瓶吹了一大口,继续伸手比划一下:“六四,你六我四。” “妹妹,给王先生盛碗绿豆汤解酒,我看王先生喝的有点迷糊,不太会算数!” 伍北回头朝着十一招呼。 没错!伍北把王峻奇喊到小院的目的确实是为了谈生意。 正如他刚才分析的那般,一家货场对傲雪集团确实无伤大雅,别说伤筋动骨,恐怕就连一层皮都掉不了。 罗雪也好,公司那帮高层也罢,现在怕的不过舆论太大,与其死掐着不放,倒不如换笔钞票更实际。 可这个钱,肯定不能让伍北张嘴要,第一他怕落下把柄,再者以虎啸目前的实力也确实跟傲雪集团斗不赢,所以才会想到王峻奇。 王峻奇和他身后的中介公司,如果想在收“保护费”这个领域无人能及,一定非常想要这次抛头露面的机会。 “我滴好伍总啊,给句痛快话,你到底想怎么分?” 牛饮一大碗绿豆粥的王峻奇实在憋不住了,再次让步:“三七总行了吧,这事儿我要站出来,就等于直接把火力吸走,你不能半口干的也不让兄弟吃,对不?” “一百万!我八你二,友情价!” 伍北摆出个手枪的造型,模仿着他先前的口吻,笑盈盈道:“做生意嘛,你得先投资!” “狠人!你绝对是个狠人!” 王峻奇恼火的拍了拍脑门,愤愤的哼声:“成交,把那几个孩子交给我吧!赶早不赶晚!” “喝完这瓶酒。” 伍北冲着他脚边的酒瓶努努嘴:“另外,我有言在先,首先你得保证几个小兄弟安全,绝对不会被报复,其次我答应过他们,辛苦费一人五千,这笔钱你掏,最后只能跟罗雪要一百万,多一毛都不行!” “为啥?这事儿你找罗雪多要三五十万,她肯定不眨眼。” 王峻奇不解的发问。 “你得分清,一顿饱和顿顿饱,一回把罗雪要急眼,往后还咋做她家生意?!” 伍北沉笑着扬起嘴角。 思索几分钟后,王峻奇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马上冲伍北发出邀请:哥们,说正经的,你把装卸公司关掉吧,跟我一块收保护费得了,你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哈哈..” 伍北回以一笑,抓起酒瓶跟王峻奇碰了一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王峻奇立即伸出手掌。 如果说昨天的讨价还价,只是让他高看一眼伍北。 那么今天这笔操作,绝对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日后应该用什么方式跟面前这个年龄相差无几的狠货交往。 二十多分钟后,王峻奇拨通罗雪办公室的电话。 作为新时代捞偏门的行家,王峻奇在信息收集这块还是相当优秀的。 “哪位?” 电话里传来罗雪的声音。 “罗总您好,我是有朋中介的,昨晚上咱们通过电话,听说您现在遇上难处了,作为准朋友,我觉得很有必要伸出援助之手!” 王峻奇煞有其事的做出开场白。 “什么意思?!” 罗雪警惕的压低声音。 “半小时后,警局门口见面,我有您感兴趣的人,另外麻烦准备一百万的信息咨询费。” 王峻奇没有多啰嗦,直接抛出条件后挂断电话。 “钱到了,我第一时间给你转账。” 王峻奇整理一下衣裳,特意将领带系好,站了起来。 伍北也随之往前站。 “伍哥留步,来日方长!” 王峻奇双手抱拳的道别。 伍北摇了摇脑袋,表情玩味的开口:没准备送你,我打算跟你一块过去,毕竟信任是需要一点一点累积的。 “这,操!” 王峻奇楞了一下,无奈的晃了晃脑袋.. 102章 羞辱 晚上十点多的崇市警局门口,肃静且空荡。 除去一两台闪着警灯的巡逻车进进出出,基本上没什么行人。 伍北谢绝了王峻奇同车的邀请,带着他的几个兄弟驾驶“本田”轿车,不远不近的吊在后面。 “收保护费确实挣钱哈,gl8商务开的真带劲儿!” 齐金龙嘬着烟嘴,一脸羡慕。 “丐版的而已,我哥们有台纯进口的..” 罗睺满脸不屑的撇嘴。 “你哥们有火箭没,回头我高低赊账买一台给你送太空吹牛逼!” 齐金龙烦躁的拿胳膊肘怼了他一下。 看着面前的这对活宝,王顺被逗得前俯后仰,隔着口罩都能听到他的笑声。 尽管他对自己被毁容的事情已经释怀,但伍北怕伤口感染,还是强制他必须敷药和戴口罩。 “顺子,待会拿到手的八十万,全是你的!” 伍北侧头看了眼副驾驶上的兄弟。 “伍哥,别..” 王顺慌忙摇头。 伍北霸气的打断:“不许拒绝,不然我心里难受!” 王顺沉默片刻后,点点脑袋:“行,那我把钱入股公司吧。” 听着哥俩的对话,后排的齐金龙眼中瞬间闪现一抹羡慕。 反倒是罗睺没什么反应,百无聊赖的看着车窗外的街景。 闲聊中,来到了警局附近,前方王奇峻的车直接打开双闪。 伍北也在十几米开外停车,招呼哥几个下来透气。 二分钟不到,罗雪的奔驰商务也缓缓开来,罗雪、韩威、郭勇和四五个走下车。 同一时间,王峻奇领着那六七个碰瓷的小青年来到他们对面。 因为距离比较远,伍北也听不清楚他们聊了些什么,反正几句话后,韩威直接将一张支票递给了王峻奇。 “伍哥,你说傲雪集团的为啥不直接抢人呢?反正王奇峻就一个人!” 齐金龙好奇的发问。 “一个人?” 伍北好笑的指了指他们身后,几米开外的一辆金杯车。 这台车从他们出发开始,就一直尾随,虽然车膜贴的很深,但透过被挤压变形的轮胎,不难猜出来里面人肯定不少。 “敢收保护费,能没点道行嘛!” 伍北轻飘飘的补充一句。 “擦,得亏昨天没动手。” 罗睺心有余悸的又扫视一眼金杯车。 “哔哔!” 闲聊中,王峻奇已经钻进车里,故意按几下喇叭暗示伍北交易完成,随即驱车扬长而去,而那辆金杯车也立即启动离开。 现场只剩下罗雪一伙和几个扛事的小青年。 “社会哪有那么好混,我过去也总替大哥背锅。” 齐金龙心情复杂的叹了口气。 “走吧!” 对于他的感慨,伍北没什么感同身受。 行动之前他已经把利害关系和几个小孩儿说的清清楚楚,小孩儿们自愿挣这笔钱。 哥几个刚坐进车里。 不远处的韩威突然发现了他们,立马鬼叫一声:“是伍北的车!” “擦,眼挺尖,伍哥赶紧撤!” 齐金龙忙不迭催促。 瞟视一眼韩威,伍北猛打两下方向盘,径直把车开到了罗雪一帮人的跟前,然后降下来车窗玻璃打招呼:“大晚上带这么多宠物遛弯啊雪姨!” “曹尼..” 见到仇人,郭勇瞬间瞪圆眼睛,可当伍北目光扫向他时,狗日的又吓得把话咽了回去。 “你的脖子真可爱,上面顶着个猪脑袋!” 罗睺唯恐天下不乱的降下来玻璃,冲着郭勇比划一个v字形。 “说什么!” “有种下来!” 韩威和另外几个保镖立马骂骂咧咧的围过来拍打车门。 “嘭!” 车门猛地弹开,巨大的冲击力撞得韩威向后趔趄几步,伍北微笑着走了下来。 “妈的!敢打威哥!” “弟兄们,弄他!” 几个保镖七手八脚的薅扯住伍北的衣裳。 “你骂谁呢?” “麻溜给我松手,听见没!” 罗睺和齐金龙也赶忙下车,跟对方推搡在一起。 “咳咳!” 伍北很无所谓的高举双手,看着罗雪冲警局的方向努努嘴。 “都退后!” 罗雪何其狡猾,自然清楚再闹腾下去,自己指不定又得吃亏,迅速呵斥手下一句。 “雪姨啊,你说你一个挺成功的企业家,怎么老喜欢跟一帮二流子成双入对呢,难怪我爸宁肯净身出户,也要跟你离婚,你真得好好反思一下了!” 伍北轻描淡写的整理一下衣裳,嘲弄的看向罗雪。 “这次的事情和你有关吧?” 罗雪咬牙低吼。 “和你爹有关!” 一声咆哮响起,只见王顺突然一头扑向罗雪.. 103章 事大了 王顺猝不及防的暴起。 别说罗雪等人没反应过来,就连伍北都没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下车的,手里居然还握着把水果刀! “啊!” 罗雪吓得花容失色,两手护在脸前,惊恐的往后倒退。 王顺攥刀的左臂大力向前一抡,刀尖瞬间划破她的手背,干出来一条大口子,鲜血直接冒了出来。 没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王顺再次举刀戳向罗雪的面门。 “顺子,不要!” 伍北急忙伸手拉拽。 “去尼玛得!” 就这一个停顿的功夫,韩威一记俯冲撞向王顺,后者一屁股跌倒在地,水果刀也飞出去老远。 其他保镖趁势,急急忙忙护送着罗雪往警局的方向逃离。 “废了你!” 韩威棱起眼珠子,一脚踏向王顺的脑袋。 “嘭!” 不等他的腿落下,伍北上去就是个侧踢,将韩威蹬了个踉跄。 “动我兄弟,你有几条命!” 伍北双手摆在胸前,摆出进攻的姿势,同时冲着罗睺示意:“把顺子拽走,昨晚上那地方等我!” “我不走,臭婊砸毁我容!我要弄死她!” 王顺情绪失控的嘶喊吼叫。 “你要是希望哥几个都陪你蹲监狱,那就继续!” 伍北余光扫视一眼,愤怒的喝斥。 他刚一分神,对面的韩威手臂横臂,迎面就是一招炮拳直冲眼眶。 伍北急忙抬起胳膊抵挡,哪料到韩威变拳为掌,顺势劈砍在伍北的脑袋上,接着膝盖抬起,又重重撞在伍北的小腹上。 伍北吃痛的后退一步,不可思议的看向韩威。 之前两人虽然没有正面冲突过,但他能感觉到韩威肯定不是自己的对手,就算刚才分心,就算今晚喝了点酒,也不至于被他偷袭成功,难不成这狗日的一直在隐藏实力?! 趁着这个空隙,齐金龙和罗睺将王顺硬塞进车里。 “呵呵,当了几年兵,就这水准?” 一击得手,韩威不屑的看了眼逃离的本田车,再次张狂的勾了勾手指头:“来,今天我好好教你做人!” “来呗!” 伍北吐了口唾沫,身体猛然前倾。 韩威马上条件反射的撑起胳膊想要阻挡。 结果伍北先是一个试探步虚晃,然后蹦起来就是一记鞭腿直接踹在他的脸上。 狗日的闷哼一声,低头吐掉一颗带血的槽牙。 “都别动!” “马上放下武器,双手抱头!” 伍北刚打算继续进攻,陈华带着十多个警察浩浩荡荡的从大门里跑了出来。 “下次交手,我要你门牙!” 看了一眼越来越近的警察,伍北轻蔑的伸出尾指,老老实实的抱头蹲在地上。 “卧曹尼玛的!” 不曾想,韩威被打急眼了,不管不顾的冲上来,照着伍北的身上“咣咣”就是两脚。 “控制住他!” 陈华急忙喊叫。 几个警察忙不迭上去拉扯韩威,将他硬按倒在地上。 “哎呀,我头疼,胸口闷,快送我去医院..” 透过夹缝,伍北看到韩威被制止,立马虚脱一般崴坐在地上,表情痛苦的呻吟起来。 “你们几个送他去医院,其他人马上调监控,把行凶的嫌疑犯给我逮捕!” 陈华看了眼伍北,自然清楚他在假装,但还是很给面子的让了一步,表情严肃的发号施令。 一个多小时后,做过全身检查的伍北被推进了病房里。 刚一进屋,就看到陈华、邓灿和罗雪坐在床边。 “没事吧老弟?” 不同于陈华的冷漠,罗雪的愠怒,邓灿立即关切的凑了过来。 “眼晕,脑袋有点迷糊!” 伍北不动声色的挠了挠他的手心,接着继续“哎哟哎哟”的惨嚎起来。 “装伤解决不了问题,那个叫王顺的混蛋意图谋杀是事实,我劝你最好把他交出来!” 罗雪咬牙切齿的娇喝,同时抬起自己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的手掌。 “你是警察吗?伤你的人是我吗?你冲我吠叫什么?” 伍北挣扎着爬起来,冲着罗雪抛出去一连串问题。 “让我跟他说!” 陈华拍了拍罗雪的后背,横着脸注视伍北。 伍北当仁不让的昂头跟他对视。 沉默十几秒左右,陈华缓缓开口:“小伍啊,咱们也算熟人,之前你们和傲雪集团小打小闹我就当看不见,可现在都发展到要死要活的程度,我必须得说两句了。” “你跟我说不着,又不是我动的手,再说我现在也是受害者吧?” 对于这种状况,伍北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耍无赖,拖一分钟算一分钟.. 104 都没辙! 这天晚上,陈华和罗雪在病房里一直墨迹到后半夜,也始终没能得到想要的信息。 气的罗雪临走时候浑身发抖的撂狠话,说她砸锅卖铁也一定会抓到王顺。 将房间门合上,邓灿苦笑着冲伍北摇了摇脑袋。 “我知道您想说的,冲动是魔鬼!” 伍北一激灵坐起来,没事人似的拽掉手背上的输液针。 “你兄弟也阳气旺,不惧神鬼是吧?” 邓灿模仿着他曾经的语气笑骂。 “嘿嘿..” 伍北不好意思的抓了抓侧脸。 说老实话,王顺今晚上的突然行动确实让他始料未及,不着急是假的,可事儿已经出了,急破脑袋也没用。 沉默几秒后,伍北试探性的开口:“赔钱能解决不?” “你觉得呢?” 邓灿吊起眼睛反问。 伍北自嘲的摇摇头,论起来经济实力,窃取他爸半辈子产业的罗雪不知道要比他富裕多少倍,况且这次罗雪属实吓坏了,估计她不抓到王顺,肯定誓不罢休。 “咋整?” 伍北犯愁的求助邓灿。 向来有求必应的邓灿这次毫不犹豫的摇了摇脑袋:“我不知道,罗雪有钱有人脉,又是实实在在的受害者,而且今晚上你们选地方也不对。” 伍北再次叹了口气,刚才陈华义正言辞的说过,这种行为等于是向全崇市的政法系统挑衅,他一定会追查到底。 “走哪算哪吧?” 邓灿拍了拍伍北的肩膀头安慰。 伍北不知道的是,当邓灿刚刚得到这个消息就马上联系了好几个他在市里的关系户,结果谁都没有太好的法子,并且那些朋友还劝邓灿,千万不要往里掺和。 “邓哥,你说外面有人盯梢我不?” 抽了一根烟后,伍北渐渐冷静下来,眯眼看了看房门。 “大概有吧,反正今晚上满城的警察都在找王顺,我劝你最好不要乱折腾。” 邓灿也不确定的规劝。 两人闲聊一会儿后,邓灿准备告辞。 “邓哥,如果有什么办法,你千万告诉我,不管付出什么,我都愿意!” 伍北表情诚恳的再次恳求。 邓灿迟疑一下后,紧绷脸颊道:“其实让王顺自首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法律不是罗雪家的,不会她说谋杀就谋杀,大不了打官司,最多两三年的事儿。” 伍北担忧的反问一句:问题是顺子进去以后呢,谁能保证罗雪会不会在里面折磨他? 邓灿无奈的叹了口气,开门走了出去。 透过门缝,伍北看到走廊里有三四个人走来走去,此时已经是凌晨的两点多钟,傻子都知道外面那帮家伙是干什么的。 可他不了解王顺目前的情况,又担心他会冒冒失失干出来什么傻事,还必须得想办法联系上他。 盘腿坐在床上琢磨好一阵子后,伍北拨通苏青的号码。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苏青才迷迷瞪瞪的接起。 “青青,我需要你的帮助,我目前在外伤科的21号病房,你能来找我一趟吗?” 伍北压低声音说道。 “你怎么了,受伤了吗!别着急,我这就换衣服去医院!” 前一秒还语气慵懒的苏青,后一秒似乎马上清醒过来。 挂断电话后,伍北又尝试给哥几个分别去了电话,结果同一关机,这才松了口气。 关机证明他们没什么大碍,如果真有事的话,警方一定会把他们手机打开寻找证据。 苏青没让伍北等太久,不到半个小时,就风尘仆仆的推开了病房门。 “我没事儿!” 生怕苏青问东问西,被外面的人听到,伍北马上比划一个“嘘”的手势,掐着嗓子道:“我朋友出了一点事儿..” 听完整件事情后,苏青明显有点犹豫,毕竟她就是个普通的女孩子,哪里经过这样的事情,而且还得是瞒着警方和一些社会人士。 伍北看出来她的害怕,近乎恳求的说道:“我会替你把所有人引开的,待会我先出门,你等半小时后再走,现在真的是一点办法没有,不然我也不会让你冒险。” 苏青迟疑很久后,弱弱的询问:“那你会有危险吗?” “肯定不会啊,我皮糙肉厚,谁也不能把我怎么滴!” 伍北笃定的捶打自己胸口两下。 休整片刻后,伍北毫不犹豫的拽开房门,随即奔着步梯的方向直接加速。 看到他出现,走廊里盯梢的几个家伙马上一窝蜂的跟了上去。 伍北越发加快脚步,变走为跑,以一步跨四个台阶的架势卯足劲的猛撩... 105 摇摇欲坠 “腾腾腾..” 伍北和身后追逐他那几个家伙的脚步在楼道里回荡。 其实以伍北的速度完全可以甩开他们,只是他必须得吊着几人,吸引他们注意力,好替苏青创造机会。 之所以选择苏青派忙,就因为她是医院护士,戴上口罩,随便往护士堆里一扎,想要把她找出来很困难。 伍北尽可能匀速的顺着楼梯往下跑。 为了保证不被看出来,他还得表现出一副很卖力的样子。 不多会儿,跑出住院楼,余光扫视一圈后面的狗皮膏药还在,伍北这才钻进一辆出租车,招呼司机赶快开。 气喘吁吁撵出来的几个眼线“正好”看见伍北坐进车里,让他摆脱伪装的嫌疑。 果不其然,随着出租车发动,街边的几辆私家车也同时亮起大灯,有条不紊的跟在后面。 伍北一早就猜到医院内外肯定都有人盯梢,只是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多人,感叹罗雪财大气粗的同时,他更加替王顺担心起来。 同一时间,昨晚上哥仨暴打郭勇的小河边,齐金龙、罗睺和王顺坐成一排,地上全是烟头和变形的易拉罐。 一阵风吹过,河水被荡起阵阵涟漪,王顺苦恼的抽了口气。 他现在特别后悔,当时看见罗雪,确实头脑发热了,完全没想后果。 如果不是伍北那一嗓子,他可能真敢不管不顾的冲进警局里。 “也不知道伍哥怎么样了?” 齐金龙随手抓起烟盒,想要抽根烟,结果发现盒里空荡荡的。 他恼火的骂了句脏话,随即捡起半截还算长的烟屁点燃。 “安啦,伍哥那么能打,寻常人根本近不了身!” 罗睺也有样学样的捡起个烟屁,叼在嘴里吧咂几下。 “关键那是在警局门口!咱也不知道抽什么疯,非要喊打喊杀!” 齐金龙愤愤的一把将烟头弹进河水里。 “行了,少说两句吧!” 罗睺瞄了一眼耷拉着脑袋的王顺,靠了靠齐金龙的胳膊。 “推我干嘛!我说错了么!把自己喊成通缉犯不说,弟兄们也有家不能回,半夜跑到河边喂蚊子!操!” 齐金龙甩开罗睺的胳膊,板着脸起身走到旁边。 “顺子,你别多想,他嘴巴向来臭。” 罗睺又赶忙安慰王顺。 “他说的没错,确实怪我!” 王顺摇摇头,内疚无比的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 “别这样!你脸上还有伤呢。” 罗睺忙不迭拽住他。 “切!” 齐金龙白了一眼,故意别过去脑袋,装作什么也没看到。 “不行我自首去吧,别让伍哥为难!” 王顺爬起来,掉头就走。 “你干嘛呀,能不能不这样!” 罗睺一下子着急了,直接从后面抱住他。 同时冲着齐金龙喊叫:“你能不能拦一下,兄弟不当了,准备散伙是吧!” “服了,你到底还想怎么作?!” 齐金龙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一把推在王顺的胸脯上。 额头上青筋暴起的臭骂:“那么机八有骨气,刚才为啥还跟着我们跑啊!作一晚上了,你不嫌累吗!” 王顺愣了一下,慢慢扣开罗睺搂着他的手指头,慢慢蹲下身子,沉声呢喃:“是我对不起大家,我有罪。” “操,尽整这一出!” 齐金龙吐了口唾沫,也蹲坐在地。 看到哥俩暂时平静下来,罗睺摸了摸脑门上的汗珠子苦笑。 其实这事儿,不存在谁对谁错。 大家的角度不同,成长环境也完全不同,遇上事情时候的态度和想法肯定不可能一样。 齐金龙一直在社会圈里摸爬滚打,明哲保身是他生存的必备技能。 王顺是个本分人,如果不认识伍北,可能这辈子都不会跟人打架,加上失恋和毁容,难免心理稍稍有些偏激。 罗睺则跟他们又不同,他从小衣食无忧,身边人除了哄着就是顺着,猛然遇上这群哥们,自然珍惜无比。 仨人各怀心事的陷入沉默,这个刚刚成立的小团队,似乎摇摇欲坠。 冷不丁间,不远处传来一道微弱的亮光,一个黑影冲着他们的方向跌跌撞撞的走来。 “谁!” 罗睺最先反应过来,慌忙叫喊。 王顺和齐金龙同时捡起块大石头,准备随时往出抛。 “是我,小伍让我来找你们的!” 黑影发出一道柔弱的女声,接着苏青慢慢出现在哥仨的面前。 “饿坏了吧,快吃口东西!” 苏青从书包里,拿出几个面包,然后看向王顺:“小伍让你先躲几天,地方他找好了...” 106 安顿 几分钟后,苏青领着王顺坐上一台救护车。 至于罗睺和齐金龙,伍北则让他们先回公司候命。 今晚上的案子他俩没怎么参与,只要最近不惹事,基本不会受什么影响。 救护车是苏青费了好大劲才喊出来的。 目的就是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就连来的路线,她也是查了半天导航才确定。 “青姐,伍哥现在怎么样了,警方会不会扣留他?” 王顺红着眼眶询问。 “他能处理好的,别担心!” 苏青微笑着安抚一句,随即朝司机轻声道:“李师傅,去咱们医院后门的化肥厂家属院,麻烦您了!” “抓紧点时间吧,被医院知道,我饭碗都得被端掉!” 司机很是不情愿的数落道。 如果不是苏青平常在医院人缘好,加上这次给了不少辛苦费,他是真心不乐意管这种破事。 苏青再次感谢几句,招呼王顺:“顺子,你躺后面去,我给你简单拾掇一下。” 来的路上,基本每个路口都有临检和警察。 市区里更是巡逻车络绎不绝,看来这次傲雪集团和陈华真是铁了心要抓到王顺。 苏青手脚利索的往王顺脸上、身上涂抹了一些血浆,把他伪装成好像出了交通事故的样子,唯恐被人看出来,还特意捂上氧气罩。 冷不丁看到前面出现一个检查岗,几个警察在路边拦车,苏青吓得心都快要从胖子眼里蹦出来,急忙朝司机发问:“怎么办啊李师傅..” “我哪知道怎么办!” 司机也明显紧张起来。 眼见救护车的速度放慢,几名警察立即警惕的走上前。 “快点打开警报器,就说我伤势很严重,急需抢救!” 这时,王顺压低声音提醒。 “叽呜,叽呜...” 好在司机的反应速度很快,赶忙按响警报,苏青也迅速把脑袋伸出车窗外:“同志,我们车上有一名重伤人员,生命危在旦夕,能不能..” “快走!快走!” “前面车靠边让路!” 几名警察马上负责任的指挥疏导,给救护车腾出来一条路。 直至车子开出去老远,苏青才心有余悸的大口喘息起来。 从小到大,她都是个乖乖女,品学兼优、善良可人,属于传说中“别人家的好孩子”。 别说干出今晚这种出格的事儿,平常就连骑电动车不戴安全帽她都不敢,可想而知她此刻内心是有多么的恐惧和不安。 好在有惊无险,凌晨四点多左右,救护车总算将他们送到了目的。 化肥厂家属院是伍北曾经租房的地方,也是任叔的工作场所,任叔不光在这儿有个门岗室,还有一间位于地下室的小煤房。 之前伍北去过几次,地方虽然不大,但足够一个人暂时落脚。 苏青根据伍北给的号码,拨通任叔电话,很快找到钥匙,将王顺带进地下室。 “顺子,你先休息一下,伍北会找机会来跟你碰头,我得赶紧回医院了!不然出事谁也兜不住。” 一边交代,苏青一边从书包里摸出两包烟和几袋面包。 “谢了青姐!” 王顺心情复杂的点点脑袋。 他是没想到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竟会惹出来如此大的麻烦,那么多人因为他,整个晚上都不得安生。 “小伍还让我转告你,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不管什么时候,他和虎啸都是你的后盾!” 苏青温婉的笑了笑,思索一下后,又取出几张大票递给王顺:“需要买什么用现金,小伍还交代我很多,我一着急全忘了,反正需要什么,你让任叔联系我就好。” 两人聊了几句后,苏青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四五平米的地下室里,只剩下王顺一人,看着遍布青苔的墙壁和单人床上破破烂烂的被褥,王顺的心情再次跌入谷底。 人就是这样,不论遇上多糟糕的事情,只要还有同伴就不会太慌张,可一旦落单,就会很本能的感到无助。 这也让他加大对罗雪的憎恨! 另外一边,伍北坐在出租车里东游西逛,午夜的崇市,没有北上广那么繁华,也不似小山沟那么寂静。 出租车载着伍北沿市区一圈又一圈的游荡,直接把司机都干犯困了,更不用那些尾随的车辆。 感觉时间差不多,苏青应该已经安顿好王顺。 伍北随便指了个路口示意停车,随即利索的一头扎进小胡同里。 等那些尾随的车辆撵到胡同口时,发现伍北早就不见身影,彻底消失在黑暗之中... 107 凛冬将至 这天夜里,整个崇市的旅店、出租房全都倒了血霉,一波又一波的临检、查房,据说扫黄队都因此超额完成了任务。 同样也有很多人彻夜难眠。 除去伍北他们哥几个,罗雪和韩威也几乎一宿没睡。 罗雪是真吓惨了,现在只要一闭眼,满脑子都是王顺面目狰狞的拿刀扑向她的画面。 亏心事她做的不算少,但还真没经历过这种最原始的拼命方式。 “空调关了吗?再..再去帮我倒杯热水,我还是觉得浑身冷!” 两手捧着热气腾腾的茶杯,罗雪牙豁不停打架的呢喃。 “别怕,有我呢!” 韩威很是温柔的轻声安慰。 尽管罗雪在人前从来不给他面子,但在物质方面是真心没亏待过他。 说句不夸张的,如果不是罗雪的另眼相看,他可能到现在为止都还是停车场里的小保安,更别谈什么房车和尊重。 他恼怒罗雪的同时,又特别离不开这个女人。 “小威,你说陈华能抓到那个王顺吗?我真有点害怕他了。” 大口灌了半杯热茶,罗雪突然神叨叨的一把握住韩威的手掌:“你说,他会不会是伍世豪安排的杀手,我现在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你没看他的眼神,还有他..” “有我在,不会让人伤害你的!你放心,我已经跟咱们所有能用上的关系都通过气了,该表示的也表示过了,今天就想办法让虎啸公司关门!” 韩威直接将罗雪拥入怀里。 实事求是的讲,他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大他八九岁的女人。 可有时候又特别心疼她,别人只能看到她的光鲜亮丽,唯独他有多清楚风光背后的凄凉。 “小威,你得帮我抓到王顺,还有伍北!伍世豪说过,他儿子从小就不简单,他还当过兵,好像还是特殊兵种,你一定要帮我..” 罗雪神经过敏一般,死死掐住韩威的手臂。 “会的!万事有我!” 韩威抚摸着罗雪的秀发应声。 ... 另外一边,临近天亮时分。 伍北披着一身雾水的回到公司,经过一宿“耗子遛猫”的把戏,此时的他疲惫不堪。 身体的辛苦勉强还能承受,精神上的压力让他几乎透不过气。 这一晚上,他算是亲眼见证了,权钱的威力。 市区的每条路口都有警察排查,街头巷尾随处可见便衣和岗哨,连二十四小时都没到,王顺的通缉令就已经遍布崇市。 “没事吧伍哥!” 听到脚步声,坐在沙发上吃泡面的罗睺立马站了起来。 “小鱼儿谁觉呢?” 发现屋里只有他一个人,伍北好奇的询问。 “他..咳咳,可能出去买早点了吧!我也不是特别清楚。” 罗睺尴尬的笑了笑。 十多分钟前,齐金龙和罗睺因为王顺的事情大吵一架,齐金龙一气之下摔门而出。 罗睺埋怨他在河边时候,不该把话说那么难听,而齐金龙则觉得所有人都对他有意见,谁也不乐意站在他的角度想一想。 用齐金龙的话说,他加入虎啸公司是奔着挣钱,公司有什么麻烦,那义不容辞,可因为王顺的私事,到处得罪人就很不值。 看出来罗睺的言不由衷,伍北叹了口气没再多问。 这帮人里,他和齐金龙接触的时间最长,之前因为借贷套现,两人总打交道,他很清楚这小子唯利是图的心理,也能想象到他内心是有多不满。 “伍哥,顺子的事儿是不是特别麻烦?” 罗睺递给伍北一支烟询问。 “还不好说,邓哥在托人想办法!不行天亮以后,我再去找罗雪沟通沟通吧。” 伍北搓了搓额头苦笑。 “实在不行,我回趟家...” 罗睺迟疑半晌,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谁是公司负责人,我们是消防检查的,来出示一下公司的安全培训证明!” 就在这时,几个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面无表情走了进来。 “啊?我们这种公司还需要安全培训么?” 罗睺表情迷茫的开口。 “多新鲜啊,开公司难道不知道流程?” 有两个工作人员已经拿出了“停业整顿”的通知书。 “谁是虎啸公司的老板,我们是交警大队的,咱们的货车跑运输,有没有办理市区通行证?” 说话的功夫,又有几个警察走了进来。 “王顺是你们公司的吧,我是刑侦队的,关于昨天晚上他蓄意谋害罗雪的案件,需要当事人做下询问笔录!” 接着,门外又呼呼啦啦出现六七个人... 108 女王者 看着门外一波又一波的工作人员,伍北无奈的点燃一支烟。 这些人就好像沙丁鱼罐头似的往屋里拥挤,一个个争先恐后的说着自己的来由,其实无非是暗示虎啸公司应该关门。 “卧槽,这些人吵吵把火我就忍了,你们安监科的又是什么单位?轮得上查我们么?!” 不远处,罗睺脸红脖子粗的拽着几个家伙理论。 “睺子,让他们查,无所谓的!” 伍北长吁一口气,摆了摆手示意。 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咬人。 反正现在已经这样,甭管虎啸公司能不能拿出相关的证明,他们总有扣不完的茬子还不如索性叫他们随意发挥。 “不是伍哥,我就纳闷了,咱们这是招谁惹谁了,就想本本分分挣点钱,为啥那么难!” 罗睺眼眶泛红的低吼。 作为一个从小穿金戴银的二世祖,他的前二十年完全可以说是顺风顺水,别说为钱犯愁,哪怕是火星撞地球都不会打断他吃喝玩乐的节奏。 好不容易碰上几个聊得来的哥们,想要干点以前想都没想过的事业。 结果不是驴不走,就特么磨不转,现在好了,面前的这帮家伙竟然要合起伙来把他们刚辛辛苦苦建立起的窝棚给推倒。 “这世界上纳闷的事多了,谁会有心思跟没能耐的人解释因为所以,让他们查吧!” 伍北倚靠沙发,摆出一副悉听尊便的架势。 前几天刚刚燃起的雄心壮志,在冰冷的现实面前被击的一地稀碎。 即便他再也不愿意承认,罗雪和傲雪集团碾压他们都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叮铃铃..” 就在这时,齐金龙打来电话,伍北迅速接起。 “伍哥,我今天有点私事需要处理,请假一天!” 没给伍北任何询问的机会,他就直接挂断。 伍北盯着黑屏的手机,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麻烦让一下!”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赵念夏银铃一般的声音。 紧跟着就看到她穿了一身卡其色的小洋裙走了进来。 整个过程,她都显得非常平静,既没有惊诧于公司为什么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困惑和不适。 “不好意思小姐,虎啸公司已被我们查封,您暂时不能..” 最先找上门的消防人员直接拦住赵念夏。 “第一,您的查封只是书面拟定,从法律的角度并不具备真实效应,我们可以选择予以配合或者等待你们的正式文件下达,第二,根据商业法,即便公司被查封,我也有权利拿走我的私人物品,所以您有什么权利,阻止我进去?” 扫视一眼对方手中的“查封通知书”,赵念夏冷笑一声,有理有据的反问。 几人当即被问的一愣。 “对于您所说的市区通行证,我个人和虎啸公司都表示很疑问!我们是蓝牌小型货车,根据今年年初崇市颁布的地方交通条例,是根本不需要任何通行证的,如果您非要我们出示,上哪个窗口办理?” 赵念夏不客气的搡开面前人的手臂,又直愣愣的走向几名交警。 “这..这是我们单位下达的查处证明!” “昂?某个人的书面命令难道大过地方法令?” “还有卫生局的同志,我还想请教一下卫生法的相关细节..” 走进屋子以后,赵念夏直接朝一堆工作人员挨个提问和解释。 那股“舌战群儒”的王者风范让伍北和罗睺直接看呆了。 怎么也不敢相信这还是平常那个“公主病”严重的事儿妈。 “财务不白雇哈,有事真上!” 伍北舔舐嘴唇上的干皮,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丫头猛着呢,口才好、脑子活,关键学习能力超强,如果给她足够的时间,什么这法那律,她全能记得明明白白!” 罗睺摸了摸鼻头,呲着牙接茬。 “你咋知道?” 伍北顿时侧头看向他。 “我..我平常总在财务室泡着,多多少少还是了解一些,嘿嘿!” 罗睺怔了一怔,随即冲着败下阵来的几个工作人员撵了出去,嘚嘚瑟瑟的调侃:“走啊同志,不再多坐一会儿啦,我们公司有好茶!” “别没事找事!” 赵念夏不悦的训了一句。 接着再次看向几个好准备继续跟她“叫板”的工作人员:“领导们如果想要查我们公司的证明,可以跟我来财务室,公司的所有手续都由我负责保管,我们马上要开工,耽误了进程,我可能会追究各位的责任...” 109 寒夜漫漫 将近中午时候,最后一波要查封虎啸公司的工作人员表情悻然的从财务室离开。 伍北等了老长时间,才盼到赵念夏出来。 正因为这个女人的横空登场,公司免于被查封的困境,工人们才得以正常上工,伍北也幸免支付一笔足以将他压垮的违约金。 “妹子,你真神了!” 看到小丫头面容疲惫不堪,伍北马上讨好的倒上一杯热水。 “承蒙夸奖!” 赵念夏声音沙哑的撇撇嘴,马上抢过来水杯,牛饮似的大口大口猛灌。 接连喝了四五杯水,她的嗓子才多少有点好转。 “辛苦啦,睺子赶紧买金嗓子喉宝去!” 伍北回头示意罗睺,结果发现狗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辛苦,命苦!” 赵念夏莞尔一笑,伸手轻捋脸前的碎发。 整整一上午,她都处于孤军奋战的状态,不光要忍受那些工作人员的二手烟,还要随时随刻想出质疑对方的法律和条款。 这事儿听起来好像并不难,感觉是个懂法的律师都能做得来。 可实际操作难于上青天,特别考研人的受压能力和反应速度。 最关键的是还得始终把自己摆在一个受欺负的弱势群体位置,否则很容易被人拿到把柄,或者一气之下暴力执行。 “想吃啥,我请你,全当犒劳!” 伍北立即接茬。 尽管他一直呆在外面,没进财务室,但对于这个女孩子的辛勤付出全程看在眼里,听在耳中。 扪心自问,在这个领域里,他做不到,甚至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力。 “省点钱吧,漫漫寒夜才刚刚开始。” 赵念夏自顾自的又倒上一杯水,抿着嘴角轻声解释:“这些部门要么得到了某位重要人物的授意,要么就是吃到足够的好处,这次没能得逞,一定会精心准备下一次反扑,我不是每次都能见缝插针。” 听到她的话,伍北瞬间陷入沉默。 事情相当明朗,无非是罗雪害怕伍北和虎啸做大做强,对她产生威胁,所以才会花大气力将他们扼杀在摇篮中。 心里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可如何去反抗就是另外一回事。 “你有啥好建议没?” 沉思半晌后,伍北虚心请教。 赵念夏很直接的摇摇脑袋,抱歉!我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生,讲理的事情我擅长,动手的地方真不在行! “动手他在行啊,我亲眼见过伍哥暴打韩威,还有上次在彩票店里,他勇的一逼..” 罗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蹦了出来,先将手里的几盒“胖大海”塞到赵念夏怀里,随即又朝伍北笑嘻嘻的咧嘴。 “动手?” 伍北迷瞪的重复一遍:“跟谁动手?” “谁制造旋涡,就和谁动手!” 赵念夏眨巴两下好看的丹凤眼,似笑非笑道:“我爸爸说过,如果解决不掉麻烦,那就解决掉制造麻烦的人,这是最快最有效的一种降噪!” “罗雪..傲雪集团..” 伍北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 “踏踏踏..”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扰乱伍北的思考,只见齐金龙一瘸一拐的从门外走了进来。 “小鱼儿,你咋了?” “发生什么事情?” 伍北和罗睺一齐抬起脑袋。 齐金龙身上的白色t恤脏兮兮的,胸口被撕扯一片,背后全是脚印子,裸露在外的手臂和额头也有好几处破皮和淤青。 “谁特么打你的!” 罗睺愤怒的一把扶住齐金龙。 可后者却直接把他推开,咬着嘴皮看向伍北。 “傲雪集团的人?” 伍北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齐金龙没有吭声,而是又把自己破损的衣裳撩了起来,他的小腹和后脊梁了全是深深浅浅的皮带印,好几处甚至皮开肉绽,看得人心惊胆战! “龙锅,我给你拿药酒!” 听到声音进门的十一瞬间看到这幅画面,惊呼一声后,马上拔腿就往外跑。 罗睺心疼的喊叫:有什么你倒是说啊,别这样瞪着眼不吭声,哥们担心你! “伍哥,我想退股!” 沉默了足足能有半分钟左右,齐金龙缓缓蠕动嘴角。 “说叽霸啥呢,是不是谁威胁你啦?操!老子现在就去跟他们拼命!” 罗睺立马气冲冲的跳了起来。 “睺子!” 齐金龙顺势抓住罗睺的手臂。 摇摇脑袋后,挤出一抹笑容:“没人逼我,是我不想干了,伍哥看在咱俩认识一年多的份上,让我退股吧,钱我可以不要,你把我除名就好,算我拜托你了,行么..” 110 离殇 伍北一语不发的看着齐金龙,想要从他的眼里找到答案。 可他失望了,齐金龙那双眸子寂静的犹如一潭死水,除了他自己的倒影,什么都看不到。 “我参股了几万,之前请市场的老板们吃饭也花了不少钱,这些我全不要了。” 齐金龙继续说道。 伍北仍旧没吭声,就那么一眨不眨的看着面前的兄弟。 “伍哥,我不是没心没肺的人,彩票店里你帮过我,我还拿了你十万,这笔钱我记着,也一定会还!你给我点时间!” 齐金龙微微弓下腰杆,眼眶里已然有泪水在打转。 “不是小鱼儿,我就不明白了,为啥好端端的要退股,咱们哥几个在一起不开心吗?” 罗睺焦急的跺脚呐喊。 “非常开心,不夸张的说,这段时间应该算得上我混社会以来最最惬意的时光,每天一睁开眼就活力满满,竭尽全力的想要做好每一件事情!” 齐金龙抽吸两下鼻子,侧过去脑袋,拿手背迅速抹擦一下眼角,接着又说道:“可睺子啊,我活着不能只为开心,我和你们都不一样。” 停顿几秒后,他继续苦笑:我有老妈要养,有弟弟得供,还得承担我爸欠下来的赌债,这些东西不是光开心就可以满足的,需要钱!大把大把的钱!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他的声音里已经满是哭腔。 “我理解!” 伍北深呼吸一口,抓起旁边的香烟,抛给齐金龙一支。 齐金龙楞了楞,将烟卷叼在嘴边。 “再好好的想一想!” 伍北又把打火机丢给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他听。 “吧嗒,吧嗒..” 裹烟的响声在房间里回荡,齐金龙蹲在地上,整张脸完全笼罩在缓缓上升的烟雾中,让他看起来特别的虚幻。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最终香烟燃到了烬头,齐金龙慢慢起身。 “想好了吗?” 伍北声音不大的询问,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他仍旧心怀希翼。 “对不起伍哥!对不起睺子!对不起夏夏女神和大家了!” 齐金龙喉结剧烈鼓动几下,挨个朝着所有人弯腰鞠躬。 “念夏。” 这一刻,伍北的心脏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猛戳了一下似的疼,但还是挤出笑容朝赵念夏使了个眼色。 后者心领神会的转身走进财务室。 “哪怕不在一块奋斗了,咱仍旧是亲人,有需要我的地方,随时随地招呼,我肯定不会含糊!” 伍北扶正齐金龙的身体,重重拍打他肩膀头两下。 “对不起哥,我知道公司现在是最难到时候,可我..” 齐金龙一阵哽咽,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已经发不出声响。 “我懂,大家也懂!” 伍北摇摇头,打断他的话:“现在哥太穷了,实在拿不出啥趁手的礼物送别,那就先赊着,我祝你大展宏图、日进斗金!” “金龙,这是四万块钱,除去你的入股金,还有公司按照比例给你的分成!” 赵念夏也随之握着一沓钞票走了出来。 “你他妈就是个懦夫,害怕被王顺牵连,害怕傲雪集团报复,害怕跟着虎啸挣不到钱,说的那么天花乱坠,怎么也改变不了你唯利是图的小人本性,老子看不见你!一辈子看不见你!” 旁边的罗睺突然愤怒的指向齐金龙的脑门。 如果放在以前,齐金龙肯定早就开骂,可这次他却异常的漠然,任由罗睺的指甲盖嵌入他的皮肤。 没有任何推辞,也没再说感谢,从赵念夏手中接过钱之后,齐金龙再次深鞠一躬,毫不犹豫的掉头走出房门。 “懦夫!狗币!老子鄙视你!” 罗睺抓起手边的凳子,愤愤的一把扔出。 凳子夯在齐金龙的后背上,他趔趄一下,但仍旧没有回头,继续大步流星的往前走。 “杂种,我特么瞎了眼跟你当朋友!” 罗睺骂着骂着,自己就哭了出来。 所谓:爱之切恨之深。 这话不止适用情侣,同样也合适兄弟。 平常两人总在一起有斗不完的嘴,可真当一方要分离,另外一方内心是无比崩溃的。 “他是个务实的人,正因为务实,做事才会拼尽全力,你其实完全可以劝他留下!” 赵念夏盯着齐金龙的背影,朝伍北小声说道。 “我给过自己时间,也给过他时间!” 伍北揉搓两下僵硬的脸颊,自嘲的摇了摇脑袋。 正因为他了解齐金龙的务实,所以比谁都清楚,如果不是有个更好的归宿,他绝对不会提出走... 111 家有一老 午饭时间。 伍北、罗睺、赵念夏和十一围坐一桌。 不同于院里装卸工人们的热热闹闹,四人极为默契的保持沉默。 只是这份沉默,让人感到无比的压抑和低迷。 开业短短四天时间,三个原始股东一退一藏,只剩下伍北。 内部的支离破碎已经够让人心碎,外部还要承受傲雪集团莫大的压力。 “吃什么呢,这么香!” 就在伍北琢磨着说点什么给大家打打气,任叔笑呵呵的从门外走了进来。 “叔!” “啥时候出院的,都不吭一声!” 几人纷纷抬起脑袋,伍北和罗睺更是直接露出笑容。 伍北不知道,家有一老是不是真的如有一宝,但只要任叔,他就会本能的有种安全感。 那种感觉就好像小时候开家长会,甭管老师把他批的多难听,老爸总会不分青红皂白的替他解释。 “干煸豆角,辣子鸡,麻婆豆腐,拌兔肚,正宗的山城菜啊!全是我爱吃的菜,你们几个这是要给我惊喜呐!” 任叔乐呵呵的扫视一眼桌上的菜肴,故意梭了几口唾沫,揉搓双手眨巴眼。 “叔,坐我这儿。” 罗睺礼貌的站了起来。 “顺子在我那儿地下室,小鱼儿呢,跑业务去了?” 任叔也没客气,一屁股坐下,抄起筷子就塞了口肉,含糊不清的询问。 几人互相对视几眼,谁都没吭气。 扫量一眼四人,任叔仿佛瞬间弄明白情况,若有所指的浅笑:“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辣子鸡做的够味哈。” “我给您盛饭。” 伍北起身就准备往出走。 “拿瓶酒庆祝一下吧。” 任叔仰头微笑。 “庆祝啥子迈,人都走了个球。” 十一不满的哼唧。 “就因为走了个球,才更要庆祝噻!” 任叔学着十一的口音坏笑,接着目视伍北开口:“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 伍北的目光陡然重新焕发光芒。 “懂了?” 任叔歪脖努嘴。 “嗯!” 伍北重重点头。 几分钟后,一瓶“二锅头”上桌,任叔没理会其他人,直接拧开瓶口,仰脖灌了一大口,随即才惬意的开口:“你们不准喝,下午都得干活呢,让老头我一个人腐败就好。” “叔,顺子那儿..” 伍北担忧的询问。 “吃得好睡的暖,我怕他无聊,还把我那台收音机也给他搬过去了,人嘛,有时候确实需要好好的冷静一下,不然老是把想要的东西和需要的东西混为一谈!” 任叔头都没抬的回应。 “叮铃铃..” 他话音未落,伍北兜里的手机就响了,看到是邓灿的号码,他赶忙接了起来。 “我让小卓去接你了,你收拾一下,带你见个大人物!或许顺子的事情在他这儿能有点转机。” 邓灿开门见山的出声。 “我需要准备点啥不?” 伍北的心口一下子热了起来。 “暂时不需要,你能给的,大人物不缺,他想要的,你拿不出来!” 邓灿一针见血的道破。 十多分钟后,黄卓开车停到虎啸公司的门口。 每回见这个长相清秀的小伙,伍北总是很难把他和邓灿联想到一起,都说外甥仿舅舅,可这俩人甭管是性格还是长相都完全不搭。 邓灿虽然也白白净净,但跟帅气肯定不搭边。 另外他口若悬河,只要是个人,就能很快和他产生共同话题,而黄卓却很内向,甚至于连寻常的客套话都不是太会说。 见到伍北,他只是礼貌的点点头,完全没有进去跟其他人打招呼的意思。 坐进车里,他也压根没有跟伍北聊天的意思,只是中规中矩的扮演一个司机的角色,好几次伍北主动找话题,也全被他“嗯啊”近乎敷衍的回应给搞得没了兴趣。 就在伍北幻想待会要面对什么档次的大人物时,黄卓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眼号码,莫名扫视一眼后排的伍北,迟疑良久后才按下接听键。 他的通话声音设置的非常小,哪怕近在咫尺,伍北也听不清对方究竟在说些什么。 “别特么跟我说没用的,抓紧转账,不然别怪我翻脸!” 猛然间,黄卓提高嗓门怒吼一声,把昏昏欲睡的伍北给吓了一大跳,他这才意识到这个沉默寡言的小男生居然也会骂人。 透过后视镜,注意到伍北惊奇的表情,黄卓直接挂断了电话,并且歉意的笑了笑。 “遇上麻烦了?” 伍北随口笑问。 “没有!” 黄卓慌忙摇摇头,那模样更像是在抢答,特别的怪异.. 112 大人物 “哦!” 看黄卓满眼的认真,伍北也没有再多问什么。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怎么,他总感觉接完电话以后的黄卓好像变得特别不自然,总是会透过后视镜时不时的扫量他几眼。 “有啥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言语!” 出于跟邓灿的关系,伍北还是很友好的表达自己的态度。 半个多小时后,黄卓将车开到位于郊区的一家室外钓鱼场。 离老远,伍北就看到邓灿笑呵呵的陪在一个中年男人的旁边。 中年男人大概五十岁上下,戴顶浅色鸭舌帽,身材微胖,穿一身白色休闲装,鼻梁上夹副无框墨镜,遮住大半张脸。 但还是可以看得出此人棱角分明,应该属于年轻时候非常招大姑娘小媳妇喜欢的那种类型。 中年男人甩杆钓鱼,邓灿则非常熟络的帮着撑伞挂饵,从站位上就能看出来俩人身份的高低。 看到伍北走来,邓灿只是指了指旁边的空地,随即摇摇脑袋示意他先别说话。 站在侧边,伍北再次打量中年男人。 手臂粗壮有力,腰杆笔直矗立,这种人不是当过很多年兵,就是长期身居高位。 他的腕子上戴块皮带手表,虽然看不出来款式,但伍北认得是“百达翡丽”。 都说男人看表,女人看包,评价一个男人是否有地位,手表很多时候就是张没写身份的名片。 他和邓灿之间似乎也很少说话,只是不停地甩杆收杆。 他的钓鱼技术很一般,十次能有八次空,偶尔钓上来一两条还没有食指长的小鱼苗,都能兴奋的大笑好一会儿。 俩人就这么无聊的钓了两个多小时,而伍北同样无聊的从旁边看了两个钟头。 七月的崇市,太阳毒的像个锅炉。 几分钟不到,伍北的前胸后背就完全被汗水给湿透,可他不敢有意见,毕竟邓灿此刻也热的大汗淋漓。 “过瘾!老邓啊,这次窝打的不错,我看钓上来的全是小鲫鱼!” 就在伍北怀疑,俩人是不是打算一直钓到天黑时,男人突然兴冲冲的将鱼竿递给邓灿,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小马扎上。 “如果还是您钓技有进步!” 邓灿一边收杆,一边笑呵呵的奉承。 “哈哈哈,虽然是马屁,但是我爱听!你那位小朋友来了吗?” 男人拍了拍邓灿的肩膀头,爽朗的开口。 “小伍!” 邓灿忙不迭回头冲伍北招招手。 伍北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连邓灿都要小心翼翼伺候的主,他更不敢表现出丁点的怠慢。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对方一早就看到他了,只不过上位者通常喜欢端架子,自己要做的就是满足他的虚荣心。 来到男人跟前时,伍北很自然的把腰杆佝偻到七十度,让对方能够更好的俯视自己。 “伍世豪的儿子是吧?目前在批发市场搞配货生意。” 男人接过邓灿递上来的手帕,一边擦拭手背,一边数念伍北的履历。 “是!” 伍北重重点头,隔着墨色的镜片,他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在看自己,只能尽可能低头。 “最近和罗雪有点小摩擦?” 男人拿食指顶了顶帽檐,再次微笑。 “哪是小摩擦啊,我这兄弟都快被傲雪集团逼跳楼了,这两天我眼见他白头发一撮一撮的长,他才二十来岁啊。” 邓灿恰到好处的插话。 “有什么打算?” 男人微微咧开嘴角。 “实话还是假话?” 迟疑几秒钟后,伍北鼓足勇气的反问。 “小伍,不该说的别瞎说,问你什么答什么!” 邓灿连忙朝伍北使了个眼神。 “不不不,你让他说!” 男人打断邓灿,冲伍北比划个“请”的手势。 “实话是如果能有块翘板,我肯定拆掉傲雪集团,假话是只要罗雪息事宁人,我给她磕几个响头都无所谓!” 伍北攥紧拳头回答。 “哈哈哈..” 男人突兀笑了,指了指伍北摇头:“实话很幼稚,假话很敷衍,如果我是你,明知道来的目的,肯定会争分夺秒的拍马屁,你的脾气有待磨炼。” “他当过特战兵,性格有点耿!” 邓灿连忙替伍北找了个台阶。 “哦?” 男人顿时来了兴趣,将墨镜摘了下来,直视伍北。 他的眼睛很有神,用文化人的词儿形容好像叫如鹰似隼,反正特别的锐利。 “哪年的,在什么地方服役?” 扫量伍北几眼后,男人努努嘴。 “对不起,我退伍时签过保密协议。” 伍北紧绷嘴唇,再次弯了几公分腰杆.. 113 名师,高徒 “小伍,这个时候你装什么矜持!老实回答!” 邓灿急的连忙朝伍北歪嘴暗示。 伍北抽吸两口气,微微晃了晃脑袋。 有些东西,他可以背弃,比如自尊、膝盖。 而有些东西,他毕生遵循,比如誓言、腰杆。 “是那股劲儿,也确实有从特战出来的味儿!” 男人邓灿摆摆手。 “谢谢您的理解!” 伍北低头回以一笑。 男人看了眼价值不菲的腕表,沉吟半晌后开口:“我和罗雪有点交情,但不是特别深,我可以帮你问问,能否给几分薄面。” “您出马,她敢说不字嘛。” 邓灿立即捧了句臭脚。 人最有趣的地方,无外乎灵魂的多面性。 不同于旁人面前的高深莫测,邓灿在这个男人身边始终表现得很庸俗。 可就是这份俗不可耐,却总能哄的男人开怀大笑。 “我帮你问问,只能要到丁点薄面!” 男人再次将目光投向伍北:“但如果你替我做事,哪怕只是做成一件事,罗雪再想找你后账,就得掂量掂量!” 伍北瞬间一懵,不懂他是在招揽,还是想要自己付出点什么。 “愣着干嘛,还不赶紧谢恩!” 邓灿忙不迭挤眉弄眼。 “谢谢您的厚恩!” 伍北顺势鞠了一躬。 “应该让你做点什么呢?” 瞄了一眼伍北,男人微微仰起脑袋,似乎有点犯难。 “达令,什么时候回市里呀,我闺蜜她们都等着急啦..” 就在这时候,一道嗲嗲的声音从伍北的脑后响起。 接着香风掠过,一个烫着波浪卷发,身材十分妖娆的女人从伍北身边走过。 女人穿件紧身的白色网球裙,雪白的大腿又长又直,傲人的臀部翘的人心发慌。 最关键的是她长得还特别清纯,新月眉、桃花眼,不大的脸盘自带微笑,属于第一眼就让人看着特别舒服的那种。 “有了!” 男人拦腰搂住那个性感尤物,浅笑道:“球球啊,我记得你有一笔工程尾款一直都没收回来是吧。” “对呀老公,对方是个赖皮,虽然钱不多,但是很气人!” 女人马上娇滴滴的点头。 “这样吧,你替球球把那笔尾款拿回来,这次的麻烦我替你解决!” 男人看向伍北。 “收账?” 伍北下意识的看向邓灿。 他们俩人的相识就是因为一笔烂账,这意思是伍北又得重操旧业。 见邓灿不动声色的点头,伍北清了清嗓子,笃定的应承:“没问题!” “咯咯,傻乎乎的..” 女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花枝乱颤的娇笑,伍北下意识看了她一眼,瞬间明白什么叫人如其名。 “行,账目的具体事宜,让老邓跟你细谈,我们还有事,改天再聚!” 男人大手一挥,下了逐客令。 这是伍北第一次见球球,此刻的他不会想到,两人未来居然还会有段后续。 不多一会儿,邓灿领着伍北千恩万谢的离开。 临走时候,伍北特别看了眼不远处的草房、篱笆墙,心里有点怪怪的。 穷人拼了命的挣扎,不过是想要在城市的高楼大厦中买一间自己的小窝。 而有钱有势的却本末倒置,费尽心思的在闹市中整一栋草屋,还美名其曰回归本质。 或许是他还境界不到位,对于这种想法怎么也理解不了。 “这片鱼塘连带周围的十几亩地是私有!明年附近要建科技园,地皮至少八位数起!到那时候,你就不会再觉得荒诞!” 邓灿一眼看穿伍北的想法,慢条斯理的解释。 伍北倒抽一口凉气,接着好奇的询问:“邓哥,那位大佬是..” “好奇心害死猫,你只需要知道他能替你解决麻烦就可以!” 邓灿瞪了一眼他,随即伸出手掌:拿来吧! 伍北楞了一下,马上从口袋掏出一张对叠的白纸。 第二次碰面时,邓灿就说过他的职业是“秤”,做任何事情不会白帮忙,这是他的规矩。 “欠条?你小子真是越来越糊弄!” 邓灿展开一看,无语的笑骂:“话说,你写着今日欠邓灿多少万这块,为什么画个问号?” 伍北表情诚恳的回答:“因为我现在没钱给您,另外我觉得您对我的恩情很难用数字衡量,所以这个问号是留给您填的,有朝一日你需要,不管填多少,我都认账,哪怕砸锅卖铁!” “你有点高估你家的锅和铁!” 邓灿轻捶伍北一拳,调侃道:几天不见,嘴皮子利索很多嘛。 “名师出高徒!” 伍北随口接茬... 114 口风要紧 “名师?高徒?!” 邓灿闻声,饶有兴致的看向伍北。 伍北也觉得有点攀高枝的嫌疑,两人虽然关系不错,但似乎还没好到那种程度。 立马讪笑着改口:“一字之师也是师,嘿嘿。” 邓灿没多说什么,拍了拍伍北的肩膀头再次提醒,今天的事情要全部烂在肚子里,。 不管将来你在什么地方和场合看到那两位,只要他们不主动打招呼,你就必须装出从来没见过他们的样子。 “我记住了。” 伍北重重点头保证。 很多时候,见多识广并不是一种荣耀,反而会变成催命的毒药。 早几年,他爸有个好朋友跟市里一位大拿关系不错,有次喝醉酒乱说话,别人录下音,最后连累大拿直接入狱。 所以这种事情哪怕不用邓灿叮嘱,伍北也心领神会。 不是什么人都能知晓城市的建设计划,更不是谁都可以在毗邻市区的地方随随便便买下十几亩地。 这年头什么最值钱,自然是快人一步的信息和不计其数的本金。 而今天那个男人似乎全都具备,怎么可能是一般手子。 “舅,我准备出趟门,大学哥们结婚。” 来到车边,等候一下午的黄卓立即毕恭毕敬的替两人拽开车门,同时朝邓灿小声说了一句。 “你同学都结婚了,你连个对象都没有。” 邓灿皱着眉头训斥一句,完全是长辈对晚辈的关怀。 黄卓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有往下接茬。 “去吧,开我车!” 邓灿随即坐进车里,随即又交代道:“我后备箱里有几箱朋友送的内供酒,到时候一块拿过去,人前人后别丢面。” “谢谢舅!” 黄卓瞬间笑呵呵的点点脑袋。 很快车子行驶起来,邓灿和伍北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顺便简单说了一下欠账人的情况。 欠债的是一家名为“领先”的土建公司。 账目倒是没多少,总共也就六十多万,不过欠的时间不算短,拖拖拉拉扯了三年多。 最开始还中规中矩的分期给点,耗到后来,干脆耍起老赖,反正就是一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地痞状态。 “这个领先的老板跟我也认识,前些年真不缺钱,现在嘛..” 邓灿一脸感慨的摇了摇脑袋。 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这点钱对于大人物来说,其实都不够打几圈牌,他是故意给你机会,你可得握紧了!” “我明白,肯定一分不少的拿回来!” 伍北立即承诺。 “领先的公司在磁县,明天去的时候你可以带上王顺,一来避开风头,再者也能让他透透气,不管你把他安置在哪,肯定是不能见人的,年年轻轻总在一个地方窝着,容易憋出来毛病!” 邓灿思索片刻后,又给了伍北一向宽大政策。 “那敢情好啊,关键邓哥..” 伍北为难的干笑两声。 “怕路上遇到警察查车啊?那今晚上就出发吧,待会让小卓送你们!” 邓灿何其睿智,瞬间明白过来伍北的担忧。 “舅,我今晚上就打算去我同学那儿..” 前面开车的黄卓顿时有点不乐意。 “那就这会儿送你伍哥他们先过去,然后你直接上高速!” 邓灿挑眉命令。 半小时后,邓灿先在店门口下车,而后招呼黄卓在前挡风玻璃下角放了张“市局通行证”,不放心的又叮嘱伍北几句后,才示意黄卓出发。 车内再次变成伍北和黄卓俩人,就和他们来时一样,谁都没有多言语。 伍北寻思着毕竟自己有求于人,没话找话的尬聊:“兄弟你大学时候读得什么?” “你上过大学?” 黄卓轻飘飘的反问。 一句话把伍北整的有点郁闷,他高中毕业那会儿,伍世豪生意做的正红火,加上他实在不爱念书,所以就没再继续,没有学历,一直都是他最害怕被人揭的短。 “那我就算告诉你,我学的专业,估计你也听不懂。” 黄卓撇撇嘴,加大脚下的油门。 不多一会儿,化肥厂公寓,伍北招呼一声后,迅速跑去联系王顺。 “真叽霸不会聊天!” 走出去几步远,伍北回头瞄了眼车内摆弄手机的黄卓,很不爽的暗骂一句。 当伍北推开地下室的小门,原本蜷缩身子躺在床上的王顺立马一激灵爬了起来,同时警惕的从枕头下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卡簧。 看清楚是伍北后,他才长舒一口长气。 “跟我出趟门!” 扫视一眼阴暗潮湿的地下室,伍北露出一抹笑容.. 115 随他吧 看得出王顺这两天一夜过的有多煎熬。 两只眼睛遍布浸红的血丝,明显没怎么睡过觉,下巴颏两边的青色胡茬密密麻麻,脸上有几处伤疤因为潮湿的原因已经流脓,看上去既狼狈又可怜。 “哥,傲雪集团不告我了?” 听到伍北的话,王顺立即有些激动。 “暂时还不行,不过咱们准备出门呆几天。” 伍北有些内疚的解释。 王顺之所以会被毁容,源于傲雪集团对他的厌恶,如果王顺没有毁容,也压根不会生出想要杀了罗雪的念头,这一切归根结底,其实责任还是在他。 片刻后,哥俩坐进邓灿的奔驰车里。 当看到王顺满脸全是深深浅浅的疤痕时,黄卓本能的惊呼一声“卧槽”。 之前虎啸公司开业时候,他跟王顺也有过一面之缘,算不上熟悉,但好歹也认识。 “不好意思兄弟,吓到你了。” 王顺急忙不自然的伸手捂住腮帮子上的伤口。 “说啥呢,老爷们有点伤不很正常嘛,待会路过药店,先买点消炎药,天气热,感染可就麻烦了!” 不同于面对伍北时候的不冷不热,黄卓对王顺还是特别友善的,或许俩人都属于比较内向寡言的性格吧,反正挺对眼缘。 “叮铃铃..” 车刚开没几分钟,王峻奇突然给伍北打来电话。 自从那晚王顺出事以后,伍北一直就没顾上联系他,讹了罗雪那笔好处费的事情也暂时没拿到分成。 这会儿他突然打过来电话,天晓得是存着什么目的。 犹豫几秒,伍北还是接起电话:“什么事啊王总?” “化肥厂家属院的地下室虽然够隐蔽,但不是万无一失!” 王峻奇直接道破王顺藏身地方,暗示他知道所有事情。 “呵呵,听这意思你有更好的选择?” 伍北扫视一眼正和黄卓聊天的王顺,似笑非笑的开口。 经过短暂的接触,伍北看得出来这个王峻奇是个相当有一套的狠人,瞅着总是西装革履,一副绅士做派,但实际上心狠手辣,而且胆子很不小。 不过想想也正常,一般人还真干不了收保护费的勾当,尤其是在法律越来越健全的今天。 “没有!” 王峻奇直接了当的回答。 沉默几秒后,又压低声音道:“不过傲雪集团找过我,说是如果我能抓出来王顺,可以再给我追加一笔合作费,我犹豫了很久!” “看架势现在是想好怎么做了。” 对于他说的这些,伍北没有丝毫意外。 时代确实变了,很多行当也在飞速改变,这年头再拎着片刀满街砍的猛人换不来任何地位,可并不意味这样的家伙没有了,他们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和包装。 有光就有暗,没有黑暗的地方,光便会失去他的力量,这是一个特别矛盾却又异常合理的规则。 而王峻奇这帮人,说白了就是吃这碗饭的。 平常他们可以衣冠楚楚,跟你畅谈生意买卖,利益到位,他们又可以摇身一变,游走黑暗之间。 “恩,我准备这会儿去化肥厂家属院溜达一圈,咱俩挺能谈得来,我觉得一声不响,有点不够意思,所以提前跟你说一声。” 王峻奇没有任何遮掩,点明了自己的态度。 “谢啦!” 伍北再傻也听出来,他这是卖了多大一份人情给自己,立即感激的出声。 “一码归一码哈,下次我再准备干嘛,肯定不会提前跟你吱声。” 王峻奇爽朗的笑了笑,而后挂断电话。 “叮铃铃..” 紧跟着,赵念夏的手机又打了过来。 “刚好想跟你说一声,这几天我准备出趟门..” 伍北趁势把公司的事情简单跟赵念夏安排一通。 “王峻奇给转钱了,不过只转了三十万,他说剩下的你懂!” 赵念夏一如既往的没有多问任何,只是很称职的汇报。 “操,这家伙还真是..真是公私分明呐!” 伍北颇为无语的爆了句粗口。 “还有件事儿。” 赵念夏停顿一下后,语气不好又说:“齐金龙应该是跟着王奇峻干了,刚才他俩一块来的,他没好意思进屋,在门口等着。” 伍北楞了一下,好半晌没回过来神儿。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爱跟谁跟谁,反正我跟他说的很清楚,以后大家不是朋友!” 电话那头传来罗睺气鼓鼓的喊叫,像极了跟同学闹别扭的小学生。 “随他吧,面上的事儿只要能过去就行。” 伍北搓了搓额头,心身疲惫的陷入苦笑.. 116 涅槃 车内,黄卓和王顺滔滔不绝的聊着天。 谁都不没有注意到,伍北的失落。 齐金龙转投他人的这儿,对他要说没影响是假的,他不介意哥们另谋高就,可这种实打实的扇脸行为,就有点说不过去。 不知道邓灿的那张“通行证”究竟是哪个部门给的,这一路走来,竟然没有任何警察拦截。 该说不说,形象工程这块,我们确实走在了世界的前沿。 晚上八点多钟,仨人来到目的地磁县,黄卓把车停在一栋装修非常豪华的宾馆门前。 “目标住在这儿?” 望着对面金碧辉煌的仿古式建筑,伍北愕然的询问。 “我都不知道你们说的目标是谁,上哪帮你找你去!每次我舅过来都住这儿!” 黄卓翻了翻白眼,不客气的怼了一句。 “成,那我们就在这儿下车,回头我请你喝酒。” 王顺赶忙岔开话题。 “过阵子再说吧,你脸上有伤,最好还是少喝。” 黄卓转过脑袋,朝着王顺笑了笑。 目送奔驰车的尾灯急速驶远,伍北无奈的摸了摸脑门。 他能感觉出来黄卓很不喜欢他,只是不明白其中的原因。 不过他注意到一个细节,黄卓的腕子上也戴一串和邓灿一样的白玉菩提手链,不论是做工还是造型都跟伍北捡到的那颗很相似。 之前他的车被破坏,伍北曾在附近捡到一颗白玉菩提,他怀疑过邓灿,可后来又觉得完全没可能,再加上事多,也就不了了之。 再一次看到黄卓居然也戴了一串同样的手链,结合卖二手车的孟乐说过,他有祖传开锁的手艺,伍北瞬间产生了疑惑。 “伍哥?伍哥!” 王顺的轻唤打断伍北的遐想。 “饿了吧,先吃东西!” 伍北回过来神儿,转动脖子四处打量一番,选中一家临街的火锅店。 一边往前走,伍北一边打开手机导航,黄卓送他们过来的地方属于磁县的开发区,难怪全是高楼大厦,特别的气派。 而他们这次来的目的地却在老城区,看地图两边差的三里五里。 今晚上要账肯定是没戏了。 “哥,你脸色一直不太对劲,是不是公司出什么事情了?” 走进火锅店,两人随便找了个位置,王顺轻声询问。 “小鱼儿退股了..” 伍北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将齐金龙的离开告诉他。 这种事情瞒不住,况且王顺也是股东,拥有知情权。 听完后,王顺的眼神顿时变得黯淡,久久没有吭气。 随即站起来,直接去收银台要了瓶无十八度的高粱酒。 “就一瓶,喝完找地方睡!” 不等伍北劝阻,王顺拧开瓶盖,直接哗哗满上两杯。 辛辣的酒液入喉,两人相视一笑。 这一刻,任何话语都显多余。 伍北不想听兄弟的内疚,王顺同样不需要哥们的宽慰。 真正的爷们,当志如磐石,力扛天地。 纵有万般磨难,即便袍泽离散,都始终暗藏心间。 “这次我主力吧!” 半瓶酒下肚,两人竟一口菜都没吃,王顺一边往沸腾的锅里下肉,一边看向伍北的眼睛。 “那我呢?” 伍北摸了摸鼻尖浅笑。 他喜欢兄弟容光焕发,甚至于这次冒险带他出来,他的初衷也只是害怕王顺把自己压垮。 “呆着!” 王顺嘴角上翘,再次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明天我要买个新手机,换个新号码,我的新生也要从这里开始!” “老子严重怀疑,你扯这些豪言壮语就是忽悠给你买新手机!” 伍北笑骂一句。 从火锅店里出来,外面居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瞬间让这座城市变得雾气蒙蒙。 哥俩沿着路边慢慢悠悠的往前走,既算是消食儿,又可以商量下一步怎么做。 不知不觉俩人就来到了老城区,因为出门急,伍北没带身份证,住正经八百的旅店肯定不现实。 无奈之下,只好找了家网咖,然后又花双倍的价格,让网管拿自己身份证开了间包房。 “说起来,我都好些年没进过这地方了。” 看着三十多寸的电脑显示器,伍北自嘲的一头倒在小床上。 印象中最近一次进网咖,都是他当兵前的事儿,当时的包房别说独立卫生间了,就连床都没有。 “每次去石市看望瑶瑶时候,我舍不得住酒店,基本都是睡网吧,最便宜的那种。” 王顺坐在电脑前,不知不觉又勾起回忆,随即马上晃了晃脑袋:“都过去了,我特么要涅槃重生!” 117 有意思的小家伙 网吧包房配套挺齐全的。 舒舒服服冲了个热水澡后,伍北躺在床上跟王顺有的没的闲聊。 而王顺则坐在电脑前浏览网页,如果伍北坐起来看的话,会发现他这个兄弟居然在研究一些国内的大案要案。 不知不觉,伍北便进入了梦乡。 迷迷糊糊中,伍北突然被一阵啜啜声吵醒。 包房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剃盖头的精神小伙。 小伙穿件紧身的的白t恤,左胳膊深深浅浅的花臂线条,右胳膊戴条黑袖筒,高仿的金色“爱马仕”皮带头故意漏出来,瘦的跟个营养不良的小鸡仔似的。 此刻的正跪在地上,捂着脸呜呜哽咽,旁边还扔把半米来长的甩棍。 “啥情况这是?” 伍北哈欠连天的坐起来,指了指小伙。 “我坐在椅子上抽烟,四五个小孩儿摸进来偷东西!” 王顺语速缓慢的解释。 昏黄的灯光映衬着他脸上的疤痕,显得尤为恐怖。 敢情伍北刚才睡着以后,王顺怕他晃眼,就把所有灯都关掉。 几个小青年误以为里面人全睡了,就偷偷摸摸溜了进来。 结果一进屋,瞬间悲催。 其他人全逃走了,就剩这个倒霉蛋笨手笨脚,被王顺按了个正着。 “报警吧,这帮玩意儿,一看就是惯犯!” 王顺故意吓唬一句。 “大哥,我错啦,放过我吧!” 小伙立即吓得磕头求饶。 看岁数,他顶多也就十八九,属于刚出学校的那种不良少年。 伍北也懒得多搭理,检查一下没丢什么东西,就示意王顺把他撵走。 “嘭!” 就在这时,包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就是他们,扣着笑笑不让走!” “大哥,他们全是外地的,刚才花了三百多让网管开机子!” 十多个小青年一窝蜂似的涌了进来。 走在最前面的“大哥”,充其量也就二十一二岁。 剃个圆寸头,脖子上戴条小拇指粗细的越南沙金链,光个大膀子,身上全是花花绿绿的劣质纹身,手里还拎把没开封的西瓜刀。 至于其他人,打扮的也就跟跪在地上那小子差不多,一个个红毛绿尾巴,吊儿郎当。 看到这帮人,伍北瞬间笑了。 没想到这年头,还有这样的“灰社会”,他记得自己十多岁时候,都不怎么玩。 “你们完了,我大哥蹲过监狱,敢捅人!” 眼见来了救兵,剃盖头的小伙“呲溜”一下蹿了起来,表情凶狠的冲着王顺比比划划。 “怎么个意思啊哥们,混哪的?” 小老大歪着膀子,故意把西瓜刀扛在肩膀上,迈开好像篮子增生的外八字腿儿,老气横秋的走到王顺的面前。 “啪!” 王顺猛然抬起胳膊,甩手就是一记响亮的大嘴巴子抽的对方原地晃了晃。 鲜血的鼻血瞬间从年轻人的鼻子里喷了出来,旁边几个小孩儿急忙往后倒退。 “你特么敢打我!我弄死你!” 愣了不到五秒钟,年轻人暴戾的举起手里的西瓜刀。 “来,往这儿剁!” 王顺不躲不闪,直接将脑袋伸出去,啪啪拍打两下脖颈。 盛怒之下的青年懵在当场,手里的西瓜刀尴尬的又往后扬了几公分。 “啪!” 王顺手臂横臂,又是一巴掌反抽在青年的脸上,瞪圆眼睛厉喝:“我让你往这儿砍,聋了!” “咣当!” 西瓜刀从青年的手中脱落,他哆嗦的往后挪步。 平常无往不利的唬人手段,在面前这个满脸是痕的大人面前竟然没有半点作用,小老大瞬间慌了。 “你特么纹身是给自己壮胆的吗?” 王顺一巴掌拍在青年胸口,直接将人给推了个屁股墩儿。 “别过来,你别过来..我要报警了!” 眼见王顺又朝自己走过来,青年“妈呀”怪叫一声,爬起来就跑,其他小崽子一看自己大哥都溜了,也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往门外逃。 屋里瞬间又剩下最开始那个剃盖头的小家伙。 看王顺和伍北全都瞄着他坏笑,小青年两腿一软,再次跪倒在地上。 “打电话,让你蹲过监狱的大哥回来赎你!” 王顺冲对方勾了勾手指头。 小家伙嘴一歪,再次哭出声。 “打电话,麻溜的!” 王顺骤然提高嗓门,吓得他把干嚎又憋了回去,哆哆嗦嗦的掏出手机拨号。 十几秒后,小孩儿哭撇撇的抽泣:“不接电话,没义气!” “再特么猫嚎,手筋给你挑出来当头绳子儿!说,想让我放过你不?” 王顺弯腰捡起西瓜刀,虎着脸吓唬.. 118 收编小牛马 听到王顺的话,小青年瞬间止住了哭泣。 他那收放自如的小眼泪,让伍北从旁边瞅着一愣一愣的。 “有这本事不去娱乐圈当个爱豆,属实有点屈才!” 伍北咧嘴笑骂一句。 从他睁眼到现在为止,屁股始终没有挪开过床,包括刚才那帮小崽子冲进来。 倒不是他对王顺有多自信,主要是对手实在太逊。 初生牛犊不怕虎,重点是牛,不是犊子! 品种要是不对,给他把ak照样白费。 打那帮小玩意儿一进屋,伍北就一眼看出来全是提不起的货色。 至于王顺为什么要把这个青年留下,伍北也弄不清楚,不过他猜测,十有八九跟这次要账有关联。 “你叫啥?” 王顺点燃一根烟,坐在沙发上斜眼问道。 “贾笑!” 青年小声回答,一双眼珠子滴溜溜的来回转圈,看起来很贼。 “笑的确实挺特么假!” 王顺吐了口烟圈,指了指另外一台电脑后面的沙发:“坐吧!” 自从在火锅店里喝完酒,嚷嚷着要涅槃重生的王顺,似乎确实像是变了一个人。 过去的他老实忠厚,就算是生气,顶多也就是说话嗓门大一点。 可刚才,他拍打脖子,让对方那个小老大砍他时,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充满了匪气和亢奋。 看着他脸上的伤疤,伍北的脑中莫名其妙的浮现出“战犯”俩字。 此刻他的状态,真的像极了伍北曾经当兵时候,抓捕过的几个亡命徒。 自称贾笑的青年犹豫一下,始终没敢坐。 “给我打工不白干,一天五百,管烟管饭!” 王顺随手拿起桌边的“玉溪”烟丢给贾笑,皮笑肉不笑道:“不过,你要是物低所值,呵呵呵..” 话说一半,王顺从口袋摸出一把折叠匕首,拿刀尖剔了几下牙。 反光的刀身配上他那口白牙,给人一种胆寒的压迫感。 贾笑皱了皱鼻子,小心翼翼的询问:“大哥,你让我干什么?” “让你杀人,你敢不?!来,身份证掏出来,别跟我说你没带,你们这号选手,肯定证不离手!” 王顺瞪着眼珠子,猛拍一下电脑桌。 贾笑瞬间条件反射的把身份证丢了出来。 “贾笑,家住城关镇南大街铁炉巷13号!” 扫视一眼上面的信息,王顺阴森森的龇牙:“行。我知道你家搁哪了,不怕告诉你,我俩全是通缉犯,如果你敢跑,我就去你家坐坐!” 贾笑的脸色“唰”的一下白了,不知道是因为他通缉犯的身份,还是被赤裸裸的威胁给吓坏了。 沉默十几秒,贾笑再次鼻音很重的哽咽起来:“哥,你到底让我干什么?” “先给我买两瓶饮料去!” 王顺冲着房门方向努努嘴。 贾笑连连点头,一溜小跑的奔了出去。 “不怕他把你举报了或者一去不复返?” 伍北好笑的打趣。 “举报他不敢,跑了那就跑了吧。” 王顺倚靠沙发,沉声道:“我琢磨着,咱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有个向导总是有点用,而且那家伙岁数小,干点什么不容易被怀疑。” “不用告诉我你的打算,这次要账,我当甩手掌柜,你主力!” 伍北很不负责的摆摆手。 现在王顺的自信回来了,差的就是一次成功操作。 如果这回追账顺利,不管是独当一面的能力还是处理事的水平,对王顺而言,都将是一次质的飞跃。 为了兄弟,伍北甘当绿叶,他也做好了背地里偷偷帮衬的准备。 两三分钟左右,贾笑抱着两瓶冰镇可乐跑了回来。 “有点意思。” 伍北暗暗一笑。 这个叫贾笑的小玩意儿要么是胆子非常小,要么就是脑子转的非常快。 这年头,连警察都不敢说凭借张身份证就能抓到人,贾笑这种经常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小混混更应该明白其中道理。 给他机会,他不跑,这就说明他多多少少是有点想法的。 王顺指了指电脑,朝贾笑道:“你玩这台机子,吃什么喝什么,随便要,记包房账上就可以,早上五点半,喊我一声!” “嗯。” 贾笑乖巧的点了点脑袋。 看到这儿,伍北微微摇了摇脑袋。 王顺到底不是真正的亡命徒,警戒性还是差很多。 “走吧,你找地方睡,我们掏钱!” 看到这儿,伍北站了起来,指着贾笑说道。 刚才那群小牛马可能确实被王顺吓到了。 报仇,他们不敢,可是打个匿名报警电话,还是不在话下的.. 119 歪打正着 半个多小时后,贾笑领着二人七拐八绕来到一家没有招牌的黑旅馆。 旅馆老板应该跟这小子很熟悉,问都没多问一句。 “这儿保险不?” 扫视一眼四周的环境,伍北顺手将窗户推开。 低头扫视一眼下方,大概四五米高,如果有什么危险,不妨碍随时跳窗。 十平米左右的小屋,收拾的倒是利利索索,有电视、有卫生间,还有两张单人床。 “绝对安全,我朋友都没来过,我和我对象在这儿包月住!” 贾笑笃定的点头保证。 “就你还有对象?” 王顺瞬间一愣。 “钱搞不上,女票还不是一抓一大把。” 贾笑下意识的晃了晃自己抖擞的小盖头。 猛然想起来,面前这俩家伙可都是“通缉犯”,马上又老老实实的缩下脑袋。 “行,兑付一宿吧。” 伍北和衣躺在一张单人床上,俩胳膊垫在脑袋下,微闭眼睛开始打盹。 刚迷迷瞪瞪的睡着,一阵劲爆的手机铃声陡然响起,瞬间把伍北惊醒。 蹲在墙角的贾笑笨拙的掏出电话,按下静音。 “你特么要疯是咋地!” 可已经把王顺给吵醒,他恼火的臭骂。 “谁给你打的?” 伍北审视的看向贾笑。 “我..我对象。” 贾笑急忙举起电话解释,唯恐哪句说的不对,这俩猛人捶自己。 “开免提!” 伍北努努嘴示意。 电话接通,那头很快传来一道稚嫩的女声:“你死哪去了!我去网咖找你,大头他们都说没看到你,是不是又去找欢欢那个浪货啦!” “别叨叨,有事没有?” 贾笑瞧了一眼王顺,不耐烦的打断。 “你在哪,我马上去找你!” 女孩不依不饶的追问。 贾笑顿时为难的抽了口气。 “让她一个人过来!” 伍北思索片刻,拧着眉头开口。 “老地方,你一个人来,谁也别告诉,我今晚和大头他们闹掰了!” 贾笑照着伍北的意思说道。 挂断电话,王顺饶有兴致眨巴眼:“还真是你对象?” “其中之一吧,我不太喜欢她,太闹。” 贾笑很随意的回答,殊不知他这句话就跟皮搋子似的狠狠戳了王顺肺一下。 别看他们这号损出要啥没啥,可人家一个电话愣是能喊来一大群嫩的出水的小姑娘,这就是年轻痞子的魅力。 “小贾是吧?你听说过领先土建公司没?” 缓了好一阵子,王顺掐着烟卷询问。 贾笑直接摇了摇脑袋,满脸茫然的回答:“哥,你要是问我哪的麻辣烫好吃,谁家夜店可以857,我知道,找工作的事儿,我真不清楚。” “找尼玛工作!” 王顺愤愤的爆了句粗口。 贾笑抽吸两下鼻子,又说道:“要不问问我对象吧,她是干陪唱的,认识的人很多。” 听着俩人的对话,伍北忍俊不禁的摇摇脑袋。 不多一会儿,房门被人从外“笃笃”叩响。 伍北竖着耳朵听了几秒,确定门外只有一个人,朝着贾笑摆摆手,让他开门。 “你什么意思,不爱老子就明说,为什么给你发信息不回,是不是觉得欢欢比劳资优秀..” 房门刚一打开,一个躺着卷发,穿件露背小短裙的女孩就脾气火爆的闯了进来。 猛然看到屋里的王顺和伍北,小丫头吓得瞬间闭嘴。 “这是我..是我两个好大哥,比大头牛逼多了!” 贾笑还是比较会来事,一把搂住女孩的腰介绍。 女孩马上挤出一抹笑容,朝俩人耸了耸肩膀打招呼。 尽管打扮的很成熟,但伍北看得出来这丫头年龄应该很小,顶多也就十七八岁上下 。 不禁有些感叹,现在的小孩儿不光早熟的离谱,说话也脏的刷新认知。 贾笑马上岔开话题:“媳妇,你听说过领..领什么土建公司来着么..” “领先土建是么?” 女孩很快接茬。 贾笑忙不迭点头:“对对对,了解这公司不?” “知道呀,老板叫高阳,外号高老大,又矮又丑,还是个老色批,今晚上想点我台,不过我没顾上。” 女孩马上点点脑袋,同时掏出手机解释:“我还有他微信呢。” 听到女孩的话,伍北和王顺的眼睛立时间泛起亮光。 “妹子,你能把他约出来不?我找他有点事儿。” 王顺迫不及待的开口。 女孩疑惑的看向贾笑。 她虽然年纪小,但是也在夜场做了很久,马上意识到面前这俩人不是善茬。 做陪唱的不说八面玲珑,但起码的眼力劲还是有的... 120 看着王顺脸上吓人的伤疤,小丫头陷入迟疑。 她整日游走在灯红酒绿的男人堆里,什么人能惹,什么人得躲,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联系啊!” 贾笑见状不妙,马上催促。 “其实我和高老大也不太熟,就见过几次面。” 女孩干咳几下,不自然的把手机塞回挎包离。 “李思纯你故意让我难堪吧?我大哥找你帮点忙都不乐意?行,分手吧!” 贾笑瞬间有点冒火,别看他在王顺和伍北面前本分的像只小猪羔子,但在女朋友面前那可是相当的硬气。 “你不懂,高老大在县城挺有名的,万一得罪了他,以后我还怎么上班?” 女孩抿着小嘴解释。 “笑笑啊,你俩到隔壁开间房先聊着,哥相信你的实力,我扫给你一千块钱,回头给对象买身衣裳,男人嘛,就得财大气粗。” 凝视两人片刻,伍北哈哈一笑,从口袋拿出手机。 打发走小情侣,王顺呼吸粗重的开口:“伍哥,我觉得有戏!” “你打算怎么要这笔账?” 伍北轻飘飘的发问。 王顺直接说道,简单!通过那小丫头找出来目标,完事直接跟他谈,软的不行来硬的,必要时候扎几刀也不是不可以。 听着他的话,伍北摇了摇脑袋。 他们这次要账,其实很被动,既没有正规的欠条,也不了解对方的真实情况,与其说讨债,倒不如用明抢来形容更恰当。 而且有本事赖那位“大人物”情人的账,这次的目标可想而知有多难缠。 “那你啥意思伍哥?” 王顺看自己的建议行不通,随即反问。 “明天看看具体情况再研究,你待会过去套套那个小丫头的话,争取多了解一下目标的信息。” 伍北暂时也拿不定主意。 他也当过老赖,特别明白欠债不还的心理。 老赖无非分两种,要么是真穷的揭不开锅,要么就是成心不给钱。 不论是哪类情况,想要从他们手里拿钱,那就跟虎口拔牙没多大区别。 尽管的他的经历比同龄人丰富很多,但对这个社会看不见的规则了解的还不是那么透彻。 没一会儿,王顺离开房间,伍北则戳开邓灿发给他的一些欠债人的信息。 目标叫高阳,今年四十七岁,几年前以“领先土建”的公司名义欠下六十多万的工程款。 因为时间太久了,加上债主公司更名的缘故,原始的借据已经找不到,只剩下一张手机当时拍的照片,而且还很不清晰,只能模模糊糊看出有高阳的签名和手印。 邓灿特意嘱咐过伍北,不要使用暴力手段,因为那个高阳在本地还是有一定的人脉和实力。 “没借据,不能上手段,还得把钱讨回来,难啊难!” 伍北仔仔细细的研究了好几遍信息,苦笑着自言自语。 原本他以为这是趟再简单不过的差事,现在看来远超他的预想,看来大人物的“薄面”真不是那么好讨要的。 一夜无话。 第二天半晌午,伍北领着王顺和贾笑按照地址,找到了高阳的公司所在地。 老城区里,一栋三层楼的自建房,门头的招牌早已经被风吹日晒摧残的看不清上面的字样。 他们到的时候,一台白色的老款三菱越野刚好停到门口。 打车里蹦下来个身高不到一米六,穿件花格衬衫的中年男人。 男人胖乎乎的,脱发很严重,发际线差不多快要挪到头顶,但仍旧梳着个和他脸型很不匹配的后背头。 伍北一眼就认出他就是此次的目标高阳,立即清了清嗓子喊叫:“高总你好!” “谁呀你们?” 高阳疑惑的扭头看向仨人。 “高总,我们是从崇市过来的..” 伍北礼貌的伸出手掌。 盯着伍北的脸颊打量几秒,高阳不屑的皱了皱鼻子冷笑:“生面孔啊,来要钱的吧?” “对,六十万!” 伍北直接了当的承认。 “没有!” 高阳晃了晃脑袋,随即把身子侧开。 指了指背后的公司:“不行你们进去拿吧,看什么值钱搬什么,别说是你们,就算球球本人过来,我也半毛钱掏不出来。” “欠账不还,你特么还有理了?” 王顺窝火的臭骂。 “说话就说话,别骂人昂!” 高阳不满的用手指在王顺胸口戳了几下。 “你再怼我一下试试!” 王顺一胳膊摆开对方,大有马上动手的架势。 “呵呵,操!” 高阳往后倒退一步,朝着公司方向呼喝:“有人闹事,都出来..” 121 缺德冒烟 高阳一声令下,对面的小楼里“呼啦”冲出来八九个人。 瞅着面前这帮平均年龄最起码奔六十的老头老太太,伍北瞬间有点傻眼。 这一年多,他也算个资深老赖,试过各种各样的方式躲账,但整一群老年人的阵势,他还真见过。 “你们怎么打人呐?” “他打我脑袋了..” 还没等伍北反应过来,高阳究竟要干什么,一个老头和一个老太太直接上手薅扯住他的衣裳,剩下人也分别围住王顺和贾笑。 “别叽霸拽我!” 贾笑一肘子怼开个老太太,瞪着眼睛喝骂。 “哎哟喂,我腰折了!” 老太太顺势一屁股坐在地上,伸手就抱住贾笑的小腿肚子,喊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谁也别动手!” 伍北见状,急忙朝着两人示意。 这是一群土埋半截子的老家伙,别说推一下、搡一下,哪怕对着他们吹口气,说不准他们都能把脑血栓讹到伍北几人身上。 “还要账不?” 眼见伍北仨人齐刷刷的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高阳歪着脑袋,牛逼哄哄的豁嘴。 “你这玩的就有点下道了啊!” 伍北皱了皱鼻子,哭笑不得的开口。 整一群“老年保镖团”,是个人就别想近了高阳的身。 搞不好最后账没要出来,还得被反敲诈一裤兜子的饥荒。 “一分钟时间滚蛋,过期不候!” 高阳伸出手指,斜眼瞧着伍北冷笑,几个纠缠不清的老头老太太也配合的松开他们。 “成,回见!” 伍北输阵不输人的抬手抱拳。 照这架势发展下去,用不了一会儿他们就得被警察带走。 “回去告诉球球,我没钱!就算有,我也不会给她,她之前在工程上没少吃我的!” 高阳不屑的摆摆手驱赶。 几分钟后,伍北三人狼狈的逃离。 “真是缺德带冒烟,整一群老不死的,这谁顶得住!” 王顺愤怒的吐了口唾沫。 “七个老头八颗牙,岁数都赶上我爷了!” 贾笑也一脑门子冷汗的嘟囔。 伍北咬着嘴皮,静心盘算接下来何去何从。 退堂鼓是肯定不能打,不然既扇了邓灿的脸,又容易让那位“大人物”觉得自己水平太次,往后再别想有机会跟他亲近。 来高阳的公司要账也没可能,那群老年护卫队就够他们喝一壶,更别说他肯定还有其他的手段。 作为一个成功欠账好几年的优秀老赖,高阳的本事恐怕远远比他想象中要大。 “笑笑啊,你对象还是不乐意帮咱么?” 思索片刻后,伍北侧头看向贾笑。 “嗯,她说高老大在我们磁县很出名,属于老一辈的社会人,现在很多出名的大哥,以前都跟他玩过,而且高老大在县里面有人,得罪了他,我对象以后别想再在县里混。” 贾笑苦笑着回答。 “那就直接去市里混呗,反正上哪不是挣钱。” 王顺横着脑袋骂咧。 “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贾笑摇了摇脑袋。 “一万块钱,让她约出来高阳就好,别的事情不用她参与,你再问问她。” 伍北拧着眉头道。 “我试试吧..” 在伍北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崇市的虎啸公司迎来一轮小爆发。 由于王峻奇和他的“有朋中介”彻底退出批发市场,装卸工人和送货车一下子变得供不应求。 赵念夏和罗睺简单商议之后,大手一挥又从孟乐那里买了十辆货车。 不知道是广告效应还是口碑打出去了,距离批发市场不远的建材市场里,也冒出来好几家店铺要跟虎啸公司签合同。 整整两天时间,赵念夏和罗睺就没闲过,一直奔走在两个市场之间。 趁着吃中午饭的时间,俩人可算歇了口气。 “小睺子,你为什么要跟伍北混在一块?” 附近的小饭馆里,赵念夏和罗睺面对面而坐,她一改平常在公司里好像不认识罗睺的模样,饶有兴致的询问。 “我爸把我所有卡都封了,我又欠他钱,只能打工还债,你呢?放着好好的大小姐不当,为什么要跑这小地方累死累活的干财务?别说图新鲜昂,我不信!” 罗睺嬉皮笑脸的夹了口菜。 一句话证明两人不仅认识,而且关系应该相当的熟络。 “我?” 赵念夏稍稍有些失神,随即板下脸呵斥:“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我听我爸说,你家老爷子准备下半年给你扔部队里去。” “我肯定宁死不从,抵抗到底..” 122 我连桥! 临近傍晚,伍北仨人在高阳的公司附近找了家小烧烤摊。 一边吃,一边商量着对策。 这一天多,他们轮流盯梢高阳,可那家伙自从进公司以后就再没出来过,看架势是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你对象啥时候过来?” 王顺喝了口啤酒问向贾笑。 “我再催催她。” 贾笑攥着手机起身去旁边打电话。 说起来,他那小女友也是个狠茬子,伍北把好处费涨到三万,女孩才总算松口,愿意帮忙试一试,同时也告诉他们一些关于高阳的信息。 高阳很早就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十多年前因为聚众斗殴捅伤人一战成名。 在磁县一幕三分地算个辈分很高的老大哥,吃喝嫖赌抽,样样精通,最喜欢撩骚一些年龄小的女孩,因为这事儿还被劳教过,但就是屡教不改。 明明约好下午五点半碰面,那贾笑的对象却不知道为啥一直没过来。 “我觉得吧,没人不怕死,实在不行我今晚冲进他公司,把丫给绑了,咱直接拉回崇市研究!” 王顺表情凶狠的嘬了一口肉串。 毁容之后,经过一段短暂的迷茫期,王顺的脾气和性格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最直接的改变就是暴戾和毛躁,会市场出现在他的脸上。 “没可能。” 伍北摇摇脑袋,让他打消念头。 通过白天的观察,高阳的办公室应该在三楼。 二三十米的楼梯,足够那帮老年敢死队把他们围的水泄不通,而距离最近的派出所到高阳公司不过五分钟的路程。 能成功赖这么多年的账,拿脚指头想也知道高阳和附近派出所的关系。 “那咋办!咱就一直这么傻等下去?” 王顺憋火的拍着大腿咒骂。 “叮铃铃..” 就在这时,邓灿给伍北打来电话。 邓灿笑呵呵的询问:“进展如何?” 伍北顿了一下,没敢说实话:“挺顺利,我刚跟高阳聊了会儿天,他说凑凑钱。” “高阳居然跟你见面了?” 邓灿立马提高调门,语气中透着浓浓的不可思议。 “恰好碰上。” 伍北有些不好意思的继续鬼扯。 “那家伙可不是盏省油的灯,在磁县的关系盘根错节,你千万别上套!别觉得自己会两下子就天下无敌哈,有些人杀你,根本不用刀!” 邓灿赶忙提醒道。 又聊了几句后,俩人结束通话,伍北愁的直接抄起瓶啤酒对瓶吹完。 “伍哥、顺哥,我对象说今天来不了了,有个熟客请她吃饭。” 贾笑脸颊通红的走了回来。 王顺气的直接瞪眼:“妈的,又想玩坐地起价的把戏是吧!” “没事儿,正常!” 伍北摆摆手,示意哥俩稍安勿躁。 为几万块钱得罪个本地赫赫有名的大地痞,这种事情换谁都犹豫。 况且他们白天刚去找过高阳,如果马上有人约他,他不怀疑才有鬼。 “吃饱喝好,今晚上都早点睡,明天咱们继续跟高阳耗。” 伍北挤出个一抹笑容,既然高阳要打持久战,那就陪他战到底,反正现在回崇市,王顺的案子也没处理,照样得东躲西猫。 一个多小时后,仨人回到昨晚上那家黑旅馆。 一路上王顺都扒拉着新买的手机在删微信好友,猛不丁他翻到在石市认识的撩妹高手徐高鹏的头像,思索一会儿后,拨通了视频。 “嘛事顺仔!” 电话很快接通,徐高鹏光着膀子坐在床上,看背影应该是某间宾馆。 “哥们,有个事儿想拜托你,有人欠我一笔钱,但狗日的躲在公司不出门..” 王顺把事情经过详细跟徐高鹏讲述一遍。 徐高鹏听完以后,沉默一下道:“意思是对方很色,你想让我帮你找个小姑娘把他钓出来,是么?” “对,年纪必须得小,最好十七八岁。” 王顺挺难为情的点点脑袋。 “小菜一碟,我有个小女朋友今年刚大一,前几天一直嚷嚷着让我带她旅游,明天我领她直接过去找你们吧。” 徐高鹏利索的应承下来。 王顺有点不相信:“擦,你不会诓我吧,这么现成?” “海王的池塘里啥鱼没有,少见多怪,那啥..我先运动会儿哈,明早我联系你!” 徐高鹏哈哈大笑着努嘴,说话的功夫,一个裹着浴巾的漂亮女孩从卫生间走了出来,他骚气十足的冲王顺飞了个眉眼就挂断了视频。 伍北好奇的询问:“谁呀?” “我连桥!” 王顺脸红脖子粗的讪笑.. 123 上门 听完王顺的介绍,伍北顷刻间对那个叫徐高鹏的情场大神产生了浓厚兴趣。 有本事撩到好看小姑娘,首先说明这人长得应该挺帅气。 明明可以对王顺冷嘲热讽,结果却用异样的方式教给他,男人得值钱,证明这家伙的人性并不次。 尽管只有一面之缘,甚至都算不上熟悉,却对王顺的求助立即应承,要么是他很闲,要么就是这人比想象中会伪装。 “这人挺有意思的。” 伍北叼着烟卷作出评价。 “有没有意思不好说,但他不缺钱是真的,有宝马、有奥迪,穿的衣服全是名牌,好多夜店、宾馆都是vip。” 王顺回忆一下那天晚上他在石市的经历补充一句。 “伍哥,我对象说高老大去她们ktv了!” 贾笑猛然举起手机,兴奋地朝伍北示意。 “走,抓他去!” 王顺一激灵爬了起来。 “不急,问问他去了几个人。” 伍北拽住王顺,皱着眉头开口。 事情透着一股子不对劲,白天他们轮流在高阳的公司门口盯梢,对方明知道哥仨在蹲他,正常人这时候肯定不会四处乱跑。 或许高阳看不上他们,但一定不会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 “一共五个人,有两个是警局的,已经来我们ktv查过!” 贾笑的女朋友很快发来一条语音信息。 “真损,这是故意等咱主动上门。” 王顺揪了揪鼻头臭骂。 “让他慢慢等,今晚咱睡觉。” 伍北哈哈一笑,招呼哥几个。 闲扯几句后,伍北换上拖鞋到卫生间洗澡,脑子一刻不停歇的琢磨着接下来如何跟高阳斗智斗勇。 既然对方有本事赖皮好几年,寻常的要账手段肯定早就见怪不怪,想要彻底把他治服,必须得剑走偏锋,他最大的缺点是好色,可以在这方面想想招.. 随着淋浴头“哗哗”喷水,伍北争分夺秒的享受着这短暂的惬意。 隐约间,好像听到有人敲门。 伍北马上大声询问是谁,不过王顺他们都没回话,他也没当回事,继续低头洗澡。 十多分钟后,伍北光着膀子拽开卫生间的门,一把明晃晃的片砍瞬间出现在他面门。 来不及多想任何,他本能的一脚踹出,对面握刀的是个三十出头的壮汉,径直跌倒在地。 “啧啧,会功夫啊,难怪硬气!” 房间里,冷不丁传来一个男人说话的声音。 伍北这才注意到,屋子里黑压压的堵了十多个人,白天刚见过面的高阳大马金刀的坐在床上,王顺和贾笑则被几把刀顶住脖子。 “怎么个意思?” 伍北抽了口气,直视高阳。 “我特么弄死你!” 刚才被他一脚撂翻的壮汉愤怒的爬起来,一刀劈向伍北的脑袋。 “嘭!” 伍北再次抬腿,后发先至的蹬在对方肚子上,再次将让踢了个底朝天。 “啊!!” 就在这时,贾笑突兀惨叫一声,只见高阳攥着把匕首直接扎在他的手背上。 “你再动一下我看看。” 高阳笑容狰狞的扬起嘴角,还有俩人把刀子移动到王顺的裤裆处,威胁之意再明显不过。 “牛逼是吧,我让你牛!” 被踢倒的壮汉扶墙爬起来,抡圆胳膊“咣咣”两拳砸在伍北的眼眶上。 伍北杵在原地一动没动,壮汉的速度在他眼里其实很慢,但他唯恐高阳伤害王顺。 “白天让你们滚蛋,是不是迷路了?” 高阳晃着身体走到伍北对面,抬手在他脸上轻拍几下。 伍北没躲也没吭声,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高阳的眼睛。 “会滚不?” 高阳昂起脑袋,以他不到一米六的小身高,跟伍北对话确实需要仰视。 “会!” 尽管万般不服,但他此刻一点招没有,只得老老实实的点头。 “来,自个儿往门外走!” 高阳侧开身子,手指门口的方向。 迟疑不到两秒钟,伍北木然的迈动双腿。 一根烟的功夫,仨人光不出溜的出现在大街上,瞬间引起很多路人的围观。 “这次我只是提醒,如果再特么让我在磁县看到你们,就地挖坑埋了!” 高阳坐在他那台老款三菱越野车里,嚣张无比的把烟头弹在伍北的身上,随即扬长而去。 “拍鸡毛拍,没见过啊,来!我脱光给你看看!” 贾笑气急败坏的冲着几个拿手机拍他们的路人怒吼。 伍北和王顺一言不发的互相对视。 “笑笑,你没事吧?” 这时候,贾笑那个小女朋友抱着衣服突然从黑旅馆里跑了出来.. 124 咽不下的气 见到贾笑小女朋友的那一刻,所有迷题瞬间揭晓。 “李思纯,我去尼玛的!你真不是个东西!” 贾笑愤怒的一把推开女孩,咬牙切齿的破口大骂。 “你听我解释老公,我不是有意告密的..” 女孩摔个个踉跄,红着眼圈辩解。 “滚!咱俩掰了,以后谁也不认识谁!” 贾笑举起还在流血的手掌,气的浑身直打哆嗦。 “走吧!” 淡淡的扫视一眼女孩,伍北从地上捡起裤子胡乱套上,拔腿朝街口走去。 都说戏子无情、婊子无义,这次他算是真真正正见识到了,高阳能精准无比的找到他们,那小婊砸肯定功不可没。 黑旅馆是回不去了,高阳一伙临走时候把老板差点没吓哭。 仨人仿佛游魂一般沉默的走在街边,撇开王顺和贾笑不说,伍北是真有点受打击,明明可以轻松放翻对手,但却没有还手的机会。 “伍哥,你眼肿了,要不找个诊所看看吧。” 王顺指了指伍北的眼眶开口。 伍北摇摇脑袋,仍旧没吭声。 此刻,他真动了武力镇压高阳的念头,哪怕事后被邓灿埋怨也无所谓。 “哥,去畅想网咖吧,我一个朋友在那当网管,不用身份证可以给咱开包间。” 贾笑也撵了上来。 他只是个不入流的小混子,在高阳那种人面前也害怕的不行,如果不是畏惧王顺,他恐怕早就溜了。 “你俩先去吧,待会打电话联系!” 伍北轻声说道,接着从裤兜里摸出几张大票递给贾笑,又指了指不远处的诊所。 王顺想要说点什么,直接被伍北用眼神阻止。 打发走哥俩,伍北脚步轻盈的原路返回,再次来到高阳的公司附近。 盯着三楼亮灯的窗口,伍北像一条觅食的猛虎一般,将自己完全隐藏在黑暗之中。 高阳那帮人应该在喝酒,可以清晰的听到划拳和哈哈大笑的声音。 伍北秉着呼吸,默默在心里计算多长时间可以搞定那帮混蛋。 “叮铃铃..” 就在伍北运了口气,准备动手的时候,手机好死不死的响了。 看到是邓灿的号码,他迟疑一下,重新退回黑暗中接起。 “老弟,有件事情忘记提醒你了,高阳叔伯家的表哥在警局工作,平常也住在他公司,尽可能别让他知道王顺的事情,通缉令现在还没撤,加点小心!” 邓灿语速飞快的说道。 “好的邓哥!” 伍北压低声音应和。 “怎么听你情绪有点不对劲,发生啥意外了嘛?” 邓灿很敏感的觉察到什么。 “没有,顺子刚睡着,我怕吵醒他!” 再次看了一眼窗户口,伍北掉头就走。 他确实很愤怒,也根本不鸟高阳手下的那群牛鬼神蛇,但如果有警察的话,就得另当别论,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肯定不能干! “有困难你就说,我在磁县有几个朋友,高阳多少能给点面子!” 邓灿再次说道。 “不用,我能搞定!” 伍北毫不犹豫的拒绝。 他相信邓灿绝对有本事把这笔账要过来,可如果让他帮忙,自己这趟来磁县也就失去了意义,最重要的是这口气,他实在咽不下去! “老弟啊,人生路漫,做任何事不能急于求成,哥既然把你拉上我的船,肯定希望你能走的长远!” 邓灿若有所指的暗示一句。 “哥,我有电话打进来,待会再给你聊哈!” 胡乱编了个借口,伍北就把电话挂断了。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他从小就知道,邓灿不会无缘无故对他好,他从一开始也知道,他信自己肯定有相当的价值,至于要不要上邓灿的船,他始终都没想好。 没有人喜欢把自己放在一个不确定未来的环境中,接触这么久,他连邓灿具体是干嘛的,都没弄明白,冒冒失失入局,真怕哪天后悔都没退路。 四十多分钟后,伍北在一家网咖和王顺、贾笑碰上面。 之所以耽搁了这么久,是因为伍北又绕着高阳的公司来来回回转了几圈踩点。 “伍哥,刚才李思纯那个贱人给我发信息,说高阳帮她们店里喊了好几个陪酒的!她也去了,还给我偷拍了段视频。” 贾笑把手机放在伍北面前,点开一段视频。 视频中,高阳左拥右抱的搂着两个年轻小姑娘,旁边还有一大群跟班和两个穿制服的男子。 看到这儿,伍北禁不住捏了把冷汗,幸亏刚才邓灿的那一通电话,不然他们现在全得跑路.. 125 偏航 老城区的某间网咖里,伍北仨人在包房凑合了一宿。 整个晚上,王顺和贾笑一眼未合,伍北也差不多。 心里不窝火是假的,那种感觉就好像老虎被一群鬣狗啃了几口似的,疼倒没多疼,关键是屈辱。 贾笑的小女朋友一直没闲着,时不时给他发几个小视频,包括凌晨三点多高阳送她们回ktv。 对此,伍北的态度是不予理睬。 那丫头实在太鬼了,内鬼当得悄然无息。 很难分清她到底哪句是真话,哪句是陪着高阳做戏,故意给哥几个挖坑。 清早六点多,三人随着下通宵的小年轻们离开网咖,随便找了个街边的早餐摊。 “伍哥、顺哥,我朋友给我发信息,问我在哪,我要不要告诉他们?” 贾笑摆弄一会电话,抬头询问。 “告诉他个叽霸!鬼知道是不是高老狗让他们套你话!” 王顺暴躁的骂了一句。 经过昨晚被高阳找到旅馆的事,大家现在都有点草木皆兵,虽然没人明说什么,但是不安的情绪确实在蔓延。 “别不回信,你就说去崇市了。” 伍北思索一下,冲贾笑示意。 贾笑点点脑袋,迅速戳动手机屏幕回复。 小县城的清晨没有城市的喧嚣和热闹,人们的生活节奏似乎也不是那么快,甚至很少看到年轻人,街头巷尾更多的是上岁数的老人和中年。 哥仨坐在早餐摊上,虽然不是太突兀,但多少也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王顺刚跟他那个“连桥”哥们联系过,对方已经上高速,预计中午差不多能赶到。 “伍哥,我早上看睺子和夏夏女神在朋友圈发招聘信息,家里是不是挺忙的?” 伍北盯着桌面正发呆时候,王顺将手机抻了过来。 “嗯!” 伍北点点脑袋,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昨天后半夜,罗睺给他聊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不同于他们此刻的举步艰难,公司这两天确实高歌猛进,不光彻底拿下批发市场,还顺利在隔壁的建材市场占据半壁江山。 用罗睺的话说,真是顺利到没朋友。 “有朋中介也在招人。” 王顺继续下翻朋友圈,猛然发现齐金龙在半小时前也发了条信息。 看着昵称加上“有朋”前缀的齐金龙头像,伍北和王顺同时叹了口气。 “甭管咋说,他发展的好,当哥们也替他高兴。” 王顺苦笑着挪开手机。 吃罢早饭,仨人沿着街边漫无目的的遛弯。 贾笑接了个电话后,冲俩人说道:“俩哥,我待会想回家一趟,我奶奶病了。” 经过两天的了解,伍北知道这小子其实并不像表面那么一无是处。 他父母很早就离婚了,从二年级开始他就一直跟着奶奶生活,虽然他不学无术,整天在社会上招摇撞骗,但很孝顺,攒点钱基本全给奶奶拿去看病。 包括这回潜入包房偷伍北他们东西,其实也是因为奶奶犯病需要用钱。 “回去吧,完事你也不用再来找我们了,听句劝,正儿八经的找份工作,趁年轻学门吃饭的技术。” 伍北点点脑袋,将口袋所有的现金全给了他。 眼下贾笑也派不上什么大用途,跟着他们,只能是浪费时间。 况且高阳是磁县的地头蛇,万一他们后面真采取什么暴力行动,贾笑将来真没法再在本地生活。 望着伍北塞给自己的钞票,贾笑心情瞬间复杂到极点。 最开始时候他确实被王顺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给吓坏了,以为他俩真是通缉犯。 可接触下来,他看得出两人并不坏,甚至非常仗义,就好比昨晚上,以伍哥的身上肯定不会吃亏,但因为高阳拿他威胁,伍北才会让人打的不敢还手。 两天时间,他什么都没做过,就是跟着蹭吃蹭喝,对方不光没嫌弃,临走还给自己好几百。 “哥,我忙完还回来找你们,磁县我熟悉,万一你们跑路啥的,我知道好几条出城的乡道!” 迟疑几秒,贾笑朝伍北和王顺深鞠一躬。 对于他的话,哥俩都没放在心上,随即掉头朝反方向离开。 “那小孩儿不错,勤快还机灵,我挺想把他带回崇市。” 沉默良久后,王顺猛不丁开口。 “算了吧,别耽误他,跟着咱们不一定有啥前途。” 伍北摇了摇脑袋。 他现在对未来特别迷茫,原本只是想正儿八经的做点买卖,可随着和傲雪集团的碰撞,他感觉到自己的路线在一点一点发生偏航... 126 真神 中午十一点。 伍北终于见到王顺那位神奇的“连桥”。 小伙子二十来岁,长得人高马大,模样很是白净,感觉跟那些职业男模有一拼。 让人跌破眼镜的是,他不光自己来了,奥迪车里居然还坐了四个漂亮姑娘。 全是十八九岁,特别青春靓丽的那种,环肥燕瘦,一应俱全。 “嚓,你这哥们该不会妈妈桑吧?” 伍北凑到王顺耳边小声嘀咕一句。 “来的太匆忙,我也没好好准备,只能让我对象拉几个同学凑合一下!” 青年笑呵呵的摘掉墨镜,冲着哥俩招呼。 “相当可以啦爷们!” 伍北马上客套的回应,同时指了指身后的饭馆:“旅途劳顿,先吃口饭再说。” 饭桌上,王顺简单给俩人做了个介绍,随即又把事情经过跟徐高鹏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通。 “你们意思是希望用小姑娘把那个欠账的忽悠出来是么?” 徐高鹏揉搓着下巴颏发问。 “对,目前来说,没有太好的办法。” 王顺苦恼的点点脑袋。 “其实吧..” 徐高鹏欲言又止的顿了顿,目光在伍北脸上扫量几下。 “兄弟,你能千里迢迢的跑过来帮忙,我们已经感激不尽,如果能再给点好建议,我给你原地磕俩都无所谓!” 伍北忙不迭端起酒杯。 “言重了伍哥。” 徐高鹏连连摆手,表情正经道:“我想问你和顺子一句话,你们的目的是不是把账要出来就完了?不会再对人打击报复什么吧?” “气归气,但我们没那么闲。” “哪可能报复的了,对方在本地是个很出名的盲流子。” 哥俩同时摇摇脑袋。 “如果只是要账,没必要搞那么复杂!我再确定一遍,对方很色是么?” 徐高鹏点燃一支烟,看着俩人发问。 看哥俩点头,徐高鹏指了指旁边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说道:“我对象和她同学全是学表演的,让她们演个被凌辱啥的小菜一碟,最关键的是她们几个的身份证都是再过几个月才十八,咱完全可以这么办..” 听完徐高鹏的建议,王顺瞬间拜服的翘起大拇指。 “哥们,我们都是假佛,你才是真神!” 伍北同样五体投地的站了起来,随即看向几个花容月貌的小丫头干笑:“关键她们..” “宝宝,你上周不是说想去拉萨玩嘛,机票、食宿我包了,能帮老公忙不?大不了,完事咱俩再..” 徐高鹏双手合十,表情真诚的作揖,随即凑到女孩耳边低语几句。 “讨厌啊你!” 女孩立马娇嗔的捶打他两下,接着点了点脑袋。 “搞定!” 徐高鹏比划一个ok的手势,又冲伍北道:“目标经常去的ktv叫什么?待会我领着妹子们过去溜达一圈,新茶上市,我不信一个资深老色匹能不心动!” ... 吃罢午饭,一群人在贾笑的带领下来到城中心一家名为“乐巢”的ktv。 伍北也没想到贾笑那么讲究,居然一个电话真就火速赶到。 “兄弟,没问题吧?” 几人即将走进ktv,王顺担忧的询问。 “把吧字去掉,完事安安心心等我电话就ok!” 徐高鹏自信满满的扬起嘴角,而后大马金刀的领着几个女孩走了进去。 “你这连桥挺热心肠的哈?” 蹲在对面的树荫底下,伍北捅咕王顺胳膊一下调侃。 “我也不知道他为啥对我好。” 王顺迷茫的摇头。 说老实话,他确实不清楚徐高鹏的心理,按理说俩人既没什么深交,王顺也给不了他太多好处,他真犯不上大老远跑过来帮忙,并且还亲力亲为的参与,确实热情的有点过了头。 另外一边,徐高鹏带着四个女孩径直推开经理办公室的屋门。 “老板,大学生暑期想挣点学费,服务员、点歌妹啥的不考虑,什么来钱干什么!” 没有任何客套,他开门见山的说明来意。 看着他身后四个女孩,经理的眼前立马一亮。 刚才他还在犯愁,应该上哪淘几个新人,经常来ktv消费的大户高阳早上给他打过电话,说是晚上要招待几个重要朋友,让他务必安排好。 提起高阳,整个县城干娱乐行业的没有不头疼得。 老牌滚刀肉一个,不光满肚子坏水,还特别待见小姑娘,但凡谁家店来了新人,他必须第一个尝鲜。 不过好在这家伙不差钱,而且也不会太出格,虽然招人恨,但还算得上一个合格的老色批... 127 收网 “没问题,薪资方面有什么要求?” 经理很热情的站了起来。 徐高鹏非常熟练的回答:“一人一天八百底薪,酒水分成五五,我们不搁你这儿吃住,房费餐费另算,先结三天账,我得看你们这儿有没有实力..” 就这三两句话,没点真实经历,恐怕都摆弄不明白。 半小时不到,两方达成协议。 经理带着几个姑娘熟悉ktv的环境,徐高鹏则骚里骚气的跟收银台的妹子搭讪起来。 人和人真的不能比,有的穷其一生,未必找到伴侣,有的只需一瞬,已是山花灿漫。 ktv外面,伍北怕引人注意,让王顺去租了台面包车,倚在座位上打盹。 王顺和贾笑在后排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这小混子也是个“犟种”,他把大家领到ktv之后,伍北就赶他走,可他说啥赖着不肯离开。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 哥仨浑浑噩噩的捱到了深夜,捧着一次性盒饭,轮流盯梢ktv,还真有点特工的意思。 晚上十点多,徐高鹏给王顺打来电话。 “那个叫高阳的小矮子入局了,我这儿的四个妹妹全被喊他包房里。” 徐高鹏沉声说道。 听到他的话,王顺和伍北马上交换一下眼神,他们在ktv门口蹲了一天多,压根没见到人,也就是说这地方肯定有后门或者贵宾通道什么的。 “成,他出门前你喊一嗓子!” 伍北发动着车子,绕着ktv来回转圈子。 白天的时候,他特意踩过点,根本没发现有别的进出口。 “哥,要不我再问问李思纯那个贱人?” 反反复复又兜了好几圈,仍旧没有发现后门,贾笑着急的拿出手机。 “拉倒吧,别回头又让丫挺把咱卖了!” 王顺板着脸摆摆手。 伍北思索一下后,反倒朝贾笑应声:“可以问问,但多余话别说!” 虽然不知道这些十来岁的小崽子之间到底有没有爱情。 但按照人的正常心理,只要那丫头还打算跟贾笑继续,就一定会想办法修复关系。 况且她昨天领着高阳那群人找到黑旅馆,百分之八十可能确实是被逼的。 几分钟后,贾笑指了指ktv旁边的一栋居民楼,压低声音道:“贵宾通道从那儿进去,里面有个地下停车场,直通ktv里面。” 伍北猛打一下方向,把车横在小区对面的马路牙子上。 “待会顺子你开车,高阳的车出来以后,你负责把他逼停,笑笑全程手机录像,我用最短的时间把人控制住,别慌也别乱,万事有我兜底!” 盯着小区门口,伍北气息沉稳的分配。 晚上一点半,高阳那台老款的三菱越野终于从小区里缓缓驶出。 王顺忙不迭起步,奔着对方就撞了过去。 刺目的远光灯晃得车内的高阳条件反射的猛踩刹车。 “呼啦!” 伍北和贾笑一块跳下面包车。 后者迅速举起手机录像,而伍北则透过车窗,伸手一把揪住高阳的头发,照着方向盘“咣咣”猛磕几下,同时拽开车门,将人粗暴的薅了下来。 “大哥救救我们,他强迫我们跟他走!” “救命呀!” “他逼我们吃药,头好晕呐..” 越野车后排坐着的正是徐高鹏领来的四个小姑娘,看清是伍北后,马上按照提前编好的戏码争先恐后的尖叫起来。 “妈的,你敢打老子?” 被伍北摔了个狗吃屎的高阳迷迷糊糊爬起来,愤怒的咆哮。 “曹尼玛得,顶个猪脑袋不干人事是吧!你知道这些女孩才多大吗?笑笑报警!顺子开车送几个妹妹去医院检查,她们好像被逼着吃了什么违禁品!” 伍北义正言辞的手指高阳厉喝。 高阳楞了一下,刚才他被从车里揪下来的时候,就已经认出来面前的家伙正是昨晚被他奚落的那个身手很好的青年。 “我逼她们吃违禁品?!跟我玩这招是吧?行,咱们去警局说理!” 短暂迟疑几秒,高阳掏出手机嚷嚷着要报警。 “对,必须报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晚上请什么人喝酒,我全录像了,我几个妹妹都还在念书,不过是来兼职服务员,你居然逼她们喝酒,还给她们吃乱七八糟的东西,老子看的清清楚楚!” 就在这时,徐高鹏气喘吁吁的从ktv里跑出来,手指高阳唾沫横飞的咒骂。 “呵呵,你们这乐巢是真不想干了!行!咱走着瞧!到时候千万别求我!” 高阳气急反笑.. 128 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我特么还跟你跑着瞧呢!” 高阳的狠话刚撂一半,伍北抬腿就是一记直踢,不偏不倚的蹬在他的大脸盘子上。 对于这个老篮子,伍北真是杀了他的心思都有。 昨晚哥仨被逼着光膀子站大街,这对伍北来说真的是奇耻大辱。 他饱含愤怒的一脚丫子下去,直接把高阳给踹休克了。 “伍哥伍哥,稍安勿躁,再打可就没理了!” 眼见伍北还准备继续,徐高鹏赶紧拽住他的手臂劝阻。 哥几个迅速收拾好现场离开,直接来到白天就选好的一处露天公园。 “哗啦啦!” 把高阳从车里拖下来时候,这老牲口还在故意装昏迷,王顺也没跟他客气,解开裤腰带冲着他就开始放水。 “操!干什么!” 高阳实在演不下去了,急忙抬起胳膊抵在头上鬼叫。 “老哥你看哈,我那四个小妹儿全是再过几个月才十八岁,这是她们的身份证!” 生怕王顺控制不住情绪,徐高鹏扒拉开他,从口袋掏出一沓身份证摆在高阳的面前。 “你什么意思?” 高阳扫视一眼,脸色已经变得有些难看。 “国家出台过很多对未成年保护的法律条款,您是道上人,应该比我更了解!” 徐高鹏似笑非笑的捻动手指。 高阳牙齿咬的“嘎嘣”作响,恶狠狠的盯着面前这几个年轻人。 “另外,我让她们去医院检查了,结果应该很快能出来,强迫小孩子吃那种东西,您想过后果吗?另外今晚您招待的几位贵宾,好像全是有身份的大本事吧,我听您一口一个候所、马队的叫着。” 徐高鹏再次眨巴两下眼睛。 “我特么没逼她们吃过任何东西!少血口喷人!” 高阳梗着脖颈低吼。 “吃没吃过你说了不算,要讲证据,证据有没有,我说了算!您想想看,你费尽心思巴结的贵宾,如果知道跟你喝酒麻烦缠身,将来你们还怎么处?” 徐高鹏点燃一支烟,塞到高阳的嘴边。 他简简单单的几句话,既没有词藻堆砌,也没有刻意渲染,但却把高阳听得额头直冒冷汗。 他是蹲过监狱的人,对于法律不说熟门熟路,但肯定比大部分人了解,不然也不会雇一群老头老太太当保镖。 另外他今晚招待的几个朋友,也确实是重要人物,关系到他接下来的一场大买卖。 如果真因为这点破事让他们受到牵连,自己前期的投资全都得打水漂,搞不好以后还会被针对。 “算你们狠!开价吧!” 高阳猛嘬几口烟嘴,眼神怨毒的低吼。 徐高鹏侧头看向伍北。 “六十万!” 伍北掏出手机,翻出邓灿发给他模模糊糊的借据照片。 “我就特么二十万,爱要不要!” 高阳立马瞪眼打断。 “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伍北干裂的嘴唇一开一合,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滴呜,滴呜..” 嘈杂的警笛声突兀在公园附近响起。 高阳顿了一下,直勾勾凝视伍北:“警方马上到,如果闹大了,你动手打我,也得摊上事儿,况且..” 伍北仿佛没听见他说话和警笛声一般,再次重复:“一个子儿不能少!” “老哥,我说句公道话,他打你,往大了判,不也就一两年嘛,你这事儿要是我们死咬着不放,兴许都能上新闻,他一个职业要账的二流子,住几年无所谓,你呢?你耗得起不?” 徐高鹏笑嘻嘻的蹲在高阳的面前分析一句。 “滴呜,滴呜..” 警笛的声音愈来愈近,听架势应该已经来到公园门前。 高阳深呼吸一口,眼珠子几乎快要凸出来:“四十万,多一分我都没有。” 伍北默然的晃了晃脑袋。 “人在这儿!” “不许动,全部举起手来!” 脚步声泛起,几处强光手电的光芒射向他们一伙,十多个警察立马喊叫起来。 密密麻麻的汗珠子顺着高阳的侧脸淌落,看了一眼面前宛如雕塑的伍北,他“吭哧吭哧”剧烈喘息几口,从牙缝里挤出仨字:“算你狠!” “马上转账!” 伍北面无表情的开口,全然无视已经距离他们十多米开外的警察。 “把球球那笔欠款打过去!” 高阳舔舐几下嘴唇,拿出手机贴在耳边示意。 “同志,别误会,我们在这儿聊天呢,是不是高老板?” 徐高鹏轻推高阳一下暗示,随即朝警察大声解释。 “哥几个闹着玩呢!啥事都没有!” 高阳不是憨憨,马上会意的站了起来。 129 连夜撤 凌晨时分。 本该肃静的县局门口,却人头攒动。 街道两边停了七八辆打着双闪的私家车,二三十个青年或站或蹲,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暴戾的表情。 “赵队,给你们添麻烦啦,我这几个小兄弟今天喝多了,非跟我闹笑!” 高阳满脸堆笑的握住一个中年男人的手。 伍北、王顺和徐高鹏则像后生晚辈似的老老实实杵在高阳的旁边。 “说你多少回了,少喝点酒,低调一点,你喊这么多人是什么意思?” 中年男人虽然没穿制服,但是脸上却挂着警察特有的威严,手指闹哄哄的街边。 “全是我公司的职员,这不关心我安危嘛!” 高阳不尴不尬的笑了笑,随即冲着街边的方向摆摆手。 几台私家车马上开走,但伍北瞅的清清楚楚,他们不过是挪到了下一个路口。 “赵队,那我们就先撤了,改天吃饭哈!” 又寒暄几句后,高阳再次跟中年握手道别。 “还是那句话,低调做人!市里马上要换届,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突然紧起来了!” 中年意有所指的拍了拍高阳的手背。 不多会儿,现场只剩下伍北几人和高阳。 一个多小时前,邓灿给伍北打过电话,告诉他六十万欠款已经全部到账。 “你挺有魄儿啊!” 高阳一扫刚才的喜笑颜开,侧头盯着伍北的眼睛。 “就靠这吃饭,您有怪莫怪!” 伍北也不似方才那般杀气腾腾,微微歪头回应。 “你信不信,到下个路口,我的人能把你们打死!” 高阳叼起一只烟,冲着伍北脸上吹了口白雾。 伍北突兀咧嘴笑了,笑的特别灿烂。 刚才他确实有这方面的担心,不过当高阳问出这句话时候,他几乎确定对方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肤浅。 喝醉酒的永远不会承认头晕,饥饿的老虎在捕食之前永远温顺。 真正怀揣害人之心的,肯定不会把狠话放的太绝,如果有,那么这人不是太狂,就是个脑瘫。 高阳这号人能在县城里混的风生水起,脑子指定没任何问题。 “你有点意思哈!” 看到伍北笑,高阳的嘴角也缓缓上翘,接着又看向徐高鹏:“你也很有趣!” “承蒙夸奖!” 伍北朝高阳伸出手掌。 打小他爸伍世豪最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敢惹事不叫本事,能圆事才是能耐。 哥几个和高阳之前的矛盾,说穿了是“工作”需要。 现在需要既然已经解决,如果还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胜利者姿态,那就纯粹是给自己树敌。 “手就不握了,我没那么大度,这把我在你们身上吃了亏,我能记一辈子!” 扫视一眼伍北的手掌,高阳晃了晃脑袋。 “我想我应该比您记得更久,毕竟我刚二十来岁!” 伍北一语双关的微笑。 “这是拿年轻吓唬我呢?” 高阳狭长的眉梢瞬间挑起。 “不敢,实话实说!但我相信,只要没有利益冲突的两个人,一定有机会成为朋友,我叫伍北,在崇市城西批发市场做配送,如果高老板哪天到市里,我愿意全程招待!” 伍北把手收回来,表情认真的发出邀请。 高阳再次上下打量几眼面前这个年轻人,一句话没说,转身就朝街口走去。 半根烟的功夫,几辆私家车载着他扬长而去。 “诶妈呀,可特么吓死我啦,我真怕那小矮子发疯,直接让手下人围攻咱!” 徐高鹏长舒一口气,一屁股蹲在地上,气喘吁吁的抹擦脑门。 刚才他看得真真的,那帮小年轻的后备箱里都有刀。 “吹牛逼呢,在这地方借他个胆儿!” 王顺昂着脑袋,吐了口唾沫。 “他敢,只是觉得没意义!行了,给笑笑打个电话,把车开过来,咱们连夜走!” 伍北声音很轻的出声,说完他又回头大有深意的瞄了一眼县局的门口的摄像头。 刚才那几个摄像头的灯全是灭的,就在刚刚又重新打开,一个很微小的细节,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之所以选择连夜跑路,伍北也是有他的顾忌。 高阳作为本地有头有脸的大痞子,平白无故被几个外地来的给阴一道,目前这事儿可能还没传开,可一旦传开,哪怕只是为了脸面,高阳都得跟他们磕一下。 半小时后,一行几人两台车急速驶上高速。 直至车子加速,伍北才心有余悸的抽了口大气。 不害怕是假的,即便他会功夫,可毕竟不是战神,况且还有王顺、徐高鹏他们.. 130 归 两台车速度飞快的在高速路上疾驰。 伍北哥几个这头,算是心头的巨石终于落地,显得要轻松很多。 而行驶在前方的徐高鹏则满脸凝重,口袋的手机一个劲的响不停,可他却始终都没有要接听的意思。 就连坐在副驾驶的女伴都一个劲不解的问他怎么不接电话。 徐高鹏随口敷衍高速路打电话要扣分,但是脸色却愈发的不好。 此刻响起的手机铃声是他特殊设定过的,上百个通讯录里只有那人独一份。 好半天后,手机总算不再响,徐高鹏打开双闪把车停到应急车道,看了眼17个未接电话,他的心瞬间揪起。 随即拨通王顺的号码:“兄弟,家里有急事,我就不和你们去崇市了,咱们改天再约。” “啥意思,看不起我们呗!” 王顺马上不高兴的数落起来。 “真有急事,改天我肯定去崇市找你们玩!” 看了眼又打进来的电话,徐高鹏着急的挂断通话,然后油门踩到底,奔着石市的方向狂撩。 眼见迈数表快要干到一百八,副驾驶的女伴和后排的其他几个女生吓得连连尖叫。 可他仿佛听不见一般,继续猛跺油门。 “他家里啥急事啊?怎么一下子提速那么快!” 伍北指着徐高鹏那辆堪比陆地小飞机的奥迪车,迷惑的望向王顺。 王顺同样无知的摇摇脑袋。 “刚才在县局门口时候,我就看他一个劲的低头按手机,好像特别紧张!” 坐在旁边的贾笑轻声说道。 经过今晚的事儿,这小子是彻底赖上了哥俩,一边哭撇撇的说再也没法在磁县混下去,一边又捶胸顿足的保证,往后绝对好好给俩人干活。 伍北看王顺实在待见他,才半推半就的点头同意。 凌晨三点多,出租车将仨人送到了虎啸公司的门前。 看着门前整整齐齐的一列货车,伍北的心情很澎湃。 王顺同样有种再世为人的错觉,就连刚入伙的贾笑都兴奋地一个劲东张西望。 本以为罗睺和赵念夏应该早就睡了,可当他们推开办公区的门时,才发现屋里居然灯火通明。 赵念夏坐在电脑前,噼里啪啦的敲击键盘,挺漂亮的一双大眼睛熬的红通通的。 旁边还放着杯冒热气的速溶咖啡,看垃圾桶里包装纸,她最起码喝了四五杯以上。 罗睺则哈欠连天的抱着一大堆票据分类。 “我敲!你们咋回来啦!” 听到动静,罗睺一激灵蹦了起来,手舞足蹈的搂住哥俩。 赵念夏只是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就又继续敲击键盘。 “咋还通宵达旦的干上了?” 伍北径直走到赵念夏的身后,不过屏幕上花花绿绿的程序,他是一个标点符号都看不明白。 “给公司做宣传网页呢,这会儿分不了神。” 罗睺轻声解释一句,接着嘴巴又跟机关枪开闸似的,滔滔不绝的跟哥俩讲述起这段时间的经历。 前两天,虎啸公司的生意迎来一次小跳跃。 最开始所有人都百思不得其解,后来还是罗睺无意间刷到一个装卸工人拍到工作的视频,才猛然发现点击、转发都破了好几万。 正因为那一段小视频,让崇市很多做批发生意的老板知道这家新开业的“虎啸”公司,而工人们统一的工装和成规模的货车队伍,更是引起那些供货商们的兴趣。 得知一切的赵念夏,立马大刀阔斧的找专业人士拍视频宣传,又自己研究开发公司的网页。 看着面容憔悴的赵念夏,伍北的心情一下子变得难以言表。 如果说他们几个是虎啸公司的外皮和骨骼,那么赵念夏就是虎啸的内脏和血管,也许外面人并不知道她的存在,可虎啸没有她,真有会随时坍塌。 “女神做网页,你搁这儿折腾啥呢?” 王顺又指了指桌上厚厚的一沓票据发问。 “我的工作更是核心中的核心,货车每天的加油票、修理费,工人们吃喝拉撒和日常水电开支,全归我统筹!” 罗睺表情夸张的呲开大嘴。 几天没见,他光秃秃的脑袋已经长出浅浅的发茬,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不少。 “切,就是个打杂的呗。” 跟在王顺屁股后面的贾笑小声嘟囔一句。 “哎呀,小老弟我发现你有点看不起大内总管啊,咦不对,你是哪个坟圈子爆炸崩出来的,以前我咋没见过你呢!话说你这花臂为啥全是线条呐?是因为没钱纹嘛..” 罗睺掐腰走上前理论.. 131 境遇各不同 有个贾笑这支新鲜血液的加入,罗睺那张无处安放的破嘴终于再次找到嘚吧嘚的源泉。 “你新来的啊,往后跟我混!在咱们虎啸,我说我排前五,没人敢有意见!” “公司不是总共就你们四个嘛..” 俩人虎了吧唧的凑在一块斗嘴。 罗睺最大的优势就是话多、脸皮厚,跟谁都能轻轻松松聊到一起。 当然也正因为这点,他在整个虎啸公司的出镜率最高,人缘也最好,甭管是那些商户老板,还是底下的装卸工都乐意跟他聊天。 用王顺的话概括:孩子是个好孩子,就是爱吹小牛逼! 吹归吹,但是人家有时候又确实能说到点子上,还不得不服气! “老弟,我跟你说,你这个线条纹的太粗糙,有时间跟我回帝都,什么文君刺青、张猛刺青那都我铁哥们!” “超过两千块钱,我可纹不起..” 眼见俩人扯起来没完没了,伍北不耐烦的摆摆手驱赶:“滚滚滚,上那边屋旋去!打扰念夏工作!” “关键还得是我伍哥,你一来回,念夏小姐姐的腰杆挺得嘎嘎直!走吧顺哥,我给你暖被窝。” 罗睺没正经的调侃起哄。 正面对电脑的赵念夏俏脸微微一红,但仍旧一眨不眨的盯着屏幕。 不多一会儿,哥几个离开,办公区里只剩下赵念夏和他两人。 伍北坐在沙发上,有意无意的偷偷打量这个好像无所不会的奇女子。 从侧面看,她就好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文彩精华,见之忘俗,美的超凡脱俗。 同样是漂亮女人,苏青和她比起来,就要多出一抹烟火气,不会像赵念夏那样看起来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受累帮我把咖啡蓄满,谢谢!” 猛不丁,赵念夏抬头轻喃一句。 “好嘞!” 伍北立即站了起来。 “俗话说的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其实不急一时!” 替她满上水杯,伍北关切的劝说。 “俗话还说兵贵神速!” “这是个信息爆棚的年代,今天有人看你挣钱,明天可能就会效仿,小作坊还无所谓,如果那些资金雄厚的大腕儿染指,咱们如何抗衡?必须得赶在有人模仿之前,拿下大批市场!” 赵念夏抿了一口咖啡,表情特别认真的回应。 这一刻,她的坚定,让伍北莫名其妙想起来刚入伍时候,那个逼迫他必须跑完十公里的新兵连连长。 与此同时,石市最负盛名的“瑞府”富人区。 某间富丽堂皇的别墅里,几个小时前刚刚和伍北他们分开的徐高鹏,赤裸着上半身,狼狈不堪的爬在地上。 他的后脊梁上全是被皮鞭抽打出的红印子,手臂和脖颈处也有几条勒痕。 而他对面的纯皮沙发上坐着一个神色冷漠的女人。 女人穿件黑色的纱织睡裙,尽管看起来保养得很不错,但是年龄最起码得在四十岁往上。 “为什么我给你打那么多电话不接?” 女人语态倨傲的一脚踏在徐高鹏的肩膀头上。 “朋友结婚,当时在高速开车!” 徐高鹏咬着嘴皮低声回答。 “你现在越来越胆大,我给你钱花,给你买车买房,甚至无视你在外面勾搭那些小贱货,你到头来居然把我放在最后一位,你是不是忘了当初咱俩的身份和定位!” 女人脚底发力,一下将徐高鹏踢倒。 “花姐,你对我的好我记着,但我..” 徐高鹏瘫坐地上,迟疑良久后,猛的抬起脑袋。 “什么?!” 女人瞬间提高嗓门。 “我..我..” 面对女人咄咄逼人的眼神,徐高鹏刚刚升起的勇气再次湮灭。 “记住了,你就是我养的一条狗,让我不高兴,我可以马上收回你现有的一切!” 女人起身,两步走到徐高鹏旁边,抬手轻轻扒拉他的头发,猩红的嘴唇慢慢贴向他的额头。 “花姐!我把房子、车子全还你,你还我自由吧!” 突然间,徐高鹏一把推开女人,双手撑着地面,表情特别的刚毅。 “什么!” 女人一下子瞪圆眼睛。 “这条项链是您给的,戒指也是,包括裤子和内裤也一样,我现在全还给你!” 奋力吼出那句话后,徐高鹏似乎彻底想通了,一边扯掉身上的首饰和裤子,一边往后倒退。 “小鹏,我劝你考虑清楚!出了这个门,你就别想再进来!” 女人怒不可遏的手指徐高鹏尖叫。 “谢谢你对我的照顾!” 徐高鹏毫不犹豫的摔门而出.. 132 邀请 黎明前的最后两个小时,应该是一天当中气温最低的时候。 独自走在街道上的徐高鹏经历着几天前伍北、王顺他们刚刚遭遇过“光棍”境遇。 不同的是,他走前特意跑到车里又拿了一套衣裳。 他老家不在石市,几年前和女朋友一块到这边打工。 两人商量好的攒钱、结婚,可没想到女朋友变心的速度比房价涨的还要快。 半年不到,女朋友就跟个理发的“托尼老师”好上了,临走时候还把他们攒的那俩子儿也一并卷走。 当时徐高鹏真的崩溃了,情绪失控的找上那个“小托尼”打了一架。 可女朋友非但没有多看他一眼,反而还当他面跟对方卿卿我我。 这也是当初他看到王顺时候 从那以后,徐高鹏一蹶不振,除了喝酒就是打牌,借不上钱就偷,很快便被工厂开除。 自此,他更加的自暴自弃,直到遇上了富婆“花姐”。 也正是花姐彻底改变了他的命运,其实花姐对他不错,所有这个年龄男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他全都能轻松获得,不同的是他要付出自由和尊严。 只是这种外表光鲜、背后肮脏的日子,他很早以前就厌倦了。 但是又实在舍不得花姐给予的一切,如果不是这次去磁县给王顺、伍北帮忙,他可能仍旧会继续下去。 当见到几乎是同龄人的伍北、王顺为了生活拼的头破血流的时候,他突然萌生了自己为啥不能也闯一闯的念头。 “妈的,卖好几年腰子,楞没想起来存点私房钱!” 一阵晨风铺面袭来,徐高鹏冷的打了个喷嚏。 刚才才腾起的雄心壮志瞬间有点蔫吧。 他现在手机里总共也就几千块钱。 如果省吃俭用凑合购活俩月,可问题是俩月之后应该靠什么生存。 早已经习惯灯红酒绿的他,肯定不会再回工厂里打工。 “叮铃铃..” 正寻思着要不要找几个女朋友借点生活费的时候,王顺突然给他打来电话。 “喂顺子?” 徐高鹏吸溜一下鼻子,尽量让自己语气听起来很平稳。 “家里出啥事了,用不用我和伍哥过去帮忙?” 电话那头的王顺关切的询问,自从“好连桥”回去以后,一直都没跟他联系,他心里当然惦记的不行。 “公司破产了,呵呵..” 徐高鹏犹豫一下,编了句善意的谎言。 “卧槽!那还叫没事儿,你等着昂,我马上去问问伍哥,公司账上能拿出多少钱!” 王顺瞬间提高嗓门。 “不用,窟窿太大,公司已经救不活了。” 徐高鹏磕巴一下,很是难为情的发问:“那啥..你们方便不,我想去崇市散散心!” “太叽霸方便啦,你什么时候到,我什么时候接驾!” “我看看最近一趟长途客车是几点,回头给你电话吧..” 俩人敲定好以后,徐高鹏就急匆匆的挂断电话,再问下去,他唯恐自己说漏嘴。 另外一头,端着手机的王顺和伍北迷惑的互相对望。 刚才的通话,伍北听得清清楚楚。 王朝更迭、兴衰起伏,那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事情,只是哥俩有点懵圈,徐高鹏的公司崩塌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点吧。 “你那连桥是个人才,如果能留下对咱们来说绝对一大助力!你努努力!” 伍北揪了揪喉结,低声叮嘱。 这次要账之行,全靠徐高鹏,不论是出谋划策还是实际操作,他都无可挑剔。 “别特么抢我的煎饼果子,这要是在帝都,老子肯定把你们全干废..” 不远处,罗睺哼哼唧唧的说着梦话,旁边的贾笑鼾声震天。 没心没肺的人睡眠质量都好,这句话在他俩身上得到了完美验证。 “伍哥,你刚才说你准备干啥去来着?” 王顺瞟了眼门外的方向,坏笑着冲伍北努嘴。 “诶卧槽,我把这茬给忘了!” 伍北一拍大腿,转身就跑,刚才赵念夏说她有点饿,伍北自告奋勇去买早点,结果刚好碰上王顺给徐高鹏打电话。 刚跑到院里,伍北就看到赵念夏双手抱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咳咳咳,我刚才..” 伍北急忙要解释。 “我给自己定的休息时间是半小时,刚才等你已经过去十分钟!” 赵念夏看了眼腕表,声音轻柔道:“你可以选择这段时间陪我一起吃饭,顺便谈谈公司的近况,也可以选择咱们就在这里聊天。” “走着,我开车去!” 伍北尴尬的一笑,比划邀请的手势。 133 英姿飒爽 几分钟后,俩人驱车来到附近的一家早餐店。 一路上赵念夏很细致的讲述了一下最近公司的发展和她的一些设想。 别看伍北出身在商人家庭,但要唠起生意经,他真没有赵念夏懂得多。 “你说的传单、电视投放,都是十几年前的广告方式,现在最有效的还是借助网络!” 当谈到如何扩大影响时候,赵念夏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完全不给他这个老板半分面子。 “不是,我意思是咱们可以..” 伍北底虚的辩解,话说一半,他突然看到对面桌上两道熟悉的身影,竟是王峻奇和齐金龙。 两人均是西装革履,像足了成功人士。 伍北注意到他们的时候,他俩明显也看到了他。 齐金龙的脸色顿时变得有点不自然,颇为难为情的点了点脑袋,算是打过招呼。 “伍总,你也亲自来吃早点啊?” 而王峻奇则大大方方的走了过来,直接坐在赵念夏的旁边,笑盈盈的调侃。 “我也想让人给我捎回去,关键肠胃不允许呐!” 伍北回以一笑。 对于王峻奇这个人,他的印象还算不错。 虽然挖了他的墙角,但这种事情都是周瑜打黄盖,有愿打的也有愿挨的。 “伍总的能力确实不俗,王顺才刚挂几天通缉,就被警方和傲雪集团双双出面澄清是误会。” 王峻奇半真半假的朝伍北翘起大拇指。 “王总才真是消息灵通!” 伍北学着对方的样子,也比划一个大拇指。 说话的过程中,伍北的赵念夏的早餐被端了上来。 伍北客套道:王总一块吃点呗? “也好!” 王峻奇倒是一点不客气,直接抓起一根油条塞进嘴里,随即猛然看向旁边的赵念夏,微笑道:“美女,咱们也见好几次面了吧,不如互相留个联系方式?” “你要实在没事干,就找个牢坐吧,管吃管住,省的东蹭西蹭,丢人现眼!” 赵念夏头都没抬的冷笑一声。 被她这通狠怼,王峻奇的脸上瞬间有点挂不住,哼了一声:“没看出来还是个小辣椒呢。” “你没看出来的事儿多了,用不用我帮你配副眼镜!” 赵念夏冷着脸再次嘲讽,随即站起来朝老板招呼:“你这儿有蟑螂,麻烦打包带走!” “骂人可不是个好习惯!” 王峻奇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退,眼神也变得有些冰冷。 “要不你再骂回去?挺大个老爷们,搭讪不成就要翻脸,你们混社会的都这么横吗?” 赵念夏直接提高嗓门,引得旁边吃饭的人纷纷抬头观望。 眼见两人要吵吵起来,伍北也顾不上什么面子里子,拉起她就要走。 “等会儿,你刚才吃了我一根油条,麻烦结算一下,我没义务养你!” 赵念夏甩开伍北的手,冲着王峻奇指了指不远处的收款码。 “啪!” 王峻奇一下将油条砸在桌子上,直视伍北:“什么意思啊伍总,奚落我呢?” “抱歉,油条是我买的,有什么问题咱俩聊!” 赵念夏态度强硬的再次加大音量。 “奇哥干嘛呢这是,让人笑话!” “夏夏姐,你也少说两句,这顿我买单!” 不远处的齐金龙再也坐不住了,急忙跑过来,挡在两人的中间劝阻。 “呵呵,小娘们挺烈的,我不跟你一样!” 趁着有台阶,王峻奇装腔作势的往后退了一步。 “你说谁娘们呢!” “再骂一句试试!” 赵念夏和伍北同时出声,俩人互看一眼,伍北推开齐金龙,一步迈出,皱着眉头注视王峻奇:“咱俩之间咋扯都不为过,但你骂我员工肯定不行!” 原本伍北是想息事宁人的,可王峻奇不干不净的一句话,确实刺耳。 “不行你想咋办,来划条道我看看!” 另外一边的王峻奇同样也火了,伸手指向伍北的胸口。 “嘭!” 他话刚说一半,赵念夏突然抬腿一脚跺在他的鞋面上,接着膝盖弯曲,重重的磕在王峻奇的裤裆上,后者“嗷”的一嗓子当场跪在地上。 “你母亲也是女人,麻烦以后对女人有点尊重,你可以告我,也可以报复我,但如果下次你还对我指手画脚,我不介意咱们到法庭上一论高低!” 赵念夏轻飘飘的丢下一句话,然后抓起打包好的早点转身就走,只留给所有人一个英姿飒爽的背影。 “抱歉了哈王总,需要医药费什么的,给我打电话!” 对于赵念夏的所作所为,伍北此刻只想说句,干的漂亮.. 134 有没有兴趣 回公司的路上,伍北和赵念夏有说有笑的聊着刚才没说完的话题。 刚才的事情,就好像没发生过一般,谁都没有埋怨对方半句。 “老板,下次麻烦你带点脑子好不啦?” 停车时候,赵念夏突然笑嘻嘻的出声。 “啊?” 伍北满眼费解。 “男人和男人打架叫斗殴,女人打男人可以是自卫,也可以是紧张,毕竟法律对我们女人的保护要多一些。” 赵念夏双手托着下巴颏,笑的如沐春风。 “关键我也不知道你会突然动手啊,话说你有时候确实挺烈性的。” 伍北这才反应过来,这丫头刚才是在保护自己。 “我的脾气,因人而异!对方是什么货色,我就是什么脸色!拜拜,工作去喽!” 赵念夏俏皮的一笑,蹦蹦哒哒的跳下车,跑进了公司小院。 嗅着车内她残留的洗发水香味,伍北禁不住也笑了。 这丫头好像除了谈工作时候,认真的像个监考老师,平常还是蛮可爱的。 看起来好像不是太爱说话,但是嘴皮子的犀利程度一点不输罗睺。 点燃一根烟,伍北回想着刚才早餐摊的一幕,总感觉王峻奇有点没事找事的嫌疑。 之前他们也打过照面,这家伙算是个斯文痞子,至少是个披着绅士外套的选手,可刚才他那副模样,摆明了就是在激怒伍北。 “叮铃铃..” 就在这时,他的电话响了,看到是齐金龙的号码,伍北迟疑几秒才接起。 “伍哥,最近不要跟王峻奇闹别扭,行么?” “你是代表有朋中介吓唬我呢,还是作为朋友给我忠告?” 伍北眯眼反问。 “伍哥,我..” “不管你出于那种心态,我都感谢!” 说完,伍北直接挂掉电话。 时间久了,连铁都会生锈,何况是人心这种善变的东西。 而且齐金龙跟他们这帮人本身也没处太久,又是在公司最四面楚歌的时候,毫不犹豫的离去,所以伍北对他的话,基本处于怀疑状态。 回到公司,赵念夏已经像个铁人似的坐在电脑前面。 而十一和马老太太也刚好起床,她们得准备点早饭,再有半小时工人就要正式忙碌。 本身就一宿没睡,再加上这几天要账特别心力憔悴,跟十一聊天的过程中,伍北就已经混的睁不开眼,随便敷衍几句后,倒在沙发上就扯起了呼噜。 等再一睁开眼,已经是下午的两点半。 他惯性的先看了一眼电脑的方向,发现赵念夏竟然还在,这次键盘旁边不光有咖啡,还有一瓶眼药水。 “不要命了你,睡觉去!” 伍北急忙站起来,推了她一把。 “别吵我,还有一点点!” 赵念夏不高兴的耸了耸肩膀头,继续埋头敲击键盘。 伍北顿时有点不知道该说点啥,只得一语不发的站在她身后等待。 “小伍!” 就在这时,脑后传来任叔的喊声。 伍北赶紧回过脑袋。 这段时间任叔一直都住在虎啸公司,白天回小区上班,晚上过来睡觉。 昨晚哥几个回来时候,老头已经睡着了,就没好意思再把他喊醒。 “给叔带礼物没?胖妮烧鸡,磁州瓷器,哪样我都不嫌弃!” 任叔笑呵呵的伸出手掌。 “真心没顾上。” 伍北挺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后脑勺,自从伍世豪失踪以后,也就只有这个老爷子能让他感受到亲情的温暖。 “我就知道!” 任叔朝着院外努努嘴,示意出门聊天。 “啥事啊叔?” 一看他挤眉弄眼的架势,伍北马上觉察到有点不对劲。 “是这么个事儿,你有心思干二道贩子不?我有点门道!” 任叔摸出一包中南海香烟,递给伍北一支。 “啥玩意儿!” 伍北愕然的张大嘴巴。 任叔比划一个“嘘”的手势,随即压低声音解释起来。 敢情任叔上班的化肥厂家属楼,早在十几年前就被他一个朋友买断,最近崇市要规划,打算把那片拆掉建大型的商业中心。 “叔,意思是你那朋友攥着家属楼的全部地皮?” 伍北不可思议的吞了口唾沫。 “一部分吧,不过足够跟上面谈合作,比如你可以接点土方土建之类的小工程,然后转手再倒出去,差价就够你赚的。” 任叔吐了口烟圈浅笑。 “那我需要准备啥,钱的话,目前实在是拿不出来多少..” 伍北抓了抓头皮,犯愁的叹气。 “首先你得有兴趣,其他事情再谈,这事儿不急,需要慎重考虑。” 任叔摆手打断.. 135 到底惹了谁! “叔,我想问下,您说的朋友靠谱不?” 伍北低头盘算好一会儿后询问。 “生死之交!” 任叔胸有成竹的回应。 “鹏哥,快里面请!” “我带你参观参观我们公司!” 就在这时,王顺、罗睺和贾笑乐呵呵的簇拥着徐高鹏从院外走了进来。 “这事儿不急,你慢慢考虑,但是暂时谁也别告诉!” 任叔凑到伍北耳边叮嘱一句,便朝着休息区的方向离开。 “伍哥,打扰你几天哈!” 徐高鹏满脸堆笑的抱拳。 “跟我们客气个毛线。” 罗睺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 可惜的小徐立即疼的“嘶嘶”倒抽几口凉气。 他的脊梁上全是“富婆”花姐留下的伤痕,别说拍拍打打的触碰,衣服都磨的疼到不行。 看到他龇牙咧嘴的表情,伍北马上关切的目光投向他的后背。 “小问题,下车时候不小心碰了一下。” 徐高鹏强忍着疼痛故意甩了甩肩膀。 哥几个正热热闹闹迎接新哥们的时候,市区一家小型超市的经理办公室里烟雾缭绕。 清早险些跟伍北、赵念夏发生冲突的王峻奇带着齐金龙和六七个壮实青年围在办公桌旁。 桌子背后是个五十岁出头的中年男人,男人此刻哭丧着脸不停地小声哀求。 “张老板,三个月期限已经超标,你当初承诺我们还不上钱就拿超市抵押的承诺,是不是应该兑现?” 王峻奇双手搭在中年男人的肩膀上,貌似按摩一般揉捏。 只不过看中年的表情非但没有任何享受,反而疼的直哼哼。 “王先生,我拜托您再宽限我几天,这家超市我不能兑,一家老小全靠它养活,您就发发慈悲吧!” 中年浑身颤抖的哀求。 “嫂夫人在银行工作,待会我就去拜访她,您的公子在第五中学,应该是高二八班吧金龙?” 王峻奇歪头看向齐金龙。 “嗯,靠左边第三排,学习成绩不错,是班里的化学课代表,张老板的千金目前在美乐城经营一家美甲店,离异,外孙刚上幼儿园!” 齐金龙面无表情的开口,整个人仿佛被课文一般呆板。 “王先生,我欠钱是我的事情,没必要难为我家里人吧?” 听到如数家珍的介绍自家情况,中年男人有点急眼。 “对呗,你该我钱是你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替你老婆孩子考虑!” 王峻奇一巴掌拍在中年的头顶,随即猛地从腰后摸出一把雪亮的匕首,直接插在男人的左边肩膀。 “啊!” 中年疼的瞬间嚎叫。 “嘘..” 王峻奇食指放在嘴边,幽幽的吹了口气:“别喊,你的员工如果听到,我会觉得很尴尬,我一尴尬就喜欢乱送礼物,比如给嫂夫人送几张你和二嫂的亲密照,或者给公子几根带血的手指。” “呜.呜..” 中年疼的额头青筋凸起,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愣是不敢再发出丁点声音。 “你们再好好劝劝张老板,我出去方便一下!” 王峻奇整理一下领带,双手插兜的走出办公室。 屋里很快传来一阵“咚咚”的闷响和人若有似无的呻吟,就好像铁锤砸墙一般。 来到卫生间,王峻奇洗了把脸,很讲究的掏出一把剃须刀,对着镜子刮胡子。 这时候,突然走进来一个头戴鸭舌帽,脸上捂着黑口罩的干瘦男人。 王峻奇本能的扫视他一眼,随即故意往后退了一步,让出洗手池。 “嘭!” 男人突兀侧身,一把尖锐的刀子径直扎向王峻奇的胸口。 后者急忙往后倒退,抬腿一脚踹向男人。 男人大手一挥,轻松掐住王峻奇的脚踝,接着另外一只手握刀,自上而下“噗”的扎进他的小腿。 “啊!” 王峻奇疼的张嘴就喊。 男人顺势松开他,他瞬间失去平衡,仰头跌倒在地上。 “好好混你的社会,不该招惹的人少招惹,这是第一次警告,也是最后一次!” 男人盯着呲哇鬼叫的王峻奇凝视几眼,丢下一句话后,毫不犹豫的开门离去,整个过程没有丁点拖泥带水。 “金龙,快来卫生间救我!” 王峻奇扯脖大声求救。 刚才那个男人隔着口罩的一对眼睛却像是烙印一般刻在了他的脑子里,他这辈子都没见过如此冷漠苍凉的眸子,对方看他的眼神就仿佛在打量一个死人。 “我到底惹了谁,崇市还有我惹不起的人吗!” 被几个手下抬出厕所时,王峻奇的内心是混乱的,不住的反问自己... 136 暗潮涌动 血淋淋的王峻奇刚被手下人抬出卫生间,马上就引起了超市的骚动。 不少抢打折菜的老头老太太吓得撒腿就跑,货架、成堆的食品被撞倒,本就嘈杂的超市顷刻间变得更加混乱。 趁着这股劲,刚才袭击王峻奇的男子很快便消失在了人群中。 直至看着王峻奇被送上救护车,男人才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同一时间,赵念夏的手机响起。 看清来电人姓名,她左右环视一眼,拿起电话走进财务室,顺手还把房门反锁。 “白叔叔,如果你是催我回家,那就免开尊口,我现在还有很多事要做!” 按下接听键,赵念夏几乎是掐着嗓子说话。 “那个叫王峻奇的二流子多少会两下子,以后不许跟他靠太近,不然你容易吃亏!” 电话那头的男人低声开口。 “你去找他了?” 赵念夏一愣,又急又气的埋怨:“白叔叔,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随便和人动手,你不是年轻人了,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呢,万一...” “我活一天就得护你一天,如果有天保护不动你了,也要亲手把你交给一个愿意为你拼尽全力的男人!” 对方不以为然的打断。 “不是,你怎么就不听劝呢,我是担心你啊!” 赵念夏顿时有点控制不住调门,声音也大了起来。 “笃笃笃..” “念夏,念夏!你没事吧?” 房门立时间从外面叩响,伍北的声音随之响起。 几分钟后,调整好情绪的赵念夏没事人一般走了出来。 伍北迷惑的伸直脖子朝财务室里眺望,好奇的询问:“你跟谁吵架呢?” “没吵架,我在催几个商铺老板抓紧时间结算费用,有什么事情吗?” 赵念夏轻挽秀发,甜甜的一笑。 “哦对,刚才齐金龙给我打电话,说王峻奇被人在超市袭击了,右小腿让扎伤,问我知不知道这事儿。” 伍北一拍后脑勺说道。 “混社会的有仇家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没有哪条法律规定只许他们欺负人,不许别人报复他们吧。” 赵念夏轻飘飘的撇撇嘴。 “我还以为你...” 伍北像个铁憨憨似的一通傻笑。 “以为我会分身术还是以为我真深藏不露,拜托大哥,我就是再普通不过的小女生好不好,让来,我得继续做网页了!” 赵念夏白了他一眼,直接回到电脑前面。 “你还普普通通小女生?小女王还差不多。” 伍北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悄悄吐槽。 “还有!麻烦你们几个喝酒时候能不能小点声,最好不要划拳,严格来说,我们现在都属于上班时间,你和罗睺一人扣二百!” 赵念夏猛的想起来什么一般,又扭头看向伍北伸出两根手指头。 “我才是老板!” 伍北虎着脸宣示主权。 “我知道啊,可我是财务,所有和钱有关的,都归我管,谢谢!” 奈何赵念夏压根不吃他这套,轻描淡写的歪头一笑,再次看向电脑。 另外一边,伤口被缝合的王峻奇失神落魄的躺在病床上。 脑子里,那个袭击他的男人的眼睛不停回荡。 他也算见多识广,很早就在街头混迹,但是那种对生命无比漠视的眼神,还真是第一次遇见。 “奇哥,我查过附近的监控,那个男人是一句尾随咱们去超市,之前他一直在张老板的办公室门前徘徊,我感觉如果你不出去,他可能会直接推门进来!” 齐金龙小声汇报。 而王峻奇仍旧没有反应,全然没听见的样子。 “叮铃铃..” 急促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王峻奇吓得打了个哆嗦,恶狠狠的咒骂:“玛德,是不是要吓死我,不会特么静音啊!” “奇哥,是您的手机。” 齐金龙指了指床头柜示意。 “什么事韩威?” 接起电话,王峻奇仍旧余怒未消。 “不要紧吧王总,我刚听人说,你...” 手机那头居然传来傲雪集团韩威的声音。 “如果你没事就闭目养神,别特么烦我!” 王峻奇一点面子不留的打断。 “呵呵,你答应我们罗总两个月之内肯定让伍北倒闭关门的事情进行的如何了,罗总不放心,让我咨询一下!” 韩威冷笑着开口。 “我做事需要跟你们汇报吗?哪怕我最后一天动手,只要虎啸关门就可以,告诉罗雪,辛苦费马上转账,在我这儿不存在事成再说的屁话!” 王峻奇“啪”一下把手机摔了... 137 有事相求 “奇哥,这事儿需要通知大哥一声吗?” 看着支离破碎的手机,齐金龙低声询问。 他在社会上也摸爬滚打了很多年,不说练就一双火眼金睛,什么时候说什么话,还是很能把握分寸的。 “通知大哥?!” 王峻奇微微昂起脑袋。 “我以我的口吻联系大哥,如果大哥有什么不满,最后你可以推说不知道,也不至于尴尬。” 齐金龙继续陪着笑脸支招。 “龙啊,你知道我最喜欢你哪一点么?” 王峻奇豁然咧嘴笑了,缓缓抬起手臂。 齐金龙马上像个小奴才似的佝偻下腰杆,把肩膀放在王峻奇的手下。 “聪明,机灵,一点就通,最关键的是有主意,不管是离开虎啸,还是加入我门下,你都表现出足够的智商。” 王峻奇的嘴角越发上翘。 “主要是奇哥培养的好!” 齐金龙忙不迭的谈好奉承。 “对对对,还有你这幅没羞没臊的嘴脸!” 王峻奇笑的更加灿烂。 虽然他的话很刺耳,但齐金龙却只能陪笑。 猛然间,王峻奇手臂上移,一把掐住齐金龙的腮帮子,沉下脸话锋一转:“但是我他妈非常讨厌有主意的人!尤其是总在试图替我做主的人!!” 齐金龙一愣,万万没想到马屁竟然拍到了马腿上,王峻奇的似笑非笑,让他再一次感受到什么是真正的喜怒无常。 “对不起奇哥,是我话多了,以后我一定主意。” 被拧着脸皮的齐金龙含糊不清的低头道歉。 屈辱么?答案不言而喻! 可齐金龙别无选择,王峻奇不是伍北,有朋中介更不是他想来就来,爱退就退! 短短几天时间里,他见过这个男人太多模样。 他可以像绅士一样风度翩翩,也可以像个商人似的谈笑风生,还可以如牲口一般让人目瞪口呆。 “我喜欢说话多的人,但反感想法多的人!隔着锅台上炕的事情少做,这是我最后一次用语言提醒你!” 王峻奇一把甩开齐金龙,眼神冰冷。 齐金龙踉跄几步,小鸡啄米一样狂点脑袋。 另外一边。 虎啸公司的休息区里。 小哥几个打着地铺围城一桌喝酒。 几个凉菜,一碟花生米,愣是能造六七箱啤酒。 除去伍北以外,其他人基本到胃,尤其是罗睺和贾笑直接趴在地上大吐特吐。 “伍哥,跟你们在一块是真开心,比我这几年都特么开心!你说我有啥,除了长得帅,对象多,时间猛,我还剩个啥!” 倒不是说伍北酒量有多好,主要是他喝得少。 遇事三分醒,是老爷子伍世豪从小到大对他的要求。 不论什么场合,都必须让自己保持足够的自保能力,也渐渐成为他的一项生活习惯。 徐高鹏大舌头啷叽的搂着伍北大谈感慨。 “鹏哥,你这凡尔赛进行曲吹的我有点措手不及啊!高兴就留下来,哥几个互相拉扶,共同走段光辉岁月!” 伍北表情认真的挽留。 “留!必须留!我特么不留下,也无家可归,呜呜..” 话说一半,曾经的过往就像电影片段一般在他脑海穿梭而过。 这小子一个没控制住,直接抱着伍北就嚎啕大哭起来。 若干年后,徐高鹏每每回忆起这段入伙酒,都会唏嘘不已,暗叹人生的际遇真是太特么刺激了! “这么早就喝上了啊!”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邓灿爽朗的笑声。 “邓哥,您咋还亲自过来了?有事喊我过去不就完了!” 伍北急忙起身招呼。 邓灿和黄卓乐乐呵呵走了进来。 黄卓拎着两个精美的礼品盒,仿佛没看到伍北一样,直接走向王顺:“一切还顺利吧顺哥?” “兄弟你来啦,来,喝!” 王顺也喝的不少,摇摇晃晃的一把勾住黄卓的脖颈。 “礼数呢?” 邓灿拧着眉头瞪了一眼黄卓。 “不碍事邓哥,您请坐!” 伍北也知道黄卓不太喜欢自己,挺无所谓的摆摆手。 客套完以后,才发现他们的休息区实在乱的伸不开腿,尴尬的缩了缩脑袋。 “挺好的,兄弟们在一块就该其乐融融!” 邓灿也不嫌弃,直接一屁股坐在乱糟糟的床板上。 指了指黄卓手中的礼品盒,努嘴:“大人物的心意,不拿白不拿!我偷摸看过,好东西,你要是不喜欢可以处理给我!” 伍北刚要说几句客套话,邓灿接着又道:“老弟,我今天来,还有件私事求助,县医院背后的化肥厂家属院要开发了,你听说没...” 138 你的话有点多 慕富贵者,人之常情。 对于“常情”这俩字,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感悟。 对于伍北的性格而言,他理解最透彻的就是,别人对我一分好,我必还人千分恩。 当年还在读高中时候,因为同学和社会上的地痞打架。 老爷子伍世豪就曾对他做出过评价:如果伍北生活在七八十年代,应该成就一番霸业,如果他活在八九十年代,绝对是个有里有面的社会大哥,可要是长在这个时代,他这辈子可能都得有吃不完的亏。 听到邓灿的话,伍北顿时间陷入迟疑。 因为这事儿,在他喝酒之前,任叔刚刚才聊过。 现在邓灿又提起来,不说有点诧异吧,但伍北总感觉心里头怪怪的。 “兄弟?兄弟!” 见伍北半晌没有吭声,邓灿禁不住催促。 “邓哥,我在听!” 伍北立马回过来神,笑嘻嘻的回应。 “老弟,事情并没有你想那么复杂,我找你也不是别的事儿,化肥厂家属楼的拆迁工程,我基本上已经谈成,目前缺的就是一支合适的拆迁队伍,你有魄力也有能耐,我觉得非你莫属。” 邓灿抽了口气,双眼炯炯有神的注视伍北。 “哥,这..” 伍北顿时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往下接茬。 “你父亲当年房地产起家,你应该比谁都明白,但凡涉及到拆迁,就肯定有钉子户,这事儿还必须得有个能豁住场面的人来坐镇!” 邓灿沉吸一口气又道。 “关键我也没干过这事儿。” 伍北干咳几声,隐晦的推辞。 “老弟!两次收账,你全完美收官,其实已经证明了你的能耐!之所以选择找你,不止是我的意思,还有那位大人物!” 邓灿伸了个懒腰微笑。 伍北瞬间一愣。 对于那位“大人物”的实力,他真是见识到了,昨晚上欠款刚刚到账,关于王顺的所有通缉就在十多分钟之后解除,这种本事,已经完全可以用“手眼通天”来形容。 “老弟,趁年轻多挣点钱,往后你才不会后悔!如果你乐意接下哥哥这趟活,多的我不敢包票,今年让你在崇市买套房,稳稳当当!” 看伍北有些迟疑,邓灿继续加大筹码。 “邓哥,我今天确实喝的有点多,你现在要是让我给你下军令状,我估计我敢拍胸脯子说我马上把南海给你拿下当鱼塘,但你要是愿意给兄弟点时间考虑,我保证酒精之后给你个满意的答复!” 伍北拍了拍脑门子,眼神游离的站了起来。 对面的邓灿一眨不眨的盯着伍北,两人之间的对视至少持续了能有十几秒钟。 “呵呵,非常理解!” 邓灿冷不丁笑了,拍了拍伍北的肩膀头应声:“把话放在前,把事做在后,这是走社会最起码的规矩!” “邓哥,小伍一直都说虎啸公司能做起来,全靠你的鼎力相助!但是他今天确实喝多了,不瞒你说,他从上午十点多就开始喝,到现在真是分不清四六,也就是你过来,刚才批发市场那些老板跟你谈事,他理都不理!” 就在伍北无言以对的时候,赵念夏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 “你是..” 邓灿疑惑的挑起眉梢。 “舅,这是虎啸公司的财务赵念夏,一个特别有才,有灵魂的美女,不是我捧她哈,她的本事随随便便放在哪里,都肯定是..” 伍北还没吭声,黄卓突然兴奋不已的介绍。 “你话有点多!” 邓灿眯起眼睛,不悦的扫视黄卓一眼,后者马上不再吭气。 “你舅说得对,你的话确实有点多,一个人可以碌碌无为,也可以持才傲物,甚至可以目空一切,但请千万别把其他人当成傻子,你优秀与否不需要你评价。” 赵念夏嗤之以鼻的翘起红唇:“进门要叫人、进庙要拜神的道理,你都需要长辈教,可想而知你的家教有多差!” “你!” 黄卓瞬间棱起眼角。 “我没有功夫教你做人,当然也没那个资格,但还是希望你踏进一方地界就请遵守一方的规则!” 赵念夏表情平静,一脸的荣辱不惊:“邓哥一直在强调规矩,我觉得当代年轻人,特别是捞偏门、吃江湖饭的,确实特别缺少规矩,可一颗敬畏规矩的心,我父亲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很多年,我回国前,他曾经说过,如果崇市重新洗牌,一定能瞬间塑造很多大腕儿!” “敢问令尊是..” 邓灿拧头拧成一团。 139 不受控制 “一个曾经跑过几天江湖的小人物!” 面对邓灿热忱到有些炽烈的目光。 赵念夏的表现倒是相当的淡然,甚至于有些敷衍。 “我始终坚信鸡窝飞不出金凤凰!” 邓灿饶有兴致的微笑。 “凤落梧桐梧落凤,龙出海渊海出龙!” 赵念夏猛然昂起脑袋,直愣愣的注视邓灿:“也许您觉得荒谬,但我父亲确实出生草窝!” “小姑娘,方便留下联系方式吗?” 邓灿沉默几秒,笑的有些莫名其妙。 “不方便!” 赵念夏毫不犹豫的摇摇脑袋。 “念夏..” 伍北太了解这丫头的刚烈性格,唯恐她再冲撞到邓灿,尽管他还不确定自己是否要登上邓灿的那艘船,但绝对不希望冒冒失的丢掉这个朋友。 “不好意思哈邓哥,我这人情商低,有时候说话不走脑!您大人大量!原本是想替我们老板换份好感,结果适得其反,确实是我的失误,不打扰你们聊天了!” 赵念夏抿嘴一笑,倒退着朝门口的方向挪步。 “赵小姐,希望我们有机会可以详谈,只是单纯的聊天,请放心,我没有任何不良嗜好!” 邓灿倒是没有表现出任何生气的样子,反倒再次很真诚的发出邀请。 “最好还是不要啦,我这个人有点霉运体质,但凡跟我单独聊天的异性,基本都会倒霉,尤其还是我不太喜欢的那种!” 赵念夏莞尔一笑。 不等邓灿再说什么,她朝着伍北眨巴两下眼睛,语气温柔的呢喃:“少喝点,晚上还有正事儿呢。” “啊?” 伍北瞬间有点懵圈。 可赵念夏却已经飘飘然离去。 “老弟啊,看来你和赵小姐的交情匪浅呐!” 邓灿立马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俗话说得好,外甥像舅! 对于自己这个外甥黄卓,邓灿算得上再了解不过。 黄卓的年纪虽然不大,但真实阅历并非如邓灿平常贬低的那般稚嫩。 这两年他跟随邓灿大大小小见过不少权贵大能,见过遇过的人不在少数,各种各样的美女,外甥也见过不少,但是能让他赞不绝口,并且挨骂还能忍住不发作的,赵念夏独一份! 所以愈发显示出来这个女孩子的特别。 “老弟啊,今天你喝多了,合作也好、挣钱也罢,咱都压后再谈!” 邓灿拍了拍伍北的肩膀头,随即招呼黄卓准备离开。 “邓先生,我想问下,您刚才说化肥厂家属楼拆迁的项目,你基本上谈妥,我斗胆问一句,是和住户还是家属楼的所有者谈的?” 当他们走出小院时,一直坐在墙角听收音机的任叔突兀挡住了去路。 “嗯?” 邓灿挑起眉梢。 “我就是好奇,我在化肥厂家属楼当了一辈子的保安,眼看工作要没了,好不容易碰上您个明白人,嘿嘿!” 任叔清了清嗓子再次提问。 “我朋友的公司有专人负责,暂时我也不是特别了解!” 邓灿上下打量几眼任叔,很官方的回应。 “哈哈,感谢您解惑,邓先生啊,我在化肥厂家属楼工作了很多年,说不定将来在某处小环节可以帮到您,到时候您可以直接让小伍联系我!” 任叔摆摆手,伸手指向伍北。 “哦?” 邓灿的两撇眉头这次直接拧成了一团肉疙瘩。 几分钟后,邓灿和黄卓驱车离开。 伍北和任叔则直挺挺站在原地目送车尾灯渐行渐远。 “叔,你说我是不是错过了机会?” 伍北一扫刚才迷迷瞪瞪的模样,朝任叔呢喃。 “能错过的不叫机会,会逃走的不是运气!如果命里终须有,他还会回来找你,并且比这次更加诚意满满!” 任叔双手后背,脸上的笑容在余晖下显得分外深邃。 车内,邓灿闭目养神,脑海中赵念夏和任叔的模样却怎样也挥之不去。 他是一个工于心计的人,这么久以来不论是跟什么级别的大拿交易都从来没有过现在这般拿捏不稳,可此刻却各位没有方向。 原本他以为,伍北就已经够难以捉摸,可是当看到赵念夏和任叔时,他突兀生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舅,你说伍北院里的那个老头,有没有可能是化肥厂家属楼里一直联系不上的那位神秘持有者?” 黄卓一边开车,一边轻声发问。 “查一下赵念夏和那个老头,一家小小的虎啸公司竟然真的藏龙卧凤!” 邓灿轻捶额头吩咐。 纵横人情场多年,这还是他头一次生出有种局面不受控制的感觉。 140 众矢之的 尽管邓灿走的时候满面笑容,但伍北能感觉到他有一丝丝不悦。 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因为赵念夏的不敬,还是任叔临走前的阻拦。 “你喝的不少,现在不适合思考问题,凭我几十年的经验,切记不要在酒后做出任何决定,无论大小!” 见伍北现在原地怔怔出神,任叔轻拍他的肩膀努嘴。 “叔,我觉得..” 伍北忙不迭出声。 “我觉得你应该休息!” 任叔双手拖住伍北的肩膀往休息区推。 “叔,喝酒!我敬你!” 刚一进屋,王顺就酒气熏天的搂住任叔说胡话,徐高鹏也马上晃晃悠悠的凑了上来。 “好好好,不醉不归哈。” 任叔一扫刚才的严肃,嘻嘻哈哈的拉着小哥俩坐到床边,不多会儿仨人便又喝上了。 迟疑几分钟后,伍北躺下开始打盹。 虽说他始终保持清醒,可毕竟还是喝了,很快便熟睡过去。 同一时间,傲雪集团的总裁办公室里。 罗雪低头翻看着报表,刻意修剪成柳叶状的细眉时而拧皱,时而舒展。 尽管她在整个崇市“地产圈”里的名声不是太好,但能力不容置疑。 即便几个竞争对手也只是贬低她私生活混乱,从来没人说过她手段掺水。 虽说是谋朝篡位,但自从罗雪上台,整个公司不论是知名度还是吸金速度,都比伍世豪在位时候要厉害的多。 “化肥厂家属院那块地的持有人,到现在还没有联系上?” 罗雪猛然合上文件夹,朝着面前的韩威询问。 “之前电话还可以打通,这两天电话也不接了,我基本上每天都去找一圈,可实在打听不出来真正的户主到底是谁..” 韩威舔舐嘴皮小心翼翼的解释。 “结果!我要的是结果!不是你有多辛苦!四栋楼,加起来差不多一百多户,一个见过持有者的都没有?” 罗雪愠怒的抬起脑袋,眼中的寒芒如同实质一般。 “是!” 韩威点点脑袋。 “那他们是如何住进去的?凭空出现吗?!” 罗雪的愤怒值直接达到临界点。 “罗总你听我解释..” 韩威忙不迭开口。 “三天!我只给你三天时间!要么联系到人,要么你还回停车场当保安!” 罗雪直视韩威,语气森冷且僵硬。 即便她和韩威的关系匪浅,可在工作中,尤其是当着手下人时候,向来公事公办! 韩威蠕动两下嘴角,憋屈的“嗯”了一声。 “明白还不去办!等我手把手教你呢?” 罗雪抓起桌上的文件夹直接砸在韩威的身上。 后者敢怒不敢言的迅速退出办公室。 刚一出门口,唯唯诺诺的韩威瞬间像是变了个人,五官扭曲在一起,咬牙切齿的低声咒骂:“臭婊砸,你等哪天老子起来的,肯定让你跪下给我舔鞋!” 骂归骂,但是该干的活一样不能少,不然以罗雪的性格真有可能罚他滚回停车场当保安。 “问题是咋特么干啊!” 韩威板着脸朝电梯方向走去。 说起来也不是他能力太差,实在是任务太操蛋。 作为下半年市里的重要形象工程之一,化肥厂家属院那块地,傲雪集团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拿下来。 结果一系列手续批下来,最为简单的拆迁工程却变成了大麻烦,敢情化肥厂家属院的四栋楼,早在几年前就被个人买下。 现在里面的住户其实全是租客,只是买下所有房子的那个神秘人并没有赶他们走,每个月也只是象征性收点费用。 这也衍生了很多二手房东的出现,比如伍北最开始租房的那种。 最神奇的是,从买下房到目前为止,竟然没有一个住客见过真正户主,转账的房租最后也是打在国外的一家小账号上。 一边琢磨,韩威一边拨通亲信的号码:“大雷,让你打听的事情问的怎么样了?” “威哥,完全没地方下脚啊,家属院里的所有租户都没见过买房的幕后大佬,当初他们卖房全是经过一家很小型的中介公司,现在那公司早就倒闭了。” 电话那头,亲信语速飞快的回答。 “那家小中介的老板能查出来不?” 韩威皱着眉头又问。 “叫任忠平,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曾经在江浙一带的某家大公司做过高管!不过几年前因为卷入一起金融诈骗案,目前去向不明!” 亲信接着又补充一句。 “任忠平?” 韩威拧着眉头喃喃自语,总感觉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说过... 141 都在找 一个多小时后,韩威带着几个亲信再次来到化肥厂家属院。 “麻烦登记一下,谢谢。” 门岗处,一个三十出头的矮胖保安伸手拦下他们的车。 “登个叽霸,你们这破地方马上都得归我们公司开发,没点眼里眼力劲儿的傻缺!滚蛋!” 一个方脸大头的壮汉面目狰狞的把脑袋伸出车窗外大声臭骂。 古语有云: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有时候真的得佩服老祖宗的总结能力,现实社会确实是鱼找鱼虾找虾,乌龟王八配一家! 如果说韩威是人类素质的漏网之虾,那他那帮手下绝对属于大众文化的绿毛王八,一个个虎的独占鳌头。 面对壮汉的吓唬,保安吓得没敢再多吭声。 他是任叔从劳务市场六十块钱一天雇的替班,比谁都明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一伙人开车直接冲进小区院里,嚣张的 “待会都机灵点,好好打听一下这小区最老的住户和任忠平这个人,有消息马上通知我!” 韩威叼着烟卷,背靠车门吩咐。 罗雪给他的时间就三天,如果再找不到这个家属院真正的所有者,他得风光好日子基本就到头了。 因为这次工程,不光和傲雪集团直接挂钩,还和罗雪背后一位市里的大佬千丝万缕。 尽管罗雪从来没有明说,但韩威还是能感觉的出来,这次项目表面是市里的形象工程,暗地里可能和几个大人物的博弈有关。 眼见手下全跟土匪似的分别冲进几栋居民楼,韩威昂着脑袋在院里来回张望,目光冷不丁再次落在门岗室。 他突然想起来前几次来时候另外一个保安。 那家伙好像也姓任。 伍北开业时候,那家伙也在现场,当时自己还差点撞伤他,被讹了几万不说,罗雪还亲自过去赔礼道歉。 都姓任?会不会两者有什么关联?! 想到这儿,韩威拔腿朝门岗处走去,保安吓得连忙往屋里钻。 “另一个老东西呢?” 韩威一烟头弹在保安身上,板着脸呼喝。 “他请假回农村收庄稼了,下个月才回来!” 保安弱弱的回答。 之前任叔让他替班时候,特意交代过自己的去向。 “他在这儿干多久了?” 韩威又接着问了一句。 “不清楚,我刚来的!” 保安再次照着任叔提前教好的说辞回应。 “玛德!” 韩威恶狠狠的拍了拍脑门,不过在他的潜意识里也根本不相信看门的老家伙跟那位神秘的持有者有关系。 “威哥,这儿的大部分住户都差不多二三十年了,不过谁都没听说过任忠平!” “当初收他们房的中介公司很利索,全是现金交易,而且高于市场价不少,对于老百姓来说,给钱就是硬道理,谁管房子卖给谁?” 这时候,几个小马仔风风火火的跑出来汇报。 韩威沉吟半晌,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熟悉的民警电话:“上班没李哥?那太正好了,麻烦你帮我查个人,对对..” 在韩威心急如焚找人的同时,崇市高铁站内走出两个青年。 一高一矮,都是二十八九岁左右。 高的脸很长,顶着一脑袋自来卷,差不多一米八五左右的身高却瘦的像个麻杆,给人的感觉怪怪的。 矮的活脱脱就是个小土豆,圆脑袋柿饼脸,两撇眉毛又粗又浓,左边嘴唇下方还长了一颗黑痦子,看起来喜感十足。 这样一对奇异组合走在一块,别提多扎眼了。 “这次必须得找到任忠平,不然老板一着急能把咱们发配到南非去当矿工!” “去就去呗,哪混不是混,我反正挺喜欢兵荒马乱的地界!” 两人似乎早就习惯了身边人看动物一般的诧异眼光,旁若无人的边走边聊。 而此刻的虎啸公司内部,也乱成了一锅粥。 早已经酩酊大醉的王顺和徐高鹏非拽着任叔再战一场,结果直接把老头放吐血,几个人着急忙慌的把人往医院送。 “刚才我他妈说了几次,少让他喝点,你们一个劲儿瞎劝酒!” 伍北搂着任叔坐在后排,不住的揉搓他的胸脯。 老头把能吐的全吐干净了,基本陷入半昏睡状态。 “没事,还能喝...” 听到伍北的话,他迷迷瞪瞪睁开眼睛,傻乎乎的咧嘴乐。 “还喝!自己多大岁数没点数啊,咱往后少整点行不。” 伍北哭笑不得的摇了摇脑袋。 老小孩儿,越来越越小孩儿。 任叔就属于最典型的那种,明明酒量不行,不让喝还急眼... 142 二斤白醋 都说成功人士,喝酒有度、好色有品。 可任叔属实跟那些词挨不上半点边,见酒就乐,沾杯就倒,关键还回回乐此不疲。 不过仔细想想,他好像也不是啥成功人士。 最成功的地方可能就是兢兢业业当了好多年家属楼保安。 安置好任叔,已经是晚上的八点多钟。 小哥几个刚才在医院楼上楼下的来回跑,酒也醒的差不多,立马没皮没脸的开始研究上哪继续下一场。 “你们先找地方,我去看个朋友!” 送任叔来的地方正好是中心医院,也就是苏青上班的地方。 自从上次她帮忙把王顺送去地下室落脚,伍北一直也没来及跟人说声感谢。 趁着有时间,伍北溜溜达达的跑到苏青所在的科室,临去前还特意在附近花店买了一束玫瑰。 花语啥的他不懂,什么花代表什么意思,他个大老粗更是一塌糊涂。 不过看电影里,小年轻送花,基本都是玫瑰,要么红的,要么蓝的,他寻思着苏青也帮了不少忙,高低也给人浪漫一下。 来到肿瘤科的走道里,看到脚步匆忙的护士医生们,伍北没好意思直接去护办室,而是拨通了苏青的号码。 电话响了好一阵子,苏青始终都没接。 “估计在忙。” 虽然有点失望,但伍北还是自我安慰的替苏青找了个借口。 他又给苏青发了条信息,结果还是石沉大海。 “难道没上班?” 伍北摸了摸鼻尖自言自语,可早上她还看到苏青在朋友圈发工作照来着。 倚在电梯旁边的窗户口连抽几根烟后,伍北鼓足勇气走向护办室。 “叮!” 就在这时,电梯门开了。 苏青和一个帅气高大的小伙有说有笑的走了出来,看两人的距离,貌似还很亲密,就差贴在一起,伍北条件反射的将鲜花藏在了身后。 “你咋来了?” 见到伍北,苏青马上笑容满面的走了过来。 “顺路,随便问问你,我爸那笔住院费的事儿,嘿嘿。” 伍北再次往后退了一步,迅速将鲜花顺窗口撇了出去。 “哦,这事儿啊..” 苏青脸上的笑容瞬间减弱。 “早几天晚几天都ok,我主要是来看看你。” 伍北赶忙改口。 “你们先聊,咱们的事儿待会来我办公室说。” 和苏青一块出电梯的帅气青年态度暧昧的拍拍苏青的肩膀,又冲伍北笑了笑,转身朝不远处的主任办公室走去。 “不用杨哥,咱们的事情要紧。” 苏青语气亲昵的连忙回应,接着又看向伍北问,还有别的事情吗? 伍北木讷的摇了摇脑袋。 “那改天再聊吧。” 苏青轻飘飘的丢下一句话,迅速朝青年追了出去。 看两人肩并肩的背影,伍北的心窝莫名酸溜溜的,就好像灌了二斤白醋似的。 一瞬间,郎才女貌、珠联璧合之类的词汇疯狂的涌入他的脑海。 嗅了嗅手中残留的花香,伍北苦笑着进了电梯。 当电梯门缓缓合上,苏青忍不住回过来脑袋,看到空荡荡的楼道,忍不住跺脚娇嗔:“大笨蛋,直接一点不好吗?” 伍北以为他把玫瑰花顺窗户丢出去做的瞒天过海,可哪知道打苏青刚一出电梯就看的一清二楚,她本以为伍北是打算给自己个惊喜,可哪料到这呆子居然直接把花给扔了。 “表姐,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小伍?” 主任办公室,刚才那个帅气高大的青年笑盈盈的望向苏青。 “都怪你,非要试探他,现在好了吧!” 苏青满脸不高兴的嘟囔。 刚才伍北走进电梯时,苏青刚好看到,所以他电话,苏青也故意没接,目的就是想故意磨下伍北的耐性,现在这架势,伍北绝对产生了误会。 “长得也就一般般吧,还没之前追你那几个帅。” 帅气青年又调侃一句。 苏青立马像个小迷妹一般打开话匣子:“你刚调到咱们科室,不知道他之前的那些事,算了,你不懂,男人不需要太帅,关键是爷们..” 走出医院的伍北,也没心思再去找哥几个热闹,漫无目的的沿着街边踱步。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管是苏青,还是赵念夏,对于伍北这种没怎么经历过感情的直男而言,都充满了魅力和诱惑。 只是他和苏青接触的比较多,再加上赵念夏身上随时散发着那股不食人间烟火的高贵气质,让他有点不敢乱想,所以他个人更倾向于苏青,结果没想到人家身边也不缺优质的男性... 143 倒霉催的 人生就是这样。 越刻意去找的东西,往往就是找不到。 天下万物的来和去,都有它的时间。 伍北失落的往前迈着脚步,心里说不出的糟乱。 上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还是他念高中,翻了一宿辞海,好不容易给校花写了封情书,结果被人当面扔进垃圾桶。 妈的!失恋啦!关键是还没开始恋,就已经失了! 越想越憋屈,伍北抬腿一脚将面前的易拉罐踢飞。 “咣当!” 易拉罐像颗流星一般直接砸在不远处一辆深蓝色的“玛莎拉蒂”轿车前机箱盖。 也不知道是他刚才用力太猛,还是车子的质量太次,一个小小的易拉罐竟给人砸出来个拳头大小的浅坑。 尽管不知道这车多少钱,但伍北心里明白“粪叉子”车标没有太便宜的,轻扇自己一个嘴巴子,忙不迭跑了过去。 “谁干的,眼瞎了吗!” 同一时间,轿车驾驶位跳下来个漂亮女人。 女人也就二十三四岁,棒球帽、大耳环,怀里还抱着一只雪白的“博美”狗,打扮的非常时尚。 不过脾气特备不好,张嘴就骂。 “对不起啊美女,我刚才不小心的,你看咱们需要咋修,我肯定负责!” 自觉理亏的伍北陪衬笑脸,连连道歉。 “赔?你赔的起吗?知道我这车多少钱不,臭民工!” 女人嫌弃的撇撇嘴,她怀里的“博美”也狗仗人势的冲着伍北一阵吠叫。 刚才着急送任叔去医院,伍北也来不及换衣服,加上他身上还沾着不少呕吐物,确实显得很狼狈。 “要不咱先找个修车行看看?” 眼见四周看热闹的人越围越多,伍北再次好言好语的道歉。 “别跟我说话臭民工,报警处理吧!” 女人不耐烦的喝骂一句,然后报警。 二分钟不到,一个骑着摩托车的交警就来到两人旁边,问清楚事情经过后,交警规劝两人私了,毕竟也不是啥大问题。 哪知道女人不依不饶,不但要求交警把伍北抓起来,还嚷嚷着要找人。 “兄弟,不行赔点钱得了!” 交警也挺无奈,冲着伍北示意。 “行啊,赔我五千吧!” 女人骄横的昂起脑袋。 “一个小坑你要五千,穷疯了吧?” 这次连交警都有点看不下去,忍不住冷哼。 “你警号多少,我要投诉你,你的工资福利,可全是我们这些高端人士的纳税钱,不是臭民工给的!” 女人瞬间将矛头又瞄向交警。 被人一口一个臭民工的喊着,伍北的火气也瞬间压不住了。 直接指着女人开炮:“你特么是刚被包养,素质这块还没跟上还是咋地,民工咋了,掘你家祖坟了,还是日你家仙人了,往上翻几辈儿,谁也不是贵族!” “说的对!” “太狂了,开台破车拽的都要飞上天!” 四周围观的人群,立马发出阵阵叫好声。 “你敢骂我?警察你管不管!” 女人怔了一怔,没想到刚刚还老老实实的臭民工一下子好像变了个人似的,马上委屈巴巴的躲在交警的身后。 “这个臭民工,那个乡巴佬,你又是干啥的?哪个大佬的新晋座驾,操!” 伍北越骂越解气,似乎要把刚才在苏青那儿的失落,一下子全发泄出来一样。 继续喷着唾沫星子手指女人:“没错我骂你了,不行把我枪毙得了,一千块钱,我就当洗了个澡,爱要不要!” “哔哔!”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路虎”车迅速开了过来,呼呼啦啦蹦下来三四个西装革履的年轻小伙。 “小姐,奇哥让我过来的!” 接着就看到齐金龙从驾驶位下来,径直来到女人的跟前。 “这个臭民工砸我车,还要打我..” 一看自己来了救兵,女人的状态再次恢复巅峰,牛逼哄哄的指向伍北。 伍北双手抱在胸前一动不动,当齐金龙看向他时,甚至故意露出一抹笑容。 另外一边的齐金龙心里同样叫苦不迭,十米开外时候他就已经认出了伍北,实在是不乐意跟老东家碰头,可又不能不管女人,毕竟她是新老板王峻奇的妹妹。 “这事儿..” 齐金龙干咳两下,硬着头皮走到伍北的面前。 “王峻奇的坐骑啊?难怪说话带着一股社会味儿!” 伍北似笑非笑的再次扫量一眼女人。 “伍哥,说话别那么难听,这是奇哥的亲妹..” “喂!我哥让你来,是为了给人点头哈腰吗,给我打他!” 女人愠怒一把推在齐金龙身上。 144 如此兄妹 面对女人的连番推搡,齐金龙骂娘的心思都有了。 别人不知道伍北啥状况,他作为虎啸公司最早的元老之一,太清楚面前这个男人的凶悍。 当初彩票店,他一刀剁了自己前任大哥的手指头,却完全面不改色。 替邓灿要账时的有勇有谋,他到现在记忆犹新。 包括他的现任老板王峻奇都不不止一次说过,伍北肯定会功夫,而且实力还不弱。 最重要的是,他面对伍北时候,有种本能的发虚,就好像动物世界里说的血脉压制。 “你是废物吗,给我打他!” 女人哪知道齐金龙心里的想法,继续用力拍打齐金龙的后背催促。 “小姐,交警还在旁边呢!” “交警也是警,咱别给奇哥惹麻烦。” 一块来的几个青年很有眼力劲的同时规劝。 他们都是齐金龙在社会上认识的朋友,早几年全是跟着彩票店那位跑路大哥混的,现在还不容易“再就业”肯定得巴结好齐金龙这颗新大树。 “你们先送小姐回去,我保证把事情处理的完完美美!” 齐金龙叹了口气,回头朝着女人打包票。 “五千块钱,少一分也不行!” 女人刁蛮的伸出一只巴掌,半推半就的被几个青年送上车。 热闹没了,围观人群很快也散开,只余下这对昔日的难兄难弟。 “伍哥,这钱你别管了,待会我赔..” 看到玛莎拉蒂驶远,齐金龙挤出一抹笑容。 “范思哲的西装,爱马仕的领带,现在混得不错嘛!” 伍北冷不丁伸出胳膊,吓得齐金龙连忙抬胳膊抵挡,结果发现对方只是帮自己把肩膀上的灰尘拍掉,尴尬的缩了缩脖子。 “找地方坐会儿?” 伍北环视一眼四周,指向对面的冷饮店。 齐金龙刚才拿胳膊护脸好像形成一种条件反射。 这就说明他日常的生活中,可能经常面对突然被攻击,再看看他眼眶处的淤青,伍北能猜到,他的日子恐怕并不像表现出来那么潇洒。 走出去几步远,看到齐金龙并没有跟上,伍北好奇的扭过来脑袋。 “不了伍哥,奇哥在养伤,公司事情比较多,咱们有时间再约吧。” 齐金龙表情不自然的挥了挥手臂。 “哥们,要是过的不舒坦,随时可以回头!” 伍北不知道他在忌惮些什么,不过也没再挽留,大有深意的开口。 “我现在挺好的!” 齐金龙摸了摸鼻梁骨,转身朝“路虎”车走去,不多会儿便消失在他眼中。 “是啊,一身名牌,出入豪车,我居然还担心人家过的疾苦。” 伍北自嘲的摇了摇脑袋。 半个小时后,市中心一栋高档小区。 某套带阁楼的高档平层里。 王峻奇微笑着一边看电视,一边吃着水果。 刚才跟伍北发生矛盾的女孩则添油加醋的讲述着事情经过。 “哥,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呐,快派人帮我好好教训一下那个臭民工,刚才他都快把我吓哭了!” 见王峻奇半晌没反应,女孩撒娇似的摇晃他的胳膊。 “小龙不是过去了吗?他会处理好的!” 王峻奇宠溺的摸了摸女孩的俏脸。 “你说那个废物啊?他敢才怪呢,一口一个伍哥的喊臭民工,就差给人跪下赔礼道歉了!” 提到齐金龙,女人顿时间再次冒火。 “伍哥?伍北?!” 王峻奇“蹭”的一下坐直身体。 “奇哥,我回来了!” 就在这时,齐金龙闷着脑袋走了进来,同时摸出一沓崭新的钞票,放在茶几上,朝女人微微一笑:“小姐,赔偿金拿回来了,按您说的,一分不少!” “辛苦了啊小龙!” 王峻奇撑着旁边的单拐站了起来。 “不存在,我替您做事理所当然!” 齐金龙立马弯下腰杆应声。 “是吗?” 王峻奇昂起脑袋,嘴角的弧度愈发上翘,瞬间让齐金龙有种不好的预感。 “妹妹,你到楼下帮哥拿点纱布和止血药。” 王峻奇回头朝着女人摆摆手。 “怎么了?” 女孩满眼的不解。 “去吧,待会肯定会用上!” 王峻奇仍旧一脸灿烂的笑容。 当女孩走出房间时,王峻奇同时举起手里的单拐抡向齐金龙。 另外一边,伍北百无聊赖的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思索着公司接下来的发展,以及任叔和邓灿都提过的“化肥厂家属楼”拆迁工程。 而这时,一高一矮两条身影不急不缓的奔着他的方向走来。 “是他吗?” “应该是,跟毛哥给的照片一模一样..” 145 两个怪人! 听到旁边有人窃窃私语,伍北下意识的抬起脑袋。 当看清楚面前那俩家伙时,他马上警惕的绷直腰杆。 两个男人造型奇特,高个人的顶一脑袋自来卷,像根成熟的麦秸杆。 矮的又圆又壮,活脱脱就是秤砣成精。 两人站在一块,瞬间给人一种《鹿鼎记》里“胖瘦头陀”的既视感。 自打有了建国以后动物不许成精的规定后,人的种类似乎变得越来越多,各种 “有事吗?” 看哥俩直勾勾的盯着他,伍北微微欠了下身子。 “你认识任忠平吧!” 矮子歪嘴一笑,说话声音听起来很粗犷。 “嗯?” 伍北的眉头瞬间皱起。 任忠平是任叔的本名,之前在医院时候就有一伙人去找他,其中为首的是个满脸络腮胡的黑壮汉,当时伍北还险些被他阴了一道。 起初他以为那帮人是傲雪集团安排的,可后来越琢磨越不对劲,还特意找任叔问过,不过任叔并没有明确回答。 “带我们去找他,条件随你开!” 就在他发愣的时候,高个儿男子突兀伸手抓向伍北的肩膀头。 “哗!” 伍北敏捷的往后一仰脖子,轻松避开对方鸡爪子似的手指头,两条腿迅速踹了出去,一脚冲矮子,一脚踢高个。 可他的腿才刚刚伸直,就被面前的两个怪人一齐攥住,同时往后一拉。 因为伍北当时还坐在长椅上的,所以直接失去平衡,被薅扯在地上。 他刚刚倒下,高个男子就一脚踏向他的面门,而矮子则牢牢按住他的双腿,让他根本躲闪不得。 情急之下,伍北左胳膊挡在脸前,抵抗高个的踩踏,右手掐住他的脚踝,用力朝反方向一掀。 高个的脚底板虽然踏在他的手肘上,但同时自己也跌了个人仰马翻。 伍北趁势坐起,冲着矮子的脸颊,势大力沉的分别左右猛勾两拳。 矮子的双手按在他的双腿上,根本无法躲开,硬挺了几下。 当伍北的拳头落在对方脸上时,就感觉好像砸在铁板上一样僵硬。 对方疼不疼,他不清楚,不过他的拳骨着实有点难受,最关键的是他的双腿仍旧被死死的压着,完全抽不出来。 而这时,高个男子已经爬起,眼神锐利的,一脚尖扫向伍北的脑袋。 伍北只得继续拿手臂抵挡,高个连踢几下,伍北都凭着还算凑合的抗击打能力扛了下来。 “干什么呢!” “不许打架!” 猛然间,几束手电筒的灯光射向他们,两个公园管理员喝叫着走了过来。 高个男子回头看了一眼,拔腿就走。 矮子也没再继续恋战,起身吐了口唾沫,迅速撵上同伴。 两人的速度非常快,眨巴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黑夜中。 “没事吧小伙子?” “门口不是写着九点前闭园么,你怎么还在逗留?” 两个中年管理员将伍北搀扶起来。 伍北甩动几下生疼的胳膊,苦笑着编了句假话:“不小心睡着了,碰上两个劫道的,幸亏你们来了..” 十多分钟后,伍北悻悻的离开公园,直接钻进一台出租车里返回公司。 看着脚腕上的两条淤青,他长舒一口气。 自己向来最引以为傲的拳脚功夫,竟然差点没派上用场。 尽管对方是偷袭在先,可实力真的不容小窥,高个子的擅攻且刁钻,矮个子的善守又力大,就算把他们放在一个公平的场合里,伍北也不敢保证稳赢。 “妈的,从哪跑出来的俩怪物!” 伍北抚摸着破皮的手臂,小声咒骂。 想到那俩怪物,伍北马上又联想到了任叔,看了眼时间将近午夜十二点,他把打电话询问的心思又压了回去。 不管任叔得罪了哪路牛鬼蛇神,他都有义务帮着按下来。 别说接下来他可能要靠任叔拓展生意,哪怕什么都不图,只为曾经那扇愿意收留他的保安室,他都指定不会让老头受到一丝丝委屈。 回到公司,伍北心有余悸的又故意绕着附近溜达好一阵子,确定没有被跟踪,才从后院翻墙头进去。 “半夜练轻功呢哥?” 结果刚一落地,就碰上起来解手的贾笑,小犊子迷惑的揉了揉眼睛。 “其他人都回来了吧?” 伍北忙不迭询问。 “鹏哥想去做足疗,顺哥陪着一起,我和睺子在家!” 贾笑指了指休息区的方向回答。 “念夏呢?” 伍北接着又问。 “下午做完网页就一头倒十一屋里睡了,吃晚饭时候都喊不醒她,八成是真困了..” 146 迷失 听到大家都安全,伍北顿时松了口大气。 看来那俩怪人是直接找上的他,并没有骚扰过其他人。 又顶住贾笑几句后,伍北独自返回办公区的沙发上休息。 倒不是说他矫情,主要刚才挨揍挨的有点狠。 他现在浑身都疼,稍微翻下身,都会忍不住呻吟,生怕影响到其他人休息。 找出来医药箱,给自己胡乱涂抹一些药酒,伍北“嘶嘶”倒抽着凉气,小心翼翼的躺下。 几年的军旅生涯,他不说百战百胜,但同期兵里很难遇到对手。 结果今天却被两个长得很搞笑的家伙给狠狠上了一课,这就相当的不搞笑。 虽然懂功夫,但伍北并不是特别了解武术里的分门别类,只能隐约感觉出来,对方用的应该是那种类似合击之类的战术。 有点像《功夫》里那对“一曲肝肠断”的瞎子,但没那么夸张。 合击之术说起来有点悬乎,其实并没有那么神秘,他在部队时候,教官也传授过很多这类的战斗技巧,总的来说俩人加一块的战斗力,肯定要大过一加一等于二。 任叔究竟是怎么招惹到这样的妖魔鬼怪? 伍北叼着烟卷,百思不得其解。 不同于他的迷惑,此时在市中心的一家烧烤摊上。 齐金龙带着八九个小兄弟围坐一桌,正推杯换盏的喝酒。 齐金龙的脑袋上箍了一圈纱布,刻意换了件立领短袖,就是为了遮挡住脖子背后的红肿。 对于底下兄弟们的关心,他始终笑呵呵的应付,身上的伤是下楼梯时候不小心摔伤的。 “龙哥,这杯我敬你哈,如果不是你,咱们彩票店这群兄弟全得吃西北风!” “就是就是,要没有龙哥,咱别说喝酒撸串了,能不能抽得起烟都是未知数!” 几个小兄弟同时举起酒杯碰向齐金龙。 摇曳的啤酒泡沫剧烈荡漾,黄色的酒杯在路灯的映照下五光十色。 齐金龙微笑着摆摆手,豪气云天的吆喝:“干了,喝完上九号公馆,想按摩的按摩,想唱k的唱k,所有消费,哥买单!” “龙哥牛批!” “大哥万岁!” 一帮人纷纷兴奋的嚎叫起来。 看着满足的弟兄们,齐金龙仰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享受现在的一切,享受纸醉金迷中那一声声的“龙哥”,这是他混了这么多年,都从未有过的体验。 尽管王峻奇视他为奴仆,可能都赶不上他妹妹怀里那种“博美”值钱,但现有的一切,又都是王峻奇给的,对于齐金龙而言,如何长长久久的拥有,如何再好上加好才是他唯一需要考虑的。 “叮铃铃..” 就在这时候,他放在桌面的手机响了,看到居然是王峻奇妹妹的号码,齐金龙赶忙朝哥几个摆手示意,随即态度恭维的接了起来:“有什么吩咐小姐,我保证万死不辞!” “没那么夸张啦,我闺蜜喊我在名爵玩,我怕待会喝醉酒,你能不能来接我一趟?”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 “没问题,我马上过去!” 齐金龙利索的站了起来,几个小兄弟也纷纷起身。 “名爵”是一家刚开的夜店,据说是市里一个很有分量的大人物公子旗下的产物,之前齐金龙跟着王峻奇来过几次,不过每回都是在门口等候,所以也算轻车熟路。 赶到地方后,齐金龙思索片刻,招呼小兄弟们先去洗浴中心等他,他自己则老老实实的靠在车门旁边。 车子是王峻奇的,一台抵押“路虎”,据说当时王峻奇当初买下只花了不到几万块。 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他差不多也弄清楚“有朋中介”的真实业务,类似批发市场那种收保护费的行为,顶多只能算是一项很微不足道的产业,公司的主要经济来源还是放贷收债。 只是迫于大环境下,干的特别的隐晦。 公司的第一负责人自然是王峻奇,不过他上面还有个大哥,那位大哥究竟何许人,齐金龙不清楚,只知道对方门路很广,在各个行当都有关系,而且可能还有什么别的明面身份。 每次哪怕和王峻奇见面,都会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 “小龙!” 凌晨三点多钟,伯爵即将打烊的时候,一个烫着波浪卷,穿件露脐装的性感姑娘和一群同样醉醺醺的男女青年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正是白天根伍北发生过矛盾的那个刁难女。 “没事吧小姐。” 齐金龙连忙一溜小跑扶住女孩... 147 疯狂念头 眼见女人喝的都已经快站不稳,齐金龙眼疾手快的一把将她扶住。 “小姐?” “哇琳琳,你爸该不是资本家吧!” “这年头还有人叫小姐,也太老土了!” 听到齐金龙的称呼,旁边的几个青年男女纷纷怪叫起来。 “哎呀,你多事!我又没喝多,上车里等我去!” 面对同伴们的调侃,女人可能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直接一把推开齐金龙,像是命令下人一般娇喝。 “哎呀呀,大小姐生气啦!” “小跟班,你还不赶紧听从安排。” 旁边人再次声音很大的起哄。 齐金龙顿时一窘,脸皮火辣辣的烫。 刚才在一群小兄弟那儿刚找到的一丁点成就感,瞬间被击的支离破碎。 二十郎当岁的大小伙子有哪个不好面儿,更何况齐金龙咋说也在社会上摸爬滚打那么多年。 但他惹不起大小姐王琳,更加惹不起王峻奇,只得老老实实的退回车边。 “琳琳,再找地方嗨一会儿去啊?” “冰少可说他家有气球,吹完特开心的那种!” 几个男女青年再次朝王琳发出邀请。 “不了,今天喝的有点多,我哥不让我回去太晚!” 王琳犹豫一下,摆摆手拒绝。 虽然她脾气又臭又横,但对于亲哥王峻奇的话向来言听计从。 “不是吧,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害怕你哥?” “你哥又不是你爸,至于不!” “别劝啦,人家琳琳是乖孩子,从来不敢碰那些东西的。” 几个烂友表情夸张的嘲讽。 本来喝的就有点上头的王琳,一听这话,马上有点急眼,马上气鼓鼓道:“谁说我不敢碰那些东西,走啊,谁怕谁?” “小姐,奇哥交代过,你晚上必须回家过夜!” 眼看王琳要跟着那帮人走,齐金龙赶忙规劝一句。 “不用你管,送我去我朋友家!” 王琳彻底丧失理智,恼火的一把揪住齐金龙的衣领。 半个多小时后,齐金龙将几人送到了市郊的一栋别墅。 “你就在门口等我,我玩一会儿就出来!” 在几个闺蜜的搀扶下,王琳摇摇晃晃走进别墅。 “小姐,不该碰的东西不要碰,奇哥说过...” 齐金龙不放心的又追下车叮嘱。 “婆婆妈妈,都是奇(齐)哥,你要有我哥一半本事,我就听你的!” 王琳不耐烦的哼了一声。 眼看别墅的大门缓缓合上,齐金龙陷入了犹豫。 那帮家伙在屋里绝对不干好事,本身就都喝的不少,如果再胡乱折腾,万一王琳有点好歹,王峻奇肯定得把他扒皮抽筋。 可现在给老大打电话,自己肯定还得挨收拾,王峻奇的睡眠质量特别差,每天都要服安眠药才能睡着。 而且他一旦睡着就不能被吵醒,之前有小弟不了解情况把他喊起来,结果直接被从三楼上丢了下去。 迟疑良久后,齐金龙还是断了通知齐金龙的念头,寻思着大不了自己一夜不睡,如果听到别墅有什么动静,就马上闯进去。 尽管一直提醒自己打起十二分精神,但他毕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捱到凌晨五点多钟,实在是扛不住了,一个不小心就睡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天色已经完全大亮,齐金龙吓得一激灵坐了起来。 看了眼时间,刚刚早上八点,连忙拨通王琳的号码。 等了足足能有半个多小时,王琳才哈欠连天的走出来。 齐金龙发现她的头发有些散乱,脖子上还有几颗不太清晰的草莓印,就连腿上的黑色丝袜也莫名其妙的少了一只。 男人的本能,瞬间明白过来她发生了什么。 “小姐..” 齐金龙赶忙跳下去打开车门。 “好困,快送我回去,我哥如果问起来,你就说我在我闺蜜家睡得,不许说真话!” 王琳爬上车,就一头倒在座椅上,迷迷瞪瞪的招呼。 看着她雪白娇嫩的大长腿,还有漂亮的小脸蛋,齐金龙脑子里怎么也抑制不住的幻想昨晚她过得有多疯狂。 顿时咽了口口水。 “快走啊,看我干嘛,还有以后在我朋友面前,不许喊我小姐,听起来我跟从ktv出来的一样,就叫我琳琳吧..” 感觉车子半天没发动,王琳的眼睛微微眯起一条缝,胡乱摆摆手吩咐。 “嗯,好的!” 齐金龙迅速收起自己的臆想,关上车门,蹿进了驾驶位。 不过这一刻,一个大胆的念头出现在他心底,一条能够帮助他迅速摆脱小弟位置,早日变成大哥的疯狂念头.. 148 教科书式撩妹 傍晚四点多,市郊一条观光河的附近,宿醉的王琳缓缓睁开眼睛。 看到盖在身上的黑色西装,王琳立即坐了起来。 透过车窗,她看到河畔边正满头大汗摆放烧烤架的齐金龙,顿时皱眉竭力回忆起来。 昨晚上从夜店出来以后,她其实已经醉了,之后和朋友跑去别墅的事情基本断片,只记得玩的特别疯,好像还和男生一块进了房间.. 想到这儿,王琳马上撩开盖在身上的西装,当看到只剩下一条腿的黑丝时,她心里明白那事八成是事实。 “烦死了,居然忘了是和谁一起回的房!” 王琳愠怒的小声嘟囔。 对于这种事情,她其实看的很开,或许是之前在国外读书的缘故,完全没有任何的心理压力。 又看了眼车外忙碌的齐金龙,落日的余晖恰巧射在那个男人的脸上,把他整个身体仿佛镀上一层金芒。 汗水顺着齐金龙的脖颈缓缓滚落,再配上他古铜色的皮肤,看起来孔武有力。 “居然还有点小帅!” 凝视齐金龙片刻,王琳小声的自言自语。 听到车门打开,齐金龙忙不迭转过身子招呼:“你醒了琳..小姐!” 因为生碳火的缘故,他的脸颊被烤的黑里透红,显得分外的淳朴憨厚。 “不是让你送我回家的么,咋把我带这地方来啦?” 王琳故意板下脸,指了指对面清澈的河水。 “咳咳..” 齐金龙不自然的干咳几下解释:你浑身酒味,那个时间段咱们回去,正好碰上奇哥起床,他肯定会骂你。 “啧啧,这么替我考虑呢。” 王琳莞尔一笑,随即站在齐金龙的对面,粉红的翘唇差一点贴到他的脸上。 后者吓得连忙往后倒退半步,挺不好意思的耷拉下脑袋。 “呀,你那么害怕我呢?” 王琳顿时被面前这个和自己相差无几的傻小子逗得花枝乱颤。 “不是害怕,是尊重!” 齐金龙抽动两下鼻子讪笑。 “这些又是怎么回事?” 王琳又看向冒着袅袅白烟的烧烤炉和旁边整整齐齐码好的肉串。 “中午时候你说梦话,好久没有野炊过,没有吃过烧烤,我想着你可能太想了,就擅作主张准备了这些!” 齐金龙搓了搓脸蛋,赶紧指向提前铺好的地垫:“小姐你先休息一下,马上就好,肉串都是我自己串的,特别容易熟!” “嗯。” 王琳点点脑袋,应声坐下。 刚才听到齐金龙的话,她的心里一瞬间就像是被冲进股暖流,难以形容的踏实和安全。 她一直生活富足,加上有个王峻奇那样强势的哥哥,也从来不会被欺负。 尽管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但好像从来没有人,像面前这个憨憨一样,那么真心实意的对她好。 可能他有奉承讨好的想法,但此刻的好不掺杂水分。 另外一边,烟熏火燎的烤肉香味在空气中弥漫扩散,雾腾腾的白气中,齐金龙脸上的笑容灿烂且深邃。 如果有人站在他对面,一定会发现这犊子的眼眸中赤裸裸的欲望如花一般绽放。 眺望着涓涓细流,王琳的心情无比惬意,双手自然后撑,猛的感觉被什么硌了一下,马上掀开坐垫,几本小书跃入眼底。 “烤串大全?腌肉一百法?” 王琳拿起书随便翻看几页,随即看向齐金龙的双手,他的十根手指头上全是被竹签刺的深深浅浅的小口子,看看都觉得疼。 王琳那颗本就滚烫的小心脏,仿佛一瞬间要被融化掉。 原来他并不会,只是因为自己的一句梦话,就愿意付出那么多! “小龙,你有对象没?” 想到这儿,王琳不动声色的站起来,动作很轻的走到齐金龙的旁边。 “我这种人谁会看得上,没钱没势,混的还不咋地,就算有人喜欢,顶多就是图一新鲜!” 齐金龙拨浪鼓似的摇头,同时猛的挥舞几下普片,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小姐,你坐着休息会儿,烟太大,别把你的皮肤烤黑了!” “我想陪你一起烤肉,要不你教教我吧!” 哪知道王琳不退反近,直接并排挨在一起,还调皮的抢过蒲扇,冲着烧烤炉“呼呼”乱抡一气,荡起阵阵碳灰,熏的俩人同时摆手咳嗽。 “小姐,别胡闹,灰都沾到肉串上了!” “我就不,反正你烤的我都喜欢吃,另外我昨天说过了,不许叫我小姐,我叫琳琳。” 争抢蒲扇的过程中,齐金龙一不小心握住王琳.. 149 事赶事 两人的手一触即分,齐金龙立即诚惶诚恐的道歉。 看着他既害羞又老实的样子,王琳的心里头瞬间产生一种这个男人还不错的想法。 有道是:人间烟火味,最抚凡人心。 真正的套路永远是由简入繁,用最平淡无奇的点点滴滴暖人心脾,然后再狂轰乱炸。 对于齐金龙而言,把不好意思的事情做的合情合理,哪就是机会,而机会永远是留给善于准备或者发掘的人。 小河边,烧烤炉,一对想法各异的年轻人。 注定要给这个傍晚增添一抹不同的色彩。 与此同时,城西批发市场。 同样是一群年轻人正在挥汗如雨的装卸干菜和副食。 “卧槽,我第一次知道香油原来是论桶装的!” “那有啥,我们老家的干菜店,家家户户都有油磨,让你看看制作过程,我保证你往后都不带想吃香油!” 罗睺和贾笑合力抬着一人多高的油桶往下搬,底下的王顺、徐高鹏则负责接手。 不远处,伍北和两个工人正吭哧瘪肚的扛着米口袋大小的食用盐装卸。 几人全部身穿07式迷彩装,脚踩黄胶鞋。 配送这种活,下午之后就不怎么多了,虎啸公司也像往常似的,只留下几个工人备用。 可不知道今天是咋回事,忙的不可开交。 先是一家粮油门市着急出货,接着又有几家建材公司着急配送,再后来什么玩具店,小电器店都需要大量的装卸工人。 反正全是一些平常挺冷门的批发店,好像所有的活全都累积到了今天一样。 虽然伍北有些不乐意,但是有合同在身,他也只能搁心里吐槽一下。 眼瞅着已经把所有能联系上的工人都派出去了,市场一家大型的干菜店又正好到了好几卡车的货物。 因为干菜店这批货赶的比较急,可手头又实在没什么工人,无奈之下,伍北只得把哥几个全喊出来应急。 望着货车上,犹如小山堆似的干菜调料,连续扛了半个多钟头货的伍北禁不住一阵头发。 尽管他的身体素质要比大部分人好很多,可这些活平常毕竟需要二三十人才能完成。 旁边的两三个工人已经开始出工不出力,明显偷起懒来。 伍北和其他弟兄其实也能理解,下午留下来值班,只是虎啸公司为了应急和显得正规,只有一点点加班费。 一下子让大家干这么重的活,谁也不可能乐意。 可要是给他们涨工钱,其他工人值班时候没法交代。 全部都涨的话,公司的开支又要超标,最重要的是类似今天下午这种突发状况,不可能每天都有发生。 思索片刻后,伍北冲着满脸不太情愿的几人工人招呼:“李哥、赵哥,抓点紧干,早点完事咱们早收摊,待会我个人给你们每人发三百块钱辛苦费!” 听到有钱拿,工人们这才跟加满柴油的小马达一般澎湃起来。 “叮铃铃..” 就在这时,伍北的手机突然响了。 看到是赵念夏的号码,他赶紧按下接听。 “麻痹的,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什么玩意儿啊,明摆刁难人..” 手机里一阵无比嘈杂的骂叫,好半天才听到赵念夏的声音:“你抓紧来趟建材市场,最东头的装饰城,出事了!” 伍北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喊上罗睺一块过去。 昨晚上跟那对怪人对打,伍北的右脚不知道怎么伤到了,现在连踩油门和刹车都做不到。 不然刚才也不至于此刻汗流浃背。 二十几分钟后,罗睺载着伍北赶到“兴隆”建材市场。 如果说城西批发市场是整个崇市的果蔬粮油的总部,那么兴隆建材市场就是全市建筑材料的枢纽。 这地方不光和市里各个地产公司千丝万缕,而且鱼龙混杂,用邓灿的话说,可能随随便便一个开铝合金门窗的小店老板年轻时候就是市里有头有脸的混子。 来到赵念夏说的地方,刚一下车就看到十多个装卸工人和市场里的保安在互相推搡叫骂,赵念夏费劲巴巴的挡在人群中间,像一艘小船似的被两波人涌动的左右摇晃。 “什么特么意思,欺负人是吧!” “我们的货装上车,市场凭什么不放行,还要求我们把货全卸掉!” 工人愤怒的咆哮声接二连三的响起。 “睺子,先去把念夏拽开!” 眼见赵念夏快被人潮淹没,伍北一边往前跑,一边示意罗睺... 150 始末 即便伍北用尽全力往人群中跑去,可赵念夏还是被两个跟工人撕吧起来的保安给推倒在地。 这种混乱的场面别说一个瘦弱的女孩子,恐怕就是职业的拳击手一旦倒下,都很难爬起来。 赵念夏惊恐的抱住脑袋,唯恐被身边的人踩踏到。 伍北用力推开挡在前头的人,一点一点的挪动,可仍旧距离她的位置还有三四米,再加上保安和装卸工已经大打出手,更是特别妨碍他前行。 “嘭!” 就在这时,一声巨大的碰撞响起。 刹那间,所有人全都条件反射的停下,转头朝身后望去。 几米开外,罗睺钻进他们来时开的小货车里,直接撞在一家商铺的门上。 碰撞声是商铺的玻璃门破碎发出的。 “草特么的,你们要干嘛!非进去蹲几天才舒坦啊,虎啸公司的弟兄们有点素质,全部往后撤,老板来了,就肯定不会让大家吃亏!” 罗睺满脸是血的从车里钻出来,梗着脖子大声呼喝。 刚才他油门踩得有点大,不光把商铺的玻璃门给干碎,自己脑门也被划出来几条大口子。 趁着这个空当,伍北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赵念夏的面前,一把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不由分说的挡在自己的身后。 攥着伍北的手臂,赵念夏惊魂未定的连喘几口香气,刚才她真被吓到了,所有人都失去了理智,谁都没注意到她,万一冲突真的爆发,她就算不被踩死,也肯定会受重伤。 “什么情况?” 伍北护着赵念夏一边往人堆外面走,一边皱眉询问。 “刚才工人给我打电话..” 赵念夏摸了摸香汗淋漓的额头,思路清晰的将事情经过迅速告诉伍北。 两个多小时前,一家跟虎啸公司有合作的建材公司联系赵念夏急需一批工人装货。 赵念夏也没推辞,马上应承下来。 因为是加班,工钱不算太高,本身就没几个工人乐意来,赵念夏苦口婆心的劝了半天,才好不容易张罗到二十来个人。 大家费劲巴拉的好不容易把货物装上车,结果出市场时候却被值班保安拦下了,非要什么出入证,不然就得把货全卸回去。 甭管带头的工人如何解释,保安死活不放行。 这让有情绪的工人们直接急眼,有几个说话可能难听了点,市场保安顿时不依了,这才有了眼前这场冲突。 “货主呢?” 听完之后,伍北皱着眉头发问。 “联系不上,我来时候就给他打过电话,他说正在往过赶,然后我再打,电话都不接了!” 赵念夏咬着嘴唇,有些愤怒。 这事儿再明白不过,货主拿他们当猴耍,整不好此刻正躲在某个角落里看热闹。 伍北很想让工人们全部回家不干了,可关键虎啸公司跟各个合作店铺都有合同,不管什么原因,绝对会在接到活三个小时之内完成,否则视为违约。 “还有多长时间过点?” 思索片刻后,伍北又问赵念夏。 “半小时左右,只要货车能驶出建材市场,就跟咱们没关系了。” 赵念夏抬手看了眼腕表,紧绷着小脸回答。 “保安弟兄们,咱家谁是负责人?” 长吁一口气,伍北侧头看向一众气势汹汹的保安。 “我是副队长,怎么滴?” 一个歪戴保安帽,满脸坑坑洼洼的敦实青年走了出来。 “哥们,你看咱都是出力挣钱的苦哈哈,犯不上互相刁难..” 伍北挤出一抹笑容,掏出烟卷给对方递过去一支。 对方一把推开香烟,鼻孔朝天的冷笑道:“哟,抽玉溪的苦哈哈,我还是头一次看到,别跟我说没用的,出门必须得有通行证,这是规定!” 说罢,他还炫耀似的从裤兜里摸出一包软中华,自顾自的叼起一支。 “通行证上哪办?” 伍北强压着心头的怒火,继续陪衬笑脸。 “喏,那边的市场办公室,三楼!” 保安阴沉沉的咧嘴一笑。 “我去办!” 罗睺捂着血流不止的脑门,快步朝对方手指的方向跑去。 “哥们,我再多嘴问一句,以前没听说咱市场需要什么通行证,这是啥时候下来的规定?” 伍北掏出打火机替保安头子点燃烟卷。 尽管对方就是个屁大点的玩意儿,但老话说死了,县官不如现管,越是这号芝麻绿豆的损篮子越容易使坏。 “今天中午!” 对方不急不缓的吐了口烟圈,斜楞眼睛冷笑:“伍总啊,你是不是最近得罪什么人了..” 151 旧人相见 听到保安的话,伍北立即昂起脑袋。 “呵呵,多余话你别问,我什么都不知道!” 保安头子鼻孔喷出两股白烟,又补充一句。 “哥们,借一步说话?” 伍北皱了皱鼻子,冲旁边的空地努嘴。 “省省吧,一顿饱和顿顿饱我还是能分出来的,你别再我身上浪费时间,我们就是一群领工资吃饭的,想想办法跟上头沟通才是实在事儿!” 保安头子皮笑肉不笑的摆摆手。 同一时间,罗睺找到一间挂着“市场管理处”的办公室。 连拍几下房门,屋里没有任何反应。 但是他搁外头又能清晰的听到里面有人说话。 “麻烦开下门!” 罗睺加大手上的力度,拍的门板咔咔震颤。 可屋里人就好像失聪一般,死活没任何的动静。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办公室里一片欢声笑语。 而正和市场管理负责人聊天的也是熟悉面孔,竟是王峻奇和齐金龙。 “王总啊,这次为了帮你忙,我可跟虎啸公司的彻底撕破脸皮了,到时候人家刁难我,你不会袖手旁观吧?” 管理处的负责人是个五十岁上下的谢顶老头。 老头长得人模人样,戴副金丝边框的眼镜,穿件白衬衫,周周整整的黑西裤,一派清廉作风。 但他手指头上的大金戒指和胸口若隐若现的青色纹身,证明狗东西年轻时候应该也不是个善茬。 “刘叔,咱这交情,多余话我不说了,一点小意思,还望笑纳!” 王峻奇笑呵呵的从口袋掏出一块价值不菲的手表,平铺在老头的面前。 老头挑眉瞟了一眼,随即表情自然的戴在自己的腕子上,满意的咧开嘴角。 “麻烦开下门吧!” 门外,罗睺的喊叫再次响起,声音有点沙哑。 听到昔日兄弟的恳求,杵在沙发后面的齐金龙心里多少有点不落忍。 今天虎啸公司的意外状况,是王峻奇一手操作的,齐金龙全程都有参与,尽管他只是个跟班,但了解的还是比较透彻。 目前虎啸公司有多难,他其实特别的清楚。 可正因为他只是个跟班,很多事情都只能眼睁睁看着。 “奇哥,你和劳务市场的马总约好一起喝茶的,他刚才给我发信息问咱什么时候到?” 犹豫片刻后,齐金龙毕恭毕敬的朝王峻奇出声。 “哦?” 王峻奇抬起脑袋,饱含深意的看向齐金龙。 对于这个小弟的心思,他再了解不过,毕竟他是从虎啸公司出来的,怎么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 不过他也确实挺欣赏齐金龙的,在这个年轻人的身上,他看到决绝和果断,像极了刚刚踏足江湖时候的他。 “小龙啊,我再教你一句混社会必须得懂的技能!” 王峻奇咬着烟嘴,慢条斯理的开口:“端咱们这碗饭的,交心要慢,绝交要快!” 齐金龙顿了几秒钟,重重点头。 “这次,我再给你个面子,走吧!” 王峻奇一脚踩灭烟蒂,冲着齐金龙微微一笑。 他们一分钟不离开,外面的罗睺就算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理财。 站在这个角度来说,王峻奇确实给足了齐金龙脸面。 十几秒钟后,当齐金龙拽开房门,正好跟罗睺碰了个脸对脸。 见到齐金龙的那一刹间,罗睺的眼珠子瞬间瞪圆。 “借过,让一下!” 王峻奇懒得理会两人的心理反应,不客气的一肘子怼在罗睺胸前,将后者推了个踉跄。 “注点意!” 齐金龙眼疾手快一把拉住罗睺。 “滚蛋,少特么跟我假惺惺!” 罗睺目眦欲裂的搡开他,仿佛不认识一般,快步走进办公室。 齐金龙看着手上罗睺的血迹,站在原地有些失神。 “破镜重圆的戏码永远不会出现在现实世界,尤其是我们这种唯利是图的人身上!” 走出去几步远的王峻奇慢悠悠的开腔。 齐金龙苦笑着哈了口气,迅速追上王峻奇。 办公室里,罗睺呼哧带喘的面对市场负责人说出想办通行证的诉求。 “罗总吧,咱们之前见过面,先不要着急,听我跟你慢慢解释,哎呀你头流血了,我帮你找找纱布去!” 负责人慢条斯理的倒上半杯水,笑盈盈的招呼罗睺先坐下,老奸巨猾的吊样,一览无余! “刘经理,我们着急出货,还有不到二十分钟,麻烦您老帮帮忙,市场的秩序,虎啸公司肯定会遵守,您看需要花多少钱,我绝对不含糊!” 罗睺火急火燎的拽住负责人的手臂,唾沫横飞的哀求.. 152 怕不怕丢命 面对罗睺的卑躬屈膝,市场负责人仍旧没有应声。 “刘经理,多少钱你开个数,权当这次给我们走个后门,不管是我本人,还是虎啸公司必定感激不尽!” 罗睺再次将腰杆往下佝偻几公分。 如果帝都那帮圈内出名的纨绔子弟看到这一幕,绝对会跌破眼镜,向来神鬼不惧的罗二爷竟然会给个草芥一般的小人物点头哈腰,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 “罗总啊,不是钱的事儿,你也知道,咱们市场管理处是归商务局统辖,进出证也是商务局给咱们统一配发的,今天又是个周末,我就算想帮你们办理,也盖不上公章呐,要不你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负责人背靠椅子,老神在在的翘起二郎腿微笑。 “刘经理,您这儿难道没有多余的通行证?” 罗睺抽了口气,继续低声下气的询问。 明明知道对方是在刁难,而且肯定就和刚刚离开王峻奇有关,但为了公司能抓紧出货,不至于承担高额的违约金,他再次将姿态放到最低。 “真没有,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我能为难你们嘛!” 负责人故意“唰唰”拉动几下抽屉,笑的格外真诚。 “刘经理,反正市场是您说了算,要不您今天抬抬手,让我们的车先出门,完事我再补通行证可以不?” 迟疑几秒,罗睺再次说道。 “那可不行,规定就是命令!况且上面刚刚才下达的命令,我第一个带头破坏,如果被查出来,我的饭碗不就没了嘛,老弟啊,你得多理解!” 负责人毫不犹豫的摇头拒绝,那副模样让人恨得牙痒痒,可却没有半点法子。 “商务局是吧?如果能让他们点头,您这边就可以放行?” 见对方主意已定,罗睺抽吸两下鼻子,盯着对方的眼睛询问。 “理论上是这样的,但我这边肯定还是得见通行证才能放行!毕竟局里领导多了,我听这个、不听那个,容易得罪人!” 负责人轻飘飘的抿了口茶水。 另外一边,在得知建材市场出事后,王顺、徐高鹏和贾笑也急匆匆的赶过来。 刚一进市场,恰巧看到王峻奇那辆“路虎”车绝尘而去。 只不过他们几个并不认识对方的车牌号。 “伍哥,什么情况?” 见到闹哄哄的一众工人和保安后,哥几个马上从车里跳下来,王顺绷着脸询问。 “你先上楼看看睺子那头怎么样了,其余人帮着咱家工人把货车护送到市场门口!” 伍北没心思多解释,直接摆手下达命令。 说完又朝对面的保安头子打包票:“哥们,让车先开动着,我保证把通行证拿到手可以吗?” “随便,只要不出市场,你们哪怕在里面练倒库,我都不管!不过伍总啊,我给你个提示,今天这批货你恐怕很难准时出门!” 保安头子轻蔑的笑了笑。 伍北没理会他的阴阳怪气,冲兄弟们使了个眼神。 按照合同,只要三个小时之内货物离开市场,虎啸公司就不算违约。 目前距离时间只剩下二十来分钟,伍北甚至在心里最好打算,如果最后一刻还是没搞到出入证,他就直接让司机撞断市场的升降杆,大不了赔偿损失。 王顺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市场办公室。 推开门,恰巧看到负责人正皮笑肉不笑的给罗睺打官腔、磨洋工。 “他这儿办通行证啊?” 王顺环视一眼房间,冲着罗睺询问。 “没错,我这儿办,但周末拿不到上面公章,所以爱莫能助呐。” 罗睺没吭声,负责人故意拖着长音浅笑。 “好话都说尽了?” 王顺侧头看向问向罗睺。 “人家太负责了,既不收咱的红包,又不肯松口,我寻思着实在不行给他原地磕两个呢!” 罗睺气鼓鼓的嘲讽。 “行,我来处理吧,你到门口等我!” 王顺点点脑袋,朝罗睺呲牙一笑。 “顺哥,你可别胡来,伍哥交代过,咱们做买卖和气生财!” 罗睺不放心的叮嘱。 “必须得,上门口等我们,我给经理好好的作揖鞠躬!” 王顺连推带搡的把罗睺赶出办公室,随即走到负责人的面前。 “老弟,你瞪我也没用,我不能因为你们丢掉饭碗..” 负责人很得瑟的抖动二郎腿,一副你能奈我何的篮子样。 “怕丢饭碗?” 王顺冷不丁嘿嘿一笑,突兀从怀里摸出一把美工刀,顶在对方的脖颈上,凶神恶煞一般低吼:“那你怕不怕丢命!” 153 记住我的名字 突然被一把冰冷的刀子戳中喉结,负责人浑身的汗毛“蹭”的一下全倒竖起来。 “通行证能开不?” 王顺一手粗暴的揪住对方的衣领,一手将刀刃又往他的皮肤里嵌了几厘米。 他的脖子瞬间被划破一条很细微的小口,浸红的血珠子当场冒了出来,虽然不致命,但是那种冷嗖嗖的疼痛感,特别的真实。 “兄弟,你跟我整这套没用,我年轻时候也算玩过几天社会,道上不是没朋友,你考虑好这样做的后果!” 尽管有点害怕,但负责人仍旧虚张声势的威胁。 “前段时间,傲雪集团的罗雪被人追杀,这事儿你知道不?” 王顺横着脸打断。 对方张了张嘴巴,没有接他的话茬。 傲雪集团他自然听说过,罗雪的大名,他也知道,只是被追杀这事儿,好像真不太清楚。 “我当天晚上就上了通缉令!不过全靠我大哥,很快又把事情压下去!” 王顺没理会他心里的想法,像个精神病似的继续自言自语。 “老弟,你跟我吹这些没用,通缉令不是你家画的,不可能你想上就上,想下就下,我劝你..啊!” 负责人话刚说一半,就感觉肩膀头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 只见王顺将半截美工刀直接没入他的身体,带着温度的鲜血决堤而出,很快将他的白衬衫给染红。 “我从来不会吹牛!” 王顺面无表情的蠕动嘴角,脸上那几条结疤的伤痕说不出的狰狞。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我不知道难为我们,你能得到多少好处费,但特么如果我们毁合同,赔偿的违约金能买你全家小命!” 王顺继续一字一顿的开口。 “嘶..疼兄弟,你千万可别冲动啊!” 负责人疼的满头是汗,语气也顷刻间不再猖狂。 此刻他真的开始相信面前这个丑八怪并不是吓唬他,真有敢弄死他的勇气。 “证能不能办?” 王顺用力摇晃他的衣领几下。 “能,能办!” 负责人怂了,连忙掏出手机吆喝:“我现在就给保安打电话,你看咋样?” 见到王顺点头,他着急忙慌的拨通保安头子的号码,尖叫着下令:“马上放行!” 与此同时,前一秒还叼着烟卷,想看虎啸公司如何出洋相的保安头子再接到领导电话后,瞬间有点傻眼。 他不敢相信,伍北那俩弟兄,居然真能撬开他上级的嘴巴,而且好像还很迫不及防。 目送伍北他们的车队缓缓开出市场,保安头子也马上掉头朝办公室的方向走去,他想弄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老弟,你们的车都开出市场了,放过我吧!” 办公室里,负责人疼的不住倒抽凉气。 “没问题!” 王顺豁开嘴角,直接一屁股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 “还..还有什么事情吗?” 见这个凶狠的年轻人完全没用要走的意思,负责人心虚的发问。 “报警抓我吧,省的待会警察还得跑一趟,大家都啰嗦!” 王顺表情冷漠的从桌上抓起烟盒,非常潇洒的点燃一支烟。 “兄弟你放心,规矩我懂,绝对不会报警,今天这事儿我打死都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 负责人拨浪鼓似的猛摇脑袋。 “说说吧,今天的事儿谁是幕后元凶,你没那么大屁股!” 王顺吸了口烟,盯盯注视对方。 “是友..” “嘭!” 负责人的话刚说一半,房间门就被人猛地撞开,保安头子不满的闯了进来:“啥情..啥情况啊?” 看到屋里的画面后,保安头子呆滞的张大嘴巴。 “没事吧顺子!” 一直守在门外的罗睺也闻声跑了进来。 “你确定不报警是吧?” 王顺朝罗睺递了个放心的眼神,起身拍了拍负责人的肩膀:“我是虎啸王顺,记住我的名字和我带给你的故事,说不准咱俩还能遇上,到时候记得给我点根烟!” 几分钟后,王顺和罗睺一块走出办公室。 罗睺时不时拿余光偷摸观察王顺,自打从磁县回来,这个沉默寡言的兄弟似乎整体气质都变了。 虽然他还跟以前一样,不是那么爱说话,对哥几个的玩笑也始终反应慢半拍,但身上的那股暴戾气息好像怎么也压制不住了。 “顺子,要不回头你找地方玩几天吧,我感觉你最近可能有点累..” 盘算几秒,罗睺拿胳膊靠了靠王顺憨笑。 王顺顺势看向他,眼中的凶光一闪而过,吓得罗睺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154 飙到底 悍匪! 当看到王顺的眼神时,罗睺的脑海中迅速出现这两个字,没说完的话,也马上吞了回去。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像精神病?” 王顺揉搓一下眼眶,恢复成平常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没,我是感觉你最近可能压力有点大!” 罗睺提了口气解释。 “放心吧,我这块啥问题都没有!” 王顺直接一把搂住兄弟的肩膀。 批发市场大门外。 哥几个如释重负的望着缓缓驶向公路的车队,齐齐松了口气。 “夏夏女神,你怎么会跑到批发市场来呢?” 徐高鹏好奇的看向赵念夏。 经过几天的相处,他和虎啸的这帮人也完全打成一片。 对于这个平均年龄跟自己相差无几的小团队,他是真打心眼里喜欢,尤其是面前这个不管是长相还是气质都特别空灵的女孩,他更是有种顶礼膜拜的冲动。 因为对方不论是工作能力,还是生存手段都绝对属于大神的级别。 她不光懂得制作网站、剪辑视频这些热门技能,财务、法律,商务管理,好像根本没有她不懂的东西。 只是平常她都只负责镇守公司大本营,很少会跑出来。 “咱们的合作方催得紧,加上当时他告诉我,小伍..伍总跟人动起手来,我怕出什么事情才赶了过来。” 赵念夏脱口而出,磕巴一下后,温婉的将事情经过又一五一十的告诉大家。 在接到合作方电话后,赵念夏唯恐伍北收不住脾气,把小问题酿成大麻烦,所以才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结果到地方以后,自家的装卸工人已经和市场保安发生了争执。 她毕竟是个女人,而且很少和工人们打照面,害怕压不住场子,所以才又联系了伍北。 “也就是说,咱们的合作方从一开始就骗了你?” 伍北敏锐的发现问题的关键点。 “不止,他还知道咱们的人一定会把保安起冲突,我过来时候两帮刚起矛盾,难不成对方会未卜先知?” 赵念夏回忆一下后,摇了摇脑袋。 “来,把他电话给我!” 伍北皱着眉头,掏出手机。 “伍总伍总,对不住啊,路上实在太堵,我手机又恰巧没电,生怕咱家工人和保安闹起来,我特意把派出所的两个哥们也喊了过来!”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现代”轿车卷着尘土停在伍北等人的面前,打车里跳下来三个人。 说话的家伙长得尖嘴猴腮,三七式的小分头,瞅着就跟抗战电影里的汉奸似的,身后还跟着两个身穿制服,不苟言笑的青年。 “杜德胜杜总,建材市场咱们最早的一批合作商!” 赵念夏表情平静的冲伍北介绍对方。 “带保镖来的?给我上眼药呢?!” 扫视一眼杜德胜身后的两个警察,伍北并没有跟他握手,很直接了当的开口。 “麻烦伍先生说话注意点,我们刚好路过!” 一名警察冷着脸看向伍北。 “咋注意啊?我上来就给你们磕几个响头,才算尊敬么?” 伍北语气不善的怼了一句。 “伍总伍总,咱们不顶牛,今天的事儿确实怪我,我也没想到..” 杜德胜满脸堆笑的一把攥住伍北的手掌,作出一副和事佬的模样。 “念夏,算下解约的话,咱们需要给杜总支付多少钱的赔偿!” 伍北厌恶的甩开对方,朝赵念夏询问。 “正常解除合同,其实没什么赔偿,咱们和杜总的合同并不是双向的..” 赵念夏有条不紊的回答。 “那就解除吧,杜总的庙小妖风大,咱们这小门小户陪不起。” 伍北面无表情的说道。 如果不是狗日的身后站俩警察,伍北真想把他抓回公司,好好的聊聊。 说完,伍北又补充一句:“另外一定要提醒其他同行,杜总的品性,挣不到钱是小事,失了信誉可就是大事!” “没必要这么绝吧?” 杜德胜也瞬间拉长脸。 “呵呵,绝?!” 伍北讥讽的拍了拍他的肩头:“杜总,虎啸的规模确实不大,但自我而下,没有一个怂货,你想玩,那咱就飙到底,祝福您财源滚滚!笑笑..” “在呢哥!” 贾笑忙不迭跑上前。 “记清楚杜总这张脸和他装饰城的位置,回头雇点大爷大奶职业替他发传单,祸害人你懂吧?” 伍北眯缝起眼睛。 他是真的愤怒到了极致,虎啸公司本本分分的做着自己的买卖,结果却总有不开眼的狗东西伸个大脑袋要拿他们当垫脚石.. 155 士气不能倒 “伍先生,说话要负责,你这样的话,我完全可以怀疑您存在恶意威胁的动机..” 一个警察表情严肃的警告伍北。 “诶卧槽,吹两句牛逼我们就恶意威胁了,那我要说我是他爹,他儿子是不是真得管我叫爷?!” 徐高鹏嘴皮子利索的走上前反问。 “同志,纠正您一点,你可以怀疑我们有潜在不正当竞争的心理,但也只是怀疑,毕竟未成事实的猜测,不能成为呈堂证供!” 赵念夏有理有据的看向警察。 “走了,加油干哈!” 打嘴官司的事儿,伍北不擅长,他也懒得在杜德利的身上浪费丁点时间,招呼上哥几个拔腿就走。 “杜总,接下来一段时间,咱们哥俩可能会常碰面,多多关照哈!” 贾笑走在最后面,嬉皮笑脸的朝杜德利挥了挥手臂。 杜德利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几下,气鼓鼓的冷哼一声。 瞎子都看的出来,伍北是在故意恶心他,喊了一个毛还没长全的小崽子跟他唱接下来的对手戏,潜台词不就是告诉其他人,他的段位也就是个弟弟。 伍北他们前脚刚走,罗睺和王顺后脚就追了出来,恰好看到准备上车的杜德利。 “顺子,那个狗日的就是这次的货主,马勒戈壁得,当初签合同时候,屁股后面一口一个兄弟的追着我,结果没想到给咱整这一出!” 罗睺拽了拽王顺,指向杜德利的轿车。 之前伍北和王顺在磁县要账,家里的事情全是他和赵念夏在负责,谈这些合同时候,也基本都是他代表公司签的字。 “哦?” 王顺瞄了一眼对方的车牌号和驾驶位的杜德利,很是沉默的点点脑袋。 几分钟后,杜德利领着两个警察朋友回到自己的装饰公司,借着上厕所的功夫,他狗狗祟祟的拨通一个号码:“峻奇老弟,你交代的事儿我可都办成了,现在虎啸直接跟我卯上了,你得替我想想招..” “想什么招!我让你拖住车队,找伍北要违约金,你做了点什么!另外我提醒你,别乱说,什么叫我交代你办事?是你自己鬼迷心窍想要诈虎啸违约金!” 电话那头传来王峻奇的厉喝声。 杜德利直接懵圈了,计划开始前王峻奇可不是这样保证的,怎么转眼间就翻脸不认人。 “不是老弟,我..” 他缓了一下神,忙不迭继续求助。 “什么你我他,想挣钱就得承担风险,如果财那么好发,那天底下就没穷人了,最后警告你一次,你招惹虎啸公司已经成事实,千万别再耍小聪明试图挑战我,我没伍北那么好脾气!” 说罢,王峻奇直接挂断电话。 “草特码的,出尔反尔的狗杂种!” 杜德利愤怒的一拳砸在墙面上,结果疼的自己直抽抽。 同一时间,伍北一伙人已经回到公司。 直至进门的那一刻,赵念夏才“哎呀”呻吟一声,跌坐在沙发上,随即挽起自己的裤腿。 距离最近的伍北一眼就看到赵念夏的右脚踝高高的隆起,十有八九是骨头错位。 “怎么搞的?” 伍北连忙蹲在她脚边,伸手帮她轻轻的揉搓按摩,说话的功夫,他猛然握住赵念夏的小脚朝反方向一掰。 “咔嚓!” 一声脆响,赵念夏错位的骨头瞬间被正了过来。 虽然不懂医术,但几年的军旅生涯让他拥有处理这些小伤的能力。 不知道是伍北的速度太快,还是赵念夏的忍耐力惊人,整个过程,她都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刚才在建材市场被推倒时候,被人踩伤的。” 赵念夏俏脸泛红,泪水明明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活忍着不喊疼。 “那你咋不早说?” 伍北顿时埋怨起来。 “那种情况,咱都不能显出半点虚弱,我爸说过,两军交锋,拼到最后就是个士气!” 赵念夏咬着嘴皮小声回答。 “伍哥,你们先聊着,我出去办点事儿,晚饭别等我了!” 刚一进门的王顺看到这一幕,皱了皱眉头,丢下一句话后,又迅速转身离开。 “你干嘛去啊顺子?” “我陪你一块啊?” 院里传来罗睺和徐高鹏的声音。 没听清楚王顺说了句什么,院外很快传来汽车马达的动静。 开上公司小货车的王顺一路疾驰,再次回到建设市场。 特意去杜德利的公司门口溜达一圈,确定狗日的还在,他把车停在了一处不起眼的角落,而后拨通一个房屋中介的号码:“那套房我想租..” 156 辉煌开启 夜幕在鼓噪的阵阵蝉鸣中悄然降临。 王顺就像个幽灵一般,极其安静的坐在货车里,注视着杜德利的公司门口。 从傍晚到现在,差不多四五个钟头,他始终没挪过位置,没吃也没喝,想要方便就尿到饮料瓶里,实在犯困就抽根烟。 终于,晚上九点多钟,杜德利将两个警察朋友送走,自己也开车驶出建材市场。 王顺马上打火起步,跟了出去。 自从下午从罗睺口中得知杜德利是这次事件的主导者,王顺就对他起了心思,加上后来看到赵念夏错位的脚踝,他就再也忍不住了。 人和人不一样,自然衍生不尽相同的表达方式和做事手法。 对于虎啸公司,王顺的在乎其实丝毫不会比伍北和其他人差,只是他不同于伍北的运筹帷幄,也做不到罗睺那样察言观色。 他只能像个孩子一般用最原始的方式去默默守护,谁要碰我玩具,我就对谁亮出拳头。 可正因为他的这种性格,有时候又给伍北省去了很多麻烦。 一路尾随杜德利的车子开到一家高档餐厅的门口。 王顺猛然加速,用货车堵住他的退路,又在他准备下来前,把人堵在了车内。 看着面前这个满脸是疤痕的青年,杜德利瞬间想到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傲雪集团总裁被追杀事件,不自觉的惊呼:“你是王顺?” “虎啸王顺!” 王顺嘴角上扬,朝着货车后排努努嘴:“你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想我让你在闹市区丢人,就主动跟我走。” “兄弟,你听我解释,今天的事情,真的不是我蓄意为之,我也没想到市场出了新规定,你看这样行不行,你们花了多少钱,我双倍..不不,五倍补上!” 看着窗户外面的王顺,杜德利双手合十的恳求。 “换个地方聊聊,如果你愿意实话实说,我保证不会伤你!” 王顺再次指了指货车。 “行吧。” 杜德利转动两下绿豆似的小眼珠,认命一般叹了口气。 王顺侧开身子,静等对方下车。 “嗡嗡..” 哪知道这时候杜德利突然将车窗玻璃升起,随即又将车门反锁,拿出手机就开始拨打110。 “玛德!下车!” 王顺反应慢了几秒,瞬间恼火的用力拍打车窗玻璃,朝着车内的杜德利低吼。 “少特么跟我叽叽歪歪,老子跑江湖时候,你还撒尿和泥呢,警告你,马上滚蛋,警察马上就到!” 看到王顺没办法砸烂车窗玻璃,杜德利顿时状态回暖,有恃无恐的挑衅起来。 “嘭嘭!” 王顺用力捶打几下玻璃,看着车内不停冲他竖中指、扮鬼脸的杜德利,王顺的肺都要气炸了。 如果不是他提前把货车挡住狗日的去路,杜德利此刻恐怕早已经逃之夭夭。 左右环视一眼,王顺面无表情的指着杜德利开口:“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下不下车?” 杜德利鄙夷的撇撇嘴,故意掏出手机按到痛苦记录,指了指他刚才拨打的110号码吓唬。 “好,机会给你了,你不珍惜!待会不要哭!” 王顺冷笑一声,转身走到不远处的消防橱跟前,然后他把身上的短袖脱下来裹住右手,一拳砸在橱柜玻璃上。 “咔嚓!” 玻璃瞬间碎了一地。 车内的杜德利迷惑的看着他,不明白这个满脸疤痕的青年要做什么,可放他看到王顺从消防橱里抓出那把半米多长的消防斧时,一下子坐不住了。 十几秒后,王顺爬上杜德利的车前脸上,随即双手攥着斧头把,直接劈向前挡风玻璃。 眼睁睁瞅着骇人的斧头斩向自己,杜德利惊恐的嚎叫起来。 “咔嚓!” 挡风玻璃迸发出几条蜘蛛网状似的裂缝,半截森白的斧刃几乎嵌在玻璃上。 王顺龇牙一笑,再次举起斧头砸在挡风玻璃上。 “不要!救命啊!” 杜德利彻底吓瘫了,朝着路人发出撕心裂肺的求救声。 此刻刚好是饭点时间,加上停车的地方又是一家人气很旺的高档餐厅,顷刻间引起不少人的围观。 几十号男男女女看向那个赤裸上半身,脸颊挂着几条伤痕的青年,不明白他和车内的人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要拿斧子一下接一下的砸车。 连续四五斧头,前挡风终于不堪重负,哗啦一下全部碎开,不少玻璃碴子落在杜德利的身上。 “不要杀我,放过我吧!” 杜德利双手抱头,抄着破音的公鸭嗓哭喊.. 157 必须处理 面对杜德利的哭爹喊娘,王顺没有半点怜悯,继续举起消防斧胡抡猛砍。 前挡风玻璃全干碎,又把目标对准车顶。 “嘭嘭”几下,将车顶劈出几个大缺口,杜德利甚至可以透过窟窿看到天空中的繁星点点。 这一刻,他真的信了,那个叫王顺的家伙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此时的他和四周围观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们都不知道,属于面前那个暴戾青年的辉煌生涯,在这一刻算是正式开启。 “别..别砸了,我下车!” 眼见车顶快让掀掉一少半,再继续下去,不定下次斧头会不会凿在自己脑袋上,杜德利结结巴巴的练声吼叫。 王顺这才呼哧带喘的停手,直勾勾的注视他。 杜德利扶着车门,颤颤巍巍的走下来,两条腿就跟面条一般,软的很有喜剧感。 此刻他心里的唯一想法就是,警察怎么还不到?! 或许是老天爷听到了他的祷告,一阵急促的警笛声终于在街头响起。 杜德利欣喜若狂的回过去脑袋,当看到那一抹闪烁的红蓝警灯时,立马不管不顾的狂奔过去,扯脖吆喝:“救命啊,那个人疯了!” 还站在汽车前机箱盖上的王顺宛如雕塑一般静静看着杜德利跌跌撞撞的跑向巡逻车。 趁他哭哭啼啼拦下巡逻车叙说情况的时候,王顺不屑的吐了口唾沫,大大方方的钻进货车,随即利索的掉头驶离。 整个过程,他始终从容不迫,速度不急不缓,冷峻的眼神像极了一个江湖老手。 几分钟后,小伙拎消防斧当街砸车的视频就在崇市的本地论坛和朋友圈里迅速走红。 不知道是光线原因,还是拍摄者离的比较远,虽然有好多个角度拍摄,但始终都没能拍清王顺的脸。 不过那个光着膀子踩在机箱盖挥舞斧头的轮廓却瞬间被很多人记住。 甚至未来的一段时间,王顺这个名字都成了很多崇市精神小伙顶礼膜拜的偶像。 与此同时,虎啸公司的休息区里,罗睺、徐高鹏和贾笑小哥几个正一边闲聊,一边刷手机。 “卧槽,这个猛人咋那么像顺哥呢?” 贾笑猛的举起手机,抻到其他人脸前。 “不能,刚才我给顺哥打电话,他说同学孩子过满月,况且顺哥那小胆儿,也干不出这种惊天动地的大事儿!” 徐高鹏扫视一眼,索然无味的转过去脑袋。 旁边的罗睺伸直脖子仔细观察好几遍视频后,皱着眉头朝门外走去。 其他人没觉察到王顺的变化,他今天在市场管理处时可看的清清楚楚,看到视频的一瞬间,他基本就确定下来那就是王顺。 “伍哥,顺子可能惹事了!” 来到小院,见到伍北正好在和赵念夏聊天,罗睺凑过去很小声的呢喃.. 另外一边,有朋中介的大厅里,王峻奇、齐金龙和韩威也在有说有笑的看着王顺砸车的那段视频。 “奇哥真是料事如神,一早就算出来虎啸公司肯定派王顺出这口恶气!” 韩威满眼得意的满上两杯茶水。 “不是派,是他主动的,说不准伍北到现在还不知道,心态这玩意儿你不懂,自从他袭击了罗雪,本质就在发生变化!” 王峻奇摆摆手,嘴角微微勾起。 “伍北估计快头疼死了,现在让杜德利死咬虎啸公司,应该没问题吧?” 韩威狞笑着眨巴眼睛。 尽管罗雪一再强调,最近市里换届,不要轻易招惹伍北这群人。 但韩威实在受不了一个曾经跪在自己胯下的小垃圾腾飞崛起,说不准有朝一日还可能骑到自己的头上。 而此时的王顺压根不知道自己快要变成崇市的“网红”。 他坐在货车里,一眼不眨的盯着对面的警局,此时他遍布血丝的两只眸子里隐隐散发绿光,像极了一匹觅食的野狼。 唯恐引起注意,他特意把手机关掉,还买了鸭舌帽和墨镜。 自打杜德利钻进巡逻车,他也马上掉头跟了过来。 从下午公司遇上这档子糟心事开始,他就开始盘算应该如何把场子找回来。 任何事情就怕开头,有一个杜德利,可能就会有张德利、马德利,这事儿遏制不住,那么公司接下来就会陷入一个死循环。 所以杜德利必须得处理!而且还得起到一个让人想起来就心惊胆战的作用,叫社会上的篮子们听到虎啸公司就哆嗦。 想到这儿,王顺从后座拿出提前买好的铁榔头,用一块破布慢慢裹了起来... 158 齐聚一堂 警局内,已经做完笔录的杜德利死活不肯出门。 “同志,那个家伙都要杀我了,你们为什么还不抓他!” 面对警员的催促离开,杜德利烂泥似的赖在椅子上,说什么都不愿意站起来。 “杜先生,针对你说的那些,我们会酌情考虑,但目前根据你所说的情况和我们现场勘察到的,暂时无法断定王顺存在蓄意伤人的嫌疑!” 一名上岁数的警员,微笑着回应。 如果伍北在现场,一定会惊讶的发现,说话的警察竟然是陈华。 那个夹在伍北和傲雪集团中间的倒霉大叔。 “不是蓄意伤人,他特么的是要杀我,视频里那么长的斧子,你们难道没看见,还有他砸我的车,我的前风挡玻璃..” 杜德利瞬间有些急眼,连比划带喊叫,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舌头烫嘴似的。 “第一,您所说的视频,我和我的同事没看到!” 陈华不急不躁的竖起一根手指头。 “什么特么没见到,网上沸沸扬扬,我朋友圈就有..” 杜德利气喘吁吁的掏出手机,连续翻动几下后,他有点傻眼,满脸不可思议的胡乱戳动屏幕,随即慢摇脑袋:“怎么全删除了?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杜先生,希望您冷静的听我说完!” 对于杜德利的反应,陈华和旁边的几名警员没有任何意外,就仿佛一早就知道一般。 “一定是他们花钱公关了,怎么会一条都没有了呢..” 杜德利仍旧像个精神病似的自言自语。 “第二,根据我们在虎啸公司拿到的嫌疑人资料,也就是砸你车的王顺,他本人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目前还在市精神病院接受治疗!今天是偷偷跑出来的,而他袭击你的目的是因为你前段时间欠了一个叫李晓的员工工资!” 无视杜德利的碎碎念,陈华继续说道。 “李晓和王顺又有什么关系?” 杜德利茫然的昂起脑袋。 “很早以前是情侣。” 陈华敷衍的笑了笑,再次伸出手掌:“杜先生,我们无权扣留您,也无法让您在我们这里久留,如果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随时拨打报警电话,关于您车辆被砸的事情,虎啸公司愿意全款理赔!” 说罢,他摆摆手,示意两个警员架起杜德利的胳膊往出拉拽。 “不是车的问题,是那个王顺要杀我,如果他杀了我,你们都要承担责任的!” 杜德利剧烈挣扎,愤怒的梗脖吼叫。 “警方也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没有发生的事情,我们实在爱莫能助,另外您完全可以放心,王顺目前被羁押在精神病院接受治疗,是不会对您的人身安全造成任何损失的,再见!” 陈华有理有据的挥舞两下手臂。 “妈的,你们会后悔的,那个王顺就是疯子,大马路拿斧头砸我车,还要我跟他走!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被拽出问询室的杜德利在警局大院里,仍旧状若疯癫的呼喊。 陈华面无表情的扫视一眼,转身朝隔壁的另外一间办公室走去。 当他推开房门,几张熟悉的脸孔依次出现,而且还是几个打死也没可能坐在一起的人。 首当其冲的是邓灿,邓灿旁边坐着伍北,再往后是王峻奇和齐金龙,最角落的地方竟然是傲雪集团的韩威。 如果被熟悉几家关系的人看到,一定会认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几位,忙我只能帮到这儿了,剩下的事情我不参与也不清楚,但是你们答应过我的,要么全部平安无事,要么就送我一场功勋!” 目光依次在几人脸上掠过,陈华声音不大的开口。 “放心吧陈哥,您这场功劳肯定跑不掉!” 韩威笑呵呵的起身,第一个表态。 “我那帮兄弟全部在待命!” 王峻奇翘着二郎腿,嘴角挂笑的看向旁边的伍北。 “安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邓灿拍了拍伍北的大腿,表情分外的从容。 伍北紧咬嘴皮,眼神复杂的仰头看着墙角的监控屏幕。 此刻屏幕中正播放着警局大门外的监控画面,而那辆被王顺特意摘掉牌照的火车就在其中。 高清无比的摄像头,甚至可以拍到王顺叼着烟卷的模样。 “兄弟,你千万别做傻事!” 伍北死死捏着拳头,不住的在心里祷告。 就在这时,大喊大叫的杜德利被两个警察架出大门,他惊恐的想要往回跑,结果却被随之合上的大门关在了外面.. 159 豪赌 “求求你们放我进去吧!” 杜德利撕心裂肺的拍打铁门,从最开始的愤怒到绝望,这货只持续了不到半分钟。 最后像是被抽走骨头一般背靠铁门,慢慢滑坐在地上。 此时此刻的他真的崩溃到了极点,王顺那张狰狞的面孔,就像是梦魇一般出现在他脑海中。 他现在真的后悔了,不该听信王峻奇的诱哄,更不该见财起意,生出借合同漏洞坑虎啸公司的年头。 可问题是现在他的后悔没有任何意义,那个叫王顺的疯子,一定就躲在附近某个角落看着自己,只要他离开警局,绝对会被那家伙袭击。 他不知道他现在的表现,全被办公室里那台监控器直播。 伍北一行人纷纷瞪圆眼睛注视屏幕。 “这哥们的胆量属实让人惆怅啊,听说过去还在社会上混过一阵子呢!” 韩威双手插兜,像看电影一般评头论足。 “在社会上混,他也是个弟弟!” 王峻奇不屑的喷了口烟圈,随即看向伍北:“伍总好像很紧张呐,要不咱们玩把扑克?闲着也是闲着!” “别特么像个二逼似的跟我呜呜悬悬,我打人不分时间和地点!” 伍北皱眉瞟视他一眼,继续看向监控屏幕。 时间回到两个小时前。 当通过罗睺得知王顺居然成了“网红”,伍北当机立断找到邓灿,在处理这档子事情上,整个虎啸公司所有人绑在一起,都拍马难及他。 邓灿也没迟疑,一边招呼懂网络的朋友联系那些视频拍摄者,一边赶到了警局。 而当时的陈华正在组织如何抓捕王顺,如果不是邓灿托了个相当大的关系户,人家连面都不会跟他见。 透过陈华故意漏口风,伍北才得知整件事情的幕后操作者正是王峻奇和韩威。 王峻奇暂且不论,韩威可是巴不得要整死他的。 陷入两难之际时,赵念夏给支了一招,主动联系他们俩,大家索性来一场更大的豪赌。 先齐心合力把王顺这件事情压下去,然后再赌王顺会不会在大庭广众下报复杜德利。 如果报复,王顺肯定得被绳之以法,而伍北也得无条件承认是自己怂恿他动手的,拿整个虎啸公司陪葬。 听到伍北建议后,韩威和王峻奇一拍即合,当场就应承下来。 这种局面,就算让杜德利咬死王顺,充其量也就是个斗殴,毕竟王顺当时一指头都没碰他。 而这场赌约中,虎啸公司必须承诺,所有人不得通过任何方式联系王顺。 当然,王峻奇和韩威也早就做足了准备,除去来警局的伍北之外,此刻的虎啸公司院内全是王峻奇的马仔,所有人都把手机摆在桌面。 与此同时,虎啸公司的小院里。 罗睺、徐高鹏、贾笑和赵念夏围坐一桌,就连负责做饭的十一和马老太太也在其中,而旁边则是友朋之间的二十多号马仔,一个个眼珠子瞪得溜圆,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鹏哥,你说顺哥会不会干啥事?” 罗睺无比担忧的问向旁边的徐高鹏。 “绝对不会!” 赵念夏抢在前面应声,随即自信满满的指了指桌上已经凉透的饭菜招呼:“吃好喝好,静等他们凯旋!” 同一时间,警局门口。 坐在货车里的王顺对一切还懵然不觉,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背靠铁门不停干嚎的杜德利,耐心几乎消耗殆尽。 望着空荡荡的大街,王顺深呼吸一口,先戴上口罩和鸭舌帽,随即抄起用破布包裹好的铁榔头蹦下车。 “咣当!” 随着车门重重合上,不止近在咫尺的杜德利打了个哆嗦,办公室内观看录像的伍北几人也停止闲聊,纷纷侧目观望。 “踏踏..” 王顺的脚步声在寂静的街道不紧不慢的响起,却显得尤为沉重。 “别过来!你别过来!” 杜德利惊慌失措的猛摇脑袋,疯狂的拍打背后的铁门。 “千万不要兄弟..” 伍北直接站了起来,双手几乎快要把裤缝给捏碎,就连邓灿都一脑门子的汗珠,鼻孔和嘴里同时往外喘息热气。 王顺犹如一头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整个人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子死气让隔着屏幕观望的韩威和王峻奇都不寒而栗。 十米..五米..三米..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嗡!” 就在王顺即将举起铁榔头的时候,一台摩托车突然呼啸而至,骑车的男人戴个头盔,直接一把搂住王顺的腰杆,将他原地抱起驶远.. 160 风度,态度 从那辆摩托车出现,再到驾驶员搂着王顺驶远,整个过程不到十五秒钟,速度快到令人咋舌。 除去遗落在地上的铁锤和吓得嗷嗷直叫的杜德利,现场似乎根本找不到王顺曾经出现过的证据。 办公室里,韩威和王峻奇仿若被雷击一般呆滞当场。 伍北则像是浑身的力气被抽空一般,瘫软的坐在椅子上。 刚刚在王顺举起铁榔头的那一刻,他几乎认命,甚至做好了出门就戴手铐的准备。 这场豪赌,对他、对整个虎啸公司其实并不公平。 但他还必须得接受,不然的话,王顺今天下午可能就得被扣上“意图行凶”的扣子。 即便拥有赵念夏这样的王牌法律顾问,两三年的牢狱之灾肯定免不了。 他只能选择信赵念夏的,咬碎牙齿陪韩威和王峻奇开启游戏。 “哈哈哈,桂花生在桂花夜,桂花摇得贵人来!” 邓灿仰头大笑,随即看向韩威和王峻奇,尽管他一句挑衅的话都没说,但却跟踩着两人的肺一样气人。 “王总,这..” 韩威仍旧满脸不可置信的看向王峻奇。 “愿赌服输!” 王峻奇深呼吸两口,眼神阴沉的看了眼伍北,抬腿就往门口走。 “不是王总,你不痛不痒的来句愿赌服输就完事了,想没想过我们傲雪集团付出了什么?” 韩威瞬间有点急眼,伸手薅扯王峻奇的胳膊,气冲冲的低吼:“赌约是你促成的,可他妈帮助王顺清理掉那些视频可是我们花的钱,你知道光是公关费,我们砸出去多少么?!” “现在跟我玩气急败坏?” 王峻奇厌恶的一把甩开他的手掌,手指韩威冷笑:“光我一个人点头,赌约能成立吗?你们确实花了钱,老子难道没付出?” 韩威皱了皱鼻子,一脸哑口无言。 “既然是赌,就肯定要分出胜负,你们花了钱、我出了人,可人家虎啸是倾家荡产,全力以赴!” 王峻奇继续开口道。 韩威蠕动嘴角还想要继续辩解。 “论公司实力,一百个虎啸公司目前都不是傲雪集团的对手,但通过今天这事儿,我算看出来了,伍北这帮人绝对不缺封王拜侯的魄力,差的只是一点运气!” 王峻奇拍了拍韩威的肩膀头,声音低沉道:“在这场赌局中,你我是强者,至少暂时还是,输咱输的有风度,至于你说得损失,咱俩可以稍后聊,也可以就在这儿当所有人面撕把,让他们都看看你我的肮脏交易!” 韩威顿了十几秒,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伍北,摔门而去。 “走了伍总,恭喜你们旗开得胜!” 王峻奇豁嘴一笑,朝着伍北翘起大拇指。 说罢,在齐金龙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朝门口走去。 “王先生!” 就在这时,伍北突然站了起来。 “昂?诶呦卧槽...” 王峻奇刚条件反射的回过来脑袋,就看到一只大脚迎面飞来,接着整个人一屁股崴坐在地上,鲜艳的鼻血决堤一般喷涌而出。 “奇哥,没事吧!” 齐金龙慌忙搀住老板,同时拿自己后背挡住伍北。 “这一脚是他妈还你今天下午在建材市场犯贱,咱们算不上朋友,但今天之前起码也不是敌人!是你把那条线画出来了!” 伍北面无表情的手指王峻奇。 “过了啊伍哥,韩威刚才冷嘲热讽,你半个字不吭声,奇哥不但替你们说话,还拿出该有的态度,你居然..” 齐金龙扭头怒视伍北。 倒不是他作秀,此刻他真有点愤怒,感觉伍北完全不分青红皂白。 “别特么吱声,搞的好像老子这儿全是不懂规矩的残废!” 王峻奇用力推开齐金龙,扶着门框爬起来,任由鼻血哗哗往下猛蹿,他随手抹擦一把,似笑非笑的看向伍北:“你刚才说的没毛病,无冤无仇我先跟你玩套路是我不对,但从这一刻开始,咱们杠上了!” “楚河汉界你来摆,我随时入局!” 伍北全然不惧的回应。 “好的!” 王峻奇作出一个抹脖的手势,随即招呼上齐金龙出门。 “是不是有点过?” 直至房间里,只剩下伍北和邓灿两人,伍北不解的看向长者。 “说话可以没风度,但做事必须得有态度!” 邓灿拍了拍伍北的肩膀头,然后双手后背走出房间。 杵在原地沉默几秒后,伍北掏出手机拨通任叔的号码:“叔,事情解决了,顺子没得手,被一个骑摩托的神秘人给拽走了...” 161 居然是你 已经走出警局的王峻奇一路沉默不语。 “奇哥..” 齐金龙忍不住开口。 “刚才如果伍北继续动手,你会怎么做?” 王峻奇猛然打断。 后者瞬间楞了一下,张开嘴巴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他第一时间冲过去拿后背保护王峻奇是本能反应,或者说是他长久以来混子生涯养成的一项生活技能。 毕竟这个社会,杀人犯不常见,保护老板一回,就是一次提升机会。 “呵呵,毕竟混过一段时间,不知道如何取舍也正常,走吧!” 见齐金龙久久没有说话,王峻奇笑着摇摇脑袋。 “我会跟他硬拼!哪怕不是对手,也绝对不让他伤你一指头!” 齐金龙冷不丁开口。 王峻奇嘴角上翘,突兀搂住齐金龙的肩膀:“搀着不舒服,靠着你舒坦!” “慢点奇哥..” 齐金龙并不知道他这句话会让新老大产生多大的想法,但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新老大貌似变得愿意贴近他。 旁人不清楚,他在了解不过,王峻奇有轻度的洁癖,不熟悉的人,压根不会让对方沾碰自己一丁点。 哪怕是出于礼貌跟人握手,事后也要用消毒水清洗很多遍。 另外一边,被神秘骑手暴走的王顺,以一种特别奇怪的方式一路让揽到了下一个街口,对方才歪歪扭扭的停下车。 “你谁?” 双脚刚一落地,王顺马上警惕的看向对方。 “顺哥,你真是要疯啊!” 摩托车手随即摘下来脑袋上的头盔,露出一张英俊的脸庞,不想竟是黄卓。 “你..你怎么?” 看清楚对方模样,王顺瞬间愕然。 “警局门口抡锤子,哪怕内个杜德利就是受一点点轻伤,你后半辈子就准备在牢里度过吧!” 黄卓抽了口气,从怀里摸出烟盒,递给王顺一支。 “无所谓了,只要我办掉杜德利,往后肯定没人敢再对我们虎啸公司图谋不轨!” 王顺攥着拳头,一脸的凶狠。 “傻逼吧你,杜德利算什么手子,一个在建材市场都会混不开的九等残废,如果背后没人指使,他敢呲牙撩腿么?你要跟人拼命我不反对,但最起码拼个有身份、有价值的吧?” 黄卓吸了一口烟,冷笑道:“再有就是你口口声声为虎啸,不是说虎啸公司不咋地,问题是你进去了,他们会不会管?能管到什么程度?三年五年还好说,十年二十年,你出来还剩啥?” 王顺怔了一怔,竟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 “杜德利今晚就是个鱼饵,目的是钓你这条肥鱼,说到这儿我得对伍北翘个大拇指,他确实豁得出去,把自己跟你绑到了一起,只要你刚刚那一锤子落下,你和他一块进去!” 黄卓又继续补充一句。 “我?伍哥?” 王顺仍旧感觉有点摸不着头脑。 “伍北是个爷们!” 黄卓啐了口唾沫,拍了拍摩托车后座:“走吧傻老哥,我送你回去,估计现在他们全在家里担心的不得了!” “等等!” 王顺随即爬上摩托车以后,猛然又反应过来:“兄弟,你来拦我是邓哥让的吗?” 黄卓顿时间停顿了好一阵子,咳嗽两声道:“事实上,这些事情我舅压根没告诉我..” “那你?” 王顺更加懵圈了。 “伍北找我舅时我偷听到的。” 黄卓鼓着腮帮子吹了口气,而后压低声音:“我救你是一个怪人让的,当时我躲在警局附近,想着能不能找到你,及时把他劝下来,一个怪人找到我,让我耐心等着,安排我最后一刻骑车冲出去。” “怪人?” 王顺抓了抓侧脸。 “我滴哥,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嘛,有啥疑问你可以直接找那怪人自己问去,我在你们公司附近见过那怪人好多次。” 黄卓哭笑不得的发动着摩托车,随即又不放心的叮嘱:“顺哥,今晚的事儿就咱俩知道,你千万别告诉任何人,我既不想让我舅训我偷听他们说话,也不乐意让伍北觉得欠我人情。” 随着摩托车启动,王顺盯着黄卓的后脑勺,回忆着他刚刚那句,经常在虎啸公司附近见到那个怪人。 印象中,黄卓去虎啸的次数似乎特别少,难不成他一直偷摸去? 来不及多想,飞驰的车速就刺激的他的眼泪和鼻涕一块飞舞出来。 半个多小时后,黄卓在虎啸公司附近将王顺放下,临分别时仍旧不放心的叮嘱他要为今晚的事情保密... 162 奇怪男人 “诶顺哥,你最近的运气好像一直不太好,这串手链送你吧!” 即将分开时,黄卓突然摘下腕子上的手串递给王顺。 “啊?这..” 王顺立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算起来,黄卓绝对算得上救命恩人。 如果不是他刚才拦着,自己那一榔头下去,等于直接把整个虎啸公司给砸出去了,按理是自己应该送他礼物才对的。 “别矫情昂,给你就拿着!正儿八经的白玉菩提,我舅舅找拉萨的喇嘛开过光的!” 黄卓不由分说的把手链塞到王顺的口袋,随即骑车扬长而去。 望着他的背影,揉搓着手串,王顺的心里百感交集。 对于黄卓,他的印象一样非常好。 毕竟这是一个颜值即道理的社会,甭管男女都会对长得漂亮的人格外有好感。 黄卓就属于这一种,但王顺一直弄不明白,这个长相帅气的小伙为什么会对自己另眼相看,他们似乎也没啥特殊交集。 攥着手串一边往回走,王顺一边思索黄卓说的那些话。 而此刻的虎啸公司里,所有人全都面色凝重的聚在一起。 十几分钟前,“有朋中介”负责监视他们的那群马仔们全部撤离。 伍北也打来电话说王顺被人带走,危险基本解除。 可问题是,现在谁也不知道带走王顺的是谁。 王顺这个憨憨又一直不开机,搞的大家再次紧张的不得了。 如果是被自己人接走还好说,要是又被什么混蛋玩意儿掳走,那乐子可就开大了。 “夏夏姐,你不说你朋友把顺哥接走的么?怎么还没有消息?” 十一担忧的询问。 赵念夏也紧绷小脸蛋,不时的看一眼手机屏幕,焦虑的想跺脚。 “不行我们出去找找吧!” “对对对,一块找找去。” “把公司的工人们都喊上吧,能叫几个是几个,人多好办事!” 几人纷纷出声。 关键他们全是外地人,找也不知道该去哪,就连在崇市呆的最久的马老太太和十一也只是对批发市场这一块熟悉。 向来特别有主意的赵念夏此刻也有点吃不准。 因为她清楚自己的一举一动每分每秒都有人关注,所以她才会建议伍北跟韩威、王峻奇来场豪赌。 她笃定暗中保护她的人,绝对知道怎么做。 可问题是对方到现在没给她打电话,她又不好当大家面拨通那人的号码。 ... 对一切懵然不觉的王顺此刻刚抱着两箱啤酒和一些零食从小超市里出来。 他寻思着大家替他焦虑了一宿,肯定都还没吃东西,就当请弟兄们喝点赔罪了。 走着走着,一个男人突兀挡住了他的去路。 那男人模样普通,身材中等,明明属于那种很不起眼的长相,但是往那儿一杵却又很难被人无视,说不出来的怪异。 最关键的是王顺居然想不起来,这个男人到底是一直站在这里,还是刚刚才出现。 “有什么事吗大叔..哦不是,大哥?” 见对方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王顺不自然的询问。 “你想当亡命徒?” 男人眉梢微微上扬,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啥意思?” 王顺像是脑袋被锤了一拳头似的懵圈。 “只有最低级最无脑的亡命徒才会拎刀抡枪的冲在人前,恨不得让全世界知道他不要命!” 男人继续说道。 王顺张了张嘴巴,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老实话,他怀疑自己好像碰上了精神病,一个估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嘟囔些什么家伙。 “那啥大哥,我还有事,要不咱们改天在聊?” 干咳两下,王顺试图从对方身旁走过。 “想要让人对你心惊胆战,最有效的办法就是他残了,而你还好好的活着,你活着,你在监狱外面,你的名字就是一种威胁!” 男人也不阻拦王顺,甚至故意侧开身体让他通过。 听到这话,王顺立即停住脚步。 因为这家伙说的每一个字,正是他目前最迫切想要做到的。 “治杜德利那样的垃圾,我至少有一百种方法让他生不如死,每一种都可以让他明知道是你做的,却有无可奈何!” 男人慢条斯理的再次开口。 “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杜德利的!” 王顺瞬间警惕起来,戒备的瞪向对方,如果他敢有什么异动,王顺不介意直接将怀里的两箱啤酒砸向他的脑袋。 “漏洞百出!” 男人斜眼上下扫量王顺几眼,不屑的撇撇嘴:“回去报个平安,想聊咱再继续!” 163 憨小子 看着面前这个奇奇怪怪的男人,王顺直接晕头转向。 他虽然不笨,但绝对不是个喜欢思考的人,在他不算漫长的二十多年岁月里,动过最大的心思恐怕就是如何讨前女友的欢心。 眼下,突然冒出来一个好像懂得未卜先知的狠人,凭他不算发达的脑细胞属实回不过来神儿。 “先回去报个平安,我在这里等你!” 见王顺仍旧木桩子似的杵在原地不动弹,男人重复一句。 “不是大哥,我..你..” 王顺干咳两声,明明有一肚子问题,但又不知道从哪说起。 男人没再多说话,而是指了指路边的花丛,随即几步走过去,将自己的身影完全隐藏在阴暗中。 他的隐匿身法并不算高招,但却胜在方便,如果不是距离太近,旁人很难发现。 就这简简单单的一小手,瞬间让王顺产生浓厚的兴趣,心里暗道:绝对是个高人! “等我,马上就回来!” 王顺慌忙应承一句,抱起两箱啤酒撒腿就朝公司的方向狂奔。 黑暗中的男人直勾勾的注视像个撒欢的小马驹子似的王顺,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 眼神中有欣赏,有赞许,还有一丝丝难以言表的怀念。 曾几何时,他也曾像这个傻小子似的,不管不顾的一怒为情绪,血溅四五里。 独自跑回公司的王顺,还没来及进门,恰巧碰上急急忙忙准备出来找他的哥几个。 “操了,你是要吓死弟兄们嘛!” 罗睺第一个跑上前,抬手照着王顺的胸口重重擂了一拳。 “不是我说你啊顺子,能不能跟我们提前商量一下!” “顺哥,你真有点没谱了,等伍哥回来收拾你吧!” 兄弟几个你一言我一语的围簇身旁,尽管嘴里喊着埋怨,但眼中的关心不掺丁点水分。 “错了,这不买酒给大家赔罪嘛。” 王顺憨乎乎的龇牙咧嘴。 也只有在这帮最亲近人的面前,他才会再次恢复那个笨拙质朴的模样。 “谁救你的?那个人在哪?” 赵念夏很关切的询问一句。 “咳咳,一个陌生人,我也不知道是谁,戴个头盔,救完我什么都没说,直接就走了,神神秘秘的!” 王顺表情不自然的扯谎。 说到底,他骨子里还是个实诚人,编瞎话的事儿永远做不到像徐高鹏忽悠小姑娘那般嘴皮子利索。 只不过此刻大家都沉浸在他平安归来的喜悦中,谁都不注意到他的言不由衷,唯独赵念夏大有深意的来回扫量王顺几眼。 “伍哥呢?” 招呼一帮人重新回到小院,王顺观察一圈并没有发现伍北的身影。 “跟邓哥一块给你平事儿去了,估计这会儿在请帮忙的那些人吃饭,为了你这事儿,他今天可没少求人,临走前还特意去孟乐老哥的车行贷了一大笔钱款子!” 罗睺没心没肺的回应。 听到这话,王顺的表情一僵。 他没想到自己会闯出来那么大篓子,他的初衷只是想替公司清理掉麻烦。 “你嘴咋那么碎呢!牙要闲得慌,就把酒瓶盖全咬开!” 徐高鹏连忙捅咕罗睺一下喝停。 伍北临走时候,特意叮嘱过所有人,谁都不许数落王顺。 旁人不理解这个向来沉默寡言憨兄弟的意图,伍北再清楚不过。 “喝酒喝酒!” “十一,快把饭菜都热热去。” 罗睺轻拍自己嘴巴两下,忙不迭岔开话题。 不多会儿,几人有说有笑的围坐一桌,嘻嘻哈哈的聊起今天发生的事情。 这就是年轻人!脾气来得快,走的同样快! 哪怕是天塌下来,一个个都自信只要袍泽相伴,就永无末日! 估计是白天经历的事情比较多,大家的状态还处于亢奋中没有消停,喝了没多一会儿,就开始东倒西歪。 趁着大家扯皮划拳的功夫,王顺借口上厕所,偷偷溜出了公司。 回到刚才男人藏身的花池旁边,他捏着嗓子轻轻呼喊:“大哥,大哥..” “你的眼睛是用来撒尿的吗?” 身后冷不丁传来一道声音,把王顺结结实实的吓了一大跳。 他回过身子,这才发现那个怪男人居然就站在他旁边的梧桐树边,只是站姿很巧妙,完美的将自身和树干融为一体。 “那啥,咱上哪聊啊?要不去我们公司院里吧,我那帮弟兄们都喝多了,应该看不见你..” 王顺揉搓两下鼻子,傻乎乎的邀请。 男人直接被气笑了,无奈的臭骂:“他们是醉了不是瞎了..” 164 术业有专攻 “咱去哪聊啊..” 王顺抓了抓后脑勺讪笑。 男人没作声,抬腿朝街口走去。 几分钟后,两人坐进一台老款的“捷达”轿车里。 “大哥,咱们这是准备上哪去啊?” 看对方发动着车子要起步,王顺忙不迭询问。 “水深流去慢,贵人语话迟!” 男人不耐烦的瞪了一眼王顺。 后者懵懂的抓了抓后脑勺,凭他高中毕业的文化水平是真心听不懂对方那两句文词是啥意思。 但他又不敢再多问,这男人的脾气貌似不是特别好。 男人的驾驶技术非常了得,车速始终保持不急不缓,却又一直行驶在路边树丛的阴影中。 如果此刻有警局的刑侦高手坐在车里,一定会惊诧的发现,他们的行径路线竟然全程绕开路边的监控摄像头,精准到吓人。 不多一会儿,车子停在“兴隆建材市场”门前。 也就是白天虎啸公司差点栽大跟头的那个是非地。 此时已经是凌晨的两点多钟,整个建材市场寂静无声,除去保安室的窗口还有一抹昏黄灯光,四周全是黑漆漆一片。 王顺正东张西望的时候,男人已经跳下车,径直走到一辆白色的“别克”轿车旁边。 王顺也迅速跟了过去。 男人全然无视他,直接从裤兜里摸出一瓶“502”胶水,随即唰唰滴在汽车喷玻璃水的那两个小孔处。 又很利索的将两撇雨刮器竖起粘在挡风玻璃上。 几分钟后,两人重新回到车内。 男人点燃一支烟,凝视批发市场院内,似乎在思索什么。 尽管有一脑袋的大问号,可是看男人始终没有要解释的意思,王顺也没好意思再多嘴询问。 两人就那么一语不发的坐在车里。 男人的烟瘾似乎很大,一根抽完马上又续上一支,几分钟不到,车厢内就被呛人的白雾团团笼罩。 “大哥,咱..” 转眼间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王顺感觉屁股都快坐麻了,实在忍不住,又小声发问。 “轰隆隆!” 他的话音未落,幕布一般的天空突然被一道闪电照亮,接着震耳欲聋的雷声随之响起。 “打上面的号码,告诉你在他家门口,想要跟他聊聊!” 男人这才像是被重新激活一般,将一张名片递给王顺。 名片上写着:兴隆市场管理处,刘自强经理。 也就是白天被王顺拿刀顶脖子那个市场负责人! “好!” 短暂迟疑两秒,王顺拨通对方的手机号码。 电话响了好半天,对方才无比慵懒的接起:“哪位啊?” “刘经理,我是王顺!白天咱们交流过,目前我在您家小区门口,想要去拜访一下嫂夫人和孩子!” 王顺一扫刚才傻乎乎的模样,语气冷冰且狰狞。 对于他的这种状态,他本人也弄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很久之后才从伍北的口中听到“天赋”这个词。 电话那头,刘经理当即紧张的低吼:“兄弟,祸不及家人,有什么问题咱俩解决,况且白天的事情,不是已经翻篇了吗,你怎么还..” 旁边的男人冲王顺摆摆手,示意他直接结束通话。 “二十分钟见不到你,呵呵!” 王顺迅速按掉挂机键。 “最后一句多余!” 男人扫视王顺一眼,发动着屁股底下的车子,不过并没有打车灯。 两三分钟左右,市场管理处的那个刘经理就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三个保安,其中就有跟伍北龇牙咧嘴的那个保安头子。 而此时,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落下,几人神色慌张的钻进刚刚被男人做过手脚的白色“别克”轿车里。 直至行驶走远,都没有注意到旁边的王顺他们。 眼见对方的车尾灯即将消失,男人才一脚油门蹬到底跟了出去。 和来时一样,男人专挑监控的死角行驶,不远不近的吊在他们车尾十几米开外。 天空中的雨越下越大,砸在车身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疯狂晃动的雨刮器都很难将挡风玻璃刮干净。 猛然间,王顺想起男人两个小时前就把对方的雨刮器给粘在了玻璃上,那么对方此刻的视线一定相当受影响。 就在王顺胡乱琢磨的时候,一直吊在后面的男人突兀打开远光灯,并且加速,径直冲向别克的车尾。 前面车明显吓一跳,急忙往旁边打方向。 不知道是速度太快的缘故,还是怎么,别克车轮胎一阵打滑,接着车身就地翻了过来,在街道上滚了好几圈才停驻.. 165 授艺 倾盆大雨的街道上,一辆变形的别克车侧翻路边。 十几米开外,还有一台打着双闪的老款“捷达”。 王顺曼联震撼的望着满地的玻璃碴子和塑料碎片。 打死他都没想到,想要当个亡命徒,居然还有如此多的门道。 “去把行车记录仪上的内存卡抠出来!” 驾驶位上的怪男人没有理会王顺内心的波涛汹涌,直接摆手下令。 “大哥,这..” 王顺有点犯难。 尽管不知道别克车内目前是个什么状况,但透过破碎的玻璃窗,隐约可以看到车里的人全在痛苦的挣扎和呼救。 “想学本事就快点!” 男人没什么耐心的提高嗓门。 迟疑几秒钟后,王顺咬牙跳下车,本能的从口袋摸出一次性口罩想要捂上。 “不许戴!不诛心杀什么人!” 男人拧着眉头训斥。 无奈之下,王顺只能冒着倾盆大雨跑向别克车。 此时的天就好像破了个大窟窿一般,雨水大到令人发指。 “救命啊!” “求求你,帮我们报警..” 刚跑到别克车的前方,里面瞬间传来几道凄惨的哀嚎声。 王顺这才看清车内的惨样,几个安全气囊全部撑开,开车的刘经理满脸是血的歪着脑袋,明显已经休克。 副驾驶上的保安头子同样鼻青脸肿,两条腿好像被卡住,而后排的两个保安同样伤痕累累,最严重的一个手臂骨折,森白的骨骼直接刺破皮肤,看着特别的吓人。 起初几人以为来了救星,拼命的呼喊,可当保安头子看清是王顺时,立马吓得闭上嘴巴。 强忍着内心的紧张,王顺找到行车记录仪,笨拙的抠出内存卡,随即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一般,又漠然的转身跑开。 在他刚钻进“捷达”车,几个保安再次哭爹喊娘的哀嚎起来。 只不过硕大的雨点完全将他们的声音淹没,如果没人路过,或者报警的话,恐怕很难有人发现他们。 不过短短一两分钟,王顺就被淋成了落汤鸡,浑身全湿透。 丢给王顺一条干毛巾后,男人二话没说,直接掉转车头朝反方向驶离。 当车轮胎碾压过别克车那些塑料碎片时,发出“咔嚓咔嚓”的动静,让王顺的内心莫名的跟着颤动。 “雨水会冲掉所有的痕迹和指纹,没有任何证据,受害者的话只能是一面之词!” 男人一边拨动方向盘,一边慢条斯理的开口。 “警方不能定我罪,但当事人却能一辈子就记住我,是这样吗?!” 王顺揉搓着下巴颏揣测。 男人没回答,仿佛是想让王顺去感悟。 “大哥,我们现在要去哪?” 思索片刻后,王顺好奇的询问,因为他发现车子目前行驶的方向居然是返回“兴隆”建材市场。 “拿走今晚上你我出现过的唯一证据!” 男人清了清嗓子,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给王顺传授技艺:“最顶尖的亡命徒,不光要干掉猎物,还不能让自己受损,尤其是不能沾染到丁点的血腥,因为你不知道闻味而来的究竟是同类还是天敌!” 一边消化着男人的话,王顺一边总结今晚的所有收货。 整成计划其实并不算精美,但却可以看出男人做事的态度。 首先他对天气的掌握和利用炉火纯青,另外他对细节的准备,不论是刘经理的名片,还是他开什么车,包括他今晚上是不是值班。 这些东西说穿了相当简单,可要是一件一件落实起来相当的繁琐,这就需要极其的耐心。 磅礴的雨水载着两个貌似没什么温度的男人再次驶回建材市场。 后面的事情就要简单的多,王顺戴好口罩帽子冲进保安室,直接毁掉门口的监控录像,完事扬长而去。 当男人把王顺送回虎啸公司附近时,雨水已经开始减弱。 “大哥,跟着你干活真特么爽!我从来不想过害人还有这么多学问!” 王顺抑制不住兴奋的冲男人翘起大拇指。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帮助你们?” 男人很难得露出笑容,只不过因为他的脸颊太寒了,哪怕是笑,也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还真是,我一直没问这茬!” 王顺后知后觉的拍了下脑门。 “哈哈哈,做亡命徒首先就得神经大条,这点你倒是挺完美的!” 男人再次笑了,朝着王顺努努嘴:“回去吧,今晚上这些东西如果学入门,往后你就能替伍北解释很多问题!还是那句话,杀人要诛心!” 166 佯醉 “你还认识我伍哥?” 王顺问了个极其白痴的问题。 “赵念夏,徐高鹏,贾笑,还有走了的那个齐金龙!” 男人如数家珍一般,掰动手指头。 “你..你到底是谁?” 王顺的那大条的神经性总算回到正轨,才想起他出来的目的。 “你认为我会害你们不?” 男人摸了摸鼻尖出声。 “肯定不会,你是好人!” 王顺脱口而出。 “好人?” 男人重复一句,直接晃了晃脑袋:“好人在我这儿是个贬义词,如果你想守护你在意的人和物,就必须当个恶人!” “可是大哥,我还不知道你叫啥呢?” 王顺迷迷瞪瞪的昂起脑袋,猛然感觉背后悬空,接着整个人就从车里栽了出去。 趁他发呆的功夫,男人打开他那头车门,随即直接一记地板油,车子便冲出去几米远,接着又猛踩一脚刹车,敞开的车门借着惯性又“嘭”的一声重重合上,潇洒到不行! 王顺被摔的差点背过去气,呆滞的坐在地上,看着“捷达”车越开越远。 “大意了,刚才应该厚着脸皮拜师的!虽然脾气有点怪,但真心有本事!” 王顺吭哧带喘的从地上爬起来,大摇大摆的往回走,反正他的衣服本来就是湿的,也不在乎脏不脏。 他并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此刻全被一双躲在暗地里的眼睛看的清清楚楚。 心情美妙的回到小院,王顺才发现那帮犊子们居然没把吃剩的啤酒、剩菜收拾掉,寻思着反正也睡不着,他干脆充当起清洁工。 “像我这样优秀的人,本该灿烂过一生..” 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拖地,王顺一边回忆着整个晚上的刺激经历。 “咣当..” 就在这时候,身后传来一声闷响,接着就看到伍北酒气熏天的被门槛绊倒在地上。 “我滴妈呀,你这是掉酒厂的缸里了吗,隔二里地都能闻到!” 王顺连忙跑过去将他搀扶起来。 “没问题,一点没醉!” 伍北眼神迷离的挥舞胳膊,脑袋几乎枕在王顺的怀里。 “哥呀,我知道我让你不省心,只是闯篓子!” 看着喝的眼神都直楞的伍北,王顺内疚无比的将他扛进了办公区的沙发上。 “顺子啊,我一点都不带怪你的,因为我永远记得谁在我走投无路时候,二话没说塞钱,谁听到我想开公司,马上站出来拥护,谁被毁容还拉着我手说不后悔!” 刚一躺到沙发上,伍北就直接拽住王顺的手掌,大舌头啷叽的碎碎念。 “哥,两兄弟不说门外话,这辈子能遇上就是缘,虎啸不止是你的命,也是我现在唯一生存的动力,我活一天,肯定不会允许任何人践踏!” 王顺表情认真的呢喃。 “兄弟,哥不问你今晚的一切,只想让你透个底,你有话想跟我说吗?” 伍北费劲巴拉的爬起来,睁大眼珠子注视王顺。 刚刚在公司外的路上,他亲眼目的王顺从一台“捷达”车里下来,不过对方的车膜色很深,看不清驾驶员的模样。 王顺怔了一怔,随即摇摇脑袋:“没有!” “好,那就睡觉!” 伍北没有再多问任何,像个海王八似的撅起屁股,咣当一下趴在沙发上,五秒钟不到,震耳欲聋的呼噜声就响了起来。 王顺杵在原地看了片刻,声音很小的呢喃:“伍哥,不是我想瞒你,是我答应过人不能乱说,我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也不清楚黄卓为什么会救我,但他不让我说,肯定有他的道理!我相信,他们都不会害虎啸!” 沙发上的伍北吧唧两下嘴,翻了下身子,继续猛扯呼噜。 “如果有一天他们要害虎啸,哪怕是我死,都一定会把他们拽进地狱!” 王顺抽了口气,声音很小的又补充了一嘴。 说完他给伍北倒上一杯水放在茶几上,才踮着脚尖退出房间。 听到屋门合上的一瞬间,伍北紧闭的双眼陡然睁开,眸子里没有丝毫醉意,反而清明的不行。 他确实对王顺这一晚上的经历很好奇,但绝对没有丁点的怀疑,如果一个为了公司、为了群体连自己后半生都能抛弃的兄弟都不值得相信,那么他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还有什么可以称作真实。 他只是担心王顺脑子简单,会被某些人利用,可又不知道如何去把这个话题挑明,只能借着酒醉来探兄弟的口风。 不过仔细想想,能让王顺守口如瓶,首先证明对方很值得.. 167 孟乐的朋友 一周后。 王顺闯出来的那场风波也随着时间推移而渐渐变淡。 这期间,因为刘经理等人的交通意外,警察来找王顺问过几次话。 不过并没找到任何实质内容,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虎啸公司的生意继续,不知道是赵念夏的视频广告起到了效果,还是因为大家在处理“建材市场”那档子突发事件上展现出来的足够实力,公司的业务变得越来越好。 最让伍北等人始料未及的是王顺在崇市混子圈突然声名鹊起。 有人说是因为他光膀子砸杜德利车的小视频,也有小道消息传刘经理高位瘫痪的那场车祸就是王顺所为。 反正这个昔日名不见经传的装卸工,一下子成为崇市街头巷尾小混混们顶礼膜拜的对象。 就连技校的小孩儿们打架经常挂在嘴边的话都是:你特么你以为你是王顺呢,有本事把老子也搞成高位截瘫。 王顺的悄然走红,让虎啸公司瞬间少了很多麻烦。 比如罗睺出去谈合作,只要带上王顺,哪怕他一句话不说,就单单往旁边一杵,合作基本就算落成。 大批合作方的蜂拥而至,也让公司的货车和力工们变得有些供不应求。 即便招聘广告发的满城都是,但这年头肯踏踏实实卖苦力的人实在不算多。 这天傍晚,伍北正犯愁要不要到底下郊县高新雇佣一批装卸工的时候,倒腾二手车的孟乐领着几个朋友乐呵呵的跑来做客。 可能是邓灿的缘故,自打虎啸公司成立,孟乐就一直是来的最勤的哥们。 有事没事跑过来打会牌、喝点茶,顺带扯点他们底层的生意经。 “邓哥,我今儿真没时间陪你,任叔马上出院,我去接他一趟,顺带去周边几个郊县招工!” 伍北忙不迭起身示意。 “跑腿儿的事儿用你昂,华子,替你伍哥跑一趟,务必把老任头给我接到位,最好再安排他到青年湖那边的老头乐玩会儿去!” 孟乐一把拽住伍北,随手将“霸道”车钥匙丢给身后的亲信。 “别管了哥!” 青年大咧咧的挥动手臂。 小伙叫刘自华,数得上孟乐旗下最受重用的门徒。 人很机灵,办事也靠谱,这段时间跟罗睺、贾笑他们相处的非常不错。 “华子你别去,乐哥我今天真有事儿!” 伍北忙不迭吆喝,奈何刘自华已经蹦蹦哒哒的出门。 “能有多大的事儿,不就招工要俩人嘛,哥给你办了!” 孟乐没正经的搂住伍北,冲着不远处的麻将桌努努嘴:“先打两圈,待会哥送你个大礼包!” 那台麻将桌就是伍北专门给孟乐这群朋友们准备的。 “哥呀,你是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你一天吃吃喝喝,钱就到手了,我这还有一大堆嘴巴嗷嗷待哺!” 伍北欲哭无泪的按动洗牌器。 他不是个嗜赌的人,甚至在开公司之前,唯一会的博彩项目就是斗地主。 可就像邓灿教他的那样,想要买卖干长久,吃喝嫖赌抽就得样样会,毕竟这些才是男人之间维系交情的基础。 “老弟,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两位老兄都是干中介的,说句不夸张的,全市一年往外输出的劳动力,他们两家合起最起码占五分之一!” 孟乐大口咀嚼着口香糖,指了指今天带过来的两个男人。 俩人岁数都不算大,三十四五岁左右。 一个白面无须,戴个黑框眼镜,看起来有点像营养不良的大学生,还有一个短发寸头,长得胖胖呼呼,一笑露出银质的牙套,看打扮的话,应该都不太缺钱的模样。 戴眼镜的叫孙强,裹牙套的叫牛力。 通过孟乐的介绍后,两人很快便和伍北有的没的闲扯起来。 伍北应付自如的配合着闲扯,这段时间孟乐没少往他这儿领朋友,不过通常都是他们自己打牌聊天,很少非要伍北作陪。 再加上孟乐时不时给他挤眉弄眼的暗示,他大概猜出来,面前这俩人找自己肯定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 既然是帮忙,那就肯定不会无偿,所以他此刻反倒稳如泰山。 “老弟啊,认识这两位中介大老板,你还愁招不到人嘛,不就是他们动动嘴皮子的事儿!” 几圈麻将下来,孟乐开始朝主题靠拢。 “那敢情好啊,到时候我说啥得请两位老哥好好的喝一场!” 伍北很应付差事的抱拳说了句客套话。 “不过嘛。” 孟乐话锋一转:“最近两位老哥遇上点麻烦..” 168 接了! 透过孟乐利索的嘴皮子,伍北很快弄明白两个中介老板的麻烦。 由于这段时间,崇市在进行“创城改造”,各个路面单位都需要大量的临时工。 这种肥差,自然逃不过那些三方外包单位的眼睛,而两个老板就瞄上了交通局。 该打点的地方也都打点到了,需要的人员也全安排到位,眼瞅着过几天就要上岗培训,结果负责招聘的办公室主任却给他们打电话说领导点名换家中介。 本身这也不是啥大问题,无非把报名费给人退了就好,可这俩老板鬼迷心窍,每个报名的竟然收了人家几万块的报名费。 为了显得很有力度,他俩还自作聪明的整了个“包进”合同,承诺进不去十倍赔偿。 这一下可把俩老板给愁坏了,用孟乐的话,墙皮都让挠掉好几层。 “老弟,你得帮着想想辙!” 孟乐若有所指的拍了拍手边鼓鼓囊囊的手包。 那意思是“好处费”他已经收了。 “这事儿我也帮不上忙啊?” 伍北思索几秒,摇了摇脑袋回绝。 他明白孟乐的暗示,是想透过他联系一下邓灿,毕竟跟单位打招呼这事儿,也只有那位号称万金油的爷最在行。 但伍北同样有自己的底线,他能为兄弟的事儿低头哈腰,绝对不会为了挣俩钱,让邓灿跟着东奔西跑。 “老弟,你没懂我意思..” 孟乐再次拍了拍桌面上的手包。 “乐哥,你要说用工人,用货车啥的,老弟免费给你们拉半月都没问题,但这确实超出我的能力范围!” 伍北表情认真的再次摇摇头。 “伍总啊,谁不知道您和邓先生关系不一般,救救我们吧!” “是啊伍总,只要您愿意拉我们一把,这次我们收到的所有报名费全给你都无所谓,一旦违约的话,我俩得赔到尿血!” 两个老板瞬间情绪失控的站了起来。 “老弟啊,就算不为挣钱,咱权当交朋友不行嘛,况且这次有朋中介那群人确实过分,草特码的,人家都谈好的买卖,他们横插一杠子,我听说挨刀子的可不光是他们两家!” 孟乐绷着脸,气冲冲的出声。 “谁?” 听到“有朋中介”四个字,伍北的精神头瞬间蹿了起来。 “王峻奇,就是前阵子在建材市场差点坑你一道那个损出!” 孟乐皱了皱鼻子道:“这个逼养的,真是把坏到极致体现的完美无缺,他给我这俩哥们打电话,想要不赔违约金,除去收上去的报名费全部交出来,再一家拿五十万的修缮费,这不是明抢么!” “这活我接了!” 伍北深呼吸一口,毫不犹豫的表态。 “真的假的?” 孟乐立时间有点不敢相信。 “走吧,去两位老板的公司看看。” 伍北笑了笑,随即掏出手机拨通徐高鹏的号码:“喊上贾笑,陪我一块出门溜达一圈!” 之前,虎啸公司在建材市场险些翻船,也让伍北彻底惦记上了王峻奇。 有句话说得好,假朋友比真仇人更可恨。 之前虎啸和有朋中介虽然谈不上哥们,但至少没什么利益纠葛,伍北也觉得王峻奇是个能交的朋友,可谁知道他就去了趟磁县,王峻奇竟然就调转炮口,要抄了虎啸的满门。 比起来对傲雪集团的憎恨,伍北更加厌恶王峻奇那种两面三刀的行为。 更何况眼下的王峻奇明显已经和韩威绑成一块,如果他能重创王峻奇,也等于断了傲雪集团的一条腿。 打完电话,伍北盘算片刻后,还是忍住马上联系邓灿的冲动。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爱轻易求人。 “咦,要出去啊?” 几人刚刚起身,赵念夏恰巧从财务室里走出来,好奇的询问。 “到市里溜达一圈,晚饭别等我们了!” 伍北温柔的笑了笑。 对于这个貌似全能的奇女子,伍北也从最开始的质疑变成了无条件信任。 尽管到现在为止,他都没弄清楚赵念夏为什么会屈尊自家的小草屋,但一点不妨碍他们真心实意的交往。 “正好我要去趟银行,蹭你们车一起呗?” 赵念夏拍了拍怀中抱着的文件夹。 “哎呀,那真是我们的荣幸,老早就听小睺子说赵小姐才是虎啸公司正儿八经的军师,说不准你能帮我这俩朋友想到更好的办法!” 孟乐特别会聊天,摆出邀请的手势。 几分钟后,一行人乘两台车离去。 他们前脚刚走,一高一矮两个奇葩男人就来到了虎啸的门口.. 169 忙着呢 “是这儿吧?!” “应该是!” 两个怪模怪样的家伙互相对视一眼。 明明不是双胞胎,而且长相差距相当大,可是那俩玩意儿却给人一种极其默契的感觉。 如果伍北在场,一定会瞬间认出来他们,正是几天前晚上差点在公园把他撂翻的那对怪咖。 “喂,有人没?!” 瘦的像竹竿似的小伙朝着院内吆喝一嗓子。 “找辣一过?” 正在准备午饭的十一系着围裙,操着一口不标准的普通话走了出来。 扫视一眼两人后,指了指办公区又道:“应聘装卸工的吧?去那边找罗总报名!” 说完,十一摇摇头自言自语:“伍锅锅说的对,现在确实不景气,连辣么瘦的娃儿都出来当力工喽!” 望着已经掉头走回厨房的十一,两人当场有点懵逼。 “妈的,我们不是来应聘的!” 胖的像个秤砣的矮敦子,撸起袖管,骂骂咧咧的跨进小院。 “不是就不是嘛,喊啥子喊,谈合作找夏夏姐,不过她出门喽,下午再来噻!” 十一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的从厨房里探出头,训斥一句。 这阵子她也算形形色色的见过不少人,甭管是求职的,还是合作的,哪个到虎啸公司不是客客道道,她也自然而然的养成一股傲气。 判别一个圈子强大与否,往往看最底层的人腰杆程度就能知晓。 诸如十一这种,在公司里没有什么话语权,甚至都不怎么参与的,她和旁人对话不一定多有礼貌,但却绝对硬气。 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背后是一群强如恶虎的猛兽! “诶我说你这小妞,怎么..” 瘦高个也一步跨进了院里。 “啷个回事?出去!下班了噻,再往里硬闯,我就报警啦!” 一看这俩人就不像什么好东西,十一直接抓起锅盖指向俩人。 “不跟小孩儿一般见识!” “走!” 两人再次对视一眼,步调一致的同时后退一步,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铲铲儿!” 十一这才满意的抿嘴一笑,蹦蹦跳跳返回厨房。 如果伍北知道,那天晚上差点让他交代到原地的那对怪咖居然被十一三言两语骂走,肯定能惊掉下巴颏。 话分两头。 伍北几人跟随孟乐和两个老板来到其中的一家中介公司。 刚一下车,一大群不知道在门口守候多久的男男女女立马蜂拥一般围了过来。 “牛老板,有人说我们上班的事情没戏了,是不是真的?” “我可交了五万多的报名费,弄不进去我,我就上法院告你们去!” “毁约十倍赔偿,要么把我们弄进单位,要么就赔钱!” 这些人全是提前交过高额报名费的人,此刻正义愤填膺的吼叫呐喊,场面嘈杂的像个菜市场。 “大家全都稍安勿躁,不要听信任何小道消息,我牛力做这行不是一年两年,我们永盛中介也是崇市有名的大公司,保证会履行承诺!” 嘴里戴着一副银牙套的老板牛力吃力的大声辩解。 趁着他吸引注意力的时候,孟乐赶紧招呼伍北等人溜进了公司。 伍北回头看了眼那些年轻的求职者,禁不住叹了口气。 对于在小城市里生活的年轻人而言,其实生活的压力更大,就业的行当就那么多,要么有文凭,要么有关系。 虽然单位里的临时工很鸡肋,既挣不了几个钱,还特别累挺,但对无数人而言仍旧充满诱惑,哪怕只是为了有个能跟人介绍自己的身份。 办公室里,伍北和孟乐聊着这件事,而赵念夏则非常认真的研究起那份所谓的“包进”合同。 “我一直骂他俩糊涂,收报名费就收报名费,没事瞎发明什么包过合同,这下好了,直接让王峻奇扼住喉咙!” 孟乐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数落。 伍北则一语不发,静心在脑海中梳理已知的信息。 尽管这单“买卖”他接了,但是具体应该如何操作,还没什眉目。 眼下唯一能确定的就是王峻奇肯定和用工单位达成了协议,所有招聘由他承接。 这也挺符合王峻奇的做事方式,先把所有竞争对手扫掉,然后要么把名额高价卖出,要么掉头狮子大开口反讹各个中介老板。 “忙着呢?” 就在伍北低头沉思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嗓音从门外传了过来。 伍北定睛一看,好家伙!竟然是齐金龙。 这小子貌似混的比之前更滋润了,一身名牌西装,手脖子上还逮了块价值不菲的金表.. 170 挑大梁 这段时间的齐金龙真应了那句老话,人逢喜事精神爽! 尽管前阵子王峻奇和韩威的联合“灭虎”计划踢到了铁板,但一点不妨碍王峻奇对他越来越器重。 在感情方面,齐金龙也算收获颇丰。 自从那天傍晚,他给老板的妹妹王琳准备了一顿爱心满满的烧烤后,女孩对他的印象也发生了巨大改变。 他腕子上那块几万块的金表就是王琳送的。 这段时间,王峻奇透过傲雪集团的平台,揽下一批单位招聘临时工的活,几乎是手把手教齐金龙应该如何低买高卖! 干他们这一行的,魄力往往比运气更重要。 王峻奇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一毛钱还没挣上,就先大把大把的砸金子给各个环节,并且还是别人送一万,他甩五万的那种节奏。 胡萝卜加大棒的加持下,王峻奇轻轻松松占领市场。 就在齐金龙以为,老板可能是想把指标全拿到手,然后高价再卖出去的时候,王峻奇一手反操作,直接惊艳到了他。 他要反挣那些个中介公司的钱,不光挣,还要大挣特挣。 王峻奇甚至打算好,如果那些中介公司没钱“孝敬”他,就再利用旗下的贷款借钱给他们。 而他今天负责要挟的就是“永盛中介”的老板牛力。 来的路上,齐金龙就已经想好了说辞和手段。 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刚一进屋竟然就看到了老熟人伍北和赵念夏。 另外一边,伍北也没料到齐金龙现在居然都能挑大梁,开始单独代表“有朋中介”出来办事了。 两人短暂对视几秒,齐金龙提了一口气,强挤出一抹假笑走了进来,他一动弹,身后跟着的五六个小年轻也浩浩荡荡跟了进来。 “最近还好吧伍哥?” 自顾自的拉了一把椅子,齐金龙直接坐在伍北的对面,顺手摸出一包“中华”烟递了过去。 “看来我混的没你好啊,华子都抽上了!” 伍北顺手接过一支,指了指旁边的孟乐介绍:“乐哥,你见过的!” “我和乐哥总打照面,我们公司的一家分店就在乐哥的车行附近,生意还好吧乐哥?!” 齐金龙又朝孟乐递过去一支烟。 “我那小门小户可跟你们有朋中介可比不了!” 孟乐似笑非笑的摆摆手,摸出自己的烟盒叼起一支。 关于他和伍北之间的事情,孟乐多少也了解一些,谈不上有多反感这个市侩的小青年,但也绝对不喜欢。 齐金龙也不觉尴尬,咧嘴笑了笑,又朝伍北道:“伍哥,咱们待会叙旧,我先办点正事哈!” 说完,他侧头看向站在桌边的两个老板:“牛老板,孙老板,合作的事情考虑的如何了?我看门外那些求职的,一个个都快砸门了,再这样下去,可得出大事啊!” “伍总,这...” 叫牛力的男人为难的看向伍北。 “龙哥跟你说话,你看他干个叽霸!” “昨天的教训没记住是吧?再帮你回忆回忆?” 齐金龙身后的几个青年呼啦一下涌过来,七手八脚的薅扯牛力。 “干什么!” “现代菜刀队的呗,操!” 跟着伍北一块过来的徐高鹏和贾笑见状,直接跟对方推搡起来。 不算大的办公室里瞬间乱作一团。 “撒手!全给我出去!一点特么礼貌都没有!” 齐金龙提高嗓门大声呵斥一句,几个手下立马悻悻退出办公室。 该说不说,有朋中介的“家教”还是挺严的,大哥一句话,小弟马上闪,绝对算得上令行禁止。 “你俩也消停,和谐社会老扮演什么拼命十三郎!” 伍北笑眯眯的看着一切,从齐金龙进门开始,他就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画面。 这就好比野狗抢地盘,冲着电线杆撒尿宣誓主权一样,虽然并没什么卵用,但必须得有这么个步骤。 而且他也笃定,今天绝逼打不起来,齐金龙是个特别懂得审时度势的人,在没有百分百胜算的情况下,他从来不会亮出獠牙! “冲我呢?” 伍北身体前弓,两个胳膊垫在膝盖上,几乎和齐金龙快要脸贴脸。 “哪能啊哥,底下人不懂事,不清楚咱俩的交情,这俩兄弟是刚入伙的吧,以前好像没见过!” 齐金龙不自然的往后倚了下身体,指了指徐高鹏和贾笑。 “呵呵,确实,交情在这儿摆着呢。” 伍北咧嘴一笑。 “那以咱俩的交情,我想叫你让一步,你看咋样?” 齐金龙顿了顿,接着又道.. 171 甜蜜暴击 听到齐金龙的话,伍北立时间笑了。 老早以前他就知道这货脸厚心黑,不管什么话都能说出口,只是没想到他竟如此直接了当。 “呵呵,伍哥讲究!” 齐金龙翘起大拇指,随即朝两个中介老板招招手:“牛老板,孙总,麻烦跟我走一趟,奇哥想请你们喝茶!” “伍总?” “老弟,这..” 孟乐和牛力等人立马焦急的看向伍北。 伍北表情平静,仿佛没有听见一般。 倒不是他刻意想摆出这幅从容不迫的装逼范儿,只是眼下确实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拦下两人没问题,可关键是拦下他们之后呢? 现在主动权掌握在王峻奇的手中。 原本他可能只是想扒俩老板一层皮,如果知道伍北也介入其中,说不准敢把他们骨头也抽走。 再有就是他在等,等研究合同漏洞的赵念夏有所发现。 见伍北迟迟没有吭声,齐金龙也不好用强,只能笑眯眯的耐心杵着。 “喝茶是吗?我最喜欢啦,有没有花茶?!” 赵念夏猛然抬起脑袋,笑容灿烂的询问。 “啊这..” 齐金龙愣了一下,有点猝不及防。 “怎么啦小鱼儿,分开没几天,不会就变陌生了吧?” 赵念夏露出和煦的笑容,同时取下手腕上的发带,将散落的长发束成马尾,整个人瞬间显得清爽干练。 “怎么会呢,嘿..” 齐金龙尴尬的摇了摇脑袋。 “那就好,你的车在楼下吗?听过现在出入都是大路虎,不介意满足一下我小小的虚荣心吧,我还坐过路虎呢!” 赵念夏熟络的拿胳膊搭在齐金龙的肩头,看起来既像哥们,又显得有点小暧昧。 “当然没问题!” 齐金龙急忙作出个邀请的手势。 面对昔日自己一口一个女神喊着的赵念夏,他要说心里没点非分之想是假的,但也只是想想,瞎子都知道,这样的女人,永远不会看上凡夫俗子。 看赵念夏表态,伍北也瞬时间站了起来。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把赵念夏当成了方向标,尤其是在举棋不定的时候,这个女人的一颦一笑,往往能让他特别检定和安稳。 几分钟后,伍北和赵念夏钻进齐金龙的路虎车里。 “这就是路虎的内饰啊,挺别致的!” 坐进车里,赵念夏就跟个没见过世面的“果盘”女孩似的,要么“咔嚓咔嚓”的自拍,要么就是东摸西摸。 一下子让驾驶位上的齐金龙满足到不行。 所谓的面子,不就是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虚荣感嘛,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当初离开的虎啸公司的决策英明无比。 伍北坐在旁边,斜眼看着赵念夏作秀,他曾亲眼见过这丫头坐“劳斯莱斯”,肯定不相信她没见过豪车。 “夏夏女神,你要是喜欢的话,回头我可以多带你去吹风!” 看赵念夏低头整理刚才拍的几张自拍,齐金龙递过来木糖醇笑呵呵的挑逗。 “这车兜风?” 赵念夏昂起小脑袋,露出一副看精神病的眼神:“我想你可能误会了小鱼儿,我确实没太坐过路虎这么档次低的车,刚才拍照是想发给在刚果修路的朋友,他们那儿的路况差,最适合这样的破吉普!” “破..吉普?!” 齐金龙那一脸得意的笑容瞬间僵硬,肌肉不住抽搐几下,那画面别提多喜感了。 “没事儿的小鱼儿,你也别自卑,现在很多女孩子都没有那么物质,不会因为你开台破吉普,就看不起你,哦对,这辆破吉普好像还不是你的哈,你要加油哦!” 赵念夏挥舞小粉拳,笑容甜甜。 “噗..” 伍北再也憋不出了,侧过去脑袋狂笑不止。 有人拿枪杀人,有人拿刀杀人,而赵念夏拿笑容杀人。 而且还是那种,明明让你百孔千疮,可却挑不出来一点毛病。 临下车时候,伍北借着搀赵念夏下车,暗暗的翘起大拇指。 “你快看看我,最近是不是太憔悴了?怎么连他那样的人都有勇气撩我!” 赵念夏扶着伍北的胳膊,故意抚摸自己的俏脸,一副质疑自己的模样,她没有刻意控制自己的声音。 另外一边刚踩在脚踏板上的齐金龙恰巧将那些话尽收耳中,瞬间像是被呛了一下似的,摔了个踉跄。 “哎呀,好失败,不对好丢人,老板你必须为我的容颜承担责任,待会帮我办两张美容卡吧!” 赵念夏白楞一眼,很自然的挽起伍北的手臂,撒娇一般晃了几下.. 172 装得像 几分钟后,有朋中介的办公室里。 看着伍北和赵念夏,王峻奇有点懵,又扫视一眼旁边欲言又止的齐金龙,他心里瞬间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伍总的业务范围真是越来越广!” 王峻奇咧嘴一笑,随即示意齐金龙泡茶,很大方的招呼两人上座。 伍北轻飘飘的点燃一支烟,直接坐在王峻奇对面。 刚才上楼时候,赵念夏凑在伍北耳边叮嘱,让他待会只需要把架子端起来就ok,剩下的事情她会处理的明明白白。 “王先生,我们来的目的您很清楚,咱们开门见山吧,虎啸公司希望您能高抬贵手!” 赵念夏从挎包里摸出一份“包过”合同,平铺在茶桌上。 “哦?我有什么必须抬手的理由吗?” 王峻奇低头摆弄茶具,闲聊一般反问。 “您的目的是挣钱,而我们能给您送钱,这个理由如何?” 赵念夏玉指轻轻捋在合同上,不卑不亢的开口。 “上等的茉莉花茶!” 王峻奇微笑着将面前的茶碗蓄满,压根没有接话茬的意思。 “这份合同,严格点说并不具备法律效应,我想王先生应该也知道吧!” 赵念夏举起手中的合同,又说了一嘴。 王峻奇顿了一顿,不过脸色没有任何变换,轻抿一口茶水。 “两个中介公司的老板目前还不知道这事!” 赵念夏双手拖在桌沿边,直勾勾的看向王峻奇。 “茶不错!” 伍北“滋溜”嘬了一口茶碗,风牛马不相及的喃喃一句。 “伍总啊,你这个秘书外聘不?如果你愿意割爱,这次的事情我可以马上退出,另外作为补偿,我还可以..” 王峻奇抬头看向伍北。 “呵呵,你可真能说笑!” 伍北冷笑着打断。 “王先生,还是那句话,如果您求财,我们虎啸公司可以做主,把这次他们收到的报名费全部送上!” 赵念夏柳眉微皱,稍稍提高一点调门。 “那我要是拒绝呢?” 王峻奇侧头扫视赵念夏,第一次正面回答她。 “鸡飞蛋打!” 赵念夏利索的回应。 王峻奇“蹭”一下站了起来。 “说的再直白一点,这场生意里,我们没有任何投资,最多是费了一点时间,而您不一样,光是投石问路就花出去不少吧?” 赵念夏有条不紊的开口。 “目的呢?我不信虎啸毫无所图,就为了交朋友!” 王峻奇沉默片刻,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面对这个长相不俗,思维逻辑相当清晰的女孩,他竟然生出一种无力感。 他不确定赵念夏说的那些关于合同的话,究竟是真是假,但是看伍北那股子从容不迫的模样,完全就是吃准了他,他的心里顿时有点不摸底。 “扬名,立万!” 赵念夏朱唇蠕动。 “踩着你王峻奇的名字,扬我们虎啸的名!你赚钱,我们赚声望,大家共赢!” 赵念夏接下来一句话绝对算得上石破天惊,甚至充满了挑衅。 “呵呵,你要踩我,我还得跟你合作?你们是真觉得我有朋中介的人全是好脾气么!” 王峻奇当场被气笑了。 “你们有没有脾气我不管,但在这件事情上虎啸让你们忍着,你就得忍着!” “两个中介公司的老板是黔驴技穷,你们何尝不是骑虎难下!投资那么多精力和经济,如果得不偿失,我想王先生心里肯定不好过,况且这么大的买卖,我想参与者恐怕不止您一家吧!” 赵念夏不紧不慢的说道,尽管脸上的笑容很甜美,但是身上的气势却好似一个运筹帷幄的帝王! 王峻奇瞪大眼睛,试图用自己犀利的眼神把赵念夏吓住,结果对视几秒钟,他失败了,对方完全没有丝毫惧意,甚至还有些不屑。 “我考虑一下!” 舔舐两下嘴唇,王峻奇心有不甘的吐了口浊气。 “你的考虑时间只能到我们走出门为止,既然我们要立万,那就必须把事干漂亮!” 赵念夏寸步不让的回应一句,随即看向伍北,娇滴滴的浅笑:“老板,我们走吧!” “嗯!” 伍北沉着脸直接站起来,看都没多看王峻奇一眼。 过五关斩六将,装逼也得装得像! 既然已经把架子端起来,那就索性做到底! 其实,他这个逼装的有点晕头转向,到现在他都没搞清楚赵念夏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不过看架势,王峻奇明显被吓住了。 “谈谈吧..” 当俩人即将跨出办公室时,王峻奇的声音在脑后响起。 173 虚张声势 当伍北和赵念夏从“有朋中介”出来,已经是下午的两点多钟。 没有上楼的孟乐和两个中介公司的老板赶往围了过来。 “咋样了兄弟?” 看伍北阴沉着脸,孟乐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难!” 伍北长叹一口气,摆摆手示意回去再说。 回去路上,伍北和赵念夏单独开车,等其他车全走开以后。 他一扫刚刚的苦瓜脸,朝着副驾驶的赵念夏说出疑问:“王峻奇不是都答应好咱了吗,钱一到手马上松口,你为啥不让我告诉他们。” “你现在点头,会让他们觉得很轻松,那么掏钱就不会那么心甘情愿,最后如果在这个环节出什么岔子,咱不光直接激怒王峻奇,还有可能得罪孟乐这样的朋友!” 赵念夏想了想后,很小声的解释。 品读着她的话,伍北瞬间明白过来,赵念夏的意思是让孟乐要欠就欠他们一份大人情。 “况且你再想啊,孟乐为什么找到你?说明他肯定在邓灿那里碰过壁,这才想到你!如果这事儿邓灿也参与,需不需要拿点好处费?” 赵念夏继续补充一句。 “那肯定了,邓哥的规矩就是拿钱才办事!” 伍北毫不犹豫的应声。 “再拖一下,直到他们主动拿出邓灿应该得的那部分,然后再研究!” 赵念夏微微一笑。 看着她粉嫩俊俏的小脸蛋,伍北的脑海中猛然出现风情万种这个词,随即又反应过来:“不对啊,邓哥压根不知道这件事。” “你不说我不说,他们难不成还会找王峻奇或者邓灿求证么?” 赵念夏若有所指的暗示。 “卧槽,这也行!” 伍北愕然的张大嘴巴。 “另外你的那份不要少,一分都不少,我爸爸教过我,人性很复杂,只有你表现的足够市侩,求你的人才会感觉不那么吃亏,可能他给你钱时候会暗暗骂娘,但又觉得理所应当!” 赵念夏仿佛传授经验一般轻声呢喃。 伍北似懂非懂的点点脑袋。 尽管他当过兵,比普通人多一些经历,但说到底就是个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对于世间百态的感悟并没有多深。 思索片刻,伍北又看向赵念夏,他想象不到究竟是怎样的家庭,能培养出如此优秀的她。 “夏夏,你父亲到底是干嘛的?” 犹豫几秒,伍北还是忍不住开口。 “普普通通的小老头。” 赵念夏捂嘴一笑,眼神中透着俏皮。 “不过我长这么大真没坐过路虎。” 不等伍北吐槽,赵念夏又坏坏的一笑。 顺着他的目光,伍北看到有朋中介门口停着齐金龙的那台路虎,立马想起来刚才那小子吃瘪的模样,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其实合同没问题,我是诈王峻奇的,没想到他竟然那么容易上当!” 赵念夏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让伍北惊呼一声“卧槽”! 同一时间,王峻奇的办公室里。 盯着桌上的“包进”合同,他虎着脸一语不发,原本按照计划,他至少能从两个中介老板那里敲诈到三倍甚至四倍的利润,结果因为虎啸公司的搅局,现在只能勉强保本。 问题是他不点头还不行,正如赵念夏说的那样,目前他确实属于骑虎难下。 如果伍北把合同不作数的事情告诉两个中介公司的老板,他们顶多把报名费退回去就可以,而有朋中介砸出去那么多财力、精力全都得打水漂。 到时候他亏的不止是钱,还有其他几家合作方的信任,对于端“灰色”饭碗的他而言,信任就是机会,他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奇哥,赵念夏说的十有八九是真的!这个女人很不简单,不光对法律钻研的特别透彻,而且格局特别大,我记得虎啸公司刚开业时候,她一人一张嘴把八九家想查封虎啸的单位说的没脾气。” 见老大闷闷不乐,齐金龙拿起合同书扫视一眼安慰。 “赵念夏究竟是什么来路?不可能就是个简简单单的财务吧!” 王峻奇皱着眉头询问。 “这个真不知道,她是主动去虎啸公司应聘的,伍北也曾经让我查过她的底细,不过没有任何收货,就好像真是凭空出现在崇市一样,可我看过她的身份证,确实是崇市人!” 齐金龙懵懂的摇摇脑袋。 叮铃铃.. 就在这时,王峻奇的手机响了,看了眼号码,他马上冲齐金龙摆摆手,示意他出去,随即起身关上门,表情崇敬的接起电话:“大哥..” 174 有心事的任叔 当天晚上,崇市一家火锅店里。 整个虎啸公司的高层齐聚一堂。 吃火锅是赵念夏提出的,当伍北问她有什么深意时,小丫头调皮的扮鬼脸,来了一句因为她嘴馋。 当时可把伍北给逗乐了。 经过几件事相处下来,他在心里都已经给赵念夏沾上了“老谋深算”的标签,认为她似乎做任何事情都有意义,却忘了对方跟他一样,也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脑花,肥肠,猪血豆腐..” 罗睺翻着菜单,一口气冲服务员念出一大堆。 “差不多了,点太多浪费!” 王顺忙不迭提醒。 “再来五盘羔羊肉!我这些就够了,你们吃啥自己点哈。” 罗睺随即把菜单递给伍北。 “卧槽,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么瘦的饭桶!” 贾笑表情愕然的咧嘴。 “他饭量不大,但是贼能吃肉。” 赵念夏笑嘻嘻的调侃。 “你咋知道的夏夏姐,每次做饭,他都要在碗里添好多肉。” 十一连声应承。 听到十一的话,赵念夏顿时有点卡壳,忙不迭说道:“平常看还看不出来嘛,快点菜吧,我都要饿扁了。” 伍北看在眼里,狐疑的分别扫视一眼赵念夏和罗睺。 他总觉得这俩人很奇怪,明明平常在公司里没有任何交集,甚至很少对话,但又互相貌似很熟悉。 “老板,你不说今天给大家发福利嘛。” 注意到伍北的眼神,赵念夏轻声提醒。 “哦对!” 伍北一拍后脑勺,赶紧从脚边的手提袋里摸出厚厚的一沓钞票。 公司开业到现在差不多也一个多月,因为资金周转的问题,大家都还没拿过工资,正好今天从孟乐那攥了一笔好处费,伍北寻思着填补一下大家干瘪的口袋。 “总共十一万,具体怎么分,夏夏待会告诉大家,鹏子和笑笑进公司晚,分的少一点,十一虽然不怎么参与公司运作,但后勤搞的不错!” 伍北照着提前想好的说辞说道。 “我还有呢?” 徐高鹏顿时有点意外。 “那必须的,跟着千万挣百万,跟着虎啸没软蛋!好好干吧铁汁,咱大伍哥亏不了你!” 罗睺贱嗖嗖的眨巴眼。 “工人招聘的事儿,顺子不用再费劲了,这一两天中介公司会给咱拨一大批人,不管是忽悠还是诱惑,想辙把人给我留下来。” 伍北又看向王顺示意。 “我尽量!” 王顺点点脑袋。 他话音刚落,伍北兜里的手机就响了,看到是邓灿的号码,他赶紧接起。 “明天起个早,陪我去拜访一个退休的老领导。” 邓灿一如既往直白的说道。 “好嘞,需要我准备啥礼物不?” 伍北没有推辞,客套的问了一句。 邓灿哈哈一笑:“礼物我准备,你把自己捯饬的精神点就ok!” 结束通话,伍北又招呼贾笑给任叔送回去饭。 老头身体可能有点不舒服,甭管伍北咋规劝,他说什么都不肯跟年轻人出来吃火锅。 自从出院以后,任叔就好像有什么心事,常常一个人发呆。 如果说一开始任叔说他就是个普通的小区保安,伍北信,可经历这么多,伍北还猜不出来他身上有什么故事的话,那他就真是个憨憨。 老爷子伍世豪曾经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对朋友最大的尊重就是他不说,你别问。 另外一头,虎啸公司的小院内。 任叔依在藤编躺椅上轻轻摇晃,手里握了半瓶“二锅头”,怔怔出神的望着皎洁的圆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踏踏..” 门外冷不丁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一高一矮两道轮廓陡然出现,正是曾经差点伤到伍北的那对怪人。 “居然没躲!” “胆子挺肥!” 俩人径直走到任叔的面前,连体婴似的同时出声。 “躲?你们不配!” 任叔仰脖喝了一大口酒,仍旧懒散的摇晃躺椅。 “那笔钱呢?” 高个男人拧着眉头开口。 “花了!捐了!烧了!干什么不行!” 任叔皮笑肉不笑的扬起嘴角。 “那你就跟我们走吧!” 矮个壮汉伸手就抓向任叔的衣领,他的手臂还没完全伸展,突兀像是触电一般又伸了回去。 一把黑漆漆的手枪突兀出现在任叔的手里,尽管枪管陈旧到已经掉漆,但没人会怀疑它的杀伤力。 “知道我和你们老板靠什么起家吗?三天两家银行,我开的枪!” 任叔目光一平如水,微微摆动枪口,朝着门外的方向努努嘴:“好走不送..” 175 突遇醉诡 两个怪人犹豫几秒,慢慢倒退着往出走。 “等等!” 任叔猛然出声。 俩人马上老老实实的站住。 “他还好吗?” 任叔仰脖“咕咚”又灌了一口酒,还算分明的棱角浮现出一抹复杂。 “挺好的!” “没有你那么显老!” 俩人异口同声。 任叔沉默几秒,晃动几下枪口驱赶:“滚吧,不要骚扰我身边的任何人,听清楚这不是警告,是通牒!” 几分钟后,小院里恢复宁静,任叔继续依靠藤椅,微微晃动起来。 一阵微弱的脚步声再次从门外响起。 “蹭!” 任叔腰杆瞬间坐直,速度极快的从怀里拽出刚才那把黑色手枪,当看清来人竟是贾笑时,他下意识的想要把枪收回去,可还是慢了半拍。 “叔,您..” 手里拎着几个便当盒的贾笑愣了下,条件反射的往后倒退。 “瞧你内个小胆儿吧,假的!我给我孙子买的玩具!” 任叔顿时一笑,很随意的把手枪塞回怀里。 “诶妈呀叔,不带这么吓人的,伍哥怕你没下酒菜,让我带回来几分小炒!” 贾笑长吁一口气,这才屁颠屁颠的跑过去。 “刚才你遇到什么人没?” 一边摆弄一次性饭盒,任叔一边很随意的询问。 “没有啊。” 贾笑迷惑的摇了摇脑袋。 “没事儿,一个朋友说来找我,我怕他迷路,你快回去吃饭吧,告诉小伍敞开喝,家里有我看门呢!” 任叔乐呵呵的摆摆手。 “你那把玩具枪搁哪买的啊叔,看着跟真的一样,我也想搞一把吓唬人!” 贾笑目光瞄向任叔的胸口,呲牙干笑。 “你见过真枪?” 任叔瞬间挑起眉梢。 “我一哥们他爸是警察,见过几次,好像叫九二式半自动,就跟你那把一模一样!” 贾笑点点脑袋,伸出手道:“能不能让我摸一下!” “摸个屁,满手细菌,回头传染给我孙子咋办。” 任叔白楞一眼,目光随即扫视到他胳膊上深深浅浅的花臂线条,意味深长的开口:“臭小子,一个人是否足够强大,取决于他的野心和魄力,和任何外力都没关系,跟着小伍多学本事是实在,别老搞没用的。” “您老不懂,我这叫艺术!” 贾笑尴尬的一笑,搓了搓自己手臂。 “流氓都管纹身叫艺术,艺术家管刺青叫流氓,滚蛋吧!” 任叔抓起空烟盒仍在贾笑的身上,忍俊不禁的笑骂。 另外一边,火锅店里,一帮年轻人举杯换盏,玩的不亦乐乎。 对于伍北而言,这一个多月虽然跌宕起伏,但却充满刺激。 这是他过去从未想过和经历过的,他甚至到现在都感觉像活在梦里,不知不觉自己竟然拥有了一家公司和一帮志同道合的朋友。 “夏夏,这杯酒我敬你!” 目光游走,当看到正吃的满嘴流油的赵念夏时,伍北表情诚恳的端起酒杯。 “不说点什么嘛?” 赵念夏仰起脑袋,很没形象的把一根宽粉“滋溜”吸进嘴里,含糊不清的打趣。 “感谢,如果没有你,我会很麻烦。” 伍北将酒杯伸了过去,意识到形容的有点暧昧,又赶忙改口:“我的意思是公司会很麻烦。” “哦。” 赵念夏明媚的眸子眨动几下,皱了皱鼻子道:“既然你有诚意,那咱就碗喝吧,白的!” “呃..” 伍北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 “换大碗!换大碗!” “伍哥怂啦!” 其他人见状,立马拍桌子起哄。 “咣当!” 就在这时,包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两个青年搂着肩膀闯了进来。 “一晚上就听你们屋里咋咋呼呼,操!” “你们谁妈要出嫁啊?” 看得出这俩家伙应该都喝多了,杵在原地摇摇晃晃,好像随时会跌倒。 “走错房间了吧大哥们?哪个屋的,要不我送你们回去。” 一帮人同时看向俩酒懵子,徐高鹏站起来,笑呵呵的规劝。 “啪!” 一个青年猛然甩手就是一巴掌掴在徐高鹏的脸上,破马张飞的臭骂:“去尼玛得走错房间!” 徐高鹏当时就懵了,不止是他,伍北等人也完全没反应过来。 “草特么的,惯的毛病!” 罗睺蹭一下蹿起来,八爪鱼一般扑向一个青年,徐高鹏顺势薅扯住另外一个家伙,四人扭打成一团。 “顺子,拉开他们!” 伍北忙不迭招呼,尽管他心里也挺窝火,可跟两个醉汉置气实在犯不上。 “啊!” 徐高鹏突兀发出一声惨叫,一屁股坐在地上.. 176 铁板 伍北应声看去,只见徐高鹏跌坐地上,双手捂着肚子,刺目的鲜血顺着指缝喷涌。 而刚刚跟他撕打的那个青年手里攥着一把雪亮的折叠匕首,血珠顺着刀尖往下滴答。 那小子明显也有点傻眼,喘着粗气向后踉跄几步。 “我特么弄死你!” 已经跑到跟前准备拉架的王顺瞬间火了,粗壮的大胳膊向前一揽,直接勾住那个青年的脖子,另外一只手反扣对方握刀的手腕,膝盖弯曲照着对方的裤裆“咣咣”猛磕几下。 “嗷!” 青年发出痛苦的干嚎声,对于男人而言那地方本来就是最脆弱的,更别说盛怒之下的王顺几乎用尽全力。 “别特么打了,快送人去医院!” 伍北臭骂一声,拦腰抱起徐高鹏,撒腿就往出跑。 十多分钟后,医院急诊科门口。 伍北心有余悸的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他刚才跟医生交流过。 徐高鹏的刀口虽然很深,但好在不致命,加上对方的匕首压根没开封,好好养几天差不多就能好。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响起,孟乐带着几个小兄弟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人要紧不?” 扫视一眼紧闭的急诊室房门,孟乐关切的问道。 “缝了二十几针,对方没啥事吧?” 伍北摇了摇脑袋。 出事以后,他马上联系了孟乐,虽然徐高鹏挨了刀子,但王顺那几膝盖属实也挺狠,他真怕对方有个好歹。 “还不知道呢,我让华子去处理了,不用担心,我估计就是俩小痞子,这年头有脑子的人,谁没事还往身上揣把刀!” 孟乐坐到伍北的旁边安慰。 “妈的,真应了那句老话,乐极生悲!” 伍北憋屈的拍了拍脑门子感慨。 “叮铃铃..” 话音还未落地,孟乐的手机就响了,他笑了笑,直接打开免提。 “大哥,事情闹大了,动刀的是周拐子的儿子,还有一个矿务局一把家的公子,我刚过来,周拐子就带人把火锅店围了!” 电话里传来孟乐头号马仔刘自华的声音。 “周拐子?行,你先来医院吧!” 孟乐拧着眉头嘟囔。 “这周拐子是干嘛的?” 见孟乐的脸色有点不对劲,伍北赶忙询问。 “踢着铁板了!” 孟乐抿着嘴角介绍起来。 周拐子原名叫什么,知道的人不多,但他的外号在整个崇市异常响亮。 这家伙十几年前就是个小矿主,老家是崇州郊县的,用孟乐的话说,他当年刚捣腾二手车时候,周拐子就已经开上了虎头奔。 因为抢矿跟人火拼,被干折一条腿,不过从那以后在整个崇市都出了名,这几年跟人合伙在外地承包了个铁矿,虽然很少回来,但甭管面子还是里子都是相当硬的。 “老弟啊,这事儿不能硬拼,得想辙和谈,多少年前周拐子就是振臂一呼,小弟无数的大哥了,更别说现在混得肯定比过去更好,最关键的是人家不差钱!” 孟乐紧绷脸颊劝说。 伍北咬着烟嘴没做声。 “要不,我帮你找找他的联系方式?” 孟乐接着又道。 “叮铃铃..” 话刚说一半,孟乐的手机又响了,还是刘自华的号码。 “小孟吧,我是你周哥!前段时间我两个朋友刚从你那提了几台陆巡,还有印象不?” 电话接通,手机里传来一阵略显尖锐的男声。 孟乐看向伍北,用口型示意,来电人是“周拐子”,随即笑呵呵的接茬:“那咋没印象,这些年周哥您可没少照顾我生意。” “哈哈,都是朋友,提照顾就远了,下个礼拜我还准备让儿子去你那提台卡宴玩,结果儿子刚才被人给伤了,你说我这当爹的着急不?你不知道,我结四次婚,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个种!” 周拐子意有所指的笑了两声。 “还有这事儿呢,咱公子搁哪儿养伤呢,我马上过去!” 孟乐语气夸张的迎合一句。 “小孟啊,咱俩认识不是一两天了,孰近孰远,你应该清楚,我听说你跟伤我儿子那帮小孩处得不错,替我给他们带句话..” 周拐子干脆不再遮掩,直接挑明。 “不用带话,你说我听着!咱难为乐哥没意思!” 不待孟乐吭声,伍北抢过来手机应声。 对方短暂沉默几秒钟,随即破口大骂:“曹尼玛的小崽子,我给你一个小时滚回火锅店,要不我直接上门找你唠!” 说罢,对方直接挂断。 “呵呵操,素质的高低,真跟钞票没关系。” 伍北晃了晃脑袋.. 177 这块太硬! 半个多小时后,伍北他们刚刚聚餐的火锅店。 孟乐开车载着伍北和王顺急匆匆的赶到。 刚才还金碧辉煌的火锅店,此刻让砸成了灾后现场。 玻璃门窗全碎了,店里面的凳子、桌子要么被掀翻,要么干脆被打烂。 店门前的街道上黑压压的站满人,路边停着两台大型翻斗车。 而那些人的打扮一个个脏不拉几,手里不是拎着镐头就是铁锹,一看就知道都是下矿的工人,那阵势相当的唬人! “兄弟,要我说先过了今晚,缓缓再研究,现在他在气头上..” 把车停好,孟乐没有立即熄火,而是担忧的劝说伍北。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伍北摇摇脑袋,灵巧的从车里蹦了下来。 王顺也紧随其后,站在伍北的身旁。 原本他是想一个人过来的,可又实在执拗不过王顺。 两人来到火锅店门口,一眼便看到被矿工们众星拱月围在中间的男人。 男人五十岁上下,剃个贴脑皮的短头,身材微胖。 两撇眉毛像是拿毛笔画上去一般浓郁,鼻梁骨很高,穿件白色的老头衫,手里“巴拉巴拉”盘着一串念珠,本来慈眉善目的打扮,却给人一种花和尚似的粗旷感。 见到伍北和王顺只有俩人,他摆摆手示意前面的矿工全散开,目露凶光的瞪圆眼睛。 “周先生你好!人是我打的,架是我茬的,有何指教?!” 伍北从容不迫的走在距离对方两三米开外,微笑着打招呼。 敢在闹市区砸人店,带着这么多人气势汹汹的约架,并且周围一辆巡逻车都没有,伍北拿脚指头想都知道这样的横茬背景、人脉有多硬。 要知道这可不是八九十年代,张罗这么多人在街头,甭管是干啥,就已经够引起普通老百姓骚动。 而且整条街除了他们之外,似乎看不到其他人,这其中的花销估计是笔天文数字。 “你特么挺有种的啊,来跪下说话!” 周拐子指了指自己的脚尖。 “跪你马勒戈壁,你有仨脑袋还是两条命,操!” 王顺直接口吐莲花,指着对方恶骂,说罢从腰后摸出一把筷子长短的尖刀。 “再特么说一遍!” “整死你个小牲口..” 周拐子没吭声,旁边那帮矿工已经野蛮的举起洋镐和铁锹,大有一副要将两人五马分尸的架势。 眼见对方围过来,伍北和王顺立马做好了战斗准备。 “周哥周哥,都自己人,干啥呀这是!” 千钧一发之际,孟乐带着刘自华和六七个小兄弟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挡在两伙的中间。 孟乐从兜里摸出一包烟,恭敬递给周拐子,意有所指的介绍:“周哥,不是弟弟不给你面子哈,实在是受人所托,以前给领导当秘书的邓灿您还记得吧?他俩是邓灿的忘年交。” 听到孟乐的话,周拐子怔了几秒钟,随即接过了递上去的香烟。 孟乐很会来事的替他点上,陪衬笑脸道:“小孩儿打打闹闹不是很正常嘛,回头让他们摆几桌,给公子赔个不是,就完了!” 周拐子吞云吐雾的裹了几口烟卷后,手指伍北开口:“小朋友,我再给你俩一次机会,跪下给我好好赔个不是,今天的事儿,我看在小孟和小邓的面子上翻篇!” “周哥,不看僧面看佛面呗..” 孟乐皱了皱眉头,没想到这老家那么轴。 “你闭嘴吧!我就是看在邓灿的面上,不然今天他俩必须一人给我留点零碎才能走!” 周拐子手指孟乐,再次看向伍北。 “咳咳咳,老弟,能屈能伸才是爷们,街上没啥人,以周哥的江湖地位,肯定不会出去乱说。” 见实在劝不动周拐子,孟乐又不住朝伍北挤眉弄眼暗示。 “这块太硬,弯不回去!” 伍北扬起嘴角,拍了拍自己的膝盖,目光挑衅的凝视周拐子:“想要我身上哪个零件,您直接过来取吧!” “老弟,别犟..” 眼见要谈崩,孟乐急忙摇了摇脑袋。 “叮铃铃..”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铃声恰到好处的响起,看了眼号码,孟乐马上如释重负的凑到周拐子跟前:“周哥,邓灿的号码,他听说您回来,特意订好了酒店,想跟您叙叙旧!” “什么特么邓灿、王灿的,老子不熟!弟兄们,给我办了他俩!” 周拐子的耐性耗尽,一把推开孟乐,扯脖厉喝。 二十多个矿工宛如脱缰野狗似的,齐刷刷的朝两人冲了上去.. 178 还拼么? “保护好自己!” 看着如潮水一般涌动过来的矿工,伍北叮嘱王顺一句,率先迎了上去。 “呼!” 一把尖锐的洋镐顺势抡向他的脑袋,伍北身轻如燕,敏捷的侧开身子,一拳凿在对方鼻梁上,接着倒退半步,抬腿又踹向另外一人。 人群中,伍北腾挪闪躲。 攻击每个人都只用一招,要么抡拳,要么飞腿,不管打没打中,马上换下个目标,根本不恋战。 这种以少战多的乱斗,不能给对方一丁点包抄自己的机会,否则他就算是吕布附体也只能被群殴。 而铁锹、洋镐之类的长武器,看起来确实吓人,实际近身战完全发挥不了作用。 尤其是人多的时候,稍微不注意就可能误伤到自己人。 另外一边,被四五个人团团包围的王顺就要吃力许多。 他既没有伍北那么利索的身法,也不会任何格斗技巧,完全就是凭着一股子血性蛮干。 起初他握着尖刀冲空气来回挥舞,确实吓得对手不敢往前凑,可毕竟实战经验太有限,一个没注意,就被人从后面踹了一脚。 趁他踉跄的功夫,剩下三四个人疯狂的薅扯他的衣裳、头发,想要把刀子从他手里夺走。 “操,这点面子都不给,给我磕他们!” 眼瞅他就被人揪着头发就要按倒在地,不远处的孟乐实在看不下去了,直接冲上去,一脚踹翻一个矿工。 矿工们也不是吃素的,见到自己人吃亏,马上又有俩家伙抱住孟乐扭打起来。 “敢碰我大哥,灭了你!” 刘自华大吼一声扑倒一个工人,另外几个小兄弟也纷纷加入战团。 三帮人就那么毫无章法的互殴起来。 唯一还算游刃有余的就是伍北,看到这一幕,他立即将目光对准坐在椅子上观战的周拐子,打算来一招擒贼先擒王。 “啊!” 就在这时,一声惨叫猝不及防的在响起,瞬间盖过嘈杂的叫骂声。 只见一个矿工捂着脸,痛苦不堪的在地上来回打滚,鲜红扎眼的血迹顺着他的脸颊、指缝往出蔓延。 而他对面的王顺完全红了眼睛,再次举起尖刀扎向另外一个矿工的脑门。 那家伙吓得尖叫一声,转身就跑,王顺面无表情的撵了上去。 于是,一副特别滑稽的场面出现了。 明明好几倍于对手,结果一大群矿工瞪着眼睛杵在原地,看自己人被追赶。 一个玩命逃,另外一个大步追。 估计是太着急的缘故,矿工跑着跑着被什么东西给绊倒,王顺趁势一脚踏在对方的背上,弯腰奔着那人后脑勺就是一刀,嘴里精神病似的念叨:“妈的,我让你薅我头发..” 完事他转过身子,又将目光对准另外一个矿工。 见势不妙的工人胆怯的往旁边倒退。 不止他害怕,其他人也跟着哆嗦,他们是来打架的,可对手完全奔着杀人,气势上就要弱上一大截。 “顺子!” 生怕王顺杀红眼,伍北急忙大吼一声。 “顺哥,冷静!” 距离最近的刘自华忙不迭抱住王顺。 而这时,周拐子也再也坐不住,直接站了起来。 “周先生,我知道您不差钱,买我们命就跟杀鸡宰鸭似的简单,但我相信,你一定不希望今晚发生命案吧?” 伍北气喘吁吁的凝视周拐子。 “跟我撂狠话?老子拿出来十年收入平事儿,咱继续!” 十多年前就能被人尊称一声大哥的周拐子何其张狂,一听这话,马上较上劲,再次挥舞一下手臂。 “十年收入平事儿我信,但十年收入能不能再让你生个儿子?” 伍北掏出手机,拨通贾笑的视频电话。 手机屏幕中很快出现一间医院病房的门牌,接着画面一阵抖动,又出现贾笑的脸孔,他拎起手边的小号煤气罐晃了晃,然后又掏出个打火机。 “三医院,九楼1891病房!” 伍北挂断视频,阴森森的朝着周拐子狞笑:“今晚上你不一定把我们全干死,但我有本事让你白发人送黑发人,信么?” “跟踪我儿子?!你想干什么!” 周拐子慌了,着急忙慌的朝前走了两步。 “我问你信么!” 伍北提高调门。 周拐子脸上的肌肉抽搐几下,咬牙不吭声。 “还特么拼么?就咱俩之间距离,我有把握干死你八回!” 伍北一个箭步扎出去,鼻尖几乎贴到周拐子的鼻子上。 感受到面前这个年轻人嘴里哈出来的热气,周拐子的心跳瞬间开始加速.. 179 不可限量 “我问你,还拼么?” 盯着周拐子额头渗出的汗珠,伍北最次开口。 “不拼了!” 两人对视了足足十几秒钟,周拐子顶在喉咙里的那口气瞬间泄了,苦笑着晃了晃脑袋。 他确实拼不起,奋斗半生,攒下万贯家产,可却只有一个独生子。 如果独苗有个三长两短,他感觉自己真能疯掉。 而且他确实有点虚面前的年轻人。 对方明明一早就有逼自己就范的手段,结果愣是俩人硬拼自己二十多个矿工,并且还是占尽上风后才拿出来。 这说明什么?这个后生晚辈不光不鸟自己,还特么打算生吞了自己。 面对这样一个不缺魄力,又有脑子的青年,他平生第一次产生一种他老了的念头。 “事儿能翻篇不?” 伍北身体再次前倾。 “翻篇!” 周拐子牙齿咬的“吱嘎”作响,心有不甘的点点脑袋。 “顺子,过来给周先生道歉!” 伍北往后倒退一步,侧头招呼王顺。 “踏踏..” 王顺脚步沉重,阴沉着脸走到周拐子对面,毫无感情的出声:“抱歉!” 相比起来伍北,周拐子其实更怵王顺。 伍北有功夫,不屌他属于情理之中,而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王顺一点拳脚都不会,完完全全就是凭着一股子冲劲在乱干。 这样的生慌子,如果放在他成名的那个年代,要么是一方巨头,要么就是重刑号的战犯。 “小孩儿们打打闹闹不正常嘛,周哥大人大量,不能跟你们一般见识,华子,快把顺子拽上车。” 眼见局势控制住了,鼻青脸肿的孟乐拍打两下身上的灰尘,搂住王顺插混打科扮演和事佬。 周拐子看有台阶下,也马上摆出一副长辈的风范,摆摆手:“以后注意点,别动不动就..” “我们的错,我们认!” 伍北毫不给面子的打断。 “什么意思?” 周拐子也当场拉长脸。 “令公子到目前为止的住院花销总共是三千一百块钱,这是五千,你数数!” 伍北从口袋掏出一沓被汗水浸透的钞票递了出去。 看着眼前的现金,周拐子再次心惊肉跳起来。 对方看似给钱,实则是在暗示他,自己对他儿子的情况非常了解。 “老弟,你这有点看不起人了啊,周哥家大业大,差你那仨瓜俩枣嘛。” 孟乐推搡伍北几下,示意他见好就收。 “你知道整件事的始末么?我有个兄弟这会儿也在住院,肚子上剌了这么长一条口子,医生说再晚送过去几分钟,人可能就没了!” 伍北慢条斯理的开口。 “意思是我再给你赔点呗?” 周拐子拧着眉头冷笑。 “我们命贱,但有价格!” 伍北伸出两根指头:“二十万!” “什么!” 周拐子以为自己听错了,骤然加大音量。 “哦对,忘了乐哥和弟兄们也受伤了,三十万!” 伍北又竖起一根手指头。 “老弟,我们这点伤不碍事,咱冤家宜解不宜结,再闹下去就没意思了。” 孟乐是真没想到伍北如此难缠,不停搡动他摇头。 “现金还是转账?” 伍北巍然不动,直勾勾的盯着周拐子。 “年轻人,你想好了,山不转水转,你不回次次占上风,我也不会..” 周拐子气鼓鼓的拿出手机转账。 “山往哪头转,我就往哪头站,能不能次次占上风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你的软肋,你敢让我疼,我就敢戳你肺、踩你肝!地球就这么大,我不信你能把犬子送去外太空!” 伍北冷笑着撇撇嘴。 收到转账成功的短信后,伍北再退一步,弯腰朝周拐子深鞠一躬:“承让了周哥,今晚上的事儿永远不会从我口中传出去,如果有人问起来,我就说是我们跪地求饶,才换来您的宽恕!” 说完,伍北招呼王顺转身走人。 孟乐毕竟是场面人,而且还跟周拐子是老相识,跟着他俩一块走,容易得罪人,只能无奈的留到最后收拾残局。 盯着伍北和王顺的背影,周拐子低声询问:“他俩叫什么?” “周哥,您德高望重,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孟乐以为老东西要报复,急忙说软话。 “别乱想,我是准备回去警告我儿子,往后碰到这样的家伙绕道走,我吃饱了,可他们还饿着,并且知道从哪块割肉,再跟他们对上一次,我估计我得伤筋动骨。” 周拐子耷拉着脸呢喃。 作为一个成功的混家子,周拐子比任何人都清楚什么叫不可限量.. 180 歪打正着 坐进孟乐车里,伍北紧绷着的腰杆瞬间佝偻下来,摸了摸汗津津的后背,他忍不住长吁一口气。 “伍哥,你也紧张啊?” 王顺好笑的询问,他的脸上沾染着斑斑血迹,再加上已经开始愈合的伤疤,活脱脱就是一只从地狱里钻出来的恶鬼。 “废话,我又不是超人!” 伍北抹擦一把额头,透过车窗瞄了一眼还在跟孟乐对话的周拐子,心有余悸的低声道:今晚是那个周拐子托大,如果他再多安排十个人,咱几个铁定得交代到这儿! “不怕,死我也拉个垫背!” 王顺满不在乎的咧开嘴。 经过那晚跟着那个神秘男子一块干废建材市场刘经理之后,王顺就好像开了窍,不光胆量、魄力蹭蹭的往上蹿,就连气势也在发生潜移默化的改变。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有时会刻意模仿对方目空一切的嚣张。 “往后不许拿刀乱来,什么年代了!” 伍北不放心的又叮嘱兄弟一句。 “诶哥,笑笑是怎么回事?他咋回跑到那个小牲口住院的地方?” 王顺反应慢半拍的提出问题。 今晚的事儿,他提前根本不知情,不然刚才下手敢更狂野。 “我诈周拐子呢。” 伍北抿嘴一笑.. 时间回到一小时前,当给任叔送完饭的贾笑回到火锅店时候,恰巧看到伍北他们抱着受伤的徐高鹏上车。 可怜孩子腿短、嗓门小,根本没撵上,只得拨通伍北的电话。 在得知贾笑又回火锅店后,伍北长了个心眼,特意交代他,留在原地看对方会被送到哪家医院。 他的本意并不是为了报复,因为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招惹到一个牛叉的老江湖。 他是害怕对方报警,最后自己连个善后的地方都找不到。 没料到自己的一点小担忧竟能歪打正着。 当从孟乐口中得知周拐子的身份后,他急忙联系了在医生上班的苏青。 委托她帮忙从她所在的中心医院找一间和对方一模一样门牌号的病房,然后才有了贾笑拎煤气罐貌似准备玉石俱焚的戏码。 “难怪来时路上,我看你一直在按手机,也就是说笑笑根本不在那小畜生的医院?” 王顺后知后觉的拍了拍脑门。 “你傻还是我傻,明知道儿子被人袭击,周拐子那样的大咖,会不派人保护么,再说这个点,你觉得笑笑拎个煤气罐能不被医院保安拦下么。” 伍北忍俊不禁的笑骂一句。 两人说话的功夫,一台奔驰轿车打着远光灯,风驰电掣的开了过来。 车子还没停稳,就看到邓灿急急忙忙的跳了下来。 “邓哥真是个好人!” 见邓灿满脸担心的走到孟乐和周拐子旁边,王顺感慨的翘起大拇指。 “好人么?” 伍北眨眨眼睛,眼中闪过一抹怪异。 从出事以后,伍北就联系过邓灿,按理说他就算这会儿在郊区也早就该赶回来才对。 为什么会挑自己把事情处理好才出现? 一次两次是巧合,可问题是伍北突然意识到,邓灿似乎每次都是在他们惹完麻烦才出现,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在等伍北解决不了,他才现身,然后让自己不知不觉中一直在亏欠他人情。 “希望是我想多了。” 扫量几眼后,伍北强制自己不再往下深琢磨,自言自语的呢喃一句。 叮铃铃。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看到是苏青的号码,伍北赶忙接起。 “怎么样了?你们没事吧?如果实在处理不了,就报警吧,我有同学在警局,应该可以帮咱说说情!” 没等伍北开腔,苏青已经像是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堆。 被人关怀是一种幸福,尤其还是被一个自己心仪的女孩,伍北瞬间感觉心里头暖烘烘的。 “你怎么不说话呀,到底有没有事,是在南大街那家火锅店么,我现在过去找你吧!” 苏青着急的又问了一句。 “好啊,我在街头,脑袋有点疼,你一个人过来就好,千万别报警,不然我会很麻烦!” 伍北扬起嘴角,想要逗逗这个总是默默帮助自己的女孩。 “啊!你受伤啦?等我啊,哪都不要乱跑,我很快的..” 苏青惊呼一声,急急忙忙的挂断电话。 “伍哥,你有点不地道昂,人家苏小姐那么挂念你,你居然拿她开涮,还有夏夏女神不是让你处理完给她打电话的嘛,你不会忘了吧?” 王顺瞅了伍北一眼调侃。 “诶我去,真忘了!” 伍北急忙拨通赵念夏的电话.. 181 邓哥要面子 “事情解决了!” “喔,好的!” “我们可能得晚点才能回去,你让睺子他们早点睡!” “明白,晚安!” 结束和赵念夏的通话后,伍北叹了口长气。 这个女孩似乎永远都是那样的荣辱不惊,明明在笑,却让人感觉不到温度。 不管是在火锅店里看到徐高鹏被捅,还是在去医院途中,她白色的裙子染上鲜血,整个过程,她都很平静,甚至给人一种见怪不怪的感觉。 “夏夏女神其实跟你挺搭的!” 王顺憨笑着吧唧嘴。 “快拉倒吧,人家注定是走高冷女总裁路线的,不定哪天就离开咱们的小破庙喽。” 伍北自嘲的摇摇脑袋。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在虎啸公司的小院里,赵念夏轻抚几下胸口,似乎在竭力平复自己内心的紧张。 接连深呼吸几口,她才拿起另外一部手机,拨通一个号码:“朗哥,事情解决了,你不用过来啦!” “诶我去,这个臭丫头不是折腾人玩嘛,哥都已经带人上高速了,你现在才说!我还想见识见识是什么了不得老江湖,说不准跟我是老相识呢!” 电话那头的男人笑骂一句,正是虎啸开业前一天,那个自称叫王朗的修车行老板。 “对不起嘛好哥哥,回头我请你吃饭赔罪!” 赵念夏撒娇卖萌的发嗲。 “真拿你没辙,话说你老爸可问我好几遍了,你为什么还不回去,另外哥八卦一下,你是不是相中那个叫伍什么的小伙子了?” 王朗浅笑道。 “哪有啊,别瞎说!我就是单纯想报恩,朗哥你不记得我大二那年去帝都旅游,差点被烧死在国风商场那件事么?” 赵念夏俊俏的小脸蛋瞬间绯红一片,声音也压的特别低,好像生怕被人听到。 ... 火锅店这头,伍北百无聊赖的等孟乐上车,虽然邓灿这会儿来了,但他不能下去打招呼。 万一狗日的周拐子装逼说什么难听话,他怕自己忍不住开怼,到时候大家脸上都挂不住。 看着车窗外絮絮叨叨的仨人,王顺嘲讽的直撇嘴。 来时路上,孟乐把周拐子说的跟神话似的,结果却发现对方就是个泥捏的假菩萨,瞅着唬人,实际一般般。 “把你的不屑收起来,他只是拳怕少壮,往前推几年,咱跪下不一定好使,往后推几年,咱未必有他现在好使!” 觉察到王顺的轻蔑,伍北表情认真的提醒。 上山的人永远不要嘲笑下山的神,人未必会成神,但神曾经也做过人。 伍北心里很清楚,他们这辈子不一定能达到周拐子的高度,但他们现在玩的套路,对方绝对熟门熟户。 “小伍啊!” 就在俩人聊闲时候,邓灿朝着他们的方向招招手呼唤。 “得,想特么不化敌为友都难,待会控制你的语气,不爽就抽烟,不能让邓哥难堪,听明白没?” 伍北苦笑一声,不放心的交代王顺。 邓灿是个生意人,特别纯粹的那种,哪怕是前几次因为自己和傲雪集团、王峻奇飙上,也从未撕破脸皮,分开时候仍旧有说有笑。 他现在喊伍北下车,百分百是想当个中间人,抹平两伙之间的争锋相对。 可他又不能驳了邓灿的这份面子,还必须得把自己胜利者的姿态隐藏起来。 “啥事邓哥!” 平复几秒钟够,伍北带着王顺,像个愣头青似的咋咋呼呼的从车上跳了下来。 “是非对错,咱们不研究了,周哥大人大量,不跟你们这群小屁孩一般见识,你也别觉得自己有多厉害,他真要是发火,整个崇市都得跟着颤三颤!好好给周哥道个歉!” 如伍北预料的一样,邓灿掐着腰佯装训斥。 “嘶!” 王顺抽了口气想发作,当和伍北眼神对上时候,他无奈的扭过去脑袋嘟囔:“没事,我抽烟!” 伍北清了清嗓子,后生晚辈一般抱拳:“周哥您多担待,我们岁数小,不懂事!今天的错全怪我们,您要是不解气,就踢我两脚!” “呵呵,我老了,可不敢招惹你们这群生慌子,一个个要钱不要命!” 周拐子冷笑的摆摆手。 “嘶!” 王顺再抽一口气,愤愤的嘬了口烟嘴:“这烟真踏马辣嗓子!” “少跟我扯淡!” 邓灿拍了王顺后脑勺一下笑骂,指了指路口道:“待会小伍做东,咱们找地方吃口宵夜,你俩必须给周哥倒酒赔罪!” “邓哥,我待会有事。” 伍北顿时也有点不乐意.. 182 委屈 “啥事能比结交老前辈重要,老邓今晚上特意过来给你们平事儿,可想而知周哥的江湖地位!” 孟乐很会说话的打了个圆场。 既不动声色的拍了邓灿的马屁,又让周拐子倍感有面子。 “行了,地方我定,单你买!” 邓灿不由分说的推了伍北一下,接着看向周拐子询问,他还有什么要安排的不? “问问老板多少钱,一分不能少,做点小买卖都不容易!” 周拐子假仁假义的朝着一个带队的矿工努努嘴。 矿工头儿连忙应声,随即招呼其他人离开。 二十多个矿工很快爬上停在路边的两台翻斗车里,绝尘而去。 “周哥,坐我车吧,我正好向您取取经,一个朋友最近打算承个小矿山!” 邓灿给伍北使了个眼神,热情洋溢的招呼周拐子往他的奔驰车方向走去。 “行了,给他服软不丢人,当一辈子矿老板,人家手底下难道真没几个亡命徒,一旦玩命,你俩不哆嗦啊!” 孟乐一手搂着伍北,一把搭住王顺的肩膀,笑呵呵的往自己车上推。 “不是乐哥,我真不想去,要不我把钱给你,你替我买单得了!” 伍北仍旧有点心不甘情不愿。 稳压一头的局面,经过邓灿的插诨打科,一下子整得好像他们才是输家似的。 “买单能花几个钱?哥买不起是咋滴,你还是年轻,晚点让老邓跟你们慢慢上课,别矫情昂,再多说,就是不给我脸了。” 孟乐不高兴的瞪了哥俩一眼,直接招呼刘自华开车。 看着孟乐青一块紫一块的脸颊,伍北把已经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甭管真心实意还是逢场作戏,他今天带着小兄弟站在自己这头是事实,如果输了,那他也实实在在得罪了周拐子,就冲这份人情,伍北就不能拒绝。 车子很快开到市里一家叫“红灯”的私人会所。 场子装修的非常豪华,外墙金碧辉煌,内饰高贵档次。 当邓灿带着几人一进门,早早守在门口的两排帅哥美女,齐声鞠躬大喊:欢迎老板们回家! 一个经理打扮的漂亮姑娘,谄媚的追在邓灿身后端茶点火。 伍北突然感觉今晚的风挺大,却点燃了他的雄心壮志!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纸醉金迷! 这就是有钱人该享受的灯红酒绿! 超大的包厢里,几个西装革履,貌似艺术家的青年,有的拉小提琴,有的弹钢琴,演奏着一首伍北不知名的国外名曲。 几个身材婀娜,长相漂亮的女孩服侍大家吃喝,不仅帮着夹菜倒酒,如果愿意的话,她们甚至可以直接喂饭。 “这地方不错,你开的啊?!” 周拐子满意的搂住旁边的女孩,看向邓灿。 “朋友的,周哥如果喜欢,待会我让他过来敬杯酒,送您几张至尊卡!” 邓灿轻描淡写的端起酒杯。 这就是他最牛逼的地方,明明看起来说话很谦卑,却总是能让人感觉到他身上那股子很强大的气场。 看邓灿举杯,伍北也跟着站了起来:“周哥,再次为我们今晚上的冒失向您赔罪!” 来都来了,面子也已经给了,如果还端着架子,那伍北就真成了傻叉! “小伍啊,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我虚长你几岁,乐意的话,交个朋友!” 这次周拐子倒是没再装犊子,微笑着开口。 “我的荣幸!” 伍北很豪爽的一口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叮铃铃..” 酒还没下肚,伍北的手机就无巧不巧的响了,看到是苏青的号码,他暗骂自己一句,急忙接了起来:“对不起啊青青。” “你在哪?我到地方了,怎么没看到你呀!” 苏青焦急的发问。 “我在..我在..” 伍北瞬间有点不知道如何回答。 “你在西餐厅还是夜店?” 透过手机,苏青明显听到伍北这边的音乐声,狐疑的询问。 “咳咳,是这样的,我事情解决完以后,一个好哥哥请吃饭,然后我就..” 伍北尴尬的解释。 “知道了,你忙吧!” 苏青直接挂断电话。 伍北再回拨过去时候,苏青却怎么也不接电话了。 火锅店旁的路口,穿着一身护士服的苏青披头散发的站在冷冷清清的马路牙子上。 因为来的太着急,她的护士帽跑丢了,一阵风刮过,她的碎发抽打在脸颊,很疼! 豆大的眼泪夺眶而出,长这么大她头一次觉得自己如此委屈,像个疯子一样担心别人,结果却真的被当成了傻子忽悠.. 183 对脾气 深夜街头的冷风吹不进灯火斑斓的“红灯”。 就像此刻的伍北,根本想象不到他狠狠伤了一次苏青的心。 连续给苏青打了几通电话,对方都拒接,伍北只好给她情真意切的发了一条长长的短信赔礼道歉。 结果发出去之后,那个醒目的红色惊叹号和不在好友列表的提醒,一下子让伍北有点无奈。 名为“红灯”的私人会所里。 周拐子和邓灿、孟乐把酒言欢,唠的全是旧年往事。 书上说,当人开始回忆过去,就证明他已经逐步走向衰老。 对于他们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辉煌,伍北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可他又不能抬屁股走,可想而知有多煎熬。 不同于伍北的外静内焦,王顺应该是整桌人中最潇洒的。 他既不参与三个老炮的话题,也没跟伍北过多沟通,就是甩开腮帮子可劲造,边吃边喝,抽空还揩一把旁边服务的漂亮女孩油。 “这个猪肘子味道可以啊,再来一份呗。” 几杯白酒下肚,王顺粗鄙的打了个饱嗝,冲着服务员示意。 “顺子!” 看邓灿皱了皱眉头,伍北从桌下踢了王顺脚一下,摇了摇脑袋。 “啊?” 王顺顿了一下,随即直接抄起分酒器,大大咧咧的碰向周拐子:“那啥,敬你一杯吧,我这个人没文化,也不懂啥规矩。” 周拐子当即拉长了脸,刚才伍北说话挺客套,他也默认这事儿拉倒,可面前这后生的语气,明显还是很不服气。 “喊你哥,我没那么大度,毕竟我兄弟还搁医院躺着,喊你拐子,又显得我没礼数,都在酒里了哈!” 不理会对方的想法,王顺又扔了一句,然后将足足能有三两多的白酒一口灌入嘴里。 “顺子,别没大没小的..” 孟乐忙不迭眨巴两下眼睛。 “哈哈哈,你小子对我脾气!” 周拐子突兀笑了,拦下孟乐,抓起酒杯晃了晃:“都在酒里了!” “老周你有点看不起人啊。” 王顺揉搓着面前的分酒器,斜眼轻笑。 “不好意思周哥,我兄弟酒量不行,喝多了嘴巴没个把门。” 伍北急忙站起来打马虎眼。 “嫌我喝酒不爽快是吧,那我换成跟你一样的!” 周拐子摇摇头,也抓起面前的分酒器。 “妥了,既然是认识,那咱俩喝就完了,我哥真有事,刚处个对象等着呢,能不能让他先走,今天就算干出来胃出血,我也绝逼陪好你!” 王顺再次把分酒器蓄满,一只脚粗犷的踩在椅子上吆喝:“我不欺负老头,我喝仨你整一个,谁先倒下算停战!” 刚才伍北的一举一动,他全看在眼里,可是他嘴笨又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只能用自己的方式给兄弟救场。 “没问题,小伍有事就去忙,咱们来日方长!” 驰骋社会十几年,周拐子靠的肯定不止是那条瘸腿,压在心里的豪气也瞬间被点燃,蹭一下也站了起来。 “这..” 伍北有点犯难的望向邓灿。 “走你的呗,吃不动又喝不了,你搁这儿练碍眼呢!” 王顺抓起伍北的手臂,将他半推半就的搡出包房。 “少喝点,待会我来接你。” 伍北不放心的小声叮嘱。 “不用,吃饱喝足,我请他们桑拿,放心吧,我不精但也不傻!” 王顺笑着戳了戳自己的太阳穴。 刚一走出“红灯”,伍北马上就按下苏青的号码。 结果仍旧没人接,他站在路边,想要拦一台出租车。 “去哪啊伍总?” 这时邓灿的那辆奔驰车突然缓缓开到伍北的身边,黄卓从驾驶位探出来脑袋询问。 “太好了兄弟,麻烦把我送到中心医院,我有点急事!” 伍北急急忙忙的拽开车门坐了进去。 “小意思,我舅没喝多吧?” 黄卓微微一笑,拨动方向盘的时候,跟伍北闲聊。 “他段位高着呢,我们喝吐,他都不带多的,兄弟你稍微提点速!” 伍北瞟了一眼迈速表,心急如焚的催促。 黄卓倒也没含糊,当即一脚油门踩到底,强烈的推背感瞬间袭来,伍北又继续低头拨打苏青的号码。 对于这个天使一般的小护士,伍北是真的既感激又有好感,要不是实在不会追女孩,他早就开始狂轰滥炸。 不知不觉中,伍北感觉车速慢了下来,条件反射的看了眼四周,发现居然到了一个加油站。 “我肚子有点不舒服,稍等几分钟!” 黄卓丢下一句话,就匆匆忙忙跑向不远处的厕所.. 184 找回来 “咣当!” 随着车门重重合上,黄卓撅起屁股火急火燎的朝厕所的方向跑去。 加油站里,昏黄的灯光斜射在车里,伍北迷惑的昂起脑袋,左右观望。 总感觉有点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具体哪里不合适。 手机那头,苏青仍旧既不接电话,也没有把他从黑名单里拽出来,他的每条短信都是“拒收”! “唉,难搞..” 伍北无奈的叹了口气。 比起来哄女孩子欢心,他宁愿来场负重三十公斤的越野拉练。 “这孩子拉痢疾呢,咋还不回来?” 摆弄半天手机,伍北不免有点着急,自言自语的伸直脖子看向车外。 真尼玛安静!加油站的员工难道都睡了吗?! 突兀间,伍北绷直身体,一股莫名的惊惧感,袭上他的心头。 这是他当兵这些年,养成的一种很奇妙的第六感。 是啊!加油站未免也太安静点吧,按理说这种二十四小时服务的地方,甭管客人是否加油,只要车子开进来,就一定会有服务员跑过来询问。 可是从黄卓停下车到现在为止,始终没能看到半个鬼影。 而且,整个油站除了他们这台车之外,空荡荡的。 想到这儿,伍北下意识的扫视一眼车内,寻找趁手的家伙什防身。 可看半天,也就后排座扔了一瓶矿泉水。 “哒哒哒..”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身穿加油站工作服,头戴鸭舌帽的年轻女孩打油站内部的便利店里跑出来。 “请问加多少号的油?” 女孩的岁数不大,感觉也就二十多岁上下,跑上前后,轻轻叩响伍北这边的车窗玻璃。 “不用,我们休息几分钟,马上就走!” 伍北降下车窗,礼貌的一笑,但手里死死的攥着那瓶矿泉水。 “哦,好的!” 服务员转身就打算离去。 就在这时,驾驶位的车门猛然弹开,一个脸上捂着白色口罩的黑脸男子,像个成精的熊瞎子一般直接伸手就朝伍北抓了过来。 “嘭!” 伍北本能的将手中的矿泉水瓶砸向对方的脸颊。 而与此同时,他这边的车门也一下被人拽开,那个穿油站工作服的年轻女孩攥着一把二尺来长的尖刀径直扎向伍北的面门。 眼见躲无可躲,伍北干脆朝着车门外就地一躺,借着后背的冲劲,迅速撞向那个女孩。 女孩手里的刀子都已经举过头顶,没想到对手竟向个赖皮似的倚进她怀里,当即一手勾住伍北的脖劲,另外一只手攥紧刀子朝他的胸口扎了上去。 同一时间,驾驶门那边的黑脸男子怪叫一声,两手抓向伍北的双腿,试图将他控制住。 伍北反应速度相当快,两脚同时发力,“啪”的一下蹬在男人的脸上,借着那股冲劲,后脊梁再次使劲向后一撞,来不及感受背上的柔软,他和女孩同时跌倒在地上。 只不过女孩充当肉垫,伍北毫发无损。 在倒地的一瞬间,伍北右胳膊卯足劲,狠狠磕在女孩的胸口。 “啊呀!” 女孩吃痛的娇喝一声,揽在伍北脖颈上的手臂也顺势松开。 来不及多想任何,更不存在什么怜香惜玉,伍北爬起来,转身就是一膝盖使劲跪在女孩的脸上。 女孩脑袋一歪,当场休克过去。 而这个时候,黑脸男子也从车的另外一头绕了过来,手里多了把半米多长的剔骨刀。 剔骨刀那玩意儿,瞅着就跟一根铁管似的,但尖锐的刀口足以刺穿一头成年野猪的皮肤,更别说是个普通人。 “嘿卧槽,来呀!” 伍北吐了口唾沫,挑衅的朝男人勾了勾手指头。 虽然今晚上他没喝多少酒,但比起来完全清醒的状态肯定是要差那么一点。 “办他!” “别让他跑啦!” 就在这时,加油站的便利店里再次跑出来六七个人,每人手里都拎着片砍、棒球棍之类的家伙什。 “韩威,我曹尼血玛!” 伍北冷不丁看向黑脸男人的身后,愤怒的大声咆哮。 男人不自觉的回过去脑袋,可就是这么一个恍惚的过程,伍北一肘子捣在他咽喉上,毫不犹豫的撒腿就跑。 “别跑!” “快开车追他!” 脑后几道嘈杂的叫声不绝于耳。 伍北压根没敢回头看,吃奶劲都使出来了,拼命的沿着街边狂奔,很快就将追他的人给甩的没影。 一直跑到一处天桥底下,伍北才气喘吁吁的停驻,先抬起胳膊瞄了一眼冒血的刀口子,然后回头看了眼空荡荡的身后,连忙掏出手机拨通黄卓的号码。 尽管他刚才的反应已经很快,但匆忙间还是受了一点伤。 电话响了几声后,黄卓声音很小的接起:“什么情况啊伍哥,我刚才看到你被人追杀,吓得又躲回了厕所。” “躲着千万别出来,也不要发出任何动静,马勒戈壁的,咱们绝对是被人盯上了!” 伍北爆了句粗口,拧着眉头道:“等我几分钟,我喊人过来救场!” 挂断电话,伍北揉搓一把脸颊,脑子里快速回忆刚才的经历。 他吼出那句“韩威曹尼玛”,完全是为了打扰对方的注意力,也是他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但是那个黑脸男子竟会回头,也就是说这事儿保不齐真能跟傲雪集团扯上关系。 “草特码的!” 伍北点燃一支烟,竭力开始平复内心的愤怒。 思索半晌,他刚打算给王顺去个电话,对手人不少,他冒冒失失回去肯定吃亏,一走了之的话又等于把黄卓给坑了。 其实也可以选择报警,经公处理,但伍北不乐意,他属于那种搁哪吃闷亏,就必须得从哪找回来的轴性格,对方既然敢拼刺刀,那就用刀子给丫挺们扎泄气。 冷不丁间,伍北看到不远处的路牌,两撇眉梢刹那间拧皱成一团... 185 真伪难辨 十多分钟后,伍北再次返回加油站。 邓灿的奔驰车还停在原地,车门敞开,跟他逃走前一模一样。 他没有任何遮掩,就那么大马金刀的奔着油站便利店走去。 因为只有那个地方有亮光。 和预想的一样,便利店里早已经人去楼空,别说那几个袭击他的刀手,就连店里面都是空荡荡的。 地面上灰尘厚厚一层,遍布杂乱的脚印。 伍北又扭头看了眼房门,门锁是被撬开的,证明这地方,乃至整个加油站其实都废弃了很久。 杵在原地思索片刻,伍北拨通黄卓的号码。 “叮铃铃..” 若有似无的手机铃声从厕所的方向传来。 很快黄卓掐着嗓子接起:“喂伍哥..” “出来吧!” 伍北沉声招呼。 十几秒不到,黄卓提着裤子跑出厕所。 他先是东张西望几眼,随即很紧张的询问:“那群家伙都走了?” “嗯,估计是找我催账的。” 伍北点点脑袋咧嘴一笑。 “呼..” 黄卓长吐一口浊气,抹擦额头嘟囔:“可把我吓死了,蹲在厕所一动没敢动,腿都麻了。” “委屈了,走吧,邓哥让咱回去接他。” 伍北递给黄卓一支烟,自己也点上一支,径直朝奔驰车的方向迈腿。 “哎呀,这地方怎么刮花好几道,我舅回头又得熊我..” 黄卓快走两步,围着车子转了几圈,然后抚摸副驾驶车门,满脸肉疼的呢喃。 “待会我帮你解释,咱抓紧时间走吧。” 伍北很随意的敷衍一句,直接坐进了车内。 不多会儿,车子缓缓启动。 黄卓全神贯注的把控方向盘,而伍北则闷头抽烟,余光时不时扫量几下他的侧脸。 “伍哥,没想到你身手那么好,我刚才差点以为你要挨刀子!” 可能是感觉气氛有点压抑,黄卓闲聊似的开口。 “运气而已。” 伍北似笑非笑的抽了口烟。 一句话直接把黄卓顶的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往下继续。 两人再次恢复沉默。 当行驶上一条主干道时,伍北清了清嗓子,指向路边:“聊几句吧兄弟。” “啊?” 黄卓怔了一怔,很快将车靠边停下,浅笑道:“怎么了伍哥,有什么吩咐?” “从会所到中心医院,总共有八条路,可能导航不精确,但我在崇市从小长大,大概路线都清楚,我很好奇,咱们为什么要经过花园路?” 伍北揪了揪鼻头,直视黄卓。 “不是,你啥意思啊?该不是怀疑我跟你今晚上的破事有关吧!我顺道去我一个哥们那儿取点东西,有问题吗?” 黄卓瞬间情绪激动的提高嗓门。 “兄弟,这块就咱俩,我只是不解,如果真想难堪,咱俩这会儿应该在邓哥的面前讲理!” “油站废弃很久了,便利店的门锁应该是今天刚被撬开,你说你着急上厕所我信,可为啥偏偏选在加油站?另外,车还没停稳就着急忙慌的往厕所跑,说明肯定知道点啥。” 伍北有条不紊的反问。 “操,人有三急,连老天爷都管不住,我能控制住么,恰好走到那里,我恰好闹肚子,难道这就有嫌疑?” 黄卓咬着嘴皮低吼,因为太着急,帅气的小脸蛋通红一片。 “非要我按住你手才肯承认么?” 伍北冷笑着摇摇脑袋:“成,你闹肚子是吧?走,咱俩再回趟加油站的厕所,一看就知道真假!” 说完,伍北比划一个“请”的手势。 黄卓的眼珠子骤然睁大,但是却迟迟没有打火,直勾勾的瞪着伍北,一副恨不得把他给生吞活剥的模样。 一个人气急败坏的表现形式只有两种,要么口吐莲花,要么怒目圆瞪。 “兄弟,我到现在为止都喊你一声兄弟,咱们的关系很近,即便你不喜欢我,也没有原因要害我吧,我相信你肯定有苦衷,你把你知道的告诉我,这事儿咱俩自个儿消化,我保证不会告诉第三个人!” 伍北长吁一口气,再次递给黄卓一支烟。 在他看来,黄卓就是个毛头小子,尽管不比自己小多少,可常年在邓灿的庇护下,独立思考问题的能力肯定不会太强。 再加上社会上充满着形形色色的诱惑,他十有八九是受到了什么人的蛊惑。 看着伍北抻到自己脸前的烟卷,黄卓胸口的起伏也变得越来越大。 伍北也不催促,耐心等待、 小孩子犯错误都会挣扎很久,要不要认,更何况是个成年人。 迟疑了足足能有八九分钟,黄卓接过香烟,重重的咬在嘴边,像个泄气的皮球一般小声道:“你真不会告诉我舅?” “如果我想的话,他现在早就知道了,谁是谁的交情,我跟他不错,也希望跟你好好的!” 伍北笃定的保证。 “我被傲雪集团的韩威坑了..” 连续裹了几口烟后,黄卓红着眼睛开始诉说。 几个月前,黄卓迷上了“跑马”,一种类似网赌的博彩游戏。 但凡涉及到“赌”这个字,从古至今都充满了套路。 黄卓自然也不例外,庄家先是给了点小甜头,勾搭他越陷越深,外债也越欠越多。 网贷实在搞不出来了,就瞄上了现实贷。 在朋友的介绍下从韩威旗下的一家小贷款公司里借了不少钱。 但是利息实在太高了,哪怕他经常从邓灿的店里偷文玩哪出卖仍旧于事无补。 最开始他欠韩威钱时候,邓灿还不认识伍北。 可自从知道两人建立了关系,韩威对他的逼迫也开始变本加厉。 “今晚上那几个刀手是韩威的人?” 伍北表情认真的注视黄卓。 “是,不过我不认识,韩威只说让我把你带过去就不用管了。” 黄卓连连点头。 盯着黄卓那双因为紧张而不停眨动的眸子,伍北半晌没吭声。 他虽然不是科班出身,也没在公安机关呆过,但对人的心理学还是多少有些了解的。 他感觉黄卓应该没说谎,可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伍哥,你答应过一定不会告诉我舅的。” 见伍北不说话,黄卓再次恳求起来。 “你确定没有别的隐瞒?” 伍北再次直视他的双眼。 “我对天发誓..” 黄卓焦急的举起右臂。 “没有就好,我是害怕你藏着掖着,韩威继续压榨你,你欠他多少钱?” 伍北摆摆手打断.. 186 醍醐灌顶 黄卓鼓动几下喉结,欲言又止。 “说啊!” 伍北恼火的低喝。 黄卓干咳两下,声若蚊鸣一般喃喃:“五十万!” “打特么多大的,欠那么老些钱,操!” 向来不怎么说脏话的伍北都有点控制不住。 “韩威的利很高,利滚利,所以我..” 黄卓怯弱的低下脑袋。 “一次还给他五十万,这事儿就撇清了是么?” 伍北揉搓两下后脑勺,接着又问。 “嗯。” 黄卓迅速点点脑袋。 事到如今,伍北也终于看明白了,黄卓对他的敌意,其实源于韩威,在他看来,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跟邓灿搭上线,韩威也不会拿他当牛马似的使唤。 可眼下让他一下子拿出来那么多钱替黄卓还账,他也确实有点手紧。 问题是不管他的话,他还得继续被韩威当成工具人。 “你有啥打算?不行告诉你舅吧,让他训一顿,好过你犯错误!” 沉寂片刻,伍北烦躁的扒拉两下脑袋。 “不行!” 黄卓声音尖锐的直接打断。 伍北有些纳闷的看向他。 实在想不通,篓子都闯那么大了,他为啥死活不愿意找自己最亲近的人帮忙。 “我舅最恨赌博的,如果他知道,打折我一条腿都是轻的,伍哥你答应过我的..” 黄卓瞬间眼泪汪汪的不住朝伍北作揖。 “先回去吧,我想想招!” 伍北吐了口浊气,无可奈何的摆手。 要不是旁边有人,他真恨不得扇自己俩大嘴巴子:嘴太欠!问那么多干嘛! 现在好了,麻烦直接变成他的了。 如果告诉邓灿,黄卓这辈子都得恨透他。 不闻不问的话,指不定下次韩威会逼着他干什么。 车子匀速启动,伍北犯愁的一口接一口抽烟。 五十万不是个小数目,尤其对于刚刚起步的虎啸而言。 就算公司的账目上有钱,他也得征求大家的同意。 “伍哥,还去医院么?” 开了几分钟车后,黄卓小心翼翼的询问。 在这之前,这小子面对伍北,压根就不知道什么是尊重。 “送我回公司吧!” 伍北强忍着骂娘的冲动,尽可能平和的示意,眼瞅凌晨两点半,能找到苏青才有鬼。 再次看了眼黄卓,伍北心里暗暗嘟囔,这可真是个爹,打不得也说不得,这要换成他自己家的兄弟,伍北能把皮带抡冒烟。 一路无话。 临下车前,伍北千叮咛万嘱咐,让黄卓一定不要再犯傻,如果韩威又强迫他做什么,必须第一时间通知自己。 目送车尾灯渐行渐远,伍北烦躁的踢了一脚鞋边的碎石子。 “喝大了,搁那儿散酒呢!” 黑暗中,猛然传来任叔的声音。 伍北吓了一跳,马上走了过去询问他怎么半夜不睡觉。 “背疼,一躺下就难受的不行。” 任叔表情痛苦的轻轻捶打自己腰杆。 “走着,我回去帮你按两下吧。” 伍北搀起老头,笑盈盈的打趣。 甭管在外面遇上什么糟心事,只要一看到任叔那张慈祥的脸孔,所有烦恼都会被伍北压到心底。 或许这就是归属感吧。 从小到大他爸忙着挣钱,对伍北的关心虽然不少,但却很少会耐着性子陪他聊天解惑。 任叔的出现,恰巧填补了他内心最大的空缺。 因为徐高鹏住院的缘故,家里只剩下贾笑和罗睺,这俩犊子早就没心没肺的打起呼噜。 一边伺候任叔躺下,伍北一边利索的替老头揉肩按背。 “有心事?” 任叔眯缝眼睛,异常惬意的呻吟一声。 “有点吧..” 伍北叹了口气,将刚才黄卓的事情,一五一十讲了出来。 作为听众的任叔却久久没有做出回应,就在伍北以为老头该不会舒服得睡着了的时候,他微微转动两下脖劲,慢悠悠的开口:“对于邓灿,你想建立怎样一种关系?” “不是叔,我说的是他外甥黄卓。” 伍北以为他没听明白,忙不迭解释。 “知道什么叫看父敬子吧?一个道理!” 任叔摆摆手打断。 “邓灿的话..” 伍北陷入犹豫中。 他不是三岁小孩,邓灿想拉他入伙的心思就差直接写成合同书让他签名。 他也确实很想借邓灿的蜡,发自己的光,可让自己和虎啸沦为邓灿的下属,又属实接受不了。 “每个成功人士的第一桶金都不算光彩,要么投机取巧,要么借声赊势!投机取巧你已经在做,眼下的虎啸公司就处于这一步,接下来想要往上蹿一蹿,就必须得借人声势,邓灿是个不错的人选!” 任叔半睁眼睛,表情慵懒的笑了笑。 伍北愣了几秒钟,一下子明白过来接下来的路应该如何走,这笔钱他可以替黄卓还,但必须得让邓灿“不经意”的知晓,不然人情谁来偿还。 “你想归想,手别闲着啊,再给老子捏捏腰!” 任叔忍俊不禁的笑骂一句。 “叔,我还有个疑问,今晚我在加油站遇袭,总感觉黄卓有所隐瞒,我信这里头有傲雪集团的影子,但肯定不止他一家,再有就是黄卓的话水分很大,如果只是怕邓灿揍他,不应该瞒这么久的!” 伍北赶紧加大手上的力度,同时询问。 “不管瞒没瞒,影响到你下一步棋怎么走没?” 任叔翻了翻白眼轻笑。 伍北堵塞的思绪顷刻疏通,对呀!甭管黄卓瞒不瞒,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拉上邓灿对垒傲雪集团,黄卓哪怕再不是个玩意儿,也不可能害自己亲舅舅。 “有空买本兵法书多看看,你可以不用,但不能不懂!右边,再有点力,别跟没吃饭似的!另外化肥厂家属楼拆迁的事情,你考虑的咋样啦?” 任叔趴在床上,满足的直哼哼。 “叔,我干!” 伍北咬着嘴皮应承。 几天前,邓灿就跟他说过,那块地皮,傲雪集团势在必得,只是暂时找不到土地持有者。 如果任叔真有这方面门道的话,傲雪集团第一步就得先卑躬屈膝的来求他,让罗雪给自己哈腰认怂,一直都是伍北最大的心愿... 187 好的,老板娘 第二天一大早,赵念夏刚从十一的屋子里出来,就被伍北猴急的拽进了财务室。 瞅着发型凌乱,满嘴散发着烟臭味的老板,赵念夏警惕的裹紧睡衣。 “公司账上目前能动的钱有多少?” 顾不上琢磨赵念夏的心理,伍北着急的询问。 “不到二十万吧,如果拢一下外面的账,差不多能凑三十万左右!” 赵念夏如数家珍的回答。 “有点少呐..” 伍北顿时失望的摇摇脑袋。 “亲爱的boss,从开业到今天为止,总共三十八天,哪怕有聚宝盆,也不能赚到多少钱,况且咱们的利润一直都很低!” 赵念夏嫌弃的翻了翻白眼球。 “行呗,把钱给我取出来,我有用!” 伍北深呼吸一口应声。 “想都别想!” 赵念夏直接拒绝,反应异常强烈:“不管你要干什么,目前账目上的钱,一分都不能碰,咱们急需要周转,还得应急,今天我约了保险公司,准备给装卸工们都买一份意外险,这就得很多钱!” “不是,我真着急!” 伍北抓耳挠腮的强调。 赵念夏表情平静,再次摇摇脑袋:“你就算着火也不行,钱肯定不能给你!” “我是老板,我命令你..” 伍北憋不住了,蛮横的低吼。 “我是财务,当初我的聘用合同写的很清楚,我有权拒绝你的要求!” 赵念夏嘴角上翘,不紧不慢的耸了耸肩膀。 “什么聘用合同,我怎么没印象?” “合同是我自己拟的,混在别的文件里,让你签的字..” “你这是诈骗!” “随便喽,不服你告我去呗..” 两人瞬间爆发出从认识以来的第一次口角。 直至伍北气冲冲的摔门离开,赵念夏都始终保持如沐春风一般的甜美笑容,满眼都是“你能奈我何”的胜利者光彩。 看着被震的“嗡嗡”作响的木门,赵念夏警惕的从办公桌底下翻出抽屉钥匙,摸出一沓文件,自言自语的呢喃:“进账应该有三十三万,抛去开支的话..” 办公区里,罗睺、贾笑和十一全都竖着耳朵听两人争执。 见到伍北阴沉着脸走出来,几人赶忙装腔作势的擦桌子、扫地。 “别装了,笑笑待会给鹏子送饭去,罗睺把外面飘得账收一下!” 伍北白楞几人一眼,随即拨通王顺的号码。 这家伙一宿没回来,也不知道跟周拐子他们相处的咋样。 “叮铃铃..” “想我啦哥,我在这儿呢!” 手机铃声伴随着王顺粗犷的大嗓门从院外传了进来。 “铁汁,你这啥造型啊,伊拉克怀旧风?” 瞄了一眼王顺,贾笑顿时贱嗖嗖的凑了过去。 也不知道这家伙昨晚上哪造的,白色t恤脏不拉几不说,后背还让撕的一条一条,脊梁上的肌肤若隐若现,牛仔裤的膝盖和屁股上也有俩大窟窿,好像被什么野兽给咬的。 “还挺白!” 罗睺抬手“啪”的一巴掌拍在王顺屁股上调侃。 “滚犊子昂。” 王顺老脸一红,哭笑不得的解释起来。 敢情昨晚上他陪几个老江湖耗到后半夜,本打算请大家找个洗浴睡一觉,接过周拐子喝美了,非嚷嚷着“追忆从前”。 一帮人虎了吧唧的开车跑到郊区果园子里偷苹果。 “哈哈哈..” “大哥的过往真心澎湃!” 一群人瞬间笑的前俯后仰。 “妈的,一人多高的大狼狗,疯了似的往我身上扑腾!” 王顺捂着屁股破口大骂。 “话说周拐子那腿脚能上的去树不?” 伍北笑的几乎快要岔过去气。 “嘘!” 王顺赶忙比划个“禁声”的手势,指了指院外,压低声音道:“他们都搁门外呢,邓哥说今天带你去认识个老领导,让我抓紧换衣服。” 伍北这才想起来,邓灿之前确实提过这一茬。 几分钟后,特意换上西装的伍北和王顺一块出门。 “大睺子,今天把账收完,必须全部上账!” 赵念夏突兀从财务室里走出来,依靠门框冲罗睺飞了个媚眼。 “可伍哥说他要用钱啊!” 罗睺指了指伍北解释。 “我是财务!你知道的,我真敢去法院告你!” 赵念夏朱唇轻启,语气不容置疑。 先扫视了眼拉长个脸的伍北,又看了看赵念夏,罗睺马上敬了个礼:“毕竟狗命要紧,好的老板娘!” “擦!” “闭嘴!” 伍北和赵念夏同时被他这句话说的面红耳赤,前者拽起王顺就往门外跑,后者则逃也似得退回财务室。 公司门外,一辆崭新的白色“阿尔法”商务车,非常的抢眼。 周拐子、邓灿和孟乐凑在一块有说有笑的聊天。 估计是宿醉的缘故,仨位老炮的脸色都有些憔白,眼中也都挂着红血丝。 “好车!好牌!” 伍北先是瞄了一眼车,随即目光定格在车牌上,纯数字五个1,相当的霸气。 “周哥的车,我也是第一次沾光。” 邓灿打了个哈欠介绍。 “玩具而已,喜欢借你开两天。” 周拐子毫不在意的咧嘴一笑。 寒暄几句,大家依次上车,对于昨晚爆发的冲突,谁都没有再提及。 伍北也看出来了,这个周拐子的硬实力肯定不简单,不然邓灿不会恨不得跟他黏一起。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伍北对邓灿的秉性也摸得七七八八,事实上邓灿的市侩程度更甚齐金龙,没用的废物,他连多说一句话的兴趣都没有。 今天负责开车的是孟乐的头马刘自华,比起黄卓的不苟言笑,刘自华其实更适当司机。 知道什么时候讲几个荤段子调节气氛,什么时候闭嘴不吭声。 “邓哥,小卓呢?” 伍北有意无意的探底。 “不知道昨晚上去哪鬼混了,感冒在家挂点滴呢,一天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邓灿恨铁不成钢的骂咧。 说完,又像想起来重要的事情一般,语重心长的叮嘱伍北:“小伍啊,咱待会要拜访的那位老领导是我过去的上级,找他的目的还是化肥厂家属院改迁的事儿,目前咱的竞争对手有好几家,不过除了傲雪集团之外,其他都是陪跑。” 188 对飙开始! 邓灿口中的那位老领导,住在郊区一个半封闭式的疗养中心。 门口有专门的警卫员,进出都需要核实的那种。 内部的环境也相当优雅,竹林成片,鲜花锦簇。 走几步就能看到一片波光粼粼的人工湖。 伍北他们到的时候,那位大人物正坐在湖边品茶看景。 “老领导,您身体还好吧?” “陈老别来无恙!” “您还记得我吗陈老。” 邓灿、周拐子和孟乐马上态度恭维围了过去。 如果光听他们的语气和称呼,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个七老八十的长者。 实际上那人并没有多老,感觉也就六十岁左右。 虽然银发盖顶,但是皮肤保养的特别好,紧致有光,五官倒是很平常,但身材很高大,感觉得有一米八。 整个人样那一坐,骨子里似乎就带种不怒而威的狠厉气息。 面对邓灿等人的嘘寒问暖,老头微笑着一一回答,虽然有应付的嫌疑,可却让人感觉本该如此。 很久以后,伍北才知道,他的这种感觉焦作上位者的气场! 因为之前没见过面,加上今天的主角也不是自己,在邓灿的介绍下,伍北只是跟对方礼貌的问了一声好后,就和王顺退到了几米开外。 “哥,你说啥级别才能退休住在这地方?” 观察着四周美轮美奂的景色,王顺满脸憧憬。 “权咱这辈子是没指望了,努力挣钱吧,将来咱自己盖一栋这样的疗养院!” 伍北叼着一根野草浅笑。 因为疗养院里禁止明火,几人下车前特意把烟和打火机扔在车上。 他这会烟瘾上来了,憋的属实难受。 “哈哈哈,小邓可以的!” “肯定少不得您老的提携呐。” 不远处几人开怀大笑的聊着天,愈发显出小哥俩的格格不入。 “周拐子啥来路弄清楚没?” 伍北拿胳膊捅咕王顺几下询问。 “跟人合伙在内蒙开矿的,不差钱不差人,唯一的遗憾就是儿子不成器,这次回来的目的就是想给他儿子弄进单位里,换个身份!” 王顺低声回应。 昨晚上他跟三个老炮呆了整整一夜,也算了解的七七八八。 “看来得抓紧跟周拐子搭上线,万一将来人家儿子爬起来了,咱也能有个靠山!” 伍北思索一下念叨。 “陈伯伯,最近身体怎么样呀?” “老久不见,怪担心您的!” 就在哥俩研究下一步何去何从的时候,又有几个人影满脸堆笑的由远及近。 看清楚那帮人的长相,伍北的眉头瞬间皱起。 走在最前面,一身黑色长裙,看起来端庄大方的女人竟是他的“小妈”罗雪,韩威、王峻奇和两个没见过的中年紧随其后。 几个人仿佛没看到伍北和王顺一般,径直朝老头的方向走了过去。 老头也笑盈盈的摆手招呼。 很明显,他一早就知道她们要过来。 这下不止伍北有点迷瞪,就连邓灿的脸色也有点不太好。 他来拜访老头的目的,是想借助对方的关系网和人脉圈拿下化肥厂家属院那片地的工程,那么罗雪的来自肯定也一样。 想象中剑拔弩张的画面没有出现,老头、罗雪、邓灿,三方似乎都很友好的拉家常,期间邓灿和罗雪也会时不时互相调侃几句。 看着貌似其乐融融的几人,伍北心里禁不住感慨,有身份的人就是跟平头老百姓不一样,明年恨不得撅对方的祖坟,但脸上仍旧能表现出好朋友的模样。 不多会儿,韩威和王峻奇也退到了伍北他们的旁边。 韩威鼻孔朝天,一脸狂傲。 王峻奇倒是很自然的冲伍北打了声招呼。 “你穿西装挺像回事的,比起来某些狗杂碎,更有范儿!” 伍北淡淡的扫视一眼韩威,故意挑衅。 他巴不得韩威这会儿炸毛蹦起来跟自己开骂,到时候罗雪不把丫挺腮帮子抽烂,都算他长得结实。 对于伍北的小九九,王峻奇一眼洞穿,直接勾住韩威的肩膀,轻飘飘的笑道:“伍总的交际能力是真心不一般,昨天还听说你们和周拐子闹起来了,今天就能化敌为友,佩服佩服!” “说的好像咱俩不是哥们一样,昨天要不是你及时带人替我解围,我今天哪可能站在这儿咔咔吹牛逼。” 伍北故意装作听不懂对方嘲讽,继续挑唆他和韩威的关系。 虽然这事基本徒劳,但眼下他们照着不也是闲着嘛,只要能气到韩威,伍北就感觉值得。 “不用特么来这套,我信你就是大傻逼!” 韩威粗声粗气的指向伍北。 “说的好像你不信他,就不是傻逼一样!” 王顺接茬讽刺一句。 “你踏马说啥!” 韩威瞪着眼睛就朝王顺走了过来。 “威哥对不起,威哥我们错啦!别打了!” 没等他近身,伍北“噗通”一下坐在地上,抱着脑袋嗷嗷干嚎。 “韩先生你什么意思啊,咱们有仇归有仇,你也不能在陈老的地方耍威风吧,我们都道歉了,你咋还动手呢!” 王顺立即配合默契,薅扯住韩威的衣裳大叫。 他的声音瞬间引起几位大咖们的注意,罗雪当即寒着脸走了过来。 “罗总,我没有..” 韩威一肘子架开王顺,着急忙慌的辩解。 “啪!” 可惜话没说完,狗日的就结结实实挨了一嘴巴子。 “滚出去,带着你出门真丢人。” 罗雪怒不可遏的手指门口的方向。 韩威脸上火辣辣的,再加上被这么多人观望,他顿时有点不服气的争论:“我没动手,是伍北那个小杂种坑我..” “罗总,你们傲雪集团的公司文化就是张嘴闭嘴骂娘么?” 坐在地上的伍北一脸委屈的质问罗雪。 从上小学开始,他就知道一个真理,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当着大人物的面前,越是以退为进显得卑微,就越容易得到保护,即便只是表面的。 不远处,邓灿不动声色的朝伍北比划了个大拇指。 “让你滚,是不是没听懂?” 罗雪气冲冲的再次朝着韩威咆哮。 后者杵在原地愣了几秒钟,眼神怨毒的扫视伍北和王顺一眼,咬牙切齿的离开。 “拜拜威哥。” 伍北装傻充愣的摆摆手,继续拱火韩威。 韩威低吼:“你给我等着!” “好的,咱们的对飙就从这一秒正式开始!” 伍北点点脑袋。 189 混战 韩威的愤怒离场,也让罗雪一下子将目光定格在伍北的身上。 “雪姨,霸气依旧,风韵犹存呐!” 伍北慢慢吞吞爬起来,声音不大的努努嘴。 看起来好像打招呼,其实就差直接骂她是个老娘们。 “嘶!” 罗雪烦躁的抽了口气。 “嘿嘿..” 王顺突兀呲牙笑了。 他脸上的伤正处于结疤状态,虽然没有之前那么狰狞,但仍旧吓人。 看到他,罗雪脑海中迅速发现出那晚在警局门前,这个年轻人拎刀冲向自己的画面,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 “罗总,正事要紧!” 就在这时,王峻奇站在了罗雪旁边。 罗雪这才缓过来,愤愤的瞪了伍北一眼,转身又朝徐老、邓灿他们走去。 而原地只剩下王峻奇、伍北和王顺仨人。 几人互相对视,谁也没有再多言语。 局势已经足够清晰,甭管是出于利益还是别的,王峻奇现在已经加入罗雪一伙,那么接下来大家的身份肯定是对立的。 “没劲儿!” 王顺最先打开僵局,朝着王峻奇鞋面吐了口唾沫。 “社会不是这么玩的。” 王峻奇压根没有躲闪的意思,撇撇嘴轻笑:“激怒我,你们得换伎俩。” “搁我眼里,你和姓韩的没区别。” 伍北轻飘飘的怼了一句。 “门口聊聊?” 王峻奇耸了耸肩膀头挑衅。 “走呗!” 伍北面色无惧的转身就要走。 邓灿曾经跟他提过“人设”这个词,如果他在外人面前总是一副蛮干的匹夫形象,那么久而久之他也就被打上了这样的标签。 以前,伍北觉得被人说虎是骂街,可随着环境和对手的变幻,“虎”何尝不是一种保护色。 几人一前一后的来到疗养院门口。 伍北一眼便看到韩威带着八九个人气势汹汹的站在路边。 不远处,齐金龙和另外一堆人也跨着大步奔了过来。 “得,又得以少战多!” 伍北甩了甩手腕子,侧头看向王顺。 两伙人呈合围的状态,直接将哥俩团团包围。 伍北傻么?答案是否定的! 可他为什么明知道对方要办他,还要往出走? 因为他清楚自己的定位,邓灿也好、周拐子也罢,看上的就是他那一膀子力气和还算凑合的拳脚。 因为不论是拆迁还是将来涉猎别的项目,一些“脏活累活”总是需要人来做。 傲雪集团带了这么多人,摆明是一早就准备好。 与其等邓灿他们待会被围,还不如自己提前就把麻烦清理掉。 “都说伍总能打,真想跟你比划比划!” 王峻奇沉笑着挽起袖管。 “跟我碰,容易受伤!” 伍北气势如虹的微微佝偻起后腰,随时准备来一记俯冲。 “操,装逼能防刀子啊!” 王顺利索的从兜里摸出把多功能的折叠匕首。 自从那晚跟着神秘男人行动一遭后,他好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甭管走到哪,口袋永远揣把刀! “装特么什么装,显摆你们人多呐!” 眼见两帮人一触即发,孟乐的头马刘自华一个箭步从车里蹦下来,边走边打电话:“对,往前一直走!” “轰隆隆..” 话音还未落地,一辆载满人的大型翻斗车就出现在路边。 一个个乌漆嘛黑的矿工抄着铁锹、洋镐下饺子似的从后斗里蹦了下来,很快又将王峻奇和韩威的人给包围。 正是周拐子的“部队”,昨晚就是这帮人差点把伍北哥俩留下。 “曹尼玛,你不要灭我们么!” 一看来了援军,王顺熬一嗓子奔着王峻奇就扑了上去,手里的匕首“咔嚓”一下展开,直冲他的面门。 王峻奇没想到这家伙如此生猛,开场白都没有,直接开撩,急忙往后退。 同一时间,齐金龙挥舞着棒球棍截停王顺。 互相对视几秒,王顺眉梢一横,握着匕首就扎了出去,齐金龙借着棒球棍长的优势,向前“呼”的一抡,逼迫王顺无法再继续前行。 另外一边,二十多个矿工和对方的马仔也当即打成一团。 吼叫声、咒骂声,惨嚎声,瞬间在疗养院的门口响起。 伍北则把目标对准了韩威,打算今天彻底给丫送进重症监护。 力是互相的,仇同样也是相互的,他在找韩威,韩威同样在找他。 两人隔着几人发现了对方,同时嘶吼一声,冲向对方。 “去尼玛得!” “弄死你!” 咆哮中。 韩威一拳凿出,伍北抬腿侧踢。 可毕竟腿比胳膊要长一截,韩威的拳头还未落下,就被伍北一脚蹬在肚子上。 整个人像颗炮弹似的倒飞出去。 没给这家伙任何反应时间,伍北再次追出去,单膝跪在韩威的胸口,两只拳头就跟开挂一般“咣咣”几下怼在他脸上。 不远处,王顺和齐金龙的打斗如火如荼。 王顺仗着骨子里的野性,硬逼到齐金龙的身边,锋利的小刀子一阵乱扎。 齐金龙虽然没练过功夫,可好歹也在社会上摸爬滚打那么久,比王顺要有经验的多,一边躲闪,一边还击,同样没吃到什么亏。 原本应该首当其冲的王峻奇反而成了这场混乱中最轻松的一个,扫视一眼鏖战的人群,他又扭头看向伍北、韩威的方向。 此刻的韩威完全被压着打,自从倒地之后,就再没能爬起来。 尤其脸上又挨了几记重拳,鼻血不受控制的往外喷涌。 盘算几秒,王峻奇一溜小跑过去,抬腿直接蹬在伍北的后背上。 完全沉浸在虐打仇人快感中的伍北压根没反应过来,就被踢翻在地上。 韩威趁势爬起来,嗷的一嗓子扑向伍北。 眼见狗东西袭来,伍北膝盖弯曲,顶住他的小腹,胳膊横扫,一招勾拳将他砸躺下。 来得及爬起来,伍北的右腿突兀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感。 还是王峻奇,这个逼养的专门下阴招,从怀里摸出一把巴掌大小的卡簧直愣愣的刺在伍北的左小腿上。 伍北吃痛的,崩起右脚“咣”的一下踹在他的脸上,后者趔趄几步,重重的跌了个屁股蹲,还算清秀的脸颊多出一个清晰无比的脚印。 强忍着腿疼爬起来,伍北瞪圆眼睛怒视前方。 “跑!” 王峻奇不是傻子,自己连偷袭带使绊子都没能拿下对方,实力层面根本就不在一个档位,急忙冲韩威喊了一嗓子.. 190 我登场,你退场 吼完之后,王峻奇撒腿就撩,韩威反应慢半拍,不过也马上狼狈的蹿进疗养院的大门内侧。 “一对废物!” 伍北低头看了眼血流不止的小腿,豁嘴冷笑。 院内的两人同样呼哧带喘。 特别是韩威,双手托在膝盖上,鼻血哗哗喷涌,他到现在脑子是懵的,眼前在不停冒金星。 印象中,上次在警局门口对战,伍北还没这么强,怎么几天没见,自己完全没了还手之力。 他不知道的是,并非伍北的战斗力忽强忽弱,而是上次人家压根没拿他当盘菜,这回直接全力以赴,他肯定招架不住。 另外一头,看到自家主事人都溜了,一众马仔也纷纷逃向疗养院。 打群架这玩意儿,拼的就是个气势,斗的是份胆识。 势一散,胆一怂,哪怕扛把高射炮照样得被拎镰刀的撵着跑。 “跑啥!” 刘自华拎把片砍,横声咒骂。 那群矿工也围簇四周,举着家伙什吼叫。 疗养院门前的升降杆,就像是一条隔离带,泾渭分明的将两伙人分开。 院外的斗殴叫社会规矩,合情又合理。 可如果在院内发生冲突,那就是不懂法则。 伍北不会傻乎乎的领人冲进去,那样不止是邓灿他们难堪,自己恐怕也得被扫出圈子。 “整死你!” 就在他思索接下来应该咋做时,脑后传来王顺低吼声。 回头看去,这才发现他和齐金龙仍旧在互殴。 齐金龙的胳膊、肩膀头让扎出来好几条小口,王顺的面颊也鼻青脸肿。 有过打架经验的人应该都知道,这玩意儿是项特别耗费体力的项目。 此刻两人就属于这种状态,明明都已经精疲力尽,站在原地摇摇晃晃,可仍旧死死薅着对方不松手。 突兀间,王顺举起匕首戳向齐金龙的眼睛。 伍北忍不住惊呼一声。 尽管已经各为其主,但好歹曾经搁一个锅里吃过饭,从个人情感上讲,他是真不乐意看到齐金龙受伤。 眼见刀尖距离齐金龙越来越近,而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伍北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嗖!” 可就在这时,匕首突然脱手,顺着齐金龙的脸颊飞了出去。 齐金龙趔趄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王顺吐了口唾沫,扭头回去捡匕首。 趁着这个空当,齐金龙连滚带爬的朝着反方向跑走。 等王顺回过身子,齐金龙已经逃远,他恼火的臭骂:“窝囊废,跑你麻痹!” 伍北暗松一口大气,同时大有深意的瞄了一眼王顺。 尽管只是一瞬间,但他瞧得清清楚楚,王顺是故意将匕首扔飞,也是故意捡刀,目的就是让齐金龙足够从容的逃离。 同样,齐金龙也算道义,没有趁王顺转身偷袭。 战斗彻底结束,伍北再次将目光投向王峻奇和韩威。 “不是要聊么,咋离那么老远呢?” 王顺吐了口带血的唾沫,手指韩威:“我最特么瞧不上你,一天天摇叽霸晃篮子,真觉得自己是个手,不靠卖牛儿,你说你是个啥!” “不用狂,咱们早晚..” 韩威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咬着嘴皮给自己找画面。 “哥狂哥有理,你狂哥干你!不服咱就继续摆开车马炮,飙一下马力!” 王顺挥舞匕首,轻蔑的勾了勾手指头。 傲雪集团固然势大,可在这场小规模的混斗中,确实输的体无完肤,这是不争的事实。 “谁家过年不吃顿饺子,有初一就有十五!” 王峻奇拽了把韩威,摇摇脑袋。 “初一你不行,十五你们更扯淡!以前觉得自己硬,是因为没虎啸,从现在开始,我登场你们就必须退场!” 伍北倚靠王顺,语调霸气! 他现在小腿疼的实在受不住,如果不挂在王顺的身上,基本站不稳当。 虽然他现在的豪言壮语有装逼的嫌疑,可人生不就是这样嘛,赢一场,算一场! 不远处,吭哧瘪肚跑出去老远的齐金龙心有余悸的躲在一簇草丛里。 刚才王顺那势如破竹的一刀确实把他吓惨了,到现在他都能记起刀子划过脸颊的森冷。 哆哆嗦嗦的给自己点上一支烟,齐金龙苦笑着摇了摇脑袋,一切确实都变了! “叮铃铃..” 猝不及防的手机铃声再次将他吓了一大蹦,看到居然是王琳的号码,齐金龙强忍怒火,按下接听键。 “我今天要去参加同学聚会,你说穿哪件衣服好呀,昨天咱们一起逛街时候买的那条紫色连衣裙怎么样?” 王琳语气撒娇的发嗲。 “挺好的呀,再配上我送你的高跟鞋,绝对是全场最靓的妞!” 齐金龙摸了摸肩膀上的刀口,明明疼的直咧嘴,但始终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今晚上你陪我一起吧,我那群同学可能装洋相了,一个个明明穷的掉裤子,却非要表现得好像小资一样,那个丽娜你还记得不,还有前天碰上的..” 絮叨了足足能有半个多小时,齐金龙才疲惫的挂断电话,脸上的笑容也瞬间消失。 思索几秒后,齐金龙才一瘸一拐的走出草丛。 晌午的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斜长,看起来孤独无比。 疗养院门外。 伍北和韩威一群仍旧保持对峙。 直至邓灿一行人有说有笑的出门,扫视一眼两伙的状况,邓灿的笑声更加洪亮。 都是老江湖,打眼一看,谁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辛苦了小伍,待会凯撒皇冠我请吃饭,大家不醉不归!” 邓灿轻描淡写的拍了拍伍北的肩膀头呢喃。 这句话就好像一个耳光扇在罗雪脸上似的,老娘们顿时有点挂不住,暴跳如雷的手指韩威训斥:“废物,场面上的不会做,暗地里的做不好,我要你们有什么用!” “拜拜,期待下次见面!” 王顺挑衅的朝对面挥舞手臂。 刚一坐进车里,伍北瞬间疼的“嘶嘶”直咧嘴。 也不知道王峻奇偷袭他的那把卡簧的血槽有多深,他腿上的口子,血一个劲的流,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 “咱俩先去医院,老孟,你给弟兄们洗尘!周哥矿上有事要处理,咱们晚上碰面。” 邓灿伸手摸了摸伍北被鲜血浸透的裤子,皱着眉头安排。 伍北本想客套两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毕竟疼是他自己疼,为了面子强忍,就属于傻叉.. 191 想要个位置 一个多小时后,王顺搀着伍北从急诊室出来。 “没大碍吧?!” 守在门外的邓灿关切的迎了过来。 “放心吧哥,离跟腱还差老远呢。” 伍北咧嘴笑了笑。 针尖说成碗口,碗口夸张成水缸,这就是社会最真实的规则。 既然已经打算借邓灿这杆大旗扬威,伍北自然而然把自己伪装成马仔的形象。 甚至开始琢磨起,如何把邀功变成工作。 “你这孩子,一天没个正经!” 邓灿笑骂一句,架起伍北的另外一条胳膊。 仨人并肩往前走,画面异常的和谐,闲扯着今天疗养院的发生的事情。 对于哥俩的勇猛,邓灿属实满意到了极点。 打第一次见面,他就能感觉出伍北的身上有股子同龄人不具备的凶狠。 可能这小子平常表现得温文尔雅、知书达理,但是骨子里是极度嗜血的。 那种感觉就好像一头猛虎自愿走进囚笼,即便铁镣锁住了獠牙和利爪,但却封不住它食肉的天性。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邓灿对这个年轻人产生了浓郁兴趣,他想试试自己能不能把这头猛虎养成真正的野兽。 “邓哥,事情谈的怎么样了?领导愿意帮忙拿下化肥厂家属院那块地么?” 坐进车里,伍北发现开车的居然黄卓,两人对视几眼,权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他随口询问一句。 “我没打算让他帮忙做任何!只要他两不相帮,就是贡献!” 邓灿摇了摇脑袋,语重心长道:“小伍啊,你得记住,人生在世几十载,总会与三种人为伍,贵人助你成长,生人看你笑话,小人拖你后腿!” “您的意思是那位老领导是..” 王顺迷惑的出声。 “介于小人和生人之间!我是这么打算的,傲雪集团同样也一样!” 邓灿轻描淡写的岔开话题:“待会领你们去见个小贵人!” 两三根烟的功夫,黄卓将车子停在市区某栋小区的后门。 邓灿拨通一个号码,嗯嗯啊啊几声后,冲着小哥几个笑了笑:“且等着吧!” 伍北以为也就十几二十分钟的事儿,毕竟整个崇市能让邓灿等候的大拿并不算太多。 结果这一等就是半下午,直到夕阳西下,眼看都要吃晚饭的时间,一辆灰色的“雪佛兰”私家车停在了他们车的旁边。 对方只是将车窗降下去一条缝隙,邓灿就连忙下车,同时招呼黄卓把提前准备的礼物搬进对方的后备箱。 透过浅灰色的车膜,伍北注意到开车人是个三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长相普普通通,甚至毫无亮点。 穿件水蓝色的衬衫,看起来应该是某个小单位的职员,估计还是混的相当不咋地的那种。 伍北不明白,邓灿为什么会对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家伙表现的如此尊重。 坐在对方车里聊了也就五六分钟,邓灿满脸堆笑的下来,青年直接一脚油门走远。 “呼..” 重新回到奔驰车里,邓灿如释重负的喘了口大气,那感觉就好像完成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 “邓哥,咱们可真是有意思!开着大奔驰,拎着五粮液给一个开十几万车的人送礼,等一下午就为了五分钟?” 王顺好笑的撇撇嘴。 “以车谈权贵,说明你觉悟还差点意思,小伍你觉得呢?” 邓灿哈哈一乐,侧头看向伍北。 思索几秒后,伍北不确定的回答:“对方应该是负责某个单位很重要环节的,我猜十有八九和化肥厂家属院拆迁项目有关吧。” “还得是你小子!” 邓灿顿时一巴掌拍在伍北大腿上,满意的点点脑袋:“拆迁的土地测量归他负责,最底层干活的那种,如果咱们真能拿下那块地,倒是他随随便便多填几米哪都是!” “邓哥,你这么一说,我更有点懵了!咱费这么大劲儿,为啥不直接联系他们头儿?” 王顺愈发的不解。 “我刚说过,人生在世要与三种人为伍,头儿要吃饭,底下人难道不需要么?哈哈哈,还是太年轻,慢慢悟吧!” 邓灿摇了摇脑袋,招呼黄卓开车。 伍北没有吱声,一直在思索邓灿一下午的操作。 该说不说,他对人性的把控真的已经达到登峰造极的程度。 对什么人用什么态度,他拿捏的滴水不漏。 “学吧,我不可能总年轻,而你们的巅峰还没有来临!未来是你们的!” 邓灿意味深长的长吁一口气。 “好好养伤,最多一周,咱们和傲雪集团的拉锯战肯定开始!这是个战场,同样也是个舞台,扬名四海和破落兵败,只在一瞬间!” 把伍北送回公司门口,邓灿直勾勾的看向伍北。 “邓哥,我以什么身份进驻这片舞台?打工也得有个具体的身份哈。” 伍北清了清嗓子,直接问出心底的疑虑。 “哦?” 邓灿明显有点没反应过来。 “邓哥,我知道挺突兀的,但咱们先丑后不丑!冲锋陷阵我来,刀光剑影我挡,可我不希望最后是以一个马仔的身份被人记住,况且我身后也有一堆嘴巴要吃饭!” 伍北索性厚下脸皮。 “哈哈哈,是怕我不给你分钱嘛,你这小子现在跟我都演上了,放心吧,哥不会亏欠你,过几天咱们重新注册一家公司,你们这帮小孩都过来当经理,待遇薪资咱们摊开说!” 邓灿瞬间乐的合不拢嘴。 “不是邓哥,我可能表达的还是不够清楚,我意思是..” 伍北忙不迭摆手。 “邓哥,他意思是我们必须得有个副总的位置!” 王顺抢在前面回答,同时推搡伍北一下貌似埋怨道:“跟咱哥有啥不好意思的,对咱哥而言,副总和经理没区别,是吧邓哥?” “呵呵..” 凝视这对小哥俩的一唱一和,邓灿笑的愈发灿烂:“小伍啊,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可有时候得审时度势,新公司只设两名副总,分别是周拐子和你乐哥,你这突然提要求,我也来不及跟其他人商量,是不是不太好...” 192 请个假! 邓灿的话,更像是一道宣誓命令,直接否决了王顺的提议。 因为不管是“周拐子”还是“孟乐”,江湖地位都要比伍北强上一大截。 说句不该说的话,伍北在那些所谓的副总面前,真的连个弟弟都算不上。 “邓哥,您这是拿话点我们呢?” 伍北没做声,王顺似笑非笑的扬起嘴角。 “兄弟,你看你这话啥意思,不是点谁不点谁,人有时候得认清楚自己的位置,小伍确实不错,但在声誉这块,还是差点,我不跟你说别的,你们孟哥,那在崇市的混子圈,绝对数得上..” 邓灿咳嗽两声,微笑。 “哥,我懂了,甭管咋说我得感谢您给机会!” 伍北及时打断邓灿,笑盈盈的摆摆手:“今天咱们先到这儿,有啥再唠!时候也不早了,您折腾一天没休息,有需要弟弟的地方,尽管言语!” 邓灿盯盯注视伍北,深邃的眼眸里透着满满的疑问。 伍北没再多解释任何,朝着邓灿抱拳一笑,随即招呼王顺直接跳下车。 目送奔驰车越走越远,王顺有些不满的哼声:“伍哥,你就是太不好意思,人家都叽霸快拿咱当小弟使唤了,你还一口一个大哥。” “不然呢?” 伍北板着脸反问。 王顺侧脖反问:“然后个鸡毛,他不当咱们回事,有的是人把咱当爷捧起来,刚才周拐子给我发信息了,说是只要咱们愿意,新成立的公司,他的股份给咱一半,草特码的,咱们拼命时候..” “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往出说!” 伍北拧着眉头注视王顺。 后者顿了一顿,最后还是苦笑着骂了句“操”,不再吭声。 “走吧,回去吧!” 伍北拍了拍脑门,做出没事的样子。 对于刚才的开诚布公,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错是对。 如果可以,他愿意一直都跟邓灿保持良好的关系,但问题是很多事情,靠“愿意”买不了单。 刚一进公司,老远就看到罗睺和贾笑挺尸似的趴在沙发上,赵念夏同样无所事事的捧着一杯咖啡坐在电脑面前,追一部偶像剧。 “都没事干啊!” 伍北皱着眉头低吼。 “该干的活都干完了,大家消遣一会儿呗。” 罗睺笑嘻嘻的回应。 “伍哥,咱现在搁整个崇市的配送行业,绝对属于这个!” 贾笑也连忙瓮声瓮气的翘起大拇指。 “玩吧,玩到天荒地老!” 伍北搓了搓腮帮子,掉头朝隔壁的休息区走去。 他现在真是一肚子的火,可是又完全没有地方发作,最关键的是大家似乎并没有任何地方做错。 躺在床上,伍北恼火的点上一支烟,像个瘾君子似的猛嘬几口。 “有心事?” 赵念夏冷不丁出现在伍北的床边。 “没有!” 伍北抽了口烟,侧过去身子。 倒不是他有多大男子主义,只是感觉这种事情,实在跟旁人八竿子打不着干系。 “被人看不起是常态,我父亲也曾经像你这样,颠沛流离,寄人篱下!” 赵念夏并没有走,而是慢条斯理的开口。 “你父亲也像我这样,感觉跟谁面前都像一条狗么?” 伍北“腾”的一下坐起,面颊绯红的低吼:“我他妈都快给人跪下了,无非就是想求一个名额,一张能正儿八经入场的邀请券,为什么那么难?他们明明每个人都需要我,想让我当打手,想让我去解决后顾之忧,我错了吗!错了吗!” 伍北歇斯底里的咆哮,似乎要把心里所有的不甘全都呐喊出来。 尽管刚才邓灿没有明确拒绝,但是只要不是傻子都看得出来,他的意思就是在告诉伍北,想要有个身份的进驻这场对飙,他的档次还是不够。 面对伍北的嘶吼,赵念夏特别的平静,甚至嘴角还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 “你也觉得很可笑吧!” 伍北用力拍打自己脑门一下,梗着青筋暴起的脑袋大喊:“我也那么觉得,拼命的时候他们都需要用我,划分利益的时候,我只能退避三舍,我差啥!” “价格!” 赵念夏缓缓蠕动红唇:“你缺最该有的价值,或者说价格,我爸爸说过,人活在这个世界,要么有价格,要么有价值,你一直在企图用自己的价值去换取价格,本身就是件愚蠢至极的行为!” “什么?” 伍北当即有点不知所措。 “虎啸是否会强盛,外面人只能赌一个可能,对于想要投资的人来说,可能是个潜力股,可对于着急收红利的来说,就是个不动股,一动不动!未来几何!” 赵念夏笑了笑,直视伍北的眼睛。 “所以?” 伍北立时间有点感悟,迅速爬坐起来。 刚才邓灿的拒绝,让他真有点伤自尊,在他看来,即便自己实力不济,邓灿念在这几次事情的情分上,多多少少也该给点面子,怎么也不能直面去拒绝。 “价值很重要,你可以不爱钱,但是不能没有钱!” 赵念夏耸了耸香肩,朝伍北伸出玉手:“如果我是你,现在就照着邓灿的肺气管上捅,你可以不当叛徒,但是必须得让他知道,失去你的话,他将会面临什么,正因为你平常的好脾气,所有人都认为,你伍北本应该是个弟弟!” “我..” 伍北一下子像是悟透了什么。 “走吧老板,在乎你的人最关心你有没有吃饭,不在乎你的,才会抱怨你,到底有什么丰功伟绩!” 赵念夏将小手探向伍北的脸前,莞尔一笑:“十一和马老太太煮了猪血粥,我们每个人都在等你吃饭,虎啸是不是最强大的,关心的人恐怕只有你的对手,但你伍北是否还健康,关心的只能是至亲!” 听到赵念夏的话,伍北当场愣了几秒钟,接着马上从床上爬了下来。 正如她说的,今天邓灿软钉子似的拒绝和否认,确实让伍北有点难受,以至于,他都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是否足够。 如果不是赵念夏的那一席话,伍北最起码得自个儿郁闷一晚上。 胡思乱想中,赵念夏又猛不丁开口:“另外,我得请个假,最迟后天,我得回趟家,归期不定,这个时间,需要你独立管理公司,另外你不是一直好奇我为什么会在么,待会我跟你讲讲..” 193 走了 “你要走?” 前一秒刚刚才想通的伍北,后一秒再次陷入郁闷。 “是请假!” 赵念夏摇摇头,微笑着重复一句:“咱们有劳务合同在身,我跑了不是毁约嘛,我可没那么多钱赔你,嘻嘻..” “要干嘛去?” 伍北接着又问。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把这个全能的女孩当成了自己的肋骨,甚至有种如果没她,自己可能都找不到方向的感觉。 “我可以不说吗?” 面对伍北焦虑的眼神,赵念夏突兀有些不忍,犹豫几秒后,翘起两根修长的手指呢喃:“最多两个月,我保证回来!” “那么久?” 伍北的眉头已经皱起。 “小伍!” 赵念夏微微提高嗓门,脸色也变得从未有过的凝重。 伍北怔了一下,没想到女神居然还有如此严肃的一面。 一直以来,他都习惯了和她斗嘴聊闷,习惯她面对任何人都面带微笑,冷不丁看到她柳眉倒竖,伍北确实有点不适应。 “人生的路,一多半是要靠自己独自走,你既不能指望朋,也不能依赖友,更不能让任何人成为你思想上的指挥者!你是男人,生下来就是扛压的,懂么?” 赵念夏盯盯注视伍北,声音轻柔,却又让人分外清醒。 两人的距离特别近,伍北甚至能嗅到她口中幽兰一般的香气。 伍北不自觉的向前移动脖颈,赵念夏也慢慢闭上眼睛,眼见两人的嘴唇即将触碰在一起。 “叮铃铃..” 恼人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喂?” 赵念夏抖了个激灵,急忙向后退了一步,臊红着小脸接起手机。 伍北同样不自然的干咳两下,佯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偏过去脑袋,用余光偷偷打量不远处的倩影。 刚刚就差那么一丢丢,他就能一亲芳泽,也不知道是哪个不开眼的玩意儿。 “你已经到了吗?好的,那我马上出去!” 赵念夏对着手机轻喃一句,随即转过身子。 她的话,瞬间让伍北直起腰杆。 “我得走了,家里人在门口等我。” 两人对视几秒,赵念夏再次露出和煦的笑容,就像她第一次出现在伍北眼前时那般如沐春风。 “这么快,你不是说还要跟我讲讲,为什么会来我们这小庙呢?” 伍北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 “什么小庙?!你这里是虎穴!是龙潭!你是要成就霸气的男人!” 赵念夏粉拳轻捶伍北胸口,指了指那间她临时搭建的财务室,娇声道:“等我回来,你必须得给我一间像样的办公室!” 也许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说这话时候,她的语气像极了撒娇。 “好!我保证!” 伍北重重点头应允。 “看好你哦伍总。” 赵念夏俏皮的飞了个媚眼,然后指了指院外:“那我走喽?” “我送你。” 尽管依依不舍,但伍北还是强挤出一抹笑容。 “不用,也不要告诉其他人了,我不想伤感,再说我可是个分别都要双手插兜的拉风女人!” 赵念夏摆摆手,迅速朝院外跑去。 等伍北追出去时候,只看到一辆老款捷达车的尾灯。 对方的车速相当快,也就十几秒的时间,彻底消失在伍北的眼中。 “这不是我大哥的车么?” 王顺的声音猛不丁响起,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对面的马路牙子上抽烟。 “你认识那台车?” 伍北立即来了兴趣。 “认识,可又不知道他叫啥!” 王顺下意识的点点脑袋,自觉有点食言,赶紧又摆摆手否认:“不认识,我看那车有点像我老姑家大表哥的车,估计是眼花了,嘿嘿。” 另外一头,赵念夏从坐进车里,就一刻不停歇的向后回头,透过后车窗遥望追出来的伍北,那那栋她呆了一个多月的小院。 “不是说准备呆一年半载的么?怎么突然又想走了?” 开车的是个戴鸭舌帽的精壮汉子,半张脸几乎隐藏在帽檐底下,只能看到一对略厚的嘴唇。 如果王顺在车上,一定会马上认出来男人,正是那个雨夜陪他打开“任督二脉”的神秘大哥。 “伍北现在对我太依赖了,继续留下去就是在害他,我希望他功成名就,也渴望陪伴他打下一片江山,但不想他是个只知道舞刀弄枪的莽夫。” 赵念夏幽幽的叹了口气,眼圈竟有些泛红。 “你想做的是报恩,又不是成为他的谁,管他变成什么样的人,该不会真看中那个臭小子了吧?” 男人嘴角勾起,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 “哪有,我们根本不可能!” 赵念夏急忙矢口否认,又羞又气的模样像极了一个考试作弊被老师戳穿的孩子。 “哈哈哈,直接去机场吗?” 男人也不揭穿,熟络的拨动方向盘。 “去机场干嘛,我又不准备回家,崇市最好的是凯撒皇冠酒店吧,到那边开一间房间吧,凭伍北的经济实力,短时间内没可能去那里,我想远远看他成长!” 赵念夏急忙摇头。 “只是远远看着不干预?” 男人故意调侃。 “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咱们来崇市的目的是为了给商会铺路,约下罗雪吧,就说我突然有空了,没别的意思哈,就是想溜溜她!” 赵念夏轻哼一声,透亮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狡黠.. 194 欺负人不重样 虎啸公司内,静寂一片。 尽管赵念夏一直强调不想让大家知道她走了,可她那么大的活人没了影踪,其他人怎么可能没感觉。 别说小哥几个,就连做饭的马老太太都明白。 小院里,兄弟几个围坐一桌,沉默的夹菜吃饭。 “伍哥,夏夏女神..” 贾笑忍不住开口。 “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睺子明天再临时聘用一个财务,夏夏估计得一两个月才能回来。” 伍北皱着眉头打断。 叫罗睺半晌没回应,伍北昂头看向他。 这小子一语不发,盯着一盘青菜木然的发着呆。 “睺子?罗睺!” 伍北猛的拍了下桌子。 “啊什么?” 罗睺吓了一哆嗦,手里的筷子一下脱落。 “伍哥让你明天再招个财务。” 王顺低声示意。 有时候就是这样,呆在一起时候不觉有多金贵,突然分开,才发现那个人已经不知不觉成为生活中的一部分。 “诶好的!” 罗睺忙不迭点点脑袋。 他的失魂落魄,再一次引起了伍北的怀疑。 两人平常很少会有交集,按理说根本没多少感情,为啥这家伙会表现得明显? 他的眼中甚至有一抹很复杂的情愫,但绝对不是喜欢或者失落,感觉更像是担心。 “睺子,你是不是有啥心事?” 实在安耐不住心底的疑惑,伍北再次询问。 “我能有啥想法,一天心比屁眼大!嘛事没有哈!” 罗睺当即露出个贱不喽嗖的坏笑。 “任叔呢?咋没看到他?” 伍北环视一眼四周又问。 “说去找什么谈地皮的事儿,中午就出去了。” 贾笑利索的回应,随即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撒腿跑了出去,几分钟后拿着一张传单又跑回来,递给伍北:“任叔说,你如果有急事的话,可以照着上面的地址去找他。” 彩绘的传单上印着一条“房屋租赁公司”的广告,地址居然在化肥厂家属院的内部。 “a栋306房?” 伍北皱着眉头说道。 这地址他太熟悉了,正是他曾经租房的对面那户,问题是他在那地方住了三四个月,完全没印象啥时候有家租赁红旗的? 想到这儿,伍北又瞬间想起任叔说过,如果伍北想参与那片地皮的拆迁工程,他有门道,莫不是就是这个? 再又一想邓灿今天拒绝他,伍北马上拨通了任叔的号码。 “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机械的电子合成音立时响起。 “得,看来明天还真得去趟这地方!” 伍北无语的摇了摇脑袋。 比起来邓灿的言传身教,任叔教伍北的方式更加隐晦和另类。 他很少会指导伍北究竟应该做什么,但又总是能在他迷茫时候,撑起一盏明灯。 ... 与此同时,崇市最高档的酒店凯撒皇冠,最大的包房里,刚刚拿到“十佳女强人”荣誉称号的罗雪正忐忑不安的不时看着手表。 前段时间,一家很有实力的海外财团要投资傲雪集团,可不知道什么原因,负责谈判的财团千金大小姐突然丢下一句合作押后,随即不告而别。 而傲雪集团又刚刚通过庞大的关系和一系列不光彩的桌下交易拿到市里面的“创城”工程。 上头意思很明白,只要她能拿下化肥厂家属院那块地皮和有足够的资金,工程可以全部交给傲雪集团。 眼下地皮虽然暂时还没谈妥,但她相信只要有足够的资金注入,所有问题都不叫问题,毕竟没人会和钱过不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罗雪从期盼已经变得有些不安。 她害怕金主再次爽约,来之前她已经跟自己上头的那位大人物打过包票,今晚绝对可以搞定! 从坐下来到现在为止,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时间也接近午夜两点多钟,罗雪煎熬的起身,在原地来回踱起步子。 刚才她联系过那位脾气古怪的大小姐,对方说在来的路上,她又不敢太催促。 就这样,罗雪眼瞅着时针从两点一路转到清晨的五点,一桌子美味佳肴热到最后全变成了垃圾,每次她打电话询问,对方的助理总是不愠不火的回应在路上。 也就是她是酒店的钻石会员,不然服务员早就撵人了。 “真服了!” 当时针来到早上六点,罗雪终于憋不住了,直接起身准备离开。 心里暗暗咒骂,这样的大爷,老娘不伺候了!不就有几个臭钱嘛!有钱了不起啊! “笃笃笃..” 就在这时,房间门突兀被人叩响。 接着一袭白色长裙的赵念夏带着个西装革履的精瘦男人走了进来。 此时的赵念夏没有半分在虎啸公司时候的和蔼可亲,精致的小脸蛋化了淡妆,给人一种高傲到极点的距离感。 “念夏小姐,旅途劳顿,辛苦啦!” 刚刚还愤怒的要骂娘的罗雪,立即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变,笑容明媚的伸出手掌,心底禁不住感慨,有钱确实了不起! “什么味道?” 赵念夏并未握对方的手,而是嫌弃的吸了吸鼻子。 罗雪在这屋里呆了一整晚,空气不流通,再加上既没卸妆也没洗漱,身上多多少少有点异味。 “咳咳..” 罗雪敢怒不敢言的干咳两下掩饰尴尬,她总不能撕开捡起吆喝,要不是为了等你,老娘至于那么狼狈么! “罗总,我觉得您对我本人和我们王者商会太不够尊重了,谈合作如此重大的事宜,您居然不修边幅,是认为我或者王者商会不配么!” 赵念夏后退一步,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清冷。 “不是的,念夏小姐,您听我解释,您让我自己过来,我也没来及带化妆品,我马上去整理一下可以么..” 一看金主误会了,罗雪急忙开口。 “合作的事情等等再说,我们商会很注重细节!” 赵念夏没什么耐性的转身就走,罗雪刚想阻拦,就被那个精瘦的男人给挡住了。 眼见赵念夏踩着高跟鞋离开,罗雪傻眼了,合着自己费劲吧啦的傻等了一宿,就为了被人奚落一通。 这特么叫啥事啊!欺负人都不带重样的! 强忍着破口大骂的冲动,罗雪咬牙切齿的拨通一个职业给她化妆的手下电话:“从今天开始,你二十四小时跟着我,另外在车里再给我准备几套衣服..” 195 不期而遇 凯撒皇冠酒店里的闹剧,再一次证明什么叫资本为王。 钱不一定是万能的,但却一定能让很多人欲罢不能! 刚一回到总统套房,赵念夏那张冷若寒霜的脸颊瞬间乐开了花。 “你有点皮喔!” 寸步不离守在她身后的男人忍俊不禁的摇了摇脑袋。 “如果伍北刚才能看到罗雪的样子一定很开心!” 赵念夏像个小孩子似的,一头扑在松软的鹅绒大床上,两手拨拉着手机屏幕。 不自觉的戳开伍北的微信号,看着空空如也的朋友圈,赵念夏稍稍有些失神。 凝视着这小丫头的一举一动,男人晃了晃脑袋。 “白叔叔,你说伍北这会儿起床没?” “他那个人有点笨,我刚走一天,肯定头大如斗!” “哎呀,我忘了把抽屉钥匙拿给他了,里面有很多重要资料。” 猛然间,赵念夏爬坐起来,表情有些懊恼。 “丫头,如果太挂念,待会我送你,趁着你现在还自由。” 男人缓步走到床边。 “没有啦,我不是挂念,只是觉得他好笨,哎呀..白叔叔你不懂得。” 赵念夏拨浪鼓似的摇摇脑袋,越解释越感觉说不清楚,白净的小脸蛋莫名红到了脖子根。 “我从小看着你长大,有什么不懂?” 男人好笑的拍了拍赵念夏的额头。 “白叔叔,你说伍北那样的人会成功吗?” 赵念夏随即睁大亮晶晶的眼睛。 “貌若猛虎,却心细如尘,如果再多一些经历,应该会吧。” 男人思索良久,不太确定的回应。 青年才俊,他见过不少,未来力量,也不算很稀缺,但是真正能成长起来,并且被称作“人物”的实在不多。 成才本身就不是一件单纯的事情,这其中牵扯到不确定因素太多太多,运气、实力、贵人缺一不可。 另外一头,还不知道自己成为他人话题的伍北,大清早起来就莫名其妙的连打几个喷嚏。 瞅着湿漉漉的小院,他这才意识到昨晚后半夜肯定下了一场雨。 “早啊伍哥!” 穿件黑色紧身背心的王顺举着两个哑铃,正跟着手机视频有模有样的学习力量训练。 从磁县回来以后,这货貌似就爱上了健身,什么拉力棒、跑步机网购了一大堆。 伍北还注意到,他变得只爱穿暗色衣裳,甭管是外套或裤子,有时候半夜往隐藏处一站,不走近很难发现。 “今天你留公司,笑笑和睺子接高鹏出院,我去趟任叔说的地方。” 伍北丢给他一条毛巾叮嘱道。 “不行啊,周拐子约我打保龄球,我都答应人家了!” 王顺抹擦一把汗津津的脑门回应。 这段时间的锻炼在他身上确实挺出效果的,不光胳膊粗壮很多,小腹也隐隐有腹肌泛起的趋势。 “你俩处挺好啊?” 伍北饶有兴致的吧唧嘴。 “老头爱玩,我正好比较闲。” 王顺皱了皱鼻子,随即表情认真的保证:“你放心哥,我是齐金龙!” “擦,想特么哪去了,但凡能有份好前途,我巴不得你们全滚犊子!” 伍北心口一暖,呲牙笑骂一句。 “对我而言,虎啸就是前途!” 王顺瓮声瓮气的丢下一句话后,转身又朝跑步机走去。 “早安噻伍锅锅?” 这个时候,十一刚好牵着她那条叫“圆蛋”的小泰迪从外面走起来。 每天早上选菜、买菜时候,她都习惯顺便溜溜爱犬。 “妹妹,今天睺子会重新招聘一个财务,你没事的时候就呆在旁边多学学,你不可能给人做一辈子饭,对吧?” 伍北想了想后,又朝十一微笑。 “明白噻,夏夏姐姐也教过我很东西,可我太笨,我会努力学习的!” 十一笑盈盈的点头。 对于伍北这群人,十一真的是当成亲人似的对待,她喜欢公司的每一个人,虽然性格有时候很泼辣,但从来见不得自家人受一点点委屈,哪怕是去买菜,她都会跟人一分一毛的讲价。 交代好一切后,伍北才放放心心的钻进车里。 屁股刚一挨着车座,伍北突兀想起这台“本田”车,当时还是苏青她爸看在女儿的面子上低价处理给他的。 随即再次拨通苏青的号码,结果还是没人接听。 “气性真大。” 伍北无语的嘟囔一句,琢磨着待会找完任叔,再去医院跑一趟。 半个小时后,伍北的车被堵在化肥厂家属院的大门外。 望着院子里大大小小的工具车,伍北有点懵圈。 整个小区,几栋家属楼似乎都在搬家,那些工具车里塞满了家具和电器。 除去他的车之外,小区的路边还停了不少价值不菲的私家车,应该不是家属楼原住民的。 “哦豁,全民迁徙啊!” 正迷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不远处一辆路虎车里,跳下来几道熟悉的身影,竟是韩威、王峻奇和齐金龙,发出怪笑的傻缺正是韩威。 “主要还是你们傲雪集团有门道,直接给他们断电断水!” “兄弟你夸我啦,要不是你们花圈、棺材的往每家每户门口摆,他们也不能哆嗦!” 一边往前走,王峻奇和韩威一边互相吹捧。 眼见他们就要从自己车边走过,伍北猛地推开车门。 “嘭!” 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韩威弹了个踉跄,狼狈的摔了个屁股墩儿。 “我曹尼..” 韩威张嘴就骂,突兀看到伍北那张脸,声音又不自觉的降低下去。 “不好意思!” 伍北轻蔑的瞟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看向王峻奇。 他小腿上的伤还没痊愈,全是拜这个损篮子所赐。 “巧了啊伍总!” 王峻奇迟疑几秒,反倒很自然的伸出手掌。 “真心不想跟你有缘分!” 伍北无视对方的手掌,故意将双手插进口袋。 “哎呀,小伍!王总、韩经理居然都在呐!” 就在这时候,他们脑后猛地传来孟乐粗犷的声音。 孟乐、邓灿和黄卓随即也走了过来。 “不是冤家不聚头,呵呵操..” 韩威冷笑着吐了口唾沫,他并不知道伍北和邓灿圈子已经产生了间隙,以为两帮人是故意让他难堪。 “你们聊,我先进去转转!” 伍北应付差事的笑了笑,拔腿就往闹哄哄的院内走去。 对于邓灿、孟乐,他其实并没有多少意见,只是懒得虚于委蛇的打招呼.. 196 至少是个人 嘈杂的大院里,大人们唉声叹气的收拾着家当,小孩儿们仍旧不知忧愁的追逐打闹。 透过王峻奇和韩威刚才那几句话,伍北大概清楚,这些住户们是在什么情况下被逼的实在住不下去。 猛然间,他想起小时候老爷子伍世豪说过的话,这个世界的条条框框,其实就是为那些没有本事的善良人设立的。 正因为他们足够老实,所以规则需要他们更加听话。 伍北叹了口气,奔着自己曾经租住的房子走去。 破旧的楼道前,伍北再一次被挡住去路。 几个壮汉正吭哧瘪肚的搬着一台钢琴往下走,结果拐角处实在太狭窄,怎么也抬不出来。 “对不起哥们,稍微等一下。” 一个梳着披肩长发,穿件花格衬衫的青年朝伍北歉意的解释。 “我不急。” 伍北无所谓的摆摆手,退到旁边点燃一支烟。 从他的角度清晰看到,那架钢琴其实已经很破旧了,黑色的漆面遍布划痕,底部还缺了个脚,但琴主人应该特别爱惜,特意用棉被裹住大半的琴身,生怕被碰撞到。 “几位大哥,你们试着侧过来,小心一点千万别碰到了!” 穿花格衬衫的长发男人,着急的冲几个力工叮嘱,可是连续试了好几个角度,钢琴就是卡在拐角出不来。 “先放下吧,我想想办法!” 可能是生怕钢琴被撞伤,青年摆摆手示意。 “搞艺术的啊兄弟!” 伍北笑呵呵的递过去一支烟。 他从小就没什么艺术细胞,所以对于会点乐器之类的能人向来崇拜。 “我画画的,这是我妻子的琴,她特别喜欢。” 青年接过烟卷,客气的替伍北点上,指着陈旧的楼面叹了口气:“我们在这里住了好多年,虽然是租房,可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被人赶走,所以当时买琴时候是组装!” 青年长得很白,但又不是那种正常的白,像常年不晒阳光捂出来的,五官倒是挺周正,带着一股文人该有的忧郁。 “现在也可以拆了重新装上啊。” 伍北努嘴提意。 “不行!那样会失去她的味道!” 青年马上摇摇头,神神叨叨的呢喃。 他说的每个字伍北都懂,可组合在一起,又特别的奇怪。 “妈的,堵楼口干嘛!” “麻溜点让开,不然待会给你们砸了!” 就在这时候,王峻奇一伙也来到了楼口,两个打扮的溜光水滑的小年轻不耐烦的骂咧,作势要往楼道里迈腿。 “别砸,我在想办法!” 青年急忙扔掉烟卷,撑开双臂挡在楼口。 “哟,这不是艺术家嘛,前天我就让你搬,那我话当放屁呢!” 韩威径直走过去,一巴掌呼啦到青年的脑袋上,直接把他打的原地晃了两下。 “对不起,我尽快!” 面对凶神恶煞的韩威,青年恐惧的抽吸两下鼻子。 “五分钟昂,五分钟之内不让出来楼道,我就把你的破钢琴砸了!” 韩威伸出巴掌,威胁的瞪大眼睛,随即又瞄了一眼伍北。 刚才离老远,他就看到伍北跟青年在聊天,整一出,其实更像是在挑衅伍北。 伍北漠然的撇撇嘴,尽管他和韩威不对付,但犯不上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出头,况且他腿上还有伤,真要是打起来,自己不一定能占到便宜。 “贱皮子,给你们的补偿金足够你们租半年房,非要赶到节骨眼才肯搬!” 韩威又粗鄙的吐了口粘痰在青年的鞋面上。 “师傅,实在不行就把钢琴拆开吧。” 青年沉寂几秒,心有不甘的朝几个搬运工出声。 “我们哪会拆这东西啊!” “你得找专业人士过来..” 几个工人立马不干了,直接摇头晃脑。 “大哥,再给我一点时间,我给琴房打电话,让那边师傅过来。” 青年掏出手机,几乎恳求的朝韩威鞠躬。 “妈的,谁一天天有那么多时间等你!去,把他的破钢琴砸了!” 韩威瞬间不耐烦,一胳膊摆开青年,走向楼道,旁边的几个狗腿子也立即争先恐后的跟了上去。 齐金龙刚想往前探步,伍北突兀横侧身子,恰到其好的挡住他。 两人对视几秒,齐金龙又退了回去。 “我们不是圣人,但我们至少是个人!” 伍北声音不大的蠕动嘴皮。 “不要,我求求你们了!” 青年反应过来,疯狂的撵进去,因为太着急没注意到台阶,“咣叽”一下摔了个狗吃屎。 他压根顾不上爬起来,双腿紧紧的搂住韩威的小腿,声嘶力竭的乞求:“大哥行行好吧,不要砸我的琴..” “嘭!” 他能拽得住韩威,却拦不下另外几个狗腿子,一个混蛋已经一脚重重踹在琴身上,当即给干出来个大窟窿。 一看这架势,几个搬运工吓得连忙松手,失去撑扶的钢琴“咣”的一下砸在地上。 另外几个狗腿子就跟捶冤家似的,你一脚我一腿的蹬在钢琴上。 本就有些年头的钢琴不堪重负,顷刻间让干成好几截。 黑白分明的琴键顺着楼梯滑落下来。 “不要!不要碰我的琴!” 青年松开韩威,声音颤抖地抱住琴键。 “这不就利索了嘛!把他拖出来,别挡道!” 韩威嘿嘿一笑,冲着手下示意。 十几秒钟后,几个狗腿子将青年连带断成几块的钢琴一并扔出楼道。 青年耷拉着跪在地上,长长的头发将他的五官完全遮挡。 不知道是吓坏了,还是气哭了,他浑身如筛糠一般剧烈打着摆子。 “刚才所有人可都看见了,我一指头没打你,不服气你可以告我去!这点钱,够你买架新钢琴!” 韩威从咯吱窝下的手包里摸出一沓钞票,砸在青年的头上,完事又轻蔑的瞄了一眼伍北,那股嚣张的气势让人恨得牙痒。 “为什么..” 青年猛然抬起脑袋,白皙的脸上遍布泪水。 “坏了赔你就完了,一部破琴而已,你赚了!” 面对青年几乎喷火的眸子,韩威不自然的皱了皱眉头。 “我的房租明明到明年,你逼我搬走,我明明已经在搬,你们又砸坏我的钢琴,为什么?为什么要欺负我!” 青年张大嘴巴,腮帮上的肌肉因为激动剧烈抽搐。 “我特么是十万个为什么啊,钱在地上,爱要不要!” 韩威撇撇嘴,转身就走.. 197 太意外 青年的眼神让韩威特别不舒服,丢下一句狠话,他就准备开溜。 “你别走,赔我琴!” 青年猛地爬起来,一把拽住韩威的胳膊。 “别特么拉拉扯扯得!” 韩威粗暴的甩开对方臭骂,旁边几个狗腿子立马冲上前,将青年推搡开。 “我要报警!我要将你们这群恶人绳之以法!” 青年被撞倒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吼叫,同时拿出手机:“有人砸坏我的东西,求求你们救救我!” “傻逼!” 韩威鄙夷的冷笑一声,信步朝楼口走去。 这边的嘈杂立时间引起不少其他人的注意,很多正搬家的男男女女全都围了过来。 毕竟都是老街坊,可能互相不认识,但多多少少有点眼熟。 有的规劝青年,有的帮忙将坏掉的钢琴堆成一团。 伍北看了眼歇斯底里的青年,心情复杂的摸了摸额头。 整个过程他全看在眼里,韩威确实让人作呕,可真的没对青年动过手,如果他冒冒失失上前,可能就沾上事儿了。 这年头,做好事需要勇气。 太多怀揣善良的好心人,最后被坑的找不到北。 更何况伍北本就不是什么圣人,父亲生病那一年多的光景,早已经让他尝遍人情冷暖。 “王总还是不够性情呐!” 王峻奇似笑非笑的看向伍北。 “没有助纣为虐就是善!” 伍北轻飘飘的丢下一句,蹭着他的身体,先一步跨进楼梯,因为他看到不远处邓灿等人也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对于这帮人会出现,伍北其实并不意外。 本地新闻昨天就开始滚动播放这片地皮将成为未来三年崇市“创城”的重中之重,他既然有渠道找到,傲雪集团、邓灿这类将项目视为囊中之物的大咖又怎么可能不时刻关注。 照着任叔给的地址,伍北来到曾经租房的对面。 门框处,原本贴对联横幅的地方挂着一块很小的广告牌“实惠租赁公司”,精致到让人哭笑不得。 防盗门是敞开的,里面传来“突突”嘈杂的马达声。 原本客厅的位置空空如也,只摆了一张老旧的办公桌,韩威领着几个狗腿子站在桌子对面,正好将伍北的视线挡住,看不清楚桌子另外一头人的长相。 靠墙角的地方,有一台柴油发电机,噪声正是从那里发出的。 伍北挪动脚步,来到办公桌的左侧。 当看清楚办公桌那头人的模样时,他惊诧的瞪圆眼睛。 那人剃个精神的短发,鼻梁上架副金丝边框的眼镜,尽量嘴唇上多了不少胡茬,可透过他臃肿的身材和微微上翘的嘴唇,伍北还是瞬间认出了对方的身份,禁不住脱口而出:“任叔?!” 任叔明显也看到了伍北,轻描淡写的瞟了他一眼,又低头捧起大茶缸子,吹散白蒙蒙的热气。 看清是任叔后,伍北心底的很多疑团顷刻间解开,轻轻松松的靠墙点燃一支烟。 “任老板!我们是带着十足诚意来的,价格方面您可以随便开,只要在我们的承受范围内,一点问题都没有!” 因为发电机杂音太大的缘故,韩威只能扯足喉咙大叫。 桌子那头的任叔老神在在,仿佛没听清一般,微微歪动脑袋。 “任老板!我们是带着十足诚意来到..” “咳咳咳,麻烦您能不能先把发电机关掉!” 话说一半,韩威无奈的指向发电机,这个傻狍子到现在都没认出来,面前人竟是曾经讹了一笔医药费的那个臭保安。 与此同时,王峻奇、邓灿一行人也分别走了进来。 不大的客厅里,顿时人头攒动,好不壮观。 当看到任叔的那一刻,邓灿第一时间瞄向了伍北。 之前在虎啸公司,他也见过老头几次,虽然不清楚对方的究竟是何方神圣,但他能感觉到他的不凡。 面对邓灿投来的疑惑,伍北微笑着耸了耸肩膀头,表示他也是刚刚知晓。 迟疑片刻后,邓灿领着孟乐、黄卓来到伍北的旁边,让人感觉他们好像才是一伙的。 而这时,任叔不慌不忙的起身,关掉了发电机,重新坐回椅子上,似笑非笑的看向韩威:“想买地,你资格不够,让罗雪亲自过来!” “不是任老板,我们罗总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全权交给我处理,拆迁款我完全可以说了算!” 韩威急忙辩解。 “呵呵,随你吧!” 任叔笑了笑,从桌下拎出个暖壶和几个一次性纸杯,朝邓灿等人招招手:“不好意思啊邓先生,寒舍简陋,只能粗茶伺候,不嫌弃的话,咱们一块喝两口。” “承蒙抬爱,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邓灿何其聪明,马上顺杆上爬,走到了桌边。 任叔从抽屉里随手抓了两把茶叶丢进纸杯,而后续上水。 盯着桌上的两个纸杯,韩威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起来:“任老板,你有点看不起我们傲雪集团啊?” “你也可以看不起我,来不是我让你们来的,走我也不会挽留,告诉罗雪,想聊就把臭架子放下,地是我的,我可以卖给张三,也可以卖给李四!如果你们敢对我用什么脏手段,我不介意免费把地送给你们的对手!” 任叔毫不留情的硬怼一句。 韩威表情僵硬的立在当场,咬牙切齿的怒视几秒种后,走到门口拨通罗雪的电话。“寒舍太狭窄,不相干的人士麻烦出去!” 任叔接着又扫视王峻奇一伙,口气生硬的下逐客令,他就差直接指着那群马仔嘲讽,你们不够档次在我面前晃荡。 自觉没面子的王峻奇冷哼一声,领着齐金龙几人退到门外。 “老哥哥,你这真是让我太意外啦!” 很快房间里只剩下伍北、邓灿、孟乐和黄卓,邓灿抓起纸杯轻碰一下,语气格外的客套。 “你也挺让我意外的。” 任叔慢条斯理的将另外一个盛满茶水的纸杯推向伍北,捧起自己的大茶缸子嘬了一口。 接着“呸呸”两下将茶叶末子吐在邓灿的衣服上。 “哎呀,实在不好意思哈,你看我这个嘴,有时间就是没个把门!” 任叔装腔作势的拍打两下。 “老哥哥,您给个明话,想要多少钱?” 邓灿面色不改,拦住任叔的手掌。 任叔没有直接回应,而是又捧起大茶缸子,惬意的吸溜几下.. 198 凭你也配? 一屋子人,四五双眼睛,齐刷刷看向任叔。 门外焦急联系罗雪的韩威等人也立马竖起耳朵。 任叔仍旧没有表态,就那么老神在在的端着茶缸子滋溜滋溜的喝水,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最关键的是整个屋里只有他是坐着的,其他人全像根木棍似的杵在原地。 这下把邓灿也整的挺尴尬,不知道对方究竟是没听清,还是不乐意回答。 房间里寂静无比,而身为焦点的任叔却始终没有要展开话题的意思。 “叔,我给你蓄点水?” 眼见他的茶缸子见底,伍北猛然出声。 “一半就好,事半才能功倍!” 这次任叔的反应倒是很快,指了指暖壶。 邓灿的老脸再次一红,对方的意图太明白了,就是不乐意理他,能给他杯水喝,估计都是看在伍北的面子上。 “我都这个岁数,无儿无女,金山银山对我而言不过是个数字!” 再次捧起茶缸子,任叔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呢喃。 邓灿瞬间昂起脑袋。 “钱多不如心宽,你觉得呢?” 任叔直视邓灿。 邓灿的嘴角抽搐两下,他脑子里的第一想法是伍北可能把昨天想要当个副总的事情跟对方说了,老头这是在替伍北找场面。 盘算几秒后,附和的点点脑袋:“您这话相当有道理,看来伍副总确实得到了您的真传,哈哈!” 听到这话,伍北立马皱起了眉头。 “喝茶喝茶!” 任叔豁然一笑,摆摆手招呼邓灿。 这才多多少少有点待客的味道。 “任老板,我们罗总在来的路上,我建议您应该稍微等一下,听听我的报价!” 眼见邓灿就要捷足先登,韩威忍不住了,再次闯了进来。 “哦,可以呀!” 任叔淡淡的瞟了他一眼,继续和邓灿有的没的闲扯。 “警察同志,就是他!砸坏我的钢琴,还对我的人格进行侮辱,强制恐吓我们整个小区搬迁,给我们断水断电!小区里的邻居们都可以作证!”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道男声。 只见上楼前那个留长发的男人领着几个警员走到门口,怒气冲冲的手指韩威。 “呀,张队!” 韩威回头看了一眼,笑盈盈的朝一名警员伸出手掌。 “有日子不见了啊韩经理!” 对方也很熟练的打声招呼。 “同志,他是嫌疑犯,他把我的钢琴砸坏了!” 男人红着眼圈恳求。 “你看你这个兄弟,咋还没完没了的呢,不小心打坏你钢琴,我赔没赔钱?刚才你都说算了,怎么又找事?是不是嫌钱少,那你开个数!我们傲雪集团从来不会欺负老百姓!” 韩威巧舌如簧的打断,说着话招呼门口的小弟,又取出一沓钞票。 “我不稀罕你的臭钱!赔我钢琴!” 男人愤怒的一把打翻钞票,情绪激动的直接薅扯住韩威的衣服领口。 “不要动手!” “打人就是你不对!” 几名警察迅速将两人分开,带队的警察表情严肃的训斥:“你们小区的搬迁令,是有关部门经过研究下发的,作为崇市的一份子,积极配合创城工程是你应尽的义务!” “同志,他砸了我的钢琴,那是我妻子留给我唯一的...” 青年有点傻眼,急忙辩解。 “不小心损坏你的物品,他赔偿没有?不肯接受的话,你可以像法院提起诉讼!我们的工作是调解!” “他们是恶人,你们为什么不抓他!” “对不起,我们是依法办案,有什么事情,咱们回所里再说吧,不要影响别人的正常工作!” 争辩几句后,几名警察将青年硬带出房间。 看着这一切,伍北最终没有吱声。 不是他铁石心肠,实在是爱莫能助。 这种事情本身就是婆说婆有理,更何况青年的嘴皮子实在笨的可以,挑毛病都抓不住正题。 “去,赶紧再塞给那个穷鬼点钱,让他闭嘴,不要再找麻烦!” 韩威朝着一个小弟摆摆手。 “韩经理,罗雪什么时候到?我很忙的!” 任叔皱了皱眉头,问向韩威。 “马上,刚才说已经到小区门口,任老板,请您相信我们傲雪集团的诚意和实力,放眼整个崇市,能和我们匹敌的...” 韩威再次满眼热忱的望向任叔。 “真心不少,起码你面前就有!” 伍北皮笑肉不笑的插嘴。 “你特么闭嘴!” 韩威瞬间恼羞成怒。 “让我侄子闭嘴,凭你也配?!” 伍北还未来及出声,任叔“嘭”的一下将茶缸子摔在桌上。 “什么?” 韩威有点懵圈。 “滚出去,告诉罗雪,就因为你这样人渣的存在,傲雪集团在我这里彻底失去话语权!” 任叔站起身子,手指韩威。 “哒哒哒..” 一阵高跟鞋的声音泛起,罗雪慌慌张张出现在门口,正好看到这一幕.. 199 主动权! 罗雪诧异的看着任叔,一瞬间想起面前这个老头。 “罗总,我..” 见到自己主子来了,韩威马上凑过去解释。 “滚出去!” 罗雪想喝斥儿女一般瞪了他一眼,踩着小细跟,径直走到桌前。 “罗总来的刚好,我正式通知你们傲雪集团一声,化肥厂家属院的这块地皮,我打算全权交由我侄子伍北打理!” 任叔笑容玩味的开口。 “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罗雪感觉自己毛都快要气炸了,但还必须得在人前保持该有的姿态。 “底牌就像内裤,你会没事穿着内裤来回跑吗?” 任叔戏谑的咧开嘴,随即摆摆手:“好走不送!” “你认为他们能吃下你这块地吗?” 罗雪立在原地没动,目光扫视邓灿等人。 “那是他们的问题,哪怕小伍转手就把地送给你,也和我没有关系。” 任叔丝毫不受影响,朝着伍北微笑:“市面上什么价,你给我多少钱,多的少的我都不管!” “明白叔!” 伍北重重点头。 “地方给你们了,我回家吃饭去喽,有点想小十一做的西芹炒腊肉!” 任叔拍了拍伍北的肩膀,双手后背,晃晃悠悠朝门外走去。 傻子都清楚,任叔这是把决定权丢给了他,说的再直白点,就是给伍北一次扬眉吐气的机会。 傲雪集团想要拿下这块地,就必须弓下腰杆求他伍北。 罗雪的眉梢挑动几下,紧咬银牙注视伍北:“开价吧,你没能力接下来这场工程!” “你说啥?” 伍北故意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老邓,你们几个绑在一起,能拿出这块地皮的钱吗?” 罗雪气的鼻子都快歪了,索性将目光又看向邓灿。 在她看来,伍北不过是个跑腿的,不知道撞什么大运遇上任叔这样的贵人,最终的话事人肯定还是邓灿。 “实话实说,不能!” 邓灿苦笑着摇摇脑袋,他现在真是有苦说不出。 盯上这块地的最初目的,只是想当个中间商,然后高价再卖给罗雪。 可昨晚不经意间把伍北给惹了,现在又被罗雪视为了目标。 等于一毛钱没挣,先特么惹上一身骚。 最关键的是他还不能把话挑明,不然伍北一急眼,真敢把他踢出局,自己单独和傲雪集团谈买卖。 昨天之前,是他带着伍北玩,但从这一刻起,是伍北在带他玩。 “所以谈钱最实在,开价吧!” 罗雪横着脖颈出声。 “小伍,你看..” 邓灿清了清嗓子,讪笑着拿胳膊捅咕一下伍北。 “跪下!” 伍北指了指脚边,调门不高,但足够整屋子人听到。 罗雪“蹭”的一下昂起脑袋,门外的王峻奇、齐金龙以及一众马仔也纷纷不可思议的睁圆眼睛。 “跪下,我给你跟我对话的机会!” 伍北目光冰冷,薄唇轻启。 这一刻,他等了很久,从老爷子伍世豪被扫地出门,再到他卑躬屈膝的趴在傲雪集团办公室里借钱,那颗仇恨的种子就已经在他心间生根发芽。 “小伍啊,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孟乐也拽了伍北的衣裳一下。 “持强凌弱不是一直都是贵司的企业文化吗?” 伍北不为所动,直勾勾的注视罗雪。 其实他心里也没谱,唯恐罗雪一急眼扭头走人,到时候直接谈崩。 因为谁也不能确定,上面会不会因为这块地的成本太好,最后再换地区发展。 “伍北,你最好想清楚!” 罗雪鼻孔朝外喘着粗气。 “那就没得谈了!” 听到罗雪这句话,伍北顿时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头,扭头看向邓灿:“邓哥,您受累联系一下其他几家对这块地皮有兴趣的公司,多挣少挣无所谓,关键是得气顺!” “伍北,事情没必要做那么绝吧。” 罗雪声音尖锐的咆哮,如果可以选择,她真恨不得雇几个杀手把面前这小王八蛋干掉。 “市里面有一家宏图地产也挺有实力的哈?” 伍北压根不跟罗雪废话,再次冲着邓灿说道。 “我他妈杀了你!” 就在这时,异状突起,只见那个留着长头发的青年手持一把菜刀气势汹汹的劈向韩威。 而当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伍北和罗雪的身上,韩威自然也不例外。 还没来及看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他就感觉左耳一阵凉意划过,接着钻心的疼痛感袭来,他的耳朵直接被青年削飞。 “啊!” 韩威惨嚎一声,抬腿踹向青年。 青年真是豁出去了,不躲不闪,举起菜刀奔着韩威踢过来的腿“噗”的又是一下.. 200 疯狂! 青年疯子一般的出现,不光干了韩威一个措手不及,还把其他人都吓坏了。 那群家伙条件反射的全都蹿进屋里。 左耳被削掉,右腿也挨了一刀的韩威彻底让吓破胆了,满脸是血的也往屋里跑,全然顾不上什么面子里子。 “毁我钢琴!辱我人格!你不是灰社会么!” 青年不依不饶的追进来,拎刀再次劈向韩威。 韩威本能的抬起胳膊抵挡,结果手臂又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子,疼的直接瘫坐在地上。 “灰涩会!” “你让特么你灰涩会!” 青年完全没有停手的意思,瞪着充血的眼珠子,一下接一下的往韩威身上招呼。 韩威也从最开始的惨嚎沦为求饶,又从求饶变成呻吟,最后整个人如同烂泥似的趴在地上,任由青年发泄。 满地全是血呼啦擦的血污,韩威整个身体更是如同血池中捞出来一般可怖,几乎没了人样子。 “弄死你!我特么弄死你!” 感觉狗日的没声儿了,青年才气喘吁吁的停下,随即“咣当”一声,扔下手中卷刃的菜刀,虚脱似的跪坐地上,浑身剧烈颤抖。 他先是像个疯子一般咧嘴“痴痴”傻笑,接着又“哞”的一声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用力的拍打地面。 盯着这一幕,伍北突兀想起一句话:如果文明让屁民卑躬屈膝,那么屁民一定会让文明见识野蛮与暴力的放肆。 整屋人全都大气不敢多喘一下,唯恐惊到这个完全失控的家伙。 罗雪更是吓得直接躲在了伍北的身后,惊恐的朝外探头。 “为什么欺负老实人!” “为什么要把我的钢琴砸坏!” “为什么我们明明配合,却还是要被踩住脑袋!” 哭喊几分钟,男人直起身子,惨白的脸颊挂着韩威身上的血迹,长发也被血渍黏成一缕一缕,就仿佛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魔刹。 接着他缓缓的爬了起来,朝伍北等人的方向迈步。 “别杀我!” “大哥,我错啦!” “钢琴多少钱,我砸锅卖铁赔你,行不!” 先前一块参与砸钢琴的几个狗腿子动作整齐的纷纷跪在地上,哭爹喊娘的不停叩头作揖。 他每走一步,其他人就吓得往后哆嗦一步,不知不觉所有人全在办公桌旁挤成一团,画面滑稽却又很恐怖。 “再给我一支烟,可以吗?” 青年完全没有理会那些人,癫狂的眸子里看向伍北。 绕是身经百战,伍北也被他的样子怔住了,对方那双灰蒙蒙的眼中没有丁点人类该有的情感,除了死气,就是绝望! 犹豫几秒,伍北走过来,掏出烟盒和打火机递给对方。 青年很直接的接过,叼起一支烟在嘴边,然后“嘎嘣嘎嘣”的点打火机。 但是他的手哆嗦的太厉害了,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打火机还抖落在地上。 伍北弯腰捡起火机,“啪”一下点燃,将火苗抻到了青年的脸前。 跳跃的火焰,映照在青年脸颊,让他好像显得有了一丝温度。 “谢谢!” 青年抽了口烟,含糊不清的应声:“你报警吧,抓到我,应该能有不少奖金,就当我还你两根烟的恩情!” 伍北愣了一下,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思考一下后询问:“让其他人先走,可以吗?” “无所谓,我只是想给我的钢琴报仇!” 青年低头回应,长长的头发几乎将他整张脸掩盖,根本看不清眼睛和表情。 伍北趁机,赶紧朝其他人摆摆手。 分属不同阵营的一帮家伙,此刻默契无比,全都踮着脚尖,绕开生死不明的韩威逃了出去。 “谢了兄弟,我不缺那几个奖金!” 等黄卓最后一个出门,伍北侧身也往外走。 青年就仿佛没听见一般,既不吭声,也没有动弹。 直到伍北走到房间门口,他迟疑一下,又低声道:“我没有什么特别在意的物件,理解不了你的感受,但是在我看来,不管留给你那架钢琴的人到底是谁,他最终的目的应该是希望你过过生活,因为只有活着,念想才能长长久久!” “念想么!” 青年的肩膀动了一下,终于有了反应。 “小区南边有个狗洞,钻过去是中心医院的停尸房,那边一般不会有人去!如果你运气好,躲一两天。说不准能逃过。” 伍北接着又提醒一句。 再次走出去几步,伍北突兀返回,将打火机塞到青年的手中,才迅速跑了出去。 刚一到楼下,伍北就看到罗雪等人全在抱着手机打报警电话。 “罗总,我个人建议,如果上面知道因为征地闹出人命,我们可能都会很被动,刚才我下楼时候,看到韩威还在动,如果抢救及时,可能还有机会!” 伍北走到罗雪面前,声音不大的低语一句。 待她反应的时候,伍北已经朝反方向走去,轻飘飘道:“谈生意的话,我在虎啸公司等你..” 201 遇袭! 伍北刚一走出小区,迎面就开来三四辆响着警报的巡逻车。 只可惜院门口搬家的工具车实在太多,将巡逻车给牢牢堵住,十多个全副武装的警察只得一溜小跑冲进院内。 他们的出现,再一次引起小区原住民的骚动,不少小孩儿、老人跟在后面一起跑,将人类热衷看热闹的本质,展现的淋漓尽致。 “不要围观!” “很危险的,大家散开!” 警察们无奈的一边劝导,一边赶路,让本就不算快的速度变得更加缓慢。 伍北杵在原地看了片刻,摇摇脑袋,继续朝车跟前走。 生死有命。 如果那青年一心求死,哪怕警方以龟速过去,他也照样不会走,如果他想活,这点间隙足够他逃出去很远。 对于青年,伍北其实没有太大的感慨,既谈不上有多惋惜,也不存在可怜,可能他确实很无辜,但都不能成为他不计后果冲动的理由。 伍北刚一发动着车子。 “滴呜滴呜..” 一辆救护车风驰电掣的开来。 和先前的几辆巡逻车一样,救护车也被堵在了院外。 任凭救护车快把警报按烂,横七竖八的工具车们死活腾不出来一条应急道。 “大家帮帮忙,挪一下车吧!” “里面有人重伤,急需要救治!” “救人就靠这三五分钟,拜托了!” 这个时候,几个傲雪集团的马仔跑出来,又是抱拳,又是作揖的朝着那些一个多小时前,还被他们臭骂的工具车和原住民们恳求。 开工具车的司机们也想让,可是地方就那么点大,加上也没专业人士指挥,越让越乱,哔哔哔的喇叭声在院内闹哄哄的不断响起。 扫视一眼,进退不得的救护车,伍北突然想到了: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如果不是韩威逼迫这些租户们搬走,院里不可能堵这么多的工具车,那么他此刻也不会面临无医可治的局面。 “人呐,还是特么少干点没屁眼的事儿吧!” 想到这儿,伍北自嘲的摇了摇脑袋。 往回走的路上,伍北思索着何去何从。 就目前而言,想让罗雪给自己跪下的可能性不太大,这娘们财大气粗是一方面,似乎还有别的仰仗。 如果最后谈崩了,他既得罪了邓灿一圈人,还不好给任叔交代。 尽管他也弄不清楚任叔是怎么从一个保安瞬间晋升成地皮老板,但不爱钱的话,绝逼糊弄人的。 没人真能无欲无求,可钞票刚好可以满足大部分欲望。 “叮铃铃..” 胡乱琢磨中,伍北的手机突然响了。 看到是罗睺的号码,他赶忙接了起来:“什么事睺子?” “我和笑笑刚才去接高鹏,你猜碰上谁了?打死你也想不到..” 罗睺没正经的碎碎念。 “说主题!” 伍北不耐烦的打断。 “苏青,就是那个对你倍儿好的小护士,她和她男朋友的朋友居然和高鹏住一间病房,我们还聊了几句天呢!” 罗睺吧唧两下嘴巴。 “别特么一天瞎造谣!” 伍北愈发有点心烦意乱。 “老公老婆的都叫上了,我能乱说嘛,不信你问笑笑,苏青是不是说让她男朋友有空请咱们吃饭?” “没错伍哥,苏青的对象长得挺帅的!” 手机里传来贾笑的附和声。 “知道了,抓紧时间回公司,我有事跟你们说,顺便联系一下顺子!” 伍北的心脏咯噔狂跳一下,一股子无名火瞬间卷积全身,不经意间踩了一脚刹车。 “嘭!” 就这么一个恍惚的功夫,后面的车一下子追了他的车尾,伍北整个人禁不住往前一冲。 “草特么的!” 憋着一肚子火的伍北顷刻间火了,骂骂咧咧的跳下车,照着对方的驾驶窗玻璃“啪啪”猛拍几下厉喝:“怎么特么开车的?” 如果搁平常,他就算着急,也不至于如此失去方寸。 “喊什么喊,报保险就完了,至于摔摔打打么,我宝马都没吭声,你那破车算个鸡毛,屌丝!” 车窗降下来,是个年龄不算大的年轻小伙,二十来岁上下,打扮的精精神神,一看就知道属于不缺钱的主。 “你再骂一句!” 伍北愤怒的指向对方,手指头几乎戳在那人脑门上。 “去尼玛的,跟谁俩呢!” 小伙也急眼了,透过车窗玻璃薅扯住伍北的衣裳。 “嗡!” 就在这时,一阵摩托车的咆哮声在伍北身后响起。 接着他就感觉后脑勺被什么重物狠砸一下,顷刻间天旋地转,看宝马车里的年轻人就变得有些模糊,接着整个人失去重心,朝后仰头倒去... 202 绑票! 好疼! 浑身怎么一点力气都没有!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伍北开始慢慢恢复意识。 可不知道为什么眼皮那么重,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总算睁开。 眼前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他能感觉到自己是坐着的,双手双脚似乎都被什么东西牢牢的捆绑。 伍北尝试着挣动一下身体,完全没有效果。 那种感觉就好像浑身被注射过麻醉剂,虚弱到让人心底发慌。 深呼吸几口,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伍北开始回忆之前发生的事。 那辆追尾的宝马车司机是故意纠缠自己的,他和打晕自己的那个骑摩托的肯定是一伙! 可是谁跟自己有如此大的仇恨,打一顿不说,还要玩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绑架?诉求又特么是什么? 几个仇人的模样依次在伍北的脑海中浮现。 最有嫌疑的当属韩威,那个人头狗脑的损逼,只是他现在活没活着还是模棱两可。 除了他,王峻奇也不是没嫌疑,关键他没作案时间,伍北离开化肥厂家属院的时候,他还和罗雪呆在一起。 罗雪就更没可能了!韩威都让剁的出气多进气少,她当时肯定吓得六神无主,哪有功夫研究自己! 那还会有谁?! 适应了好半天,伍北总算看清楚四周的环境。 这应该是间小库房,七八平米左右,除去他屁股底下的这把铁焊的椅子之外,也就墙根还摆了张货架。 上面放了不少东西,不过黑乎乎得,根本看不清楚。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腥味,像极了地下室。 可是又特别的安静,从伍北苏醒到现在为止,根本没听到过任何声音,说明这地方平常很少有人来。 完了!这种情况下,等人救命怕是没什么可能。 “踏踏踏..” 猛然间,屋外传来脚步声,听架势应该不止一个人,接着又是一阵淅淅索索开门的动静。 伍北马上耷拉下脑袋,装作还在昏迷的样子。 “吱嘎!” 房门打开,一抹新鲜的空气涌入房间。 伍北感受到两股热气喷在自己的脸上,是人的呼吸,并且距离他相当的近。 接着他就感觉鼻子底下被人放了什么东西,钻心挠肺的痒痒。 “阿嚏!阿嚏!” 实在憋不住了,伍北仰头连打几个喷嚏。 他睁开眼的那一刻,马上就被两道强光手电的光芒刺的有点受不住。 “不用晃我眼,有什么事情,咱们直接说!” 伍北半眯缝眼角,声音沙哑的开口。 这俩混蛋是真心有手段,竟然拿胡椒粉往伍北鼻子底下灌。 听到伍北的话,对方还算给面子,迅速挪开手电筒,然后按了一下墙面的开关。 整个屋子顿时亮了。 两个身穿黑色冲锋衣,脸上捂着“京剧脸谱”面具的身影出现在伍北的对面。 “呵呵,怕我知道你们长啥样啊?看来你们还是哆嗦我!” 上下扫量一眼,伍北挑衅的撇嘴,对方捂的实在太严实了,不光没有露出任何特征,连双手都带着白色的线手套。 “嘭!” 左边的家伙抡圆膀子,就是一记勾拳甩在伍北的鼻梁骨上。 “卡擦!” 轻微的骨裂声响起,接着红血顺着伍北的鼻子喷涌而出。 右边的家伙转身从后面的货架上抓起一根铁管,劈头盖脸的照着伍北就是一通猛削。 空心铁管打在身上的剧痛感,让伍北忍不住闷哼起来。 右边人打累了,左边那家伙接过铁管继续打。 人歇管不歇的连续捶了足足能有八九分钟,他俩才总算停手。 此时的伍北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要断掉一般,疼的直抽抽。 “曹尼俩玛得!别让我知道你们是谁,不然我肯定把你们扒皮抽筋!” 伍北紧咬着嘴皮,气喘吁吁的咆哮。 从退伍回来,他还是第一次被人揍的那么惨。 “化肥厂家属院的地皮,卖给傲雪集团,我们放你走!” 面对他的歇斯底里,两个混蛋完全没有反应,摆弄几下手机,手机里发出一阵机械无比的声音。 “呸,连话都不敢跟我说,咱们肯定认识吧?” 伍北吐了口带血丝的唾沫,直愣愣的凝视两人。 “你有一天时间考虑,没两个钟头,我们会摘一处你身上的零件快递给虎啸公司!” 对方不为所动,再次操作手机跟他对话:“我们不会白要地皮,价格比市面上贵一倍,只要你点头,我马上把手机给你,让你和任老板联系!” “呵呵操,还真他妈是傲雪集团的人,小瞧这个骚浪贱了,想买地没问题,让她自己滚过来,凭你们两个藏头露尾的垃圾,级别不够!” 伍北怒目圆瞪,狰狞的大声冷笑... 203 乱作一团的虎啸 同一时间,虎啸公司。 伍北的彻夜未归让所有人都辗转反侧,特别是任叔。 老头几乎一宿没合眼,就那么呆呆的坐在办公区的沙发上,抽烟、喝茶水。 天刚蒙蒙亮,贾笑和徐高鹏就顶着一脑袋雾水走了进来。 “还没消息?” 任叔声音沙哑的昂起脑袋。 他面前的烟灰缸里插满了烟蒂,烟灰更是快要将茶几铺满。 哥俩摇了摇脑袋。 因为伍北的失踪,原本该处于养伤状态的徐高鹏不得不提前复工。 “唉..” 任叔长叹一口老气,额头的皱纹挤成一团,拧成一个倒川字形。 “我俩刚把伍哥的车从交警队开回来,通过路口的视频可以看到有个开宝马的家伙先故意追尾碰瓷,然后是个骑摩托的家伙从后面袭击..” 徐高鹏将了解到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有监控还抓不到人?” 任叔烦躁的又点上一支烟。 “车牌是假的,对方的行车轨迹到市区的现代商场就彻底断了!袭击伍哥的摩托车更是无迹可寻,专挑小胡同走。” 贾笑赶忙解释一句。 “以小伍的能力,不该那么容易被绑票才对的,当时他肯定注意力特别涣散,不然不会让人那么轻易得手!查一下小伍的最近通话,看看是不是有人故意给他打电话,说了什么刺激他、或者他特别在话!” 任叔咬着烟嘴,沉默良久后开口。 “叔,不用查了,这事儿赖我!” 紧跟着,罗睺也从外面走了进来,双眼遍布红通通的血丝。 他内疚的呢喃:“伍哥撞车之前,我给他打过电话,告诉他苏青交男朋友了,而且长得很帅气,我的本意是让他换个方向,多注意一下夏夏,真没想到会影响到他的心情..” 话说一半,晶莹的泪珠子就扑簌扑簌的顺着他的眼眶往外掉。 刚才在交警队的监控录像,他也看得清清楚楚,所以他心里比谁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一直以来,伍北在哥几个的眼中都属于特别沉稳,遇事很少会慌的性格。 别说追个尾,平常哪怕有人指着伍北鼻子骂娘,他都几乎不会当场发作,由此可见,苏青的事情让他情绪波动有多大。 “行啦,男子汉大丈夫的,少挤点猫尿!” 任叔瞪了罗睺一眼,摆摆手道:“都休息一会儿去,小伍在不在,虎啸公司都不能倒,该干嘛还干嘛,并且还要把你们负责的地方做的更好!” “明白!” “放心吧叔。” 哥几个立即点头保证。 人最怕没有方向的乱作一团。 诚然伍北的失踪让大家心里都很慌,而任叔能够及时站出来,也算填补了这块空白! “去吧,不用放在心上!小伍那点身价,还构不成被人撕票,不管绑他的是谁,只要有所诉求,就一定会联系咱们!” 任叔笑了笑,再次给小哥几个抛下一颗定心丸。 “踏踏..” 他们刚离开房间,邓灿、孟乐、周拐子和王顺就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 任叔立即满眼希冀的望向几人,结果并没有在他们身后看到伍北的身影,再次苦笑着点燃一支烟。 “老哥哥,能找到地方,能打听的人,我们全都问过了!” 邓灿坐到任叔的面前,表情焦躁的回答。 从昨天中午伍北消失到晚上,他们几乎把手边能用的马仔、小弟全派出去了,不说把崇市翻了个底朝天,最起码现在道上的人都知道这事儿。 “马勒戈壁的,肯定是傲雪集团做的手脚,待会我就找罗雪那个婊砸去,不交出来伍哥,我拿硫酸泼她脸!” 王顺咬牙切齿的咒骂,因为太上火,他的嘴边长满了火疖子,配上侧脸的疤痕,让人瞅着就心底发寒。 “别胡来,我找人打听过,昨天从韩威出事之后,罗雪和所有公司高层都在医院!没可能是他们!” 任叔扫视一眼王顺,又看向邓灿:“老邓,咱们现在也算一家人,将来地皮卖给傲雪集团,你和小伍肯定还要联合做买卖,就算老哥我求你,再发动一下你的人脉,我知道你肯定没动全力!” 邓灿迟疑几秒,咬着嘴皮点点头:“成,待会我联系几个局里的好朋友,让他们以清查暂住证的名义,把崇市所有的犄角旮旯再翻一圈!” “谢了!” 任叔双手抱拳。 “任老哥,咱该说不说,眼下找小伍确实当紧,可地皮的事情也很重要,我得到点风声,上面对傲雪集团这次征地行为很不满,搞不好可能会换创城建设的地址,如果地址换了,那傲雪集团肯定落榜,到时候地皮可就烂咱手里了!” 周拐子清了清嗓子,表情凝重的看向任叔。 “周拐子,你特么这话有点没心没肺了吧,我大哥目前还生死不明,你搁这儿唠生意经..” 王顺瞬间有点绷不住,张嘴就骂。 “闭了!以你的意思呢?” 任叔呵斥王顺一句,表情平静的反问.. 204 主心骨 “我觉得,联系罗雪才是当务之急!其他事情都可以压后处理!” 周拐子吐了口浊气回答。 “卧槽,老毕灯儿,白瞎老子这段时间陪你吃吃喝喝!” 王顺再次火了,破马张飞的蹦了起来。 “顺子,你的心情所有人都能理解!可最现实的问题,咱是不是得解决?” 孟乐急忙拦腰抱住王顺规劝。 “怎么回事?” “草特码的,你们跟谁俩咋咋呼呼!” 估计是听到屋里的吵吵声,刚躺下没多会儿的罗睺、贾笑、徐高鹏又一股脑跑了过来,矛头直接对准孟乐和周拐子。 “啥意思啊睺子,找伍北就找伍北,你扒拉我大哥干什么!” “平常都特么玩的不错,你们不能一着急就乱咬人吧,昨晚上我们不也没闲着!” 同一时间,孟乐的头马刘自华也领着六七个小兄弟跑了进来,直接跟罗睺等人推搡起来。 失去伍北这根主心骨的虎啸公司,现在就像是一群群龙无首的毛头小子,性感且狂躁。 “嘭!” 眼见两帮人就要撕巴起来,任叔抓起桌上的玻璃水杯重重的砸在地上。 巨大的响声,伴随碎成几瓣的玻璃碴子,顷刻间让这群情绪失控的青年们冷静下来。 “王顺,带上你的弟兄们,给我滚去隔壁睡觉!” 任叔满脸怒气的站起来,手指王顺厉喝。 “叔,我..” 王顺心有不甘的想辩解。 “我说滚到隔壁!需要重复么?” 任叔不容置疑的瞪圆眼睛。 “周拐子,你行昂,咱们以后事上见!” 王顺搓了搓腮帮子,愤愤不平的揽起罗睺等人出门。 “你们也给我滚出去!有点规矩,别觉得什么时候都能拍马屁,今天你敢碰他们任何人一指头,信不信伍北回来生撕了你们!” 吼完王顺,任叔又很不给面子的看向刘自华一群人。 “对不住了叔!” 刘自华缩了缩脑袋,很会来事的招呼几个小兄弟将地上的玻璃碎片捡走。 “咱们继续聊!” 目送小辈儿们全部离开,任叔重新坐下,脸上的笑容也再次恢复。 实话实说,周拐子的提议并没有毛病,这个临时圈子能凑在一起,目的就是为了赚钱,即便他们或多或少跟伍北可能都有点交情,可说到底还得是利益至上。 不然没人会傻不拉几一宿不睡,四处奔波的寻找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后起之秀。 再有就是地皮的问题,确实也迫在眉睫。 倘若上面真准备换地方搞建设,傲雪集团铁定是得出局,没了傲雪集团这样势力庞大的公司掏钱,化肥厂家属院绝逼得贬值到冰点。 “老哥哥,来的路上,我们仨简单商量了一下,小伍既然暂时联系不上,那咱就先抛开他,我们三家合资把地皮先从您手里买下来,完事我出面找罗雪谈,除去该有的红利,我保证还会再要点能挣钱的小工程出来!” 邓灿表情诚恳的开口。 任叔又给自己续上一支烟,貌似思索一般陷入沉默。 “任老哥,小伍那部分您不用担心,买地的钱我们替他先垫上,事后你是退给他还是别的,我们一概不过问,要下来的工程,我们四家对分,绝对不存在谁多谁少!” 唯恐任叔不同意,邓灿又补充一句。 “邓哥,我冒昧的问一句,如果只是为了卖钱,任叔为什么不自己直接和傲雪集团谈呢?难不成他没嘴,或者不知道聘用专业的谈判团队?” 就在气氛陷入僵持的时候,门外突兀传来一道俏生生的女声。 接着就看到一袭白色短裙的赵念夏径直走了进来。 屋里的几个老江湖瞬间全将目光投向这个漂亮到不可方物的女孩身上。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赵念夏,是虎啸公司的财务总监,也是伍北私交很好的朋友,我和伍北有合同,他不在的时候,虎啸公司所有的事宜,我都可以统率!” 面对一帮堪比父辈老头们的注视,赵念夏表现得异常淡定,不卑不亢的先朝大家鞠躬自我介绍,随即站在任叔的身后。 直勾勾的看向邓灿:“邓哥,小伍相当尊敬您,所以我们虎啸公司的其他人也爱屋及乌对您格外的亲密,您刚才所说的这一切,我都认为相当的合理!” “你继续说!” 邓灿笑了笑,摆出个“请”的手势。 “问题回归本质,如果只是为了挣钱,任叔难道不能自己去沟通吗?何必要给你们这些中间商留空间,抱歉,我的话可能有点粗鄙,但事实确实是这样,说白了,他不就是想给伍北一次崭露头角的机会吗?” 赵念夏也没客气,再次声音清脆的反问一句... 205 唇枪舌战! 面对赵念夏的反问,邓灿摸了摸鼻尖没有作声。 “小丫头,你的意思是什么?” 周拐子之前没见过赵念夏,突然被个小姑娘连番质问,多多少少挂点情绪,说话的口气也不由重了些。 “这位先生,我纠正您两个语病,第一,不是我要怎么样,你们中间商想挣差钱,不能上嘴唇碰碰下嘴唇,钱就到手吧?既然谈生意,那咱就讲利益,是你们能为这场买卖付出多少呢?” 赵念夏莞尔一笑。 周拐子顿了一下,真被这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给问住了。 他们一口一个“生意”,句句不离“利益”,人家用同样的方式质问,瞬间他们的由头就再站不住脚。 “第二,我叫赵念夏,请不要给我起绰号!” 赵念夏接着又翘起一根手指头微笑。 “咳..咳咳!” 对方不愠不火的态度,再次呛得周拐子干咳几下。 面对两人的唇枪舌战,任叔始终并未表态。 “说得对,既然想挣轻松钱,那就得干利索活,我马上再带下面弟兄们去找!” 孟乐直接站起来,转身就往门外走。 这也看出来,仨人之中就属他的性格最为耿直,或者说最符合老辈儿江湖人士该有的道义。 “我现在去联系局里的几个朋友,争取在天黑之前挖出来点有用消息!” 邓灿迟疑几分钟后,也站了起来。 “我这几年没怎么在崇市混,圈子肯定没他们那么广,这样,你们给我两张伍北的照片,我印出来,发动矿里的所有工人们!” 周拐子是最后的表态的,不过也是最实诚和有力度的。 “照片的话,公司里好像还真没有,就注册时候,有几张小伍早几年前的那种二寸相,他现在模样变了不少。” 任叔皱着眉头出声。 “我有!” 赵念夏脱口而出,随即拿出手机:“我这儿有他很多照片,全是我没事时候偷拍..” 说着话,赵念夏也意识到自己的话语太过暧昧,干脆不再多言语,一张俏脸红的堪比涂上了染料。 “成,传给我吧!” 周拐子笑盈盈的点头,接着又开玩笑的打趣:“丫头,伍北给你开多少钱啊,我出双倍,哦不十倍,跟我干吧?” 虽然他玩的早,在崇市的混子圈也属于天花板级别,不过性格向来大大咧咧,不然也不可能跟王顺那样的暴脾气成为忘年交。 “感谢抬爱,我不缺钱!” 赵念夏客套的摇了摇脑袋。 几个老炮依次离去后,任叔这才像是泄气一般瘫软在沙发上,感激的看向赵念夏:“要不是你及时回来,我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打发他们,撕破脸皮吧,将来小伍难堪,由着他们大放厥词,我又实在反感。” “得罪人的事情让我来吧叔,毕竟我是小女子,跟我一般见识,他们传出来去没品。” 赵念夏笑容甜美的点点脑袋。 “诶,小伍说你不是回家办事去了么,怎么一天都不到就跑回来啦?哦哦,我知道了..你这个鬼灵精一直都没走吧?” 任叔立马回过来神儿,似笑非笑的冲赵念夏努嘴。 “叔,您能不能有点正经,小伍都不见了,还有心思开玩笑呢!” 赵念夏羞涩的哼了一声。 “说的好像你担心他似的!” 任叔意味深长的眨巴两下眼睛。 “您有眉目?” 赵念夏立即来了兴致。 “无非是地皮惹的祸,这事其实怪我,不该一下就把小伍捧那么高,他现在既没办法驾驭这么大的场面,又没有足够震慑他人觊觎的实力!唉..” 任叔叹了口气。 伍北为什么被人绑架,其实明眼人心里头都明白。 虽然暂时无法锁定动手的是哪一家,但对方的终极目的还是化肥厂家属院的那块地。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是安全的,毕竟真正的决定权在任叔的手里。 “你呢,有什么想法?” 见赵念夏紧锁柳眉,任叔低声道。 “我不愿意说,说出来既得罪伍北,还容易被人乱扣帽子,再等等看吧,如果小伍自己不能挣脱牢笼,那我就再当一次恶人!” 赵念夏轻抿红唇,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丫头,你的出身应该很不简单吧?跟几个江湖老炮争锋相对,非但不怯场,反而思路清晰,气场不低,能培养出你这样天之骄女的家庭,我想本身就具备相当的底蕴!方便告诉我,令尊的名讳吗?” 任叔饶有兴致的问向赵念夏。 “他叫赵成虎,曾经是这座城市的王者,几经周折,仍旧能保持皇冠从未褪色!” 赵念夏昂起脑袋,眸子里闪过一抹狂热的崇拜.. 206 自救! 与此同时。 阴暗的地下室里,手脚被结结实实捆绑在铁椅上的伍北,张大嘴巴任由人喂饭。 从苏醒到目前为止,他总共挨了十一次打,差不多一小时一回。 对方折磨他的花样也算种类繁多,棒球棍、镀锌管、拳击手套,甚至是电棍,市面基本能见到的武器,伍北全轮了一圈。 虽然那俩家伙捶他捶的不遗余力,但是一日三餐都没落下。 在这个几乎感觉不到时间流逝的密闭空间里,伍北也全指着吃饭来计算时间。 他已经被绑了一天一夜,必须得赶紧想办法逃离,不然家里肯定乱成一锅烂粥! 除了面前这俩穿黑色冲锋衣,脸上戴着京剧脸谱的混蛋,伍北也从未见过第四个人出现,想要跑路,还得从他俩身上下功夫。 “快!给我..给我口水!” 囫囵吞枣的大口咀嚼几下饭后,伍北一下子被呛到了,痛苦的咳嗽起来。 左边的家伙赶忙拧开一瓶矿泉水,抻到伍北的嘴边。 “咕咚咕咚..呕!” 伍北牛饮一般往嘴里猛灌,喝了没两口,他突兀一口喷了出来。 没被他嚼烂的饭菜混合着水一下全喷到那个家伙的面具上。 对方急忙躲闪,另外一个混蛋抬手一巴掌掴在伍北的后脑勺上。 “啊呕..” 伍北继续往外狂吐,一边吐,身体一边痉挛似的猛烈抽搐,恶心的残渣剩饭全都呕到了他自己的身上。 不止如此,伍北的脸色也陡然变得苍白,痛苦不堪的咳嗽不止,嘴角溢出一抹白色的泡沫。 因为太过剧烈的缘故,他的五官完全拧成一团,就仿佛发羊癫疯似的疯狂抖动。 “别特么耍花招!” 被喷了一脸的家伙走过来,照着伍北的胸脯“咣咣”就是两拳。 两个家伙,从跟伍北接触以来,一直都是在用手机上的翻译器跟他对话,刚才情急之下,他有点没控制住。 “我好痛..痛苦!” 伍北脑袋朝后扬起,身体仍旧抖个不停,已经开始翻起了白眼。 “卧槽!不许咬舌头!” 另外一个家伙见状,也没控制住,连吼带叫的掰开伍北的嘴巴和下颚。 可是他的力度明显有点小,伍北仍旧失控一般的猛咬舌头,腥甜味的红血顺着他的嘴边往出蔓延。 “妈的,这家伙在抽疯,快给他松绑!” 被喷了一脸的家伙急忙伸手要去解伍北手上的绳索。 “别!” 掰扯伍北嘴边的混蛋急忙制止,皱着眉头道:“要不..要不还是问问老板吧?” “问鸡毛,如果伍北死了,全特么得鸡飞蛋打,反正他身上被咱们注射的麻醉剂,不怕他能翻起什么浪花!” 面具上沾着饭粒的家伙低吼一声,迅速将伍北左手的绳索松开。 可好像仍旧于事无补,伍北还在紧紧咬着舌头,源源不断的红血越流越多。 他犹豫片刻后,又低头准备将伍北右手上的绳子也解除。 就在这时,痛苦不堪的伍北突兀脑瓜子朝侧边用力一撞,直接磕在那个掰他嘴巴的混蛋喉结上,对方当场摔了个底朝天,休克的趴在地上,久久未能爬起来。 伍北接着又抬起空出来的左手,粗暴的掐住低着脑袋给他解右手的家伙脖后颈,按在自己膝盖上,捣蒜一般连撞几下。 没费多大劲,将这家伙也给磕昏迷。 三下五除二的解决掉两人后,伍北迅速解开自己右手和双腿的捆绑,喘着粗气,分别将两人脸上的面具揭下。 盯着两张稚气未脱,却又格外陌生的面孔,伍北有点迷糊。 自己既然不认识他俩,他们为什么要把自己捂得如此严实。 “妈的,先撤!” 强忍着弄醒这俩玩意儿问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冲动,伍北赶忙走出地下室。 其实他此刻虚弱无比,两只脚就跟踩在棉花上一般的无力,刚才那顿猝不及防的反击,几乎用尽了他这一天保存下的力气。 走出地下室,伍北才发现自己是在某个废弃的地下停车场。 放眼望去黑洞洞一片,根本无法辨别方向。 可他又不敢耽搁,生怕对方还有什么援兵躲在某个角落,眼下的他,根本不用什么壮汉,随随便便一个初中生都能轻松将他撂翻。 随便挑了个方向,伍北紧咬嘴皮蹒跚而去。 刚刚完成自救的伍北,并不知道此刻的虎啸公司戾气堆积。 除去王顺一干兄弟和赵念夏、任叔以外,邓灿、孟乐、周拐子也在,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就连名震崇市的傲雪集团总裁罗雪居然也走进了这栋简陋的办公室。 “任老板,我不知道你们在耍什么花招,故意把伍北藏起来也好,想要哄抬价格也罢,我能给到的价格就是这些,上面也给了我最后通牒,今晚上之前,如果还不能把地皮的问题落实,他们会明天开会商议,将创城项目改到别处!” 罗雪双手抱在胸前,声音略显尖锐的注视任叔。 “夏夏你看?” 任叔则很无所谓的把皮球踢给了赵念夏。 赵念夏低头盘算几秒,像是发了什么狠心一般,朝着王顺开口:“顺哥,为了小伍,你愿意做次恶人,蹲三到五年吗?” “我..” 王顺刚要开口。 “我愿意!” 门外突兀传来一道陌生无比的男声。 一个扎着马尾,看起来不伦不类的男人步调缓慢的走了进来。 当看清楚他的模样时,刚刚还颐指气使的罗雪吓得瞬间“嗷!”一声躲到了任叔的背后,邓灿几人的脸色也骤然变得不好。 这家伙不是别人,正是差点将韩威大卸八块的血腥青年... 207 英姿飒爽 “你?” 赵念夏疑惑的看向青年。 “他没问题的!” 任叔蠕动嘴角。 对于上午发生的事情,他其实一清二楚。 办公室里有针孔摄像头,唯恐伍北应付不来,他出门之后,其实一直都在看监控。 感慨青年敢爱敢恨的同时,任叔心里其实已经给他判了死刑。 这样一个冲动到极致的家伙,即便这次可以侥幸逃脱,早晚还得落入法网。 审视的上下打量几眼青年,赵念夏直接起身,摆摆手道:“跟我走!” 那种没有一丝拖泥带水的干净劲儿,让整屋的大男人都为之动容。 “丫头!” “你先别着急!” “念夏小姐..” 上午亲身经历过青年凶残的邓灿、周拐子和罗雪纷纷出声。 “罗总,其实我特别不想以这种方式跟你见面,但已经撞上了,我就不遮掩了!没要求,想要拿到你想拿到的,嘴巴严一点,不要说出任何我不希望让旁人知道的东西,好吗?” 赵念夏深呼吸一口,看向罗雪说道。 罗雪不是傻子,打进屋第一眼看到赵念夏时候,她就震惊不已,只是对方没有主动打招呼,她一直自我催眠,估计只是长得像而已。 现在听到赵念夏毫不遮掩的威胁,她立即会意过来,连连点头保证:“我们不认识!” “谢谢。” 赵念夏没再多言语,再次朝青年示意:“跟我走!” “夏夏姐,我和你们一起吧?” 王顺不放心的追了出来。 “你留在这里,盯紧他们每个人!” 赵念夏摇摇头,表情严肃的朝王顺叮嘱:“不管谁的电话响,都必须开免提,这关系到小伍的安危,如果他们不配合..朗哥!” “来啦小丫头!” 门外传来一道爽朗的大笑声,接着就看到一个穿件雪白衬衫,满脸挂满痞笑的男人单手插兜走了进来,竟是虎啸开业当天,带着一整支维修车队的那个汽修厂老板王朗。 男人的身后黑压压的跟着一大群青年,个顶个的虎背熊腰,粗略望去至少得有二三十号。 “如果有人不配合,随时招呼你朗哥帮忙!这儿有三十来个人,院外还有四五十号!不说横扫崇市的各路牛鬼蛇神,拼上三五小时没多大问题!我就是个帮忙的,奉劝各位,有脾气的憋回去,没脾气请继续!” 青年没有进屋,而是随手搬了把小马扎坐在屁股底下,随即自顾自的掏出手机发语音:“老婆,我没出来打架,就是领弟兄们逛逛大城市,感受一下社会的发展!” “你最好快点,儿子晚上有家长会,我和小雅预约了做美容!” 电话里传来一道好听的女声。 “朋友,咱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周拐子愣了几秒钟,满脸堆笑的走到门槛。 “别跟我提人,我也不认识什么人,今天谁也没面子,你敢往外迈脚,我就敢把你另外一条腿干废!” 王朗头也没抬的轻笑一声。 周拐子瞬间收回刚刚伸出来的左腿。 “好啦,你忙你的去!还是那句话,你干嘛我不管,但如果谁让你受委屈,我就让整个崇市陪你哭!毕竟他们不哭,我就得哭!” 王朗揣起来手机,朝着赵念夏摆摆手。 “谢谢朗哥!” 赵念夏感激的深鞠一躬。 说完,领着青年迅速走出小院。 “会开车吗?” 手指停在路边的一台红色“宝马”越野。 “会!” 青年点点脑袋,话没说完,赵念夏已经抛出车钥匙,雷厉风行道:“最快速度开到中心医院!” 不理会青年的反应,赵念夏随即又拨通一个号码:“你好苏青护士,我是赵念夏,不管你还有没有印象,我现在很迫切的要跟你和你对象见面!” 手机那头的苏青有点懵圈,她当然记得赵念夏,也知道就是她给伍北的爸爸一掷千金充值二百万,只是很好奇,这个跟自己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女人,为什么要见她新交的男朋友。 “对不起,我在上班!” 犹豫几秒后,苏青委婉的咀嚼。 “我在医院门口等你!我这里有伍北给你写的一封长篇情书!” 赵念夏轻飘飘的说了一句,直接挂断电话。 “怎么称呼?” 此刻车子已经行驶起来,赵念夏侧头看向开车的青年。 “名字不重要,反正就是个代号,再说我马上就要进去的人了,你知不知道无所谓。” 青年也相当的有性格,很无所谓的摆摆手。 “别误会,我只是想让伍北知道,将来他应该感谢谁,另外你也不是绝对会进去,如果你愿意,我能保证还把你活蹦乱跳的带回来!” 赵念夏声音不大的解释... 208 凌厉 青年沉寂半晌,最终摇了摇脑袋。 赵念夏也没再多勉强,抽了口气道:“待会我怎么说你怎么做,可能会比较残忍,你最好有点心理准备!” “我刚刚经历完这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 青年特别木然的打断。 盯着他那双空洞到有些呆滞的眸子,赵念夏的脑海中突兀浮现出从小陪伴她长大的白叔叔。 两人的眼神一样冷漠,一样的目空一切,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这个青年的眼中多出很多死气,那种对生命毫无眷恋的孤寂。 半个多小时后,崇市中心医院的门口。 赵念夏环视一眼,并未见到苏青的身影,刚准备再拨打她的电话。 打医院里开出来一辆黑色的“帕萨特”轿车,紧着苏青和一个身材高大,看起来非常阳光帅气的男生一块走下车。 “把车开过去,然后给那个男人一刀,你车座底下有把军刺!” 赵念夏朝着青年示意。 青年猛踩一脚油门,车头“呼”的一下蹿出去几米远。 吓得苏青和男人急忙往旁边躲闪。 趁着这个空当,青年毫不犹豫的抽出一把半米多长的八一军刺蹦下车。 在男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左手勾住他的脖颈,右手紧握军刺,奔着对方的小腹“噗”的就是一下,浸红的血液顺着军刺血槽哗哗喷涌,就好像拧开的水龙头一般。 “啊!” 苏青吓得当场抱头尖叫。 “啊!” 男人也疼的惨嚎一声,试图推开青年,可他的力气明显不太够用。 这时,赵念夏从车里走了下来,面无表情的开口:“伍北在哪?” “疼..青青快帮我报警!” 男人痛苦的回头朝苏青哀求,可后者吓傻了,呆若木鸡一般的杵在原地。 “再给他一刀,这次扎大腿!” 赵念夏朱唇轻启。 “噗!” 青年手起刀落,又是一下刺穿青年的左腿。 “啊!疼..” 青年再次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他和青年站着地方湿漉漉一大片,全是刺眼的红血。 “伍北在哪?” 赵念夏昂起脑袋,语调微微提高。 “喂,你干什么!你这样是违法的,信不信我马上报警!” 苏青这才反应过来,跑上前拉拽赵念夏尖叫。 而赵念夏完全没有反应,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始终定格在男人的身上。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男人揪着眉头晃动脑袋,剧烈的疼痛感已经让他完全没办法直立起身子,像个大虾米一般弓曲,倚靠在青年的身上。 “医学上讲,失血量超过百分之五十可能会致死,事实上超过百分之三十就有生命危险,这里距离最近的急救室大概两千米,以你流血的速度再磨蹭五分钟,可能赶不上救援!” 赵念夏歪动脑袋,语速不急不缓。 可是听到男人的耳中,却仿佛催命符一般的可怖,他害怕了,张了张嘴巴犹豫着要不要说话。 “再给他一刀!” 赵念夏继续发号施令。 “我说..啊!” 青年吓了一激灵,连忙叫喊,可还是慢了半拍,另外一条腿上又被青年扎了一刀。 “现在只剩下三分钟了!” 赵念夏翘起三根修长的玉指。 “喂!你到底要干什么!” 苏青急眼了,疯狂的推搡赵念夏。 即便面前被袭击的男人不是她对象,出于一个医者的本能,她也想阻止这场灾难继续。 “在南郊道口村,废弃的面包厂地下室!” 青年声嘶力竭的回应。 “肚子再来两刀,你可以走了!告诉幕后的主使者,这次不抓他,是不希望伍北心灰意冷,如果再有下回,今天的你,就是明天的他!” 赵念夏扫视一眼男人,直接转身朝车的方向走去。 “你别走,你是罪魁祸首,我已经报警了!” 苏青愤怒的拉扯赵念夏的手臂。 “啪!” 赵念夏回手就是一巴掌掴在苏青的脸上。 皱着眉头轻笑:“过分的善良叫白痴,我不管你喜不喜欢伍北,又知不知道这次事情的原委,希望你能像个人类一样去正常思考,伍北因为你交了男朋友,不光出了车祸,还被人掳走,很可能现在已经变成残废,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 挨了一耳光的苏青原地晃了晃,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 既惊诧居然有人敢打她,又震撼伍北目前的处境。 她刚想要询问,赵念夏已经钻进车里,拨通了任叔的号码:“南郊道口村,废弃的面包厂!” 打完之后,她想了想后将车子倒回去,朝着还站在原地的青年挥挥手示意:“我想伍北一定非常愿意亲口跟你说声感谢,你可以籍籍无名,但最起码应该让朋友记住你的姓名。” “朋友?” 青年茫然的蠕动嘴唇。 “你帮他,他帮你,不算朋友?” 赵念夏露出灿烂的笑容,丝毫不介意对方满身的血污,再次招呼:“走吧,我有办法让你无罪...” 209 平安归来 “文昊,我叫徐文昊!” 青年和赵念夏对视几秒,翻身坐进车里,很莫名其妙的来了句自我介绍。 赵念夏点点头,利索的调转车头,奔着街口方向驶离。 整个过程,既没有看那个倒在血泊中抽搐身体的男人,也没有瞧呆在在路边的苏青,那股睥睨一切的气势,仿佛与生俱来。 “你很厉害!比我见过的很多男人都厉害!” 可能是怕弄脏车,青年把军刺干脆抱在怀里,撑开满是血污的双手来回翻动凝视,声音仍旧很小。 “说明你见过的人太少,比我厉害的有很多,比如你的朋友伍北!” 赵念夏嫣然一笑,清了清嗓子道:“好了,言归正传,我帮你想办法开脱,待会你主动打电话自首,自首可以减轻..” “我不想开脱,我本来就有罪!” 自称叫文昊的男人很出人意料的摇了摇头。 尽管脸色憔白,尽管扎着马尾,可他却没有半点娘们唧唧的感觉,反而瞅着浑然天成,好像本来就应该是这样。 “什么!?” 他的话,顿时让赵念夏有点意外。 不过转念又一想,这个世界奇怪的人多了去。 用她大学哲学老师的话说: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藏着一个陌生的自己,不同的是有的温顺,有的残暴,还有的奇妙。 “那你想?” 赵念夏接着又问。 文昊怔了一下,歪起脑袋,空洞的眼球向上翻动几下,像是很认真的思考了几分钟后,低声道:“先还呆着吧,呆够了就去监狱赎罪!” “回头给你介绍个朋友,你们一定能聊得来!” 余光瞟视文昊几眼后,赵念夏笑了笑。 文昊没有往下接茬,动作轻缓的从衣服没兜里摸出一块黑色的物件,视若珍宝一般两手抚摸,眸子里竟出现一抹温柔。 这还是赵念夏第一次在他的眼中看到除了绝望之外的别的情愫。 他手中的物件应该是一枚钢琴上的琴键,而且还是特别不完整的一半。 强忍着心底的好奇,赵念夏加大脚下的油门。 不被邀请的窥探他人秘密,本身就是一种亵渎。 照着手机导航,赵念夏奔着伍北被绑架的地方极速开拔,心里谈不上有多紧张,但却特别的迫切。 “叮铃铃..” 眼瞅车迈数表的指针都快要飙到140,她的手机突然响了。 “什么事呀死睺子!” 按下接听键,赵念夏不耐烦的询问。 “伍哥回来了!毫发无损!” 罗睺声音激动的大喊大叫。 “吱!” 赵念夏猛然踩下刹车,汽车轮胎摩擦着柏油路面蹭出长长的一条印记,烧胶的臭味在空气中弥漫。 因为她的突然停车,后面几辆车险些撞上。 “曹尼玛,傻逼吧你!” “不会开车就别出来丢人现眼!” 几辆车的司机伸出脑袋臭骂。 “嘻嘻,对不起,真的很抱歉!” 刚才在苏青面前还飒到让人尖叫的赵念夏,此时却像个人畜无害的小朋友一般,满脸歉意的双手合十,作揖道歉。 只是她嘴角上扬的弧度却像怎么也抑制不住一般,看起来既怪异又俏皮。 “我就知道你是最棒的..一直都相信你..” 赵念夏低下脑袋,声音很小的喃喃自语。 “你现在的样子,很像我第一幅作品卖出去时候,我妻子的模样,不是说长得像,是你满脸的骄傲很像!” 后排的文昊突然开口。 “我有骄傲吗?别瞎说,我只是替你朋友感到高兴!” 赵念夏马上摇头辩解。 “可能女人都爱口是心非吧。” 文昊看了她一眼,又自顾自的抚摸起黑色琴键。 同一时间,虎啸公司办公区的沙发上,伍北满身是伤的看着面前一张张熟悉的脸孔。 他现在疲软无力,说话都觉得费劲。 没人想象到,一个被注射几管麻醉剂,挨了一天虐待的虚弱男人是怎样挣扎着在两个小时内跨越上百里地回家。 更没人能理解,为什么在确认哥几个全部安然无恙后,他能秒速进入睡眠。 “鞋底子都磨烂了,这小子是走了多久?” 王朗走到沙发边,当看到伍北有条腿还受着伤,鲜血将裤子染的湿漉漉的,似乎勾起了他的某些回忆,悠悠的叹了口气道:“他能成事!成大事!” “朋友,你看我们能不能先离开,我矿上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 向来在崇市横着走的周拐子在面对王朗时候,竟有种畏手畏脚的感觉。 倒不是因为对方带来了不少人,而是他身上自带那股子杀伐果断的狠劲,让人不由得望而生畏。 “一个破鸡窝矿,有特么多大事儿忙活?安安生生等我妹回来,她说你们能走,待会我挨个笑脸相送,她说不能走,就全部给我耷拉下头!” 王朗扫视一眼屋里众人,随即替伍北盖上一条毛巾被,又踱步走回小院,一屁股崴坐在小马扎上,旁若无人的刷起手机视频.. 210 各怀诡胎 虎啸公司的小院里。 谁都不会想到,这样一家刚成立不到俩月,甚至可以说很寒酸的小公司,今天居然众咖云集。 不说最近两年风头正劲的傲雪集团老板罗雪,单是周拐子、孟乐、邓灿这样的江湖老炮,就足够很多人侧目而视。 而这些大佬,竟然全被坐在小马扎上玩手机游戏的王朗吓得不敢出屋,这就非常让人摸不着头脑。 王顺和小哥几个杵在任叔的身后,不可思议的观察着一切,这一刻,他们才真正意义上了解到什么叫属于爷们的统治力。 不止如此,院外王峻奇、刘自华还有不少崇市新起来的年轻混子同样被堵在了街口。 王朗没有任何夸张。 除去院里院外的二三十人之外,他确实还带来四五十号帮手。 此刻这群人全跟雕塑似的在虎啸公司的外墙底下站成好几排。 清一水的黑色t恤、运动裤,纯白的高邦运动鞋。 既不闲聊,也没什么表情,齐刷刷的双手后背跨立,好像受过专门训练一样。 王朗在院里消遣了多久,这些精壮汉子就站了多久,光这份忍耐力,就能看出来他们的不俗。 王峻奇愕然的扫视这群陌生的汉子,脑海中不停回忆,崇市什么时候冒出来这样一支庞大的势力。 而且是毫无征兆的,他之前从来没听说过。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旁人只会认为屋里那个叫王朗的男人太特么拉风闪电了,而王峻奇却在暗暗盘算对方的人脉和财力。 这年头哪怕雇俩小时工都得管人一顿饭,能养得起如此多的青壮汉子,需要花多少钱? 越想王峻奇越觉得难以匹敌,不自觉的点上一支烟。 几十人上百人,其实他也能轻轻松松的喊过来,问题是他召唤来的玩意儿根本没鸡毛战斗力,那就好比精神小伙遇上职业杀! 看他左掏右摸,齐金龙马上很会来事的取出打火机替他点燃烟卷。 “玛德,这趟浑水不能再掺和了!” 王峻奇咳嗽两声,朝着齐金龙压低声音道:“伍北那帮人和你有感情,况且你也没做过什么伤害虎啸的事,这两天想办法约他们出来吃顿饭。” “啊?” 齐金龙顿时一愣。 在他心目中,王峻奇虽然喜怒无常,但是性格特别钢,哪怕是罗雪,他都敢直接掀桌子骂街,怎么现在变得如此胆怯。 “啊个叽霸,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那是傻逼!” 王峻奇粗鄙的骂了一句,随即又指向路边停着的几辆丰田牌的中巴小客车,皱着眉头道:“小弟都特么坐考斯特,你感觉咱们是个儿么?” 最近一直跟着王峻奇出入各类高端场所,齐金龙对于一些隐藏的潜规则多多少少有点了解。 上流圈有句俗语:文有考斯特,武有酷路泽。 但凡能坐上这两种车的,基本没有简单角色。 再看看路边那几辆崭新的土黄色小客,齐金龙止不住咽了口唾沫。 是啊!王朗的马仔都坐“考斯特”,人家的真实水平又该是个什么段位? 最重要的是,这样的狠茬子偏偏和伍北交好,齐金龙头一次生出离开虎啸公司貌似是个错误的念头。 他不知道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这种念头将会越来越强烈。 “我混这么多年,别说市里,就算是下面的社会大哥都很熟悉,可从来没见过,更没听说过这位爷!也就是说,人家根本不想让咱知道,这才是最可怕的!” 王峻奇搓了搓腮帮子,很是上火的嘟囔。 他现在也有点后悔,不该那么早站队傲雪集团,哪怕多考虑半拉月,也不至于现在如此的尴尬。 “哔哔哔!” 两人正碎碎念的时候,赵念夏和文昊从一辆出租车里走了下来! 换宝马坐出租,是赵念夏临时起意,至于什么原因,旁边的文昊也不清楚,通过短暂的接触,他能感觉到这个女孩子是个很有魅力和思想的人。 也正因为这样,他那颗死寂一般的心才会有所悸动,他对上午递给他两支烟,一直被女孩赞不绝口的“朋友”伍北产生了兴趣。 “卧槽!” 离老远见到文昊,王峻奇瞬间惊呼出声。 韩威是怎么被“化整为零”的,他可全程目睹,拎刀砍人的事情,很多混子都有魄力做,但奔着要人命去,就属于凤毛麟角。 到现在为止,他一闭眼都能想到韩威如同一滩烂泥被抬上救护车时候呻吟不止的画面。 与此同时,文昊也循着声音看向王峻奇的方向。 “咳咳..” 王峻奇竭力挤出一抹笑容,实在没勇气跟对方那双灰蒙蒙的眸子对视太久。 “走吧。” 赵念夏礼貌的朝王峻奇等人笑了笑,带着文昊,径直朝小院走去。 盯着两人背影,王峻奇说不出的百感交集。 他不知道罗雪为什么放弃通过警察抓捕那个长发青年,但从这刻开始,他在心底已经将对方划分到最不能招惹的那类人.. 211 余威 见到赵念夏走进小院。 “哎呀我滴天,打一下午消消乐,愣是一关都没破..” 王朗伸了个懒腰,慵散的从马扎上站了起来。 “人一个没走,凡是电话响的,全让他们开的免提,谁有问题,你让叫王顺那小子跟你慢慢分析!” 王朗笑呵呵的朝赵念夏说道。 “麻烦你了朗哥。” 赵念夏温婉的一笑。 “这是拿话点我,给我下逐客令呐!” 王朗开玩笑的打趣一句,随即摆摆手:“得嘞,抓紧时间赶回去给儿子开家长会是正事。” “要不晚上一块吃饭呀朗哥?” 赵念夏再次甜甜的一笑。 “你比你爹还假,说请我喝酒说了好几年,到现在我都没见过酒瓶子长啥样。” 王朗笑骂一句。 接着朝屋内一众人抱拳:“得罪了各位!” 说完,王朗直接朝院外走去。 他带来的人也呼呼啦啦的往出撤。 随着几声马达声泛起,王朗一伙人很快便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作为圆场的结束语,王朗总共就轻飘飘的那么一句话,关键任何人都没敢提出意见,再次诠释了什么叫做霸气。 而王朗的离开,也让屋里那群如坐针毡一般的江湖老炮门齐刷刷松了口气。 “回来了啊?” 任叔嘴角上扬,目光分别在赵念夏和文昊两人身上略过。 “待会麻烦可能会来找他!” 赵念夏指了指身旁的文昊,意有所指。 “我正好想出去透口气,走吧小伙子!” 任叔瞬间会意,冲文昊招招手。 文昊没动弹,伸脖眺望躺在沙发上的伍北。 之前见他时候,这位朋友意气风发,可此刻全满身狼狈、鼻青脸肿,他的眉头当即皱了起来。 “你在那间房子里住了四年,你的亡妻叫箫宁,曾经是个很优秀的音乐老师!” 见文昊杵在原地不动弹,压根没有鸟自己的意思,任叔凑上前,声音很轻的呢喃。 当听到“亡妻”两字时,文昊像是被电到一般,迅速抬起脑袋,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房子是我的,我是小区的保安!如果你想听,我还可以跟你讲讲箫宁曾经上下班的很多事情。” 任叔拍了拍文昊的肩膀,朝门口的方向努努嘴。 十秒钟不到,两人并肩走出小院。 赵念夏同时跨进办公区,环视一眼屋里的其他人,不卑不亢的朝所有人深鞠一躬:“诸位都是我们伍总的贵人,今天的事情多多担待,既然现在误会解除,我们伍总又正好身体不适,虎啸就不耽误您们的时间了,来日方长!” “那地皮的事情呢?” 周拐子迫不及防的开口。 这群人里,他是最憋屈的一个,混迹社会十多年,结果被一个岁数比自己还小不少的后辈给吓得一下午没敢出门,尿意都憋回去好几轮,结果人走时候,甚至都没多瞅自己一眼。 “等伍总定夺吧,最晚明天早上,我想他一定会给诸位一个满意答复!” 赵念夏莞尔一笑,目光却看向罗雪。 “没问题,一晚上时间我可以跟上面沟通!” 罗雪立即表态。 说完,毫不犹豫的往外走。 周拐子几人互相对视一眼,在邓灿的带领下也纷纷起身。 “周大叔,我给您一个善意的提醒,有些事情在脑子里想想就好,千万不要付之行动,我朗哥喜欢安静,如果安静被打破,他一点都不介意让整个崇市沸腾起来,您可别因为一口气,唤醒一群狼!” 看他们要出门,赵念夏声音不大的开腔。 三个老炮同时一愣,尤其是周拐子,他已经在心里打算好,出门就去探探那个叫王朗的底细。 “邓哥,作为伍总的引路人,我觉得他一定很希望睁开眼睛,就能看到您!” 赵念夏没有再过分赘述,又将目光投向邓灿。 “我啊?” 邓灿摸了摸鼻尖,笑容有些不自然。 “如果您不方便,权当我没说。” 赵念夏似笑非笑的眨巴两下眼睛。 “哈哈哈,我正好也想尝尝你们那个叫十一的小厨娘的手艺,之前总听小伍赞不绝口!” 邓灿摆摆手,拍拍孟乐和周拐子的肩膀,重新坐回刚刚的位置。 不多会儿,屋里院外已经不剩下什么人,王顺和其他小哥几个立马兴奋不已的围簇在赵念夏的身旁,七嘴八舌的提出疑问。 “夏夏姐,那个朗哥是干嘛的啊,也太牛叉了吧!” “他就一般小牛叉,最牛叉的是咱家女神好不,随便一句话,上百人来帮场,关键一口水没喝,一根烟都没抽。” “何止啊,刚才夏夏姐出门时候,那飒爽的小步伐,我都想跪下了!” 面对小哥几个的热情满满,赵念夏歪头瞟了一眼站在人群最外围的罗睺。 向来最喜欢絮絮叨叨的他,此刻竟然是最安静的一个。 当和赵念夏的目光对上时,罗睺不自然的豁嘴傻笑。 “邓哥还在这儿呢,别让人感觉咱们没礼数。” 她笑了笑,走到罗睺的跟前,用只有他俩能听到的声音呢喃:“放心,我又不是大嘴巴,你在这儿的事情从来没和任何人讲过。” “呼..” 罗睺长吁一口气,随即拍拍胸脯嘟囔:“你都快吓哭我了,我寻思着你回家肯定得把我卖了,到时候老罗头不得派人把我抓回家!” “招呼好客人。” 赵念夏白楞一眼,快速走向伍北。 罗睺欢呼一声,又恢复了以往没羞没臊的性格。 “邓哥,我领您参观参观我们公司啊..” 212 惊变 虎啸公司的动荡,在伍北不知不觉中完成。 只是除了他以外,整个崇市甭管是白道上的大咖,还是灰道上的男人,都知道了批发市场附近突然蹿出一股庞大的势力。 而始终处于昏迷状态的伍北,也终于在一天之后的中午缓缓苏醒。 当睁开眼的那一刻,看到墙上罗睺贴的不知道哪国小明星的半裸海报时候,他长舒一口气,笑了! 这一场,他做了无数的梦,梦到过无数不该存在的画面,可是当知道自己终于回家时候,他还是忍不住乐出声。 “哥,你总算特么醒了,感觉咋样?” 伍北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贾笑忙不迭抻住他的后背。 “挺好的,就是浑身还是使不上力气。” 伍北笑了笑,任由兄弟扶着坐了起来。 “那肯定了,我们找医生看过,你身上至少被注射了麻醉一头牛的剂量,能现在醒过来,都属于你身体素质特别好!” 贾笑忙不迭解释一句。 伍北闻声,尝试着动弹一下手脚,感觉仍旧虚软无力,就好像自己的四肢根本不是自己的一般,根本使不上任何气力。 “伍哥,医生说了,你这个状态最少还需要一周以上,身上的肌肉和跟腱因为麻醉剂的原因,肯定是得平息一段时间。” 贾笑连忙解释一句。 “我特么现在不是平息,明明一点都感觉不到只配自己的手脚,帮我喊医生,我想知道具体怎么回事!” 伍北尝试着攥紧自己的拳头,发现一点都使不上力气。 “伍哥,还是麻醉剂过量的事儿,医生说你之前还强制自己做过超能的运动,肯定会有一些困乏,只要休息的时间足够,早晚可以恢复!” 贾笑连忙解释一句。 “嗯,我想喝口水!滚烫的那种热水!” 伍北瞟了一眼床头柜上的水杯,随即朝贾笑说道。 “好!我马上去接水!你等我!” 贾笑楞了一下,连忙站了起来,拔腿就朝门外跑去。 盯着床头上的水杯,伍北再次挣扎着坐起来,伸手想要去握紧。 手臂抬起来了,指尖触碰水杯的感觉也有,可他似乎就是无法完完整整的将杯子拿起来。 “咔嚓!” 尝试好几次,水杯最终从伍北的掌心滑落,在地上摔成了粉碎。 “怎么回事!” “伍哥,你想要什么!” 同一时间,王顺、徐高鹏和罗睺一齐跑进了房间。 当看到地上支离破碎的水杯碎片时,小哥几个同时没了声息。 “你们都知道的,对吧?” 伍北咬着嘴皮注视哥几个,声音中充满了悲愤。 “伍哥,你身体有点虚弱,养几天就可以..” 罗睺忙不迭凑上前,笑盈盈的安抚。 “我想听实话!真话!” 伍北愤怒的抓向他的衣领,结果却发现,指尖根本使不上一点点的力气。 罗睺急忙说道:“伍哥,你干嘛啊,刚刚才醒过来,身上没有力气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啥真话假话的,人家医生都说了..” “没错!你确实因为被注射的麻醉剂量过大,影响到了中枢神经!可能会一辈子都赖在床上,也可能会因为麻醉剂侵蚀大脑英年早逝,甚至有可能变成半瘫或者全瘫,但还有可能通过自身的努力恢复过来!” 就在这时,赵念夏从屋外走了进来。 “夏夏姐,别这样说!” “伍哥你别听夏夏女神气你..” 小哥几个赶忙围到床边。 “干嘛非要骗他,他是个男人,本来就应该去承受所有该承受和不该承受的意外,你们可以安慰他一时,能安慰他一世吗?” 赵念夏骤然提高嗓门。 接着看向伍北:“你想听真话对么,我告诉你,你有可能这辈子都得呆在床上,还有可能这辈子无法自理生活,你能接受吗?” “我..” 伍北怔怔的看向赵念夏,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晴天霹雳。 “回答我,你能接受吗?” 赵念夏咬牙低吼,两只手同时撑在伍北的肩膀头。 “我不能!” 伍北的心口瞬间像是被什么东西点燃一般,声嘶力竭的咆哮。 “那特么就像个男人一样站起来,告诉这个世界,你有多么的不甘,告诉所有轻视你的人,你伍北可以!并且一直可以!” 向来如同仙女一般的赵念夏,双眼噙着泪水,剧烈摇晃伍北身体几下。 没有人比她现在更难受,她以为一切都接受了,整个崇市的势力都应该朝伍北靠拢。 甚至就连他最憎恨的罗雪,目前也得仰仗伍北的情绪去存活,可却不知道,这个男人被混蛋注射了过量的麻醉,以至于,连最起码的站起来都变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 213 失控! 时间来到两天后。 虎啸公司的小院里,伍北像个垂垂暮年的老人一般依坐在轮椅上,感受着夕阳西下余晖的残温。 四十多小时过去了,正如赵念夏说的那般,他确实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力,不仅如此,他现在连站起来就变成了一件极其奢侈的事情。 对于什么专家挂诊,中医号脉,他全都推掉了。 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自己的身体,他废了!因为过量麻醉剂的侵蚀,他再也不是那个曾经身轻如燕的利索男人,甚至于他往后的衣食住行可能都要靠别人的照顾才能继续。 最后一次接受诊断,医生的话相当中肯:伍北这辈子肌肉复苏的可能性很小,但是并非没有可能。 “伍锅锅,气风喽,我推你回去休息噻?” 一阵凉风掠过,伍北的发丝跟着一起舞动,十一从厨房里跑出来,推动轮椅开口。 “没事,我想吹吹风,屋里太闷热!” 伍北晃了晃脑袋。 他现在唯一能自由操作的关节就是脖子和脑袋,手脚倒是偶尔也能使上力气,但是很难按照脑子里给的指令精准的完成。 “锅锅,你应该听夏夏姐姐的,再去大医院检查一下!” 十一替伍北将身上的毯子盖好,弱弱的安慰。 “没事,我觉得我可以好!只是时间的问题。” 伍北摇了摇脑袋,指向院外道:“妹妹,能不能推我出去,我很久没见过这个院外的风景了。” 这段时间,伍北能活动范围只是不点大的小院,见过的蓝天白云也止步于此。 “锅锅,夏夏姐说你现在的心情不适合看太多,尤其是..” 十一为难的解释。 “嗯,谢谢!” 伍北没有再多说什么,两手拨动轮椅的轮毂,掉头朝休息区返回。 “锅锅,我推你噻!” 十一急忙劝阻。 “我他妈需要你推吗!从院子到休息,总共不到十米远,你们害怕我不方便,把门槛全部锯掉,是啊,我在咱们设立的这片小王国里畅通无阻,如你所愿的活成一个废物!还想要我怎么样?说啊!” 伍北突兀愤怒,脸红脖子粗的怒视十一。 面对情绪失控的大哥哥,十一瞬间有点不知所措。 同一时间,听到伍北嘶吼的赵念夏和王顺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 “别特么过来,你们烦我,我也烦你们!没错,我确实变成了累赘,变成一个谁叽霸也不待见的废物,你们现在都在忍着我,觉得我每天都在无理取闹对吧,觉得应该像个垃圾一样早点死去,对吧!” 伍北歇斯底里的怒视两人。 这两天的经历,让他越发感觉自己成为了所有人的负担,每天的饭桌上,没有人再去肆无忌惮的开玩笑,甚至于十一最爱做的“红烧鸡腿”都不敢上桌,所有人都害怕伍北因此想法太多。 可这些东西,并不能阻止他的思想和焦虑蔓延。 从身轻如燕,再到行动迟缓,可能只是几个字,但却是伍北的实际体会。 他慌了,从未有过的慌张! 哪怕是当初老爷子伍世豪无故失踪,他都没有像现在这般的暴躁。 因为他一直觉得自己只要有手有脚,未来不过是触手可及的事情。 “伍哥,你到底要干嘛?想治病,咱们就马上找一家靠谱的医院,想要休养,我联系好了很多疗养中心,你出问题了,谁特么心里也不好受,但你不该用这种方式,时时刻刻的提醒我们,是我们的失误,是我们的不足,才会让你变成这样!” 王顺揪着眉头,蹲在伍北的面前,语气中带着一抹哭腔。 不难过是假的,谁也不希望看到朝夕相伴的兄弟,引领自己前行的大哥,一下子变成了抬不起头的废物。 “滚蛋!” 伍北一把推开王顺,瞪圆眼睛咆哮:“我不稀罕任何人可怜,让我自己呆着,可以吗?我没有影响到大家发财吧,没有强迫你们任何人怜悯我吧!” “伍哥..” 王顺被推了个踉跄,刚想继续辩解,赵念夏走上前,按住他的肩膀,微微了摇了摇脑袋。 “谢谢!” 伍北不忍直视,这些兄弟们的眼神,推动轮椅转过身子。 任何一个无理取闹的人,心里其实都如同明镜一般,他的愤恨,可能并不是针对那些在乎他的人,只是恼火自身或者是无力改变的现状。 几天前,化肥厂家属楼的地皮已经卖给了傲雪集团,在邓灿的巧舌如簧下,虎啸集团也拿到了不少投资小、见效快的项目。 目前配送这块,除了赵念夏和贾笑在负责以外,其他人都在工地那头忙活。 只不过因为伍北的缘故,每天大家都会挤出一个人,专门陪着他。 “吧嗒..吧嗒..” 在伍北转过去轮椅的时候,天空中突然降下豆大的雨点子。 “伍哥,咱们先回去,天气不好..” 王顺赶忙撑住轮椅。 “我想待会儿!” 伍北直接摇了摇脑袋。 “可是..” “我说我他妈想待会,是不是需要跟你们打个批示,然后签个请假条啊!” 伍北再一次情绪暴走的挥舞拳头。 面对伍北的不可理喻,王顺顿了一顿,没有再多言语... 214 爷们 书上说:所谓无理取闹,只是不能感同身受! 每个弟兄都在心疼伍北的情绪失控,可他们毕竟不是当事人,根本无法真正理解一个连握水杯,站起来撒尿都无法自由操控人的心情。 要知道伍北曾经可是号称“新兵之虎”的男人,最引以为傲的就是矫健的身手。 看到伍北再一次情绪失控,赵念夏朝王顺摇了摇脑袋,随即走到伍北身旁轻声规劝:“下雨了,咱们进屋吧,好么?” “吧嗒!吧嗒!” 豆大的雨点子飘飘洒洒的从天而降。 伍北仿若没有听见一般,耷拉着脑袋,凝视自己的鞋尖。 “小伍,我不是想劝你..” 赵念夏幽幽的叹了口气。 “我不想听!让我自己安静一下!” 伍北态度粗暴的打断。 望着他的后脑勺,赵念夏迟疑片刻没有再吭声。 雨水越下越大,越下越急。 初秋的崇市,温度已经开始下降。 只穿一件短袖的伍北,衣服很快就被淋湿,哗啦啦的雨水仿佛瓢泼一般。 伍北一动不动的杵着,冰凉的雨水让他暴躁的情绪有一点点缓解。 好恨! 属于他的人生路才刚刚开启,他甚至没有体验过什么叫真正的精彩,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折戟沉沙。 伍北第一次感到绝望,前途不见光芒。 密集的雨水已经伍北浑身浸透,他几乎睁不开眼睛,就那样呆滞的看着积水的小院。 此时任何景色在他眼中都失去了色彩,全都变得灰蒙蒙的。 “咳咳..” 冷不丁身后传来赵念夏的咳嗽声,伍北瞬间惊醒,迷惑的转过去脑袋。 赵念夏同样也被雨水淋的湿漉漉的,长长的头发贴在脸颊,妆早就花的不成样子,看起来无比的狼狈。 “你怎么不进去?” 见到这一幕,伍北的心口陡然涌入一股暖流。 “陪你!” 赵念夏抹擦一把顺脸直流的雨水,露出一抹笑容:“我知道你不需要,但我就是想陪着!” “你不用可怜我的,我不需要..” 伍北喉结鼓动,摇了摇脑袋。 “我知道呀,一个如虎一般的男人,怎么可能需要怜悯,你只是在蜕变,在经历人生之中最难的一个阶段,用不了多久,你一定可以涅槃重生!” 赵念夏重重点头,语气不急不缓。 “你别糊弄我了行么,我他妈已经废了!你看看我,站起来都困难,连他妈抽根烟都需要别人帮我点!我能涅槃个蛋!” 伍北再次情绪激动的挥舞胳膊,曾经虎虎生风的双臂,站在却像两条面条似得虚软。 “我觉得你行!王顺他们这帮兄弟也认为你行!如果你真是废物,为什么我们不离开!你可以鄙夷自己,但别质疑我们的眼光!” 赵念夏不为所动,朱唇轻启。 “我求你了,别理我,你进去吧,行么!” 伍北晃动脑袋,想要推开赵念夏,可却怎么也不成功。 “你淋你的雨,我看我的景,我们互不干涉!” 赵念夏岿然不动,任由伍北搡动。 可她越是这样,伍北越觉得委屈,为什么全世界的人都好好的,单单他变成了这样! “啊!啊!” 伍北仰天呐喊,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心里舒服一点点。 “啊!啊啊!” 赵念夏也跟着一起娇喝。 两人像精神病一般连吼带叫。 终于伍北憋不住了,眼泪决堤而出,从受伤到今天为止,他从来没有掉过一滴眼泪,他也一直在控制自己忍住不哭。 可是当赵念夏这样一个骄傲到极点的女人陪着他疯,陪着他喊的时候,他实在无法再抑制。 “哭吧,发泄出来就好了,雨这么大,谁也看不到你流泪。” 赵念夏走上前,轻轻伍北搂在怀里。 起初伍北还想挣扎,可现在的他根本执拗不过面前的女人,最终“嗷”的一声哭出声。 将近两年的时间,他经历了太多,从老爷子癌症住院,再到他四处借钱,好不容易人生有一点气色,自己又遭遇大劫。 这个铁一般的男子,真的快要崩溃了。 如果不是赵念夏把他的眼泪逼出来,可能都不需要任何人摧毁,他自己就先把自己毁灭了。 哭着哭着,脑袋上的雨水好像停了,伍北错愕的抬起头,突然发现文昊撑起一把伞站在两人的身前。 “你哭你的,哭完我再和你聊天!” 文昊扬起嘴角,挤出一抹僵硬至极的笑容。 这几天,他每天都会来虎啸公司,虽然从未和伍北说过话,但两人也算有点熟悉。 “对,你哭你的,别被我们影响!” 同一时间,王顺也从另外一边撑起一把伞。 “你给大家一片净土,大家还你一份晴天,还不能站起来吗?爷们!” 赵念夏盯着伍北的眼睛,笑容如花。 “爷们...” 伍北像是被戳中了某根神经,喃喃自语。 “对,你是爷们!上来就要顶天立地!不管将来会变成谁家的,但是没有女人希望看到他的男人脊梁压弯!” 赵念夏掷地有声的娇喝。 “我想..我想站起来!” 伍北鼻子一酸,挣扎着直起腰板。 “我陪你!你能恢复,我们就并肩走,你恢复不了,以后我就是你的腿!就是手!” 赵念夏急忙搀住伍北... 215 大家的变化 磅礴的大雨,将小院几乎连成一片,雾气腾腾的。 赵念夏搀扶着伍北,一点一点的往前挪动。 伍北像个刚学走路的孩童似的,跌跌撞撞。 他的四肢毕竟使不上太大劲儿,所以特别的吃力。 好几次差点跌倒,得亏文昊和王顺眼疾手快。 而伍北也在尝试中,慢慢开始掌握节奏,虽然还不能完全独自行走,但确实慢慢好了起来。 对于男人而言,这辈子最珍贵的就是有双愿意将他从深渊之中拉出来的手! 伍北是倒霉的,可同样又是幸运的! 在他承受大起大落的同时,身边有朋有友,还有几双紧紧攥着他的手。 同一时间,化肥厂家属院。 原先的几栋老楼已经被拆掉大半,四周全用蓝色的铁皮围成一圈,场地内钩机、铲车和大货车的轰鸣声不绝于耳。 因为天气骤变的缘故,所有包工头和负责人全都跑进了任叔曾经的门岗室内避雨。 罗睺、徐高鹏和贾笑最先跑进来。 他们现在负责工地所有的铲车和钩机和所有大型机械设备。 因为伍北的及时出现,傲雪集团如愿拿下整个“创城”的项目,再加上擅长左右逢源的邓灿各种谈判,拿下一大部分来钱很快的拆迁活。 作为盟友和出让土地的一方,虎啸公司自然也占到不少便宜。 “笑笑,你回头再去联系一下,明天的拆迁需要几部60铲车,另外再找几台半挂车。” 罗睺一边翻着工作本,一边朝贾笑交代。 “邓哥不是说50铲就可以吗!?” 贾笑有点迷惑。 “别理他,型号不同,费用肯定不一样,挣钱的事儿,咱们肯定得以自家利息出发。” 徐高鹏不屑的撇撇嘴。 “对的,咱们虽然目前是一家公司,但咱的根儿在虎啸,不管啥事,首先以咱自己最大利润考虑,实在倒腾不明白的,就给赵念夏那个魔女打电话!” 罗睺贼兮兮的坏笑。 “唉,也不知道伍哥什么时候才能振作起来,现在外头传的满城风雨,很多人都说伍哥彻底废了,还有人说,邓灿他们早晚把咱从公司里踢出来。” 贾笑叹了口气,眼神中透露着疲惫和无奈。 “别特么瞎咧咧,伍哥当过兵,身体素质杠杠的,没听医生说么,麻醉剂量过大确实影响到他的神经,但最重要的还是他得走出自己心理阴影那一关!” 徐高鹏拿胳膊捅咕一下贾笑,瞟了眼不远处的几个小包工头。 伍北出事,确实现在传的人尽皆知。 很多人都知道这个如彗星一般突兀崛起的青年,莫名其妙在他成名这一天又极速陨落。 关于他目前的状况,市面上也流传着很多版本,最邪乎的说法是他得罪跨国杀手集团,被人用特定的毒药毁掉了全身的筋脉。 “草特么的,这雨是真大啊,看来今天干不成了龙哥!” 小哥几个正说话时候,外面呼呼啦啦又闯进来几个淋成落汤鸡的年轻人,走在最前面的赫然正是齐金龙。 现在的“小鱼儿”今非昔比,不光俘获老大亲妹妹的芳心,还成为“有朋中介”实至名归的实力高层。 这次王峻奇拿到的一些拆迁小活,基本全甩手扔给了齐金龙。 工地上所有的废料和建材都归他负责。 不到三五天时间,齐金龙不光自己提了一台二十多万的二手奥迪,还给跟着他的几个小兄弟也配上了车。 几人相见,罗睺不屑的吐了口唾沫,把头扭向别处。 齐金龙则不尴不尬的冲其他人咧嘴笑了笑。 过去在虎啸公司,其实就属罗睺和齐金龙关系好,不过现在他们碰面,完全不会对话。 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爱之深,恨之切吧。 原本王峻奇在看到王朗展现出的强大实力时,已经生出了和虎啸公司重归于好的念头,可随着伍北的突然倒下,他再次把这个想法放下,算是彻底绝了两家修复关系的机会。 但身为曾经一块扒拉过饭的弟兄们,齐金龙却从来没有放弃过跟其他人交往,不管是公开场合还是私底下联系。 只不过效果微乎其微,伍北下面的其他人谁都不乐意跟他走太近。 齐金龙犹豫几秒,拔腿走了过去:“高鹏,待会如果不下雨了,你给我派几台车吧,有点废料着急处理,太占地方了..” “没车,车已经都定出去了,想拉料自己想辙,到时候别忘了来我这儿办通行证,不然不结算运费!” 罗睺抢在前面打断。 “你特么什么意思,工地正常用车,你也挑刺!” “是不是真觉得我们龙哥好脾气!” 齐金龙的几个小兄弟瞬间有点不乐意。 开工这几天,虎啸公司处处刁难齐金龙,他们都看在眼里,内心的火气早就憋不住了。 “别冲我嚷嚷,想挣钱自己想办法,想不出来就把活推出去,外面能干的人多了!” 罗睺鄙夷的瞟了一眼齐金龙,直接朝屋外走去。 另外一边,在雨天中硬撑着走了一个多小时的伍北终于体力不支,被王顺和文昊抬回了屋里。 “好朋友,趁着你休息,我跟你聊聊我理解的绝望吧。” 文昊一边用干毛巾擦拭伍北的头发,一边低声说道... 216 朋友 淅淅沥沥的雨声敲打着窗台。 在王顺和文昊的帮助下,伍北换上一身干衣服。 “姜汁可乐,每人一碗,必须喝完噻!” 十一端着托盘跑进来,将几碗热气腾腾的可乐放在几人面前。 “夏夏呢?” 伍北关心的询问。 “姐姐在洗澡,我也给她准备好啦。” 十一乖巧的回应。 “嗯。” 伍北点点脑袋。 “妹妹!” 看十一即将走出房门,伍北犹豫几秒轻喊一声。 “啷个回事?” 小丫头迷茫的转过脑袋。 “这几天是伍哥不正常,你别跟我一般见识,你和奶奶辛苦了!” 伍北露出一抹笑容。 最近一段时间,不光身边的这帮兄弟们备受煎熬,十一和马老太太也被伍北欺负惨了,他要么摔碗砸盘,要么就是菜咸饭淡。 整得现在小丫头看到他都躲着走。 听到伍北的话,十一禁不住颤抖一下,那个熟悉的伍锅终于又回来了。 “不苦不苦,伍锅只要你好起来,什么都没问题,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就去准备!” 确定自己不是幻听,十一抽吸两下鼻子,差点哭出来。 “突然好饿,想吃腊肉,排骨,猪蹄,还想喝你煲的鸽子汤。” 伍北咧开嘴角。 “要得要得,马上开饭!” 十一忙不迭点点脑袋,随即拔腿就往外跑:“婆婆,伍锅想吃饭噻,伍哥终于有胃口啦..” 听到小院里“叮铃咣当”的响声,伍北脸上的笑意更浓。 院子里似乎恢复了往常的生机,这几天,生怕会吵到伍北,所有人都小心翼翼,有时候走路甚至都要踮起脚尖。 “你若灿烂,所有人都是晴天,连老天爷都在给你让道!” 文昊手指窗台,端起一碗姜汁可乐递到伍北的嘴边。 此刻似乎开始放晴,阴云密布的天空在一点点恢复清澈,天边的方向还出现一条色彩斑斓的彩虹,特别的漂亮。 “好喝,甜!” 伍北低头滋溜嘬了一口碗边,惬意的感慨。 这是他最近以来,第一次主动任由他人喂,平常哪怕是折腾的满地狼藉,他也总是固执的要自己吃。 “这就对喽,谁还没个暂时不行的时候,你给我递过烟,我替你喂口饭,咱这才叫朋友!” 文昊拍了拍伍北的肩膀头,又递过去汤碗。 “朋友,既然你心头的第一道枷锁已经打开,我再跟你聊聊什么是真正的绝望,帮助你彻底放下心结。” 看伍北将一大碗的姜汁可乐灌下肚,文昊点上两支烟,一支送到伍北嘴边,一支自己叼起来。 “阿嚏阿嚏..” 这个时候,赵念夏走进屋里,一边拿干毛巾擦头发,一边娇滴滴的训斥:“让他少抽点吧,自己什么身体状态自己不清楚呐?” 刚刚洗完澡的赵念夏肤白脸红,宛若出水芙蓉似的娇艳欲滴,套着一件宽松的睡衣,一对笔直的大长腿分外勾人眼球。 “你不懂,有时候支撑男人挺下去的动力,往往就是这一支小小的尼古丁。” 文昊笑了笑,举起手中的香烟。 “阿嚏阿嚏..” 赵念夏刚准备说话,又接连不断连打几个喷嚏。 “感冒了吧?” 伍北迅速睁大眼睛。 “谁闹得?” 赵念夏嘟嘴白楞他一眼,摆摆手道:“少跟我扯什么尼古丁、吗丁啉,最多两支烟,我可不想当二手烟民,你们聊吧,我抓紧报账去!” “谢谢你夏夏!” 伍北诚心实意的开口。 “少来,我才不像十一那么好忽悠,没有一顿火锅和烤肉,这事儿不算完!” 赵念夏没有回头,直接摆摆手钻进了财务室。 房门合上的瞬间,她捂着嘴瞬间“咯咯”笑出声,她知道,那个虎一般的男人终于重将归位,并且要比过去更加凶悍强大。 猛虎转身,必将掀起惊涛骇浪! “我是个画家,准确的说是个卖画的,但我老婆始终认为我会大展宏图!” 沙发边,文昊眯缝眼睛打开了话匣子。 他和妻子是在一次艺术交流会上认识的,他爱慕妻子的多才多艺,妻子崇拜他的放浪不羁,不到半年时间两人就结婚领证。 当初因为拿不出高额的彩礼,妻子以绝食相逼,婚后两人就一直租住在化肥厂家属院,直到妻子因为车祸意外去世。 这些年,他魔怔一般在家里作画,衣食住行全都靠妻子身兼数职进行,直到老婆撒手人寰那一刻,还在想着她的男人吃不上晚饭。 说到这儿的时候,文昊已经泣不成声,鼻涕和眼泪混合在一起。 抽抽搭搭的呢喃:“我跪在她的坟前,告诉她,我的画终于有了买家,可当时的我却不知道,所谓的买家是骗子,他以保证金的名义骗走我仅有的一点积蓄!” 伍北怔怔看着文昊,很难想象一个事业、情感全都跌入万丈深渊的男人,是如何挺过那段最灰暗的时光。 “得到搬迁通知那天,我其实已经买好了焦炭,准备自杀,可就在点火的那一刹那,我老婆的相框莫名其妙砸在地上,窗户也被一阵风刮开,我想是她不让我犯傻!” 文昊又续上一支烟,声音沙哑道:“所以她的那部钢琴就成了我唯一的在乎..” 伍北瞬间明白过来,为什么他当时会疯了一把袭击韩威,又为什么能对着一个物件痛哭流涕,因为那是他仅有的一点追寻。 “或许嫂子是希望用这种方式斩断你的留恋,强迫你必须开始新的生活!” 伍北抿嘴规劝。 “是啊,当我把真正的绝望砸烂嚼碎,就会发现重生的自己,无可匹敌!” 文昊昂起脑袋,灰蒙蒙的瞳孔里迸发出一抹异样的光芒。 伍北如同雷击一般睁圆眼睛。 “朋友,我们互相陪伴!” 文昊伸出自己厚厚的手掌... 217 自己说! 时间日复一日,从伍北受伤再到他可以蹒跚学步,虽然只用了七八天,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站起来”这仨字堪比登天还难! 这天早上,伍北像平常一样,在院里做着康复运动,经过一周多的熟练,他的进步也很明显,现在扶墙走个二三十米,不算费劲。 比起来身体上的恢复,他的心理复苏才是最难能可贵的。 “可以啊伍哥,今天比昨天又多走最少六七米!” 贾笑蹲在院子里,一边刷牙,一边笑呵呵的吐了口牙膏沫。 “我也感觉手脚有力气了不少。” 伍北呼哧带喘的靠墙停下,脑门上全是豆粒大小的汗珠子,身上的衣服、裤子也都被汗水给浸透。 过去轻轻松松负重几公里的他,做梦也想不到原来“脚踏实地”如此消耗体力。 “不急于一时,医生昨天不是还说了,照着这个进度下去,你离恢复不过是个时间问题!” 徐高鹏也捧着洗漱用具站起来,念叨一句。 “关键我不是想把这个时间缩短,颓废太久了,工地那边现在是个啥情况,我都没去看过!” 伍北摸抹擦一把脑门说道。 尽管哥几个每天都会跟他汇报每天的工作状况,也时不时会给他拍照或者视频,可毕竟和他身临其境还是有段距离。 “哟,这么早就起来锻炼了!” 哥几个正说话时候,邓灿、孟乐领着黄卓院外走了进来。 自从伍北受伤之后,邓灿算是来的最勤的一个。 要么跟他聊聊天,说说公司接下来的方案计划,要么就带点什么治疗的偏方,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他知道伍北一定可以康复。 有时候他忙的顾不上,还会打发黄卓代替他慰问。 关于黄卓欠韩威高利贷的事儿,也被伍北轻松解决,在跟罗雪签订卖地合同时候,他特意加了一条,傲雪集团必须解除和黄卓的债务问题。 这样既解决了黄卓的苦恼,又不动声色的让邓灿欠下他和虎啸公司一笔大人情。 至于韩威,不得不说一句,真是特么祸害遗千年,被文昊剁了十多刀,大大小小缝了上千针。 用孟乐的话说,浑身整得好像个大号足球一样,可愣是没断气,甚至于都没伤到骨头和筋脉。 “来了啊邓哥、乐哥!” 伍北侧头扫视一眼几人,继续晃晃悠悠迈开腿:“等会聊啊,容我再走十米!” 伍北龇牙笑了笑,继续往前挪动。 “歇会儿吧老弟,老邓给你联系了一个国外特别有名的理疗师,从今天下午开始,给你按摩理疗!” 孟乐走上前,顺手搀住伍北的胳膊。 “别介,我自己可以!” 伍北忙不迭把手臂抽出来,固执的摇了摇脑袋。 他之所以能恢复的那么快,除去赵念夏和哥几个的鼓励以外,最重要的还是他本身的超强毅力。 无奈之下,几人只得等伍北绕着小院又走了一圈。 “嘛事哥哥们?” 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伍北笑呵呵的看向仨人。 化肥厂家属院的地皮转卖傲雪集团之后,邓灿当机立断成立了一家名为“四方”的建筑公司,伍北、孟乐、周拐子同为副总。 看起来大家表面其乐融融,实际上内部各自为政,但对外宣称肯定还是一只拳头。 听到伍北的询问,邓灿回头照着黄卓的屁股就踹了一脚,皱着眉头训斥:“你个败家子,自己跟小伍说!” “伍..伍哥,我对不起。” 黄卓犹豫几秒,瞬间红着眼圈佝偻下腰杆:“你上次被绑架,其实我知道!” “什么!?” “你特么说啥?” 伍北还没吭声,旁边的罗睺、贾笑和徐高鹏一股脑围了过来。 “伍北被绑架的事情,其实我知道,不对,应该说听说了,当时你们在任叔办公室里谈事,我在小区门口等,曾看到齐金龙和人鬼鬼祟祟说绑架伍哥,其中就有那个开宝马车和骑摩托的!” 黄卓哭撇撇的道出整件事情的原委。 “尼玛嘞个哔!为什么不早说,你不知道我们当时找伍哥都要找疯了么!如果你踏马早点,我们及时救出伍哥,他现在也不至于..” 徐高鹏咬牙切齿的直接掐住黄卓的衣领。 “我害怕呀,当时我还看到齐金龙拿了把枪,咱们这是现实社会,又不是电影电视剧,你们看到拿枪的能不害怕么。” 黄卓弱弱的解释。 “伍啊,我也是今天早上刚知道这个消息,今天这个烂孩子交给你,要杀要剐,我不会说出二话,哪怕你就是把他打死我都认了,你现在变成这样,我们有相当大一部分责任!” 邓灿棱着眼珠子瞪了一眼黄卓,随即满脸愧疚的站起来往出走。 “舅,我错了!你帮帮我..” 黄卓立时间吓得尖声高叫,哭喊着抱住邓灿的小腿。 邓灿不耐烦的一脚踢开他,冲着想要说情的孟乐摆摆手:“老孟,你要拿我当朋友,一句好话不许讲,我自己都恨不得打死这个混账东西..” 218 以退为进 说罢话,邓灿拽着欲言又止的孟乐,大步流星的跨出屋子。 “舅,乐叔!” 黄卓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趴在地上,声音吼到开始沙哑。 “尼玛的,都特么搁一个锅里吃饭的,你玩的这么埋汰?” 罗睺咬牙切齿的一把薅住黄卓的衣领,将他原地提溜起来,猛烈摇晃几下。 “对..对不起。” 黄卓手足无措的呢喃。 不等他说完,罗睺又将他重重摔倒在地上。 “弄他!” “腿给他打设算了!” 徐高鹏和贾笑粗暴的举起旁边的椅子和凳子。 伍北一语不发,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 刚刚按捺下去没几天的怒火再次迸发而出。 虽然谈不上睚眦必报,但他不恨是假的! 正如哥几个骂的那样,如果他能早点把消息告诉大家,伍北估计能早点得到救援,现在也不至于像个半残废似的煎熬。 “干什么!把东西放下!” 就在这时,王顺急急忙忙的从外面跑了进来,迅速将哥几个手里的家伙什给抢下。 当看到王顺的那一刹那,伍北狂躁的心情顷刻间平静。 扫视一眼王顺,伍北马上看向黄卓,随即又瞟了几眼站在院外的邓灿和孟乐,心里头飘过一抹疑惑。 按理说王顺此刻应该在工地盯着,怎么会好端端跑了回来? 整个虎啸公司里,黄卓平常跟谁都相处的一般,唯独对王顺出奇友好,不管是公司刚成立那会儿,还是后来大家合成一伙。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黄卓会很刻意的在跟王顺保持交往,尤其在工地上,只要两人饭点能碰到一起,黄卓总会拉着王顺喝两口。 就算有眼缘,也未免太投机点了吧。 “顺子,你不知道你王八蛋做了什么..” 徐高鹏怒气冲冲的手指黄卓,将整件事情来龙去脉讲了一通。 “顺哥,我当时确实害怕了,后来想承认错误,又怕大家埋怨我,所以才一直拖到了今天..” 黄卓抽抽搭搭的抹着眼泪,模样看起来既内疚又可怜。 “操,你这事儿整得!” 王顺有点冒火的拍了拍大腿,不过还是规劝哥几个不要冲动。 “伍哥,事情已经打赏了,小卓确实欠收拾,可咱不能把人真打死吧,况且不看僧面还得看佛面不是,要我说这事儿..” 迟疑好一阵子,王顺用他那不算太流利的嘴皮子慢慢吞吞的跟伍北说情。 “要我说也算了吧,没必要也没意义!” 这个时候,赵念夏突然从财务室里走出来,面带微笑的环视一眼几人道:“说破大天,伍总也不可能马上恢复,再把黄卓搭上,只能徒伤感情。” “不是夏夏姐,我意思是就罚黄卓从今天开始,一直伺候到伍哥痊愈为止。” 以为赵念夏说气话,王顺忙不迭解释。 “我们难道照顾不好老板么?老板你需要别人伺候吗?” 赵念夏歪着脑袋反问。 “这..” 王顺顿时让说的哑口无言。 “安啦,小顺子,谁不知道你对老板的忠贞不二,你的心意大家都了解,况且咱这儿确实也不需要人,别的不说,你们休息区还有多余床位吗?” 赵念夏掩嘴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那..” 王顺再次磕巴,打心眼里感激赵念夏解围。 现在这事儿确实有点让他骑虎难下,真让弟兄们把黄卓打个遍体鳞伤吧,他属实不落忍,可要是啥也不说不做,别说伍北那不好交差,他自己也过不去心理那一关。 “好好给我道个歉,大家往后还会相处很久,如果你们愿意,虎啸公司甚至可以既往不咎!” 尽管不知道赵念夏为什么会突然干预,但伍北相信她不会无故插足,总是有什么深意,所以才会顺杆下爬的说了句客套话。 黄卓呆呆的望向伍北和赵念夏,怎么也想不到竟会被如此轻松的放过。 “还愣着干嘛,伍哥喜欢喝鸽子汤,夏夏姐喜欢吃糖醋鱼,我们这帮哥们就爱吃肉,罚你请弟兄们好好解下馋!” 王顺一把推搡在黄卓身上,故意将他往门口的方向赶。 几分钟后,黄卓在王顺的骂骂咧咧中离开。 赵念夏和伍北对视一眼,伍北会意的跟随她一块走进财务室。 “王顺今天不是应该在工地值班么?” 赵念夏轻声询问。 “不是咱的人把他喊过来的!” 伍北回忆一下今天一早所有兄弟的行为,笃定的回答。 自从身体出现状况,伍北的观察力和记忆力变得比过去更优秀,哪怕只是随意一瞟,他都能迅速记住当时发生了什么。 “你信黄卓,不对,准确说是邓灿的话不?” 赵念夏接着又问。 伍北思考一下,不确定摇头:“他俩的话有多少水分,我感觉不出来,因为我被绑这事儿,真心充满了猫腻,但我看的出来邓灿孙子兵法读的相当熟络,以退为进的精髓,让他摆弄的明明白白,呵呵..” 219 摸底 “想刨根问底吗?” 赵念夏随之又问一句,盯盯注视面前的男人。 尽管这几天,伍北一直都在不停地做着康复运动,也特别注重一日三餐的荤素搭配,但还是不可控制的胖了。 不光腮帮子比过去大半圈,就连小腹也微微凸起了肚腩,再加上头发长的缘故,现在的他配上一身宽松的大睡衣,活脱脱就是个不修边幅的油腻大叔。 如果是长时间不见的人,突然碰上伍北,估计怎么也没办法把他跟曾经那个身躯凛凛的帅气汉子联系到一起。 听到赵念夏的询问,伍北瞬间陷入了沉默。 关于他这次被绑架,乃至让注射过量的麻醉剂,其实疑点重重。 尽管他没有赵念夏那么敏锐的洞察力,但也多多少少能感觉出很多的猫腻,譬如有没有可能是熟人作案。 要知道当初绑架他的人虽然口口声声要求他把地皮卖给傲雪集团,可实际去一点点抽茧剥丝,罗雪和傲雪集团其实是最没有嫌疑的。 因为当时那块地皮已经是她们的囊中之物,不同的是只是谁负责卖出去。 已经到嘴边的肥肉,难道会有傻子嫌弃烫,假手他人帮着吹吹?这特么完全不符合逻辑! 另外一头,邓灿、孟乐包括周拐子和虎啸公司,从表面看大家确实是一伙,甚至在崇市很多人眼里,这四方拧在一起的组合,保不齐就是下一个明星企业,但各种的利益划分,其实他们彼此心里跟明镜似的。 倘若当初伍北没有及时回来,任叔可能会自己亲笔签字卖地,也可能会让赵念夏代表,甚至有可能是邓灿。 正因为衍生了无数种可能,所以真正绑票的伍北的元凶愈发变得扑簌迷离。 可实际上,虎啸公司的人想要抓出元凶真的很难吗? 先不说赵念夏早就知道通过苏青的那个“男朋友”挖出线索,单是伍北自己,就有好多种法子,捋着当初他被绑架的那个废弃地下室一点点找出谜底。 可这么久以来,伍北为什么始终没有付之行动,答案恐怕只有当初放了苏青男朋友一码的赵念夏最了解。 “过去的就过去吧,我还活着,一切就不那么重要!” 沉寂足足能有八九分钟,伍北惯性的点燃一支烟:“不想!” 凝视他片刻,赵念夏心领神会的点点脑袋,随即直接夺过伍北还没抽两口的烟卷踩灭,又很顺手的将他口袋里的烟盒和打火机一并顺走,指了指墙上她刚打印出来的标语:拒绝成为二手烟民! 书上说,男人至死是少年,他们永远相信感动,永远相信情谊,永远都认为应该拥有兄弟,哪怕只剩一层窗户纸,始终都不不愿去捅破! “擦,我是老板!” 伍北哭笑不得的嘟囔。 “抱歉,我是财务!” 赵念夏理直气壮的摆摆手:“拜拜老板,我要开始工作啦!” “配送这块目前趋于稳定,工地那头也进行的如火如荼,还有什么忙活的,杀两局呗!” 伍北眨巴眼睛调侃。 最近他疯狂的迷上了围棋,喜欢黑白之间的变幻莫测,喜欢看不见的刀光剑影,更喜欢那种聚精会神的运筹帷幄。 “大哥,您老是在养膘,我们打工人不得琢磨如何盈利涨薪,配送装卸确实稳定了,可前期的投资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回本,我不得想办法如何扩大规模。” “工地那头每天都在打白条,真金白银的往里垫,另外,我必须得提醒您一句,除去欠任叔的买地钱,最近又从他那里借了将近三十万!” 赵念夏像个贤惠的管家婆似的,从抽屉里摸出一沓的票件。 “好嘞赵总监,您忙着,小弟告退!” 一看赵念夏准备正儿八经的跟自己开场批斗会,伍北连忙逃也似得往外蹒跚。 这阵子,他没少被赵念夏上课,关键每次人家还都能把他凶的哑口无言。 “还有件事儿!” 赵念夏表情恢复正经,低声道:“四方公司从建立到现在为止,你这个副总都还没正儿八经的露过面,虚名无所谓,关键公司的运作,具体组成和利益分化,你都没了解过,我建议这两天应该让邓灿开场会!” “你不是去了吗?” 伍北皱了皱眉头,不解的询问。 “铁汁!” 赵念夏突兀模仿罗睺的口语,斜楞眼睛冷笑:“你觉得一个区区分公司的财务,能了解到多少,他们会让我了解多少?更别说那群猴精,全都在防着我,大意了,我不该那么早暴露锋芒!” “咱和他们分家是早晚的事情,但在分之前,必须得把该了解的东西弄得透透彻彻,我可不想,最后撤出来了,还得替他们背黑锅,承担什么官司!” 赵念夏接着又补充一句。 “有点道理。” 伍北揉搓着下巴颏,整理一下语言后拨通了邓灿的手机号码。 “打电话不合适!” 赵念夏一把捂住伍北的手掌,摇了摇脑袋:“要我说,直接杀过去,一是猝不及防,再者你也是时候用健康的姿态回归所有人的视线,臭睺子他们一直不敢跟你说,现在外面对你的非议太多太多...” 220 充满嫌疑 四方公司 崇市,联防东路。 作为整座城市,最繁华的地段。 这边不光人流量密集,各种商城、写字楼也一应俱全。 而“四方公司”的总部就坐落在其中一栋写字楼里。 在赵念夏的建议下,伍北这么多天来,第一次走出小院。 从车里出来,他拒绝了贾笑和徐高鹏的搀扶,独自扶着车门一点一点移动。 动作虽然迟缓,但他的目光异常坚毅。 经过这段时间的康复,只要伍北不刻意去蹦跳,外人是很难看出来他身体有什么毛病。 “等一下。” 眼见伍北要往大楼门口走去,赵念夏快步撵上,替伍北把有点皱的西装抹平,随即又从挎包里翻出一副平光镜戴在他脸上,才微笑着点点脑袋:“这样看起来更有气质!” 站在电梯里,透过反光的层面,伍北发现自己的眼神有点滞楞,甚至还有点吓人,瞬间明白过来赵念夏为什么让他戴眼镜。 公司总部在大厦的中层,据说是邓灿早几年就整层买断的。 取名“四方”,既有财聚四方的宏愿,也代表这家公司是由邓灿、孟乐、周拐子和伍北四家合伙的寓意。 偌大的写字楼里,整整齐齐的被分割成几十个工位。 不少青年男女不是噼里啪啦的敲击着电脑,就是在热火朝天的拨打电话,给人一种非常忙碌和正规的感觉。 伍北环视一眼,笑的有点耐人寻味。 他们这家公司虽为“地产”,可实际上目前的业务只有化肥厂公寓拆迁的项目。 忙确实忙,可似乎根本不需要这么多人。 甭管真的假的,光是雇佣这么多“白领”,每天的开支就相当不菲,问题是意义何在? 正如赵念夏说的那样,不亲自过来一趟,很多事情他完全蒙在鼓里。 “请问几位找谁?” 就在几人观察的空当,一个身材高大,看起来文质彬彬的青年信步走了上来。 “这是..” 徐高鹏张嘴就要介绍伍北。 “负责人在吗?有点合作方面的事情想跟贵司谈谈!” 伍北迅速打断,微笑着回应。 “合作?” 青年皱了皱眉头,迟疑几秒钟后,指向最里面的方向:“几位跟我走吧。” 在他的带领下,伍北几人推开了“经理室”的房门。 办公室装潢的很牌面,红松木的办公桌收拾的一尘不染,几排真皮沙发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十多米宽的大鱼缸里几尾金龙、银龙游来游去,巨大的落地窗让整间屋子显得非常亮堂。 光是这办公环境,就不知道比整个虎啸公司高出多少倍。 “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高,是四方公司的行政经理,不论是合作还是洽谈,几位都可以跟我沟通!” 公事公办的替伍北倒上一杯清茶,青年朗声介绍。 “我想先问下,咱们公司的业务范畴。” 伍北摸了摸鼻尖,有条不紊的反问。 “崇市创城项目,阁下应该知道吧,我们公司承接下三分之一的工程,建材、设备亦或者建筑,都属于我们的经营范围,不知道您是做哪一块的?” 青年清了清嗓子回答。 “土方!” 伍北扬起嘴角。 公司揽下三分之一的工程这事儿,他压根不知道,更没从邓灿和其他几个股东嘴里听说过,也不知道是对方在吹嘘,还是他们有意隐瞒自己。 “请问卫生间在什么地方?” 赵念夏笑盈盈的开口。 “出门左拐!” 对方也没当回事,随手指了指门口。 “土方啊,目前我们公司正在搞拆迁,预计下月底结束,到时候会有一场小型的招标会,不过贵司如果实力足够强横,咱们也可以内签。” 听到伍北的话,青年明显松了口气。 所有的工程建筑里,土方是最没啥技术含量的,但利润又相当的高。 可这玩意儿不是谁想干就能干的,首先需要认识各路牛鬼蛇神,其次还要在本地有相当的影响力,说得再直白点,不是痞子、社会人,根本玩不转。 甭管在哪个城市,只要涉及到土方这块的,全是在当地社会圈里呼风唤雨的手子在做,青年明显把伍北也当成了这类人。 “呵呵,还有内签这一说呢?不知道高经理所谓的实力强横,是指哪方面?” 伍北似笑非笑的翘起二郎腿。 “能力、财力、交际面,最关键的是交际面!” 青年一屁股坐在老板椅上,手指关节“哒哒哒”有节奏的扣动桌面,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 “鹏子,交际一下!” 伍北朝徐高鹏努努嘴。 “高经理,您多照顾!” 徐高鹏立马从怀里摸出一个厚厚的信封,双手呈上。 “一看老哥就是个明事理的能人。” 对方掐着信封微微一捋,动作娴熟的迅速将信封丢进抽屉里,昂起脑袋道:“还不知道老哥的尊姓大名,和咱们公司叫..” “我算是得到内签了吗?” 伍北答非所问的咧开嘴角。 “笃笃笃..” 话音未落,房门被推开,一个穿身ol短裙,小秘书打扮的女孩慌慌张张跑了进来:“高经理,邓总打电话说公司一直没露面的伍副总马上要过来,让你做好接待..” 221 质疑 “咣当!” 姓高的经理一激灵蹦了起来。 满脸全是做贼心虚的惊诧,愣了十几秒钟后,他马上朝小秘书示意:“给三分之二的人放假!” “明白。” 秘书点点脑袋,转身就走。 “等等,你通知财务部、营运部和采购部的负责人也全部锁门离开公司,我打电话,要让他们装的很忙,完全没时间赶回公司。” 高经理想了想后,又忙不迭冲秘书交代。 “几位,内签的事情我给你们拍板了,今天我这儿太忙,就不跟你们详谈,咱互相留下联系方式,公开招标时候,你们来走个过场,咱直接签合同!” 交代完一切后,高经理松了口气,又急切的冲伍北下逐客令。 “呵呵,好的!” 伍北点点脑袋,掏出手机留下对方的号码。 “那我就不远送了!” 高经理更是连客套都懒得应付,直接摆摆手。 从公司出来,伍北一行人来到电梯门口。 “哥,咱就这样走啦?” 贾笑充满费解的询问。 “走?往哪走?” 伍北轻飘飘的点燃一支烟,冲电梯方向努努嘴:“搁这儿迎接邓总他们!” 说完,伍北很享受的吐了口白雾。 这几天赵念夏盯他盯的特别紧,别说整支烟,就连三口以上,他都没抽过。 “那夏夏姐?” 徐高鹏手指四方公司。 “美女走哪都有优势,放心吧,她肯定能给我挖出来一些大礼物!” 伍北自信满满的微笑,对于赵念夏的能耐,他还是相当了解的。 “四方公司变化确实大,开业那会儿我和睺子陪夏夏姐来过一趟,当时总共就四五个职员,负责的也不是刚刚那个姓高的,是黄卓和乐哥手下的那个刘自华。” 贾笑沉声说道。 “术业有专攻,你让黄卓和刘自华收钱,他们能有高经理娴熟吗?” 伍北嘲讽的摇了摇脑袋。 一座大厦的根基都还没筑牢,内部就已经出现蛀虫,可想而知这建筑的坚固程度。 对于“四方公司”,伍北除了失望,更多的是愤怒。 地皮是任叔的,跟傲雪集团的合约是他签的。 如果没有他伍北,“四方”根本不会出现,结果所有人都捞到实惠,却要把他隔离出来,除了不咸不淡的扔给小哥几个一些杂活,就目前而言,虎啸的付出和收货完全不成正比。 看高经理的架势,类似的“内签”恐怕不是一次两次。 真等伍北得到消息,恐怕所有挣钱的买卖,早就被另外三家瓜分干净。 “叮!” 就在这时,电梯门突然打开。 邓灿带着黄卓,急急忙忙的往出赶,正好迎头看到满脸堆笑的伍北。 “小伍,你..” 邓灿楞了一下,貌似有点猝不及防。 “就等你了邓哥,我都找不到咱们公司门朝哪边开!” 伍北哈哈一乐,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直接勾住黄卓的脖颈。 “你还没进去呢?” 邓灿接着又问。 “不敢进去啊,怕弟兄们不认识我,再给我轰出来,到时候我多卡脸!” 伍北笑的愈发灿烂。 “哒哒哒..” 同一时间,刚才和伍北打过照面的高经理和小秘书风风火火跑了过来。 “叔..咦,你怎么还没走?” 高经理刚朝邓灿打了声招呼,冷不丁又看到了伍北。 “瞎了你的狗眼!这是伍总!没见过本人,难道还没见过他照片吗!” 邓灿瞪圆眼珠子训斥一句,高经理的一句话,不光暴露了他俩的关系,同时也代表伍北不光进过公司,还和他打过交道。 “伍..伍总!” 高经理瞬间噎了一下,不算大的眼睛里充满迷茫。 “哈哈,自家人啊?” 伍北若有所指的看向邓灿。 “这是老周的妻侄,从他那儿论,确实该喊咱们一声叔!” 邓灿皱了皱鼻子,指向高经理介绍,说完又冲高经理摆摆手:“去把会客室的门打开。” “好的好的!” 高经理掉头一溜小跑。 他现在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刚才不光当着伍北面发号施令,还收了人家一沓“内签”费,这特么要是追究起来,自己“经理”的位置不保是小事儿,搞不好还得吃上官司。 “小高这孩子不错,手脚勤快,还有学历,之前在南方一家大型公司任职,四方公司的里里外外,全靠他在打理!” 邓灿并不知道伍北和高经理已经发生了“故事”,生怕他介怀自己任人唯亲,马上口若悬河的替高经理吹嘘。 “手脚勤快确实是真的!” 徐高鹏皮笑肉不笑的接茬。 邓灿再次皱了皱眉头,心里隐隐浮现出一抹特别不好的预感... 222 被A掉的钱 不多会儿,四方公司的“会客室”内。 邓灿满脸洋溢笑容的替伍北斟茶倒水,黄卓也一扫之前的傲慢,殷勤的给小哥几个递上香烟。 “会客室..” 伍北站起身子,行动迟缓的走到房门前,伸手抚摸门上的字样,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呢喃:“会客这俩字写得好啊,既显客套,还不让人看出来虚伪。” “小伍,你多想了,你的办公室正在装修,最多下周就可以。” 邓灿瞬间意会到他的话里带话,赶忙解释。 “小卓,你是大学毕业哈?” 伍北微微一笑,侧头看向黄卓。 “嗯,不过没考研。” 黄卓连忙点头。 “你跟我分析分析,一家公司是副总大呢,还是经理大?” 伍北眨眨眼睛开口。 “这..” 黄卓为难的望向邓灿。 “你也觉得挺不好回答的是吧!” 伍北摇摇脑袋,随手抓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 “咣当!” 就在这时,高经理急匆匆的跑过来,没注意到脚下,差点滑倒,手里的几个礼品盒也“嗖”的飞出去老远。 “看到你崇拜的伍总也不至于那么激动吧,冒冒失失的一天!” 邓灿白楞一眼,很会说话的数落。 “让那三分之二的职员回来呗,躲躲闪闪的多影响士气,另外除你之外的,另外几个部门经理啥时候合适跟我碰个面?” 伍北上下扫量高经理几眼,慢悠悠的发问。 “什么三分之二?” 邓灿拧着眉头走了过来。 “是这样的邓哥..” 徐高鹏将整件事情一五一十的讲给邓灿。 “招假工,赚空饷?还特么搞内签约,随意收取合作方的好处费!好你个高平,欺上瞒下让你玩的明明白白。” 邓灿听完,气的浑身直打哆嗦。 “叔,你听我解释。” 高经理吓得连忙往后倒退。 “啪!” 邓灿抡圆胳膊,就是一巴掌甩在他脸上,鼓着牛眼咆哮:“现在就特么给我收拾东西滚蛋,哪怕周拐子跟我闹脾气,四方公司也再不会留你,滚!马上!” 高经理抽吸两下鼻子,闷着脑袋就打算往出走。 “不急,既然是自家人,总是要给点机会的。” 伍北冷不丁出声,笑呵呵道:“高经理,我很想知道你这些行为,是个人主导呢,还是有人授意,你大大方方的说,咱能关起门处理,就不闹到法庭上!” “法庭?小伍啊,那就不必了吧,怎么说他也是老周的亲妻侄,老周是个妻管严,因为这么点小事儿把高平的前途毁了,真心不至于,大不了我晚点和老周商量一下,克扣的这些钱,我们两家补上就完了!” 邓灿叹了口气规劝。 “小事儿么?” 伍北歪着脑袋注视邓灿。 “小事儿!为点小钱伤了和气没必要,接下来公司步入正轨,还得靠老周大批量的资金注入!” 邓灿重重点头。 “哈哈哈..” 伍北咧嘴笑了。 “嘿嘿嘿,都是一条战壕的哥们,小孩儿犯点错而已。” 看到伍北笑了,邓灿也跟着一起笑。 “来,你跟几位老板说说。” 就在这时,赵念夏领着一个西装笔挺的青年走了进来。 “咳咳,我是高经理一百块钱一天雇的,每天的任务就是应付邓总、孟总和周总,你们来了,我们就装模作样的摆出很忙的样子,你们一走,我们该打游戏打游戏,该玩手机玩手机。” 青年满脸尴尬的解释。 “别特么瞎说!” 高经理恼火的低吼打断。 “你可以走了,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需要时候你必须作证,否则我会以诈骗罪起诉你!” 赵念夏朝青年摆摆手驱赶。 “这是财务报表,公司总共在册一百三十人,底层职员月薪四千五,中高层的六千到一万不等!” 说完,她随即又拿出手机,打开一张照片,摆在邓灿的眼前。 高经理的脸色骤变,邓灿的呼吸也瞬间急促起来。 “实际干活的我按三分之一算,也就是说高经理一天至少吃八十个人的空饷,比起他三万的月薪,确实小巫见大巫!” 赵念夏又翻动几下手机屏幕,语速清晰道:“伍总很想知道,这些假职员伪造的学历信息是如何通过人事部审核的?能不能把人事部的负责人喊过来?” “小谢,你来趟会客室!” 邓灿脸色铁青的拨通一个号码。 “另外,公司的大批报价单,我也认为水分很足,虽然我不太懂建筑,但也知道目前拆迁,似乎不太需要大量采购钢筋吧?” 赵念夏又翻出一张照片,直视邓灿:“不知道采购部的负责人是不是很忙?” “马经理,你来趟会客室!” 邓灿脸上的肌肉抽搐几下,又拨通一个号码。 “最后,我们伍总还想见一下行政部的负责人,对于公司的规划和部署,作为副总,他应该有知情权吧?” 赵念夏莞尔一笑,而对面的邓灿脸上仿佛罩上一层铁锅,黑的吓人。 “您口中的小事儿,却实实在在影响到几位股东的利益分成,这帮蛀虫吃得越多,股东们分的就越少,被a掉的钱又究竟去了哪里,是这些蛀虫的口袋呢,还是另有其人!” 不理会邓灿的心情,赵念夏继续笑着反问.. 223 雷霆手段 当伍北把第三杯茶水倒入口中,四方公司的几个部门负责人总算凑齐。 “啧啧啧,好茶好水!” 伍北抹擦嘴角,笑的意味深长。 “那肯定了哥,正儿八经的依云水,听罗睺说一小瓶都得老贵了,咱们公司按桶买,确实实力雄厚呐!” 贾笑指了指墙角的纯净水嬉皮笑脸的吧唧嘴。 “我都没听过这牌子,孤陋寡闻呀。” 伍北惯性的抓起烟盒,突兀看到赵念夏正盯着他,又立马将烟盒放下。 “楞着干嘛,还不赶紧给伍总问好!” 邓灿扫量一眼说双簧似的两人,虎着脸朝一众经理示意。 如果说之前伍北在邓灿的眼里只能算个后生晚辈,那他现在绝对有资格跟自己平级而论。 不管这地位是任叔给的,还是虎啸那群兄弟捧得,都必须承认伍北确实红了,现在崇市甭管混哪个圈子的,没听过“虎啸”公平的人,绝对不算多。 而且邓灿还有种感觉,伤愈归来的伍北变得更强了! 以前他令人侧目的只是拳脚功夫和做事手段,可现在这个年轻人的脸上仿佛多出来一层面纱,明明瞅着在笑,但心里的想法很难被人看穿。 “伍总好!” 几个部门负责人马上动作统一的鞠躬打招呼。 “嘿嘿,各位好啊,其实你们没必要对我太客气,反正今天是咱们最后一次见面!” 伍北自顾自的又续上一杯热茶。 其实他现在身体特别疲惫,尽管只是多走了几步,但远远超出他平常的运动量,可他还不能被任何人看出来。 用赵念夏的话说,既然猛虎出笼,那就必须得震彻山岗。 “什么意思老弟,我听的不是特别明白。” 听到伍北的话,几个经理全懵圈了,邓灿也顿时一愣。 “我小时候,邻居家的老太太的特别爱养鸡,不过鸡瘟这东西很难控制,通常只要有一只鸡犯病,老太太就会把所有鸡全埋掉,哪怕事后哭的痛不欲生,她也绝对不允许自己再浪费饲料和精力!你懂吧?” 伍北浅笑着看向邓灿。 邓灿的嘴角剧烈抽动几下,想要发作,可又无从下口。 “其实世上的事儿,哪有那么复杂,要么换一批鸡,要么换个饲养员!” 伍北接着又笑吟吟的说了一句。 场面瞬间变得严肃,伍北表现出来的意思足够明白。 邓灿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伍北也不催促,慢条斯理的品茶。 十多个人的会客室里,只能听到伍北时不时发出吧咂嘴唇的动静。 “夏夏,这些人的身份都查出来了!” 就在气氛几乎降到冰点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道男声。 只见这段时间一直和伍北混在一块的文昊披散着头发走了进来。 “他是邓灿的外甥,也就是黄卓的堂哥,他是周拐子的侄女,这位人事部的经理是孟乐的亲表弟!” 文昊手指几个部门负责人依次介绍。 “豁,正儿八经的家族企业,全是皇亲国戚啊!” 伍北貌似震惊的倒抽一口凉气。 “难怪邓总犹豫,化作是我,我肯定也举棋不定,毕竟买卖是小,亲戚关系是大!” 伍北摸了摸鼻梁骨,伸了个懒腰,打哈欠道:“合着你们都是自己人,就我们几个是外人啊,不错不错!” 伍北的话并不算刺耳,可听到邓灿的耳中却异常的不舒服,那意思就差直接说分家得了。 可问题是现在四方公司还不能完全离开伍北,当初他给罗雪签署的卖地合同,特别署名过一条,除非伍北自愿,否则他被清出四人的利息团体,卖地合约自动废除。 合约要是废除,傲雪集团的损失姑且不困,四方公司这段时间的投资和一些引商肯定荡然无存,失信是小事,这段时间他们和别家公司的合同全作废的话,把他们仨绑一块卖了都不够。 “小伍,亲戚是一方面,这些人确实都有真材实料,这点我可以保证!” 沉默片刻,邓灿指着几个经理解释道。 曾几何时,那个只能仰仗自己鼻翼底下生存的年轻人,竟然会成为见他都要小心翼翼商量的存在。 邓灿想到这儿,一瞬间百感交集。 “喊孟总和周总,开个会吧!” 伍北笑了笑,没有再往下接话茬。 “不让干就拉倒,上特么哪不是吃饭,走了!咱们集体跳槽,前几天有朋中介还找我来着!” 高经理猛然臭骂一句,愤怒的鼓动其他人一起往出走。 “小伍啊,就算你要把他们全换掉,咱也得有个过程不是,不然公司就得马上停滞,那赔的可就大了!” 邓灿也焦躁的提醒。 “草特么的,一个空架子装什么大尾巴狼!” “就是,伍北没来之前,咱们干的好好的,公司也没出过问题!” “哪家公司没有吃空饷的,想要万事公平,你咋不去法院上班!” 随着高经理的怂恿,另外几个部门负责人也纷纷叫嚣起来。 会客室里的所有人瞬间失控。 “走没问题,但是吃了我的,必须吐出来!而且是十倍!” 伍北笑容玩味的朝文昊使了个眼神。 “啪!” 文昊把左手拍在房门上,右手摸出一把雪亮的大卡簧。 “干嘛,还要武力限制我们自由啊!” “报警!” “喂,110么,有人拿刀威胁我们人身安全...” “卡擦!” 在几个部门经理嘈杂嚎叫的同时,文昊手起刀落,他左手一截带血的大拇指硬生生被自己剁了下来。 所有人瞬间闭嘴,震惊的看向这个长发男子。 “想走可以,要么像我一样,要么等警察来!不过警察来前,我会做出什么,谁也不敢保证!” 文昊本就苍白的脸颊变得更加没有血色,语气平缓的出声... 224 好人都让他当了 屋里顷刻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傻愣愣的盯着这个长发及肩的男人和他脚边的血淋淋的大拇指。 最关键的是,这个男人脸色没有任何变幻,甚至很难让人感觉到他有痛感,就好像那根手指头不是他的一样。 这就非常骇人! 要知道,不怕死和真敢死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小伍,你这是干嘛?” 邓灿皱紧眉头,直视伍北。 “没什么意思!邓总,咱俩的交情没毛病,打我这儿到虎啸公司的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不尊重你,因为你做是公平,你说他们把本该属于我的钱揣进自己的兜里,是不是有点不够意思了!” 伍北背靠椅子,很自然的叼起一只烟。 当他意识到赵念夏的眼神,刚准备把烟放下时,赵念夏突然抓起打火机替他点燃,还露出甜甜的一笑。 错愕几秒,伍北再次将话挑明:“邓总,公司自上而下的舞弊贪赃,我不信高层什么都不知道!” 从最初的“邓先生”变成“邓哥”,再到“邓哥”还原“邓总”,看似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称呼,同时也意味着属于伍北和邓灿的蜜月期正式结束。 “小伍,你也知道,公司刚刚起步,我们几个老家伙整天忙东忙西,很多细节确实顾不上,你作为副总之一在养伤,当然,我不是说你不该养伤,可四个人的重担一下堆给仨人,出点纰漏,不是什么不可被饶恕的错误吧!” 邓灿迟疑片刻,滴水不漏的回应。 “什么情况啊,刚出电梯就听到屋里闹哄哄的!” “都不上班跑这儿跟伍副总请安来啦!” 就在这时,周拐子和孟乐走到会客室的门口。 结果却被面无表情的文昊挡在了外头。 孟乐之前见识过文昊的“丰功伟绩”,自然本能的有点畏惧,周拐子只是听说了那段故事,并不认识他本尊,所以特意往前迈了一步。 “咳咳,哥们你老盯着我看干嘛?” 被文昊像猎物似的凝视,周拐子有点不适应的开口。 “周哥,你踩着他手指头了!” 伍北侧头阴森森的一笑。 周拐子顺势低头,眼见那条瘸腿踏着根血呼啦擦的指头,吓得急忙往后退。 “腿脚不好不要紧,别哪天把眼珠子也整丢!” 文昊声音低沉的撇撇嘴,很无所谓的捡起自己的指头,揣进上衣口袋。 “咕噜..” 屋里屋外的人同时吞了口唾沫。 “让两位老总进来坐!” 伍北朝文昊摆摆手,他这才放下撑在门框上的胳膊,示意二人进屋。 “好,既然都来全了,咱们就当替我开个欢迎会!” 不理会两个老炮错愕的表情,伍北拍拍手,将大家的目光引到自己身上,清了清嗓子道:“公司的业务我不熟,赔赚情况也不能只看账面上的数字,数字是死,填数字的人是活的!我认为真金白银最实在,总共盈利多少,把钱摆出来,分四份!” 说话的同时,伍北扫视一眼负责财务部的一个女青年。 女青年惊恐的低下脑袋,因为不论是伍北还是杵在门外的文昊,都让她感觉像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 “三位老总的那份,如何安排,我没有权利左右,但我的那份,一分钱都不能少!听清楚,是一分钱都不行!凡是吃过我的,今天之内吐出来,双倍奉还,过了今夜,要么十倍还,要么就用拿钱提前给自己预定好法事!” 伍北接着说道。 “小伍啊,你刚回来不太懂公司的情况,其实..” 孟乐干咳两声,想要辩解。 “贪他妈多少!” 伍北手指高经理,骤然提高调门。 “四十万!叔,我就拿了四十万,剩下的是财务的小康、人事的李栋他们分的!” 本来就处于精神高度紧张的高经理吓得“咣叽”一声跪倒在地上,双手合十的求饶。 “孟总您刚才说什么,我没听太清楚!” 伍北微微一笑,这才像是刚反应过来一般,侧头看向孟乐。 “我..” 孟乐磕巴两下,直接拍了拍自己脑门子摇头:“我特么没话说了,我们老家伙在外面拼死拼活,这群年轻蛀虫各种坑蒙拐骗,当初我特么就说过,不要用自家人,老邓和周哥非不听..” “老孟,你这话就有点事后诸葛亮了,我们安排自家亲戚,你难道没有安排你表弟?” 周拐子也当即不乐意了,板着脸嘟囔。 唯独邓灿巍然不动,眯缝眼睛看向吵吵的两个伙伴。 从这方面也能看出来仨人的区别,孟乐和周拐子都属于老牌的那种江湖大哥,有什么事情完全藏不住,高兴、愤怒都会直言表现,而邓灿则是那种始终喜怒不形于色的类型。 至少到目前为止,没人能看明白他在琢磨什么。 “行啦,事情已经发生,没管理好亲戚就是咱们的失职,我同意小伍的话,全部清理掉!咱们公开透明的从外面再招一批青年才俊,生意才刚开始,因为这点琐事分道扬镳划不来!” 眼瞅俩老炮情绪激动的都快要撕巴起来,邓灿猛然开口。 说完,他又看向伍北:“小伍啊,你也让一步,这些人都跟咱们沾亲带故,让他们把吞的吐出来就完了,什么双倍、十倍的,不是让我们三个老东西打脸吗?撇去公司老总的身份,我们还是他们长辈。” “呵呵,好人都让他当了。” 不远处的徐高鹏鄙夷的小声念叨.. 225 放一马 面对邓灿足够放下身段的商量,伍北久久没有言语。 就那么眼观鼻、鼻观口,宛如老僧入定的坐着。 沉默有时候不一定能代表心情,但绝对可以诠释态度。 “咳..” 邓灿尴尬的捏了捏鼻尖,叹了口气道:“要不这样吧,我们仨老东西再自掏腰包凑一点,算是给这群不成器的东西赔罪了!” “小伍啊,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管教不力,咱不看僧面看佛面。” “是啊老弟,你说这里头有我侄子,有我外甥的,你就放一马吧!” 孟乐和周拐子也凑过来,陪衬笑脸。 以他们的年龄和江湖地位,能跟伍北说出这样的软话,其实已经是极限,再撑下去,真容易让四方公司原地解散。 “放一马!放一马!我特么昨天刚放了黄卓一马,今天你们又让我再放一马!合着我天天啥也不干,尽给你们放马了,我是弼马温呗!” 伍北冷不丁直起腰杆,声音洪亮。 三个老江湖突兀哑火,表情不善的互相对视。 被伍北这样,一个月前还跟在他们后面屁颠屁颠傻乐的后辈如此折损面子,没有立即蹦起来骂街,都算是他们涵养足够。 “嘿嘿,我开玩笑得,你看你们咋还当真了呢。” 在场面陷入僵持的时候,伍北莫名笑了,冲着仨人摆摆手:“你们都把话说这程度了,我要是还死咬着不放,那不是不识抬举嘛,钱还回来就好,真有本事的还在原岗位,水平欠缺的调到合适的位置,你们看咋样?” 听到伍北的话,刚刚已经上脸的仨人顿时松了口气。 “还特么杵着干嘛,谢谢伍总法外开恩!” “谢完滚去凑钱,傍晚之前必须送回来!” 孟乐和周拐子忙不迭呵斥几个部门经理。 刹那间,各种溜须拍马的话纷纷在伍北耳边响起。 斜对面的邓灿一语不发,虽然嘴角挂笑,但是眸子里没有任何温度。 所谓的失言,就是不小心说了实话。 伍北刚刚那句“玩笑”话,不光是在提醒邓灿,关于黄卓那件事情,他非常的在意,只是给他面子,没有爆发脾气。 同样也是在拉拢孟乐和周拐子。 会让两个老家伙找到自己在伍北面前比他更有面子的虚荣感。 最后还不知不觉在这些部门负责人的心理种上,他伍北才是这家公司真正的老大,除了决定他们的去留,甚至还可以保他们高升。 正儿八经的一石三鸟。 关键邓灿却丝毫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几个部门负责人千恩万谢的拜过伍北后,再次被堵在门口的文昊给拦住。 “往后都是自家人,要学会相处融洽。” 伍北朝着文昊努努嘴,随即又看向邓灿:“邓总,安保部负责人还空着呢吧,看我这个兄弟如何?” 好一招恩威并施! 一面大赦天下,一面合理自然的把自家人安插进来,最关键的是还给所有人提了个醒,文昊这把斧头可随时悬在他们的脑袋上。 “挺好的!我都觉得有点屈才!” 看伍北把皮球踢给自己,邓灿只得硬的头皮夸赞。 而且这事儿最后说到底,谁也挑不出来毛病,文昊的空降可不是伍北任人唯亲,是经过他们这些老总们集体同意的。 “文昊,即刻你就入职吧,虚心点、阳光点,甭管大小都是你的前辈!” 伍北装模作样的交代几句。 “下午吧,我看看能不能把手指接上!” 文昊摸出上衣兜里的大拇指,像夹烟似的夹起来,转身朝电梯方向走去,再次留给所有人一个杀伐果断的背影。 男人的威慑力往往并不取决于他的武力或者财力,而是那种人挡杀人、佛挡灭佛的冷血和魄力! “诶呀,皆大欢喜!邓哥、孟哥、周哥抽烟、笑笑赶紧给大哥们点上!” 徐高鹏很有眼力劲的掏出烟盒分别给几人续上。 “一看到我鹏哥,我立马想起来人事部是不是还有空缺啊邓哥?我这兄弟妥妥的科班出身,搁石市干了五年的人力资源公司,各个环节门清!” 伍北哈哈一笑,又指向徐高鹏看向邓灿。 邓灿的嘴角不自觉抽搐几下,讪笑着点头:“人事部副经理的位置空着,不过我看这兄弟的做事方式,当经理都一点问题没有,只是..” “多谢邓总栽培!我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连更年期的老娘们都能轻松摆弄的徐高鹏比猴儿就差一身毛,不光能说会道,脸皮这块更是造诣深厚,马上朝邓灿深鞠一躬。 “呃..” 原本还想把麻烦踢出去的邓灿,硬生生被怼了回去,只得挤出个干笑摆手:“好好干,别枉费伍总对你的信任!” “不能,我现在就去熟悉工位。” 不给邓灿任何反悔的机会,徐高鹏撒腿就跑了出去,留下几个老江湖面面相窥.. 226 要学的很多 谈笑间,轻轻松松将两个重要岗位安插上自己的人,关键还滴水不漏。 邓灿甚至开始怀疑,这个他一点一点看着成长起来的年轻人,这段时间不是在养伤,很有可能是在进修! 想到进修,邓灿的脑海中陡然又出现任叔的身影。 对于那个比自己岁数大不了太多的男人,邓灿是真的一点看不透。 手握价值上亿的地皮,却心甘情愿的当了好多年小区保安。 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 道理谁都懂,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来,最起码邓灿自问他不行! “行啊,聚聚呗!” “喊上顺子和小睺子,好多天没看到他们了。” 另外一边,伍北仿若什么事情没发生一般,邀请孟乐和周拐子晚上一块吃饭。 “老邓,你想啥呢?” 周拐子推搡一把邓灿,将他从思绪中拽回现实。 “啊?” 邓灿迷瞪的转过脑袋。 “小伍说晚上聚聚,顺带聊聊公司接下来的规划。” 孟乐也接茬说道。 “聚聚好,大家确实很长时间没一起聊天了!” 邓灿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甭管真的假的,邓灿总是能用自己的表情让人感觉到很舒坦。 这种本事,不是谁都能学来的,现阶段的伍北肯定就模仿不了。 “上你的红灯会所吧?安静,菜的味道也不错。” 周拐子夹着烟卷笑呵呵的提议。 “红灯这几天内部装修,去凯撒皇冠吧,我让黄卓订房间去,另外再约几个跟咱们对口的单位领导,这段时间拆迁,环保和城管的头头们,暗示我很多次,我一直琢磨着等小伍康复了,大家认识一下!” 邓灿轻描淡写的推辞开,随即又很自然的把聚餐地点给定了下来。 这特么就叫语言功底! 伍北静静观察着邓灿的一举一动,心里暗道,自己要学习的东西真的太多太多。 “老板,我想去趟财务部,不知道方便么?” 几人正嘻嘻哈哈聊天时候,赵念夏轻声开口,看似问伍北,实则去将目光投向邓灿。 “太方便啦,前几天我还犯愁公司一大堆无头账捋不出来,一直想跟老弟借用一下你这个金牌财务,你快去!我马上跟财务联系,一切信息对你完全公开透明!” 邓灿毫不犹豫的掏出手机。 “不用,我就随便看看。” 赵念夏赶忙摆手。 尽管赵念夏一再制止,邓灿还是拨通了财务负责人的号码。 “少喝少抽,除非你不想重回巅峰。” 临出门时候,赵念夏语重心长的暗示伍北一句。 “必须得!” 伍北表情夸张的比划个ok的手势,猛然想起来旁边还有其他人在,立马又悻悻的憨笑两声。 在家里时候,两人就总这么开玩笑,伍北几乎形成了惯性。 “哎呀,这是有故事呐!” “难怪老弟最近气色红润,这是被滋润啦..” 瞅着俩人眉来眼去,几个江湖老炮顿时哈哈大笑着起哄。 “有点正经!” 伍北顿时有点不好意思,反倒是赵念夏落落大方的拍了拍伍北的肩膀头,莲步轻移走出会客室。 “老弟,你这个财务真心可以啊,事业、生活上的贤内助,漂亮不说,还知道疼人,我要年轻十几岁,说什么都得跟你竞争一下子!” 孟乐口羡慕的翘起大拇指。 “其实我俩..” 伍北想要解释,转念又一想,让他们误会总好过乱点鸳鸯谱,回头要再给赵念夏瞎介绍对象什么更麻烦。 “叮铃铃..” 就在这时,伍北的手机响了,看到是个陌生号码,他疑惑的接起:“哪位?” “请问你是车牌号31x的车主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悦耳的女声。 “您是?” 伍北感觉这个声音好像在哪听过,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不好意思啊先生,我刚刚倒车不小心撞倒您车的前脸,您看咱们怎么解决一下吧?” 对方接着又说道。 “行,我马上下去了!” 伍北皱了皱眉头,挂断电话,朝着贾笑示意:“下去看看怎么回事,尽量不要发生纠纷,动动脑子多要点赔偿,明白啥意思不?” 因为赵念夏还在财务部,他放心不下,只得打发贾笑。 “放心吧哥,裤衩子不给对方讹出来,我都带承认是你弟弟!” 此刻的贾笑心潮澎湃,整整一下午都在看伍北如何霸气如斯的将几个老炮治的没丁点脾气,早就把自己也代入进去,巴不得有个大显身手的机会。 一听说来活了,立马兴高采烈的跑了出去。 “小伍啊,我发现这家这群孩子真是个顶个的活力四射!” 周拐子半真半假的笑了笑。 “哈哈,您要是喜欢,回头让他过去给您开几天车?” 伍北顺水推舟的笑道。 他巴不得让手下这帮弟弟都涨点见识,毕竟阅历这玩意儿不是花多少钱就能买到的。 “得了吧,我可管不住他们,一个个桀骜不驯,能把我老命要了!” 周拐子赶忙摆手苦笑.. 227 故人 一个多小时左右,赵念夏总算从财务部出来。 她不动声色的和伍北对视一眼,微微点点脑袋。 “哥哥们,咱走着?我这会儿快饿屁了,也不知道笑笑那小子处理咋样了,半天没个电话!” 伍北会意的站起来,朝着几人笑呵呵的招呼。 “走走,喝一肚子茶水,必须得换换酒” 孟乐最先站了起来。 “你们先下楼,我得上个厕所!” “那正好,我也憋得冒汗,不好意思凉场,毕竟赵大财务在检查工作,我怕落人口实!” 周拐子和邓灿开玩笑似的打趣。 几分钟后,伍北、赵念夏和孟乐一块来到大厦门前。 “哎哟喂,今天不赔钱,我就躺你车轮子底下不走啦!” “父老乡亲们,都看看吧,开豪车的人也太横了..” 离老远,伍北就看到十多米开外的街边,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好多人,人群中贾笑扯着破锣嗓门哭爹喊娘,感觉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伍北皱着眉头,尽可能加快步伐。 说老实话,他今天其实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可又不想让任何人看出来自己的虚弱,只得咬牙,硬挺着往前迈腿,事实上他此刻两个脚底板已经疼到难以忍受。 “慢点,等等我!” 赵念夏一眼看出他的煎熬,很自然的挎住他的手臂,同时眨眨眼睛,示意他尽可能倚靠自己。 在外人眼里,两人俨如一对情侣似的亲密。 伍北将近一百六十多斤的大体格子挂在赵念夏的身上,小丫头其实也挺吃不消的,但脸上始终保持甜甜的微笑。 好不容易挤进人堆里,伍北鼻子差点没气歪。 贾笑鼻青脸肿的躺在一辆白色的“保时捷”越野车前轮子底下,脑门上破了条大口子,鲜血止不住的往外喷涌。 旁边站了两个交警,特别无奈的规劝,可贾笑死活就是不肯爬起来,同时哭撇撇的干嚎:“有钱人欺负穷人啊,不光撞我车,还撞我,总共才赔我两千块,有没有天理呐!” “笑笑,你干啥呢!” 看伍北没力气说话,赵念夏娇声吆喝。 “伍哥,夏夏姐!” 贾笑一激灵从车里爬出来,手指“保时捷”骂骂咧咧:“那娘们太狂了..” “你管谁叫娘们呢,有没有素质,明明是你想讹我,故意往我车上撞,怎么变成我不讲理了?” 保时捷的车门弹开,一个烫着波浪长发,穿身黑色包臀裙的女人走了下来。 女人长得相当清纯,新月眉、桃花眼,标准的瓜子脸,身材更是火爆到令人血脉喷张,正儿八经的前凸后翘。 当看清楚她的长相时,伍北楞了一下。 对方他认识,正是当初王顺被警察通缉时候,邓灿领伍北去求助那位“大人物”的女朋友。 伍北记得她好像是叫球球,当初自己领着王顺特意跑了一趟磁县,替她讨要一笔欠款。 “咦,是你呀,你认识他吗?” 女人也看到了伍北,马上摇晃着水蛇腰走了过来。 “啊?你认识她啊伍哥?” 贾笑明显怔了一怔。 “大家散了吧,没什么热闹好看的,警察同志,我们自己可以协调,给你们添麻烦了。” 赵念夏急忙朝周围人开口解释。 出于女人的本能,她上下扫量几眼球球,目光在对方傲人的胸脯上停留几秒,又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自己,顿时轻哼了一声。 她从小也算是众星拱月,不管是对自己的样貌,学识,还是能力,她都仔细爆棚,冷不丁看到一个模样跟自己不相上下,甚至比她更有女人味的同类出现,赵念夏免不了生出比较的心思。 结果这么一瞅,自己第一轮就败下阵,外在特征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球球将整件事情跟伍北讲述了一遍,伍北听完直接气笑了。 确实是球球倒车时候不小心撞倒了伍北的车,贾笑下来之后,对方很爽快的赔了两千块钱。 收到钱的贾笑,突然想起来伍北让他尽可能多捞点赔偿。 见对方开辆“保时捷”,寻思着肯定财大气粗,又狮子大开口的索要一万,球球虽然不缺银子,但也不是冤大头,一来二去两人就吵吵起来。 眼看对方要报警,贾笑一急眼直接一头撞在对方的前机箱盖上,这才有了那副血呼啦擦的悲惨模样。 “伍哥,我不知道你们认识..” 贾笑很是尴尬的捂着脑门讪笑。 “我特么是让你拿脑子赚钱,不是脑袋!” 伍北笑骂一句,冲着贾笑努嘴:“把钱还给人家,再好好赔个不是!” “不用不用,既然大家都是朋友,就不要推推搡搡,诶对了,刚才的号码是你的吧?方便加下微信吗?最近可能还真有点麻烦需要你帮忙解决一下。” 球球掏出手机看向伍北。 “是..” “不是,那是我们公司的电话,他脑子笨,不会用微信,有什么合作,你可以直接联系我!” 伍北还没吭声,旁边的赵念夏直不楞登的打断.. 228 河东,河西 “那小姐您的手机号码是多少?” 环视一眼赵念夏,又看到俩人搀着胳膊,球球顿时笑了,意味深长的问向赵念夏。 “138xx..” 赵念夏朱唇轻启,虽然脸上有笑容,不过语气并没什么温度。 “好的,改天一起吃饭,今天我有点急事需要处理,妹妹,其实你可以试试铅笔裤搭配短点的t恤,既时尚还显身材。” 球球妩媚的朝伍北摆摆手,摇晃着夸张的蜂腰转身离开,很快驱车远去。 “哼,妖里妖气,那么喜欢招摇,怎么不穿泳装出门!” 赵念夏不屑的撇撇眉毛。 伍北诧异的看向她,认识这么久,他还从未见过这个“全能女神”莫名其妙的使小性子。 “什么情况啊老弟?” “小家伙你咋搞的?被谁打了!” 邓灿、孟乐和周拐子这时候也走了过来,明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扫视一眼球球远去的车尾灯,伍北很平静的笑了笑:“小问题,刚才笑笑跟人起了点摩擦,已经解决了!” 当初他认识“球球”就是跟着邓灿,虽然不知道球球的男朋友究竟是何方神圣,但从邓灿对他的态度,不难猜出来那位应该在崇市几乎触顶。 如果让邓灿知道自己无意间和球球撞上,一来是解释不清楚,再者多少有点隔着锅台上炕的感觉。 最主要的是伍北确实生出这样的念头。 邓灿能在半个城市里呼风唤雨,源于他牛逼的交际圈,倘若伍北拥有和他一样的人脉,虎啸公司不辉煌都难! 当然这些小心思,伍北暂时只能藏在心底,能不能和那位“大人物”搭上线,还得取决于球球的态度。 闲扯几句后,一行人开了几台车热热闹闹的直奔市里档次最高的“凯撒皇冠”酒店。 包间是一早就订好的,大家坐下来没多一会儿,就又来几个单位的头头。 在邓灿的介绍下,伍北挨个跟几人认识,唯恐服务员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话,老炮们又把各自的嫡系喊过来搞服务,黄卓、刘自华包括贾笑,殷勤的穿梭其中给大家倒酒点烟。 其实这种酒局最特么没意思,无非是互相恭维、奉承,有的没的,闲扯一堆。 可问题是国人内敛的性格决定,提升感情还必须要靠那些无聊的黄白酒液来堆砌升华。 伍北上高中开始,就跟着老爷子伍世豪出入各种酒局,对其中的暗寓也算知根知底。 什么局能醉,什么局不能醉,那都不是纯粹的看酒量。 其中隐藏的的套话、行话、暗话,学问更是大了去。 “小伍兄弟,我敬你一杯,还记得我不?” 正客套的跟一众人扯犊子时,一个身板干瘪,梳着分头的男人,端起酒杯走向伍北。 “对不住啊老哥哥,恕兄弟眼拙,您是..” 伍北眯眼看了对方两秒,微笑着摇摇脑袋。 “兄弟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你李哥,当初你装卸公司开业,跑去找老邓联系二手货车,我们当时也在场,我在运管处工作,还有印象不?” 男人眉开眼笑的摸了摸自己脸颊。 其实他刚才走过来,伍北就已经认出来了。 当初公司刚起步,他为了多结实点人脉,卑躬屈膝的给邓灿那些朋友挨个发vip卡,结果就面前这个李哥最装逼,不光没接他的卡,甚至都没正眼多瞧他。 那份屈辱感,到现在为止,伍北都历历在目。 “哦哦,李哥啊!你看看我这记性,生了场病,还把脑子给烧坏了,老哥最近还好吧,我看你红光满面的!” 轻抿一小口酒,伍北装腔作势的拍了拍后脑勺。 “兄弟每天操心公司的事情,记不住我也正常,先别着急放杯,哥哥我干了,求你点小事儿!” 李哥拦住伍北,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即辣的“嘶嘶”两口:“老弟啊,我听老邓说目前工地拆迁所有的大型设备归你负责,我有个亲戚手里有几台铲车,一直闲着在家,你看用谁不是用,不如便宜咱们自家人?” “这事儿啊..” 伍北为难的皱了皱鼻子,低头沉吟半晌,朝着房门口摆手的贾笑招招手:“笑笑,你和李哥聊聊,如果工地还有合适位置,就拉李哥一块挣点钱,李哥啊,这种小事我都丢给下面人管理,你们私下沟通。” 李哥的表情顿时一尬,让他低头求伍北,就已经够折面子,现在对方居然还把他甩给一个办事的马仔,那意思不就是在暗示,自己现在的段位,也就只能跟一个比他儿子岁数可能还小的逼崽子对话。 “周局,我敬您一杯,总听邓总说您海量,今天我必须得见识一下!” 不理会李哥内心的翻江倒海,伍北没事人似的,端起酒杯擦着他的身子,朝主座上的一个男子走去... 229 很不好受吧 临近晚上十点多钟时候,酒局总算散场。 瞅着咋咋呼呼好像没少喝的伍北,实际上顶多也就整了一杯。 不过他还是佯装喝多一般在赵念夏和贾笑的搀扶下,摇摇晃晃的出门。 临走时候,像个傻子似的吆喝:“周局、张局的酒量太猛了,我回去必须好好修炼一下,咱们改天再战..” 等坐进车里,伍北迷瞪的小眼瞬间恢复清明,使矿泉水“咕咚咕咚”漱了几下口后,才朝着贾笑微笑:“学到没大弟?” “学到啦,哥你真能演,明明那帮老头都被你灌的五迷三道,临走时候还一个劲的拍马屁,嘿嘿!” 贾笑小鸡啄米似的狂点脑袋。 “你记住,所有拍马屁的人,终其目的是为了骑上马!” 伍北长舒一口气说教。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达练即文章! 这是老祖宗们用几千年积累的经验才换来的学问。 贾笑收起来嬉皮笑脸,似懂非懂的回味着伍北的话。 “在察言观色和待人接物这块,我也差老远,没事儿都看邓灿,他才是正儿八经的行家!” 伍北揉搓着下巴颏感慨。 今晚上,邓灿貌似斗气一般跟某局的一位领导拼酒。 嘴上放着狠话,结果喝一半吐了,引得众人哄堂大笑,最后还是那位领导把他搀去的卫生间。 表面瞅着,邓灿似乎不胜酒力,实际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人家这是另类马屁。 只不过比语言表达更有内涵,更能拍的人心花怒放。 有人觉得所谓的酒场文化完全是一些酒懵子为喝酒编出来的幌子,其实不然。 古代皇帝没事都要跟底下的臣子们虚与委蛇,更何况现如今这个高速发展的社会。 一些特定场合,能上桌,本身就是实力的体现。 如果是个小人物,有个称职的大哥带着总参加高端酒局,加上他本人能说会道,那离百尺竿头还会远么? 只不过这种事情没人会教,大部分人的父母又没有这方面的能力,很多人只能自己苦逼摸索。 可惜试错的成本太高,稍有不慎,可能这辈子都别想再进入酒局。 “夏夏,你在四方公司财务发现什么没?” 闲扯几句,伍北又正色的望向赵念夏。 赵念夏摇摇脑袋,柳眉轻颦:“没有,很正常!” “那就好,说明这群老东西们还没有彻底利欲熏心。” 伍北满足的点点脑袋。 四方公司之所以能够成立,源于任叔是土地的所有人,不然邓灿别说拉工程,恐怕能不能走进工区都是个未知数。 伍北也很自然而然的把“四方公司”当做自己的囊中之物。 如果不是因为前阵子在养伤,他早就开始争权夺势。 “不是,就因为太正常,我觉得才不正常,那么大的公司,每天收入支出是笔很庞大的数字,不可能一点纰漏都没有!我和主管财务的负责人简单聊了几句,发现他就是个门外汉,而那些账薄更像是..” 赵念夏咬着嘴皮,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提前做出来,专门等着人看的?” 伍北随口接茬。 “对对对,就是那种感觉,各种台账都做的非常细致,数字更是严丝合缝!” 赵念夏点点脑袋,轻声道:“我觉得他们三个老狐狸肯定在密谋什么,当然也可能是其中一个或者两个!” “找财务主管聊聊?” 伍北眨巴两下眼睛。 “没用!” 赵念夏摇摇脑袋,轻飘飘的笑道:“如果真是庞大的计划,财务那类边角料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我爸说过,真正要做的事情,谁都不要告诉,哪怕是鬼神!” “你有啥想法?” 伍北考虑一下又问。 “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找个合适机会,要么把其他人全部清出公司,要么你独揽大权,把他们仨变成傀儡!” 赵念夏轻声呢喃。 伍北皱着眉头,瞬间陷入沉思当中。 另外一边,市皮肤医院的一间病房里。 浑身裹满纱布的韩威疼的在病床上哼哼呀呀。 尽管被文昊剁了十几刀,可这个祸害愣是没有生命危险,连给他缝针的医生都不免啧啧称奇。 虽然小命是保住了,但他拥有的一切全都化作泡影。 原本还算帅气的五官彻底毁了,留下的疤痕比王顺脸上更深更恐怖,身上的刀口更是不计其数。 最让他绝望的是,自己的“金主”罗雪,只留下一笔治疗费,就再没出现过,非但没有替他报警主持公道,反而为了顺利拿下那块地,还跟伍北达成协议,不追究文昊的任何过失。 这是他住院的第二个月,因为费用不够,他已经被从特护病房转到了普通病房。 如果还不赶紧缴费,可能明天他就会停药。 再给罗雪打了个第n个电话被拒后,韩威暴走了,压在心底的仇恨彻底释放,像个疯子一般咬牙嘶吼:“臭婊砸,你给我等着,小杂种,老子跟你不死不休!” 同病房的两个老头吓得从病床上爬起来,结果却被韩威吼出房间。 “被抛弃的感觉很不好受吧?” 一道女声很突兀的出现在病房门前.. 230 臭小子,好好的! 韩威循着声音抬起脑袋。 看到一个穿身紫色长裙的女人,女人头戴一顶戴面纱的遮阳帽,让她整个五官轮廓显得非常模糊。 韩威看不出来对方长什么样子,具体的年龄,但透过声音能感觉到她应该不年轻了。 “你谁呀?” 挣扎着坐起来,韩威戒备的拿起旁边的枕头。 “这个问题本来就很愚蠢!” 女人指了指自己脸上的面纱,语气高冷的开口:“你只需要回答我,想不想报仇?想不想找回曾经优质的生活!” “想!” 韩威毫不犹豫的点点脑袋。 “那就够了!” 女人清了清嗓子。 门外一个马上走进来一个拎着小皮箱的大汉。 大汉又高又壮,满脸全是密密麻麻的胡茬,瞅着就好像一头人熊站起来似的。 如果伍北在现场,一定会马上认出来,这个壮汉曾经去医院找过任叔,并且还跟他在厕所交过手,甚至装女人差点绑架了他,实力相当的不俗。 没理会韩威迷惑的眼神,壮汉咔嚓一下将皮箱打开,里面竟是一沓沓崭新的钞票,诱惑无比! 韩威不自觉的吞了口唾沫,很想伸手去摸那些钱。 “其实你最该恨的人是任忠平,也就是伍北的任叔!如果不是那块地,你也可能沦为牺牲品!” 女人再次开口。 “对!如果不是那个老王八蛋,我也不至于..” 韩威攥着拳头低吼。 “阿斌,掌他嘴!” 女人突兀打断。 “啪!啪!” 韩威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就被面前的壮汉甩手给了两记大嘴巴子。 壮汉的手劲实在太大了,直接把他脸上的纱布给抽散开,露出狰狞恶心的伤疤。 “你可以恨他,但不能骂他!” 在韩威两眼还冒小星星的时候,女人走到病床边,慢条斯理道:“如果想报仇,就把这些钱收起来,我的条件是你的命从现在开始属于我。” 韩威犹豫几秒,暗道面前的女人可能也像罗雪似的,有“吃嫩草”的癖好,马上猥琐的点点脑袋:“好的,我从今天开始一定尽心尽力的伺候你!” “阿斌!” 女人厌恶的倒退一步。 人熊似的壮汉,再次横甩胳膊,又是两巴掌掴在韩威的腮帮子上,这次直接把他缝好的伤口给干开,鲜血一下子蔓延出来。 “心术不正,思想龌龊!” 叫阿斌的壮汉冷笑一声。 “接下这笔钱,你的狗命从今天开始就是我的!让人死的时候,不许跟我讨价还价,剩下的事情,阿斌会教你做!” 女人丢下一句话后,转身走出病房。 韩威愣了不到五秒钟,直接将皮箱一把揽在怀里,表情贪婪的哈着粗气:“这些全是我的?” “对,三百万!” 阿斌嘴角泛起一抹邪笑,点点脑袋。 同一时间,伍北几人已经回到小院。 自打去“四方公司”的总部溜达一圈后,伍北越发感觉自家的门脸有点不上档次,已经在心里暗暗琢磨,如何鸠占鹊巢。 “回来了?” 任叔坐在摇椅上,左手握着大茶缸子,右手轻轻摇晃蒲扇。 “叔你有点不合群昂,晚上我喊你吃饭,你不去,顺子他们叫你聚餐,你也没去,咋地?是觉得跟我们小孩儿玩,掉价呗?” 伍北凑过去,开玩笑的打屁。 任叔上下扫量几眼伍北,笑呵呵拿蒲扇拍了他脑袋一下笑骂:“精气神全回来了,嘴皮子也变得利索不少,我晚上去买车票了!” “啥意思?你要出门?” 伍北立马紧张起来。 “嗯,有点事情需要处理一下,归期暂定!” 任叔点点脑袋。 “很棘手吗,不行我跟你一块去!” 伍北关切的询问。 “虎啸怎么办?四方公司你能放心得下?九死一生才搏到的一次出头机会,你不怕白白浪费掉呐?” 任叔连珠炮似的张开嘴巴。 “没事儿,大不了从头再来!” 伍北不假思索的摇摇脑袋。 凝视伍北几秒,任叔承认自己确实被暖到了,马上又瞪了他一眼训斥:“说过你多少遍,三思而后行!不要总是让情感占据你的理智,你是个肩扛雄图,手提霸业的男人,总特么感情用事,什么时候才能崛起!” “叔,我..” 伍北摸了摸鼻梁。 “不止是对我,对任何都一样,需要选择的时候,必须权衡利弊,哪怕是为此成为众矢之的,记住没?” 任叔又抓起蒲扇拍了伍北脑袋一下。 “嗯,我记住了!” 伍北重重点头承诺。 “我睡得床铺底下给你留了件礼物,现在不要去看,除非走投无路,当然我更希望你永远不会用上!” 任叔笑了笑,直接站了起来,随手拿起脚边一个破旧的旅行包。 “你现在就走啊?” 伍北不舍得出声。 “早晚其实没区别,已经决定的事情,最好快刀斩乱麻!” 任叔伸开双臂,使劲抱了一把伍北:“臭小子,一定要好好的..” 231 帮帮我 如果把现实生活比作一款街机游戏。 那伍北不算漫长的二十来年,就是一场“超级玛丽”,在他没有吃蘑菇变大的时候,连只小王八都能随便秒杀他。 而虎啸公司就是他的“蘑菇”,任叔则是送给他“蘑菇”的那块砖。 对于这个亦师亦友的长者,伍北有种本能的依赖感。 很多时候,哪怕对方并不能改变他的现状,可他仍旧觉得安全感满满。 “安了,别想那么多,说不准任叔就和我一样,过不了三两天就能回来!” 见伍北站在门口依依不舍的眺望,赵念夏于心不忍的走过来劝阻。 “我感觉他这次会离开很久。” 伍北叹了口气。 老头刚刚那番告别,虽然说的时候眉眼带笑,但眼眸中尽是不舍和伤感。 “踏踏踏..” 就在这时,一个呵斥带喘的倩影从对面的批发市场跑了过来,随即就看到苏青出现在门口,上气不接下气的恳求:“小伍,帮帮我!” 苏青看起来很狼狈,发带跑丢了,散落的长发凌乱的披散,额头和脸颊更是给汗水黏着好多碎发,眼圈红红的,明显刚刚才哭过。 “怎么了?” 看到苏青,伍北下意识的走了过去。 尽管上次他被绑架,和苏青那个男朋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尽管她已经把伍北的号码拉黑很久,但都不能否认,她曾是伍北最灰暗时候的那束光。 “我家菜店吃死了人..” 苏青话没说完,直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如果哭能解决问题,你也不需要跑到这里!” 赵念夏从挎包里摸出一沓纸巾递给苏青。 后者愣了几秒钟,强忍着泪水开始讲述。 几分钟后,在苏青抽抽搭搭的解释中,伍北总算听明白事情的原委。 作为批发市场的大户“苏家菜店”,绝对算得上半个崇市饭馆的主要供应商。 不论是星级宾馆还是苍蝇馆子,只要干的年头长的,没有不熟悉苏家菜店的。 再加上跟伍北的配送公司合作之后。苏家菜店更是又小小巅峰一把,凭借新鲜的菜品和多年积攒下来的好名声,再次揽下不少订单。 今天早上,虎啸公司负责配送的货车刚刚才驶出市场,一个新客户就给苏青的父亲苏海国打来电话,需要再添加一批菜。 因为菜量不算太大,加上苏海国刚好要到附近办事,就决定自己开车送过去。 正是这批菜出了问题,要货的是家刚开没多久的烤肉店,当天终于就因为食物中毒吃进医院十多个人,其中有两个中毒严重,不治身亡。 警方随即展开调查,结果发现源头,正是苏海国亲自送过去那批菜。 苏海国目前已经被拘捕,可死者家属不依不饶,不光砸了那家烤肉店,现在还找到了苏家菜店,非逼着要个结果。 “能确定真是咱的菜出了问题吗?” 伍北皱着眉头询问。 “应该是的,验尸结果和警方的调查报告都出来了!” 苏青绝望的点点脑袋,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死者家属现在搁菜店里闹呢?” 伍北点点脑袋又问。 “他们把能砸的全砸了,还把看店的两个职员也给打了,警察倒是来了,可根本拦不住,加上他们家里死了人,也没办法强制赶走!” 苏青泪眼婆娑的回答。 “行吧,我先跟你去菜店看看,待会再问问局里的朋友,看看能不能有啥补救措施。” 伍北搓了搓腮帮子,回头朝休息区的方向招呼:“顺子,小睺!” “帮你五哥拿件外套!” 赵念夏知会贾笑一声,然后看向伍北道:“你去菜店吧,警局那边我帮你联系,毕竟我比你懂法。” 十几秒钟后,睡眼朦胧的王顺和罗睺出现在伍北身旁。 “照顾好老板,他现在的身体弱不禁风,再有不要和任何人起冲突,本来就没理,别再让人抓住把柄!” 赵念夏一边替伍北套外套,一边不放心的叮嘱哥几个。 对面的苏青盯盯注视他们,突然感觉赵念夏就是这里的女主人,而且毫无违和感的那种。 “苏护士,有些事情我觉得你更应该通知你男朋友帮忙,小伍现在身体很差,另外我们虎啸和您家只是合作关系,很多话不方便说!” 替伍北穿好衣服,赵念夏似笑非笑的瞟了苏青一眼。 后者张了张嘴巴,声音很小的呢喃:“我们已经分手了,那天你让人打完他,我问清楚事情经过就分开了。” “那是你的私事,我们不感兴趣,但你需要清楚,小伍不是你的私人物品,随时随刻任你差遣!” 赵念夏不耐烦的打断。 “好了,这种时候说这些干嘛。” 眼看苏青又要掉眼泪,伍北有些不忍的靠了靠赵念夏的胳膊。 “呵呵,你还真是个中央空调!暖的很!” 赵念夏白了伍北一眼,莫名其妙的冷哼一声。 自从今晚上碰上球球以后,虎啸女神就变得有点怪,平常很少发脾气的她,已经连续两次拿话怼人。 苏青舔舐两下干涩的嘴唇,没有再敢说话。 她其实有点害怕赵念夏,尤其是上次她被打了一巴掌之后,畏惧就变得越发强烈... 232 耍臭无赖 一根烟的功夫,伍北几人匆匆忙忙来到“苏家菜店”。 十多米开外,就看到菜店门外黑压压的堵满人。 最前面是几个穿孝服的男男女女连哭带喊,后面跟着估计是七大姑八大姨之类的亲戚。 最夸张的是店门口,竟然摆了两口黑红色的棺材。 深更半夜的瞅着这画面,是个正常人都得头皮发麻。 菜店的卷帘门让打烂,几扇玻璃窗户也全干碎。 屋外一片狼藉,屋内也好不到哪去,成箱成捆的蔬菜丢的哪哪都是,就连门口停着的几辆电动车也遭殃了,几乎被拆散架。 因为身体的缘故,加上喝了点酒,伍北几乎挂在王顺的身上。 瞅着这一幕,他强忍着浑身的虚弱感,直楞起腰杆,竭力将苏青挡在自己的身后。 尽管苏青在医院工作,也算见惯了各种生离死别,但这种牵扯到自己头上的事情,还真是头一遭。 她瑟瑟发抖的拽着伍北的衣角,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有一点点的安全感。 “别怕,有我!” 感受到苏青的恐惧,伍北回头温柔的一笑。 一句话差点又把苏青的眼泪给暖出来。 “杀人偿命!” “还我爸的命!” “爷爷,还我爷爷..” 越临近店门口,伍北听的也越清晰。 随即狐疑的扫视一眼不远处供桌上的两张黑白照片,是两个上岁数的老头,感觉最起码六七十岁左右。 “死的是俩老头?” 伍北侧头询问苏青。 “是的,一个六十九,一个七十一!” 苏青迅速回答。 “这么大岁数的人去吃烤肉?!” 伍北眉头紧蹙,总感觉怪怪的。 “就是她!她是杀人犯的女儿,让她抵命!” “血债血偿!” 两人正小声沟通时候,几个披麻戴孝的家伙猛然看到苏青,立马疯狂的扑腾过来,其他人也纷纷像丧尸一般将伍北几人围簇的严严实实。 混乱中,有人拉拽苏青的衣裳,有人薅扯她的手臂,最过分的是还有人居然奔着她的头发抓了上来。 国人最可怕的随众心理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干他妈啥!” “有事说事啊!” 罗睺和王顺唯恐伤及到伍北,奋力将靠的最近的几个人给推开。 特别是王顺直接亮出来匕首,表情狰狞的对着空气胡抡几下,强制将四周腾出来一片不到一米的真空地带。 “别他妈一家白事办成好几家!” 王顺横着脸颊,唾沫横飞的低吼。 “玛德,杀人还有理了!” “有本事往这儿捅,我爸没了,我也不想活了!” 一帮人瞬间被震住,不过只老实了十几秒不到,马上就有不服气的叫嚣起来。 “各位!” 眼见形势再次快要失控,伍北提高嗓门大吼一句:“活人谈生意,死人谈买卖,我话可能有点难听,但是事实,闹哄哄的折腾到后半夜,你们不就是想多换点钱吗?” “你特么说啥,有钱了不起啊!” 一个戴着孝帽子的中年,怒气冲冲的手指伍北厉喝,好像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呵呵,你是孝子还是贤孙?” 伍北眨巴两下眼睛,见对方不回答,他又努努嘴道:“甭管你啥身份吧,我问问你知道死者哪天生日不?” “这..” 中年立时间哑口无言。 “还用我把话说的再肮脏点么?” 伍北不屑的摇了摇脑袋,扫视一眼其他人,继续说道:“想谈,主事人站出来,其他人往后稍!想闹,你们随便打随便砸,但特么谁要伤到我朋友,别怪我防卫过当!” 一众死者家属交头接耳的互相对视几眼,最终站出来两个四十来岁的油腻男人。 一个短发圆脸,看着带点江湖气息,还有一个谢顶微胖,应该是个小老板之类。 “你是杀人犯什么人?说了算不?” 圆脸男子梗脖开口。 “我是谁跟你要钱没关系,你们折腾到现在不就盼个能说了算的人出面谈么,我来了,还不够明显?直接说钱,咱都省事!” 伍北毫不客气的打断。 “一家一百万!” “另外殉葬费用也由你们掏,包括这期间的吃喝拉撒!” 两人对视一眼,利索的说出条件,很明显是一早就商量好的。 “我说了死人谈买卖,不要搁这儿报虚高,等我讨价还价,到底能要多少,你们来前,警方和律师肯定都给过具体数字,实诚点,今晚咱就好聚好散,想宰冤大头,那家店各位慢慢砸!” 伍北没什么耐心的吐了口唾沫,伸出三根手指:“趁我还有耐心,麻烦最好快点,三..二..” “装什么逼,大不了钱我们不要了,菜店你们也别想开!” “就是,咱看谁能耗得起谁,把杀人犯的女儿留下!” 伍北的语气瞬间激怒了死者的家属,当然,他这也是他计划里的一个重要环节,人只有被愤怒冲昏头脑,才会漏洞百出。 “哔哔!” “哔哔哔!” 就在这时,一辆接一辆小货车打着双闪开了过来。 接着车门弹开,上百号穿着“虎啸公司”白色短袖的精壮汉子快步走到伍北的身后。 “伍哥,夏夏姐说了,如果有人强制阻拦,完全可以还手!官司她帮咱们打!” 贾笑拎着把铁锤跑到伍北身后,声音洪亮的吼道。 “吃死人的菜不是苏家种的,也不是苏家卖给你们的,只不过是做了一把中转站,你们就耍臭无赖把矛头对准苏家?” “不管是有人授意,还是你们觉得苏家有钱,咱都适可而止,还是那句话,谈买卖,就都实诚点,想制造新闻,我在虎啸公司恭候大驾!别跟我扯耗到底,我一个放羊的,能熬不住你们这群砍柴的么?呵呵操!” 伍北霸气外露的注视两个主事人几秒,随即揽着苏青,掉头就走! 233 对比 在一众人诧异的眼神中,伍北揽着苏青潇洒离开。 实话实说,站在受害者家属这一方,伍北的态度确实狂到令人恨得牙痒,可要是处于苏青的立场,他们也确实恶心到发指。 本本分分的送了一批菜,结果却莫名其妙背上个“杀人犯”的罪名,最关键的是还特么有理说不清。 刚一坐进车里,伍北立马“嘶嘶”倒抽几口凉气。 别看他刚才那几句话吼的中气十足,实际上身体早已经到达几近崩溃的程度。 今儿一天,他完全没有停止过运动,不管是之前在“四方公司”还是后来去“凯撒皇冠”喝酒,再到现在来苏家菜店。 十多个钟头里,伍北都处于脚不沾地的状态。 看到伍北满头全是大汗,苏青马上关切的抬手想要帮着擦拭。 “不用,让我缓口气就好!” 伍北有些避讳的避开苏青,迅速摇了摇脑袋。 觉察到苏青的表情有点尴尬,伍北赶忙笑着解释一句:“我浑身皮肤疼的难受,不能碰,你别多想哈。” “嗯。” 苏青弱弱的点点脑袋。 两人的气氛立时间变得有点微妙。 自从得知苏青有男朋友以后,伍北其实就开始刻意跟她保持距离! 尽管很多时候会忍不住想要跟她发个留言什么,但一看到自己之前发的信息后面还挂着大红色的惊叹号,刹那间什么兴趣都没了。 “没..没什么,我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生病了?” 苏青强挤出一抹笑容,亮晶晶的眸子里飞过几缕失落。 曾几何时,她应该是最接近和最有可能走进伍北心里头的那个人。 可就因为自己的羞涩和矜持,再加上一系列的阴差阳错,他们终于越走越远,几乎分道扬镳。 “青青,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你干着急也没用,目前我还不太了解具体是怎么个情况,容我打听一下,完事给你回话,行不?” 伍北并不知道小丫头心里的想法,只当她是在挂念父亲和店里的事情,立即笑呵呵的安慰。 “给你们添麻烦了是真的!” 苏青抽吸两下鼻翼,感激的双手合十。 “今天太晚了,你就先住在我们公司,受点委屈跟十一和夏夏她们挤一宿,不然我怕那群混蛋玩意儿再跑你们家去闹腾,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伍北想了想又说道。 “苏护士咋可能一个人,男朋友又高又帅,感觉跟超模似的!” 前面开车的贾笑不咸不淡的撇撇嘴。 最近一段时间,哥几个没事也总凑一块“担心”伍北的终身大事,经过无数次的唇枪舌战,所有人都觉得夏夏女神才是最适合他们老大的。 所以对于“名花有主”的苏青,大家不免会很自然而然的产生敌意。 “我已经分..算了,你说的对,我还是不继续给大家添麻烦了,不管怎么说,我特别感激你们今晚上能够仗义相助,麻烦在前面路口帮我停下车!” 苏青磕巴两句,最终放弃了解释。 比起来遭受伍北那些兄弟们的冷嘲热讽,她现在宁肯独自去面对那些闹事者的疯狂嘴脸。 “青青..” 伍北一看这架势,赶忙想要劝阻。 贾笑已经一脚油门踩到底,直接干到了路口,皮笑肉不笑的撇撇嘴:“苏护士下车注意安全,前面往前一直走,就有二十四小时不停业的班车。” “谢谢!” 苏青点点脑袋,逃也似的逃下车,完全不理会伍北的招呼,大步流星的朝街口跑去。 “麻溜撵上她,这大半夜的,她一个女孩子安全不?” 伍北不悦的冲贾笑呵斥一句。 “这大半夜的,夏夏姐还一个人在公司呢,你难道不担心她怕不怕?” 贾笑皱着眉头怼了伍北一句。 看到后者哑口无言,贾笑清了清嗓子道:“哥,苏护士和夏夏姐都是个顶个的美女,也各有各的性格,但是咱该说不说,我不知道苏护士对你咋样,你生病到现在她别说来探望,电话给你打过一个吗?” “我俩一直有点小误会没解开。” 伍北抓了抓后脑勺解释。 “你受伤她记得误会,她家遇上麻烦,就把误会忘了?这叫啥理?” 贾笑愤愤不平的龇牙轻笑。 不等伍北说话,贾笑又接着道:“咱再说夏夏姐,你出事以后她二话没说接过大旗,哪样没有打理的利利索索,而且对你啥样?大雨天陪着你讽,陪你打气,直到我出门,她惦记的更多是你身体!” “这事儿,确实是..” 伍北认同的点点脑袋。 “哥,我跟你第一天开始就把你当大哥,虽然我岁数小,但并不是啥也不懂,你要当中央空调,我第一个不答应!” 234 飙一把! 在贾笑老气横秋的“批评教育”中,伍北一语不发的回到虎啸公司。 虽然这小子有点没大没小,但说的似乎全是真话。 抛开以前的是非对错,单论伍北受伤以后,两个女人的表现,苏青和赵念夏真的天壤之差。 伍北不是机器,相反他的情感其实要比大部分人细腻很多,只是他不敢相信赵念夏那样的全能女神会对自己有意思。 所以一直自我催眠,这一切可能只是赵念夏漂亮的性格使然。 可当她和苏青突然被人拎出来比较时候,他自己也瞬间意识到貌似一直对赵念夏有点不公平。 正因为她太过全能和优秀,一直以来,自己好像都有种自然而然的感觉:她无所不能,完全不需要被人关爱。 “回来了,闹事的人都打发走没?” 等候在办公区的赵念夏听到院里有动静,马上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 “必须的必!我伍哥老必了,随随便便两嗓子,直接把那群小杂鱼吓得鸡飞狗跳!” 贾笑挤眉弄眼的憨笑。 “临走时候,我跟你说什么了?他今天的身体已经被掏空,不能再情绪激动或者太过运动,你是恨他不死吗?” 赵念夏莫名其妙的急眼了,一把搡开贾笑,两步跨到车跟前搀扶伍北,同时不高兴的埋怨:“当暖男无所谓,你得量力而行,今天本来就运动量超标,你还又抽又喝,真不想要命就直说..” 说话的过程中,赵念夏突兀发现伍北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顿时有点不自然的干咳几声:“瞪什么眼,我说错了吗?” “没有,突然觉得你好美,嘿嘿嘿!” 伍北鬼使神差的傻笑起来。 “脑袋让驴踢了吧,把你哄小姑娘的话用来忽悠我?明白告诉你,说破大天,公司也不可能帮苏青拿钱解决事情,这是原则问题!” 赵念夏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意识到什么一般,急忙娇嗔一声:“另外,我打听清楚整件事情的原委了,苏海国也就是苏家菜店的老板,他今天送的那批菜确实有问题,不管是不是他的本意,但他的确实质参与了。” “真定成杀人犯了?” 伍北心口“咯噔”狂跳一下。 “哪可能,菜上的毒不是他投的,你也没有主观害人的意思,充其量多掏一点赔偿,警方也很侧面的暗示我,死者家属的目的也是为了钱,真让苏海国进去,他们肯定还得去警局闹。” 赵念夏白楞一眼,接着撇嘴冷笑:“怎么了大伍总?说起来苏青,这连屋子都不准备进去啦?我要是告诉你,那个叫球球的大美女刚才也打电话找过你,你还不得飞起来?” “啥意思?” 伍北有点懵圈。 “算了,这是另外一件事情,最近你估计没时间搭理,我也替你暂时推掉了。” 赵念夏故作神秘的吊着伍北的胃口,轻咳两声又道:“继续聊你旧情人苏青家的麻烦..” “你这嘴巴有点毒啊夏夏..” 伍北哭笑不得的拍了拍脑门。 “嫌我毒我就不说了,后面的话比现在还毒!” 赵念夏故意板起脸孔。 “不毒不毒,您说你说!” 伍北连忙摇头晃脑的道歉。 “这事儿,十有八九和有朋中介有关!” 赵念夏也恢复正经,压低声音道:“有人告诉我,一周前,王峻奇曾经找你旧情人他爸谈过买下苏家菜店的事情,结果当时苏海国反应很强烈,似乎还破口大骂!” “王峻奇?” 伍北瞬间皱起眉头。 “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我还让文昊去打听过,死的两个老头都住在同一家敬老院,属于子孙特别不孝顺的那种,今天突然全被孩子们接出去吃烤肉,你说是巧合!?” 赵念夏接着又爆出一个秘闻。 “卧槽!有预谋的?不过这也符合王峻奇阴不拉几的性格。” 伍北思索一下点点脑袋。 “我再告诉你个大秘密,死的两个老头其实都是癌症晚期,而且他们的孙子辈儿,都有人跟着有朋中介混饭吃。” 赵念夏摇了摇脑袋叹息:“必须得承认,在金钱面前,人有时候可能真的不是人!” “这事整得!” 伍北梭着嘴角,有点不知所措。 “敬爱的伍总,我再把话跟您挑明一下吧,如果你打算管苏青,肯定会和王峻奇对上,而且还是拳拳到肉的那种碰撞,毕竟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你自己权衡利弊,还要不要继续管下去!” 赵念夏拍了拍伍北的肩膀头,自顾自的朝房间走去。 “叮铃铃..” 就在这时,伍北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哪位?” 伍北迷惑的询问。 “我听说苏家菜店的梁子你接啦?行啊,最近把你飘的不轻,那咱们就甩开膀子飙一把。”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略显尖锐的声音... 235 就是个小咔嚓 “你谁?” 伍北眉梢紧凝。 “记住咱俩有仇,深仇大恨!不死不休的那种!” 对方骤然提高调门。 那架势就仿佛恨不得顺着手机爬出来,直接掐死伍北。 这人的声音又尖又细,除了听出来是个男人以外,伍北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伍北!我要让你后悔,让你这辈子都生活在无尽的恐惧中!” 就在伍北思索的时候,男人又狂躁的喊了一嗓子。 “呵呵。” 伍北也没惯着,冷笑两声。 对于这种连自己真实身份都不敢漏出来的损篮子,伍北不能说不放在眼里,但真心没多少畏惧。 藏头露尾首先证明对方自己都清楚他的真实段位很难对对手造成威胁,除了搞点威胁恐吓难成大器。 其次这样的人,心理阴暗到极限,也注定他们不习惯行走在阳光下,只要不是来自明刀明枪的镇压,伍北也不害怕。 最后就是,对方既然号称跟自己不死不休,就说明两人肯定有过节,就目前来说,能和伍北称作深仇大恨的,恐怕只有韩威。 那么对方的身份也呼之欲出,十有八九就是韩威那个损逼找人在装神弄鬼。 “虎啸公司在啥位置,你们不是不清楚,有招想去,没招死去,苏家菜店的事儿我管定了,你是想飙一把马力,还是想晒晒实力,悉听尊便!” 轻蔑的吐了口唾沫,伍北挑衅的怼了一句,不再给对方任何叫嚣装犊子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谁呀哥?” 贾笑好奇的询问。 “一个都不配跟你对话的小咔嚓!” 伍北笑了笑,随即朝着贾笑道:“说归说,闹归闹,今晚上你和顺子还得跑趟腿去保护好苏青。” “不是哥,咱不都说好了..” 一听又要跟苏护士扯上边,贾笑立马有点不乐意。 “大弟儿啊,我可以不是中央空调,但不能忘恩负义吧?” 伍北表情坦然的反问。 尽管他和苏青没能走到一起,甚至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但不能否认,她曾经不遗余力的帮助,即便是虎啸的第一单买卖也是她磨着苏海国接下的。 还有伍北现在开的“本田”车,也是苏海国几乎已白送的价格给他的,说穿了,看的不还是苏青的面子么。 现在苏家落难,于公于私,伍北都应该帮衬到底,既算是替虎啸公司打个另类的活广告,暗示:只要是虎啸公司的朋友或者盟友,伍北都乐意拔刀相助。 同样也等于还清了欠苏家的恩情。 “咋滴,不想干啦?boss的话都不听?你现在多多少少有点飘?” 罗睺双手插兜,斜楞眼睛踢了贾笑屁股一脚。 “不是,我就觉得吧,夏夏姐刚说完..” 贾笑尴尬的缩了缩脑袋。 “你觉得个蛋,谁大王谁小王,心里没点逼数啊?夏夏姐那么明事理的人,需要咱们这些猪脑子出谋划策嘛,麻溜跟我走!” 王顺虎着脸呵斥一句,后者立即老老实实的缩了缩脑袋。 比起来伍北一个正牌龙头大哥,贾笑其实更犯怵王顺。 当初他就是被王顺强逼着入伙,还被王顺扇飞过几颗后槽牙,虽然现在大家混成一堆,但他还是本能的保持着敬畏。 “小伍子,不是二哥贬低你,搞对象这事儿,老爷们得主动,你说既没二哥帅,也没二哥稳,魔女图啥?不就你这个人嘛?另外,二哥再提醒你一句,千万别特么沾花惹草,她爹的脾气相当的暴躁!” 罗睺贱不喽搜的一把环住伍北的脖颈,朝着赵念夏住的方向眨巴眨巴眼皮,幽幽道:“二哥只能提醒你这些,鸡飞蛋打的事儿少扯!” “别叽霸没屁搁楞嗓子眼,我俩清清白白的,埋汰我无所谓,别给人小姑娘招黑!” 伍北不耐烦的一肘子拱开罗睺,悻悻的也往赵念夏的住处瞄了一眼。 “行吧,你继续玩你的水至清则无鱼,别等哪天人等的没耐性,拍拍屁股走人,你再唠什么曾经有份真挚的爱情摆在我面前!” 罗睺歪叼着根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哼哼:“以她的能力,别说咱这小山神庙,哪怕是跨国集团混个一官半职不难吧?真为了学经验,人家随便甩两本学历出去,不知道多少公司得挤破脑袋抢,言尽于此,你自己琢磨去吧!” “死睺子,如果你再从背后嘀咕我半个字,我能让你用哭腔唱东方红!” 就在这时,赵念夏冷不丁从房间里走出来,攥着一张银行卡递给伍北:“我和几个专业律师研究过,苏海国这种事最多五十万,他本人目前被羁押,苏青恐怕没那么多钱,你先借给她应急吧!” “啊?你不说公司的账一毛钱不能碰么!” 伍北有点不敢相信。 一直以来,赵念夏把持财务,从来都是说一不二,只要她认为不该花的钱,哪怕其他人说出一朵花,也照样白搭。 “想多了伍总,这是我们这些职员们的工资和薪酬,大家暂时借给你还人情,待会把借据写出来,谢谢!” 赵念夏嘴角挂笑,好像真的特别无所谓... 236 疯魔 瞅着赵念夏的眼神,伍北总觉得怪怪的,可又完全没有话往下接茬。 刹那间,两人陷入对视,氛围变得尴尬且僵硬。 “怎么了伍总?想要英雄救美,你不得拿出点成本,五十万而已,无非是大家省吃俭用,从牙缝里抠出来的而已,洒洒水啦!” 伍北既不吭声,也不接银行卡,赵念夏笑容可掬的直接把卡塞到伍北的口袋。 伍北下意识的躲了一下,皱了皱鼻子讪笑。 “怎么了大伍总?泡妞不得有点小投资嘛?你看那些小情侣啥的,买花买礼物,其实也不少花钱,只要老板你能幸福,我们这些小喽啰下半个月喝凉水吃咸菜也无所谓!” 赵念夏再次把银行卡硬掖到伍北的口袋。 接着眯眼笑看罗睺:“你说对不对臭睺子?” “你俩交锋别殃及池鱼,我啥也不知道,妈妈我害怕!” 罗睺瞬间打了个冷颤,像是想起来什么恐怖的事情,撒腿就往休息区的方向狂奔,随即“呼啦”一下将推拉门重重合上。 院子里顷刻间只剩下伍北和赵念夏两人。 寂静的小院里,偶尔有几声虫鸣泛起,两人的目光再次对视在一起。 认识这么久,两人不是没发生过矛盾,但平常都是吵吵几句就过去了,像今天这种用开玩笑的语气嘲讽,还真是头一回。 不同于虎啸公司院内的复杂情愫。 此刻崇市“缪斯”酒吧里霓虹闪烁,群魔乱舞。 璀璨的舞池当中不计其数男男女女摇晃着年轻的身躯尽情的宣泄着澎湃的荷尔蒙。 不远处一个卡座里,一个头戴渔夫帽,捂着一次性口罩的男人跟随劲爆的音乐节奏,周边全是衣着性感的漂亮姑娘,桌上摆满各种洋酒、啤酒。 “你输啦,喝!快点喝!” 跟旁边的女孩划了几拳,男人马上抓起一杯洋酒抻到女孩面前喊叫。 “哥哥,人家今天来那个了,你就不能让让人家嘛..” 女孩撒娇卖萌的摇晃男人手臂。 “啪!” 话还没说完,男人突兀举起胳膊,一记响亮的大嘴巴子打在女孩脸上,直接将人给抽翻在地。 他这猝不及防的一巴掌,直接吓得旁边另外几个正吃果盘、聊闲天的姑娘纷纷站了起来。 “曹尼玛的,收我钱时候你怎么不说不方便!女人就是贱!老子对你们百依百顺,你当我是一条狗,老子翻脸,又跟我说不方便,操!” 不理会其他人的目光,男人冲上去又照着女孩身上、脑袋上“咣咣”又是几脚,骂了几句脏话,他可能还觉得不解气,又从桌上抄起一瓶洋酒,灌篮一般狠狠拍在她的脑袋上。 女孩瞬间惨叫一声,瑟瑟发抖的倒在血泊之中。 “哥们!哥们!” “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 眼瞅女孩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几个夜场内保实在看不下去了,赶紧走过来拉拽劝阻。 “滚特么一边去,不认识我啊!” 男人暴躁的搡开一个内保,抻手拽下来自己脸上的口罩,精神病似的昂脖吆喝:“我特么搁这儿的时候,你们还撒尿和泥呢!” 口罩下,一张遍布深深浅浅刀疤的狰狞面孔在镭射灯的映照下显得尤为的可怖,竟然是前段时间被傲雪集团遗弃的韩威。 “啊!” “艾玛!” 几个陪酒的姑娘看到韩威的脸颊,吓得齐齐惊呼。 “威哥,我按照你说的给伍北打完电话了,狗日的吓的不轻,估计到现在还犯懵我是谁呢。” 就在这时候,一个尖嘴猴腮,染着一脑袋蓝毛的小青年跑过来拦住韩威,同时朝着几个内保不停使眼色,让他们别多管闲事。 “哈哈哈,伍北这个小杂种,早晚毁在我手里!早晚!” 韩威像个疯子一般咧开嘴角,随手从茶几上抓起一瓶洋酒,仰脖“咕咚咕咚”牛饮几大口,冷不丁看向不远处几个哆哆嗦嗦的陪酒女孩。 几个女孩同时打了个冷颤。 “你刚才叫的最大声是吧,来!亲我的脸,现在马上!” 韩威手指一个烫着卷发,看起来也就十八九岁的姑娘。 “大..大哥,我不敢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女孩牙豁子剧烈打着架,泪珠子吧嗒吧嗒的往下流。 “啪!” “啪!” 韩威晃晃悠悠的从兜里掏出一沓钞票,又拽出来一把巴掌大小的匕首,一并拍在桌面上,舔舐着水肿的大嘴唇子开口:“要么你主动拿钱服务,要么我用刀逼你服务!还有你们几个,也一块过来!” 几个姑娘互相对视几眼,最后全都哭撇撇的围到韩威身边,强忍着眩晕的恶心感开始亲吻他的脸颊。 “哈哈!不错,很不错!” 韩威病态无比的狂笑不止,全然不顾四周其他人愕然、费解的目光。 “伍北!虎啸!罗雪!傲雪集团!我要让你们后悔得罪我!” 大笑中,韩威扯脖嘶吼,脑门上的青筋暴起... 237 谁没俩朋友 “哈哈哈,太特么美妙了!” “小辉,告诉前台,今晚所有消费我买单!” 享受着几个妙龄少女舌尖上的湿滑和明明想要拒绝却无能为力的惊惧,韩威得意忘形的朝着尖嘴猴腮的小跟班挥动手臂。 “嗷嗷!” “威哥牛逼!” 夜场中瞬时响起一阵阵的欢呼声。 灯红酒绿的夜场里,韩威变态一般的嚣张跋扈,非但没有得到任何制裁,反而还赢得不少年轻男女崇拜、敬畏的目光。 有时候真不知道是这个世界太畸形,还是钞票控制着人们的身体力行! 无关错对,最起码在这个夜晚,韩威是这家场子里的绝对王者! “叮铃铃..” 桌面上震动的手机引起韩威的注意。 厌恶的推开旁边几个哭哭啼啼的女孩,韩威一把抓起手机。 当看清楚号码后,他过剩的多巴胺顷刻间恢复正常,抽吸两口气,马上按下接听键:“毛斌..哥!” 最后一个“哥”字,他咬的特别轻,小到估计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我在缪斯门口等你二十秒。” 对方语调平淡的开口。 电话还没来得及撂下,韩威已经撒腿跑了出来。 一看主子开撩,叫小辉的跟班也慌忙跟上。 呼哧带喘的跑到酒吧门口,韩威一眼就看到路边停着的台蓝色的“猛禽”皮卡车,惯性似的提了提裤子,陪衬笑脸凑了过去。 又高又长的皮卡车坐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二者相得益彰。 而壮汉正是那天晚上闯进病房给了韩威一皮箱现金的那位。 壮汉满脸全是密密麻麻的胡茬,虽然瞅着粗犷,但并不邋遢,只是夸张的胸肌和粗壮的手臂让人有点不敢直视。 每次看到他,韩威就会条件反射的夹紧裤裆。 倒不是说对方有啥特殊癖好,实在是他太过暴力,几乎每次和韩威碰面,都会被收拾。 “毛斌哥,什么事?” 韩威笑呵呵的把脑袋探进驾驶窗旁。 “嘭!” 话音未落,一只砂锅大小的拳头直接捣在他的脸上。 “哎哟卧槽。” 韩威立马疼的捂着脸蹲下身子,鲜红的鼻血顺着指缝渗透出来。 “我说过,不要带口音喊我,还有,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跟我对话时候,戴上口罩,我恶心你的脸!” 毛斌从车里走了下来,居高临下的俯视韩威。 “是是是,我记住了。” 韩威痛苦的爬起来,两手捂住脸,唯恐再给对方制造动手的借口。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毛斌眉头紧蹙询问。 “按照你的意思,我联系了王峻奇手下两个小马仔,让他们以家里人食物中毒致死的事情恐吓吓唬苏青,前几天王峻奇刚好又和苏青她爸发生过矛盾,没意外的话,用不了今天虎啸和有朋就能打起来。” 韩威讨好似的解释。 “你过来。” 毛病听完,朝他勾了勾手指头。 “怎..怎么?” 韩威当即打了个哆嗦。 “嘶..” 毛斌猛然举起手臂,后者吓得立马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等了几秒钟,疼痛感并未出现,他弱弱的抬起脑袋,正好看到毛斌那张人熊似的大脸。 “咣!” 没等他说出恭维的好听话,一条充满爆发力的小腿径直蹬在他肚子上,将他整个人干飞出去三四米远。 “我没有意思!一切都是你的意思,如果再有下次,别怪我不够意思,你听得懂我的意思吧?” 壮汉绕口令一般凝视韩威。 “懂了懂了,以后我绝对不会再犯!” 强忍着身上的疼痛感,韩威吃痛的爬起来应声。 此时他身上那点酒劲完全被打散,简直不要太清醒。 “尽快出结果,不然你花的没一分钱都将成为催命恶鬼!” 又看了一眼韩威,毛斌啐了口唾沫,转身爬上皮卡车,一脚油门蹿出去好几米远。 直至皮卡车完全消失在眼底,韩威佝偻着的后背才缓缓挺直。 “威哥,你没事吧?” 叫小辉的跟班赶紧凑过来询问。 “小问题,继续喝酒继续嗨。” 韩威挤出一抹笑容,直接搂住跟班的肩膀。 曹操再奸,都有知心朋友;刘备再好,都有死对头;孙权再温柔,两边都是仇。 小辉算得上韩威浪荡这么多年来,唯一混到的一个铁杆马仔,哪怕自己被逐出傲雪集团,这小子都义无反顾的跟了出来。 “小辉啊,你等哥混好了,你什么都能有,这是哥给你的承诺!” 韩威凑在小老弟耳边,表情真挚的呢喃。 小辉颤抖了一下,咬着嘴皮低声回应:“哥,我跟你这么多年,从咱们一起当保安再到后来傲雪集团,也算什么都吃过见过,凭良心说,我觉得咱都老大不小了,有时候..” 话音未落,韩威阴侧侧的眯起眼睛,小辉没敢再继续往下说。 “好弟弟,暴富才能扬名立万!” 韩威长舒一口气,举起手臂:“把王峻奇那俩小弟喊过来,聊聊苏家菜店的事儿...” 238 区别很大 这个世界,其实特别有意思。 既有花开两头,各表一枝的巧妙,也有孤芳不自赏、静待满香园的灿烂。 虎啸公司的寂静。 缪斯酒吧的喧闹。 形成了两个特殊鲜明的极端。 不管是伍北,还是韩威,今天晚上都注定成为崇市最为璀璨的两个名字。 可能两者的灿烂不同,但又确实用各自的方式,被不同的人记住,甚至刻骨铭心。 甭管是“缪斯”酒吧里的缠绵悱恻,还是虎啸公司里的孤星独吟。 整个晚上就那么十几个钟头,该天亮的时候终究天亮。 一夜无事。 第二天一大早,伍北就开始在小院里蹦蹦哒哒的做起调整运动,活像个得了脑血栓恢复的老大爷。 “伍哥,我觉得哑铃你可以举低一点,另外咱们左腿稍微抬高一些!” “别瞎说,我觉得咱伍哥现在矫健的步伐,必须能成为小区下一届的全身不遂并且能够痊愈的形象大使!” 院子角落,罗睺和徐高鹏没正经的一边刷牙一边调侃。 “滚尼俩玛的,别让我捶你俩!” 伍北怀抱一个八斤多重的杠铃,厌恶的朝哥俩臭骂一句。 经过一晚上的休整,伍北浑身如同针刺刀戳一般的皮肤和筋骨基本上恢复了大半。 “他哥,我就问你一件事,你抓紧时间休整身体,是害怕将来娶不上媳妇,还是啪你媳妇怀不了你的种?” 罗睺特别阴损的咧嘴贱笑。 “你信不信,我能一肘子给你干到前列腺去发炎?” 伍北没好气的臭骂一句。 尽管昨晚上,跟赵念夏僵持到一定程度,但他最后始终没拿走那张银行卡。 甭管赵念夏是故意为之,还是实话实说。 伍北比任何人心里都明白,赵念夏绝对不会亏空公司的一毛钱,可能她有时候确实有吝啬的嫌疑,但也不过是为了这个圈子能够走得更好、爬的更稳。 如果可以选择,他是真希望懂点财会方面的知识。 最起码在赵念夏被愁的六神无主时候,他可以站出来给点合适的建议。 “早安啊伍哥!” “老大老大,么么哒!” 闲扯的时候,王顺和贾笑顶着两个黑眼圈走进小院。 看得出小哥俩昨晚上肯定睡得都不是特别踏实,按照伍北的要求,他们一整晚都开车在苏青住的小区楼下,哥俩轮流的盯梢,唯恐苏青真被什么地痞流氓给纠缠上,所有此刻才会显得萎靡不振。 刚打算说话,赵念夏套着一身宽松的睡衣,头发蓬松的从房间里走出来,应付差事似的跟几人打了声招呼,她抱着一堆牙膏牙刷这类的物件,走到了院子中央的水管旁开始梳洗打扮。 “苏青没问题吧?” 虽然很不该问,至少此刻不是个合适机会,但伍北还是忍不住出声。 “嘛事没有!” “有几个小盲流子去踹过她家门,都被顺哥打发走了!” 王顺和贾笑同时回答。 伍北皱了皱眉头,虽然很清楚哥俩的话里面充满了水分,但至少能确定苏青整宿都是安全的,迟疑几秒后,摇了摇脑袋,没有再多吭声。 “伍总,苏青的事儿你到底打算怎么处理?” 他想消停,可赵念夏并没有打算让他轻轻松松,将口中的刷牙水吐出去以后,笑呵呵的发问。 “兵来将..” “少跟我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之类的套话,那些都是哄小孩子的,我了解你,如果你想做什么事情,第二天一定会早起,今早上你四点五十多就开始在院子里溜达吧,我不信你没想好!” 赵念夏拿洗面奶涂满自己的脸颊,昂起白刷刷的脸孔注视伍北:“实话实说不好吗,对我难道都必须得有一点隐瞒?” “我没..” 伍北下意识的讪笑。 “哥哥,你本来就不是个能把心思藏在脸下的人,这么伪装不累吗?我没说过你不准帮助苏青,更没说不乐意帮你一起完成,你说你扭扭捏捏的一晚上,至于不?” 赵念夏很大大咧咧的用自来水将脸颊清洗干净,睁大如星辰一般明媚的眸子看向伍北。 “我..你..” 伍北立时间有点不知道如何回应。 “帮苏青我没意见,毕竟你欠人家不少人情,关键时刻抬抬手,比平常时间说一万句好朋友都管用。” 赵念夏两步迈到伍北的面前。 “嗯,你说的没错!” 伍北搓了搓额头。 “帮苏家踩点没问题!” 赵念夏歪着脑袋轻笑:“但是帮苏青不行。” “有啥区别?” 伍北有点迷惑。 “苏家菜店是虎啸公司的盟友,也是我们第一单十万元以上的客户,但是帮苏青不行!” 赵念夏皱了皱精致挺翘的小鼻子冷笑:“你会没事扶持你对手,跟你抢资源么?” “啊?” 伍北有点傻眼。 “实话实说吧,我烦苏青,就和她烦我一样!” 赵念夏怔怔有声道:“可是我烦她,绝对不会用最恶心的手段去一争高下,很庆幸的是,她好像也是个很称职的对手,所以你帮苏家菜店,我从现在开始就能为你整理该用的信息,但你要是帮苏青,抱歉,我很忙,我们公司也有处理不完的事件...” 239 好看就有理 赵念夏的态度已经极为明白。 甚至把“苏青”和“苏家菜店”分门别类,如果伍北还反应不过是啥意思,那他真成棒槌了。 “成,咱帮苏家菜店!” 犹豫几秒钟后,伍北重重点头。 “老板仁义!” 赵念夏似笑非笑的翘起大拇指。 没等伍北松口大气,女神话锋又一转,低声道:“但是敬爱的领导,你得记住人情债总有还完的时候,咱能..” “姓伍的,滚出来!”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就在两人对话时候,小院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叫喊声。 “妈的!” 王顺爆了句粗口,随手拎起凳子就要往出走。 “顺子,别冲动!” “把家伙什放下。” 赵念夏和伍北同时开口,接着相视一眼。 片刻后,虎啸公司的一群人齐齐走出公司。 院外的街道上,还是那群在苏家菜店闹事的孝子贤孙。 只不过花样比昨晚更加丰富,今天不光有人抬棺材、抱花圈,甚至还多了几个烧纸和哭丧的。 有男有女,哭爹喊娘,在虎啸公司的门口瘫坐成一团,俨然把公司门前的空地布置成了灵堂。 “擦特么的,拿我家当殡仪馆是吧,举灵幡那俩王八蛋你们过分了啊,直接把幡子当我们公司招牌上什么意思!” 罗睺破马张飞的撸起袖管,就要冲上去理论。 “稍安勿躁!” 唯恐他跟对方起冲突,徐高鹏一把搂住他的肩膀头制止。 昨晚上,伍北可以蛮不讲理,甚至主动挑衅,是因为夜深人静,加上冲突的地点在批发市场,完全不需要考虑造成什么影响。 现在如果还摆出一副“老子就是灰社会”的架势,被有心人利用的话,很容易造成不好的舆论。 尤其是在这个网络高速发展的今天,很多闲人会自命清高的认为,拿起手机就是特么拿起了正义! “姓伍的,你不说你替苏家菜店出头吗,事情应该怎么处理!” 一个短发圆脸,看起来虎了吧唧的家伙粗声粗气的站了出来。 他是主事人之一,也是其中一个死者的直系亲属,透过赵念夏的调查,伍北了解到这个混账东西还是有朋中介的一员,虽然算不上王峻奇的左膀右臂,但多少也是个小头头。 “再特么骂骂咧咧,大门牙给你掰下来!” 王顺表情凶狠的手指对方厉喝。 “都是一口唾沫一个坑的老爷们,既然你们虎啸公司要替苏家处理事情,总得拿出个解决方案吧?” “死的是我亲大伯,我们这有老有小的,全和我大伯感情很深厚,现在人没了,你们不能当做什么事情没发生过吧?” 圆脸汉子今天明显学精不少,完全不捋着王顺的节奏走,始终就死咬着自己的主题,并且还很狡猾的将自己这方摆到了弱势者的位置,整的就好像是伍北在仗势欺人一般。 “爹呀,你怎么就这样走啦!” “我想你啊爷爷。” “呜呜呜,您老人家死不瞑目。” 随着他话音落下,其他人就跟提前彩排好了一样,哀嚎声四起,凄厉的哭喊声在街道外扩散传播。 大清早本身就是批发市场最忙碌的时候,这帮瘪犊子的一同闹腾,立即引来不少围观看热闹的。 人就是这样,哪越拥堵越想往哪凑,本身这帮孝子贤孙的规模就很庞大,不到五分钟时间就把整条街围的水泄不通。 眼见愈演愈烈,虎啸公司的所有人眉头全都皱了起来。 “你歇着,我来说?” 赵念夏侧头看向伍北。 “有把握没?” 伍北担忧的询问。 “凑合吧!” 赵念夏莞尔一笑,径直站在门口的台阶上,声音清脆道:“诸位,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本人和我们虎啸公司深表遗憾和同情,我们老板和出事的苏家菜店关系确实莫逆,可说破大天,我们也只是为了尽快帮你们双方解决问题,说的再通俗一点,我们是中介,对吧?” 圆脸汉子顿了一顿,感觉对方说的虽然不太客气,但却有理有据。 “家里死人这事儿已经成为事实,哪怕我们和苏家人集体给各位下跪赔礼,死者也不可能从棺材里爬出来复活,咱都是明白人,现在无非就是赔偿问题,你们在虎啸闹腾,成本不低吧?” 赵念夏继续朗声发问。 圆脸汉子没有吱声,那些哭丧的声音也渐渐小了很多。 “谈赔偿,您请屋里上座,非要争一口气,各位可以继续,反正我们生意不受任何影响,说不准靠你们,还能让更多人知道我们虎啸公司的存在。” 赵念夏微微侧开半拉身子,比划一个邀请的手势,态度虽不算恭维,但旁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就是啊大兄弟,谈赔偿才是正经事!” “早点让老人入土为安吧。” “人家虎啸公司说的挺诚恳的,赔钱就聊赔钱,搞这么多人闹,就太没意思了!” 旁边看热闹的也纷纷出言规劝。 不得不说赵念夏这段不卑不亢的解释,确实替虎啸公司争得一个非常好的表现分。 再加上她天生丽质的姣好面容,也很容易让人产生怜爱的心理,最俗气的形容:长得好看的人哪怕信口开河都有理.. 240 麻烦降临 面对赵念夏笑盈盈的弯腰邀请,圆脸汉子立时间有点吃不准。 “怎么?上面人难不成没教你应该如何面对?” 见他犹犹豫豫,罗睺横着脑袋冷笑。 他这话确实像一支针剂似的戳中圆脸男人的心口。 今天他们大张旗鼓的跑到虎啸公司折腾,确实是在有心人的安排下进行的。 上头那位,只是交代他把戏做足,把场面搞轰动,尽可能拱出来伍北的火气,最好能够打起来。 却完全没提过如果对方真谈赔偿的话,他应当如何应对。 “先生,这张卡里有五十万,我不知道够不够赔偿,不管多少,首先是我们的态度,我们是很有诚意在处理和解决问题,您觉得少,咱们可以再沟通,您觉得不安全,咱们可以找警察,可以找相对应的公证机关!” 在对方踌躇不定时,赵念夏高高举起银行卡,算是彻底来了一招“釜底抽薪”,断了对方的后路。 潜台词非常明白:你想谈赔偿,我们直接拿钱出来,如果你乐意进一步的谈,那就是打着死者的幌子故意在闹事! 甚至于,在赵念夏的脑海中都已经给对方定好了“寻衅滋事”的罪名,以及一系列的诉讼状。 公司门前有摄像头,四周围满看热闹的,如果这家伙迟迟不肯进屋,赵念夏准备马上拨通警局大佬陈华的号码。 通过上次的交流,赵念夏很清楚陈华是特意不乐意招惹他的。 趋吉避凶,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本能。 甭管任何阶层,任何圈子,人们总是很习惯的把麻烦避开难缠的人,扔给那些好说话又听话的去解决。 所以她昨晚上询问陈华案情时,陈华基本满口答应,会帮忙从轻处理。 “喂辉哥..” 就在赵念夏第二次做出邀请手势时候,圆脸男人突兀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看着他慌乱的模样,赵念夏冲伍北微微一笑。 目视男人脚步匆忙的往人堆里拥挤,伍北也差不多确定,面前这玩意儿就是个牵线傀儡,真正使坏的十有八九就是王峻奇那头损逼。 五分钟不到,门前那些披麻戴孝的孝子贤孙们开始撤离。 最多也就一根烟的功夫,棺材、花圈全都消失的一干二净,那帮人纷纷钻进一辆小客车和两辆工具车绝尘而去,临走时候甚至没有跟伍北多说半个字。 “快给你的苏青联系吧,这帮人极有可能跑去医院闹腾了,让她最好请个假什么的,他们不敢在咱面前得瑟,是因为知道你伍北不是善茬,可换个人都不一样了,尤其你的苏青妹妹又那么柔弱可人。” 看伍北杵在原地不动弹,赵念夏轻飘飘的撇嘴。 说完话,她招呼王顺一声,朝一辆工具车走去。 “你干嘛去?” 伍北好奇的问了一嘴。 “你把事情大包大揽,我不得去准备解决方案呐,先去趟警局,看看能不能跟苏海国见上一面,涉及到赔偿,咱总得知道他能拿出来多少钱吧,光靠咱们赞助,你得把虎啸公司卖出去!” 赵念夏白楞他一眼,直接钻进车里。 “那啥,你让顺子开我车去吧,坐的舒服一点!” 伍北赶忙掏出车钥匙,指了指不远处的本田轿车。 “哥们,你觉得合适吗?” 赵念夏眨巴两下眼睛,笑的有点莫名其妙。 不等他再多问什么,王顺已经驱车离开。 思索片刻后,伍北示意罗睺和贾笑去趟医院,他自己则打算亲自找王峻奇碰一面。 打蛇打七寸,这么耗下去永远没个头,还不如直接探探他的口风。 “哥,你是真缺心眼啊,这车是苏青她爸卖给你的,你让夏夏姐坐,不是赤裸裸打脸嘛。” 贾笑无语的嘟囔一句,伍北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叮铃铃..” 就在这时,伍北的手机响了,没想到竟是王峻奇的号码。 伍北笑呵呵的接起电话:“还真是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谈鬼,王总啊,我正好想跟你聊聊..” “给特么我上眼药呢!我小弟家里死了人,要点赔偿合理合法吧?你如果没那么大屁股就别撑那么大场,让人找你处理事儿,结果半道上使绊子,我真有点看不起你!” 电话那头的王峻奇像是啃了二斤疯牛肉似的暴躁。 “啥意思?” 伍北顿时有点懵圈。 “还特么装傻充愣是吧,我就问你,我小弟是不是到你公司索要赔偿,结果被你吓跑了?吓跑他之后,你有做了什么?!” 王峻奇气喘吁吁的咆哮。 “什么做了什么,我没吓唬他啊,是他自己接了个电话就跑了,我以为你改变计划了..” 伍北更加的迷惑。 与此同时,赵念夏的电话也打到伍北的手机里。 来不及跟王峻奇继续掰扯,他赶忙按下接听键:“什么事夏夏?” “快来七一路,出事了..” 241 谁敢! 十几分钟后,伍北带着罗睺、徐高鹏和贾笑来到赵念夏口中的“七一路”。 这段路距离批发市场很近,年久失修的缘故,路面变得坑坑洼洼,平常走的人和车都非常的稀少。 刚到地方,伍北就看到一辆工具车侧翻,两个轮子还在不停地乱转,满地全是散落的花圈和灵幡。 工具车的前方,横停一辆电动车。 十一表情痛苦的坐在地上,衣服脏兮兮的,精致的小脸蛋上有几处摔伤,最严重的是她白乎乎的小腿破了一条大口子,鲜血横流。 不远处,刚刚跟伍北打过照面的圆脸汉子和两个中年人同样看起来狼狈无比,正一边互相搀扶,一边打报警电话。 “咋回事啊妹妹?” 伍北急忙凑过去,想要搀起来十一。 “哎呀疼,腿好疼啊,呜呜..” 十一刚踉踉跄跄站起来,又呻吟一声坐下,指着血流不止的小腿哭了出来。 “愣着干啥,打120电话啊!” 瞅了一眼十一朝外凸起的小腿,伍北意识到小丫头十有八九是骨折了,回头朝哥俩训斥一句。 “伍北,你特么什么意思,玩的也太下三滥了吧!” 同一时间,圆脸汉子和两个中年气冲冲的走了过来。 “伍哥,就是他们开车撞我的!” 十一委屈的指向圆脸汉子。 “去尼玛得,你骑个破逼电动车故意碰我们瓷,为了躲你,老子车都翻了,现在还恶人先告状,咱等交警来处理吧,操!” 圆脸汉子像条疯狗似的咒骂。 “整死你!” 罗睺“嗷”一嗓子蹿起来,抱住圆脸男人就扭打成一团。 对方同样不甘示弱,玩命薅扯罗睺,互殴中,二人双双倒地,但依旧死死抱在一起。 一看这架势,跟圆脸一起的两个中年人肯定不能坐视不理,马上也围过去拉拽。 都不用伍北招呼,徐高鹏和贾笑也加入了战团。 几人毫无章法的打成一气,叫骂声、咆哮声连成一片。 现实打群架,没有电影里那种你来我往、拳飞腿踢的华丽招式,完全就是依靠本能乱打乱挠。 伍北原本是想制止的,可一看到十一那副惨兮兮的样子,火气也实在绷不住了,要不是身体原因,他早就冲上去。 唯恐十一再受到伤害,伍北费劲吧啦的将她扶到一边。 “曹尼玛,你咋那么牛逼呢!” 混乱中,罗睺仗着身强力壮,很快骑到圆脸男人的身上,甩开拳头“咣咣”就是几下。 整个虎啸公司,谁不知道罗睺稀罕十一,平常伍北骂他,他都敢顶嘴,唯独十一不管咋嘲讽奚落,这小子始终屁颠屁颠。 小哥仨毕竟岁数在那摆着呢,没费多大劲就把对方打的爬不起来,尤其是圆脸男人更是让罗睺凿的满脸是血,模样惨不忍睹。 “嗡!” “哔哔哔!” 就在这时候,一阵汽笛声和马达声泛起,就看到两台越野车卷着黄土疾驰而来。 “草特么的,欺负我们有朋中介没人是吧!给我把他们全废了!” 王峻奇横着脖子第一个跳下车,挥舞手里的棒球棍大声吆喝。 “咣!咣!” 几扇车门同时弹开,八九个拎着片砍、球棍的年轻小伙一齐扑向罗睺哥仨。 “我看谁敢!” 伍北骤然提高调门。 对面的王峻奇这才注意到伍北。 一段时间没见,这个曾经让他胆寒的男人虽然胖了不少,但是那双眸子还和过去一样凌厉、血性! 不过转念又一想,伍北已经废了,现在连走路都困难,自己还怕个卵,王峻奇再次挥舞棒球棍发号施令:“全部给我撂倒!” “大哥,稍安勿躁,咱们先弄清楚怎么回事再动手不迟!” 齐金龙最后从驾驶位下来,皱着眉头规劝王峻奇。 “弄清楚个叽霸,大脑袋是咱们的人,现在满脸是血,还不够明显么?你是不是特么念旧情,不忍心动手啊!” 王峻奇粗暴拿手指头戳在齐金龙的脑门上。 “我..我没有。” 齐金龙结结巴巴的摇了摇脑袋。 “反水没问题,可如果总是犹犹豫豫,你可以滚蛋了!” 王峻奇吐了口唾沫,拔腿就朝还按着圆脸男人的罗睺走去。 “嘭!” 他刚要举起球棍,齐金龙突然一把抢下来,照着罗睺的后脊梁就是一下。 后者直接被抽出去半米多远,捂着脊梁干嚎不止,眼中全是不可思议。 罗睺想不到这个曾经并肩前行的哥们竟然真的会对自己下手。 他身上的疼痛感完全不及心里难受的十分之一。 齐金龙扫视他一眼,迅速转过去脑袋不再看,又指向徐高鹏和贾笑呵斥:“全特么给我抱头蹲下!” “我蹲尼玛,弄死你!” 贾笑低吼一声,张牙舞爪的抓向齐金龙。 “咣当!” 可惜他还没站直身体,就被一个青年踹倒。 同一时间,王峻奇的其他马仔一窝蜂涌向小哥仨,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通猛打。 伍北直挺挺的站在原地,一眨不眨的注视王峻奇。 “姓伍的,今天我给你留面子,一指头不带碰你的,你想拼咱们从今天开始正儿八经开磕,赢了是你技高一筹,输了算我能力不济,但再玩这种脏路子,我肯定不放过..” 王峻奇被他看着有点心虚,走过来,拍了拍伍北的脸蛋,咬牙喝叫。 “你打算怎么不放过?” 一道声音从王峻奇的背后传来。 就看到赵念夏和王顺从一辆虎啸公司的小货车里走了下来。 赵念夏将披肩长发束成一条干练的马尾,随意踢了两下腿,将高跟鞋踢飞,最令人愕然的是她两只纤纤玉手竟握着一把半米多长的大扳手。 她和伍北对视一眼,娇声道:“他只能被我欺负,其他人谁敢碰他一根汗毛,我就剁谁手...” 242 换我保护你 突然出现的赵念夏,让王峻奇楞了一下,同时也让伍北的鸡皮疙瘩瞬间泛了起来。 尤其是那句“他只能被我欺负!” 像是宣布主权,更像是在承认关系! 刚才,当看到小哥仨被打倒在地时,伍北早已经怒不可遏。 但就事论事的讲,他除了看着,什么都不做了,别说雷霆爆击,他连走上前保护自己兄弟的力气都没有。 “赵小姐,我觉得..” 王峻奇拧着眉头想要开口。 “嘭!” 他的话刚到嘴边,赵念夏抡起扳手直接扫了出去。 王峻奇闷哼一声,捂着下巴颏就蹲在了地上,随即吐出几颗带血的槽牙。 “卧槽!” “你干什么!” “奇哥,没事吧?” 旁边群殴哥仨的几个小马仔齐齐怔了一怔,马上围了过来。 赵念夏这一下子来的太突然了,别说对手猝不及防,就连近在咫尺的伍北都完全没反应过来,呆滞的望着这个总是满脸挂笑,说话温文尔雅的女人。 打死他都想不到,有一天会被女人保护,并且还是被一个他眼中手无缚鸡之力的乖乖女。 “去尼玛得!” 紧随其后王顺低吼一声,从裤兜里摸出卡簧,左手勾住一个马仔的脖子,右手攥刀毫不犹豫的扎进对方小腹。 他这一下,像是吹响了反攻的号角, “敢特么打我,老子碎了你!” “开嗑!” 满身是土的罗睺、徐高鹏和贾笑嘶吼着爬起来,疯狂的涌向各自对手。 而王峻奇这边,因为老大突然遇袭,几个马仔完全乱了方寸,几乎没怎么还手,就被愤怒的哥几个推搡在地上,有俩胆小的甚至拔腿就跑。 打群架就是这样,只要一方露出畏惧,那胜负立见分晓。 “都特么滚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眼见王顺和罗睺将目标对准蹲在王峻奇,齐金龙暴喝一声,攥着棒球棍挡在王峻奇的身前,脑门上青筋暴起。 “顺子,把刀给我!” 罗睺瞪着赤红的眼珠子,朝王顺伸出手掌。 刚刚齐金龙那一棍子不光打碎了他对昔日兄弟仅此的幻想,也彻底将他激怒。 王顺没吭声,面无表情的径直逼向齐金龙。 后者不知道是吓了一跳,还是打算反击,急忙胡乱挥舞棒球棍,结果不小心用力过猛,球棍“嗖”的一下飞了出去。 “锤他!” “曹尼玛得,灰涩会是吧!” 一看有机可乘,徐高鹏和贾笑同时冲向王峻奇。 齐金龙见状不妙,当即抱住王峻奇,拿自己的后背挡住哥几个的拳打脚踢。 王顺凝视几秒,始终没忍心再往上迈步。 “都告诉你出事了,还不知道多带几个人出来。” 赵念夏一手拎扳手,一手搀起伍北,既心疼又埋怨的数落。 “我..” 伍北张了张嘴巴,竟有些不知所措。 没有人不渴望被保护,哪怕是铜筋铁骨的爷们也一样。 一直以来伍北都在圈子里扮演着大哥大的角色,不管是出谋划策还是冲锋陷阵,但凡他可以独立完成的,从来不会让其他人参与。 可他不希望有人懂他心酸,知他冷热吗? 答案是否定的,不然任叔也不会在他心底占据那么重的位置。 “轰轰!” 就在王顺一伙彻底占据上风的时候,一辆破旧的金杯车绝尘而来。 “虎啸公司的杂碎们混的挺硬啊,现在都敢跟我奇哥叫板了,弟兄们,帮盟友一把!” 一道聒噪的声音响起,只见金杯车里下饺子似的呼呼啦啦蹦下来十多个二十啷当岁的生瓜蛋子。 为首的家伙,头戴渔夫帽,身穿黑色衬衫、牛仔裤,大夏天居然穿双高腰的大皮靴。 哪怕脸上捂着个黑口罩,但透过他那双眼珠子,伍北还是瞬间认出对方的身份,正是韩威! “给奇哥报仇,干他们!” 一个尖嘴猴腮的小伙怪叫一声,领着十几个生慌子就奔向王顺一伙。 接连两场恶战,早已经让罗睺仨人筋疲力尽,当即毫不悬念的被撂翻在地上,只剩下王顺艰难的肚子应付。 但对手全是岁数不大的小年轻。 混战中,这类小家伙是最吓人的,完全不知道轻重,也根本没什么忌讳。 “操!” 形势顷刻逆转,眼见王顺被一个家伙踹躺下,其他人将他围成一圈猛踢,伍北牙齿都快要咬碎了,硬撑着想要过去救援。 “哟呵,小杂种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玩兄弟情深?” 韩威歪着膀子,右手拖着根一米来长的自制关刀。 “你行啊?” 伍北呼吸骤然变得急促,手指韩威。 “别动,这次换我保护你!” 赵念夏一步跨出,挡在伍北的身前,两手费力的攥紧扳手... 243 该死! “小娘们,就凭你!?” 韩威出言不逊的狂笑,口罩外若隐若现的疤痕,让他的五官看起来更加狰狞和恶心。 “威哥,欺男霸女的事儿让我来!我最喜欢啦!” 那个尖嘴猴腮的青年拎把西瓜刀就跑了过来。 “你试试!” 赵念夏杵在原地没有动弹,似乎在寻找机会,又仿佛做好了防守准备。 只有在她身后的伍北看的清清楚楚,赵念夏微微颤抖的双肩,证明她心里其实紧张到了极点。 “这条路偏,速战速决,说不准咱们还能嘿嘿嘿..” “当着伍北面欺负他喜欢的妞,想想就特么刺激!” 韩威和他的马仔一左一右包抄过来,嘴里同时不干不净的喷着垃圾话,其实是想在心理上攻陷赵念夏。 “小娘们,我来啦!” 韩威猛然向前探了一下身体,赵念夏吓得急忙往前抡扳手。 哪知道韩威这狗渣就是虚晃一下,只是咋呼赵念夏出手。 眼瞅空门大开,右边尖嘴猴腮的小伙见势,一个大跨步冲上前,利索的攥住赵念夏的手腕,试图将扳手夺下来。 与此同时,韩威也冲上前,反扣住赵念夏的另外一只手。 “松开我!” 赵念夏毕竟是个女人,而且没练过什么功夫,一下子被俩大男人近身,不慌张是假的,急忙用力挣脱。 挣扎中,手里的扳手不小心脱落。 “小宝贝还挺野性,哥得意你!” 韩威猥琐的一笑,伸开双臂拦腰将赵念夏抱了起来。 “别碰我!” 赵念夏双脚乱蹬,两条胳膊也胡乱抓挠,一不小心扯下韩威脸上的口罩,指甲盖戳在他的伤疤上。 “草特码得!” 韩威吃痛的闷哼一声,暴力的将赵念夏扔倒在地上。 接着吐了口唾沫,又粗鄙的掐住赵念夏的脖子,朝尖嘴猴腮的马仔厉喝:“小辉,给我按住这臭娘们的手,老子今天要给伍北现场直播!” “不要碰我!” 赵念夏惊声尖叫,可她的力气又怎么可能扛得过练过功夫的韩威。 “韩威,我特么杀了你!” 伍北的眼珠子瞪圆,自己都能感觉到呼出来的气体温度有多高。 “来呀废物,求死!哈哈哈,求求你快杀了我吧,为什么还不来,是不是混身没力气啊!” 韩威骑坐在赵念夏身上,病态的拍打自己的脸颊。 “给特么你机会,你也不中用啊,威哥待会我能不能也..” 尖嘴猴腮的跟班小辉,牢牢按住赵念夏的双手,龌龊的呲起一排大黄牙。 “必须得,老子吃肉你刷锅!” 韩威哈哈一笑,低头就要往赵念夏的脸上啃。 赵念夏惊恐的摇动脑袋,竭力避开韩威,脸上已经布满了泪痕。 她明明可以不趟这滩浑水,明明可以在韩威他们下车后,掉头就跑!可却为了保护自己,守住伍北男人的尊严,义无反顾的挡在前面。 如果今天她有什么事情,伍北万死难辞! “吱嘎!吱嘎!” 伍北的拳头攥的紧紧的,指甲完全嵌入了肉里,几乎快要被怒火引爆。 猛不丁,他突兀反应过来,自己的双拳似乎有了力气! 没错!今天之前,他根本没办法把拳头握的那么紧。 久违的力量再次回归他的身体,虽然不及他巅峰时的三分之一。 “呼!” 伍北吐了口浊气,试探性的向前迈了一步。 鞋底上传来的踏实感,让他再次确认,力量确实回来了! “小杂种,你是不是恨不得马上去死啊!” 韩威昂起脑袋,一只手不知死活的摸向赵念夏的衣服扣子。 “是!” 伍北点点脑袋,杀气腾腾的扬起嘴角:“但这之前,你得先死!” 说完,他再次向前跨出一步。 韩威都还没觉察到是怎么一回事时,就看到一只脚直冲自己面颊,接着他整个人不受控制的飞了出去。 “威哥?” 按着赵念夏双手的小辉诧异的回过脑袋。 可他还没说完,就感觉自己双脚离开地面,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狗日的直接被伍北掐脖提了起来。 “助纣为虐,你更该死!” 伍北面无表情的吐出几个字,然后像是摔杯子一般,将他狠狠的砸在地上。 “哎哟妈呀..” 马仔小辉痛苦的捂着后腰侧翻身体,两条腿拼命的乱蹬,荡起一阵黄土。 “嘭!嘭!嘭!” 伍北眸子里闪过一抹寒芒,抬起右脚一下接一下的踏在小辉的胸脯上。 “咔嚓!咔嚓!” 一阵阵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接二连三的泛起。 小辉的惨嚎声由大变小。 当伍北跺到第八脚的时候,他的嘴里、鼻子里、耳朵里全都开始往外渗血,整个人也完全没了半点声息。 “小..小辉!” 被踢飞几米远的韩威吃惊的张大嘴巴,接着爬起来就跑。 “你想去哪?” 伍北昂起脑袋,抬腿就要撵,可他刚走没两步,就感觉小腿肚子一阵转筋,原地晃了一下,差点没摔倒,忙不迭停驻,而这时韩威已经蹿出去十多米远... 244 我做的! 目送韩威像条狗似的越跑越远,伍北却只能干瞪眼,毫无办法! “老大都叽霸跑了,咱们也跑吧!” “快走快走!” 韩威带来的十多个生慌子一瞅架势不对,纷纷疯狂逃窜。 连他们的金杯车也给仍在了原地。 “小伍,你没事吧?” “不要紧吧夏夏!” 伍北拖着沉重的双腿蹲到赵念夏的面前,两人异口同声的望向对方。 “我没事儿!” 明明脸上挂满泪水,赵念夏还是递给伍北一个放心的眼神。 “对不起!” “对不起!” 对视几秒,两人再次同时出声。 伍北皱了皱鼻子,伸手替赵念夏抚平乱发,轻喃:“别说傻话,是我没照顾你。” “是我自不量力,刚刚不该逞强,本来这次我想保护你,没想到还是你在保护我,你现在一定很痛苦吧” 赵念夏忙不迭摇摇脑袋,拿手背替伍北拭去额头上的汗珠子。 她非常了解伍北的身体状况。 虽然不知道刚才这个男人为什么会突然间爆发,但他此刻承受的痛苦一定不轻。 “伍哥,没气了!” 就在两人含情脉脉对视时候,旁边突然传来徐高鹏的声音。 两人循着声音同时看过去,只见刚才被伍北连跺好多脚的那个小辉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最起码胸口的起伏都没有了。 徐高鹏脸色苍白的坐在地上,脸上写满惊恐和不可思议。 伍北禁不住吞了口唾沫,心情开始发慌。 刚才他愤怒到极致,理智完全被侵蚀,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干掉韩威这帮人。 可真当事实摆在眼前,不害怕是假的。 甭管是非因果,那好歹是条人命,这里也不是国外那些战乱地区,发生命案是肯定要追查到底的。 怎么办?! 自己会被判多少年! 能不能被枪毙! 一连串的问题像是梦魇一般出现在伍北的脑海中。 他的身体瞬间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黄豆粒大小的汗珠子顺着脑门、脸颊滚落。 “别害怕小伍,有我呢!” 赵念夏急忙攥住伍北的手掌。 “咳咳咳..” 一阵咳嗽声响起,伍北侧头看向身后。 王峻奇、齐金龙满脸是血的坐在地上,也全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们的方向。 意识到伍北的目光不善,王峻奇怔了一怔,赶紧摆摆手辩解:“伍哥,我们什么都没看到,也什么都不知道!放我们走吧,我保证不会告诉任何人!” “别特么动!” “敢跑弄死你!” 罗睺、贾笑和王顺直接切断他俩的退路。 “滴呜..滴呜..” 就在这时,嘈杂的警笛声毫无征兆的响起,几台顶着红蓝警灯的巡逻车急速行驶过来。 “伍哥,你快跑,我们帮你拖延时间!” 徐高鹏抹了一把脸颊,冲伍北挥舞手臂。 “小伍,你先找地方躲起来,我有办法把你送出国,只要出去,事情就好办了!” 赵念夏焦急的站起来,伸手拉扯伍北。 而伍北就像没听到一般,呆呆的杵在原地。 他现在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没有任何思绪。 这些年,他也算是经历丰富,但却从来没有沾上过人命官司。 “哥,你寻思啥呢,快走啊!” “伍哥你清醒点,如果被抓到,这辈子你就完了!” 巡逻车越来越近,看伍北仍旧没有要走的意思,哥几个急的大吼大叫。 “不许动,全部抱头蹲在地上!” “有身份证的掏出身份证!” 最终,巡逻车还是开到了一众人的身边,一大群全副武装的警察直接将所有人围住。 面对荷枪实弹的警方,伍北咬了咬嘴皮,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很快有几名警员发现了小辉,立即七手八脚的围了过去。 “指挥中心,现场发现一名重伤者,呼叫120救援..算了,还是直接给殡仪馆打电话。” “头儿,有人断气了!” “谁干的?” 一个带队的警察头头虎着脸扫视一众人。 伍北昂头看了一眼,深呼吸一口站了起来。 “是我!” 哪知道赵念夏突兀先站了起来,并且故意拿后背撞了一下伍北。 “你?” 几个警察立即警惕的掏出手枪,齐刷刷的指向赵念夏。 “没错,是我!” 赵念夏点点脑袋,抬起自己的双手开口:“他和一个叫韩威的混蛋要侮辱我,情急之下我错手杀了他,我腕子上有他的手印,衣服上也有他们两人的指纹和痕迹,如果你们证物科查的仔细点,可能还会发现他们两人的唾液。” “没错,我是证人,亲眼所见!” 罗睺也急忙举手站了起来。 “我看到啦!” “我也看到了!” 其他哥几个也纷纷起身示意。 245 相信我,好吗 “全部带回局里!” 看到小哥几个情绪异常激动,带队的警察头头连忙招呼手下人。 伍北和一众兄弟被推上一辆巡逻车,而赵念夏则被带上另外一辆巡逻车。 两人一眨不眨的看着彼此。 这一刻,伍北的心都要碎了。 愧疚、不安、痛苦,各种负面情绪将他牢牢包裹。 他觉得自己是个懦夫,一个敢做不敢当的窝囊废。 终于,他再也忍受不住,喘着粗气低吼:“同志,他是我..” “没错,他就是我杀的!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赵念夏迅速打断,目光温婉的盯着伍北的眼睛,不停摇动脑袋。 “夏夏,你真的不用这样的。” 伍北咬牙出声。 “我知道你担心我,但做错事情就要认!你答应我,以后不要再那么冲动!并且还要一直相信我,好吗?” 赵念夏再次剧烈摇摇脑袋。 伍北蠕动嘴唇,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 “好吗?” 赵念夏急的提高嗓门。 在她迫切的目光中,伍北点点脑袋,两行虎泪随之夺眶而出。 “头儿,死者的指甲缝里,确实有一些皮肤碎屑!” “这颗扣子应该是那位女士的吧?” 就在这时,两名细心的警员突然喊叫。 “保护好现场,把所有人都带回去!” 警察头头走过去观察片刻,再次摆摆手。 ... 半个小时后,崇市警局。 伍北像个没有灵魂的雕塑一般坐在问询椅上一语不发。 “把你知道的全告诉我们,我们一定会秉公执法!” 负责给他做笔录的年轻警员不厌其烦的一次又一次给伍北做着思想工作。 伍北始终没有作声,就那么耷拉着脑袋。 如果走近看的话,会发现他的脸上涂满了泪水和鼻涕。 脑海中,赵念夏主动站出来替他扛罪的画面就像是电影片段一般回旋倒映。 在看到黑漆漆的枪口和亮银色的手铐时候,他承认自己真的怕了,既害怕生命就此终结,也害怕前途彻底黯淡。 “你到底说不说?” 年轻警员的耐心几乎消耗殆尽,嗓门提高几分分贝。 “小庄,你先去问其他人,我跟他谈谈。”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警局二把陈华走了进来,朝警员努努嘴。 当问询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时,陈华掏出烟盒,递给伍北一支示意:“来一颗吧,天大的事情,都得解决,况且你们只是被动防卫,赵小姐充其量是个防卫过当!没你想象中严重。” “谢谢!” 听到他的话,伍北终于有个反应,使劲抽吸两下鼻子,接过烟卷。 “小伍啊,咱们虽然谈不上熟络,可也打过几次照面,刚刚邓灿、孟乐和周拐子都给我来过电话,大家很担心你们,如果你信我的话,就应该把事情真相一五一十的讲出来,我们才更容易帮助你们,不是?” 陈华取出打火机,替伍北把烟点燃。 “呼..” 伍北用力的裹了一口,扬起泪眼婆娑的面颊出声:“我想见见夏夏。” “抱歉,这个真的超出我的能力范围。” 陈华毫不犹豫的摇头拒绝。 “那我没什么可说的,你们要关她的话,就把我一块关了吧!” 伍北咬着烟嘴,晃了晃脑袋。 最后分开时,赵念夏一直都在强调让伍北相信她。 伍北没办法确定,究竟是指让他信赵念夏可以搞定这件事情,还是信,她不会出卖自己。 “小伍啊,你这种态度,我们很难办的!在场的目击证人全都做了口供,包括王峻奇和齐金龙,所有人都证明是韩威和死者轻薄非礼赵小姐在先,她不得已才反抗,你为什么就不乐意配合呢?” 陈华有点急了,用力拍了下桌面。 “王峻奇和齐金龙也这么说?” 伍北顿时有点不敢相信。 “如果不是不合规矩,我都可以把他们的问讯笔录拿给你看,这样吧,我用我自己的人格和从业几十年的尊严向你保证,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现在只差你的那份口供,你这样僵着,我们很难立案侦查,懂吗?” 陈华清了清嗓子道。 “叮铃铃..” 陈华话说一半,口袋的手机猛然响了。 他瞄了一眼屏幕,接着屁股像是被电到了一样,迅速蹦了起来,态度极其谦卑的佝偻下腰杆:“黄厅,有什么吩咐您说,谁?赵念夏?是是是,确实有这么个案件,刚刚才发生没多久..” 一边讲电话,陈华一边狐疑的扫量几眼伍北,两手捂着手机,似乎很怕被他听到一般... 246 报应不爽! 伍北直不楞登的凝视陈华。 当他刚刚提到“赵念夏”三个字时候,伍北的整个脑神经都好像被全部牵动起来。 “明白明白,我现在就安排人照您的吩咐进行!” 电话那头的人又嘀咕几句后,陈华才如蒙大赦一般长舒一口气挂断电话。 不知道打电话给他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通过一记简简单单的电话,就让陈华吓得衬衫被汗水给浸透。 “你..赵念夏..算了,不该打听的东西我不乱问!待会你就离开吧!” 陈华扫视一眼伍北,最终摇了摇脑袋。 “陈哥,念夏会怎么样?” 伍北迫切的站了起来。 “你问我,我问谁去!一个防卫过当,都能引得省里面关注,你们全是爷啊!” 陈华拍了拍额头,转身朝屋外走去。 很快走廊里,传来他的声音:伍北做不做笔录都不重要了,联系大案队的骨干,马上把赵念夏送去省里。 伍北仿佛丈二和尚一般呆滞的张大嘴巴。 虽然不知道事情究竟发展到了什么程度,但是透过陈华的态度,他有种感觉,事情恐怕真的在柳暗花明、峰回路转。 不同于伍北的晕头转向。 此时此刻,距离警局几十米外的一个胡同口,头戴渔夫帽的韩威跪在地上。 他的面前摆了几盘水果和一个火盆。 盆子里燃烧的冥钞和香烛让火焰高高跳跃。 “兄弟,你最爱抽的华子,哥哥给你买好了,到那边多抽点,这辈子跟着我没少遭罪,你等下辈子的,换你当哥我当弟,咱哥俩再好好的一起混,我对不起你啊兄弟..” 韩威点燃一支烟,只抽了半口,就已经匍匐在地上泣不成声。 没有天生的恶人,也没有生来就是混蛋的垃圾。 韩威也一样,他打小成长在农村,没受过什么高等教育,这辈子最大的成就就是念过几年武校。 如果不是同村的小辉喊他一块出来当保安,他可能一辈子都在过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日子。 来到大城市,凭借还算帅气的五官和利索的做事风格,他一步步搭上傲雪集团,并且还成为罗雪的“编外情人”。 自此之后,他彻底飘了。 散白变成了名酒,大前门换成了软中华。 享受起过去从未有过的奢侈生活,身边的朋友也从保安、保洁变成了经理、主任。 就连小辉这个始终如一陪伴他的兄弟,平常也只是应付差事的打声招呼。 直到这次他出事,被逐出傲雪集团,小辉义无反顾的辞职跟着他走,忙前跑后的在医院伺候他,没日没夜的替他跑腿瞎折腾,甚至忍受他的暴躁和打骂。 直到这次行动之前,小辉都在不停劝他,忘记仇恨,正儿八经的干点营生,可他死活都听不进去。 “弟弟啊,我的好弟弟,你放心,哥从今天开始改过自新,今晚就离开崇市回咱村,你的父母往后我来养老送终,这辈子我都不再干一件坏事..” 一想到小辉,韩威再也抑制不住情绪,发出悲戚的哽咽声。 “踏踏..” 一双皮鞋突兀出现在韩威的脸前。 韩威顺着对方的裤腿,缓缓抬起脑袋,当看到对方惨白的脸颊和散落肩头的长发时。 “卧槽!徐文昊!” 韩威惊呼一声,下意识的直楞起腰杆。 “噗!” 一把冒着寒芒的的匕首直接贯穿他的侧脸。 “啊..” 韩威疼的张嘴就喊。 紧跟着又是一把冰冷的手枪顶在他的脑门,韩威的声音戛然而止。 “有点疼,忍着点!你得挺过去,我放你一马,挺不过去,只能说命该如此,有意见吗?” 文昊表情阴沉的开口,当着他的面从口袋掏出一副棉布手套戴上。 “大哥,我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再也不会..” 韩威的左腮帮子被完全扎透,鲜血滴滴答答的往外喷洒,他说话都有点跑风。 “马上死,还是搏一次?” 文昊不耐烦的打断。 “我..我..” 韩威磕磕巴巴的摇头。 “我当你选后者!” 文昊嘴角上翘,手中的匕首猛然下坠“噗嗤”一下戳穿韩威的左手掌。 “啊!” 韩威疼的再次想要喊,直接被枪口塞进了嘴里。 文昊手起刀落,又扎穿他的左小腿。 几秒钟后,文昊如法炮制分别在韩威的双手、双腿上都补了一刀。 而此刻的韩威早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瘫软的趴在地上。 “挺扛扎的!” 文昊歪着脑袋上下扫量几眼。 “放我一命,求求你..” 韩威表情绝望的哀求。 打死他都想不到,曾经那个任由他捏圆揉扁的软柿子,竟然会成长为两次差点要了他性命的梦魇。 “还差一点,你忍忍!” 文昊眨眨眼睛,猛的蹲下,一刀戳进韩威的脊柱。 “啊!!” 这次韩威再也承受不住,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声。 “趴着过完这一生吧,对你对外人都好!” 文昊拍了拍韩威的肩膀头,转身走出胡同.. 247 生死无常 等文昊走出胡同十多分钟,韩威才满身是血的爬了出来。 刚才的袭击让他陷入短暂的休克,凭借惊人的求生欲,他咬着舌尖醒过来,只是他发现自己的下半身似乎完全没了知觉。 “救命!谁来救救我!” 强忍着手掌上的剧痛感,韩威费劲巴拉的爬出胡同,张嘴就喊。 几个正好从胡同口走过的行人,一看他的惨样,吓得连忙往旁边躲闪。 “嗡!” 就在这时,一辆疾驰的越野车打街口驶来。 而对面的路上突然出现一个闷着脑袋横穿马路的冷面汉子。 眼见就要撞上汉子,越野车的司机惊慌失措的猛打方向盘避让。 原本直行的车子惯性的冲向韩威的方向。 感受到澎湃的马达声,韩威惊恐的抬起脑袋。 巨大的车轱辘径直压向他的脑袋,黑色的轮胎车纹是他看到的最后一抹画面。 “咔嚓!” 感受到车胎像是压到了什么东西,越野车司机猛踩刹车,结果车外发出一声好似西瓜破裂的声音。 等司机跳下车,看到半截身子隐藏在车身下的韩威时,肠胃一阵翻江倒海,“呕”的一下吐了出来。 “撞死人了!” “快打120。” 附近目睹全程的几个路人七嘴八舌的尖叫起来。 而这时,刚刚横穿马路的男子侧头扫量一眼,嘴角浮现一抹弧度,露出渗人的微笑自言自语的呢喃:“敢伤害念夏的人,全部都得投胎,没有任何例外!” 丢下一句话,男子脚步很快的消失在街面上。 同一时间,对面的一家便利店门口,文昊直勾勾的盯着那个怪异的男子,微微皱起眉梢:“假装制造交通事故,不动声色的干掉对手,这人的水平比我高超很多啊,时间、节奏、地点,卡的刚刚好,他刚才应该看到我了!” 几十米开外的警局里。 伍北和哥几个同时释放,放他们的警员没解释任何,对于他们询问赵念夏的各种问题,也全都缄口不谈。 “夏夏姐,应该不会有事吧?” “咱们这么多人作证,我感觉肯定没问题!” 除去沉默不语的伍北,其他人全都以闲聊的方式安抚着他。 “啥事不会有,她上厕所时候看的杂志都是法治周刊,论起专业程度,不知道超过那些专业律师好几百倍。” 罗睺一把勾住伍北的肩膀,轻轻摇晃两下。 “呵呵。” 伍北强挤出一抹苦笑。 赵念夏究竟有没有事情,他们说了不算,估计陈华那个级别的大咖,说了也不算。 但是他心里有种预感,即便这次可以化险为夷,自己可能都要跟赵念夏分开好一阵子。 尽管他也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麻烦你了周队,我们也没想到一起普普通通的斗殴,会发生命案,我和韩威是一点都不熟!” 另外一边,鼻青脸肿的王峻奇带着齐金龙正满脸堆笑的跟一个警员握手道别。 几秒钟后,两帮人在警局门口碰上了头。 伍北直视王峻奇,后者同样盯着他。 “谢谢!” 沉默十几秒后,伍北走上前伸出手掌。 “呵呵,免了吧!” 王峻奇斜眼一笑,搂住旁边的齐金龙道:“我作伪证不冲你,完全是因为小龙求了我很久,咱们还是敌人,后面还会继续比划!” 伍北闻声又将目光投向齐金龙。 “咱们两清了,我不再欠虎啸任何,从今天开始,我心安理得的做我的龙哥,以后事上希望大家都能全力以赴!” 齐金龙抿了抿嘴角,伸手重重握住伍北。 这一刻,他的眼中再没有过去的不舍和留恋,仿佛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谢了!” 伍北笑了笑,无波无澜的点点脑袋。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邓灿、孟乐和周拐子表情焦躁的围了过来。 “小伍啊,没什么事情啊?” “怎么搞的,遇上麻烦都不知道通知我们!” “要不是警察去四方公司查证你们几个身份,我到现在还闷在鼓里。” 面对三个老炮的询问,伍北还是挺感动的,甭管他们是真的假的,至少在外人眼里,他们更像一家。 “走了,大哥大爷们,恭祝各位一路长红!” 齐金龙顺势松开伍北,回头朝着王顺、罗睺等人双手抱拳。 一根烟的功夫后,几人乘坐黄卓开过来的商务车返回。 路过街口时候,正好看到一大堆交警将韩威的车祸现场给封锁,只不过此时小哥几个并不知道事故的主角是谁! 王顺摇了摇脑袋感慨:“妈的,真是生死无常,为啥老天爷不开眼,赶紧把韩威那个牲口给收走呢..” 248 这片天的王 对于哥几个的议论纷纷,伍北始终保持沉默。 他现在没有任何精力去参与不相干的话题,甚至都不愿意去琢磨后续如何处理,脑子里就一门心思的惦记着赵念夏。 对于她会被怎样处理,伍北是一点都不知情。 哪怕他刚才在陈华的办公室都要给对方跪下,对方都始终一语不发。 “哥,你咋不信我呢,我告诉你念夏肯定没事就没事,实话跟你说吧,我其实..” 感受到伍北的焦躁不安,坐在他旁边的罗睺压低声音安抚。 “吱!” 话刚说一半,黄卓突兀猛踩一脚刹车。 车前脸站着个表情森然,看起来很清冷的男人。 男人双手插兜,看起来很酷又很特别,他的背后横停着一辆白色的奔驰“大g”,格外的醒目。 “大哥!” “白哥!” 王顺和黄卓禁不住同时出声。 王顺马上认出来这个男人,正是那天晚上带他废掉市场管理处的那个奇怪高人,着急忙喊的打开车门。 “没你事,你下来!” 男人喝停王顺,手指伍北。 伍北愣了几秒钟,毫不犹豫的走下车。 “上车!” 对视几眼,男人指了指身后的大g。 伍北迷惑的拽开车门,脑袋刚要往里探,就被一条粗壮的胳膊猛然薅了起来。 “嘭!嘭!” 完全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几个重拳就已经砸在伍北的脸上,直接把他打的鼻血冒了出来。 “来,看着我!”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伍北捂着脸抬起头,竟看到打他的人居然是有过几面之缘的王朗。 尽管没有细问过,但伍北心里很明白,王朗跟赵念夏的关系一定相当的不一般。 “朗哥。” 伍北抽了口气,轻声打招呼。 对方捶他的目的只能是因为赵念夏,所以他今天就算是被人打死,都不能喊半个冤字。 “咱哥们无冤无仇,我甚至还有点欣赏你,但你做的事情太不爷们,让小念夏替你扛罪,你是怎么想的?” 王朗掐着伍北的衣领冷笑。 “我..” 伍北张了张嘴巴,最终叹了口气:“我是个窝囊废!” “嘭!嘭!” 王朗再次举起拳头,照着伍北又是两记炮拳。 这次伍北没有任何躲闪,任由对方拳拳到肉的猛凿自己。 “谁都有低落的时候,但特么请你记住,不管低到什么程度,不要把女人和兄弟推出去当挡箭牌,我知道,一定是小念夏主动站出来的,旁人想坑她也不够智商,但你是爷们,明白?” 王朗继续开口。 “我是窝囊废!” 伍北万念俱灰的咬着嘴皮重复。 “我是在救你,车外的男人叫白狼,他是看着念夏长大的,我给你的无非是几拳头,但他要给你的,可能就是几颗子弹!” 王朗抽了口气,捋平伍北皱皱巴巴的衣领,努努嘴道:“下车吧!” “念夏会怎么样?” 伍北忙不迭询问。 “目前我也说不过,大概率没什么事情,不过往后你不要再找她了,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拼尽全力的奋斗,或许都不如她的起步高,她的身份和底蕴你想象不到,不管你们发生过什么,就当是一场梦吧!” 王朗叹了口气,朝他摆摆手催促。 “朗哥,我想再见她一面,哪怕只是说句谢谢,或者道个别,求你了行不!” 伍北一把抓住王朗的胳膊。 王朗凝视他几秒钟,声音压的很低:“如果再见一面,会要了你的命,你还见不见?” “见!” 伍北毫不犹豫的回应。 “唉..” 王朗苦笑着摇摇脑袋:“行啦,别说傻话,没有任何事情是比活着更重要,小念夏竭尽全力的为你开脱,不就是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一场吗!” “不是朗哥,我真的..” 伍北情绪激动的嘶吼。 “拿着,回去喝完它!” 王朗从旁边摸出一瓶没有商标的白酒,塞进伍北的怀里,长吁一口气:“改变世界的方式有很多,喝醉就是其中的一种,真想再见她,就努力提高你的段位,不说名震天下,最起码要超越这座小小的崇市。” 伍北皱了皱眉头,心里也很清楚,再求下去没什么作用,礼貌的鞠了一躬,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在这块巴掌大的井口里,你看不到什么叫日月同辉,什么又是星河闪耀,变强不够!还得更强!首先就先做这片天的王吧!” 临关车门时候,王朗又不急不缓的说了一句。 “谢谢朗哥!” 伍北抽吸两下鼻子,转身就拧开白酒瓶盖,仰脖“咕咚咕咚”牛饮大一口。 路过那个叫白狼的男人旁边时,伍北顿了一顿,表情真诚的再次弯腰鞠躬。 “我不想听你说任何,记住我最后的警告,如果你再骚扰念夏,我就把你和你身边这群小孩儿全部干掉,你可以当我是在开玩笑!” 白狼眼神阴沉的开口。 “我一定会找她的!也一定容许你伤害我身边的任何人!” 伍北又喝了一大口烈酒,转身走向他们的车子... 249 成长之路 “伍锅,吃饭了噻!” “马上就来!” 财务室里,伍北迅速合起来一本《法律援助》大厚书,缓缓站了起来。 这是赵念夏离开的第三天。 伍北脸上之前被王朗打出来的淤青已经消散的七七八八,但却始终没从赵念夏不在的阴霾里走出来。 这三天里,他几乎每分每秒都泡在这间当初赵念夏自己搭建起来的小屋子里。 坐她平常坐的位置,看她平常看的书,嗅着空气中属于她的独特气味。 似乎只有这样,他才会觉得那个既能撒娇卖萌,又懂运筹帷幄的丫头并没有远走。 他甚至不止一次的幻想过,赵念夏会在下一刻推门跑进来,摇晃着他的手臂埋怨他,又乱翻自己的东西。 小心翼翼的合上房门,伍北习惯性的掏出手机,点开赵念夏的微信。 她朋友圈里干干净净的,设置也变成了“仅展示三天”,现在唯一还能让伍北找到的一点痕迹,就只剩下头像上的自拍。 那张照片是她刚来公司入职时候照的,照片里的赵念夏笑容如花,娇艳可人。 看到哥几个其乐融融的围坐一桌。 伍北也赶紧凑了过去,笑呵呵的指着桌上的精美菜肴念叨:“水晶肘花、回锅肉,酱爆鸡丁,都是我爱吃的啊,十一辛苦啦!腿恢复的怎么样?” 虽然心里始终不顺畅,但是伍北从来不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来,用赵念夏曾经的话说,他是爷们,生下来就是扛事的! 况且他还是虎啸这个大家庭的一家之主,他的一举一动,往往可以直接牵动所有人的心情。 独自消化自己的情绪,是他成为一个王者的必经之路! 十一笑盈盈的回答:“好很多啦,不用担心我的伍锅!” “就是,有我金牌小陪护悉心照料,幺妹儿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健步如飞,呜呜..呀,是我幺妹儿筷子的味道,真香!” 罗睺没正经的奸笑,可惜话说一半,就被十一往嘴里塞了一大口腊肉。 “闭嘴吃饭!” 十一俏脸泛红的踩了罗睺一脚。 “幺妹儿,你说你用你的筷子喂我的嘴,咱俩算不算间接接吻。” 罗睺贱不唧唧的嘬了两下大嘴唇子,抓起屁股底下的小凳子往十一旁边靠拢几公分。 “咱公司的小货车都特么没有你能装!舔了一把筷子就算间接接吻,那你天天吃猪腰子,算不算跟猪亲密零接触。” 徐高鹏嫌弃的撇撇嘴。 “哈哈哈。” “有才啊鹏哥!” 一桌人顿时被逗得前俯后仰。 “我就当你们是对纯洁爱情的羡慕嫉妒吧。” 罗睺没羞没臊的晃动脑袋。 “还说!” 十一威胁的举起小粉拳,后者吓得赶忙端起碗筷往嘴里扒拉饭,再次把一桌人逗得喷饭。 看到眉飞色舞的一众兄弟,伍北也禁不住笑了。 人生短短数十载,活的不就是个心情么! “工地那头怎么样了?” 闲聊一会儿,伍北侧头看向王顺。 赵念夏离开后,伍北把公司重新做了一下规划。 目前工地那头主要是王顺在负责,贾笑跟着打打下手,四方公司有徐高鹏和文昊,而货运配送这块则完全交给罗睺和十一打理。 “拆迁进入尾声,票据啥的,我在整理,昨天我还给周拐子打过电话,问啥时候能结账,目前已经欠了那些货车、挖掘机、钩机老板不少钱,再不结一次,我怕他们最后关头罢工!” 王顺搓了搓脑门苦笑。 “这几天邓灿他们几个也一直开会研究这个事情,不止是咱家,王峻奇他们也在三天两头的催账,但不知道为啥,邓灿就是压着不给结算,按理说财务那头没问题,可不知道为啥,我总感觉目前四方公司好像资金很紧张的样子!” 徐高鹏清了清嗓子说道。 “要是夏夏姐在就好了,她一看就知道..” 贾笑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伍北也在旁边,赶忙岔开话题:“鹏哥,你不说新换的那个财务对你有点意思嘛,要不你探探她口风?” “已经在筹备了!” 徐高鹏从口袋摸出两张电影票,眨巴眨巴眼睛道:“我的美男计向来无往不利,最晚明天出结果,只要财务有钱,我肯定忽悠着她,先把咱们的账给结了。” “还有个事儿伍哥,苏青今天早上来找过你,当时你去健身房了,正好没戴手机。” 罗睺也恢复正经道:“苏家菜店的赔偿已经谈妥了,王峻奇虽然损篮子,但是这事儿上很敞亮,就问苏海国一句愿不愿意卖店,愿意他把这事承包了,并且按市场价收购,不乐意他多掏二十万,也可以帮忙办。” “结果呢!” 伍北点点脑袋。 “苏海国肯定选后一种方式,事情已经处理,苏青应该是来感谢你的。” 罗睺一边思索,一边回应。 “免了,告诉她皆大欢喜就好。” 伍北有些排斥的摇摇脑袋,在他的心里,如果不是这次帮苏青,也不会把赵念夏赔进去,现在自己更不至于像是丢了魂似的。 “有人吗?小伍在不!” 话音刚落地,苏青的声音就在院外响起... 250 百分之十 听到苏青的声音,伍北下意识的皱起眉头。 这回帮忙处理苏家菜店的事情,真正算得上: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撇开和王峻奇一伙结下的梁子不说,赵念夏几乎算是被单换,甭管她现在身处何方,暂离虎啸公司是事实。 再加上因为这事儿,伍北几人也算齐齐在警局留下了信息,虽然无伤大雅,但绝对不是啥光彩的事情。 尽管是伍北当初自愿帮忙的,可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小疙瘩。 所以这段时间,他会有意无意的躲着苏青。 哪怕对方只是想来说句谢谢,他都异常的抵触。 倒不至于反感,就是单纯不想碰面。 “小伍你在啊。” 伍北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苏青已经从院外走到了办公区的门口。 “吃没啊青青?一块整两口。” 伍北起身,笑盈盈的招呼苏青上座。 上门皆是客,甭管真的假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笑笑,再拿一副碗碟去。” 伍北又冲贾笑摆摆手。 “伍锅,筷子不够了噻。” 十一直接拽住贾笑的手臂,歪着脑袋撇嘴:“我腿还没好,也不方便再去洗一双。” 出事那天,十一全程目睹,她亲眼看到伍北踩死那个叫小辉的马仔,也眼睁睁看到她最喜欢的念夏姐姐被戴上手铐推进巡逻车里。 心思纯洁的她,自然把这一切过错全都归罪于苏青。 “不用不用,我吃过饭啦,你们不用管我。” 对于众人的态度,苏青不是觉察不到,尴尬的往饭桌旁边站了站。 “嘶!” 伍北眉头紧蹙,刚要出声。 “干特么啥呢一个个的,发生意外没人乐意,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当初苏护士不会求到咱们门口,如果不是感情到位,伍哥不会应承!” 王顺“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满脸不悦的低吼训斥。 “不是顺哥,我们实话实说难道也有错啊,家里吃饭人是固定的,就多余夏夏姐一副碗筷,可夏夏姐有洁癖,你又不是不知道!” 罗睺表情紧绷,也站了起来。 “别吵别吵,怪我不好,你们先吃饭吧,我去院里等一下。” 苏青急忙摆摆手,臊红着脸跑出房间。 “出息!优秀!” 伍北气极反笑的翘起大拇指,叼起一支烟拔腿走了出去。 大家有负面情绪他理解,可如果把不满直接写在眼上,那就是赤裸裸的打脸,多少有点出力还不讨好的傻子行为。 院里,苏青站在树下,低头发着呆。 看到她那副弱弱的模样,伍北心里稍稍有点不落忍,挤出一抹笑容安慰:“别当回事,他们刚给我吵吵了几句,气儿不顺。” “不要紧的,确实是我不会挑时间。” 苏青摇摇脑袋,强颜欢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事情,之前找你几次你都不在,我又觉得感谢打电话说显得太不礼貌。” 从过去人见人笑的苏小姐到今天虎啸的闭门客,苏青也清楚确实是她自己作的,先交友不淑整了个差点要了伍北小命的假男友,接着又把自家的麻烦一股脑推给虎啸。 这种事换谁都肯定厌恶。 “谢啥呀,都是朋友。” 伍北无所谓的摆摆手。 “还有个事情。” 苏青迟疑几秒后,又低声道:“我爸爸想跟你谈谈,关于我们家菜店的事情。” “啥意思?” 伍北迷惑的询问。 “是这样的..” 透过苏青的解释,伍北大概弄明白事情经过。 食物中毒的事情虽然暂时处理,但是王峻奇想买下苏家菜店的心思一直没有绝,从开始的骚扰再到武力威胁。 从店里的普通职员,再到店长、负责人,这些天几乎每天都在遭受不同程度的恐吓,已经有大半员工吓得辞职、请假。 眼瞅生意一天一天的萧条,每天都在损失新老客户,苏海国急的抓耳挠腮,可他一个正当生意人又怎么可能耗的住王峻奇那群职业混。 无奈之下,他只好把目光放在了虎啸的身上。 最近一段时间,伍北领衔的一众小兄弟也算在风头无两。 比起来王峻奇的贪得无厌,伍北最起码算半拉熟人。 经过几天的反复盘算,苏海国决定以划开伍北百分之十的股份,将他直接拽进漩涡,也算是高价雇群安保。 “小伍,如果你愿意的话,今天我爸爸就可以履行合同。” 看伍北沉默不语,苏青有些着急。 “不是,这事儿我得慎重考虑,给我几天时间想想吧。” 情感上讲,他应该拒绝,这种事情只要掺和进去就会越来越复杂。 可是理智上出发,他应该答应,百分之十的股份跟白捡一样,虎啸公司正处于高速发展阶段,奇缺钞票和资源。 “小伍啊,费用方面随便谈!我现在开门就在赔钱,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就在这时,苏海国满面惆怅的跑进院里,几天不见老头明显老了很多,两鬓的头发全变白了,皱纹也铺满了额头... 251 铆上了! 望着苏海国,伍北一阵百感交集。 距离上次见面,其实不过两个来月。 当时的苏海国意气风发,不论是眼神还是气质都散发着成功男人该有的光彩。 而如今,他虽然仍旧还是那身立整的商务装,但皮鞋灰蒙蒙的,浑身上下透着股疲惫和憔悴。 “苏伯父,快请坐。” 扫量几眼苏海国拉碴的胡子,伍北忙不迭招呼。 不论怎样,苏海国曾经对他的帮助是实质的,当初虎啸公司刚成立,苏海国二话没说展开合作,甚至还帮着游说其他商户。 “小伍啊,我真是被逼到走投无路了,苏家菜店就是我的全部,从一个摆地摊的小菜农到今天,我付出了全部,可现在王峻奇搞的我心力交瘁,我自杀的心都有了。” 苏海国苦着脸,双手合十的恳求。 “苏伯父,我懂您的不易,但是..” 面对一个叔伯辈儿的老人的苦苦哀求,伍北确实有点于心不忍。 “小伍,如果我再年轻十岁,我真不怕重头再来,可现在我赔不起啊,就当是我求你了,我不想跟王峻奇你死我亡,只求他高抬贵手,可他不行啊,非要把我苏家菜店的苏字摘掉。” “我愿意给你百分之十的股份,你觉得少,我再继续追加也无所谓,只盼你能保驾护航!” 苏海国咳嗽两声,再次佝偻下腰杆。 “叮铃铃...” 正说话时候,苏海国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来看了一眼,苦涩的看向伍北叹气:“又打电话威胁我啦,没完没了,不只是我,店里的其他员工也被他们这样搞。” “唉,这群逼养的真特么损!苏伯父,你给我五分钟时间,权衡利弊!抽烟这支烟,我给你答复!” 伍北半真半假的骂了一句,随即掏出一支烟点燃。 和王峻奇对弈,其实伍北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眼下崇市年轻一批的混子圈,王峻奇算得上绝对佼佼者,而虎啸公司真想凌驾于众人之上,踩掉有朋中介是早晚的事情。 过去伍北犹豫是否要踏足灰色,可随着经历增多,他突兀意识到正儿八经的发迹崛起真的太难太难。 眼前的苏海国和王峻奇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光凭生意头脑,估计十个王峻奇绑一起都够呛干的赢苏海国。 可前者愣是能凭借短短几年的江湖经验将做了几十年生意的苏海国压的抬不起头来。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伍北已经开始不满目前的敛财速度,就指着配送公司和四方公司那些边角料似的杂活,他这辈子恐怕都没可能再见到赵念夏。 虽然王朗没有明说任何,但伍北能感觉的出来,赵念夏的家庭绝对庞大到超出他的想象,他真想再见到女神,身份地位这块必须得提高。 何为身份?要么富可敌国,要么霸气凌云! 可不论哪种,都需要非凡的财力支撑。 想要最快获取财富,无非提高知名度!说的再直白点,别人搞不定的事情,你能搞得定!那就是价值! “叮铃铃..” 香烟烧到尽头,苏海国的手机再次被骚扰电话打响。 “接吧苏伯父,我看看他们啥套路!” 伍北一脚踩灭烟蒂,拿定了主意。 经过上次韩威侮辱赵念夏那事的刺激,伍北曾莫名爆发过一次,虽然事后脱力很久,但也正因为那次,伍北似乎恢复了很多。 至少现在的他手脚有力,寻常三五人不是对手,但持久力比较差,不能坚持太长时间。 力量的回归,也让他的自信的霸气同时复苏! “那我接了?” 苏海国有些畏惧的抽吸两下鼻子。 伍北点点脑袋,直接替他滑动接机键。 “苏老板,卖店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啦?我听说您手下部门经理的夫人快要过生日啦,您说我们送他点什么礼物好啊?”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略显尖锐的声音。 “你们这样搞有意思吗?” 苏海国怒不可遏的低吼。 “没办法啊苏老板,弟兄们也得生活,您说您早点把店卖了多好,王总给的价位又不是太低!” 对方嬉皮笑脸的说道。 “流氓!你们就是流氓!不怕遭报应么!” 苏海国咬牙切齿的跺脚臭骂。 “哈哈哈,您随意,又不是没报过警!没考虑好就继续考虑,我们也不是拿钱做事的,多多见谅哈!” 对方笑着挂断的电话。 “小伍,你看..” 苏海国红着眼圈看向伍北。 “苏伯父,我不想趁人之危,但又不愿意被弟兄们戳脊梁骨,百分之十五的股份,能接受咱们马上签合同,您受累给我们哥几个都办个菜店的工作证,接受不了,我也可以帮你暂时把问题处理掉,但只这一次!” 伍北再次叼起一支烟,冷不丁看到墙上赵念夏曾经贴上去“禁止抽烟”的字样,迟疑片刻,又把烟卷夹到耳朵旁。 “百分之十五是么?好!我同意!” 苏海国呼吸急促的喘息几口,攥着拳头应承下来。 “来,把骚扰你们的电话号码给我吧!” 伍北笑了笑,回头朝着屋内吆喝:“高鹏、文昊,陪我出去办点事儿去...” 252 查 四十多分钟后。 崇市移动公司的楼前。 伍北坐在车里,慢条斯理的翻动着“四方公司”的财务报表。 自从他上次“突袭”检查后,邓灿也算比较给面子,每周都会把公司的一些账单、报表准时准点的送过来让伍北过目。 “嚓拉嚓拉..” 后排座上,文昊左手握刀,右手攥着一块磨刀石,很有节奏的摩擦。 刺耳的声音,让人听得头皮发麻。 不过伍北没有任何反应,文昊也没有丁点要解释的意思,两人就那么沉默却极有默契的做着彼此的事情。 “嫂子的墓地重新休整过了?我听笑笑说,你前几天买了不少东西!” 伍北蘸着唾沫连续翻动几页纸笺,漫不经心的开口。 “嗯,种了几棵树,有她喜欢的梧桐,也有我喜欢的椿树,挺好的,我每次看到都想躺进去,呵呵!” 文昊举起手里的水果刀,对着锋利的刀刃吹了几口,笑盈盈的出声。 伍北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摇摇脑袋呢喃:“你这种厌世的心理真得改改,我相信嫂子一定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并且活的比她预期中还要灿烂,可你似乎只想怎么让死亡变成捷径。” 通过这段时间的了解,伍北心里再清楚不过。 文昊是个实实在在的“活死人”,他没有太多感情,也不存在什么勾心斗角,对他而言,唯一能让他情绪产生变化的只有两件事情:第一,马上死!第二,他亡妻的事情。 “伍哥,你喜欢夏夏吗?” 文昊将磨刀石塞进裤子口袋,又将水果刀塞进自己的腰后,冷不丁开口。 “啊?” 伍北顿时有点不知所措。 “夏夏很喜欢你!” 文昊接着又木然的说道:“她说起你时候的那种眼神,就像我老婆和她朋友谈及我时候一样,眼睛里会冒光,亮晶晶的样子,你懂么?” 伍北嘴角抽动两下,心情瞬间沉重起来。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这一刻确实特别的想赵念夏,想那个什么事情都会替他想到做好,又从来不会邀功的全能女孩。 “伍哥,人生一世也就几十年,很多东西错过了就过错了,你没有失去过,所以完全不懂什么叫珍惜!” 见伍北久久不接话茬,文昊又接着规劝一句。 “然后呢?” 伍北合起手中的财务报表,侧头看向文昊。 “然后就是大刀阔斧的去追!去抢!去争取!弱肉强食是这个世界该有的规则,可以卵击石才是我们唯一能改变命运的途径!” 文昊笑了笑,从兜里掏出烟盒,递给伍北一支,自己也点燃一支,轻声道:“你没有死过,你不会有那种无所畏惧的感觉,我从我老婆闭眼的那天开始就死了,现在活着的就是副躯壳,所以在我看来,没有任何事情,是比我想要,更重要!” “我想要..” 伍北蠕动嘴角,呆滞的重复。 “咣当!” 就在这时,车门被人从外面拽开,徐高鹏满脸堆笑的坐了进来。 “怎么样啦?” 伍北立马收回思绪,满眼希冀的询问。 “擦,哥这问题首先就是对我的藐视,营业厅里总共六个女的,四个未婚,两个少妇,微信号我全搞到手里了。” 徐高鹏臭屁似的吧唧两下嘴角,随即拿出一张电话单道:“那几个恐吓电话的归属信息全在市区汇恒大厦的一间地下室,我估摸着就是一家专门玩电话、电信轰炸的那种黑公司,以前我在石市时候也干过类似的行当。” “照着地址找吧!” 伍北点点脑袋,示意徐高鹏开车。 崇市的市中心其实没多大,正经开车转悠,顶多一个来小时就能转遍。 在伍北抽完第四根烟的时候,徐高鹏将车子停在一栋大厦的侧门。 “就这儿?” 伍北左右扫视一眼询问。 “底座的几间屋子,想找不困难,就怕对方人太多的话..” 徐高鹏抓了抓后脑勺干笑。 “你怎么看?” 伍北眯眼笑问文昊。 “只要对方没有脱离人类的的范畴,我就有办法让他们心惊胆战!” 文昊揪了揪喉结,率先一步跳下车。 “高鹏,你陪我一起吧,堵门需要个人,你只负责看,剩下的我来干!” 走出去没两步,文昊朝着徐高鹏招招手。 “这..” “去吧!” 徐高鹏有点底虚的看向伍北,后者笃定的点点脑袋。 “成,舍命陪君子!” 徐高鹏长舒一口气,也跟着跳下了车。 “准确的说,你是舍命陪自己,虎啸不可能原地踏步,我需要更多的是独当一面!” 伍北拍了拍徐高鹏的肩膀头... 253 搞事情 文昊和徐高鹏并肩走进大厦。 伍北则像个没事人似的点燃一支烟,慢腾腾的吞云吐雾。 等烟卷几乎烧到尽头,他昂起脑袋,拨通了陈华的号码。 对于这位警局的二号大佬,伍北其实了解并不算多,仅有的几次照面,也是自己被抓进去。 但是并不妨碍他对这位爷的鄙夷和轻视。 从第一天知道,他和罗雪可能存在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开始,伍北就一直在琢磨,什么时候应该挖个坑给他跳。 “喂伍总?” 电话很快接通,陈华明显也存了他的手机号码。 “陈哥,有件事情我想跟您咨询一下,聚众斗殴会被处罚的很严重吗?” 伍北似笑非笑的开口。 “啥意思?” 陈华顿时一愣。 “如果虎啸公司和友朋之间准备来一场友谊切磋,那种既决胜负也断生死的切磋,会不会给您造成特别大的影响?” 伍北咬着烟嘴又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数十秒,老半天后陈华才语气低沉的发问:“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我动了王峻奇的蛋糕,以他的性格肯定不能善罢甘休,可你也知道,我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他要是不服气,我就得闹到他服气为止,一来二去,我们两家绝逼会撕扯起来,这种情况下,您的名声地位..” 伍北佯装欲言又止的语气干笑两声。 “伍北,你是不是真不想好了,赵念夏的事情刚出才几天,你马上又开始兴风作浪,是不是不把你们送进去,你真觉得我陈华是只纸老虎!” 陈华立时间被激怒,愤愤的低吼。 “您是纸老虎也好,布老虎也罢,我打这通电话的主要目的就是告诉您,最近可能会动乱,如果你不希望新闻发生,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把王峻奇稳住,我是个憨厚性格,旁人不招惹我,我肯定不会主动挑事!” 伍北不客气的打断。 “伍北!” 陈华的嗓门骤然提高好几个分贝。 “在呢,我年轻耳朵不背。” 伍北用极其无赖的语气笑道:“还是那句话,王峻奇不惹我,我肯定不闹腾,他要是让我难堪,大案命案,我不是不会制造,今天您老受点难,替我当回明面上挡箭牌,您看咋样?” “你不要太过分!” 陈华咬牙切齿的咆哮。 “过分么?我还能更过分您信不信,我可以安排人,从今天开始,什么都不干,二十四小时的盯梢您,包括您吃几顿饭,上特么几次马桶,我都弄得明明白白,到那时候你觉得咱俩还是搁电话里聊天不?屁股干净不干净,只有手纸最清楚,你要非逼着我翻垃圾桶,我也不是不能干!” 伍北思路清晰的丢下一句话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五秒钟不到,徐高鹏的电话就打进伍北的手机:“哥,全搞定了,您进来亮个相、收收场!b座最顶头!” “好的,等我!” 伍北风轻云淡的应承一句,再次拨通了王峻奇的号码。 “有事?” 电话很快接通,王峻奇语气不善的发问。 “我准备干你,但又觉得你实力实在不济,这次就给你点教训,苏家菜店有我百分之十五的股份,你如果让苏海国挣不到钱,那就是断了我的财路,理解啥意思不?” 伍北操着呵斥小朋友的语气轻笑。 “你跟我扯猫臊子呢,苏海国找你平事就直说,我跟你放句痛快话吧,苏家菜店我志在必得,谁特么跟我玩套路,我就断了..” “奇哥,警局的陈华找你,目前就在办公室等着!” 王峻奇破马张飞的低吼,话说一半,电话那头隐隐传来齐金龙的声音。 “伍北,我不想跟你打嘴官司,就一句话!苏家菜店是我的囊中之物。” 电话那头的王峻奇顿了一顿,威胁味十足的嘶喊。 “我这个人最擅长抢别人的囊中物,言尽于此,趁现在没投资,赶紧收手你好我也好,不然我估计你得到医院给小弟们集体办张打折卡!” 伍北狞笑着吹了口气。 不多一会儿,伍北照着徐高鹏给的地址,找到了目的地。 一间不足十平米的小房间,卷帘门办拉,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座机电话和几台电脑。 伍北进屋时候,地上躺着一个浑身是血,正不停抽搐的年轻小伙,还蹲着六七个十八九岁的半大青年。 “谁主事的?” 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烟味和脚臭气,扫视一眼四周,伍北抬起脑袋。 “说话!” 文昊一脚踢在倒在地上的那个小伙的身上。 “我,大哥是我!” 小伙忙不迭爬坐起来,脑袋当中间竟横着一把锋利的水果刀,红血正顺着刀锋不停地蔓延。 “我不想废话,就两个要求,第一挨个给苏家菜店的所有人打电话赔罪,第二给友朋中介的大哥们电话、短信轰炸,你们是怎么搞苏家菜店的,就给我怎么回复友朋中介!” 伍北翘起两根手指头,笑容狰狞... 254 老谋深算 同一时间,有朋中介。 王峻奇的办公司里,陈华满脸堆笑的坐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 对于这位巡捕大佬的来意,王峻奇心知肚明。 但他又无计可施,从事他这个行当,可以在所有人面前凶神恶煞,唯独在巡捕身边噤若寒蝉,从和老鼠与猫的关系。 “小齐啊,我听说你最近和伍北闹得不太愉快?” 陈华拍着大腿步入正题。 “您自己看。” 韩威掏出自己手机,摆在陈华面前。 从半个小时前,他的电话就被各种骚扰短信轰炸的完全不能使唤,震动的频率堪比两个得了帕金森的老头抱在一起跳恰恰。 这手法是他最惯使用的,此刻他也算切身感受了一把什么叫自食其果。 同时他也知道自己对苏家菜店使的那点小伎俩彻底被伍北破招了。 “哈哈哈,你们这帮小年轻啊!” 陈华淡淡的扫视一眼,摇摇脑袋道:“我就不明白了,发财的门路那么多,你们为啥非要一个劲互掐?” “陈哥,是他踩过界了!伍北一个臭叽霸搞配送的,最近不光往工程上疯狂插腿,现在连我的买卖都开始眼红,您说是我闹事么?” 王峻奇咬着嘴皮,几乎快要控制不住心底的愤怒。 他现在真是越想越憋屈,自己一个正儿八经的社会人现在不光被伍北这号半路出家的野蛮人压着打,还一点还手的余力都没有。 陈华就在他面前,他如果现在让手下人跟虎啸公司的开战,无异于打了对方的脸,到时候他可不是出不出气的事儿了。 那种感觉就好像一拳砸在空气上,别人不疼,自己费劲! “陈哥,伍北的背后是不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我看赵念夏的事儿彻底被压下来了..” 王峻奇叹了口气,又好奇的问向陈华。 陈华神秘莫测的笑了笑,指了指天花板,压低声音道:“到底谁背后有人我也说不准,总之一句话,那群小年轻能在省里支上关系。” “嚯!” 王峻奇倒抽一口气。 “呵呵,关系好不好没人知道,这年头谁家没几个亲戚,你大哥最近不是也快上去了嘛,呵呵。” 陈华若有所指的眨巴两下眼睛。 “您老的消息挺灵通啊!” 王峻奇也瞬间咧开嘴角。 “呵呵,小孩子打打闹闹很正常,只要不是太过火,家里大人都不会出面干涉。” 王峻奇伸了个懒腰,笑的更加意味深长。 “陈哥,那我就有点看不明白了,您老过来难道不是为了拦架?” 王峻奇顿时有点晕头转向。 “是啊!不过我只拦今天。” 陈华随手夹起一支烟,豁起嘴唇:“明天老魏就回来了,我这临时主持工作的伪头儿也算彻底卸任,哈哈!” “魏局不是想往上走一走么?难不成..” 王峻奇也立即来了精神。 “他?走不动喽,算了算了,不嚼老婆舌,有些事咱俩懂就可以。” 陈华晃晃脑袋,很自然的岔开话题:“小齐啊,老哥哥我一直看好你,你对我的也挺有好感吧,老魏的前路肯定是断了,但我才刚起步。” 王峻奇眼珠子来回转动几下,抽了口气道:“明天魏局回来,我确实应该送他份大礼。” “好小子,你能红!” 陈华哈哈一笑,站起身子:“老魏离开崇市四个多月,那会伍北还在医院伺候他爸呢,两人绝对没见过面,另外老魏刚刚铩羽而归,正憋着一口邪火没地方撒,借刀杀人,你会吧?” 凝视着陈华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王峻奇也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魏局撕伍北,赢了,伍北入狱,输了,他估计就得退位!” “嘘!” 陈华幽幽的比划一个禁声的手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懂,我懂!” 王峻奇重重点头。 “今天你就让伍北折腾,往死里折腾,最好让你觉得自己天上地下唯我独尊,不把他的霸气侧漏培养出来,他拿啥跟老魏碰撞。” 陈华弹了弹烟灰,那张本该正气凛然的脸颊,尽透着浓浓的邪意。 “奇哥,咱们放在苏家菜店门口的几个小兄弟刚才被人套麻袋丢进了小南河,有个兄弟差点没溺水淹死,现在底下兄弟都不敢往批发市场走了,有人看到是王顺领人干的!” 就在这时候齐金龙推门走了进来,看到陈华也在场,他马上闭上嘴巴,礼貌的笑了笑。 “草特么的,虎啸公司这帮人,真有点晒脸啊,小龙给我把弟兄们都喊上!” 王峻奇瞬间蹦了起来。 “过了今天!” 陈华挑眉摆手... 255 瞌睡送枕头 批发市场的苏家菜店门前。 看着重新复工的仓库和忙碌装车卸货的搬运工,苏海国刹那间有种想哭的冲动。 从一个无门无路的小菜贩子再到几乎垄断半个崇市饭店的蔬菜供应,个中的心酸苦涩只有他自己最明白。 如果不是自己莫名其妙惹上食物中毒事件和王峻奇要低价收购他的菜店,他可能永远都不知道,城市的阴暗竟会大过光明。 “苏伯父,买卖你照干不误,丢掉的客户,我们能帮忙的不用你吭声,帮不上的,你还得再自己想辙。” 伍北站在苏海国的旁边,微笑着开口。 突然多出来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对于整个虎啸公司而言都是一笔巨款。 对于这位“金主”,伍北自然要表现得客客气气。 “王峻奇那帮人不会再..” 苏海国还是多少有点不敢相信。 自己求爷爷告奶奶的找了无数条门路,光是给一些乱七八糟社会大哥掏的“平事费”就花了好几万,结果却被伍北几个小时不到就给处理的干干净净。 苏海国不明白究竟是社会的变化太快,还是面前这个总是面带笑容的青年,温文尔雅的外表下其实藏着一头嗜血的凶兽。 “安保的问题由我负责!” 伍北笃定的点点脑袋。 “叮铃铃..” 苏海国刚要说话,手机响了,他看了眼号码,立即喜出望外:“我的一个大主顾。” “您忙您的,我四处转转。” 伍北乐呵呵的挥挥手,转身朝别处走去。 “溜达呢小伍!” “身体恢复的特别好啊!” “伍总,进来坐坐呗。” 路过一些店铺时,不少熟悉的老板纷纷冲他打着招呼。 虽然落户批发市场比较晚,但是整个虎啸公司在这片的声誉特别好。 平常谁家有个大事小忙,只要求到伍北面前,他基本不会拒绝。 再加上赵念夏之前给装卸工们定了个“评分”的机制,整个市场的工人们都变得有序和礼貌很多,那也不似过去那种闹哄哄的景象。 一路有说有笑,伍北的心情也不自觉变得更好。 他闲庭信步的到处游逛,俨然一头猛虎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对于今天轻松搞定王峻奇恶意威胁苏家菜店的事情,他心里明镜一样,眼下有朋中介那帮人迟迟未动,并不是被自己吓到了。 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因为陈华压着。 他调查的很清楚,陈华主管崇市的治安,再加个一把手不在,全部由他统领,他肯定不希望爆发任何恶性事件。 可陈华不可能一直压制王峻奇,王峻奇也不可能眼睁睁瞅着煮熟的鸭子飞走。 更何况他是吃社会饭的,就靠“面子”走天下,如果这次他在伍北这儿认怂,往后谁还拿他的脸再当一回事。 综合以上几点,虎啸和有朋必有一战,而且还是很激烈的那种。 硬干,伍北不哆嗦,反正他们这帮人的案底都算清白,一模一样的案子,王峻奇一伙绝对比他处罚更严重。 只要王峻奇脑子没包,就一定不会把事情闹到满城皆知。 所以,他们两家的拼斗注定要在黑暗中进行。 “手头上人马不够强壮啊,混战好像要吃亏。” 一边思索,伍北一边翻动手机通讯录,目光挨个在那些名字上扫量。 翻过邓灿,又翻过孟乐,最后停留在“周拐子”的名上,伍北犹豫着要不要管这位江湖老炮借几个膀大腰圆的矿工。 邓灿和孟乐的人脉圈和关系网集中在市区里,如果真跟王峻奇开干,他们喊来的帮手至多两不相帮,那到时候自己就得落得相当被动。 “叮铃铃..” 一个陌生号码突然打了进来。 伍北迷惑的按下接听键:“你好,哪位?” “诶我操,还叽霸挺有礼貌!”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鸹噪的破锣嗓子。 “朋友说话就说话,别骂骂咧咧,有什么事儿,直接点!” 伍北脑子里瞬间出现王峻奇的身影,十有八九是这个损篮子想要恶心自己。 “哎呀,还端上了!我姓高,磁县的,还有印象没?你当初不是说,如果我到崇市做客,全程招待吗?不会贵人已忘事吧,呵呵!” 对方继续扯着喉咙吆喝。 “高阳?” 听到“磁县”俩字,伍北瞬间想起他在那边唯一认识的人。 也就是之前为了替王顺平事,那个欠球球工程款的老地赖子。 对方虽然缺德带冒烟,但是还算比较讲道义,所以事情结束后,伍北刻意摆出矮半截子的姿态圆场。 “记性还算叽霸不错,我来市里办点事,刚刚下高速,你的承诺还算数不!” 对方粗鄙的笑道。 “必须算数,老高大哥你搁原地等着我,十里红毯马上安排,吃喝拉撒睡一条龙服务!” 真特么是,瞌睡捡着个大枕头,刚刚还犯愁应该去哪借援兵的伍北,顷刻间亢奋起来,拔腿就朝公司的方向奔去。 256 有事相求 崇市高速路口。 伍北带着贾笑急匆匆的赶过来。 距离老远,就看到高阳那台白色的老款三菱越野车停在路边。 高阳带着几个朋友靠在车边聊闲天。 “越活越精神啊老高!” 伍北乐呵呵的蹦下车打招呼。 两个多月没见,高阳貌似没什么变化,仍旧是大背头、花衬衫,脚蹬一双老头鞋,脖颈上挂一串交不上名字的文玩菩提。 “啧啧啧,到底是年轻人,一天一个样,胖了啊!” 高阳同样满脸堆笑,抬手在伍北胸口拍了一下。 “这还是刚减完肥,前阵子我腰围都快突破三尺二。” 伍北随口敷衍一句,利索的岔开话题:“之前喊你几次都不过来,咋突然想来大城市见见世面呐?” 毕竟当着他朋友的面,伍北肯定得把面子给的足足的。 “瞎忙呗,但凡我有你挣钱的速度也不至于东奔西跑。” 高阳半真半假的开着玩笑。 两人虽然不算一笑泯恩仇,但都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孩儿,谁都没有再提及曾经的不愉快。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老段,在我们那头开几家石料厂,规模不小,这是我兄弟方东,手底下有几十辆翻斗车,这是我亲戚老万..” 寒暄片刻后,高阳手指旁边几个男人依次给伍北介绍。 伍北挨个点头握手,心里很明白这帮人差不多全是干“土方”的。 “老弟啊,实话跟你说,这次来市里,还真有事儿求你,我听说最近你和四方公司、傲雪集团都打的挺火热?” 高阳随即步入正题。 “创城项目?” 伍北试探性的问了一嘴。 “聪明!” 高阳笑着翘起大拇指。 “地方我已经订好了,边吃边聊呗,搁大路上扯这些没意境。” 伍北思索片刻,邀请道。 “吃饭喝酒都是杂事儿,你了解我这个人,脾气直、嘴巴臭,我们这帮老哥们来崇市的目的就是奔着求点小活,如果你这头有口子,我请你吃喝拉撒睡都是小问题,如果你这儿不方便,我们就赶紧去求下一家。” 高阳非常直白的开口,同时递给伍北一支烟。 眼下化肥厂家属院的拆迁工程基本进入尾声,紧跟着就是打地基,开始正儿八经的建设。 当初卖地时候,邓灿和罗雪有过协议,自然也揽下来不少工程。 这段时间很多搞土方的大老总、小老板都有接触过伍北,但他始终保持一推四五六的态度。 首先他不太了解这块,再次邓灿他们仨老炮没主动提过,他自己也不好擅作主张。 眼下,四方公司和傲雪集团的关系其实有点乱,从条款上看,四方属于傲雪集团的下级单位,但实质上两家各挣各的钱。 而虎啸接的那些小工程又是四方公司给的,前几天因为结账,王顺已经跟四方公司的财务闹过几回。 四家合伙干的买卖,如果总是给他伍北一个人服务,属实也有点说不过去。 所以伍北此刻确实挺犯犹豫的。 “你别受难老弟,不方便无所谓,咱们买卖不成情义在。” 看伍北久久没有发话,高阳心里大概也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拍了拍伍北的肩膀说道。 “先吃饭吧,我不敢保证咱的饭局一定出效果,但肯定不能让你白喝一肚子酒。” 伍北咬着嘴皮,再次发出邀请。 既然高阳能找到自己,就说明肯定是打听清楚个中的关系,他不争取一下的话,等于直接把这个“朋友”给推到别家。 高阳怔了几秒钟,粗犷的捋了捋没多少头发的后脑勺,呲牙一笑:“擦,你这话唠的,没效果咱哥们就不能喝场酒是咋地,走走走,地方我定!老哥虽然来市里次数比较少,但一些大酒店还是知道的。” 几分钟后,一行几台车朝着崇市档次最高的“凯撒皇冠”出发。 路上伍北拨通邓灿的号码,将高阳一伙的来意简单叙述一通。 上次他和王顺帮着球球要账,是邓灿替牵线搭桥的,对于“高阳”这个人,邓灿自然也了解不少。 “你怎么跟这个老痞子混一起了?” 听完后,邓灿轻飘飘的询问。 虽然感觉不出来有什么情绪波动,但伍北知道他肯定有点不高兴。 “歪打正着呗,您老赏脸过来坐坐?” 伍北轻描淡写的回应。 前段时间,他和任叔闲聊天,听过一句特别有道理的话:敌人一旦变成朋友,比朋友更可靠;朋友一旦变成敌人,比敌人更危险。 前一句,伍北还没体验,但后一句,他已经在齐金龙的身上得到了验证... 257 被上了一课 临近午饭时间,凯撒皇冠的某间包厢里。 伍北有说有笑的招呼高阳一行人。 邓灿还算比较给面子,领着黄卓准时赴约。 为了活跃气氛,伍北特意把罗睺这个话唠也喊了过来。 贾笑则非常有眼力劲的穿插于各个大佬之间倒水、递烟。 在场人中,就属他岁数最小,同样也属他心情最复杂。 他是在磁县土生土长大的,对于高阳和那帮老江湖的名字其实都如雷贯耳。 倘若不是意外上了伍北的大船,这辈子他对那帮人都只能保持仰视,更别说近距离的插混打科。 “我记得你小子是咱磁县的老家人吧?” 当他给一个老江湖续满茶杯时,高阳笑着询问。 “没错阳哥,我河西村的,上次咱..” 贾笑忙不迭回应。 “上次的事情不提了,家里有什么麻烦,可以让亲戚朋友随时联系我,咱磁县人走到哪都团结。” 高阳巧妙地卖了个人情。 后者立即满眼感激的狂点脑袋。 随着一道道精美的菜肴上桌,大家也开始推杯换盏。 看得出高阳应该是一早就认识邓灿的,两人一边有的没的唠着前十年、后十年的旧事儿,一边慢条斯理的碰杯。 正经话题一句没有,扯得全是崇市和郊县的一些奇闻轶事。 把一旁的伍北都看的有点着急,照这样胡侃下去,邓灿能一直保持装傻充愣的姿态。 不过很快,高阳就用实际行动诠释了啥叫“老狐狸”。 当所有人都喝到一定程度,都开始推诿时候,高阳直接“咕咚咕咚”给自己蓄满酒杯,双手捧起道:“邓哥,这杯我干了,完事想跟您提个小请求。” “你说!” 邓灿摆摆手。 “您就说答应不答应吧,要是你觉得量不够,我再给自己..” 说着话,高阳又抓起旁边四个空杯,挨个倒满,长舒一口气道:“差不多一斤酒,配上我这张老脸,求您点小事儿,你不能驳了老兄弟的脸吧?” 邓灿眯眼扫量桌面,随即笑骂:“你特么这是赶鸭子上架呐,还不如直接让我给你丢张空白支票,你随便填数字呢!” “诶我去,都说您是崇市上流圈子的小诸葛,还真是实至名归,您咋知道我准备的礼物呢,老万!” 高阳顺势朝一个同伴使了个眼神,对方马上掏出两张建行的空白支票,分别扑在伍北和邓灿的脸前。 “老高啊,你这一出彻底把我弄迷糊了!” 邓灿嘴角微微上翘。 “除去你们吃,剩下的让哥几个喝口汤!” 高阳说罢,端起酒杯直接倒入口中。 接着第二杯、第三杯,当他要抓起第四杯时候,邓灿立即起身拦下:“都是哥们,互相帮忙是本分,况且这天底下的钱也不可能让一家全赚完,你说是吧伍总?” 伍北楞了一下,马上点头应承。 实话实说,他真看呆了,头一次理解啥叫字字珠玑、暗藏玄机。 三杯酒,两张基本上不会被填上数字的空支票,直接把要办的事情拍板定案。 再次扫量一眼高阳,伍北在心里已经将这家伙重新开始定位,能活跃磁县江湖多年,这人的能耐属实不简单。 再仔细想想,能端得起社会这碗饭,称得上大哥的角色,似乎确实没有一个是白给的。 “都在酒里,邓总、伍总啥时候招呼,我们啥时候进场?” 高阳晃了晃面红耳赤的脑袋,固执的将第四杯酒举过头顶。 能硬能软,可上可下。 高阳实实在在的给伍北上了一课,社会到底应该怎么混! “共同发财!” 邓灿也配合着端杯。 一顿酒局在众人的推杯换盏中完美谢幕。 散场后,邓灿拒绝高阳“娱乐”一下邀请,推说有重事要办,在酒店门口和大家分开,不过却把黄卓给留下了。 美名其曰是伺候大家,实则伍北知道就是放下个监视器。 邓灿狡猾,高阳更不是一般人,招呼所有人找了家ktv,热热闹闹的喊上一大群陪嗨妹,完事借着上厕所的空当,招呼伍北大大方方的溜到附近的一家茶楼。 当伍北走进茶楼包间,再一次对高阳刷新了认知。 人家哪是个大老粗,分明细致到堪比小姑娘。 包间一看就是提前准备好的,漂亮的茶艺师早就备好两盏香茗,靠近桌角处整整齐齐的码了几盒精美的礼物。 “老弟,感谢的话我不说了,我玩的比较早,但是见得确实少,喜欢不喜欢,就那么回事,今天要没有你穿针引线,邓灿那个老东西,不可能答应的太利索,接下来咱哥们肯定要搁一个槽子里混挺长时间,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言语!” 高阳从裤兜里掏出一块精致的手表塞到伍北的怀里:“心意,不能拒绝!” “擦,巧了啊,咱俩特么心意相通了!” 伍北哈哈一笑,也从兜里摸出一块腕表... 258 春风得意马蹄疾 茶楼里,伍北和高阳貌似情侣交换信物似的互送礼物。 无巧不巧的是,距离茶楼几十米外的一家饭庄内,此时同样热闹非凡。 宽敞的大厅里,摆了差不多六七桌。 清一水小年轻,大的也就二十三四岁,小的感觉可能刚高中毕业,十七八岁,甚至更小。 一个个不是奇装怪服,就是雕龙画凤,而且身上的纹身几乎都是线条。 如果贾笑过来的话,肯定相当的有归属感。 中间一张桌上,齐金龙叼着烟卷环视四周。 “龙哥,我敬您一杯!” “龙哥这是我朋友从南方带回来的烟,咱这头没卖的,您尝尝鲜。” “龙哥,我有个亲戚结婚,回头能不能把路虎车借我用下..” 旁边几个流里流气的青年各种讨好奉承。 对于这些人的马屁,齐金龙始终都只是高冷的点点脑袋,或者笑一笑。 全崇市的混子都知道“有朋”中介是干什么吃的,但并不是谁想加入就能加入。 时代在变,社会也在变。 这年头想当流氓,没点特长都够呛。 尤其是道上人都在传王峻奇不轻易收小弟,所以很多人把目光定在了齐金龙这位新晋“二哥”的身上。 齐金龙最近确实数得上春风得意马蹄疾。 通过几次事件的抢眼表现,完全成为有朋中介最红的存在。 用外面人的话说,他就是有朋中介的接班人。 除此之外,他也成立了自己的中介公司,接点王峻奇看不上或者故意丢给他的“生意”。 和自己的老大不同,他走的是“量”字路线。 甭管什么牛鬼蛇神,只要不是缺胳膊少腿,他肯定一个不落的全收入麾下,尤其是一些少不更事的小家伙。 用他自己的亲身经历来说,岁数越小越好掌控,最重要的是不用开支,一天随便对付点吃喝玩乐,就够那些小崽子们炫耀好几天。 “卡里有三万,待会给弟弟们都买身衣裳去,出来混讲究个排面。” 等周围人马屁拍的差不多了,齐金龙摸出一张银行卡拍在桌上,声音不大的示意。 “老大牛逼!” “龙哥我爱你!” 整个大厅里的小马仔们纷纷亢奋的蹦了起来。 “好好干,哥是个实诚人,不会整什么虚的,只要你们干得好,人人开路虎!” 齐金龙也举起酒杯,朝着一众小青年们微笑。 他真的太享受这种唯我独尊的感受了,就好像天地间的所有事情,全在他的把握中一样。 “龙哥你放心,明天虎啸公司的配送车,我保证让他们全得哭出声!” 一个剃着圆寸头的小伙笑盈盈的开口。 “闭上嘴,少特么说话!” 齐金龙横瞄一眼,不耐烦的呵斥,接着又看向另外一个染着绿色头发的青年道:“苏家菜店你安排好没有?” “放心吧哥,明天一大早,苏家菜店保证歇业,但凡他们有一颗白菜送出去,那都是兄弟做的不到位!” 青年立即比划一个ok的手势。 “大哥大的意思很明白,明天就是要干!” 齐金龙昂起脑袋道:“不光要干,还必须把事情给我闹起来,尽可能的上热度、上新闻,最好能搞到全市人都知道!” “龙哥,问题是对方如果跟咱打的话,咱们..” 另外一个青年欲言又止的干笑。 “打!为什么不打!” 齐金龙毫不犹豫的回应。 迟疑几秒钟后,他又放缓口气:“不过..伍北、王顺不能碰,罗睺也不能受伤,再有就是虎啸刚加入的徐高鹏和贾笑,这些人都不要碰。” “哥,那我们还能碰谁啊?” 染着绿头发的小伙有些不满的哼唧。 “你问我呢?” 齐金龙的瞳孔陡然扩张。 “不是,我意思是..” 对方马上辩解起来。 “我不需要知道你的意思,你只要回答我,你听懂我的意思没?” 齐金龙不耐烦的打断。 ... 虎啸公司,办公区里。 苏青和罗睺、十一坐在桌旁有的没的闲聊。 对于苏青,其实整个虎啸公司都怀揣敌意,哪怕那天帮忙说话的王顺其实也并不是那么喜欢她,只是有些事情必须得顾全伍北的颜面。 “苏护士,您说的这些我都懂,但是吧,我伍哥现在确实特别忙,别说陪你一起吃饭,哪怕是一块逛街,他都顾不上,另外我承担着监视他的责任,你可能不太清楚,我和念夏魔女是世交,她走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必须看好小伍子!” 罗睺笑盈盈递给苏青一瓶矿泉水。 “不是,我的意思是..履行一下咱们双方的合约!” 苏青忙不迭解释。 “姐姐,你要脸不?” 十一突兀开口。 苏青脸色瞬间一僵,有点不自然。 “姐姐,如果你要脸,请你不要再继续骚扰伍北锅锅,夏夏姐付出的,你不懂,你做过什么,我们不想清楚!” 十一嘲讽地歪起脑袋:“如果你是虎啸公司的客户,我愿意给你端茶倒水,如果你是为了从念夏姐姐手里抢走锅锅,我骂你全家祖宗十八代。” 259 不聋不瞎不配当家 苏青愕然的看向十一。 她知道自己不讨喜,可没想过如此被虎啸公司的上上下下厌恶。 脸色也随即由白转红,又从红变成黑,最后自嘲的笑了笑,迅速站起身子。 “不送!” “慢走!” 十一和罗睺异口同声道。 苏青没再多说任何,拔腿就朝门外离开。 “耶!” “狐狸精!” 十一和罗睺像两个孩子一般击掌呼唤。 而此时,伍北和高阳恰好回到公司门外。 扫视着破败的小楼和简陋的院落,高阳调侃一句:“还真是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啊,没想到这么恶劣的环境,竟然诞生出你这样的人中龙凤。” “虚了啊哥,俩月前你可还管我叫小臂崽子呢,诶青青,你怎么..” 伍北刚要说话,却发现苏青耷拉着脑袋逃也似得往出跑。 “我没事儿,路过就来看看,你快忙吧!” 苏青眼圈泛红,甩下一句话后,擦着伍北的身体就跨出了院门。 伍北疑惑的盯着对方的背影,最终忍住喊停她的想法。 有些事情越扯越糊涂,尤其是涉及到感情方面,连特么科学家都研究不明白,更别说他这样的凡夫俗子。 如果说之前,他对苏青确实存在好感,那么随着自己身体出现状况,对方的不闻不问,那一抹情愫耶彻底被扼杀在了萌芽之中。 “伍哥,你咋回来啦?” “锅锅..” 刚刚还兴高采烈的罗睺和十一急急忙忙跑了出来。 “你们刚才是不是说啥难听话了?” 伍北皱着眉头,手指苏青离开的方向。 “哪能啊,上门就是客!” “我还给苏护士倒茶水来着。” 俩人天衣无缝的配合摇头。 “真没有?” 伍北的脸已经拉长。 尽管他对苏青已经不存在任何幻想,但又特别不乐意让这个曾经给予自己帮助的天使受其他人的指责和委屈。 “诶老弟,带我看看你们的内部环境吧!” 不待俩人回应,高阳直接推了一下伍北的胳膊打岔。 等他们走进办公区,高阳压低声音规劝一句:“不聋不瞎不配当家,这道理你要懂啊弟弟,啥事如果都弄得太明白,自己不舒服,底下人也尴尬!” 伍北若有所思的嘬了几下嘴唇,马上拜服的点点脑袋:“受教了!” “尽特么扯,朋友之间随口几句闲嗑,有什么教不教,我比你早玩几年,人情世故比你多见一点罢了!” 高阳哈哈一笑,一屁股崴坐在沙发上,好似感受质量一般用力抻了两下,摇摇脑袋道:“沙发太硬,如果我是客户,连坐的地方都觉得你们是在应付,还咋继续往下谈买卖?” “嘿嘿,回头我就换了!” 伍北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当初虎啸公司刚建立,资金、经验都有限,很多硬件软件都是能省则省,等条件好一些了,他也懒得再去收拾打理。 “弟儿啊,人不可能永远保持巅峰,你也别理所当然的觉得一直会有人来求着你办事,所以心态方面肯定要变!” 高阳拍打两下沙发,笑盈盈道:“觉得我说的在理,你尽快调整,觉得我扯犊子,你一笑而过,你岁数还小,事业人生都算刚刚起步,往后要经历的还多得很!” “伍总在么?”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 “你好?” 伍北马上站了起来。 不一会儿,罗睺带着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女人长发挽起,瓜子脸、孔雀眼,瞳孔又大又黑。 身材也比较高挑,穿一身合体的休闲装,能看得出虽然不是太年轻,但具体年龄又很难辨认,说她三十吧,和她沉重的气质似乎不相符,说她四十吧,又没那么显老。 “请问..” 伍北在观察对方的时候,女人也在上下扫量着他。 “我在市南有家玩具车,最近订单比较多,听朋友说咱们这里的配送服务成熟、专业,所以想要跟贵司合作。” 女人优雅的伸出手掌。 她的手掌保养的相当好,掌心白皙,五指修长,如果不看脸的话,就和那些专业手模都没差别。 “是天籁玩具厂吧?之前我找过那边的负责人好多次,不是说你们有自己的配送渠道吗?” 罗睺马上兴奋的询问。 “一言难尽,怎么?贵司不接市南那边的业务吗?” 女人幽幽叹了口气。 “不是不是,我们只是为了更好的了解客户需求,多问了几句,您贵姓?” 伍北白楞罗睺一眼,马上招呼上座。 “免贵姓季单名一个洁,洁白的洁!” 女人有条不紊的回答。 “姐姐好名字,有意境有韵味!” 伍北顺杆上爬的微笑。 生意场上,称兄道弟最能拉近关系,这是伍世豪打小就教过他的经验。 “不对吧季姐,我记得天籁玩具厂的老总不是姓李么?” 罗睺好奇的又插了一句。 “厂子之前是我亲戚在打理,我刚刚重新接手。” 女人轻描淡写的回应一句,随即环视一眼四周道:“我听朋友介绍,咱们虎啸公司还有一位名誉老总姓任,他在么?” “任叔出门办事了,等他回来,我介绍你们认识。” 一听对方连任叔都知道,那肯定是熟客介绍的,伍北的戒备一下子降到了最低... 260 砸! 半小时后,叫季洁的女人在伍北和罗睺的热情簇拥中离开公司,直接上了停在门前的一辆“帕萨特”轿车里。 “啧啧啧,我感脚我可能是天生发财体质,你看看..” 一边喜滋滋的挥手道别,罗睺一边臭屁的拿胳膊捅咕伍北。 “我感脚你可能是天生挨揍不疼体质,往后谈生意正经一点,刚才一个劲给你使眼色,就特别不知道去换身行头!” 伍北随之瞪了他一眼。 这货不光穿条大裤衩,脚下还趿拉着人字拖,别提多没形象了,也就是合作方没挑理,不然全是事儿。 “弄好弄利索,晚点你再去趟她的玩具厂去看看,跟一下路线,这样的大主顾才是咱们往后生意的中流砥柱!” 伍北表情认真的交代罗睺。 “明白!” 罗睺也收起嬉皮笑脸。 “带上十一吧,配送这块可以让她多了解,女孩子毕竟心细的多。” 伍北想了想后又补充一句。 自从赵念夏离开后,十一就开始接手财务方面,虽然谈不上多优秀,倒也算中规中矩,唯独对业务这块不是太熟悉。 “收到我滴哥,老早我就想跟你建议啦,后来又怕你觉得我任人唯亲,嘿嘿!” 罗睺当即欢呼雀跃起来。 眼下他和十一打的火热,正处于如胶似漆的状态,有时候分开一会儿都不乐意,伍北这等于直接给两人创造了更多空间。 “另外,别特么欺负人家十一,本身她就敏感,加上从小到大没接触过什么人,如果让我知道你干啥不负责的事儿,小心老子骟了你!” 伍北威胁的眯缝起眼睛。 另外一头。 坐进车里的季洁一扫刚才的儒雅随和,一边将扎起来的头发散开,一边取出化妆镜补妆,声音清脆道:“阿斌,查一下任忠平是不是已经离开崇市了?” “明白季姐!” 前方开车的是个满脸胡茬的彪形大汉,正是曾经在医院和伍北交过手的那位狠茬。 “韩威确定已经死了吗?” 季洁想了想后又问。 “嗯,尸体都已经被他家里人认领走了。” 大汉点点脑袋,皱着眉头,有些不确定道:“伍北身边那个叫赵念夏的小丫头,来头可能不小,不光有人暗中保护,而且上面关系相当的硬,我听说她承认杀人后,当天晚上就被送去了省里。” “你怀疑对方可能来自一个什么大势力?” 季洁低声细语道。 “对!崇市走出去的巨型社团不少,前些年有个头狼公司,羊城、山城都有据点,势力一度延伸至缅北,龙头王朗虽然金盆洗手,不过一直在郊县生活。” “再往前追溯,还出现过一个王者商会,尽管销声匿迹很多年,可在海外发展特别强悍,而且在帝都的关系错综复杂。” 大汉语调清晰的介绍几句。 “意思是赵念夏可能来自这两家?” 季洁“啪”一下合上化妆镜。 “不好说,崇市这地方不大,但确实民风彪悍,卧虎藏龙!” 大汉苦笑着摇摇脑袋。 “尽可能不要招惹伍北,我们的目标只是任忠平!” 女人看向车窗外,眼神有些游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虎啸公司内。 伍北和高阳在小院里支起一桌。 一盆蘸酱菜,一盆凉拌牛肉,外加两瓶街边随处可见的二锅头。 “这有点应付差事吧!” 伍北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 尽管这饭局是高阳要求的,可他还是觉得有点不合适。 “饭店是招待朋友的,档次是为了谈成生意,哥们之间要的就一个真,味道不错哈,你也尝尝!” 高阳很无所谓的夹一筷子菜,非常享受的大口咀嚼。 “待会喝完我给你开个房去,这附近也没啥特别好的宾馆,你将就一晚,赶明儿..” 伍北端起酒杯解释道。 “哪也不去,喝多了我就直接在你这儿睡,我暂时不打算回磁县了,等工地一开工,直接把人码过来,从附近租几个小院!” 高阳边吃边喝的说着自己的想法。 “成,我这几天催催邓灿!” 伍北也盼着能和高阳保持良好的关系。 “别催,工期都是有时间限制的,你一句话不说,他们也知道加快进度,说完还平白无故欠邓灿一场人情。” 高阳赶忙摆摆手。 “哔哔哔!” “轰隆隆..” 就在这时候,院外一阵嘈杂。 “就是这儿!” “给我砸!” 伍北下意识的扭过去脑袋。 透过敞开的大门,他看到院外出现一大堆骑摩托车的小青年。 这帮青年服装统一,清一水黑色t恤、牛仔裤,衣服背后印着个大大的“龍”字,脸上捂着白色一次性口罩。 十多辆高赛摩托车,每台后面都坐着两人。 没等伍北反应过来他们要干嘛,那群家伙已经抄起铁管、棒球棍冲向虎啸公司停在路边的一排小货车,噼里啪啦的一通猛砸... 261 倒霉催的 “卧槽!” “你们啷个回事!” 站在院外的罗睺和十一急忙冲过去拉拽。 可这帮机车党人数实在太多了,他俩拦得住张三李四,就得漏掉王五赵六。 伍北和高阳也迅速跑了出去。 可就算加上他俩,也照样于事无补。 只能眼睁睁看着货车被一辆一辆砸烂。 而且这伙暴徒只冲车,不对人,甭管是伍北拉扯薅打,还是罗睺夺过来他们的铁管、球棍,一个个始终没有跟他们缠斗的意思。 “算了老弟,别浪费力气了!” 木已成舟,大半货车几乎被毁,高阳索性拽起伍北仨人站到旁边。 “噼啪!噼啪!” 机车党们更加来劲,大开大合的抡圆手里的武器猛砸。 挡风玻璃的碎片乱飞,塑料壳子崩的哪哪都是。 一整排还算崭新的小货车被毁的面目全非。 伍北气喘吁吁,眼珠子几乎快要瞪出血。 货车是虎啸公司吃饭的家伙什,等于大家的四条腿。 腿被砸烂,明天的工作还怎么干! 可是对方人实在太多了,大部分又都是少不更事的小崽子。 刚才他踹翻几个,可根本阻止不了任何。 “曹尼玛的,老子砍死你们!” 罗睺掉头从厨房里拎出来两把菜刀,气冲冲的就要跑过去拼命,幸亏被十一和高阳给拦下来。 “有啥用啊兄弟,就算你劈死俩,其他人也早跑了,为几台车搭上自己一条命划不来!” 高阳死死搂住罗睺,唯恐这小子一怒之下制造两起血案。 “松开我,曹尼玛的!砸老子车,今天不死不休!” 罗睺仍旧情绪激动的咆哮,双臂猛然向前挥舞,不知道是用力过猛,还是刀把太滑,一把菜刀猛的“嗖”一下飞了出去。 也是那群小牲口们命不该绝,菜刀没有伤到任何人,“咣当”一声落在几米开外的柏油路面上,瞬间引得几个暴走小伙的注意。 “瞪特么什么瞪,不服气整死我,操!” 罗睺怒目圆睁的破口大骂。 几个小伙互相对视几眼,接着一窝蜂似的涌了过来。 “来呀,谁怕谁!” 罗睺一点不犯怵,仍旧连蹦带跳的挣扎吼叫。 “哥几个,你们砸你们的,知道你们是拿钱办事的,咱别伤人就好!哎哟卧槽,打我干鸡毛..” 生怕几个生荒子被激怒,高阳忙不迭摆手示意。 结果他话没说完,就被一个小青年捋胳膊就是一拳头砸中眼窝。 接着另外六七个小伙疯了似的薅拽高阳的衣裳,连打带骂的将他撂倒在地,围成一圈“咣咣”就是一顿猛踹。 他们这通操作不光让暴怒的罗睺有点猝不及防,就连伍北也有点没反应过来。 这帮人从出现开始只是砸车,一指头都没伤过人,哪怕刚才被伍北踹翻几个,也照样没有还手,怎么现在好端端的打起了高阳? 来不及多想任何,伍北从罗睺手里夺过来菜刀,拿刀背照着一个小伙的后脊梁就是一下,完事用力推搡开另外两个青年。 罗睺也赶忙凑过来,拉扯几个家伙。 一个小伙让罗睺揪着头发,有点急眼,伸手照他肚子就是一拳。 还没等他补第二下,就被旁边的同伴将罗睺给拉到一边。 “玛德,薅老子头发,我特么弄死你!” 那小伙愤怒的要朝罗睺扑去,不想竟被同伙拦住,同伙不耐烦的训斥:“你特么疯了吧,大哥交代过,不许碰虎啸公司的人!” 小伙骂了一声操,愤愤不已的回过身子,奔着高阳的脑袋又是狠狠一脚。 同一时间,越来越多的小青年靠拢过来,伍北、罗睺、十一,分别被好几个青年给死死的控制住。 “老逼灯儿,今天算特么你倒霉,往后别啥事都掺和!” 一个梳着“莫西干”发型,看起来应该是带队的小伙指着满身是土的高阳吐了口唾沫,随即搬起旁边的电瓶车直接重重砸在他的身上。 十多双脚,再次杂乱无序的踹向高阳。 连着蹬了能有十几秒钟,带队青年吆喝一嗓子,这帮虎逼玩意儿才开始急匆匆的爬上摩托车。 震耳欲聋的马达咆哮声,再次接连不断的在虎啸公司的门前响起。 “姓伍的,你踩过界了,这次奇哥给你面子,如果再有下次,我们特么拆了你的狗窝!” 带队小伙骑着摩托车来到伍北旁边,耀武扬威的故意拧了几下油门。 三四分钟左右,一队犹如蝗虫过境一般的机车少年们扬长而去,只需要衣衫不整的伍被仨人和躺在地上直哼哼的高阳... 262 底蕴 “刀呢!卧槽特么的!砍死那帮牲口!” 伍北刚要上去搀扶,高阳一激灵从地上爬起来,晕头转向的找刀。 他是真被踢懵了,这会儿满脸是血不说,脑瓜子也嗡嗡地作响。 从十几岁开始混社会,高阳这辈子不能说恶仗不断吧,起码也算经过不少风浪,类似今天这种被一群毛都没长全的小崽子按着胖揍,还真是他人生当中的第一笔。 “哥,你别转圈了,人全跑没影了!” 刚刚咋咋呼呼的罗睺一下子老实很多,要不是高阳在旁边,他都不敢想象,如果被那帮王八犊子一阵“圈踢”之后,自己还能不能爬起来。 “哥,擦擦血先,十一回屋拿医疗箱。” 伍北从兜里摸出上厕所时候剩下的卫生纸。 “擦个叽霸,那帮逼孩子啥来头,老子今天必须给他们全灭了!” 高阳拿手背胡乱抹擦一把鼻血,情绪激动的掏出手机。 当看到裂成蜘蛛网似的电话屏幕时,他再次气的蹦了起来,朝着伍北吆喝:“手机给我,我特么摇人!” 此时的他,哪里还有方才规劝伍北时候的大哥风范,彻底被激活了骨子里那股地癞子的凶性! “哥,稍安勿躁!” 伍北一边拿卫生纸替他擦干净脸上的血渍,一边劝说。 火气这玩意儿就是这样,其实自己冷静一下,往往都能过去,可旁边要有个人劝说,立马能起到煽风点火的效果。 “稍安个屌,手机给我!” 高阳粗鄙的低吼一声,将伍北的电话直接抢了过来:“大亮,把家里兄弟全部给我带崇市来!” “开工了呀大哥?”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粗哑的声音。 “开你爹个球儿,你大哥都快被人捶成傻子了,快特么点!马上码人,现在就出发!” 高阳对着面前的空气猛抡拳头,可想而知他此刻的愤怒程度。 挂断电话,高阳又连续给好几个人都打了通电话,才总算暂时平息。 “老高,先回去换身衣裳吧,这事儿不能急。” 伍北趁势搂着高阳往回走。 “老弟,你这些车咋整?” 高阳点燃一支烟,手指被砸的七零八落的一排货车。 虽然都只是车身被毁坏,但就算连夜送去修理厂,恐怕也赶不上明早上配送用。 “哎,待会我问问乐哥,看看能不能先借一批车吧。” 伍北心情烦躁的叹了口气。 “电话再给我用下!” 高阳思索几秒,又拨通刚才的号码:“大亮,你们来时候全部给我开小货车,就那种配送货物用的,有多少给我整多少,少特么给我扯没用的,借不上就去抢、去偷,总之开不过来三四十辆,我给你腿打断!” “老高,没必要..” 伍北一听这话,立马有点不好意思。 “你闭了,槽特个爹的,我这个人就一个毛病,护短!动我朋友不行,动我更不行!走,你给我说说刚才那群小臂养的到底是个啥情况!” 高阳不由分说的推搡伍北。 这群砸车的小孩儿拿脚指头想都知道绝逼是王峻奇使的坏。 回到院里,伍北将他和王峻奇的恩怨简单讲述一遍,高阳紧绷着高高肿起的腮帮子呢喃:“王峻奇?有朋中介?听名字挺熟悉的,忘了在哪打过照面应该。” “他现在跟着傲雪集团混饭吃,你们入驻工地,肯定会打照面!” 伍北实话实说的解释。 “妈的,那必须得干他!这是要给我下马威,我能被个后生晚辈吃死,今天的事儿你别管,我挨的打,我必须得自己找回来!” 高阳气喘吁吁的咒骂起来。 盯着怒不可遏的高阳,伍北心里头多少有点内疚。 他确实是想管高阳借点人马,但没想到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 晚上七点多钟,天色刚刚抹黑。 一辆接一辆打着双闪的小货车出现在虎啸公司的门前。 伍北瞬间见识到高阳这位“磁县”大哥大级别的真实底蕴。 总共三十多台小货车,虽然新旧不一、长短各异,有带后斗的,有集装箱的,还有车身上印着乱七八糟字样的,但的确可以解掉明天配送的燃眉之急。 每台车里坐俩到三个人,全是二十啷当岁,看起来虎头虎脑的大小伙子。 “大哥,我真是把力气使足了,总共就找来这些车,而且咱家会开车的弟兄也没多少,连小东那样刚考科一的手子我都给薅出来了!” 一个剃着圆寸头,脑袋正中央有条疤痕的黑瘦青年马不停蹄的跑到高阳面前汇报。 “你特么瞎啊,不知道喊人啊,伍北你伍哥,上回搁咱家门口收我账的大手子!” 高阳抬腿就踹了青年屁股一脚。 “诶卧槽,就你跟我大哥牛逼是吧,来来来!” 青年像是脑抽似的,横着膀子就要拽伍北的衣领。 “往哪比划呢,槽!你是真特么傻!以后你别叫王亮亮了,干脆改名王憨憨吧!” 高阳哭笑不得的一巴掌拍开青年的胳膊,皱眉训斥:“叫哥!” 263 老高帮忙! 高阳的头马叫王亮亮。 是个二十出头的干瘦青年。 长得浓眉大眼,倒也算精精神神,就是皮肤出奇的黑,而且脑袋中央的疤痕很有特点,大概食指长短,特别像是一道闪电,如果不是那块确实不长毛,伍北都怀疑是理发师做出来的造型。 “伍哥好!” 经过高阳的介绍,王亮亮扯着嗓门搁伍北面前来了个立正。 这小子好像有点彪,属于脑子不会打弯的那种,就是高阳咋说他咋做,完全不懂得去思考。 “哈哈哈,中气十足,嗓门洪亮!挺有样的!” 伍北笑呵呵的翘起大拇指。 “你懂个叽霸,我这嗓门还叫亮啊,小伟你过来吼两嗓子!” 王亮亮回头冲着不远处的马仔吆喝。 伍北顷刻间让怼的哑口无言,暗道真是什么样的头子带出来什么样的兵。 “吼尼玛呀吼!听不出来人家是客气话,你是真缺!滚滚滚,把人全部码起来,马上干仗!” 高阳脸上有点挂不住,照着王亮亮的屁股“咣咣”就是几脚。 “踢我也是小伟的嗓门比我大..” 王亮亮悻悻的缩了缩脖子,朝人群中跑去。 “太逗了这兄弟!” 罗睺忍俊不禁的大笑不止。 “要不不乐意带这群傻犊子出门,我都丢不完的人。” 高阳老脸通红的摇摇脑袋。 “正儿八经的虎将!” 伍北盯着王亮亮的后背,非常中肯的给出评价。 男人行不行,其实看走道就知道,昂首挺胸的永远都比缩头缩脑的能成事。 王亮亮走起路来,真的是龙行虎步,那感觉就像没有裤裆里那俩篮子坠着,他能直接左脚蹬右脚飞上天。 “小伍啊,你别的不用管,就给我打听清楚王峻奇目前在哪,今天不给他脑瓜子捶放屁,我都算白混一场!” 高阳换了件伍北的衬衫,粗声粗气的示意。 他个头比较矮小,也就一米六多点,加上身材又很臃肿,套上伍北的衣服根本系不上扣子,只能办敞怀,再加上鼻青脸肿的面颊,瞅着特别的有喜感。 “行,我试试看!” 伍北摸了摸鼻梁,指尖翻动手机通讯录,寻思着什么人这会儿能联系上王峻奇。 “叮铃铃..” 正琢磨是应该拨孟乐的电话,还是咨询一下邓灿,一个陌生号码突然打进伍北的手机。 “哪位?” 伍北疑惑地按下接听键。 “王峻奇今晚九点半会去喜乐门吃饭,喜乐门在裕华路东段!”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陌生的男声。 伍北皱了皱眉头没接茬。 “去的人没几个,机会难得!” 对方又说了一句。 伍北没多说任何,直接挂断了电话。 瞌睡送枕头这种事情,碰上一次叫巧合,可如果总能碰上,那特么就是阴谋。 不论打电话的那人是谁,伍北不信他怀揣什么好心。 对方既然能掐着点向他通报王峻奇的信息,就说明肯定是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么伍北就得怀疑刚才袭击他们的那伙“飞车党”究竟是谁的人。 干错架不可怕,可怕的是沦为别人借刀杀人的工具。 退一步讲,就算袭击他们的小崽子们真是王峻奇的人,那么现在打电话的这个家伙如果也是王峻奇安排的咋办? 指不定,对方已经布置好天罗地网,就等着伍北他们主动上套。 “老高,现在有这么个事儿..” 考虑良久后,伍北把刚才的那通神秘来电一五一十讲给高阳。 作为江湖上生存多年的老赖子,伍北能想到的问题,高阳同样也能琢磨明白。 他咬着烟嘴低头沉默半晌后,昂起脑袋道:“老弟,你给我句准话,想不想整这个王峻奇?” “想!” 伍北不假思索的点点脑袋。 “那今晚就特么收拾他!甭管啥阴谋阳谋,我老高帮你放响扬名崇市的第一炮!” 高阳啐了口唾沫,冲着对面已经集结好的小弟们挥舞手臂:“今晚上给我往死里折腾,完事能跑的跑,跑不了进去啥话别多说,一切由老子想辙!” “放心吧大哥!” “多大点叽霸事儿!” “总听说市里面那帮混混牛逼,碰一下子!” 一群小青年们像是狼崽子似的发出阵阵兴奋的唪叫。 “走着老弟!” 高阳一脚踩在他那辆老三菱的踏板上,一手抓着行李架,一手冲伍北招呼。 “伍哥,我跟你一起去吧?” 罗睺赶忙跟了上来。 “不用,看好家!让顺子他们全回来,今晚上估计不会太平!给装卸工们去个电话,今晚上能过来凑个人场的按正常工资发,如果有混乱,愿意动手的,责任咱们担,工资翻五倍!” 伍北摇摇头,不放心的叮嘱。 “明白!” 罗睺表情认真的保证。 “今天晚上,让我虎啸的大旗,彻底在整个崇市扬帆起航!!” 伍北顿了一顿,目光刚毅的发出低吼... 264 燥起来 当伍北、高阳带着人马浩浩荡荡的出发的同时。 市区一家名为“喜乐门”的粤菜馆里,王峻奇正满面春风的招待着几个傲雪集团的高层。 自从靠着韩威搭上傲雪集团这条线后,王峻奇的买卖真可谓日进斗金。 不光时不时替傲雪集团解决一些公司麻烦,还总能从各个高层的手里接到一些来钱的零活。 他本人也由过去“半灰半黑”开始朝正经生意人的方向转型。 “郭经理,这杯我敬您,上周我朋友的那批建材,全靠您大手一挥,才能送进工地,咱们来日方长哈!” 王峻奇端起酒杯微笑。 “小齐啊,下不为例,现在质监局那边卡的太紧了,不合格的建筑材料送进去太费劲!” 旁边一个谢顶的中年装腔作势的摆摆手。 “郭经理,我给您满上!” 齐金龙马上站起来奉承。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郭经理连忙摆手。 齐金龙一把攥住对方的手掌,接着在腕子上轻轻一摸,价值十多万的“劳力士”顺势滑到对方的手脖子上。 “哎呀,小龙你看你这是干嘛,跟我瞎客气啥。” 郭经理马上假惺惺的想要把手表摘下来。 “您的,我刚才就是试试尺寸!” 齐金龙非常会来事的拍了拍对方的手背,随即又笑呵呵的退回王峻奇的身后。 “我就喜欢你们这样年轻有为的孩子,有事业心,还懂得感恩!最重要的是够意思,为朋友的事情能一次一次的求我这个老头子!” 郭经理迅速将袖口挽下,挡住了手表,朝着王奇峻端起酒杯:“以后再有朋友有什么不好销售的建材,随时给哥打电话!” “麻烦您老了!” 王峻奇递给齐金龙一个满意的眼神,双手捧杯欠了欠身子。 “龙哥,琳琳小姐的电话!” 这时候,门外一个青年推开门,小声朝齐金龙招呼一声。 “大哥我..” 齐金龙卑躬屈膝的望向王峻奇。 “告诉她早点回家,小姑娘家一天到晚的疯跑,成个什么样子,她要是再这样,我直接给她送国外去!” 王峻奇烦躁的摆摆手。 对于自己妹妹最近一段时间跟齐金龙的眉来眼去,他不是不清楚,可这事儿又不能戳破,不然只得适得其反,所以他最近才会不断丢给齐金龙一些小活,让他尽可能没时间跟自己妹子勾搭。 “知道了大哥!” 齐金龙佝偻着后背,迅速退出包房。 刚走出房间,他弯曲的脊梁瞬间绷直,挑眉看向小弟:“电话打没?伍北什么态度?” “打过啦,黑卡,打完我就撇掉了!伍北一句话没说,我也不知道啥意思。” 小弟压低声音点点脑袋。 “行,告诉弟兄们这两天全部给上临县我朋友新开的那个度假村歇几天,没有我的电话,一个都不许冒头!” 齐金龙眯起的眼睛变成倒三角形,阴恻恻道:“还有,今晚上的事情,如果你敢传出去,呵呵..” “龙哥放心,我是跟你的,不是跟有朋中介,在我心里只认你一个老大!” 小弟哆嗦一下,举手发誓。 “趁年轻多赚钱,我有的,你都不会缺!” 齐金龙满意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头,摸出一张银行卡塞到他的手里,微笑道:“给下面人分不分是你的事儿,分多少我也不会过问,咱才刚开始,好日子还在后头!” 同一时间,酒店门口。 一辆老牌三菱越野打头,后面三辆带斗的货车,杀气腾腾的停在门口。 “弟兄们,燥起来!不需要任何对白,小片砍给我旋起来!” 顶着一脑门淤青的高阳第一个跳下车,大手朝向一挥。 以王亮亮为首的四五十号小青年下饺子一般从货车后斗里跳下来,撒腿就朝对面的“喜乐门”酒店奔去。 “先生请问..” 门口几个穿旗袍的漂亮迎宾小姐下意识的询问。 “问尼玛!操,王什么奇在哪个房间?” 王亮亮一把揪住一个迎宾的领口,丝毫没有丁点的怜香惜玉,随即懵懵懂懂的回头看向高阳:“老大,对方叫什么哔玩意儿来着?” “王峻奇,半脑!” 高阳哭笑不得的臭骂一句。 “外国人呐?名儿还叽霸挺长,王峻奇半脑在哪个房间?” 王亮亮粗鄙的朝着迎宾小姐又吼了一句。 “好像..好像在307。” 小丫头哪见过这阵势,几乎快要吓哭。 “瞅你特么瘦的跟个刀螂似的,裙子还开这么高,屁股又扁又平,往后绝对生不出儿砸!” 王亮亮一把甩开迎宾,抄着一把半米来长的镰刀就朝楼梯方向跑去... 265 惨叫响彻街道! 包厢门口,齐金龙把小弟打发走,思索良久后,按下一个号码。 “你好,报警中心!”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女声。 “裕华东路喜乐门酒店发生大规模械斗,有人开枪了,麻烦快点过来!” 齐金龙丢下一句话后,直接挂断了手机。 “踏踏踏..” 手机还没来及揣进裤兜,他就感觉脚下的地面好像微微颤抖,紧着就看到楼梯拐角的方向,一个皮肤黝黑,身材干瘪的青年拎着镰刀跑了上来,身后还跟着黑压压的一大群人。 齐金龙本能的到抽一口凉气,想要转身逃。 “滚一边子去,老子找307!” 来者正是王亮亮,他瞪着眼珠子吼骂一声。 “我吗?” 齐金龙瞬间意识到,对方好像不认识自己,狡黠的停住脚步,指了指自己。 “傻逼吧你,操!” 王亮亮已经来到他跟前,一肘子搡开他,抬腿“咣”的一脚踹在包房门上,二话没说攥着镰刀“嘭”一下劈在餐桌上。 旋转的玻璃台面瞬间让干出几条大裂缝,正跟旁边人推杯换盏的王峻奇当即楞了一下,条件反射的站了起来。 眼见门口堵满了人,他反应很快的抄起酒瓶就往出砸。 “大哥,快跑!” 这时候门外的齐金龙踮起脚尖,扯脖嚎叫一声。 叫完,他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跑,因为当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包厢内,所以他得以很轻松的顺着楼梯跑下去。 齐金龙虽然跑了,可他那一嗓子等于直接把王奇峻的身份给确定下来,王亮亮骂了一句操,举起镰刀,再次劈头盖脸的抡向王峻奇的面门。 眼见泛着寒光的刀刃戳向自己,王峻奇慌忙往后倒退,险而又险的避开这一击,但胸口的衣服还是被撕开,皮肤也让划出来一条大口子,疼得他抽了口气。 “给我干死他!” 王亮亮一把掀翻桌子,继续咄咄逼人的挥舞镰刀。 门外的马仔闻声,仿佛沙丁鱼一样疯狂的挤入房间。 不到十平米的包房,一瞬间就被人给填满。 除去几人配合着进攻王峻奇,剩下的人揪着屋里其他咔咔就是一通猛干。 而王亮亮确实如伍北评价的那样,是个不折不扣的“虎将”,虽然没有半点功夫,但透着股光棍劲儿,三两下就将王峻奇给逼到了墙角。 眼见躲无可躲,王峻奇一发狠直接把惊恐的郭经理拽到自己面前。 “啊呀!” 王亮亮的镰刀恰好落下,径直扎在郭经理的肩膀头上,鲜血如注一般喷涌而出。 “真特么是个瘪孙!” 王亮亮一脚踹在郭经理身上,抽出镰刀继续要往王峻奇的脑袋上凿。 哪知道王峻奇突然一把推住郭经理后背,后者当即跟王亮亮撞了个满怀。 趁着这个空当,王峻奇转身跳上窗户台,毫不犹豫的往下终身一跃。 此刻他是真哆嗦了,也不知道从哪招惹到的这群彪子,完全是奔着要自己命来的。 所以七八米高的楼层在他眼里反而更安全。 半空中,王奇峻尽可能调整自己下坠的姿势,快要落下的时候,他特别狡猾的竭力扭动身子,拿后背着地,随即原地滚了好几圈。 强忍着后脊梁上的巨疼笨拙的爬起来,王峻奇猛然发现自己面前站了两条人影,竟是伍北和高阳。 “伍..” 王峻奇嘴角抽搐几下。 “伍你大爷!” 高阳抬腿就是一记直踢蹬在王峻奇的肚子上。 “哎哟卧槽..” 王峻奇屁股着地,摔了个踉跄。 “妈的,敢特么打我!” 高阳冲过去又是“咣咣”几脚。 尽管刚才跳楼,让王峻奇受了不轻的内伤,但他毕竟练过,硬挺几下后,用力推开高阳,狼狈的起身想跑。 眼见狗日的已经跨出去好几步,伍北提了口气,后发先至。 一记标准无比的侧踢踹在他的腰眼上,再次将丫挺给踢了个狗吃屎,脸朝下趴在地上。 “伍北,你特么疯了吧!今晚上老魏就要回来,折腾出这么大的事儿,你不怕..” 王峻奇呼哧带喘的回过脑袋低吼。 “呵呵呵!” 伍北晃了晃脑袋,利索的解下自己的皮带。 “你到底想干什..啊!” “啪!” 王峻奇继续咆哮咒骂。 可惜话音未落,背上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皮带。 “我警告过你很多次,不要总特么跟我比比划划,你好像真以为我就是个演说家!” 伍北抡圆皮带“啪”的又是一下抽出去。 王峻奇哭爹喊娘的往前攀爬,试图让自己好受一点。 “啪!” 伍北手臂横抡,再次甩出去一皮带。 此时刚好是晚饭时间,加上整条街全是饭店,络绎不绝的全是人。 所有人的目光顷刻间被他俩吸引住。 王峻奇吃力的往前爬,伍北挥舞着皮带像招呼牲口一般赶。 “噼!啪!” 炮仗一般的动静和王峻奇凄厉的惨叫响彻整条街道... 266 高阳直勾勾的盯着伍北和王峻奇。 眼瞅着王峻奇的后背已经皮开肉绽,伍北仍旧目无表情的挥舞皮带,他有点慌了,赶忙跑上前阻拦。 “得了兄弟,见好就收!” 高阳吃力的抱住伍北的手臂,同时踢了王峻奇屁股一脚臭骂:“还特么不跑,等上菜呢!” 王峻奇挣扎了两下,心里有苦说不出来。 他特么不是不想跑,关键实在没力气。 跳楼时候,五脏六腑就受到了不轻的震荡,现在又让伍北打儿女一般这通折磨,两条腿就跟灌了铁铅一般的沉重。 “能了不?” 伍北棱着眼珠子注视王峻奇。 “能了能了!” 王峻奇此刻哪敢说出半个不字,小鸡啄米一般狂点脑袋。 “往后看到虎啸的所有人,给我矮半截子对话,能不能做到!” 伍北吐了口唾沫继续道。 “可以做到!” 王峻奇重重点头。 他现在就像是一条被扒了皮的野狗,不光浑身是伤,而且彻底丢人了。 估计过了今天晚上,整个崇市的混子圈都得传他的笑话,可问题是如果不低头,自己丢的可能就是命。 只是他实在想不透,自己明天才计划跟伍北正儿八经的碰一下,他为啥会如此的怒火中烧。 “一辆车一万,我总共四十五台车,钱什么时候能到账?” 伍北一脚踏在王峻奇的后背上。 “什..什么车?马上,我马上给钱!” 王峻奇刚准备犟一句,可当看到伍北又要举起皮带,当即很聪明的喊叫。 “十二点前,钱划到我卡上,别让我再找你!另外,我希望这是咱俩的最后一次!” 伍北这才松了口气,轻飘飘的冷笑:“想玩,咱俩可以继续,但你要还跟我扯猫篮子,下次我就牵着你绕整个崇市的主干道走一圈!” “妈的,腿挺长啊你,那么老高都敢往下跳!” 伍北刚刚才收工,王亮亮呼哧带喘的从饭店里跑出来,研究稀罕物似的粗暴的掐住王峻奇的脚踝来回看,小眼睛里满是迷茫,同时嘴里嘟嘟囔囔:“鞋底子也没安弹簧呐?那因为啥敢当飞人?” “兄弟,手下留情吧!” 王峻奇顿时被扯痛身上的伤口,哭讥尿嚎的哀求。 “喊特么什么喊,老子看看能咋地!” 王亮亮瞬间有点不乐意,扯住王峻奇的头发,照着水泥地面“咣咣”就是几下。 坚挺了一宿的王峻奇终于不堪忍受,脑袋一歪陷入了昏迷。 “操,我特么说过你多少次,你下手没个轻重,尽可能别打人脑袋,咋没记性呢!” 看到王亮亮还揪着王峻奇的头发,高阳一脚踹在小弟的屁股上喝骂。 “大哥,你不是说过打蛇打七寸..” 王亮亮委屈的撇撇嘴。 “滴呜,滴呜..” 就在这时,急促警笛声姗姗来迟的响起。 “安排一半兄弟留下自首,剩下的全部回你伍哥的公司!” 高阳扫视一眼街口,非常有经验的冲着王亮亮招呼。 “好嘞!留一半走一半,麻溜点!” 后者扯开大嗓门传达命令,说完双手环抱胸前,直挺挺的站在王峻奇的旁边。 “你搁这儿摆啥造型呢?” 已经溜出去几步远的高阳回头瞄了一眼,鼻子差点没气歪,又撒腿跑回来,一巴掌掴在王亮亮的后脑勺上。 “大哥,你不说留一半嘛。” 王亮亮不满的揉搓脑后。 “我让他们留,你凑你爹个篮子啥热闹,自己啥智商自己不清楚呐,你特么留下,不给老子卖的祖坟在哪开,我都算烧高香!” 高阳一把勾出小弟的脖子,生拉硬拽的薅上车里。 回去的路上,伍北闷着脑袋沉默不语。 虽然刚刚胖揍了王峻奇一顿,但他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首先是王峻奇对于他们今晚上突然出现,好像很懵逼,按理说他下午砸完伍北的货车,理所应当会做好被报复的准备,怎么可能还傻不愣登的在饭店里请人喝酒,而且一点防御都没有。 再者就是他刚才索要赔偿时候,王峻奇似乎根本不知道车子被砸的事情,完全是怕继续挨揍,本能的应承。 “有点怪啊..” 伍北声音很小的自言自语低谷。 “喂伍哥,我没跟你瞎说吧!” 身后的王亮亮猛不丁戳了伍北两下。 “咋了兄弟?” 伍北迷糊的回过脑袋。 “我没瞎说吧,小伟的嗓门是不是比我大,就刚才往酒店跑时候,那个箍着红头巾的山炮!” 王亮亮满脸认真的发问。 他这一下子给伍北整不会了,整晚上伍北的注意力都在王峻奇的身上,压根没注意这些旁枝末节。 另外一头,一直蹲在收银台里面的齐金龙,目送伍北等人扬长而去后,他像条毒蛇似的舔舐两下嘴角,随即“呲啦”两下将自己的上衣撕开,又胡乱揉搓两下头发,拔腿走了出去。 临近门口时,他迟疑几秒,从口袋摸出一把匕首,深呼吸两口,表情发狠的“噗”一下扎进自己的大腿,而后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哼,才跌跌撞撞的扶着门框往外晃悠,一边迈步一边表情焦虑的喊叫:“大哥大哥,你没事吧...” 267 演员 总共不到二十米的距离,齐金龙蹒跚学步一般用了足足半分多钟才蹭到王峻奇的身边。 接着他悲戚的抱住王峻奇,撕心裂肺的摇晃呼喊:“大哥,大哥你看看我啊!大哥,是我没保护好你啊!” 那副情真意切的模样,丝毫不会让人觉得他是在作秀。 “咳..” 休克中的王峻奇被摇醒,看到马仔齐金龙那副惨兮兮的模样,眼圈瞬间红了,既心疼又自责的伸手抚摸他的的额头。 “哥,你总算醒了,快吓死我啦!” 齐金龙立即情绪激动的哇一嗓子哭了出来。 “哭鸡毛哭,出来混迟早要挨刀,你咋那么傻呢,刚才明明就在包房外,为啥不跑!” 王峻奇抿嘴数落。 “我不走,哪怕是死也肯定死在大哥前面,如果没有你,我现在狗屁都不是!” 齐金龙泪眼婆娑的晃动脑袋,接着咬牙将王峻奇搀了起来。 “滴呜,滴呜..” 警笛声越来越近,从他们的位置,隐约已经可以看到闪烁的红蓝警灯。 “先走,这事儿不能让警察介入,警局一把老魏明天就回来,到时候如果查起来,咱们也没好果子吃。” 王峻奇长舒一口气,忙不迭示意齐金龙。 “哥,可咱们是受害者,怕啥呀?” 齐金龙特别的不解。 “你不懂,只要不进警局,今晚上的事情顶多是传言,可一旦做了笔录,我被伍北胖揍就成了事实,以后我还怎么混,有朋中介还有没有脸?” 王峻奇咬着嘴皮,示意齐金龙加快步伐。 齐金龙的眉头皱了一皱,但很快又被担心的表情取而代之,近在咫尺的王峻奇完全没有任何察觉。 “大哥,郭经理他们也受伤了,警方要是问起来的话,他们..” 路过饭店门口时候,齐金龙又说了一句。 “老郭他们不是傻逼,明知道是冲咱来的,他们如果瞎逼逼,不怕把麻烦引到自己头上啊,伍北不知道从哪搬来的混不吝,一个个真有杀人的胆儿!” 王峻奇瞄了一眼“喜乐门”酒店的门口,再次将脚步迈大。 ... 同一时间,伍北仨人没有马上回公司,在高阳的建议下,又绕到了市中心的一家夜宵摊上。 “啥情况啊老高,你不是说有重要的事情处理吗?” 伍北不解的开口。 “填饱肚子不就是最重要的事情?男人活在这世上,争的无非就是一日,三餐两件事。” 高阳哈哈一笑,抛给伍北一支烟,抬手招呼老板:“三碗板面,加蛋加肉,再来几瓶冰镇啤酒!” “不是老高,我有点放心不下家里面,我那群兄弟都没经过什么事,万一王峻奇卷土报复,他们扛不住。” 伍北火急火燎的站了起来。 “弟弟,谁天生就懂得扛事?一台汽车跑得稳不稳,起动机确实重要,可其他零部件呢?轮胎得有气吧?机油不能缺吧?哪怕是最不起眼的雨刮器是不是都得配套?” 高阳咬着烟嘴嘬了几口,鼻孔朝外喷着白雾,笑呵呵道:“你是干大事的人,不可能拽着每个人跑,可丢下谁,你肯定都舍不得,只能通过一次一次的比赛,让他们自己优胜劣汰。” “老大老大..” 正说话时候,王亮亮手脚不闲的推了几下高阳的胳膊。 “干叽霸啥,没看我说话呢,能不能有点眼力劲儿!” 高阳不耐烦的臭骂。 “感冒药,你吃两片吧。” 王亮亮弱弱的指了指高阳的脸颊,小声道:“我看你就一个鼻孔往出喷烟,肯定又感冒了吧,知道你容易感冒,我随身一直带着布洛芬。” 高阳怔了一怔,随即低头笑骂一句。 伍北也没想到,这个虎了吧唧的玩意儿,粗犷的外表下竟然藏着一颗如此细腻的心,瞬间好感倍增。 “叮铃铃..” 就在这时,伍北的手机响了,看到是邓灿的号码,他也没遮遮掩掩,直接当高阳面按下免提。 “旁边没人吧?” 邓灿语气不善的发问。 “你说吧。” 伍北和高阳对视一眼。 “要疯啊你,闹市区拿皮带抽了王峻奇半条街,还让高阳喊了四五十号人直接在饭店开打,当这是八九十年代,拍内地版古惑仔呢!” 邓灿喘着粗气埋怨。 “来龙去脉你都知道吗?” 伍北也点燃一根烟,慢条斯理的反问。 “啥意思?” 邓灿沉默一下,调门明显降低一些。 “如果你知道原委,说明你故意见死不救,或者说在等我主动找你求救,我的货车全部被砸,那时候我可一个电话没接到!” “如果你不清楚整件事情经过,这会儿我给你个坐标,咱们坐下来好好聊聊,并且我得当面感谢你对我的关注!” 伍北吐了口烟圈,似笑非笑道:“邓哥,我渴望咱们的关系可以长长久久,很多事情我知道您也和我一样在装聋作哑,不管中间起了什么矛盾,我都希望咱能认真的谈一次,化解开,我还是愿意当那个跟在你屁股后面的小兄弟。” 邓灿再次沉默十几秒,叹了口气道:“行吧,位置发我,我过去!” “好嘞哥,那我和老高可死等你喽!” 伍北马上兴冲冲的接茬。 “老高也在?你这熊玩意儿拿话点我呢是吧,行啦,告诉他,合作方面基本敲定,我带着初步合同书过去,没啥大问题,咱们手里的土方工程大概率全部扔给他...” 268 我退出 午夜街头的宵夜摊上。 除去刚从夜店酒局嗨完的红男绿女,更多是为了生计奔波的家庭顶梁。 一样的堂食,不一样的心态。 年轻人有说有笑的扯着闲,话题无非是吃喝玩乐。 中年人们低头大快朵颐,言语间更多是柴米油盐。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恶性传承吧。 无忧无虑的年轻人终将活成油腻的大叔、大妈。 而大叔大妈们,也曾经意气风发。 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靠近角落的一张桌上,伍北、高阳、邓灿有的没得闲扯。 王亮亮和黄卓两个年轻人则很有规矩的蹲在不远处的街角玩着手机。 “合同没问题,不对,准确的说是邓哥和老弟的要求,我完全同意,你们肯定不会让我分逼不挣,对吧?” 高阳随意翻动几下邓灿带来的规划书,随即很无所谓的丢在一旁,笑盈盈的以退为进。 “哈哈哈,这马屁你拍的可是有瑕疵啊,小伍刚出社会,可能还觉得情义无价,一毛钱好处不会抽你,我这混小半辈子的老帮子更讲究实惠,毕竟好听话不能当钱花。” 邓灿哈哈一乐,更特么狡猾的直接把伍北推到了前头。 那潜台词不就是说:我挣你钱,天经地义!伍北如果也想要拿点差价,就属于不讲道义。 伍北皱了皱眉头,一句话都没说,继续“呲溜呲溜”吸溜着宽厚的板面。 “呵呵,味不错!再给浇点辣椒呗!” 伍北昂起脑袋,朝老板招招手。 说完,才像是刚刚反应过来一般,眼神迷离的扫量两个岁数都快赶上他爸的老炮:“你俩刚才说啥来着,我没听太清楚!” 不论是道行还是在字字珠玑的套路上,伍北肯定都比不过这些混迹多年的人精,既然说不过,他干脆就把问题直接摆在明面上! “邓哥?” 瞧俩人不吱声,伍北又直愣愣的注视邓灿。 “咳咳,我有点辣嗓子,先喝口汤哈。” 邓灿迅速端起面前的汤碗举到嘴边,硕大的碗底完全挡住他的半张脸。 “我说谁也不能空,都特么有家有口,谁手底下没有一大堆嗷嗷待哺的大口。” 感觉气氛有点僵硬,高阳递给伍北一支烟。 “说起来,我们这冀北省是真心没啥特色,最出名的美食居然就是正宗安徽板面,但咱这地方的人是真有特色,千奇百怪、多姿多彩,有的人面兽心,有的兽面兽心,还有的没面没心!” 伍北开玩笑似的吧唧两下嘴,随手抓起一头蒜,一边剥皮,一边轻飘飘的摇动脑袋。 “小伍,我觉得咱们之间可能有点误会。” 对面的邓灿迟疑一下,将汤碗放在桌上。 “误会啥?是误会你们联合做账准备把四方公司变成三方,还是误会你明知道我的货车下午被王峻奇砸烂,却一语不发?” 伍北瞬间提高调门,额头上的青筋隐隐凸起。 其实他一直都想要息事宁人,哪怕明知道自己一直被邓灿、孟乐和周拐子所防备,他都在装傻充愣。 刚刚他虽然没有明说任何,但高阳入场这事儿,其实能得到的利润就那么一点,邓灿不停暗示伍北不会要好处,说白了不就是他想独占么! 如果放在平常,伍北固然气愤,但肯定不会甩出来说。 可此刻他刚遭遇了下午货车被砸的恶心事情,又恰巧撞上邓灿这幅嘴脸,火气瞬间再也绷不住了。 伍北心里的不爽不是没有缘由:你邓灿既然知道晚上伍北虐打王峻奇,难道会不知道两家争端的起因?哪怕不是一家公司,只是作为朋友,最起码的问候都没有! “小伍,你什么意思?” 邓灿的脸色也瞬间变得不好看。 “字面上的意思,邓哥,你算得上我的引路人,更是半个老师级别,我知道,在你们心里头我确实没资格和您仨相提并论,四方公司的成立也是无奈之举,但我对你们的尊重没有掺过水吧?公司我几乎不去,开会我从来沉默,分红一直没有,我皱过眉头吗?” 伍北也彻底豁出去了,开门见山的连番反问。 邓灿张了张嘴巴,有些无言以对。 “顺子到财务结账,多少次了,每回带回来的都是白条,我吭过一句话吗?公司可以给别家结算,为啥到我虎啸这儿会卡着不放,是财务经理的事吗?” 伍北越说越气,干脆“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直接把几个面碗给震到地上,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 “咱们不是自己人吗?肯定不会欠!公司刚成立,资金方面确实短缺,你也知道!不止顺子他们没有结算,你问问小卓干的那点活拿到钱没,还有老孟手下的华子,咱得互相理解。” 邓灿搓了搓腮帮子解释。 “怎么啦舅?!伍北你想干什么!” 听到这边有动静,黄卓撒腿就跑了过来。 “你算哪个坟头的蚂蚱,大哥们掐架,你搁这儿瞎特么蹦跶!” 高阳手下的王亮亮也不甘示弱的奔了过来,直接一肘子扛在黄卓的胸脯上。 “邓哥,还是那句话,我很尊重你们,如果你眼里容不下我,我不介意四方变三方,但是该我得的那笔钱,你不能让我看不见吧?” 伍北没有理会俩人的撕吧,直勾勾的凝视邓灿。 “直接说,你什么意思?” “不行我退出吧,你们的买卖太庞大,我一个臭弟弟属实也跟不上节奏,按照当初的合约,我那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你们平分,给我拿现金,我走人...” 269 个人打个人的小算盘 伍北气息平稳的一句话,仿若平地惊雷一般。 刹那间,邓灿、高阳全都瞪眼看向他。 “老弟,你这酒量是真有点浅啊,才喝多一点就开始说醉话,走走走,我送你回去睡觉!” 高阳顿了一下,忙不迭伸手薅拽伍北。 “邓哥,您咋看?” 伍北摆开他的手掌,再次将目光投向邓灿。 “擦,你这孩子咋还越说越上劲呢,大亮把他扛上车,一天不行还硬喝!” 高阳侧头冲着王亮亮猛使眼色,同时朝邓灿憨笑打圆场:“老邓,喝醉酒的都这逼样,想起啥说啥,你等明儿他清醒,肯定巴巴的跑过去找你赔不是。” “小伍,我知道你心里压着挺多不舒服的事儿,可咱们四方公司刚刚起步,又是四家合伙,这就跟两口子过生活一样样的,总得有个磨合期,咱不能被窝刚焐热,你提起裤子就要走!” 邓灿揉搓几下下巴颏上的胡茬,沉着脸挽留。 “就是,新婚燕尔的小夫妻还打架呢,更别说..” 高阳也趁势劝阻。 “邓哥,我希望咱们的关系能一直保持哥俩,而不是有一天走到最后,因为鸡毛蒜皮还得互相算计的程度,合伙买卖行不行我不评价,但我可能真心不适合跟人合伙!” 伍北清了清嗓子,表情诚恳的站了起来。 “非退不可?” 邓灿也意识到这个自己眼看着成长起来的小老弟确实不是在开玩笑。 “我要你的位置,你能给吗?我要四方公司变成我的一言堂,乐哥和周拐子能答应吗?” 伍北轻声反问。 邓灿瞬间陷入沉默当中。 “哥,这声哥我叫的掏心掏肺,没有你的帮扶,我绝对没可能走到现在,我很想一直跟你们这帮老哥哥们和谐共存,咱们就分道扬镳吧!” 伍北先是双手抱拳,随即又弯腰深鞠一躬。 邓灿眼神复杂的凝视伍北片刻,最终点点脑袋:“成,那明天咱们开个碰头会,把这事儿跟老孟和老周都说一下,毕竟相处一场..” “这麻烦真不用找,我退出了,可咱也是朋友嘛,就像老高有事求到我门口,我不也得和你们这些哥哥商量,我离开的消息别往外放,不然对四方公司的名誉受影响!” 伍北非常狡猾的应承一句,弦外之音就是告诉邓灿,我虽然不在四方公司了,但是面子不能受损,我和我朋友们照样会从四方揽工程,除了你们把属于我的那部分钱拿出来,大家相处的方式没有变。 “你这兔崽子,真是猴精猴精的!” 邓灿闻声,当即露出了笑容。 “那就谢谢邓哥成全了!” 伍北顺坡骑驴的扬起嘴角。 “不过我有言在先,你的股份兑成现金需要一些时间,目前我和老孟、周拐子所有的家当都投进去了,瓜分你的股份确实有点压力,你得容我们四处借一下,但我保证..” 邓灿语重心长的解释。 “邓哥,你的话就是保证书,深的不用说,我全懂!” 伍北无所谓的摆摆手。 半小时左右,几人在宵夜摊子分开。 邓灿的车刚开走,高阳又迫不及待的数落起伍北:“老弟,你是不是傻!现在全崇市的人都知道创城工程是个香饽饽,打破脑袋往里挤,而四方公司和傲雪集团攥着百分之八十的项目,你可倒好,主动退出来,嫌钱烫手你跟我说啊,实在不行你把股份卖给我,我就算砸锅卖铁都肯定..” “所有人都能看到的钱还叫钱吗?” 伍北幽幽的笑问。 高阳顿时怔了一怔,有些不明所以。 “老高啊,我爸是个还算成功的生意人,我从小就总听他说闷声发大财!赚钱的买卖向来都是无声无息的,等所有人都知道,其实这买卖已经没啥太大价值了,你一个磁县混社会的都知道这块能捞钱,市里手眼通天的人少吗?他们都傻吗?为啥不往边上凑!” 伍北似笑非笑的叼起烟卷。 “啊?我日,你该不是得到啥消息了吧?” 高阳瞬间脸色变得有点难看。 “我能得到个鸡儿的消息,邓灿他们仨现在抱成一团,把我排在外面,我了解的信息估计还没你广泛,我是自己个儿瞎分析!” 伍北摆摆手微微一笑。 之所以做出退出四方公司的决定,伍北也是经过好几天的深思熟虑。 首先他这个副总完全像个摆设,尽管之前用计把徐高鹏和文昊安插进去,但根本起不到什么决定权,其次随着这段时间市里“创城”工程的兴起,不管是电视手机,哪哪都是铺天盖地的广告。 这就给伍北一个非常不好的预感。 如果对于想要做大做强的企业而言,这次项目干好,将来肯定能收获不少声望。 可伍北眼下的目的就是搞钱,一个人人都能看到的“阳光工程”,他还怎么做手脚,退一步讲,就算能挣到一部分,他自己估计也得被标榜成什么“企业家”之流。 这就意味着,从今往后他的形象必须要是正面的,否则他犯一点点错误,可能就得沦为口诛笔伐的对象,这份荣耀,完全不匹配他目前的段位,反而可能会让整个虎啸畏手畏脚... 270 大哥 书上说: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对于伍北和虎啸而言,如果继续绑在四方公司这艘大船上,肯定会享受到“皇冠”的特殊荣耀,可同样也得承受相应的重量。 这就是伍北特别不乐意遭遇的。 虎啸不同于邓灿、孟乐、周拐子这样的江湖老炮,他们已经功成名就,可能差的就是几张有里有面的身份号牌,肯定非常乐意跟“上面”挂上关系,哪怕是赔钱也干。 伍北则完全不同,他刚处于人生、事业双起步的阶段,什么虚名都比不上真金白银来的更实在,太过冠冕堂皇的身份,对于还没来得及挣上钱的他和弟兄们而言并不是啥好事。 “不是兄弟,你溜了,我现在该特么咋整啊?兄弟朋友全喊过来了,如果再掉头,往后回磁县都别特么混了!” 比起来伍北的及时退场,高阳现在真的是窝火到了极点。 今儿一天忙到晚,他是礼物没少送,笑脸没少陪,甚至还平白无故的挨了一顿胖揍,好不容易拿到梦寐以求的合同,结果最大的帮手却来句要走,瞬间给他整不会了。 “你该干啥还干啥,挣得就是一把子力气钱,谁还能剥夺你吃饭的权利是咋滴!” 伍北笑呵呵的安抚一句。 “不是,我奔你来的,现在你退出四方公司,回头人家不得给我甩脸子,最重要的是别特么干到最后,我账再要不回来,到时候可就闹大笑话了!” 高阳口干舌燥的挥舞手臂解释。 “放心吧,只要四方公司的人不是都傻逼,指定不会把事情做难堪,相反正因为我的退场,他们反而得加倍对你好,不然外面人戳不烂邓灿他们的脊梁骨!” 伍北笃定的拍了拍高阳的后背打包票。 不同于哥俩的促膝长谈,此刻市郊一家私人医院里,王峻奇趴在病床上,两个年轻护士帮着一点一点处理他后背上的伤口。 他的整个脊背全是深深浅浅的伤口,犬牙交错一般的可怖,最严重的地方,甚至隐隐可以看到血肉。 “嘶..嘶..” 王峻奇满头是汗的叼着毛巾,牙豁子几乎会要咬出血来,护士每擦拭一下他的伤口,他就会随之剧烈哆嗦一下,疼痛感可想而知。 “大哥,不行就上麻药吧!” 旁边的齐金龙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贴到耳边劝阻。 “不上!” 王峻奇使劲晃了晃脑袋,额头和脖颈上的青筋凸起。 “唉..” 齐金龙没办法,只得点燃两根烟,一根放在王峻奇的嘴边,一根自己猛嘬,似乎这样可以帮着自家老大分担一些痛楚。 “小龙,你..你知道我..我为什么不打麻药么?” 很快将烟卷裹到一半,王峻奇呼吸粗重的开口。 “您是怕自己发生伍北那样的意外吗?” 齐金龙试探性的询问。 “那是一方面,最..最重要的是我要..我要记住..记住这些痛!我..我他妈一辈子都..都要铭记于心!” 王峻奇瞪着赤红的眼睛低声咆哮。 “哥,你放心,我肯定会替你报仇!只要我还有一条命在,保证替你把今天这个场子找回来!” 齐金龙的表情瞬间僵硬了一下,特别不自然的低下脑袋。 “跟你..跟你没关系,是我..我不甘心!” 王峻奇摇了摇脑袋,反而安慰齐金龙:“兄弟,你..你已经很优秀了,今天..今天要不是你..我可能就折了!” 就在这时,病房门突兀被推开。 “哥,你怎么了哥!” 王琳哭撇撇的跑了进来,一头趴在床边嚎啕大哭。 “出去,小龙把她拽出去,一个女孩子家家看这些干嘛!” 王峻奇忙不迭冲齐金龙招呼。 后者当即将王琳拖出房间。 “松开我,你干呀!” 王琳剧烈挣动,但肯定执拗不过齐金龙,还是被他给硬薅出房间。 出门以后,王琳对着齐金龙又挠又咬,还接连不断的骂了很多难听的脏话。 齐金龙始终保持沉默,任由这个刁蛮的疯丫头肆意发泄。 直到她打累了,才一头扎进齐金龙的怀里“呜呜”痛哭起来。 齐金龙迟疑几秒后,缓缓抬起手臂搂住了对方。 “哒哒哒..”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一阵皮鞋踩地的响声。 齐金龙顺势昂起脑袋,吓得急忙将王琳推开。 迎面而来的是个三十出头的青年男子,男子穿件和他年龄极其不相匹配的棕色夹克衫,里面衬件雪白的衬衣,笔挺的黑西裤底下是双锃亮的皮鞋。 男人长得很儒雅,半长不长的短发梳在脑后,额头很高,国字脸丹凤眼,给人一种书生气十足的感觉。 “大哥!” 王琳忙不迭抹擦眼泪,朝对方奔了过去... 271 豺弟狼兄 “嗯!” 不同于王峻奇对妹妹的态度,男人只是很冷漠的点点脑袋,甚至故意侧开身体,尽可能和王琳保持半米多宽的距离。 “二哥他被人打的满身是伤,特别特别可怜..” 王琳似乎也很习惯对方的漠然,捂着嘴巴小声哽咽。 “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被他欺负过的人哪个不比他惨?还有你!全都被惯的没一点教养!” 男人皱着剑眉,有些嫌弃的冷哼一声。 “可是..” 王琳有些不服气的想要辩解。 “我说过,不管风吹雨打,十一点前必须回家,现在还有十五分钟,不想以后都没有零花钱,最好不要违背规定!” 男人完全没有兴趣听她的任何话,抬起胳膊看了眼腕表。 王琳张了张嘴巴,生闷气似的跺了跺脚,回头朝齐金龙招呼:“小龙送我回家!” “你不认识回家的路,还是车上没导航!?” 男人目光冷冽的扫视一眼,王琳没敢再说话,哼了一声,扭着屁股就气鼓鼓的离开。 “大哥,要不我送送琳琳吧,毕竟太晚了!” 齐金龙干咳两声,有些拘谨的开口。 “我说话什么时候需要重复了!?” 男人的眉梢瞬间倒立。 齐金龙连忙哆嗦一下,背靠墙面,没有再敢多说一个字。 比起来对王峻奇的惊恐,他其实更畏惧面前的这位王家“大哥”。 尽管他从未见过大哥做出过什么令人发指的事情,但却见过他指着王峻奇鼻子臭骂,把对方骂哭的画面。 王家大哥正名王野,今年三十二岁。 不同于王峻奇的喜怒无常,性格多变,他无论在家还是在外都是那种特别安静的人。 好多次齐金龙送醉醺醺的王峻奇回家,只要看到大哥坐在客厅里翻书,不管他喝的多醉,马上都能瞬间恢复清明,并且迈着正步走到对方跟前问好。 齐金龙只知道王野在省里面工作,但具体是做什么的,什么位置,他一概不清楚,几次探王峻奇和王琳的口风,都没有任何收获。 “说说事情经过!” 对视几眼,王野指了指走廊里的长椅,示意齐金龙到那边坐。 “今天晚上奇哥邀请傲雪集团的郭经理...” 齐金龙深呼吸两口,赶忙开口。 “主题!” 王野不耐烦的打断。 “打人的是伍北,伍北在批发市场一带做配送生意,最近还和邓灿那帮人合伙搞了一家叫四方的地产公司..” 齐金龙忙不迭整理思路,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讲了出来。 听完他的话,王野没有马上吭声,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的鞋尖,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思索什么。 看他的模样,齐金龙也没敢多问任何,保持原本的姿势老老实实的杵在原地。 “伍北不会毫无原因袭击老二?” 足足过去四五分钟,王野冷不丁开腔。 “啊?这..” 齐金龙迷茫的抓了抓侧脸。 “知道什么说什么,我不喜欢浪费时间!” 王野稍稍提高一点嗓门。 “我听说下午伍北的小货车好像被一伙小青年给砸烂了,对方报的是奇哥的名字,可能就因为这样,伍北才会疯狂吧。” 齐金龙吞了口吐沫,气势愈发变得更低。 “是报老二的名号,还是就是你们或者你所为?” 王野抬起脑袋,直勾勾的看向齐金龙。 他特别不喜欢和王野那双深邃的眸子对视,那种感觉就好像对方可以一眼洞穿他的全部想法。 “不知道谁干的,当时我和奇哥一直在一起,我们下午在傲雪集团..” 齐金龙急忙摇了摇脑袋。 “你不需要刻意解释你和老二在一起,只回答你知道的东西。” 王野再一次打断。 “叮铃铃..” 就在这时,齐金龙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眼号码,下意识的想要挂断。 “接吧,老二出事了,有朋中介需要人打理,别让他失望,也不要让我失望!” 王野抽了口气,朝着齐金龙摆摆手。 后者如蒙大赦一般抱起手机跑到楼梯拐角,鬼鬼祟祟探头看了眼身后,确定王野没跟过来,他才心虚的按下接听键:“什么事!” “龙哥,小虎的奶奶生病了,他哭着喊着非要回市里,我们拦不住啊!”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年轻的声音。 “你们是特么干什么吃的,我说过啥?人呢,现在给我拦回来!” 齐金龙焦急的咒骂。 “已经坐上长途客车了,半夜偷偷跑的。” 对方赶忙回应。 “废物,操!他如果出问题,你们全准备死去吧!” 听到脑后又皮鞋声,齐金龙咬牙切齿的诅咒一句,迅速挂断电话... 272 不许多问 “公司有什么事情吗?” 王野的声音出现在齐金龙的身后。 “没有,一个小兄弟家里有点事情需要我帮忙。” 齐金龙脸上的表情顷刻间恢复正常,赶紧摇摇脑袋。 “砸伍北货车那帮人必须得挖出来,我不想老二替任何人背黑锅!” 王野对他说那些破事完全没有丁点兴趣,操着近乎命令的口吻开口。 “在查,只要有消息我马上告诉奇哥。” 齐金龙连连带头应承。 “告诉他有什么用,直接给我汇报!” 王野眉头紧锁。 “是!我明白!” 齐金龙僵了几秒,像个被检阅的士兵一般绷直身体。 “希望你是真明白吧。” 王野莫名其妙的蠕动嘴唇。 这话听到齐金龙的耳中却有股子特别的味道,好像是提醒什么,又像是在威胁,反正怪怪的。 说完话以后,王野转身准备往病房的方向走。 “哦对了!” 可没几步,他又回过来脑袋看向齐金龙。 后者被他的猝不及防吓了一跳,急忙小跑着凑上前:“什么事大哥!?” “琳琳虽然脾气古怪,但本性不坏,我们不是大门大户,我和老二也没什么门当户对的概念,但我不希望她受伤害,被骗!” 王野声音平缓的盯着齐金龙说道。 “大哥,其实我俩..” 齐金龙急忙摇头晃脑,只是那副矢口否认的模样像极了一个刚坠入爱河的憨憨。 “我不瞎,老二也没聋!我只警告你一次,要么别开始,要么别结束,如果你做不到,就给我远离琳琳!” 王野上下扫量他几眼,摆摆手驱赶:“去吧,送琳琳回家,但不许留下过夜!” “大哥,琳琳不是已经走了吗?” 齐金龙顿时一头雾水。 王野压根没有要解释的意思,直接拔腿走向王峻奇的病房。 直至见到房间门缓缓合上,齐金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此刻他的后背完全被冷汗给浸透,掌心里也汗津津的,仿佛可以甩出来水。 杵在原地思索几秒钟后,齐金龙也转身顺着楼梯方向往外走。 他真的太不愿意跟王野呆在一起,尤其是面对那双仿佛x光似的眼睛时候,他格外的不自在和心虚。 “叮铃铃..” 刚刚走出医院,齐金龙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看到还是小弟的号码,他怒不可遏的接起:“你最好给我汇报的是好消息,否则我打折你的腿!” “龙哥,小虎那个杂碎跟我们玩心眼,表面看着去了客运站,其实偷摸坐出租车跑了,我们查出来时候,他已经快到市里了,对不起哥!” 电话那头的小弟带着哭腔解释。 “废物!” 齐金龙愤愤的臭骂一句。 随着地位的稳固提升,他现在的脾气也成倍增加,如果打电话的小弟在他面前,他真能给对方开瓢。 恼火归恼火,但事情还是要处理,齐金龙迅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压着嗓子道:“把小虎的具体地址和可能会去的地方发给我,看好其他人,没我命令一个都不许再回崇市..” “小龙!” 突兀间,一个香喷喷的躯体一头扑向他的怀里。 齐金龙条件反射的举起手机要砸,看清楚是王琳后,齐金龙马上皱起眉头。 “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放心我,一定会送我的,所以一直在门口等你。” 王琳像个撒娇小孩一般挎住齐金龙的手臂。 经过这两个月的相处,王琳对这个比自己还小一岁的男生其实已经特别有好感,既享受对方给她无微不至的关心,又贪恋他身上那股越来越接近自己二哥的爷们气质。 “你刚才听到我打电话了吗?” 当王琳昂起脑袋时,齐金龙拧成一团的眉毛已经舒展,又恢复往常那副体贴温柔的模样。 “人家哪有心思听你讲电话啊,我二哥怎么样了,要不要紧?大哥说什么时候走没?哎呀好烦我大哥,每次他回来都凶我,还不如就在他单位待着呢,哼!” 王琳话痨一般的嘟嘟囔囔。 “琳琳,大哥具体是做什么的?我看他也蛮不错的啊,为啥你和奇哥好像特别怕他!” 齐金龙捋着话头,不动声色的开始套话。 “切,可别被他的外貌给骗了,他比二哥可吓人多啦,省一监那些杀人犯、放火犯,哪个看到他不害怕,以前他在市监狱的时候,还曾经把一个盗窃犯吓到大小便失禁..咦?你问这些干嘛?” 王琳脱口而出,说着说着感觉有点不对劲,立马警惕的睁大眼睛:“我大哥二哥都不让我说这些事情,以后你不许再问了,更不许乱传,不然你会倒霉的...” 273 靠墙哥 省一监?重刑犯? 齐金龙脑海中迅速将这几个重要词组整合一下。而大哥王野的身份也瞬间呼之欲出。 难怪自己打听很久,都不知道王野究竟在省里做什么?难怪王峻奇在崇市的各个环节都能游刃有余,难怪他从来不介意手下人犯错。! “小龙,我饿了!你陪我吃肯德基去吧,我感觉最近可能吃了,尤其是后半夜总会莫名其妙的饿醒,你说我是不是胖了?” 齐金龙正盘算时候,王琳摇晃他的手臂呢喃。 扫视一眼,她微微凸起的小腹,齐金龙挤出一抹笑容,宠溺的应声:“怎么会胖呢,你的身材就是女人的典范,那些模特比你都差远了,想吃我请你。” ... 两人缠绵悱恻的同时,此时的虎啸公司里,伍北同样辗转反侧。 在做出退出四方公司的决定后,他就等于自愿放弃了一块大蛋糕,而邓灿的意思,他那笔股份一时半会恐怕也很难变现。 那么摆在他面前的路只有两条,要么另辟捷径,要么扩大现有的配送业务,不能再把目光放在批发市场和一些批发商上。 想要加快敛财速度,最起码得把市区内的运输业给彻底垄断。 大到各类资源配送,小到超市、便利店送货。 如果需要小货车的地方全部由虎啸公司负责,日进斗金真的不是梦想。 可是配送不是个挣快钱的行当,需要源源不断的投资和护理,以伍北现有的经济实力,能不能维持到那一天还是两码事。 再开发别的项目,伍北又一时间摸不着门道,更别说他本身的生意头脑只能算是一般般。 之前要不是赵念夏帮衬,各种出谋划策,虎啸公司估计顶多维持原状,搞不好半中间可能就得解体。 人就是这样,在一起时候总觉得理所应当,一旦分开,才发现满是沧桑。 “草特么的!” 伍北烦躁的从沙发上爬起来,随手抓起烟盒和打火机。 烟卷都已经叼到嘴边,他猛的看到墙面上,赵念夏手写的“禁止吸烟”的标语。 迟疑片刻后,他把香烟重新塞回盒子里,慢慢站起身子。 走到了标语的旁边,伸手轻轻抚摸上面的字迹,接着把脸颊轻轻贴了上去,声音温柔的喃喃:“我想你了,你还好吗!?” “咣当!” 就在这时,门口方向猛的传来一声嘈响。 罗睺瞠目结舌的望着伍北,大大的眸子里写满惊恐,就连脚边滚落的小锅和撒了一地的方便面都全然没注意到。 此刻的伍北浑身赤条条的,只穿条四角裤叉,罗睺进屋时候,他正面对墙面,两手摸着“请勿吸烟”的标语,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在干什么猥琐的坏事。 “睺子,你听我解释,其实不是你想那样的!我刚才吧...” 瞅着罗睺的眼神,伍北已经猜到他脑中的龌龊思想,赶忙想要解释。 “懂!哥我全懂!你站原地说就行,别离我太近,我虽然不鄙夷有特殊嗜好的,但还是不太能接受!” 罗睺像是受到什么惊吓一般,哆哆嗦嗦的往后倒退,同时快速挥舞双臂,生怕伍北会靠近一般。 “不是兄弟,这个标语是念夏写的,上面有灰尘,我就是擦了擦!” 伍北欲哭无泪的跺了跺脚。 “咱这个岁数血气方刚正常,恋人恋..咳咳,恋物也正常,但我觉得吧,终归还是要回归普通人的生活,你尽量克制一下,我那儿有洗脚城的会员卡,要不待会你到那头溜达溜达去?” 罗睺吞了口口水,露出一副我懂的表情。 “滚你大爷的,你特么才恋物!你特么才需要去洗脚城!滚蛋,别叽霸出去瞎说,敢诋毁我的名誉,篮子给你揪下来!” 见实在解释不清楚,伍北也懒得再浪费口舌,粗暴的驱赶。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罗睺那张丧嘴的八卦能力。 短短一夜时间,“靠墙哥”的大名就彻底在整个虎啸公司席卷,并且很快在整个崇市传播开来。 以至于很多年后,不少混子在谈及伍北时候,都得崇拜的翘起大拇指:“真爷们,水泥浇筑的墙面愣是被他靠出来俩窟窿!” 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经过罗睺那么一打岔,伍北脑海中瞬间出现女人俩字,紧跟着一个不逊色赵念夏的绝色娇娃的模样马上浮现在他脑海中。 “球球!” 伍北轻轻念出这个名字。 她十有八九是那位连邓灿都得卑躬屈膝接待的大佬的私人座驾。 之前因为追尾事件,他存下了球球的号码,期间也发过几次信息,算得上勉勉强强搭上了关系。 “女人喜欢啥礼物?” 伍北拿出手机,戳开“某宝”开始一点一点浏览起来,从衣服包包再到化妆品香水,甚至还扫了一眼内衬的小衣裤。 “看吧,我没说错吧,伍哥确实有点不正常!” “废话不是,正常男人谁半夜盯着连衣裙女模特图片来回看!” 不知道啥时候,贾笑、罗睺鬼魅一样出现在伍北身后,像是看精神病人似的评头论足。 等伍北意识到时,这俩损逼玩意儿已经录好视频,发在他们几人的小群里。 五秒钟不到。 “?” “?” “?” 王顺、徐高鹏、任叔,包括平常基本上不怎么说话的文昊同时发了个充满质疑的小问号... 274 美女的烦恼 一周后的傍晚。 市中心一家名为“丽人”的大型美容院门前。 伍北见到了球球。 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但每回看到这个女人,伍北仍旧会惊为天人,她简直太完美了,不论是长相还是身段。 先是五官清秀温婉,洋溢着满满的青春气息。 再看身材,堪称极品,细腰丰臀,走路扭臀,关键衣品还相当的好,一身再普通不过的白色运动装,愣是被她穿出来维密超模的范儿来。 “怎么不进去啊?” 看伍北像个山炮似的蹲坐在门前的马路牙子旁,球球笑嘻嘻的指了指美容院方向。 “进进出出都是女人,我一个男的往里杵不合适,嘿嘿!” 伍北有些不好意思的讪笑。 他在附近等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发现美容院的生意是真心不错,而且全是女人,各个年龄层的都有,全是开好车的。 不禁有点感慨,这女人的钱是真心好挣。 “那我们到对面的咖啡厅聊聊去?” 球球轻挑柳眉,手指街口。 同样的微笑,赵念夏给人的感觉如沐春风,而球球却让人觉得充满魅惑。 面对她那双勾人心弦的眼睛,伍北不适应的偏过去脑袋。 红尘一骑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一直以来,伍北都觉得这话很夸张,可是在认识球球之后,他突然觉得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似乎也不那么夸张。 尤物这个词也并不单单只是形容。 “咯咯咯,你居然脸红了,我记得第一次见你时候,你好像就脸红,是本能还是装出来的?” 球球掩嘴娇笑,再一次将花枝乱颤展现的淋漓尽致。 “姐姐,我这次来其实也没啥意思,一是拜访,而是深交!” 嗅着空气中,球球口中呼出来的香气,伍北感觉自己再不直奔主题,估计待会都得忘了自己来的目的,赶忙掏出来提前买好的礼物盒递给对方。 “拜访?深交?” 球球大有深意的眨巴两下眼睛。 “是的,我需要一顶大伞,您刚好在撑伞!” 伍北微微欠了欠身子,不加任何遮掩。 “迪奥双珠耳环,挺漂亮的!” 球球打开礼品盒轻描淡写的扫视一眼,接着又“啪”一下合上,笑容变得有些耐人寻味。 伍北当然知道,她这样的女人,什么没吃过见过,别说区区耳钉项链,恐怕更名贵的珠宝首饰,对方都早已经见怪不怪。 而这礼物也只是伍北的一块敲门砖,一条拉近他和球球关系的小细线,如果对方收下,那么接下来一切才皆有可能。 如果对方拒绝,大家也不至于都尴尬到都下不来台。 看见球球把礼物盒合起来,伍北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我的首饰盒里刚好缺这一款,那就谢谢伍北弟弟馈赠喽。” 几秒钟后,球球突兀将礼品盒放进自己的手包里。 “嘿嘿,姐姐喜欢就好,我这粗心大意的,也不懂你们美女都喜欢啥。” 伍北瞬间松了口气。 “明晚上国际酒店有一场慈善晚会,入场券价值不菲,但是我一个人去又没什么意思,你有兴趣的话,可以陪我去转转。” 球球朱唇轻启,从书包里取出一张精致的卡片。 “呃,这..” 伍北顿时有些迟疑,他的本意是想借着球球搭上那在大人物,结果没想到却捞了张劳什子的入场券,这就让他多多少少有点失望。 “他会出席的!” 球球忍俊不禁的搡了伍北的肩膀一下,再次笑的前俯后仰。 “哎呀姐,我没别的意思,能给你当当司机跑跑腿,那不是我荣幸嘛,明天我一早来接你,保管不会耽误事儿!” 伍北瞬间心花怒放的举手打包票。 “对了伍北弟弟,我也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球球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指了指自己的美容店的方向:“这事儿,我认识的所有人里面还只有你可以帮忙..” 敢情球球开的这家美容院最近惹上了债务纠纷,起因是她的房东“一房两卖”,结果拍拍屁股跑去了国外。 房东跑了,留下球球和另外一个上当的买家互相扯皮,一来二去闹到了法院,球球透过自己的关系网轻松拿到胜诉。 可问题是另外一个买家不接受,整天胡搅蛮缠,要么一哭二闹三上吊,要么就是张罗一大群人跑来堵门。 其中这种事情在平常生活中很常见,闹到最后只能是不了了之。 问题是球球受不了,她这儿面向的客户都比较高端,总被闹腾,肯定要受到影响。 “吱嘎!” 两人正说话时候,一台电动三轮车突然横停在美容店的正门口,车上坐了一男一女两个中间人,看起来应该是夫妻。 “还我血汗钱!活不下去了啊!” 中年女人一屁股崴坐在店门口的台阶上,拍着大腿就嚎啕大哭起来,动作熟络,调门高亢,明显不是第一回了... 275 一地鸡毛 美容店门口,中年妇女的呜咽痛苦瞬间引得不少过路人的注意力。 “他们吗?” 伍北侧头看向球球。 球球脸上的表情变得特别难看,抿嘴点了点脑袋。 伍北笑了笑,朝着她轻声道:“安排店里的服务员和客人们,今天暂时休息一下,明天之后我保证不会有任何问题!” “你..你确定?” 球球不敢相信的呢喃。 “信我的,安排好店里的事情,剩下的我来搞定!” 伍北胸有成竹的应承。 对于这个世界,每个人的态度都是迷茫的。 包括伍北在内,但是他明白一个道理,软的永远怕硬的,硬的永远怕横的,而横的永远都哆嗦不要命的! 刁民随处可见,不谙世事更应该是一种常态。 对于这号盲流子,只要你比他狠,那剩下的就不是问题。 思索几秒钟后,伍北拨通的了文昊的号码。 “老天爷啊,没办法活啦!” “有钱人太欺负人啦,呜呜呜..” 同一时间,那个五大三粗的中年妇女加重了痛哭的频率,美容店的门口也顷刻间围满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其中有不少还是美容店里消费的贵妇们。 “伍北啊,这样下去根本不行,我这一年花出去好几十万的广告费,结果全被这些人给毁坏掉了!不是挣钱不挣钱的问题,现在是我特别的憋屈!” 球球恼火的拽了拽伍北的袖子。 “姐,你该忙啥忙啥,没有张屠户咱还非得吃带毛猪是咋地,门口闹特,那就让他好好的闹腾,麻烦交给我,剩下的你别管!” 伍北沉声保证。 “问题是..” 球球手指门口的混乱。 “忙你的吧!” 伍北毫无在意的咧嘴笑了。 等球球气呼呼的走进美容店以后,伍北马上拨通了罗睺的号码。 半个小时不到,美容店的门口就变得热闹非凡。 堪比农村的集市一样,琳琅满目的出现很多个摊位,有捏糖人的、有吹棉花糖的,还有耍猴、表演绝活的。 十多米开外的街口变得就和农村庙会时候一般的热闹,刹那间门前那个嗷嗷哭丧的女人的注意力被很自然的化解,确实也有不少人还在围观,但是多数人都觉得,她可能是为了某种特殊节目效果在做准备。 对方本来是想恶心球球的举动,歪打正着的变成了一出宣传广告。 这种事情,甭管放在谁身上都不可能畅快。 痛哭的女人,立时间暴走的嘶吼咒骂,想要把那些摆摊卖艺的人全赶走,可是她的声音毕竟起不到太大的效果,只能让四周围观的人群增加更多的笑料。 “老哥,冤有头债有主!” 混乱中,伍北走到横在美容店门口的那辆电动三轮的旁边,朝着骑车的中年男人微笑着开口。 中年男人大概四十多岁,看起来老实巴交,模样也算中规中矩,穿一件“北方制钢”的灰色工作装,整个人显得沧桑却又本分。 听到伍北的问话,男人瞬间昂起脑袋。 “房东跑了,难为一个跟你们一样花钱买房的受害者有意思吗?” 伍北咬着烟嘴,再次开口。 “房子是我儿子临走前费尽心思买下的,当时他把所有能借的钱全都揭了,为此还挪用他们公司的公款,结果他现在死了,你说我应不应该讨回公道?” 男人声音干哑,透着一股比他年龄还要沧桑的语调:“你不懂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我不是非想要这栋门市,只是想给他妈一个交代!” “大叔,但是咱得明白一个事实,你是受害者,她同样也是吧?” 伍北沉寂几秒,手指球球,朝着男人发问。 男人怔了一怔,但还是没有表态。 “你为了你所谓的公道,就要抹杀掉别人的付出,这本身就是一件特别不公平的事情,不管您有任何原因,都不能把您的遗憾附加在一个同样是受害者的同类当中吧,别闹了,如果你需要把事情弄明白,我可以帮助你一起努力!” 伍北语重心长的规劝。 “你不是她请来的保镖么?” 男人立马有点不敢相信。 “是!” 伍北毫不犹豫的承认,然后手指街口处热闹非凡的各种手艺人,轻声道:“我请他们的费用比喊一大群地痞流氓还要多,可我乐意用他们,因为我觉得人和人之间是可以讲清楚道理的!你只要愿意,明天咱们可以一起去找公道!” 中年男人张了张嘴巴,一下子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 “公平我给不了,但是心安我能给予!” 伍北伸了个懒腰微笑:“一房两卖,我也没办法,但我愿意尽我能力,让你们觉得不是那么吃亏,你如果觉得继续闹下去可以换来更多的报酬我不阻拦,你如果愿意信我,明天我找你们谈谈,这期间,你可以不告诉我,你们的任何信息,看我诚意就完了...” 276 攻心为上 面对伍北无比真诚的笑容,男人沉默足足能有一两分钟,最后朝着坐在台阶上抹眼泪的女人招呼一声:“孩儿他妈,咱们先走吧!” 半根烟的功夫后,两口子骑上电动车离去。 “小伍,你真是太厉害啦,闹剧变喜剧,这种庙会我都很多年没见过了!” 球球满脸崇拜的朝伍北翘起大拇指。 钢筋水泥的大城市里,多的是新奇玩意儿和各式各样的表演。 可这些怎么也取代不了人们喜欢参与其中的天性。 尤其是对于眼下社会的“主力军”,八零九零后,他们更是对这类儿时才有的集会分外有感情和记忆犹新。 此时美容店门口,络绎不绝的全是人,不少女人带着孩子浏览于各个摊位之间,真的比任何宣传单都要有效果。 “姐,你把那两口子的家庭住址和基本信息给我吧,待会我找他们聊聊去,这种方式只能解决一时,下次人家再来闹,估计就没那么好使了,我看看有没有法子永绝后患!” 伍北笑了笑,朝人群中的罗睺招呼一声。 “啥事伍哥?” 罗睺一溜小跑冲过来,眼珠子却直勾勾盯着球球那傲人无比的事业线,控制不住的吧唧两下嘴角。 “你饿是咋滴!往特么哪瞅呢?” 伍北哭笑不得的一巴掌拍在罗睺后脑勺上,清了清嗓子道:“我出去办点事,你把这块照顾好,时间差不多就让摆摊的全撤了,听懂没?” “懂懂懂,你快忙你的去!” 罗睺不耐烦的摆摆手驱赶,余光仍旧时不时瞟几眼球球。 没有人不要面子,尤其是在漂亮的女人跟前。 “姐,有啥事你招呼我兄弟,别看他不着调,办事还是没问题的。” 伍北又冲球球说道。 ... 傍晚十分,伍北来到市南一个叫“郭庄”的镇子上。 透过几番打听,总算找见那对中年夫妇的住址。 一栋自建的二层小楼,看外墙应该有些年头,大门两侧贴着的白色对联,证明这家不久前刚办完白事。 推开半敞开的大门,伍北看到之前那个男人蹲在院子里“吧嗒吧嗒”的抽烟,而女人呜呜的哭声从屋内传出。 “李军大哥!” 伍北沉吸一口气,蹲在男人的对面。 通过球球给的信息,伍北知道两口子的一些基本情况,男人叫李军,在一家钢铁厂上班,是个木讷 本分的实在人。 妻子陈红之前经营一家早餐铺子。 而球球的那家店铺,是李军在国外工作的儿子出资买下来的,目的是给老两口养老。 可天有不测风云,谁知道刚刚交完钱没多久,李军的儿子就死于一场交通事故。 而那家店铺,也成为老两口唯一的念想,所以才会想方设法的把店要回来。 李军抬头看了眼伍北,没有接茬,更没有招呼他的意思。 “出国其实并不难,伦敦也不过几千公里,我想您和老嫂子一定特别想看看儿子曾经工作和生活过的地方吧!” 对方的无视,并没有让伍北生气,他又继续说道。 李军猛然怔动一下,半截烟灰脱落在他的鞋面上。 他皱了皱鼻子,还是没做声,但微微颤抖的眼皮证明他的内心并不是毫无波澜。 “我知道老嫂子以前被骗子利用,征信出了点问题,不能坐飞机和高铁,但我有办法,只要你们乐意去,随时可以出发!” 说完这句话,伍北也不再多言语,点上一支烟,很有耐心的等待对方回应。 “你说破天,那套商铺我们也要拿回来,那是我儿子唯一留给我和他妈的!” 眼看香烟燃烧到烬头,李军声音干哑的开口。 “没说不许你们继续讨要房子,我就是单纯想替你儿子做点什么,我也是当儿的,您应该比我爸年龄小点,但我觉得你们对孩子的爱肯定不相伯仲!” 伍北吐了口浊气,表情忧郁的开口:“你们是失去了儿子,而我则找不到我爸,他失踪了,渺无音讯的那种,关键他消失前,已经是癌症晚期,您可以觉得我在博取同情,我更多是想找个人抒发一下...” 任叔说过,想要和人无话不说,那就必须得做到:跟中年人谈理想,跟老人谈亲情,跟年轻人谈爱情。 十多分钟后,李军僵硬铁青的面颊总算有了一点点变化,他抬起头注视伍北:“你真的可以让我们去孩子曾经生活过得地方看看?” “食宿我包,行程我来安排,让你们留在那里我没本事,但是好好的走一圈,亲口到你儿子的墓前道个别,我还是可以做到的!” 伍北立即拍着胸脯打包票... 277 交给我吧 直到天色抹黑,伍北才腿脚发麻的从李军家出来。 将近两个多小时的交流,伍北全程都是蹲着的,既为了体现诚意,也想透过这种方式拉近他和李军的距离。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人很容易对位置相等的同类产生共鸣感。 而一切好感的开始,恰恰源自共鸣。 坐进车里,连续喝了两瓶矿泉水,伍北的口干舌燥才稍稍缓解,他随即拨通了球球的号码。 “怎么样了小伍,谈的如何?” 对方似乎一直在等他的来电,几乎是秒速接起。 “姐,你一年的广告投放是多少钱?” 伍北低声询问。 “不一定,但十几二十万总是有的,怎么了?” 球球有些迷惑的回答。 “闹事的两口子值得你拿出一年的广告投放打发不?” 伍北又继续问了一句。 球球这次陷入沉默,良久之后才开口:“如果花点钱可以永久解决问题,我认倒霉了!” “钱不用你花,你想办法把他俩送去伦敦,他们儿子生前工作生活过得地方呆几天,剩下的事情我来安排!” 伍北话锋一转,微笑道。 不管是有钱人还是穷人,没有乐意花冤枉钱,对于球球而言,她找伍北的目的就是解决麻烦,如果还需要再额外掏一笔费用,心里肯定不舒服,无关钱多钱少。 同样,当她听到不用花钱时候,会本能的产生赞许和信赖。 尽管只是一个小小的心理起伏,但却能起到很关键的作用。 “没问题,我现在就找朋友想办法!” 球球毫不犹豫的应承下来。 思索几秒后,伍北又拨通徐高鹏的号码。 四十多分钟后,徐高鹏开车匆匆忙忙赶到:“啥事啊哥,邓灿正开会呢,刚才我说请假,他气的差点骂娘!” “装儿子会不会?无微不至的那种!” 伍北递过去一支烟,将李军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兄弟。 徐高鹏眯瞪几秒钟后,一脚踩灭烟蒂,龇牙笑道:“别说特么儿子了,孙子我都演过,演的还惟妙惟肖,这事儿交给我吧。” “兄弟,可能会比较委屈,但我现在是真脱不开身。” 伍北表情真诚的开口。 “远了啊伍哥,我走投无路时候,是你和顺子毫不犹豫的收留,你们没过问我任何,但是不代表啥事都看不出来,尊严给我了,名利也给我了,虎啸就是我的家,我给自己家做什么不是应该的?” 徐高鹏摇了摇脑袋打断。 盯着兄弟那张帅气的面孔,伍北直接一把抱住他。 团队的庞大,除去带头的运筹帷幄,更多还要看其他人是否愿意心甘情愿的冲锋陷阵! “安啦我滴哥,不是啥大事儿,况且还能公款出国旅游一圈呢,只要对方不是铁石心肠,我就能哄的他们心花怒放,别说认我当干儿子,哪怕是亲儿子也不在话下!” 徐高鹏胸有成竹的拍了拍伍北的后背。 不多会儿,伍北带着徐高鹏来到李军门前。 “这家是吧?” 徐高鹏指了指门口,低声询问。 “对的!” 伍北点点脑袋。 “你走吧,后面交给我发挥!” 徐高鹏比划一个ok的手势,推搡伍北离开。 伍北走出去十几米远,不放心的又回过脑袋,恰好看到徐高鹏从路边抓起半截砖头,啪的一下拍在自己脑门上。 而后又原地滚了几圈,满身是土的爬起,跌跌撞撞的奔进李军家。 “有人么?救命啊!大叔你帮帮我吧!” 紧跟着,院里传来徐高鹏急切的求救声。 “同情弱者这块,被我兄弟玩的真是明明白白!” 伍北既敬佩又心疼的喃喃自语。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天赋,在与人沟通方面,徐高鹏无疑就是个王者,可能他的语言能力不是最强的,办事水平也不那么到位。 可他擅长把两者结合起来,甚至能拉下脸做很多人只敢想,不敢落实的行为。 有人会觉得他虚伪,也有人认为他不要脸,可仔细想想,如果每个人都刀枪不入,又怎么可能让他趁虚而入。 四五分钟左右,伍北收到徐高鹏的短信:给我李军儿子从小到大的履历,我打算以他儿子高中同学的身份进入角色。 “收到!” 伍北利索的回复一条,马上又拨通了球球的号码。 电话那头,球球依偎在一个浓眉大眼的中年男人的怀中,一边开着免提听伍北讲话,一边拿指尖魅惑十足的抚摸男人的脖颈。 而这个男人正是之前邓灿带伍北见过的那位“大人物”... 278 意若猛虎 “心似白云,意若猛虎!” 直到听到伍北挂断电话,男人声音磁性的开口。 “有兴趣吧?” 球球妩媚的把红唇凑到了他的耳边,故意“呼呼”吹气。 “是个苗子,不过我现在对你最有兴趣!” 男人的嘴角扬起,直接将球球一把揽起。 当欲语还休撞上鬼迷心窍,结果只能是一场干柴烈火的碰撞! ... 另外一头,目送徐高鹏顺利入局后,伍北直接返回公司。 刚一迈进小院,就看到高阳、王亮亮和罗睺哥几个凑成一堆打扑克。 “擦特么的,仨k碰仨a,兄弟你不是千儿吧?” 罗睺攥着扑克牌,一脸的懊恼。 “别扯淡,麻溜微信转账!” 王亮亮赤裸膀子,表情亢奋的叼着烟卷吆喝。 “声音小点,老吵吵把火啥!” 高阳皱着眉头训斥,看架势他应该也没少输。 “不是,你玩不起是咋地,老子凭本事赢钱,为啥不能喊!” 王亮亮脸红脖子粗的吧唧嘴。 “啪!” 高阳抡起胳膊就是一嘴巴子掴在小弟的后脑勺上骂咧:“跟特么谁俩老子老子呢。” “牌场无父子,咋啦!” 挨了一嘴巴子的王亮亮不服气的歪起脑袋喊叫。 “诶卧槽,你想反天是咋地?” 高阳也瞬间急眼了。 一老一小两个混不吝直接大眼瞪小眼的对峙起来。 通过这几天的了解,哥几个都知道爷俩的脾气,全属于虎逼朝天的典范。 高阳发起火来恨不得生吃人,王亮亮犯起轴绝对的六亲不认。 最神奇的是,明知道对方啥操行,他俩还就乐意一块玩,这就特别没有科学道理。 一天最少干三架,不然铁定过不去。 对于他俩的争锋相对,其他人早已经习以为常,谁也没劝阻,继续该玩牌玩牌。 “哟,又开战啦?” 伍北扫视一眼,非常自然的拔腿走进办公区。 不多一会儿,院子里就传来噼里啪啦的打斗声,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王亮亮挨揍,高阳大拳头猛抡。 大概六七分钟后,俩人啥事没发生似的,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谈的咋样?” 高阳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的抓起烟盒点燃一支。 “结果未定,先惹一身骚!” 伍北苦笑着摇摇脑袋。 “逼娘们跟你装篮子是不是?我晚上带人给丫玻璃咋了去!” 盯着满脑袋大包,活像如来佛一样的王亮亮立马破马张飞的吆喝起来。 “你能砸明白个叽霸,球球自己就够你喝一壶,更别说人家背后还有人,啥特么不知道就会瞎嚷嚷!” 高阳嫌弃的踹了王亮亮一脚。 “诶不对,你刚才说啥?” 伍北猛的看向王亮亮。 “砸烂逼娘们的玻璃啊,咋了?” 后者虎了吧唧的回应。 “是个招,不然她好像没有紧迫感!” 伍北耷拉下眼皮,沉默几秒钟后,邪气十足的朝着王亮亮努努嘴:“待会吃完饭,你带几个人去把她店砸了,另外再把停在店门口的车也全划拉划拉,但是不要伤人,懂啥意思不?” “不是小伍,他傻逼一个,你怎么也跟着犯虎呢!球球不是社会上的人,你这招根本没效果,只能加深她对你的厌恶!” 高阳顿时有点看不明白了,赶忙规劝。 “你不懂!” 伍北眼中露出一抹高深莫测,又冲着王亮亮道:“去的时候雇几个老头老太太,干活的主力全戴上口罩、鸭舌帽,尽量不要发声!” “看吧,我就说我足智多谋,在你这儿是真心没有发挥,伍哥,要不往后我跟你得了,你这块需要我这样的人才!” 王亮亮臭屁的龇牙憨笑。 “哈哈,我是没意见,就怕你大哥尥蹶子!” 伍北笑着调侃一句。 瞎子都能看得出高阳和王亮亮的感情不一般,完全超越了一般的大哥和马仔。 “喂,谁呀!” 正说话时候,王亮亮掏出手机。 几秒钟后朝着高阳道:“咱们的翻斗车和铲车刚下高速,司机外地的,不认识道,让我过去带带路!” “你坐着吧亮哥,跟你新老大好好研究晚上计划,这种小事儿让老高我去就成!” 高阳白楞一眼,摇头晃脑的背手走出房间。 这段时间,化肥厂家属院的拆迁完全结束,承包下来土方开挖的高阳也开始正式进场,每天都有翻斗车和大型设备从老家磁县干过来。 “笑笑,陪哥溜达一圈去,晚点哥请你宵夜!” 院里,高阳乐呵呵的招呼贾笑。 正如高阳之前说的那样,他这个人特别护短,伍北众多兄弟里,他最待见的就是贾笑这个小老乡。 平常有事没事都带在身边,教他一些社会经验,赶上能挣零花钱的买卖,基本也全便宜了他。 “伍哥,砸完店,我还干嘛?” 王亮亮亢奋十足的询问。 “直接大大方方的让出租车司机把你们送傲雪集团,就说找韩威,韩威已经死了,那头保安肯定不会让你们进去,完事你们就分开各自走,不管去哪吃喝玩乐都可以,后半夜没人注意再回来...” 279 出事了 凌晨两点多钟,伍北一边喝着浓茶,一边盘腿坐在沙发上刷着港台老电影。 最近一段时间,他变得越来越爱晚睡。 既可以享受午夜的片刻宁静,又能让忙碌了一天的身躯稍稍得到一丝释放。 张爱玲说过:喜欢晚睡的人,都有一个解不开的心结。 而赵念夏正是伍北的那颗心结。 这个如同彗星闪烁一般的女孩子莫名其妙的闯入他的世界,又一声不响的彻底消失。 除了留给伍北无尽的思念和亏欠,更多还是她的一颦一笑。 正是从那天开始,伍北再也不敢早睡,他怕自己会做梦,又怕梦到的人不是她。 所以每天他都会让自己疲惫到极致,累到闭上眼睛就能秒睡的程度,否则绝对不会上床。 “真特么的爽!” 就在伍北完全沉浸在电影中的时候,王亮亮操着大嗓门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咋样?” 伍北笑呵呵的往旁边挪了一点屁股,示意王亮亮坐。 “店铺,门口的汽车,我全砸了一遍,你是没看到那些做美容的老娘们一个个惊吓的样子就跟什么似的,太好玩了。” 王亮亮抓起桌上的水杯,自顾自的牛饮几大口。 这货的眼中似乎永远没什么怜香惜玉,不管是年轻的,还是漂亮的女人,在他那儿通通没任何的面子,完全就属于鬼神不惧的那一类。 “没被人盯上吧?” 伍北笑了笑,又问了一句。 “开玩笑,这点水平咱还能没有嘛,就怕被人跟踪,我特意让出租车把我送到对面的批发市场,我步行兜了好几圈,才回来的。” 王亮亮豁嘴回应。 “辛苦了兄弟,一点小意思,别拒绝。” 伍北取出一条“爱马仕”的男款皮带递给他,眨巴眼睛微笑:“前几天就听你跟你老大说想要一条,我正好路过专卖店,就顺手给你买下来了!” “哎呀妈,谢谢我滴哥!敞亮哈,往后有事你吱声,老弟指定给你办的明明白白!” 王亮亮一点没有拒绝的意思,直接接到手里把玩起来。 这也是伍北特别喜欢他的一点,虽然粗鄙,但却直率至极,感觉有时候像个不成器的小痞子,贪财好色,但是不该拿的东西打死他都不会碰。 “雇的老头老太太啥都安顿好了吧,千万别出岔子!” 伍北想了想后又问。 “必须得,我们搁老家,公司堵门的那些老叽霸灯儿全是我找的,我大哥的损招可比你多得多!” 王亮亮笑吟吟的比划一个ok的手势。 “那就好,这段时间你尽可能不要出现在市区里,委屈几天吧。” 伍北不放心的又叮嘱一句。 “我最不爱凑热闹,有那时间跟哥几个斗斗地主、扎会儿金花不比啥强,诶对了,说起扎金花,我那个不懂事的大哥呢?拔腿就朝门口跑,老大!老大!白天那把我觉得玩的有瑕疵,咱们再战一轮回!” 王亮亮昂起脑袋撒腿就往门外跑。 望着这货精力充沛的背影,伍北好笑的摇了摇脑袋。 这段时间他们爷俩吃喝拉撒睡都呆在虎啸公司,确实给这间院子增添了不少欢声笑语。 抽了根烟后,伍北继续按开播放键看电影。 “踏踏..” “伍哥,我老大呢?他和笑笑咋还没回来?” 不到五秒钟,王亮亮又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 “没回来?” 伍北楞了一下,也马上穿起拖鞋跟着往出跑。 整晚上他都趴在沙发上看电影,确实没太注意外面的动向。 同一时间,罗睺、王顺光着膀子也从休息区出来。 “电话关机了!” 王亮亮举起手机低吼。 “笑笑也联系不上!一点多那会儿我给他发视频让带点吃得回来,他还说跟高哥在高速路口等车呢。” 罗睺紧绷着脸颊回应。 “麻痹的,肯定出事了,我老大从来不会关机,哪怕手机没电了,他包里随时也有充电宝!不行,我得找找他们去!” 王亮亮唾沫横飞的解释。 “别急,让我想想!” 伍北忙不迭拉住王亮亮,皱着眉头回忆片刻后,朝他开口:“你之前接电话说是你们的翻斗车和钩机到高速路口了是吧?谁给你打电话?” “货运公司的司机啊,我们一直都是用同一家货运公司..” 王亮亮说着话反应过来,马上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手机里很快传来一道电子合成音。 “出事啦,绝对出事啦,我去把兄弟们全摇过来!” 王亮亮跺了跺脚,气冲冲的吼叫... 280 会是谁? 这次伍北没有阻拦。 如果高阳和贾笑真的被什么人或者事情羁绊住,那凭他们院子里的几个确实不够找,还真得借助人多力量大的优势。 “顺子,你和周拐子关系好,让他帮忙出点矿工,给我沿着高速路口附近找,有监控的想办法调监控,没有监控就多问问,多打听打听!” 趁着王亮亮打电话的功夫,伍北开始分配起来。 “明白,我这就去!” 王顺毫不犹豫的朝院外跑去,衣服都没顾上穿。 “睺子,能喊多少装卸工喊多少装卸工,专门挑烂尾楼、废弃工厂找!” 伍北又朝罗睺示意。 有过亲身被绑架的经历,伍北感觉那类地方的几率可能要更高一些。 “已经再联系了,我让大家在批发市场门口等着!” 罗睺表情认真的点点脑袋,迅速往外走。 “伍哥,我和弟兄们去市里看看,有什么消息,你马上通知我,行不?” 王亮亮红着眼睛冲伍北抱拳。 “嗯,我寸步不离的守在公司等他们!” 伍北抿嘴应承。 不多一会儿,院子里只剩下伍北一个人。 他掏出手机,迅速扒拉通讯录,想看看能不能找到能帮忙的人。 “叮铃铃..” 就在这时,球球的电话打进伍北手机。 “什么事姐?” 伍北心情不太畅快的接起。 “小伍啊,我那个事情你得抓紧时间办,今天晚上我店又被砸了,还有好几个老客户的车子被划的不成样子,姐白干无所谓,关键是太影响声誉了,再这样下去..” 球球同样很恼火的说道。 “行,我知道了,你把机票什么联系好,咱们最快速度先送李军夫妇去国外,剩下的我来操作!” 伍北耐着性子说道。 “行,最多三天,三天内我保证打点好一切,你尽快办吧,我真有点承受不住了!” 球球幽怨的叹了口气。 “诶姐..” 眼见对方要挂电话,伍北又喊了一嗓子。 “什么事?” 球球迷惑的询问。 “算了,没事啦!这几天您叮嘱客人们尽量把车停远一点。” 伍北强挤出一抹笑容。 原本他是想让球球帮忙能不能找找警方或者一些搜救部门,后来又一寻思情况不明,就搞得满城风雨,属实也不太合适。 结束通话后,伍北彻底没了困意,干脆搬了把椅子坐在院里,直勾勾的盯着门口发呆。 现在他只能祈祷高阳和贾笑是被什么事情缠住手脚,来不及联系其他人。 如果真的被人绑架,那篓子可就大了。 甭管是冲钱还是冲事儿,这年头只要被绑,肉票哪有好的,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伍北上次似的那么好运。 “妈的!” 伍北愤愤的拍了拍脑门子。 这段时间,高阳一直都呆在虎啸公司里,不说深居简出,可也没跟任何人结过怨,即便是一周前收拾王俊奇那次,也是伍北走在前,如果王俊奇要报复,肯定得是先找他才合理。 想到王俊奇,伍北迟疑良久后,拨通了齐金龙的号码。 自从齐金龙退出虎啸,两人就一直都没有通过电话。 电话响了差不多十几秒钟,那头才传来齐金龙昏昏欲睡的声音:“哪位?” “呵呵,真是重头再来啊,连号码都删的干干净净,打扰龙哥休息,我先赔个不是吧。” 伍北略带嘲讽的冷笑。 “伍哥!” “伍总,您半夜打电话有何贵干?” 齐金龙瞬间清醒,先是条件反射的喊了一声哥,随即又故意装出一副大家不熟悉的口吻。 “我想以咱俩的私人关系,问你一句实在话,高阳是不是你们友朋之间绑架的?你可以拒绝回答,但不要骗我!” 伍北深呼吸一口,语气变得从未有过的认真。 “高阳被绑架了?” 齐金龙操着被伍北还懵逼的口吻反问,随即马上否认:“绝对不是我们,我可以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发誓,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忙活工地上的事情,根本没心思扯这些麻烦,真的!” “那会不会是王俊奇,或者他别的亲信?” 伍北接着又问。 “更没有可能了,奇哥在私人医院养伤,这段时间的营养餐都是我负责送的,他连病房门都没迈出去过,至于别的亲信才是无稽之谈,你不了解奇哥这个人,他看面子比命都重要,甭管谁给他打电话,他从不承认被你打过,一直都说在外地办事!” 齐金龙迅速回答。 “小鱼儿,我想以曾经兄弟的身份最后问你一次,你绝对没说一句假话?” 伍北语重心长的开腔。 齐金龙也急眼了,横声咆哮:“我拿我爹妈亲戚给你发誓,如果是我们干的,我不得好死,行不..” 281 你到底图什么 听着齐金龙信誓旦旦的诅咒。伍北彻底慌了。 此时,他真的特别希望齐金龙说的是假话,这样至少还有个方向。 可如果这起绑架事件不是“友朋中介”所为,那就彻底断了眉目。 “伍哥,不管是曾经的兄弟,还是现在的对手,我做人可能很下三滥,但从未想过真正伤害你们任何人,很多事情,我明明可以做,但却想都没想过。” 电话那头的齐金龙言辞确凿的保证。 “谢谢!” 伍北心情复杂的叹了口气。 “我永远记得你的话,我们可以不做圣人,但起码是个人,虎啸公司是我起步的地方,也是我最有感情的地方,尽管大家相处的时间没多久,可感情实实在在摆着,我的脏心烂肺也不会用在你们任何人的身上!” 齐金龙丢下一句话后,直接挂断了手机。 盯着已经黑屏的电话,伍北的脑子里宛如乱麻似的毫无思绪。 “会是谁!谁特么要干这种出力不讨好的破事!” 伍北一边自言自语的嘀咕,一边又点燃一支烟。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飞逝着,哥几个的微信群里,始终寂静无声,想来大家都没有任何收获。 转眼间,来到午夜的三点半。 当伍北结束和王顺的电话后,心彻底坠入谷底。 高阳和贾笑真的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没了影踪。 按理说,寻常绑匪在得手以后,肯定会想方设法联系“肉票”最亲近的人,不管是图钱还是奔事儿。 但这么久过去了,别说伍北没接到任何索要赎金的电话,就连王亮亮的手机都一直很安静。 “阿嚏..阿嚏..” 数不清已经抽了多少支烟,反正伍北的脚边扔满了烟蒂,嘴里更是充斥着满满的烟臭味,他又一次点燃烟卷,拧着眉头苦想。 天气已经入秋,半夜的小院里,湿气特别的重。 伍北的发丝和衣服也全变得湿漉漉的,冻的他连续打了几个喷嚏。 猛然间,他发现院门口有两束汽车的远光,接着一台黑色的老款“现代”轿车停驻路旁,打车里走下个身穿连帽卫衣,脸上捂着口罩的男人。 男人闲庭信步一般走进小院,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的注视伍北。 伍北皱了皱眉头,缓缓站了起来。 “伍北?” 对视片刻,男人瓮声瓮气的开口。 “嗯!” 伍北点点脑袋,手指面前的椅子招呼:“坐!” 直觉告诉他,面前这个奇怪的男人,一定和高阳、贾笑被绑架有关,尽管他没有任何依据。 “呵呵!” 男人也没客气,大马金刀的坐下身子。 “喝点什么吗?” 伍北抽吸两下鼻子,像招待客人一般询问。 “惦记人的滋味不好受吧?” 男人没回应,风牛马不相及的歪了歪脑袋。 “还好,痛苦但是还能接受。” 伍北故作镇定的笑了笑。 “那现在呢?” 男人从口袋里摸出一团卫生纸。 纸的表面血呼啦擦,隐约可以看到半截手指头。 “咯噔!” 伍北的心脏瞬间卡在了嗓子眼。 “你想表达什么?” 伍北牙豁子立即咬紧,强忍着爆发的冲动。 “我可以轻松决定你所担心人的生死,如果你敢有不该有的想法,可能下一秒他们还得缺点什么,说实话,我很烦听人惨叫,可有时候又没办法!” 男人往下微微拽了一点口罩,勉强露出一点鼻头。 “图点啥?” 伍北马上收起擒下对方的心思,气势也顷刻间矮下去大半截。 “图什么?这个问题倒是难住我了。” 男人伸了个懒腰,这次直接将口罩给扯了下来,露出整张脸。 他的模样算不上帅气,但是很有书生味,高额头宽鼻梁,正经的国字脸,一双女人都羡慕不已的丹凤眼。 明明应该很儒雅的长相,但是却给人种特别冷冽的感觉。 “你跪下吧!” 扫视一眼桌上被卫生纸包裹着的手指头,男人像个帝王一般,指了指自己的脚边,用命令的口吻轻笑。 伍北怔了一怔,杵在原地没有动弹。 “哦,是感觉我在开玩笑吧?” 男人摸了摸脑门,慢条斯理的从口袋摸出手机,当着伍北面拨通了一个视频电话。 两秒钟不到,视频接通。 画面中出现赤身裸体匍匐在地上的贾笑和高阳。 两人浑身全是血淋淋的伤痕,看架势应该是被皮带抽出来的,而高阳的右手更是惨不忍睹,明显看出来缺失了食指和中指。 “现在呢?” 男人颐指气使的昂头看向伍北。 “朋友,你到底图什么!” 伍北倒抽一口凉气,牙齿几乎快要咬碎... 282 条件苛刻 面对伍北几乎杀人的目光,男人出奇的平静,甚至于没有一丁一点的情绪波动。 “要钱,你开个数!” 伍北呼吸急促的再次开腔。 “我这块表160万,当初买它的时候,有价无市!” 男人将手机平放桌面上,举起自己的手腕晃了两下,露出一枚劳力士,用最另类的方式回答了伍北的问题。 “图事,你随便提,不管是我,还是高阳,只要我们能做到的,绝对不含糊!” 伍北抹擦一把脸颊,瞪圆眼珠子。 “整个崇市,能请的动我吃饭的人,不会超过一巴掌,你觉得我求得事情,你能办吗?” 男人神叨叨的咧开嘴角,露出两排整整齐齐的白牙。 “那何苦为难我们这些泥腿子!?” 伍北立时间有点不知所措,脑子里飞速回忆,什么时候招惹过这等大人物。 “王俊奇是我弟弟!” 男人薄薄的嘴唇吐出几个字。 “嗡!” 伍北的脑瓜子瞬间懵了一下,彻底的瞠目结舌。 “跪下吧,争取换我一份好心情!” 男人再次指了指自己的脚边。 “如果我跪下,你是不是能保证他们安全?” 伍北身体颤抖一下,腰杆已经微微佝偻。 “我不喜欢别人跟我提条件,尤其是蝼蚁!” 男人冷哼一声,朝着手机开口:“再打包两根手指头,送到虎啸公司!” 画面中,马上出现一个身材魁梧,留着光头的壮汉。 那壮汉光着脚丫,身上居然套着件“第一监狱”的橘色背心,就那么大大方方的出现在镜头下。 伍北还没来得及反应,壮汉已经粗暴的抓起高阳的左手,拿尖嘴钳子直接夹住他的小拇指。 “咔嚓!” 随着一声刺耳的骨裂声,高阳的尾指就那么被壮汉硬生生的揪了下来。 处于休克状态下的高阳,硬是被疼醒,发出凄厉的惨嚎。 而他的叫声也瞬间将旁边昏迷的贾笑给吓醒。 “别杀我,求求你们不要杀我!” 贾笑看都不看,直接跪在地上,脑瓜子如同捣蒜似的猛烈撞击地面。 “别!” 看到这一幕,伍北再也忍不住了,当场“噗通”一下跪在男人的面前,声音干哑的哀求:“您是爷,我们是孙子,求您高抬贵手,王俊奇是我打的,事情也是我闯的,如果您需要,我马上去给他磕头赔罪!” “男人嘛,说话要算数,既然说要他两根手指头,那就不能少!” 男人轻飘飘的撇撇嘴,继续朝手机里的壮汉发号施令:“还愣着干嘛!” “咔嚓!” “啊!” 画面中,再次传来高阳撕心裂肺的叫声,他的无名指也被对方给暴力的揪了下来。 “打包送到虎啸公司!” 男人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将视频给挂断了。 “爷,所有错在我,要杀要剐,您开口,别再难为不相干的人了!” 伍北的心尖在剧烈颤抖,尽管他和高阳的关系并没有达到那种可以为对方两肋插刀的程度,可事情的起因毕竟在他,如果不是他的冒失,一切都不可能发生。 “我很讲道理的,如果真的要难为不相干的人,这间小院里的十一和马老太太此刻也应该跪在你旁边,还有你手下的王顺、罗睺、徐高鹏,包括那个有点小狠的徐文昊,只要我愿意,他们随时得倒下!” 男人突兀像个精神病人似的哈哈大笑起来,抬手揉搓伍北的脑袋,就像是在抚摸自己养的一条宠物狗。 “是,您是高高在上的神,我们就是黏在泥土里的人,需要怎么做,您开金口,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不会含糊!” 伍北已经被对方的手段彻底折服了,因为不管是被绑架的高阳、贾笑,还是他刚刚说出来的这些人名,每个人都是他的精神支柱,每个人都是他难以割舍的亲人。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确实在欺负人,那应该让你做点什么呢?” 男人一把推开伍北的脑袋,抬腿直接踩在他的肩膀头上,眨巴两下眼睛浅笑:“我听说你会功夫,要不你给我表演个跳楼吧,明天去小奇的公司楼顶,不管你跳下来摔没摔死,这笔恩怨彻底勾销。” “行,没问题!” 伍北毫不犹豫的点头应承。 王俊奇的“友朋之间”坐落在一栋十几层高的写字楼里,从顶层跳下来,十死无生,可伍北此刻没有任何选择。 “哈哈哈,开玩笑的,你死了我不得承担责任嘛,虽然杀鸡宰牛对我没什么影响,可沾上血就不好玩了!” 男人拍打伍北脸颊几下,咳嗽两声道:“明天早上,举块牌子去小奇的公司门口跪着,牌子上就写王俊奇是你爷,条件不苛刻吧...” 283 疼不疼 伍北咬了咬嘴皮,想要答应,可是话却卡在喉咙里。 面对这个自称王俊奇哥哥的男人,他真的是毫无还手之力。 对方既然敢一个人来找他,说明肯定有恃无恐,不管是对自己的实力和地位,他都确信伍北招惹不起。 可如果真的答应他的要求,那就等于整个自他而下,整个虎啸公司都将在崇市再无颜面。 往后能不能挣到钱先放一边,他这段时间苦心经营的脸面彻底荡然无存。 “有问题?” 男人嘿嘿一笑,阴沉的像头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野鬼:“有问题你提嘛,要不我再让人打包送只手过来?我看你那个小兄弟的左手就蛮不错的,修长白皙,很有收藏价值!” “爷,何苦难为我们呢,如果你真不爽,不如一刀杀了我!” 伍北抽吸两下鼻子,横着脸昂头看向对方。 “我们?” 男人歪着脑袋重复一句,陡然神叨叨的笑了:“你提醒我了,你们虎啸公司是个整体哈,那就明天所有人到小奇的公司门口跪一排,时间就定在早上八点到中午十二点吧,怎么样,我又让了你一步!” “踏踏..” “来,回头!”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走进来一道黑影。 紧跟着伍北眼前白光一闪,就看到王顺攥着一把开山刀直接劈向男人的面门。 男人条件反射的回了下脑袋,不过反应相当的快,身体急忙往侧边躲闪,可还是被刀子一下砍中肩膀头。 鲜血“噗”的一下喷涌而出。 “曹尼玛的,你是有两条命啊,敢这么狂!” 一刀未中,王顺再次逼近,开山刀又直愣愣的扫向对方的脸颊。 男人顺手抄起屁股底下的椅子砸向王顺。 王顺下意识的拿胳膊抵挡,而男人趁机拔腿就往小院的门口跑去。 “妈的,你准备上哪啊!” 可他刚跑出去几步远,就被迎面挡住去路的王亮亮一脚蹬在肚子上,整个人如同炮弹一般倒飞回来,而后重重的跌倒在地上。 “整死你!” 王顺从后面赶过来,刀口向下,变砍为戳,狠狠的扎进对方的屁股蛋上。 “啊!” 男人发出一声惨叫。 堵门的王亮亮这时候也赶过来,搬起十一平常买菜的电瓶车粗暴的砸在男人的身上,接着一脚踏在电动车上,让男人根本动弹不得。 “你特么再动弹一下,我看看!” 王顺速度飞快的拎刀横在男人的脖颈上。 整个过程说时迟、那时快,其实就发生在一瞬间。 等伍北反应过来时候,男人已经被哥俩牢牢钳制住,完全无法挣扎。 “别伤他!” 伍北急忙吆喝示意。 尽管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何方神圣,但他既然敢面对面的出现,就说明一定相当了不得。 “伍北,你想清楚..” 男人瞪着赤红的眼睛,昂头嘶吼。 “啪!” 王顺甩手就是一嘴巴子抽在男人的脸上,面无表情的开口:“我就问你一句,你能不能死而复生?” “什..什么?” 男人结结巴巴的呢喃。 “啪!” 王顺举起胳膊,又是一耳光甩在男人脸上:“不能,你搁这儿跟我装什么刀枪不入,你马勒戈壁,我不想跟你废话,要么马上放人,要么我整死你,完事再拎个煤气罐找王俊奇玉石俱焚!” “伍北,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想过今天我从你这儿离开,你们将会受到什么样的报复么?” 男人愣了几秒钟,眼神凶狠的威胁。 “你爹个篮子的,你好像挨刀真不怕疼!” 不等伍北说话,王顺握刀“噗”的一下扎进男人的小腹。 惨叫声伴随着刺目的血液,瞬间染红男人身下的水泥地。 “伍哥,你不许吱声,这档子事儿我扛了,杀人偿命,大不了枪崩我!” 唯恐伍北开口,王顺又横着眼珠子冲伍北吼了一句。 “我打,我打电话!” 男人哆嗦了,急忙摇头表态。 不多会儿,他将电话拨通,声音颤抖的干嚎:“把那俩家伙放掉,马上!立刻!” 挂断电话,男人这才弱弱的看向王顺:“爷们,我认栽,咱们现在两清了,我保证往后不会再找你们虎啸公司任何麻烦,行不?” “不行!” 王顺粗声粗气的打断,随即朝王亮亮摆摆手,示意他把压在对方身上的电瓶车挪开。 “跪下,给我大哥三拜九叩,脑门子啥时候不磕出血,啥时候不许走!” 王顺手指伍北,表情阴冷的努嘴。 “什么?” 男人不可思议的张大嘴巴。 王顺狞笑着举起开山刀:“不疼是吧,行!那咱俩继续比划比划..” 284 风水轮流转 没有人不怕死,哪怕是癌症患者。 望着已经彻底疯魔的王顺,男人最终低下高傲的脑袋。 如刚才伍北哀求他一般,匍匐在那只他眯眼都看不上的蝼蚁面前。 “咣!咣!” 肉体碰撞水泥地的脆响,在小院里回荡。 男人的额头先是冒出几个大包,接着红血隐隐渗出。 伍北几次想要开口,全都被王顺刚毅的目光给直接打断。 而此时此刻,距离虎啸公司不足百米的路边,一辆黑色老款捷达车里,一个女孩满眼是泪,浑身颤抖的攥着粉拳,而她的肩膀头却被一个相貌冷酷的汉子紧紧搂着,根本挣扎不得。 如果伍北和王顺在场,一定会惊讶的发现,女孩竟是他朝思暮想的赵念夏,而汉子正是曾经带他“开窍”的大哥白狼。 “白叔叔,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救小伍,他明明已经山穷水尽,王野是身份根本不是他能招惹起的,你难道要看着他死吗?” 赵念夏抽泣着低声质问,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扑簌扑簌的往下蔓延。 “那你招惹的起吗?” 白狼声音沙哑的反问。 “我..我至少比他有保障,至少我出事有人能帮忙,可伍北呢,他一穷二白,认识最大的人物就是邓灿!白叔叔,我求你,让我回虎啸公司吧,小伍现在特别需要我,实在不行,我就抬出罗伯伯,让罗睺喊他爸!” 赵念夏顿了一顿,继续哀求。 “我给王顺打过电话,如果那孩子不傻,明白应该怎么做。” 白狼摇摇脑袋,声音平淡道:“丫头啊,我从小陪着你长大,对我来说,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事情比你更重要,如果你非要管,我宁愿走在你前面,可问题是,这次以后呢?你能次次都替伍北去拼命吗?” “我..我不想管以后,只希望他现在平安无事,白叔叔,他救过我的命,你是知道的,我爸从小就教育我,知恩图报,才是做人的唯一底线!” 赵念夏哭的更加激烈,隐隐有点喘不上来气。 “唉..” 白狼叹了口气,按在她肩膀头上的手臂,缓缓的松开。 感受到身上的压力减轻,赵念夏侧头望向白狼。 “如果救伍北,可能会让你们永远不能见面,你也仍旧会坚持么?你是知道你爸爸的,他绝对不能接受心爱的女儿跟一个废物!” 白狼笑了笑,目光中透着浓浓的温柔。 “白叔叔,我坚持!您只需要给我爸打个电话,哪怕事后他逼着我回去,哪怕以后都不允许我来崇市,我都没有任何怨言。” 赵念夏忙不迭抓住白狼的手。 “嗡..” 就在这时候,一辆挂着白底红牌,打双闪的越野车疾驰而来,宛如闪电一般直冲虎啸公司的正门口,接着一个穿军装的男人径直走进小院。 “又有人到了!再等等看。” 白狼反手攥紧赵念夏的手腕。 院子里,一个身材笔挺,宛如利剑一般的军装男人走进院中,首先闯入他眼帘的是一个满脸是血的男人正对着另外一个男人猛磕响头,旁边还杀气腾腾的站了两个青年,一个握刀而立,另外一个手里攥着两块砖头。 而伍北也一眼看清那个军装男,立即情绪激动的站了起来。 “救命,哥们救救我,我是省一监的王野,这群暴民要杀我!咱们是自己人!” 看到来人,男人马上像狗一样爬起来,躲在那个军装男的身后。 如果他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面前的军装男,既没有挂简章,也没有领花,就连帽子上都没有帽徽。 “去尼玛得!跟谁俩一家亲呢!” 军装男原地一记利索的“过肩摔”直接将男人再次甩在伍北的面前,接着一脚踏在他的后背,声音浑厚的喝骂:“连我老班长那么实诚的人都欺负,你特么还是不是个人了!” “你是..” 男人彻底懵了。 “咋处理?老规矩,原地挖坑埋了吗?” 军装男没鸟他,反而咧嘴朝伍北一笑。 “待会再聊啊小泽!” 伍北冲军装男回以一笑,然后蹲在自称王野的男人面前:“你叫王野,省一监的?” “爷,伍爷!您才是真大爷,怪我有眼不识泰山,您放我一马,我对天起誓,这辈子..哦不,下辈子都肯定不会再找你们任何一个人麻烦,求求你了!” 不知道是被军装男的话语吓到了,还是诚心悔过,王野哭撇撇的再次冲伍北连磕几个响头。 “妈的,身份还挺棘手,要不直接埋了吧!” 军装男吐了口唾沫,单手揪住王野的衣领,作势要往院门外薅拽... 285 收场 “不要..放过我吧!” 王野吓得嗷嗷直叫,慌乱的抱住王顺的小腿肚子。 “滚尼玛的!” 王顺厌恶的直接将他踢开。 “哥们,搭把手,给我找把铁锹和洋镐,我看你们门口就是块不错的风水宝地!” 军装男同样无视王野的哭求,继续蛮横的拽着他往院外走。 “伍哥,我们该咋整啊?” 王顺立时间有点不会了。 在接到白狼电话时候,他和王亮亮就马不停蹄的赶回来。 哥俩先不动声色的把王野的司机给制服,然后又躲在门口观察了良久。 在目睹对方逼的伍北下跪时,他确实起了杀心,可经过刚才的那番闹腾,他的火气几乎消散,再让他把王野真弄死,他心里不突突是假的。 “听他的安排!” 王顺指了指军装男,使了个眼神。 等几人拽着哭爹喊娘的王野出去后,伍北迟疑良久,再次拨通了球球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球球才声音慵懒的接起。 “姐,生死攸关,我想马上见到那位大人物,不然真闹出来人命,我一定会把自己犯过的所有事情全部吐出来,包括我替您收过账,也见过您和那位大人物亲亲我我,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具体是什么关系,但我笃定一定不是夫妻!” 伍北语气急促的开口。 电话那头的球球瞬间陷入沉默。 足足过去三四分钟,就在伍北怀疑对方是不是又睡着的时候,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粗犷的男声:“对手是谁?” “省一监,王野!” 伍北从牙缝里挤出几个人。 “谁?” 男人的调门瞬间提高。 “王野,如果您不出现,我想我可能会做掉他!然后跑路,什么时候落网,我什么时候全盘托出!” 伍北清了清嗓子回应。 事已至此,不管是威胁还是乞求,伍北的终极目的只是需要一个足够有分量的人过来救场,哪怕是王野台阶下,也必须得是身份足够显赫。 而伍北所有认识的人里面,似乎只有这位大男人勉强够格。 “地址,我马上过去!” 电话那头的大人物迟疑几秒,蕴含怒火的答应下来。 半个小时左右,球球和那位大人物从一辆很低调的黑色“帕萨特”里下来。 看得出两人来的都很匆忙,大人物的灰色西装里还裹着睡袍。 “我不想听你讲述事情经过,你也不需要跟我解释,直接说需要我怎么做?” 大人物虎着脸,一副目眦欲裂的愤恨模样。 “打我,给王野台阶下,然后把他领走,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如果他日后再找后账,那是我的事儿,我绝对不会也不敢再麻烦您!” 伍北欠了欠身子,表情真挚的朝对方深鞠一躬。 “带路!” 男人咬牙摆摆手催促,当伍北转身往前走时,他的眸子里竟闪过一抹欣赏,但很快又被怒火所掩盖。 不多会儿,几人来到公司的后墙,马老太太前段时间开垦出来的菜地。 地里,王顺、王亮亮和军装男正你一锹我一镐的填土。 而王野多半拉身子几乎被掩埋,嘴里塞着块破布,满脸是泪水的不住“呜呜”摇头哀求。 “全特么给我住手,要干什么!” 大人物从球球的怀里抽出胳膊,一把推开王顺,随即回头指向伍北厉喝:“你就是让我这样帮你说人情、扮和事佬?知道这是谁吗?这是省一监的王野,你们有几个脑袋敢这么胡作非为!” 说完,他赶忙拽掉王野嘴里的破布,关切的询问:“大侄子,你没事吧?” “明叔,救我!” 王野哭讥尿嚎的喊叫。 “给我把他挖出来,快点!趁着还没出事儿,老子替你把这个人情说下来!” 大人物又回头指向伍北。 看对方已经进入自己的“角色”,伍北舔舐两下嘴唇,摇了摇脑袋拒绝:“对不起,我不敢,正因为他身份显赫,我才不敢放他活着离开,不然我们这帮人以后恐怕都得死!” “说他妈什么屁话,老子替他担保难道也信不过?王野,你自己跟他说,今晚上的事情翻篇不?如果你点头,我待会替你解气,哪怕拆伍北几根肋骨都无所谓,你要是觉得不解恨,那这事儿我不管了,你们自己随便折腾。” 大人物呼哧带喘的面视王野。 “翻篇,绝对翻篇!” 此刻的王野哪还敢说出半个不字,连哭带喊的保证。 “现在可以了吧?快把人给我挖出来!” 大人物又朝伍北摆摆手。 “哥,硫酸还往丫挺嘴里灌不?我看网上说,这东西下肚,保管肠穿肚烂。” 就在这时,罗睺拎着个不停冒泡的玻璃瓶子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一看这架势,王野哭的更加激烈,声嘶力竭的喊叫:“明叔救救我吧,这些人全他妈是魔鬼,只要你带我走,我这辈子都不带招惹虎啸公司...” 286 虎有很多形态 十多分钟后,虎啸公司的小院里。 伍北直挺挺的跪在王野和那位大人物的面前。 尽管已经平安无事,但王野仍旧脸色苍白,浑身剧烈打着摆子,如同筛糠一般震的衣服上的土屑哗哗的往下脱落。 “胡闹!简直就是他妈的胡闹!” 大人物抓起桌上的茶壶,扣篮一般“嘭”的一下砸在伍北的脑袋上。 茶壶破碎了几瓣,刺目鲜艳的红血顺着他的额头滑下几抹直线,滴滴答答的打在水泥地上。 “草特么,敢打我哥!” 看到这一幕,院外的王顺一下子火了,摸出腰后的卡簧就要往里走。 罗睺和球球急忙将他拦住。 “不想伍哥白跪白挨,你最好稍安勿躁!” 罗睺贴到王顺的耳边嘀咕一句。 后者愣了几秒钟,喘着粗气将卡簧又收了起来。 另外一头,伍北原地晃了两下,咬牙朝王野赔礼道歉:“对不起王先生,我为自己和我兄弟们的鲁莽向您道歉!” 王野张了张嘴巴,不过没有做声。 “道个歉就没事了?你当你和王野一样,也是金口玉言啊!” 旁边的大人物余光扫视一眼,再次抓起桌上的烟灰缸,一手掐着伍北的衣领,一手“咣咣”猛凿几下。 直打的伍北满脸是血,无力的瘫软在地上,他才上气不接下气的停手,将烟灰缸递给王野:“你要不舒服,也砸他几下,我这个晚辈天生欠收拾,就当你替我教他了!” 看着倒在血泊中的伍北,院外的王顺、罗睺、王亮亮,包括那个突然出现的西装男全都瞪圆眼睛,尤其是王顺,紧攥的拳头,指甲直接嵌进肉里。 这一刻,他才突然明白,自己那一时的亢奋,竟然要让大哥承受如此多的磨难。 面对近在咫尺的烟灰缸,王野怔了一怔,随即看向大人物开口:“明叔,您说他是你的晚辈!?” “我和他有点渊源,只是平常很少跟外人说起,不然你以为我为啥后半夜穿双拖鞋就跑过来?你别考虑我俩的关系,该咋发泄咋发泄,今天就算打死他,算我的!” 大人物恨铁不成钢一般一脚又蹬在伍北身上,叹了口气道:“大侄子啊,咱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你父亲还活着时候,我就总去你家做客,你现在的领导也是我老战友,说起来关系都不算远,能卖叔这份薄面不?” “明叔,您高抬我了,您老开口,别说薄面,哪怕让伍北再埋我一次也无所谓。” 王野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笑的有点苦涩。 他的脸颊上,全是血水和泥土混合在一起的污渍,此刻看起来并不比伍北体面多少。 “那这笔人情我记下了,听说你最近准备再往上跳一下是么?到时候有用的上我的地方尽管开口,保证全力以赴!” 大人物舒了口气,又是一脚踢在伍北的身上喝骂:“还不谢谢你野哥大人大量,也就是赶上我俩关系不一般,如果换了人,杀了你,他都不解恨!” “谢..谢王先生。” 伍北孱弱的爬起来,刚抬起脑袋,就感觉眼前一阵眩晕,再次脱力的趴在地上。 “走吧大侄子,我先送你回去,今天的事情,我保证不会传出去,也希望你真能放过这群无依无靠的小家伙,他们不跟那些家庭显赫的二世祖一样,全是没什么文化的泥腿子,情绪失控起来,确实什么都敢做。” 大人物貌似安抚,实则威胁的又说了一句。 半个烟的功夫后,球球和大人物搀着王野离去。 他们刚走,院外的小哥几个立即一窝蜂似的冲进来,七手八脚的要把伍北抬去医院。 “去什么医院,开酒庆祝一下吧!” 伍北疲惫的摇摇头阻止。 旁人不清楚怎么一回事,伍北心里就跟明镜似的亮堂,这场劫,他们算是暂时避过了!可能往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受到任何的骚扰。 “哥,对不起!我不该..” 王顺“哇”的一下哭了出来,直接重重将伍北抱住。 “没什么不该,应该!你做的对!” 伍北笑着拍打兄弟的后背安慰:“虎有很多种形态,可以一啸山河动,雄风撼九州;也可以崇山行兽彩,峻岭伏猫躯,我低头的时候,你就必须龇牙,不然外人好像以为我们全是食素动物!” “可是,你刚刚..” 王顺泪眼婆娑的呜咽。 “我是大哥,我就有义务收场!” 伍北语气坚定的回答:“不只是这次,包括以后的每一次...” 287 成长的爷们 敢开场的只能算男人,能收场的才配叫爷们! 这句话是伍北他家老爷子说的。 当年伍北上初中,第一次和同学打架,结果被对方家长堵在学校门口,吓得不敢回家。 伍老爷子单枪匹马找到学校,一人一板砖,直接把对方两个叔叔、三个伯伯全部开瓢。 而后,甩给对方每人几百块医药费,最后还利用自己强大的交际能力,跟对方家长硬生生变成朋友。 要知道当时的月收入也就是一千多块,而伍老爷子不过是个刚起步的小包工头,正儿八经属于兜里有多少钱,家里就有多少钱的那类。 这份干巴利落脆的魄力,给伍北留下了刻骨铭心的印象。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伍北也把老爷子的那句话奉为座右铭。 今晚上,强吃王野这事儿,确实不在伍北的考虑范围。 撇开敢不敢玩命先不论,首先从根上讲,伍北就不是一个脑子里光长肌肉的山野莽夫。 随着时间、经历的变化,他确实改变了初衷,从一个纯粹的买卖人在向捞偏门的靠拢,可让他做到视人命如草芥,就目前而言,真的很有难度。 再者,现实社会不是电影、电视剧,别说搞死王野那种有身份的狠角色,哪怕是做掉一个乞丐,一个不起眼的普通人,都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 可他又不能阻拦王顺他们,一来他们没有错,一个圈子里不能全是脓包,再者,如果不让王野心生畏惧,那么他的下跪,将变得毫无价值。 只是联系球球,让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人物”来救场,的确是他临时起意。 他在赌对方是否真的对自己有兴趣。 如果没有,尽凭他掌握的那点破信息,完全无法让对方伤筋动骨。 如果有,他等于绕开球球,直接欠下那位爷一记大人情,那么接下来他就可以顺利成章的靠拢对方,并且美名其曰“偿还人情”。 万幸,他赌对了! 很多年后,有兄弟曾经问过他,如果赌输他会怎么做? 伍北只是看着地面,笑而不答。 “伍哥,我大哥说,有人把他和笑笑送去医院了,我去看看要不要紧!” 在十一和罗睺帮着伍北包扎脑袋伤口的时候,王亮亮突然兴奋的举起电话朝伍北吆喝。 “去吧。” 伍北笑了笑摆手示意。 犹豫几秒后,他又补充一句:“不要把今晚上的事情告诉你老大,我可不想他内疚,觉得欠了我什么!” “有点虚伪了啊哥,你越不让我说,我越是要说,别看我老大平常狗里狗气,其实他最讲道义,他经常说,有恩的,砸锅卖铁也要还,有仇的,割肉卖血都要报!” 王亮亮皱了皱鼻子,表情猛的变得无比认真,弯腰冲伍北深鞠一躬:“伍哥,需要玩命的时候,你可以随时喊我!” “擦,太尼玛煽情了,整得我都有点想流大鼻涕。” 罗睺没正经的撇撇嘴,瞬间引得众人哈哈大笑,只是哥几个的眸子里,全都噙着眼泪。 “叮铃铃..” 就在这时,伍北的手机响了,看到是球球的号码,他赶忙示意哥几个别出声,随即按下了免提键招呼:“姐,谢谢你!” “你姐洗澡呢!” 手机里传来那位大人物的声音:“今天我下手有点重,但我不会道歉,那是你应得的,另外我需要你的解释和回报!” “我愿意付出一切!” 伍北强忍着内心的悸动,低声回应。 “一个月内,除了虎啸,我不想看到崇市还有别的配送公司,做成之后,我再给你新的任务,这笔人情,让你给我无偿服务一年,不过分吧?” 对方接着有道。 “我的荣幸!” 伍北半真半假的呢喃。 “不要再去招惹王野、王峻奇,除非你有本事让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或者打算跑路出国,你可以当我是危言耸听,但我绝对不会再帮你第二次..” 虎啸公司门外,一百多米处,赵念夏坐在车里,同样哭成了泪人。 “丫头啊,你怎么又哭啦,没人救场你哭,有人救场你还哭,你是非要我去把那个王野干掉才满意嘛!” 司机座上,白狼无可奈何的递过去纸巾。 “哪有人救场,明明是小伍在绞尽脑汁的自救,你没看他被人打成什么样了吗?呜呜呜..小伍成长了,我就知道他是个能屈能伸的爷们,呜呜..” 赵念夏一边抹泪,一边又傻乎乎的笑,除了她自己,谁都不明白她此刻内心的复杂。 “不行,你回虎啸公司吧,再被你折磨几天,我感觉自己都得客死异乡。” 望着这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宝贝疙瘩,白狼哭笑不得的叹了口气。 “现在不能回去,不然他会失去方向,可我好想他啊,好想抱抱他,告诉他别怕,我一直都在,呜呜..” 288 老弟兄 人为什么会流泪? 大概是因为眼睛代替了嘴巴所说不出的悲伤或喜悦!! 伍北不会知道,他朝思暮想的人儿此时就在一百多米开外,一眼不眨的关注着他的一切,更想不到他的惊心动魄真的有人可以感同身受。 “阿嚏,阿嚏..” 刚准备点上支烟,平复一下自己动荡的心情时,伍北突然连打两个喷嚏,随即苦笑着摇摇脑袋嘟囔:“体质越来越差,一个不注意就特么感冒了!” “锅锅,一骂二想,这是有人在想你噻。” 十一微笑着调侃。 “那必须的,我老班长当年可是整个团的红人,他退伍不知道哭瞎多少女兵的眼,我作证啊,当年红一连那俩卫生员,看到他就脸红。” 不远处的军装男憨乎乎的龇牙傻乐。 “哥们,你是练家子啊,刚才咔咔那两下,整得挺像样呐。” 罗睺饶有兴致的凑过去闲扯。 这小子是个天生的话痨,在他的眼里压根没有生人的概念,只有熟人和老熟人。 “正经特战精英队出身,今年刚退伍,不过比起来我老班长以前,还是要差几个意思。” 军装男指了指伍北,满脸的自豪和崇拜。 “既然上岸了,就不要老想着海里的事儿,衣服该换下来就得换下来,你得明白,我们的自信,源自内心,并非任何外物!” 伍北大有深意的扫视一眼对方,随即岔开话题:“你是怎么找到我这儿的?” 他虽然身着一身笔挺军装常服,但没挂肩章和领花,有点常识的人,都能看得出来,百分之百不是现役军人。 “这个啊!” 军装男从裤子口袋掏出一张对叠的传单,指了指上面的字样笑道:“虎啸公司招工,联系人伍经理,后面的联系电话是你手机号,我一直存着呢,我就按地址找来了,嘿嘿。” “哥,让我们认识一下啊!” “就是,二哥挺得意这小老弟的!” 王顺和罗睺马上笑嘻嘻的凑了过来。 “他啊,他叫孙泽,以前跟我在一个地方当兵,也是咱们崇市人,我俩属于铁磁!” 伍北轻描淡写的介绍一句。 “孙泽?孙子?” 罗睺恶俗味十足的贱笑。 “你是不想好了吧?随便拿人名字开玩笑!” 王顺皱着眉头,拿胳膊肘捅咕一下。 “没事没事,在部队时候,弟兄们也总这么喊我,听起来还挺亲切的。” 孙泽大大咧咧的摆手傻笑。 “你这次过来是...” 寒暄几句后,伍北望向孙泽。 “投奔你啊,当年咱搁一起时候,不是就说好了,退伍以后要共同创业,要不是你那次出事,咱们本该一起退伍的!” 孙泽说着话,嗓门就变小了,眼神中透露着浓浓的惋惜和愤怒。 “你身上的海腥味有点重,出门右拐冲个澡去吧。” 伍北皱了皱眉头,迅速打断他的话。 “老班长,你..” 孙泽张了张嘴巴。 “他们现在都喊我伍哥或者伍总,你也这么叫吧!” 伍北再次打断,目光短暂出现一缕呆滞,但很快又恢复正常。 “困了困了,你们唠,我们明晚上还得上班呢。” “晚安了俩哥,孙子哥你要是想睡,直接来隔壁,床铺什么都现成!” 感觉气氛有点尴尬,王顺和罗睺插诨打科的闲扯几句,便很有眼力劲的离开,把空间留给了他俩人。 久别许久的哥俩互相对视,一瞬间竟有些不知所措,倒不是陌生,毕竟在一块摸爬滚打了好多年,就是单纯的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话题来开篇。 “老班..咳咳,伍哥...” 孙泽揉搓双手,干笑着抽搐两下嘴角。 “你怎么称呼我舒服就怎么称呼吧。” 伍北长叹一口气。 人生四大铁,一起扛过枪占首位,可想而知二人的交情。 “老班长,其实当初你出事,连里和团里都有想方设法的去保全,只是..” 孙泽舔舐几下厚厚的嘴唇片,低声呢喃。 “这些年你还好不?” 伍北答非所问的挤出一抹笑容,不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机会,接着又道:“按理说以你小子的能力,再继续多混一期士官不是啥难事吧,为啥想不开跑回来呢。” “没劲儿,熟悉的面孔要么调走了,要么早就复原了,想要喝顿酒,都凑不够人手,再加上我父亲年前过世,我也彻底没了什么心气儿。” 孙泽点燃一支烟,缓缓吞吐白雾:“其实我早就知道虎啸公司是你开的,之前一直犹豫要不要过来,如果不是我弟闯祸,我是真不想一见面就舔个大脸问你借钱。” “你这孙子,还特么跟以前一样,死要面子活受罪!” 伍北抬手一拳头砸在孙泽的胸口笑骂:“咱俩啥关系,你特么跟我穷客气,什么事,需要多少钱,直接一点...” 289 实诚人 十多分钟后,伍北总算弄明白自己这个老弟兄遇上的麻烦。 俗话说的好:老大憨,老二奸,痞坏痞坏是老三。 作为家里的老大,孙泽打小就憨厚的让人心疼,不管是上学时期还是当兵,从来都属于最卖力却又最不容易出成绩的那一个。 而他家老三恰恰相反,十几岁辍学毕业,就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属于胆大包天,坏到掉渣的极品类型。 但这家伙贼有智商,特别会钻法律空子,不似平常那种无事生非的街头混混。 狗日的网罗了一帮小年轻,蹲在饭店、夜店门口,专找喝醉酒的司机敲诈碰瓷。 这年头,酒驾醉驾的成本太高,所以大多数司机都选择吃点哑巴亏,息事宁人, 一来二去,坏小子们尝到了甜头,胃口也越来越大,开始有选择性的挑一些豪车名驾,因为开好车的更不差钱。 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就在最近的一次碰瓷行动中,这帮人终于踢到了铁板。 被敲诈的是个开“奔驰”的青年,本来一切进行的挺顺利,结果在双方交易时候,青年突然亮出来身份,是个乔装打扮的便衣警察。 孙泽他弟弟连跑路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被戴上了手铐。 “这事儿..” 伍北听完,有些诧异的搓了搓腮帮子。 捞偏门的路有千千万,但他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种捞法,属实长了见识。 “玛德,我也服了那王八蛋,一天正事不干,就想着不劳而获,现在光是罚款就得十几万,警方要求他们把所有敲诈的钱全吐出来,而且还会拘留,搞不好得判刑!” 孙泽惆怅的拍了拍脑门。 “十几万?” 伍北瞬间眯缝起眼睛。 孙泽以为老班长嫌钱多,忙不迭保证:“你放心,钱算我从你这里贷的,该出多少利息出多少,我一定尽快还清,要不是我家老三太浪,把诈的钱全花光了,我也不至于东奔西跑的筹。” “不是,你理解错我意思了,十几万就能把事情全部解决?你可别被骗了!” 伍北连忙摆摆手。 “我托一个朋友联系到警局的头头,我朋友说只要把老三碰瓷的那些钱全还上,可以宽大处理,老三总共坑了别人也就十七八万,我手头有四五万,再借你十二个,差不多了!” 孙泽说着话从兜里掏出一张手写的票根,笑嘻嘻的解释:“我把我那四万多快已经给我朋友了,就怕他言而无信,我特意让他给出的收据。” “啥玩意儿?” 伍北一把夺过来票单,上面笔迹潦草的写了几个字,落款虽然是某某派出所,但上面盖的红戳怎么看也不像是公章。 他立即眉梢紧锁:“我还他妈头一回听说警局罚款都可以首付和收据,按理说这种事情不是有正儿八经的罚款单才对么?” “啊?” 孙泽顷刻间有点傻眼。 “你那朋友是干嘛的?” 伍北接着又问。 “其实也不算朋友,老三被抓以后,我想进去看看,可警方说还没问完笔录不让见,我着急的不行的时候,一个男的主动问我什么事,听我介绍完,他说他可以帮忙!” 孙泽掏出手机,按出来一个号码道:“我留他联系方式了,而且我感觉那人不是骗子,我看他从警局出来时候,好几个警察跟他有说有笑,应该相当的有能量。” “服了!” 伍北哭笑不得的摇摇脑袋,这个傻弟弟还跟当兵时候一样的憨,当初他们刚分一个班,伍北曾戏弄他,做三百个俯卧撑才能吃到红烧肉。 他真吭哧瘪肚的做了一中午,最后累到手脚抽筋、肌肉痉挛。 在他的眼里,这个世界好像根本没有坏人,每个人都充满了可信度。 “给他打电话,就说你只凑了五万,问他能解决不?如果可以,让他说个地方见面交易。” 盯着孙泽那张实诚到极点的脸颊,伍北太清楚光靠语言,很难让他理解自己上当受骗,努努嘴示意。 “不好吧,这都马上快天亮了,我们定好是明天中午见面,人家估计早休息了。” 孙泽抓了抓后脑勺,到现在还替骗子着想。 “让你打就打,哪那么多废话!麻溜的!” 伍北不耐烦的催促,同时冲着门外吆喝:“睺子、顺子,别叽霸趴墙根偷听了,开车陪我们出去一趟!” 几分钟后,孙泽拨通那个所谓“朋友”的号码,真如伍北预测的那样,一听说孙泽又凑到五万,对方立即满口答应,可以想办法处理... 290 骗子 清晨五点多钟,阜阳路的一家派出所门口。 顶着一脑袋纱布的伍北领着哥几个开车赶了过来。 都是一宿没合眼,哥几个的精神都多少显得有些萎靡,但是一听伍北说抓骗子,一个个又马上立整起来。 “孙子啊,你是真没长进,都多大岁数了,还自欺欺人!” 从车里下来,伍北手指孙泽的越野车上白底红字的假牌,有点哭笑不得。 这小子是正儿八经落实了什么叫“退伍不褪色”,不管是穿装打扮还是其他,全都和在当兵时候一个样。 要不是再伍北的强烈要求下,他压根舍不得脱掉自己那件洗的都有些掉色的常服。 “嘿嘿,做人总得有点念想。” 孙泽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 “你那朋友啥时候过来?” 伍北随即又问。 “我再打电话看看。” 孙泽刚掏出来手机。 一个西装革履,梳着小分头的男子就打派出所里走出来,边走还边打电话:“放心吧哥们,咱叔的事儿包在我身上,最起码减刑五年不成问题..” 走到两人对面,男人歉意的指了指手机,随即走到旁边,又八八九九的扯了好一通。 一会儿“李局长”,一会儿“马主任”,好像真的手眼通天一般。 足足等了差不多六七分钟,男子才微笑着走进来,貌似疲惫的解释:“久等了兄弟,破事一大堆,这不一个铁哥们的叔叔因为故意伤人进去了,非让我帮忙想辙,咦?这位是..” 说话的同时,男人看向伍北。 “我是他哥,朋友真能把我弟弟捞出来啊?” 伍北抢在孙泽前面开口。 “不能叫捞,只能说是从轻处罚,法律不容亵渎,既然做错事情就必须要承担,但万事又不外乎人情,都是老百姓,能帮忙的地方我不会坐视不理。” 男人义正言辞的打断伍北。 “您不会无偿帮忙吧。” 伍北皱了皱鼻子又问。 “既然是帮忙,那肯定是无偿的,不瞒你们说,我也有个弟弟,曾经不学无术走上犯罪的道路,所以在看到孙泽兄弟愁云满面在派出所门口溜达时候,我瞬间动了恻隐之心。” 男子表情认真的点点脑袋。 听到他的话,伍北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自古斯文多败类,从来富贵少丈夫。 越是道貌岸然,满口仁义道德的玩意儿,肚子里男盗女娼的花花肠子就越丰满。 “大哥你真是个好人,等这事儿结束了,咱说啥好好喝两杯。” 孙泽感激涕零的双手抱拳,这傻篮子到现在都没察觉到有任何不妥。 人类的思想千奇百怪,因此也注定了甭管多荒谬绝伦的谎言,总会有人上当。 不然那些自称什么“秦始皇”、“太上老君”的电信诈骗犯,也不可能赚的盆满钵满。 “都是底层老百姓,互相帮助是应该的,钱带来没?我抓紧想办法把咱弟弟弄出来才是正经事!” 男人继续正经的摆摆手。 “哥?” 孙泽条件反射的看向伍北。 “早准备好啦!” 伍北毫不犹豫的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 男子作势准备去接,哪料到伍北猛的将银行卡举过头顶,右手直接扣住对方的手腕,朝着反方向一扭。 “哎哟哎哟..” 男子当即单膝跪倒在地上,疼的龇牙咧嘴。 “老班长,你这是啥意思..” 孙泽有点懵了,想要上前阻拦。 “边上站着去!” 伍北横眉训斥一句,低头看向男子:“哥们,我问你,你是凭啥帮我们处理事儿的?” “里面的头儿是我亲舅舅,你们要是信得过就找我,信不过拉倒,别动粗行不?” 男子脸红脖子粗的嚎叫。 “还不说实话是吧?” 伍北瞬间加大手上的力度。 “哎呀哎呀,疼!我说还不行么,我是骗子,其实我谁都不认识,放过我吧,我把钱原封不动的还你们,实在不行,我再补偿一些!” 男子感觉自己的手腕都要断了,满脑袋全是豆粒大小的汗珠子。 “你特么是骗子?” 孙泽这才反应过来,怒不可遏的要动手。 “别急,他有大用!” 伍北朝孙泽摆摆手,又冲车里的罗睺和王顺示意,把这家伙先扣押到车里。 “那咱接下来咋办啊老班长?” 眼见唯一的救命稻草也特么断了,孙泽立时间有点不知所措。 “等!” 伍北看了眼时间,又掏出手机瞄了一眼陈华的号码,笑着努嘴道:“天亮以后,我保证你家老三平平安安出来,且一毛钱不用花...” 291 有条不紊 “几位大哥,我真的是头一次。” “麻烦高抬贵手吧,法律上还讲究初犯警告大于处罚,早都高抬一下贵手行不?骗他的钱,我一分不少还回来,另外我再补偿两万,两万不行三万!” 被哥几个薅进车里后,诈骗孙泽的男子顷刻间怂了,不住的哭诉哀求,嘴巴就跟开挂的机关枪似的突突个不停。 “真特么的烦人,比你还碎嘴子!让他闭了!快点!” 王顺回头朝着罗睺摆摆手。 “你不喜欢大门牙还是后槽牙?我帮你摘下来?!” 罗睺变戏法一般从兜里摸出来个尖嘴钳子,斜眼扫视男子,后者立即捂住自己嘴巴,神色慌乱的摇摇脑袋。 这段时间,他总跟王顺、文昊混在一起,身上多多少少沾了点亡命徒的荤腥味。 “老班长,我家老三岁数还小,我怕他在里面有点顶不住啊!” 时间一分一秒的飞逝,转眼间天色已经完全大亮,孙泽有点急躁的发问。 “稍安勿躁!” 伍北老神在在的裹着烟卷,微微眯缝起眼睛。 “放心吧,孙子哥,老大做事从来有分寸,他越平静,代表这事儿越简单!” 罗睺笑呵呵的安慰。 “孙子就孙子,哥就哥,你这整得啥辈分?” 伍北调侃一句。 “唉!” 孙泽没心情跟其他人斗嘴,垂头丧气的拍打自己的大腿。 伍北不动声色的瞄了一眼自己这个老兄弟,暗暗摇了摇脑袋。 孙泽是个本分人,不懂偷奸耍滑,也没太多花花肠子,同样他也是个没什么耐心的人,所以注定不会有太大的成就。 大多数人喜欢和老实人做朋友,但是没多少人愿意跟他们深交。 虽然市侩,但很现实。 就像人们喜欢吃猪肉,但不是一定要养猪一个道理。 而伍北从在部队认识孙泽那天起,就一直有个梦想,想让他这头笨头笨脑的猪学会直立行走。 虽然话语很粗鄙,但绝对看得出他对自己这个憨憨兄弟的不放心。 光阴转瞬即逝,很快来到早上的八点多钟。 派出所的门前已经可以看到年轻的警员们进进出出。 “老班长,人家已经开工了,再耽搁下去,我家老三恐怕凶多吉少啊..” 孙泽又按捺不住了,哼哼唧唧的暗示伍北。 “哎呀,一个没留神都八点多了,走走走,吃点早饭去!” 伍北后知后觉一般拍了脑门,朝着驾驶位的孙泽吧唧嘴:“沿着街口一直走,靠西边有家小店的豆腐脑很不错,我领你尝尝去。” “老班长!伍哥!我叫你一声伍大爷行不行,我家老三估计马上就要被判刑了,你说现在我能吃的下去不,你有办法就赶紧想想,只要能救出来他,下半辈子的豆腐脑都我请,行不行?” 孙泽是真急眼了,剧烈摇晃伍哥手臂两下。 “阎王还不差饿鬼呢,想让马儿跑得快,不得让马儿吃饱饱?” 伍北挑眉一笑,再次摆摆手驱赶:“你要乐意请客就抓紧,不乐意把我们送过去,你继续回派出所门口发你的呆。” 孙泽凝视伍北片刻,心情极其不痛快的发动着车子。 到早餐铺子以后,也不知道是给伍北赌气还是想表达什么不满,孙泽气哄哄的招呼店老板上菜上饭,猪腰子似的脸颊没有丁点血色。 伍北则趁着这个空当拨通了他那个名义上的“小妈”罗雪的电话号码。 自从韩威死了以后,伍北和罗雪之间形成了一段特别怪异且平稳的“安全期”,虽然表面谁也不搭理谁,但是骨子里却都恨不得对方赶紧死。 只不过因为有“创城项目”的挡在中间,他们又实在很难产生任何矛盾,所以最近相安无事。 “喂?” 电话很快接通,罗雪不冷不热的开口! “根据咱们当时的卖地合同,你得替我做一件不影响你们公司利益的事情,还记得吧,我现在要求你帮我联系陈华,让他放过我一个兄弟。” 伍北也懒得客套,直接开门见山。 “姓名,年龄,电话号码!” 罗雪沉默几秒后开口,也算是履行当初的承诺。 “谢了,晚点短信发给你!” 伍北准备挂断电话。 “伍北,你爸爸最近跟你有关联系吗?他是不是已经..” 手机即将挂断时,罗雪突然神叨叨的发问。 “不劳关心,他一定比你长寿!” 伍北冷笑一下,马上把手机揣了起来。 沉默片刻,伍北猛然将目光看向那个骗的孙泽晕头转向的青年。 “大哥有什么吩咐,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青年何其狡猾,忙不迭开口。 伍北淡淡的一笑:“拿出来你身份证,让我做个记录,你可以拒绝,但我不确定会不会把你送进监狱,你应该是个懂法的,比大多数人都清楚诈骗罪咋处罚...。” 292 出来了 “商豪,二十四了啊?” 瞅着年轻诈骗犯的身份证,伍北一边拿手机照相,一边笑呵呵的出声。 “嗯。” 青年咬着嘴皮,有些无奈的点头。 “没听过商这个姓,不会是假身份证吧?” 伍北昂起脑袋。 “千真万确,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咱们可以马上去派出所查。” 青年马上拍着胸脯打包票。 “你敢跟我一起去派出所么?” 伍北挑眉反问。 自称叫商豪的青年顿时间无言以对。 “我当真的听,你当真的说,来,这颗胶囊先吃了,以后每个礼拜找我拿解药,咱哥们慢慢研究!” 伍北哈哈一笑,从兜里掏出,他这几天做康复需要的药品递给青年。 盯着伍北手中的胶囊,青年抽吸几口气,半晌没有动弹。 “那要不,咱们去警局论论高低?” 伍北似笑非笑的扬起嘴角。 “我吃!” 青年马上夺过来胶囊,一股脑塞进嘴里。 全程目睹狗日的没有偷奸耍滑,伍北这才满意的摆摆手:“你可以走了,晚饭之前,把诈我兄弟的钱,全部送到虎啸公司,然后咱再慢慢研究。” 青年迟疑几秒,心有不甘的起身朝街口走去。 也就眨巴眼的功夫,青年便消失在人群中,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哥,那小子不会再也不出现吧,我瞅他说话比我水分还叽霸多,不是那么好摆弄的。” 罗睺马上凑过来询问。 “呵呵,这种都属于意外之财,能抓得住是好事,抓不住别埋怨。” 伍北露出一抹神秘莫测的笑容。 “那他坑了孙子哥几万块钱,如果再也不出现的话,咱不是亏大发了吗?” 罗睺接着又道。 “亏了吗?” 伍北眨巴眨巴眼睛,侧头看向孙泽。 “没有!” 孙泽皱了皱鼻子,自认倒霉的苦笑:“如果不是老班长及时发现,我赔的可能不止是几万,不瞒你们说,来之前我其实都联系好几个高利贷,如果实在需要钱,我都准备拿出去我们的老房子贷,到那时候亏得可不止三五万..” “谁稀罕听你感慨是咋地,凡事动动脑子,你能比现在更快乐,算啦,你动不动脑子一个样!” 伍北颇为无奈的耸了耸肩膀头。 .. 上午九点多钟,收到罗雪电话的伍北,带着哥几个再次返回派出所门口。 等了不到十分钟,一个染着满脑袋白毛的青年晃晃悠悠走了出来。 “老三!” 看到青年,孙泽从车里马上冲了下去。 “擦得!” 青年扫量一眼,转身就要跑。 别看孙泽的脑子反应慢,但是身体素质一流,对方刚跑出去四五米远,就被他一把揪住衣领,原地按倒在地上。 “别打大哥,我特么也不想,要不是倒霉,肯定不会被警察给逮住!” 青年趴在地上,双手抱头,嗷嗷喊叫起来。 “妈的,你啥时候变成这幅鬼样子了,家你不回,电话你不接,整天就游手好闲的当流氓,非要把自己折腾进去,心里才舒服吗?能不能正常的生活,规规矩矩的吃饭睡觉!” 孙泽左膝盖跪在小伙的后背上,将他的双臂反扭,一套标准的擒拿术,使的有板有眼,恼怒的臭骂。 “大哥,什么叫正常?什么又叫规矩!像你这样朝九晚五,当个几年大头兵,就感觉自己好像人民卫士一样,还是像二哥那样,为了卖出去一套房子,看到每个人都卑躬屈膝?如果你认为这样才是人生常态,那我拒绝,我觉得我生来不平凡,就该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 小伙趴在地上,咬牙吼叫质问。 “还特么犟嘴!我让你犟!犟!” 孙泽愤怒的抡起拳头,照着他的后脑勺就是几拳头。 看起来势大力沉,其实伍北瞅的清清楚楚,孙泽根本没舍得用力,甚至于连平常十分之一的力气都没使上。 “大哥,你今天就算打死我,我肯定也不会改,让我像你们那样碌碌无为的过一辈子,我不甘心,咱爹妈走的早,我比谁都清楚,你和二哥养大我有多难,正因为如此,我才发誓,永远不再让你们受亲戚们的白眼,我要赚钱,要出人头地,还要成为人上人!” 小伙喘着粗气连连咆哮。 “妈的,你就是不知悔改!” 孙泽狠狠的掐住兄弟的脖后领,将他原地拽了起来,看架势是准备真枪实弹的好好教训一番。 “去吧,给他俩拦开,总这么僵着,都没台阶下!” 伍北伸了个懒腰,朝着王顺和罗睺示意... 293 指路 几分钟后,孙泽哥俩被王顺和罗睺分开,伍北双手后背走到他们面前。 孙家老三长相倒是和孙泽有七七八八的相像,但是整个身体轮廓要小一圈,而且看着要精神很多。 虽然像个小流氓似的顶着一脑袋白毛,但穿装打扮还是非常的有牌面。 立整的小西装特别的合身,一双尖头皮鞋擦得锃光瓦亮,完全看不出来像是刚刚从派出所出来的模样。 “愣着干嘛,叫伍哥!今天如果不是他,你就准备牢底坐穿吧!” 孙泽一巴掌扇在老三的肩膀头上,愤愤的喝骂。 “哼,什么牢底坐穿,顶多也就四五年,我表现好点的话,用不了三年就能出来。” 孙老三不服气的嘟囔一句。 “你还说!” 孙泽着急的直接举起自己粗壮的手臂。 “你要真想打死他,也不至于整宿不睡,东奔西跑的借钱找关系。” 伍北瞟视一眼浅笑。 他这个老战友什么脾气秉性,他再了解不过,明明没有逢山开路、遇水架桥的本事,还非要摆出自己是一家之主的权威,这事放到任何一个年轻人的身上,都不可能接受。 但是他又不想兄弟的尊严受影响,所以把话表达的非常隐晦,但又足够被人听懂。 果然,听到伍北的话后,孙家哥俩同时陷入沉默。 “老三啊,年轻人有血性正常,你可以看不起你大哥,但是不能否认他对你的关心,至于感谢不感谢我,那都是其次,反正我没指望你有什么回报,但咱老爷们,知恩图报是不是最基本?” 伍北笑了笑,掏出烟盒递给孙老三一支。 估计还是处于对兄长的畏惧,孙家老三赶忙摆摆手拒绝:“我不会抽烟..” “别装了,不会抽烟,你卧室床底下的烟头是谁扔的!” 孙泽抓起一支烟塞到兄弟的嘴边,而后又替他点燃,后者不自然的嘬了一口,又装作好像被呛到的模样,咳嗽了两下。 “你那个买卖,我听你哥说了,整的还挺专业,有专门在饭店、夜店里盯梢的,有故意碰瓷撞车的,还有装成路人拍照的,整体来说,思路没毛病,但水平真的一般般!” 伍北继续评价一句。 “啊?” 孙家老三当即有点意外。 捞偏门的没有人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其实自己心里也觉得矮人一截,不太乐意被熟悉的亲朋好友知晓,可是当有个长辈很乐意诚心实意的跟你唠平常的“工作”,没有任何贬低和讽刺,必定会觉得内心暖的不得了。 而伍北此刻就在扮演这样的角色。 “我如果是你,就不挑那些有钱人下手,有钱的几乎都有势,踢到铁板就很麻烦,我会专门找一些低档车、破车当目标,毕竟没本事的人占多数,薄利多销也不是啥笑话。” 伍北又说了一嘴。 “这..确实是,我也是进派出所以后才意识到。” 孙老三忙不迭点点脑袋。 “伍哥,你咋还怂恿他呢。” 孙泽当即有点不乐意。 “你不懂年轻人想挣钱的心思。” 伍北白楞一眼,看向孙老三道:“但是吧,我觉得你那行风险和回报不成正比,碰上没喝多的还好说,如果遇上三五个人来疯,真敢开车撞死碰瓷的,到时候你麻烦更大,信不信?” “我信!” 孙老三立即折服的点点脑袋,感觉好像遇上了知己前辈。 “既然冒风险,为啥不让利润更高一点呢,反正你喜欢导演,我给你指条明路吧,友朋之间听说过没?” 伍北捻动手指头,故意发出“哒哒”的响声。 “当然知道啊,老板不是王俊奇嘛,号称崇市近五年第一狠,专门干敲诈勒索的买卖,而且敲的全是一些有本事的老板和店铺!” 孙老三利索的应声。 “加入他们,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利用他们的平台,尽情发挥你的优势!” 伍北又点燃一支烟,悠悠的开口。 “加入友朋之间,当王俊奇的小弟?” 孙老三若有所思的呢喃。 “老班长,你咋不教他学好呢,你这样只会让他..” 孙泽瞬间急眼了。 “你想学好吗?” 伍北没理会他的话茬,而是直愣愣的问向孙老三。 “狗毛的学好,好人注定一事无成,如果当个恶人能来钱,下地狱我都无所谓,我一定要让我和我们孙家活的潇洒自如!” 孙老三粗声粗气的狞笑。 伍北闻声轻笑,凝视对方:“你听到啦,也看到了?既然没办法纠正,那就应该帮他做到最好,斜路也好、正道也罢,人活着不就是图个舒心,老三我问你,如果有天你真成了王俊奇的头马,他要难为你哥,你会咋办..” 294 记住你的初衷 “干特丫得!什么鸡毛老板不老板,敢伤我大哥,我直接给他原地除名!” 孙老三毫不犹豫的回答。 “我可以替你铺好前面的路,至于往后怎么走,还得看你自己!” 伍北眯眼微笑。 “我干!” 沉默十几秒钟后,孙老三咬牙开口。 “想清楚昂。” 伍北侧头再次警告。 “其实从派出所出来以后,我就在琢磨,并不是我本事不行,实在是上头没有人,但凡我有个像样点的大哥或者老板,我能讹遍整个崇市!你刚才那些话提醒我了,友朋之间的牌面绝对够了,市里混的小年轻人,没有不认识的,如果我能搭上他们,不吹牛逼,最多三年,我就是这行最屌的!” 孙老三眸子里绽放着高亢的战意。 “啪!” 孙泽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自己兄弟后背,横声喝骂:“你想干嘛,还整个行业你最屌..” “大哥,你能不能别老打我,尤其是当外人面前,我不要面子啊。” 孙老三有点恼火的哼唧。 “什么面子,他是我哥,也是你哥,就是我们家里人!” 孙泽手指伍北,朝着兄弟呵斥。 孙老三若有所思的看向伍北,不知道脑子里在思索些什么。 “去吧,先安抚安抚你那群兄弟,最近别乱跑,等你电话,我想辙让你顺理成章的进入友朋之间,并且得到王俊奇的注意,前提是你得自己有本事!” 伍北从兜里摸出一张银行卡,塞到孙老三的怀里,随即摆摆手驱赶。 “啥意思啊伍哥?” 孙老三捏着卡片,满眼不解。 “记住你说得话,还有你为什么要出人头地,你大哥跟我是一个人,这话我说的可能比较功利心,但有朝一日,咱们哥俩碰上时候,千万要清楚自己举的是谁家的大旗,你不是个傻孩子,哥也不需要把话跟你挑明白。” 伍北不动如山的仰起脑袋。 杵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后,孙老三抿嘴点点脑袋:“谢谢伍哥照顾我大哥,忠诚我不懂,但人性我不缺,我战为孙家,战为我们兄弟,这一点您永远可以放心!” ... 与此同时,王俊奇所在的私人医院里。 昨天晚上在伍北手里侥幸逃生的王野表情阴沉的翻看着面前的资料。 资料中详细记载着伍北从小到大的生平往事,包括他父亲伍世豪的一些履历。 大部分都很正常,上学、当兵、退伍,可唯独在伍北当兵的第二年起,恐白了一大块,几个问号代替了他那段时光的所作所为。 “领导,我按照你的吩咐,在医院附近盯梢到现在,除去那个叫王亮亮的小痞子,没有看到任何人,不止是伍北,虎啸的其他成员也没去探望过高阳和贾笑,好像这俩人并不是那么重要。” 这时,一个剃着光头,满脸横肉的粗犷汉子走到王野的身后。 “你懂个屁,越是重要才越会保持距离,伍北这是故意想证明,他什么都不在乎!” 王野语气恶劣的臭骂。 思索片刻后,他又朝着光头道:“让你打听老二出事前,砸伍北货车的那帮人到底是什么来路,有进展没?” “有,是一群岁数不大的小兔崽子,不少人好像还是在校学生,出事之后,那群小孩就齐刷刷消失了,应该是离开了崇市,不过我最近打探到,其中有几个孩子的具体地址,中午我再去溜达一圈。” 光头汉子忙不迭应承。 “不要跟我说过程,我需要结果,结果!听得懂吗!” 王野瞬间脾气暴躁的嘶吼。 因为情绪太过激动,不小心扯到了身上的伤口,疼的他不由“嘶嘶”倒吸几口凉气。 “明白,我马上给你结果。” 长相骇人的光头汉子吓得立即猛点脑袋。 “畜生啊,我没记错的话,你当初是被判的无期吧。” 王野皱着眉头凝视对方。 “是的领导,这些年如果没有你总带我出来放风,我可能早就憋的自杀了!” 光头再次小鸡啄米一般点点脑袋。 “好好办事,好好给我当狗,今天的减刑名额是你的,如果我愿意,未来几年的名额也可以全是你的,争取让你早日恢复自由。” 王野揪着喉结,目光阴冷道:“我答应了老明子,最近一段时间不会找伍北的麻烦,可不代表我能咽下去这口气,你如果能让我舒坦,我就可以让你快乐,道理你都懂吧?” “我懂我懂!” 壮汉那双死灰色的眸子里,立时间绽放出一抹神采,阴森森道:“如果情况允许,我会替您把伍北的脑袋摘下来...” 295 退意 医院,急救室的病房里。 经过一宿折腾的高阳和贾笑总算沉沉睡去。 忙前跑后的王亮亮也终于有时间坐下喘口气。 望着病床上老大憔白的面容和两只裹着厚厚纱布的手掌,他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 因为送到医院太晚,高阳被剁掉的指头彻底接不上了,两只手永久性的损失了两根指头。 比起来这种刺骨连心的疼痛,他更担心老大的精神状态。 从他来医院,一直到现在为止。 高阳整场都没有说过几句话,就连处理伤口时,也只是发出几声轻微的呻吟。 这对于一个张嘴骂娘,闭嘴日天的老痞子而言,这绝对不是好征兆。 别人不清楚,但王亮亮太了解了,自己大哥属于平常摔个跟头都要嚷嚷把路铲平的闹腾性格。 这次竟一声不响,心理和内心上,一定是受到了极为严重的创伤。 “别打,求求你们别打我了..” 他正胡乱分析时候,旁边病床上,贾笑哆嗦几下,惊恐的发出喊叫。 王亮亮忙不迭站起来,凑到跟前才发现这小子是在说梦话。 “唉,受委屈了..” 王亮亮叹了口气,拍打贾笑安抚。 好一阵子过后,贾笑才总算恢复了顺畅的呼吸和鼾声。 “沙沙...” 冷不丁间,王亮亮听到脑后一阵乱响。 回过脑袋却看到高阳竟然坐了起来,来回翻动缠绕纱布的双手。 “咋刚睡着就醒了?” 王亮亮迷惑的询问。 “没事。” 高阳沉着脸,眼中没有一丝表情。 “大哥,这事儿不能往心里去,整咱的混蛋来路不浅,我听伍北说,是省一监的,好像还是个头头,反正地位不低,为了能够救出来你们,伍北也是伤痕累累..” 唯恐老大有什么想不开,高阳轻声诉说。 当听到伍北被逼的两次下跪,脑袋也让开瓢时候,高阳的脸上总算有了一点反应,机械一般侧头看向王亮亮:“小伍现在怎么样?” “他没什么大碍,不过我来时,特意让我转告你,别存在任何心理障碍,这个仇他记下了,惹不起王野是暂时,早晚他会让狗杂碎心悦诚服的跪在你脚边。” 高阳怔了一怔,再次陷入了沉默。 他不是第一次被打入院,更不是第一次躺床,比这更严重的伤,他也受过,后脑勺和脊梁上的刀枪就是证明。 不过那都是年轻时候,自从上了四十岁,从来都是他吊打别人,尤其是在磁县那一亩三分地,谁看到他不得客客气气的喊声爷。 这一次被绑架,属实惊吓到他了,比恐惧更可怕的是,他意识到自己的巅峰似乎在渐行渐远,这一仗,极有可能就是他人生当中的滑铁卢。 “大亮啊,如果..我说如果我想退了,你打算咋办?” 良久之后,高阳冷不丁开口。 “啊?” 王亮亮一时间被问的有些失神,他从十来岁就跟着高阳混,亲眼见证过他的辉煌和荣耀,从未想过如果有天老大金盆洗手,他要做什么。 可此时的高阳目光黯淡,再也找不到丁点从前的霸气和蛮不讲理,就和一个寻常的小老头一样的暮色迟迟。 “那我就跟你一块,你干嘛我干嘛,反正咱搁磁县有关系有人脉,哪怕干点小本买卖,也不怕饿死!” 王亮亮抽吸两下鼻子,毫不犹豫的应声。 “尽特么说傻话,我这些年挣得钱足够退休养老,你才多点大,不娶媳妇不养家了啊?” 高阳皱着眉头训斥一句。 “可是老大,我啥也不会干,没学历也没技术,就算有,你让我正经找个班上,我也做不来,这些年跑的我早就心野了,根本坐不住。” 王亮亮实话实说的解释。 “你感觉伍北咋样?” 高阳迟疑几秒又问道。 “挺好的,有担当、纯爷们,对兄弟朋友都非常好。” 王亮亮想了想回答,说话的过程中,他猛然反应过来,忙不迭摆手:“大哥,你别跟我扯犊子昂,我当初跟你可是在关二爷面前磕头发过誓的,这辈子就认你一个...” “你的心意哥明白,但是哥不能太自私,既然我没把你带出来,就得替你物色个更优秀的引路人!” 高阳微笑着看向自己这个门徒,轻声道:“大亮啊,咱俩不止是老大和小弟的关系,我是真拿你当弟弟看。” “我知道大哥,这些年要不是你惯着我,我可能早被人打死了。” 王亮亮突然红了眼眶,他能感觉到老大这次并不是在说笑,是真的萌生了退意。 “就像你说的,现在让你退出,才是真害了你,这条道要么不走,要么到黑,我的路已经能看到尽头,但伍北不同,我的终点可能赶不上他的起点,跟着他,有前途。” 高阳摇摇头,打断他的话,语重心长的分析道... 296 棋子 有人说,江湖是个没有温度的染缸。 只要陷进来,就会变得六亲不认、唯利是图。 这话其实也没什么毛病,大多数混社会的,确实见利忘义,更不可能像电影、电视剧里演的那么肝胆相照,为了彼此两肋插刀。 但任何圈子都有另类,哪怕十恶不赦的战犯,也并非真的没有感情,只是要看对象是谁! 病房里兄弟情深,远在几十里外的伍北并不清楚。 此时的他,又惊又喜。 刚帮着孙泽哥俩处理完麻烦,他就接到了球球的电话,约他到美容店谈谈。 名义上是球球找他,实际上伍北很清楚,就是那位大人物要见他。 通过店里的后门,伍北七拐八拐的来到一间的办公室。 办公室不算太大,也就十多平米,但是装潢的别具一格。 红松木桌、太师椅,仙鹤造型的香炉里白雾袅袅,古香古色的木架上全是琳琅满目的摆件,真假不论,确实别有一番韵味。 估计是不常有人来的缘故,尽管燃烧着檀香,但屋子里还是有一股淡淡的灰尘味,桌面还有刚刚抹擦过得痕迹。 “这么隆重啊姐?” 四处观察片刻,伍北笑呵呵的朝球球打了声招呼。 今天球球打扮的也很应景,一条泼墨画的绸料小旗袍,长发高高挽起,两条美腿恰到好处的若隐若现,看着特别的古典优雅。 “合适场合就得有合适的打扮,今天你们是主角,我就是个陪衬的。” 球球温婉的一笑,动作轻柔的替伍北倒上一杯香茶,随即坐到墙角的古筝旁。 很快,一曲宛如山涧泉鸣一般的柔美琴瑟声在屋内回荡盘旋。 伍北虽然不是个懂音律的人,但是听着这柔美的旋律也觉得舒服无比。 十分钟不到,房间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那个大人物径直走了进来。 伍北条件反射的想要往起站,对方马上摆摆手,而后大马金刀的坐在了桌旁的太师椅上,自顾自的倒上一杯热茶。 看对方不吭声,伍北也没敢胡乱接腔。 三人就那么一语不发的保持宁静,房间里氛围瞬间显得格外的空灵、高雅。 唯一比较委屈的就是,伍北太紧张了,坐在椅子上的屁股还不足三分之一,两手牢牢扣在一起,十指交叉在胸口,像极了一个虔诚的信徒。 足足两三盏茶的功夫过后,乐曲声缓缓停下,球球朝着二人微微一笑,然后摇晃着曼妙的身姿离开房间。 弦依高和断,声随妙指续。 徒闻音绕梁,宁知颜如玉。 大人物摇头晃脑的数念一首诗句,貌似非常的懂行。 “明..明叔。” 伍北这才敢站起来打招呼。 其实到现在为止,他都不知道对方的具体姓名,要不是昨晚上听到王野呼喊,他都不知道应该如何称呼对方。 “没有查查我的身份和底细?” 大人物捧着茶杯微笑,目光在伍北已经结疤的额头上扫视几眼。 来之前,伍北特意把纱布取掉,就是不想让人觉得自己娇里娇气。 “不敢!” 伍北实话实说的回答。 不该知道的别打听,这是任叔曾经跟他说过得话。 很多时候,见多识广未必是件好事,而孤陋寡闻,往往可以保全性命。 “哈哈哈,有点意思,不对,应该说你很有意思!” 大人物发出爽朗的笑声,也不知道是赞许还是贬低。 伍北抽了抽鼻子没吭声。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大部分人只是小部分人的提线木偶,作为芸芸众生中的一粒尘微,伍北从来不反感被人当做工具,只是更希望自己可以物有所值。 “我叫闫明,按年龄你喊我一声叔,确实也不过分!” 大人物抽了口气,动作缓慢的点上一支香烟。 “是,我记住了!” 伍北绷直身体,声音响亮的回答。 当人与人之间有了贵贱之分,这样的社会畸形且可怕,在无从改变的时候,遵循原则才能活的更长久和自由。 “目前崇市总共有十三家配送、物流公司,不光混乱还很难创造出该有的价值,如果仅存一家,我觉得更合理。” 闫明左手握着茶碗,右手摆弄茶盖,继续说了一句。 “我已经让底下兄弟在打听了,弄清楚具体状况,就开始研究如何大刀阔斧的砍掉其他!” 伍北半真半假的应声。 做买卖的,没有哪个老板不想玩垄断,即便没有闫明的要求,伍北其实也早就开始琢磨,如何让虎啸在这个行业里一枝独秀。 “今晚上的慈善酒会,你和球球一起参加,我会想办法让你认识你接下来的对手。” 闫明嘬了一口茶杯,声音低沉道:“我愿意帮助你垄断,但前提是,你得清楚你这个帅,只是我摆在台前的棋子,不要有任何不该出现的臆想,就算有,也千万不要让我知道...” 297 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等级这个东西,看不见摸不到,但又真真实实的存在。 就像此刻的伍北和闫明,看起来二人没有任何区别,全都两个膀子架一个脑袋,可前者的脊梁骨肯定没有后者挺的直。 一壶香茗过后,闫明没有继续挽留,伍北也顺势借口有事要走,两人很随意的客套几句,就此分开。 离开球球的美容店,伍北摸了摸汗津津的后背,劫后余生一般长舒几口气。 实话实说,他不是一个特别懂得摇尾乞怜的人,尽管一直都在强迫自己去适应、去接受,可骨子里的一些东西还是很难放的下。 “谈的咋样了伍哥?” 回到车里,王顺马上关切的询问。 “跟预想的一样,非要逼着咱做狗事儿,仨月时间整垮全市其他同行,操!” 伍北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 成为行业翘楚,一直都是伍北的梦想,但是他从未想过使用太偏激的方式,因为他一直认为自己和王峻奇不一样。 可照着这个趋势发展下去,他将来可能比王峻奇还要招人厌恶。 “怎么办?” 王顺揉搓两下腮帮子,很是上火的发问。 “硬着头皮办呗,想垄断只有两条路,要么把对手打散,要么让对手加入,中午吃完饭,你把市里所有的配送、装卸公司都摸摸底,咱们先挑家实力最弱的下手!” 伍北颇为无奈的摇头苦笑。 “行,我马上去办!” 伍北点点脑袋,示意王顺先开车回公司,思索片刻后又拨通了邓灿的号码。 自从他宣布退出四方公司以后,几乎就再没跟三个老炮打过交道。 一来是避免尴尬,嘴上说得再好听,只要分家,那就是陌生人,甚至比陌生人还要心怀芥蒂,毕竟都知根知底。 再者,伍北也确实想跟他们拉开距离,创城项目太招摇,辨识度也比较高,就目前而言,伍北不想被太多人认识。 最后,还是他退股的资金问题,总混在一起,伍北不太好意思张嘴谈钱,对方也能厚着脸皮始终往后拖延。 “什么事啊小伍,刚才老孟还说晚上约你一块喝顿酒,联络联络感情呢。” 电话很快接通,邓灿声音爽朗的打着招呼。 “邓哥,江湖救急,无论如何你们仨老哥哥今天必须得给我凑五十万出来,虎啸出了点问题,一个货车司机压死人了,对方现在索要赔偿,你也知道弟弟兜里有多少子弹...” 伍北语气低沉,透着一股子愤怒和委屈。 电话那头的邓灿瞬间哑火。 伍北也不着急,就那么攥着手机耐心等待。 从他退股四方公司到目前为止,三个老江湖里里外外也补了不少银子,虽说还远远达不到伍北的股份赔偿,但是对于目前入不敷出的他们来说属实不太轻松。 “小伍啊,不怕你笑话...” 迟疑良久后,邓灿叹了口气回应。 “哥,三十万!真不能再少了,你也不想看到老弟辛辛苦苦创建的虎啸,因为这么点资金紧张毁于一旦吧?” 伍北立即让了一步。 “呼..” 邓灿吐了口浊气,既想笑又无奈。 伍北这以退为进的套路是跟他学的,而且还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此时真有几分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味道。 “行吧,我们老哥仨再咬咬牙,说啥不能让兄弟你落难,只要钱凑够,晚点我让小卓给你送..” 邓灿呼吸粗重的应承下来。 “不用折腾黄卓来回跑,待会我让文昊直接上财务部等你,谢谢啊亲哥,等我挺过这个坎,高低请三个老哥哥大醉三天!” 伍北狡黠的再次切断邓灿的后路,直接给他架的不上不下。 “唉..” 邓灿身心俱疲的叹了口气。 面对这个自己亲眼看着一步一步爬起来的后辈,他现在不说招架不住,反正应付起来已经不是那么轻松! 这一刻,他才开始后悔,如果最一开始伍北找到他想要一个副总名额时候,自己如果能够再委婉一些,哪怕先扔给他个空头衔,大家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他和伍北心里都很明白,那就是从那时候起,两人之间的裂痕越来越大,直至无法修复。 挂断电话,伍北想了想后又拨通孙泽的电话:“带上你家老三,现在到虎啸公司等我,还有,去的时候把你的行头和车给我换掉,热忱和信仰,你可以放在心里,但跟我一起,就得记住你是个流氓!” “嗯,我记住了老班..记住了伍哥!” 孙泽磕磕巴巴的应声... 298 给你家公司 片刻后,虎啸公司院内。 伍北见到了孙家哥俩,尽管孙泽脱掉了常服和军帽,但那如同利剑一般笔直的身板和松柏似的站姿,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的出来这货有过一段非凡的从前。 “兵痴!真他妈一点治没有。” 扫视一眼老兄弟,冷不丁瞅着他军绿色的袜子,伍北摇头笑骂一句。 “哈喽啊伍哥!” 比起来自己大哥,孙老三其实更适合在这个混浊的社会里生存,他不光懂得油嘴滑舌,还特别有眼力劲,明白谁可以成为依靠和平台。 虽说只是早上见了一面,但孙老三立马将伍北划分到他“贵人”的行列当中。 作为一个摸爬滚打的资深“社会人”,他想弄清楚伍北的“丰功伟绩”无非几个电话的事儿。 在了解到“虎啸公司”不过成立短短几个月,再到硬刚傲雪集团,鞭挞王峻奇,伍北这俩字已然成为孙老三心目中的偶像。 “小白毛染的挺精神,就是太显孩子气。” 伍北笑呵呵的拍了拍老三的肩膀头。 “待会回去我就剃光,按伍哥你说的整,咋成熟咋来!” 孙老三满脸堆笑的接茬。 “想当老板不?” 伍北突兀话锋一转,直视孙老三。 “啊?什么..” 老三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给你家配送公司,不需要盈利,但是必须维持,能搞好不?” 伍北随即又问了一嘴。 孙老三一头雾水的望向自家老大。 他想过跟随伍北的步伐可能会飞黄腾达,但是没料到居然能腾的如此迅速。 “给你家公司,怎么运营我不管,不许提我,更不许告诉任何人咱们之间的关系,几天之后我要暴力收购你,这期间你必须得表露出特别不服的架势,甚至可以跟我直接撕逼,能听懂不?” 伍北干脆将意思表达到直白。 “大概懂了。” 孙老三抓了抓后脑勺,懵懂的点头。 “还有什么疑问没?” 伍北接着又问。 “伍哥,我需要做什么,或者说做什么可以让咱家的利益最大化?” 孙老三思索片刻发问。 “尽可能团结同行,最好能搞到人皆尽知,每个人都知道你是干这行的,最后被我暴力收购成功,你可以跟任何人发表你的不满,也可以骂各类脏话、难听话,总之就是要让咱们接下来发生的事件搞得满城风雨。” 看对方理解了自己的意思,伍北的笑容愈发变得灿烂起来。 “老班长,啊呸..伍哥,我有点没弄明白,你要给老三一家公司,然后再收回去,费那劲干嘛,还不如直接..” 孙泽揉搓着无知的小眼睛,喃喃自语。 “大哥你别说话,以你的智商很难明白,回头我再慢慢跟你唠吧,总之你知道伍哥是在给我上位的机会就好。” 孙老三忙不迭推搡孙泽。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有什么变动,咱们再详细研究,待会出去以后,你再办张电话卡,咱俩单独联系,你哥脑子虽然反应慢,但是对你那颗心绝对真诚,我今天就给你放句话,不管你往后混到什么地步,你要是敢欺负他,我肯定扒你皮!” 伍北斜眼歪笑。 看起来好像很不正经,实际上语气比任何时候都要凝重。 “伍总在吗?” 就在这时,院外突兀传来一道男声。 接着就看到一个西装立整,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好像被小牛犊子舔舐过一般的青年,拎着几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大门外走了进来。 “曹尼玛的死骗子,你居然还敢找上门!” 看清楚来人长相,孙泽一个猛子扎出去,直接粗暴的揪住对方的衣领。 来人不是旁家,正是坑了他几万块好处费,自称可以处理孙老三麻烦的那个诈骗犯。 “大哥大哥,冤家宜解不宜结,我来没有别的意思,单纯就是为了赔礼道歉,伍北大哥没有把我送进派出所,也算是给了我这个浪子一次回头的机会,我保证从今往后好好做人,天天向上!” 青年吓得急忙丢掉手里的礼物盒,举起双手嗷嗷喊叫。 伍北记得这小子的全名好像是叫商豪,身份证上的信息是崇市郊县一带的。 “小耗子,曹尼玛得,欠我的一百八十块钱捏脚钱,啥时候还!” 紧跟着,孙老三也两个箭步扎出去,从右边薅扯住商豪的肩膀头。 “干啥呀老三,都特么自家兄弟,一百二百的,我能亏你是咋地,我这次来是专程拜访伍北大哥的,有啥私事咱们晚点再研究中不?” 商豪明显也认得孙老三,不高兴的推搡辩解... 299 运筹帷幄 老话说得好:无巧不成书。 这个千奇百怪的世界,往往真是充满了巧合和奇妙。 作为崇市酒驾“第一坑”的孙老三不光认识商豪,两人甚至还算得上是同门师兄弟,之前都是跟着一个社会大哥扒活讨生活。 听到他们彼此的解释后,伍北盯盯注视孙老三和商豪,越瞅二人越觉得搭配,甚至升出了一股子“珠联璧合”的感觉。 “老三胆大心思,商豪敢瞒天过海,你俩要不归拢归拢?” 一个大胆的计划瞬间浮现在伍北的脑海中,他清了清嗓子开口。 “跟他?” “和小耗子?” 孙老三和商豪异口同声的指向对方。 不等伍北吭声,又同时撇嘴冷笑:“拉倒吧!” 那如出一辙的模样,别说师兄弟,说他们是亲兄弟,估计都有人信。 “我不管你俩之间有啥猫腻,商豪你如果不想蹲监狱,最好抓紧时间跟老三合拍,老三你要是想发财,就想办法包容商豪,我给你们十分钟时间整理,现在你们可以上门口研究了,到点给我个准确的答复!” 瞅着这俩奇葩,伍北心说他们中间八成有过什么故事,直接摆摆手驱赶。 等俩虎玩意儿出门,伍北又侧头看向孙泽。 “有啥安排,你尽管说!” 孙泽的摇杆瞬间绷直。 “跟着你家老三,从现在开始你我不认识,如果有人问起来,只需要说你曾经在你的原部队当过兵的事情,不准告诉任何人,咱俩当过战友,能做到不?” 伍北歪着脑袋开口。 “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告诉..” “你不需要明白,只要告诉我,能不能做到,你可以当做这是你我退伍之后的一次预警演练!” 伍北声音洪亮的发问。 “明白!” “是,班长!” 孙泽在这一刻,仿佛瞬间回到了绿营生涯,直唰唰的朝伍北敬了个军礼,那架势一点都不属国旗护卫队那帮专业搞形象工程的。 “出门,右拐!然后跟着你家老三走!” 伍北努努嘴示意。 孙泽没有迟疑,一个标准无比的右后转,随即踏着很有气势的“齐步走”离开的小院。 瞟视一眼,院外还在吵吵把火的孙老三和商豪,伍北抽了一根烟后,拨通了罗雪的号码。 “又有什么事!” 电话响了没几下,罗雪就极其不耐烦的接起。 “我有朋友想以你们公司的名义,注册一家配送公司,我知道你肯定不会答应,但是我有一些韩威死前保留下你们之间的暧昧视频,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伍北慢条斯理的开口。 “什么意思?” 罗雪沉寂几秒钟后反问。 “字面上的意思,想借你们傲雪集团的壳子,给我朋友注册一家配送公司,你如果同意,视频我晚点让人给你送过去,你如果不乐意,视频我想办法在整个崇市所有的电子大屏幕上滚动,听说你过几天要竞选什么十大女企业家,也不知道会不会受到影响?” 伍北像个赖皮似的咧嘴冷笑。 “伍北,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你再这样贪得无厌,哪怕是玉石俱焚,我也肯定会想办法将你送进监狱!” 电话那头的罗雪瞬间暴走,声音尖锐的嘶吼。 尽管看不到她此刻的模样,但是伍北仍旧可以想象到她此时的愤怒。 挂断电话,伍北又很快拨通了球球的电话:“姐,今晚上的慈善酒宴几点开始,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打扮的精精神神就好,今晚上你是我的男舞伴,你可以不会跳舞,但是一定要装好绅士,你明叔是主持,不要让他丢面子!” 球球声音不大的轻哼。 “好的姐,今天李军那两口子没去店里闹事吧?” 伍北乐呵呵的出声。 “暂时没有,不过谁知道他们晚上会不会发神经,小伍啊,他们的机票问题,最多下礼拜就可以搞定,你可得赶紧帮我把事情解决掉,店里挣钱不挣钱不重要,但是我不想成为众矢之的,希望你懂。” 球球立时间来了兴趣。 “明白,我也在竭尽全力!” 伍北立马高声应承。 手机刚刚放下不到五秒钟,孙老三和商豪便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没问题了吧?” 扫视一眼二人别别扭扭的状态,伍北浅笑着努嘴。 “伍哥,我能不能提个要求?” 孙老三虎着脸嘟囔。 “暂时不行,就目前而言,你我不是平等关系,更多是从属,如果你拿出你该有的价值,我想我可以考虑,商豪你也一样,只要你有价值,我就肯定会给出来价位!” 伍北分别冲两人笑了一笑... 300 仇人三千又如何 人这个东西,说复杂简单,说简单又复杂。 我们尝尝会把自以为透彻的事情搞得一地鸡毛,又总是能把看似麻烦的问题化整为零。 很矛盾,又很无解! 孙老三和商豪之间到底有什么门道,恐怕除了他俩,谁也说不明白,但因为有伍北的介入,即便再不情愿,他们也得握手言和。 “没问题了吧?” 伍北眨巴两下眼睛。 “啥事没有。” “伍哥,我们一直是好朋友!” 两个另类江湖人,马上极为有默契的摇摇脑袋。 “事办好,错别犯,我觉得我们都叽霸未来可期!” 伍北插诨打科一般闲扯。 “必须的!” “你放心老板,我俩保证金诚合作,金石为开,金光灿烂,金玉满堂..” 两人跟唱双簧似的一附一和,尤其是商豪的小嘴儿,属实碎的一逼。 “公司地点你们自己选,车辆采购、人员配备自己安排,谁主谁负你们商量,主题明白了没?” 闲扯几句后,伍北恢复正经。 “尽量闯出来名头,多认识同行!” 孙老三利索的应声。 “去吧,钱会转给你哥。” 伍北摆摆手,转身看向还处于云山雾罩中的孙泽:“当好你的管家,他俩要是拿我钱跑路,我唯你是问!” “是!” 孙泽“咔”的一下绷直身体。 不怪伍北骂他是个“兵痴”,这家伙根本不能用正常语言跟他沟通,必须得用命令的口吻,属于执行力超强,思维逻辑很差的那种类型。 “叮铃铃..” 话音未落,伍北的手机就响了,看到是徐高鹏的号码,他赶紧接了起来。 半小时后,市郊一个叫“郭庄”的镇子附近。 也就是一直到球球店里闹事,那对叫李军的夫妇所在的地方。 伍北刚刚把车停好,徐高鹏就拽开车门钻了进来。 “可以啊,面色红润,精神饱满,这两天看来休息的不错嘛。” 伍北笑着轻捣徐高鹏一拳头。 “费老劲了,你是不知道我为了冒充李叔他儿子李波的同学,说了多少假话,我特娘感觉整理出来,都够一部大型连续剧。” 徐高鹏裹着烟卷,疲惫的念叨。 “辛苦啦兄弟,有进展吗?” 伍北接着又问。 “让两口子马上把我当家人有点吹牛逼,但现在起码他们挺喜欢我的,感情这玩意儿得慢慢处,我说我现在生意破产,被高利贷逼得走投无路,本来是想来找李波借点钱,没想到他过世了,我就顺理成章留下来了。” 徐高鹏将他这几天的经历,简单跟伍北述说一下。 “哥,我实话实说,老两口真心不容易,你是没见到两人一提起儿子时候就泪流满面的样子,心酸的不行。” 徐高鹏咬着烟嘴,感性的叹了口气。 “明后天球球应该就安排妥当了,到时候你陪老两口出国,尽可能开导开导,完事我从球球那多争取几个钱,事情总得处理。” 伍北揪了揪鼻梁骨承诺。 “唉,往后这事儿你可再别找我了,想让人相信就得投入感情,问题是一旦有感情就会被所累,伤人又伤己。” 徐高鹏笑容苦涩的拍了拍脑门子。 片刻后,目送徐高鹏离去,伍北猛不丁抬手甩了自己一巴掌。 他厌恶现在的自己,做事不择手段,对人冷酷无情,既不分对错,也不论是非,完完全全就是利字当先! 可是他好像又无从选择,在决定走“捷径”,尽快追逐赵念夏庞大的家族势力时,他好像就把自己推向了一个四面楚敌的处境。 “丫头,你还好吗?” 掏出电话,翻出来赵念夏唯一的照片,伍北将手机面轻轻贴在自己脸颊,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呢喃。 那次离开,赵念夏就仿佛石沉大海一样再没有丁点音讯,他不知道对方的任何消息,甚至不清楚她是否还在国内。 而手机里仅有的照片也是赵念夏的头像,他专门找人放大弄清晰,还去照相馆洗了几张出来,有放钱包的,有贴在床头的。 如果说之前他无法确定自己对赵念夏是一种怎样的感情,可经过这么多天的沉淀,他可以确定,他爱赵念夏! 爱那个无所不能又甘等绿叶的女孩,爱她的不争不吵,爱她的无微不至,爱她的一切! “等我,等我爬上崇市的王座,我就去找你!” 伍北攥紧拳头,目光刚毅。 恸哭三军俱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 浪迹江湖孤独客,仇人三千又如何! 与此同时,距离伍北十几米开外,一辆没有熄火的黑色“本田”轿车里,一个满脸横肉的光头男子直勾勾的注视着伍北的车尾灯,副驾驶旁,扔了一把开刃的剔骨刀和一副白色棉手套。 随着伍北的车子缓缓启动,光头男也马上尾随而去,一边拨动方向盘,一边套手套... 301 找王朗 每一个安静的人,身体里其实都埋藏着一颗狂暴的心。 就像伍北,大部分时间里,他成熟稳重,不说无可挑剔,最起码值得信赖,不论是人前还是人后,只要他出现,总能给人一种心安的感觉。 可他同样也有烦恼,也不是随时随刻都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尤其是在他想赵念夏的时候,根本无法让自己安静下来。 所以每次他都会把车开的飞快,把音乐声开到最大,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嘈杂的思绪被稍稍打断。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伍北的这套“转移大法”却一点用都没有,就连车载音响都在跟他作对,声嘶力竭的吼着一曲:下辈子不一定,还能遇见你.. “操操操!” 伍北恼怒的拍打几下方向盘,油门直接踩到底,强烈的推背感瞬间袭来,才让他多少有一丝舒坦。 人就是这样,明明是情绪的奴隶,却总在试图反抗,最后的结果只能是更加的歇斯底里。 不算拥堵的马路上,伍北仗凭还算不错的驾驶技术,疯狂释放,宛如一尾灵巧的小鱼左右穿梭,不过却把同路的不少司机吓得不轻,甚至还别停了好些车。 “曹尼玛,赶着投胎去啊!” “咋叽霸不飞起来呢!” “傻逼玩意儿!” 丁字路口,几辆从不同方向行驶而来的私家车被绝尘而去的伍北同时逼停,四五个司机同时探出脑袋朝伍北远去的方向破口大骂。 “哔哔哔!” 紧跟着一阵急促的车喇叭响起,又有一辆黑色的“本田”轿车疾驰而过,差点擦中其中几辆车的屁股。 “马勒戈壁的,你俩搁这儿上演侠盗飞车呢!” “指定是前面那个偷了后面那车的老婆,不然不带那么玩命得!” 两个司机心有余悸的同时咒骂。 而此时的伍北哪知道自己刚被人问候完十八代祖宗,仍旧我行我素的踩足油门。 不知不觉间,他把车开到了一条乡道,看路牌应该是通往“临县”方向。 “临县?” 伍北的脑海中瞬间出现“王朗”的模样。 虽然不知道那个谜一般的男人究竟和赵念夏有什么关系,但是可以确定,他绝对了解很多内情。 犹豫十几秒钟后,伍北敲定主意,径直奔着“临县”箭头驶去,他太想知道赵念夏的消息了,哪怕只是一点点或者几句话,都完全可以化解他此时的相思之苦。 反正今天也没什么重要事,只要不耽误晚上跟着球球去参加那个劳什子慈善酒会就可以。 “嗯?” 开了将近一个多小时车后,伍北突兀发现有点不对劲。 一辆跟他座驾一模一样的老款本田“雅阁”轿车一直不远不近的吊在他的后面。 因为他走的是乡道,比较偏僻的那种,一路上都没看到几台车,所以这么个玩意儿的尾随,立即引起他的注意。 伍北点燃一根烟,减速将车靠边,然后按了两下车喇叭,示意对方可以超车通过。 那台“本田”轿车很配合的加速,开到了前方。 对方驶过的刹那,伍北降下来车窗玻璃,想要看看对方的长相,奈何他车窗上的膜颜色贴的非常深,只能隐隐看到一个很模糊的轮廓。 伍北随即又瞄了眼对方的四个车胎,没有任何憋的迹象,证明他的车里人不多,顶多也就俩。 眼见那辆“雅阁”沿着崎岖不平的土路越来越远,伍北吐了口白雾,自言自语:“难不成是我想多了?” 对方从上了乡道以后就一直尾随在自己身后,期间有很多次超车的机会,可一直都没动弹,如果不是伍北此番故意示意,保不齐那人能一路跟到临县。 直至完全看不到那辆车的影子,伍北才揉搓两下酸涩的眼眶,继续打火上路。 一边搜索着导航,伍北一边琢磨见到王朗后应该如何开口。 对于临县,他其实挺陌生的,唯一的印象就是小时候跟着他爸去拜访过一个朋友。 “嘎巴!嘎巴!” 开着开着,伍北感觉好像压到了什么东西,接着车胎传来“嘶嘶...”跑气的声音,听动静好像还不止一处。 “擦的,真特么邪性!” 感觉车身在一点一点偏沉,伍北恼火的骂了一句,然后跳下车。 打眼一瞧,两个前轱辘上全扎着六七处食指长短的钢钉,慢跑气的声音正是从那儿发出的。 “这特喵的!” 伍北无语的吐了口唾沫,昂头四处张望。 可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别说救援了,鬼影子都没半个,道路两边全是一人多高的高粱地,被风一吹猎猎作响。 “还没见到人呢,就得先欠一份情!” 伍北踹了几脚越来越瘪的轮胎,拨通王朗的号码。 “没信号?啥破地方啊?” 摆弄半天电话,瞅着若有若无的信号显示,伍北的火气再次被撩了起来,愤愤的吐了口唾沫,把烟和打火机还有钱包从车里拿出来,准备步行找找看,能不能寻到别人的帮助... 302 强大的对手 收拾好东西,伍北沿着道边开始往前行走。 乡道并不算太难走,不过弯道很多,属于过了这个路口,完全看不到下个急转弯的那种老路。 踩在破旧的柏油路面上,伍北的心头陡然间闪过一抹警惕。 他先是回头瞄了几眼被扎漏气的车胎。 随即又转身走了回去,若有所思的蹲在车边观察几分钟。 才捡起两根没有扎进轮胎的钢钉,夹在自己的食指和无名指之间,而后攥紧拳头,只余下一小点钉子尖,制成了一个简易的“指虎”,又继续往前走。 连续绕过两个急转弯。 冷不丁间,伍北看到一台黑色轿车半拉车头插进了路旁,好像出了交通事故。 眯眼思索几秒,伍北急忙跑过去,同时大声吆喝:“没事吧?车里人有没有事儿!” 边喊,他边作势准备拽开靠左边的后门。 “蹭!” 脑后突然传来一阵轻响,接着就看到两条粗壮的手臂,直接从后面搂住伍北的胸脯。 伍北条件反射的扭动身体,想要挣脱开对方。 可没想到那两条手臂的主人实在太魁梧了,根本无法让他动弹,并且还在不断的加大力气。 他双臂间巨大的挤压力,让伍北有些喘不上气,那种感觉就好像随时要把他的胸腔骨给干折一般。 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伍北让对方整窒息不过是个时间问题。 “妈的!” 眼瞅胜利的天平在朝对方靠拢,情急之下,伍北低头迅速扫视一眼,抬腿一脚重重跺在对方的脚面上。 “嘶!” 而后传来对方吃痛的倒抽气声。 伍北心头也划过一丝惊愕,按照这个力度,要放在过去,对手的脚面就算不骨折,肯定也得错位,可眼下这个对手竟然只是疼了一下子。 碰上硬茬子了! 伍北双臂再次用力挣动,趁对方分神的功夫,再次抬腿,又是一脚狠狠跺在他的脚面上。 同一个位置,但力度又加大很多。 这回身后的家伙有点扛不住了,紧锁在伍北胸前的双臂抽了回去。 伍北趁着机会,腰杆横扭,抬起夹着两根钢钉的右拳就倒向了对方。 按照伍北的设想,这一拳应该正中对手的面门,可当他回过去身子才发现,身后袭击他的家伙竟然堪比人熊,最前面一米八五以上的身高,比他最起码高出来一个脑袋,而他的拳头也只是戳中对方的胸脯。 夹杂着钢钉的拳头在对方的胸口扎出来两个小口。 “吼!” 壮汉发出一声兽吼,大胳膊向前奋力一拍,伍北整个人就踉跄的摔倒在地上。 没等伍北爬起来,那个剃着光头的浑实汉子又抬起腿,踩蚂蚁一般跺向伍北的脑袋。 吓得伍北急忙朝旁边一滚,才总算险而又险的避开。 而那壮汉看似笨拙,但速度其实相当的快,再次赶在伍北要起身之前,动作粗暴的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像提溜小鸡仔似的将他拎了起来。 伍北感觉自己的双脚一下凌空,不安的来回扑腾。 紧跟着小腹处就传来一阵剧痛,壮汉左手提起他,砂锅大小的右拳攥紧,咣咣就是几拳头。 狗日的实在太有劲了,几拳下去,就把伍北给打的有点岔气。 “喝!” 壮汉再次熊吼一声,野蛮的将伍北砸在地上,然后借助自己庞大的身躯,径直骑在他身上,又从怀里摸出一团尼龙绳,手脚利索的缠在伍北的脖子上。 “呃..” 刹那间,强烈的窒息感袭上伍北的脑海,他想要拿手指头扣开绳子,可是完全做不到。 尼龙绳那东西又细又滑,加上岔气的缘故,伍北只感觉脖颈上的绳索越来越紧,而他反抗的力气也越来越小,甚至眼前已经开始发黑。 “要死了吗?” “死了以后,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念夏!” “我家老爷子到底怎么样了,他的癌症究竟是真是假!” “虎啸公司才刚刚起步,我如果没了,那群犊子肯定会分家吧..” 就在伍北觉得已经逃生无路的时候,一连串的问题出现在他的脑中。 “小伍,你说过来找我的!” 突兀间,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响起。 伍北瞬间精神一振,是念夏!念夏就在附近! 他的两手本能的胡乱抓摸,猛地摸到一个身旁有个打火机。 来不及犹豫,伍北抓起打火机“嘎嘣”两下点燃,火苗朝着脖颈上的尼龙绳就烧了过去。 “啊!啊!” 炽热的火焰不光烧着尼龙绳,同时把他的脖子烧的生疼。 “嘎嘣..” 几秒钟不到,缠绕脖子上的尼龙绳断开... 303 反杀 看到伍北用如此自残的方式挣脱,骑在他身上的光头壮汉,连忙松开尼龙绳,双手如鹰爪一般掐了出去,可还是晚了半拍。 在尼龙绳断掉的那一瞬间,伍北想都没想,捏着打火机就朝脸前的壮汉左眼戳了上去。 刚刚燃烧过的打火机是有温度的,再加上伍北这一下子来的也很突然,壮汉根本没反应过来,就被插了个正着。 蕴含伍北全身力气的打火机直接戳透壮汉的左眼,红血混合着黏糊拉擦的液体一齐喷涌而出。 “啊!” 壮汉痛苦的捂住自己的脸颊。 “我特么弄死你!” 九死一生的伍北此时早已经没了任何理智,本着“趁他病、要他命”的原则,一把将壮汉从他身上搡下来,而后一记饿虎扑食,反骑在他的身上,两只拳头横甩,劈头盖脸的砸向对方的脑袋和面门。 雨点一般的拳头密集的落在壮汉的秃头上。 他的鼻子、嘴巴最先开始冒血,接着脑袋也开始出现大大小小的口子。 不止是他没注意,就连陷入疯狂的伍北也压根没意识到,自己的杀伤力竟然如此之大,简直堪比他最巅峰时期的武力值。 而壮汉也从最开始的“嗷嗷”嚎叫变成“呜呜”惨哼。 当伍北打到精疲力尽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双臂都好像要脱臼时候,壮汉的整个脑袋已经没了人样,不光五官很难分清楚,整体就像是个扭曲的血满头,而且好像完全没了呼吸。 死了!? 伍北瞬间哆嗦了一下! 他知道自己刚才使的力气不算小,可咋也没想到竟然能光靠拳头硬生生的把人凿死。 “妈的..” 意识到自己杀了人,伍北吓了一哆嗦,忙不迭从对方的身上弹了起来,一屁股崴坐在地上。 呼哧带喘的凝视一点动静都没有的壮汉,伍北吞了口唾沫,壮着胆子又凑到对方的身边,把耳朵贴在壮汉心口的位置。 说起来好笑,人这种动物有时候自己都不清楚究竟是唯物还是唯心。 对于活着的仇敌巴不得要将对方碎尸万段,可真正面对死去的同类,又会自欺欺人的衍生出什么魑魅魍魉。 最后再假设出能够保佑平安的满天神佛,然后焚香叩拜,去告慰内心的恐惧和惊慌。 完了!连心跳都没了! 听了十几秒钟,伍北再次瘫坐在地上。 “这..这特码咋办!” 伍北抽吸两下鼻子,做贼心虚一般环视一眼四周。 刚刚他在被壮汉差点勒死的瞬间,清清楚楚听到了赵念夏的声音。 可是周围空空如也,别说人了,连特么鬼样子都没半个。 难道是幻觉? 伍北皱了皱鼻子,脑子迅速运转起来。 必须得把这事儿压下去,哪怕是最亲近的兄弟都不能告诉。 可问题是应该如何用最快的方式毁尸灭迹? 这地方虽然偏僻,可不代表绝对没人来!得加快节奏! 想到就去做,一直都是伍北做事的原则。 他深呼吸几口,强忍着心底的惊惧和紧张,薅拽光头壮汉,打量一眼周围,伍北将目标定在路边的一片荒草地。 那地方没人种田,想必平常也也有人闲着没事干去乱挖。 费劲巴拉的将壮汉拖进荒地里,伍北又折身跑到壮汉的那台半拉车身扎进道外的轿车里。 刚刚他之所以能提前做好预警准备,就是因为认出来那辆车是一直尾随自己的“本田”轿车。 无巧不巧的是伍北不光在对方的后备箱里找到了一把工兵铲和小号的洋镐,还发现了几大瓶子密封好的硫酸。 想来,对方的初衷应该是和伍北此刻要做的事情一模一样。 ... 一个多小时后,伍北盯着微微凸起的小土坡,心情复杂又恐慌的再次一屁股坐在地上。 可能真的是幸运神青睐吧,这段时间里,整条道上都没有一辆车经过,才让他的行动得以顺利完成。 壮汉的尸体虽然处理掉了,可他的车和自己的车该咋办? 现在再找王朗帮忙,他绝对会起疑心。 “不行,必须得用自己人!” 伍北哆哆嗦嗦的点燃一支烟,猛嘬几口后掏出手机,这时他才发现之前没有信号的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满格了。 机械的拨动几下通讯录,伍北一咬牙按下了文昊的号码。 和其他兄弟比起来,文昊其实跟他并不算深交,但不知道是因为他身上那股子死气的缘故,还是两人都不怎么爱说话的脾气,哥俩的关系反而比大多数人又要亲近很多。 那种亲近又很难用言语去诠释,完全就是一种感觉... 304 哪有什么幸运 在伍北拨通文昊电话的同时。 他身处这条乡道的四五里地外,一台老款的黑色“捷达”轿车横停在路旁,而后面又几台车被堵的完全无法前进。 “对不起啊哥哥,我们的车子抛锚,我叔叔正在修理,大家再耐心等待一下下..” 一个长发及肩,长得好像从画里走出来的漂亮女孩正满脸歉意的挨个朝几辆车的司机赔礼道歉。 如果伍北在现场,一定会瞬间激动地哭出声来,这个女孩不是旁人,竟是赵念夏! 漂亮是种优势,尤其对年轻女孩而言,这种优势更是肉眼可见。 本来被堵的烦躁不安的几个司机,在见到笑容甜美的赵念夏后马上大度的摆摆手。 不多会儿,赵念夏像小兔子一般跑到“捷达”车旁。 捷达车的前机箱盖被掀起,一个面容冷峻的男子正低头摆弄水箱。 “白叔叔,你说小伍真的能搞定么?刚才你为什么拉我走,咱们不应该帮他吗?” 赵念夏朝着男人娇声询问。 男人正是跟她形影不离的白狼,此刻白狼叼着半截香烟,声音不大的反问:“怎么算帮忙?跟他一块杀人,还是看着他被杀?另外你想过没有,如果你真的看到他杀人,他这辈子心理上会不会留下什么阴影?” “可是..咱们只是堵住了这个方向的车,那从临县那个方向如果去车怎么办?不是照样还能看到小伍..那啥么?” 赵念夏指了指那几辆被堵着的私家车提出疑问。 “我给王朗打过电话了!临县是他的地头,如果他愿意,崇市姓王也不是什么难题!” 白狼嘴角微微上挑。 刚才伍北在陷入绝望的那一刻,确实是赵念夏发出的喊叫,只不过她刚喊完就马上被白狼给硬拖走了,所以伍北才会产生是不是自己出现幻觉的疑问。 另外一头,伍北坐在荒地上新起的凸土堆旁,心乱如麻! 他不是个矫情人,心理素质更是比同龄的小青年强大不知道多少倍,可杀人这种事情还真没经历过。 再次点燃一支烟,伍北犹豫一下后,插在了土堆上,声音很小的呢喃:“尘归尘、土归土,咱俩特么到底有啥深仇大恨,现在都没任何意义了,你没了,我还活着,就证明我比你命硬,如果老天爷真要有报应,咱俩到现在再继续理论吧!” 当伍北将他整个埋进去以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不光没来及弄清楚对方的身份,就连他口袋有什么东西都没敢摸出来看看。 可现在如果再让他把人挖出来,伍北属实没那份魄力。 “滴答!滴答!” 就在这时,豆大的雨点子从天而降,毫无征兆! 半分钟不到,瓢泼似的大雨就彻底将整条乡道笼罩。 无奈之下,伍北只得硬着头皮跑进壮汉的那辆“本田”车里避雨。 既然已经钻进车里,伍北干脆耐着性子翻找起来,想要看看能不能发掘对方的一丝蛛丝马迹。 ... 晚上八点多钟,天色完全抹黑。 文昊带着几个修理厂的工人和一辆板车终于出现。 “伍哥,需要怎么做?” 看伍北脸色苍白,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文昊急忙询问。 “把这台车和我的车全都送去临县,待会我给你个号码,车子直接销毁!” 伍北指了指壮汉的轿车,嘴唇发紫的示意。 那场雷阵雨没下太久,顶多也就十多分钟,雨刚一停伍北就跑了下来,骤降的温度和他身上湿漉漉的衣服,直接将伍北给冻感冒了。 “明白!” 文昊朝几个工人摆摆手招呼。 “昊,你过来..” 看他们忙活起来,伍北压低声音搂着文昊走向别处:“这几个工人可靠不?” “放心吧,全是我搁不同的修理厂喊来的,嘴巴都非常紧,而且也收了我不少好处费,保证今天的事情,不会传出去。” 文昊笃定的拍胸脯保证。 “那就好,那就好。” 伍北心力交瘁的连连点头。 “我还喊了一辆出租车,待会就过来,待会你先回市里,我办好你交代的事情,咱俩再碰头!” 文昊从兜里摸出几根火腿肠,递给伍北。 “啥意思?” 伍北迷惑的睁大眼睛。 “我老婆活着的时候经常说,吃肉才有精神,你现在萎靡的不行,我建议你多吃..” “呕!” 文昊的话刚说一半,伍北的脑海中再次出现光头壮汉被他拿拳头砸烂的脑袋和那血呼啦擦的画面,控制不住的狂呕起来... 305 做在前 直到伍北吐到精疲力尽,趴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文昊才将一瓶矿泉水和刚才那几根火腿肠再次递到他的脸前。 “拿走行不兄弟?算我求你了!” 伍北揪着眉头,强烈的恶心感又一次袭来,一看到火腿肠的红皮包装,他就会不由自主想到光头血淋淋的大脑袋。 “人屠白起知道不?野史上说,他小时候特害怕狗,他母亲就逼着他一天吃一条狗,等到他后来成事,别说狗了,人看到都会哆嗦,有人说他身上有杀气,还有人说他是什么鬼神转世,我觉得都扯淡!” 文昊甩了甩散落脸前的乱发。 “啊?” 伍北昂头看向他。 “我觉得他只是把心生畏惧的事情坐在了前面,就跟和尚念经似的,做多了就成了工作,血腥味其实也一样,闻多看多,习故安常,你说呢?” 文昊再次将火腿肠往伍北的嘴角抻了一抻。 “你知道什么?” 伍北的心尖陡然一颤,下意识的瞄了一眼不远处的荒野地。 “你希望我知道什么?” 文昊微微低下脑袋,那一头堪比女人还丝滑的秀发几乎盖住他的半张脸,让伍北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希望你什么都不知道。” 伍北的呼吸莫名变得粗重起来,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别的,被冻的发紫的嘴唇不规律的上下颤动。 “那我就什么都不知道,我本来也什么都不知道,嘿嘿!” 文昊昂起脑袋,苍白的脸颊出现一抹笑容,怪异却又不失和谐。 “嗯。” 伍北木然的点点脑袋。 每个人的骨子里都充满着矛盾性,就像他一样,他既希望可以和文昊无所不谈,可又很怕被他窥视内心的秘密。 可能这是人性隐藏的劣根性,但正因为这样的不完美,人才叫做人! “抽根烟吧,散散寒意。” 文昊点燃两支烟,一根塞到伍北嘴边,一根自顾自的叼起,若有所指的轻声道:“伍哥,血腥真的有味道,只是大部分人闻不到,如果我是你,刚才下雨时候绝对不会避。” “嗯!” 伍北再次呆板的点点脑袋。 “安啦,活着对我来说更像是一场游戏,我只在意过程是否够精彩,至于其他的根本没兴趣!包括我什么时候over!” 文昊拍了拍伍北的肩膀头微笑,随即转过身子朝几个修理工催促:“加快一点进度,我老板说了提前完工,请吃宵夜!” “昊儿!” 伍北沉思几秒,轻唤一声,然后接过他手里的几根火腿肠。 强忍着剧烈的恶心感,他撕开包装纸,然后当着文昊的面,大口咬了一截,故意发出“哼哼”吧唧嘴的声响。 “待会一块去喝猪血粥啊?” 文昊接着又冲伍北邪恶的一笑。 “呕..” 伍北的肠胃顿时痉挛抽搐,还没咽下去火腿肠差点又反了上来,要不是他硬撑着,估计能喷文昊一脸。 “你脖子上的烫伤很独特,要不我帮你找个纹身师研究研究?” 文昊手指伍北喉结处被他拿打火机烫出来的疤痕,笑的有点没心没肺。 “叮铃铃..” 就在这时,伍北兜里的手机响了,看到是“球球”的号码,他才猛然想起来,今晚上答应过这个尤物,要去慈善酒会上给她当男伴。 “姐,我下午有点急事出门,这会在回去的路上,是不是耽搁你大事了?” 伍北赶紧按下接听键解释。 “别那么紧张,酒会还没正式开始呢,能在一个小时之内赶回来就ok,我打这个电话是想问问你,是否认识一个叫苏青的小护士?” 电话那头的球球发出一阵银铃般好听的娇笑。 “认识,非常要好的朋友。” 伍北相信对方不会无缘无故的问起,总是说明她和苏青存在着点什么关系。 “她今晚上也会去参加慈善酒会,如果遇上的话,麻烦多对她笑笑。” 球球又轻声说了一嘴。 “你们既然认识,为什么她家菜店出事时候,不肯帮忙解围呢?” 伍北有些不满的质问。 “没帮忙?那你以为她爸就那么轻松的出来了?” 球球笑嘻嘻的开口:“小伍啊,帮忙的方式有很多种,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像你那样大开大合的拳拳到肉,对吧?” 伍北愣了好一阵子,才轻声道:“我觉得姐说的很在理!” “巧了,青青也管我叫姐,真希望咱们可以姐上加姐,亲上加亲。” 球球寓意明显的娇笑几声。 “姐上不该是姐夫嘛,哈哈,不逗了,见面再详谈吧姐。” 伍北不咸不淡的开了个冷笑话,马上挂断了电话。 有些事情适合认真对待,而有些事情只能插诨打科,特别是感情方面,不是每句“我爱你”都能换来一句“在一起”。 最起码在苏青和赵念夏的选择上,伍北态度异常坚定... 306 拒绝左摇右摆 返回崇市的出租车上,伍北强忍着肠胃里的抽搐感,一边撕开火腿肠的包装纸,一边硬着头皮往嘴里猛噻。 其实火腿和血渍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但人的联想能力就是如此奇妙。 正如文昊说的那样,克服心理障碍最有效的方式就是不停接触和尝试,当完全置身于恶心之中,也就感觉不出来什么叫恶心。 吃火腿肠的同时,伍北还用手机浏览着各种血腥电影和图片,用这种几乎是拔苗助长的方式,让自己更快更强的产生习惯。 “哥们,你换个视频看呗,一路上不是丧尸围城就是电锯惊魂,给我听的尿泡都有点不受控制。” 车子即将行驶出乡道时候,出租车司机实在忍不住了,朝着伍北龇牙笑道。 “嗯,好。” 伍北仰头看了一眼,总觉得对方瞅自己的眼神像是在看变态。 他挺不好意思的将音量降到最低,又继续苦着脸浏览起来。 他必须得加快恢复状态,最起码不能在晚上的酒会丢人现眼,更不能因为某道菜或者什么水果他瞅着不适应再闹出笑话。 从骨子里讲,伍北是个韧性十足的人。 几年的军旅生涯不光把他锻造的冷静如铁,也让他学会很多异于大众的技能,但他毕竟不是刽子手,不可能真的做到视人命如草芥。 一个多小时后,伍北来到球球的美容店门口。 而对方早已经等候多时,他前脚刚下来,球球后脚就从旁边的一台奔驰车里取出一套崭新笔挺的 燕尾服,招呼伍北赶紧换上。 “哎呀,你那脖子是怎么回事?” 猛然间,球球看到他脖颈上的燎泡。 “不碍事,待会我随便找几个创可贴粘上就好。” 伍北挤出一抹笑容。 其实他现在咽口唾沫都疼的不行,但还必须得强打起精神。 “注意点吧,感染可就麻烦了,别小毛病酿成大祸。” 球球凝视几秒,还算关心的叮嘱一句。 “明白,完事我就去医院。” 伍北很无所谓的笑了笑。 “皮鞋在车里,我也不知道你尺码,凭感觉买的,你试试合适不?” 看伍北换好衣裳,球球又指了指她的那辆“奔驰”轿车。 比起来西装革履,伍北还是更喜欢t恤牛仔,只不过大部分时间里,他的喜欢不能作数,特别是在“伍北”这俩字还只是人名不是人物的时候。 “嘭!” 胡乱琢磨中,伍北拽开了后车门。 “给你鞋子!” 一双被擦的锃光瓦亮的皮鞋出现在伍北眼前,鞋的后面竟是苏青那张精致的小脸蛋。 伍北瞬间愣了一下。 “怎么啦,快试试鞋子呀。” 苏青又晃了几下皮鞋。 “谢谢你的好意,暂时先不用。” 犹豫几秒,伍北又“咣”的一下将车门合上。 “怎么了小伍?鞋是青青替你挑选的,看着特别洋气,也很显精神。” 苏青站在车边,似笑非笑的扬起嘴角,秋水似的的眸子里蕴含着一抹莫名其妙的味道,那感觉像极了电影里的媒婆。 “不用了姐,我家里有双挺不错的皮鞋,跟这身衣服特别搭。” 伍北拍打两下身上的燕尾服,笑呵呵的应声。 与此同时,苏青降下来后窗玻璃,大大的眼睛里似乎罩上一层水雾,看起来委屈无比。 “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好心好意送你礼物,哪怕就是普通朋友,你是不是也不该拒绝的那么干脆,况且青青还是女孩子,跟你一直关系都不错。” 球球拿下巴颏朝车内的方向努努嘴。 “咳咳..” 伍北干咳几声,表情认真的回应:“姐,不是我矫情,我这个人衣服裤子随便穿,也不讲究什么款式新旧,但是鞋子必须得舒坦,稍微有一点点不合适,心情就容易烦躁。” 球球盯盯注视伍北十几秒钟,随即莞尔一笑:“穿什么鞋都无所谓,关键酒会马上就要开始了,现在你回去好像有点来不及,你也不想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就让所有人等你吧...” 她说话的同时,伍北已经拨通了贾笑的号码:“我床下有双白盒子的皮鞋,你给我送到国际酒店,哪个房间啊?” 说着话,伍北歪头望向球球:“姐,咱在哪个房间?” 后者沉默片刻,声音不大的回答:“三楼大厅!” “听清楚了吧?我和球球姐这会儿从她的美容院出发,你必须得赶在我前面,别跟我说什么超速、闯红灯,哪怕是小跑,你都不能耽误我的正事。” 放下电话,伍北冲球球笑嘻嘻道:“放心吧姐,我那群兄弟,关键时刻从来不会掉链子!” 人生最苦处,只是此心沾泥带水,明是知得,不能断割耳。 苏青的想法,伍北不是不清楚,但他早已经拿定主意,就不会再左摇右摆! “行吧,你觉得这样好那就这样做。” 球球不咸不淡的撇撇嘴,直接钻进了驾驶位。 伍北也毫不犹豫的拽开副驾驶车门,当看到车座上球球的手包和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后,伍北当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直接把那些东西放到后排。 全程无视苏青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眸... 307 酒局 二十多分钟后,崇市国际酒店。 球球刚把车停下来,贾笑带着两个小年轻就把伍北的皮鞋送了过来。 “辛苦了兄弟!” 伍北笑呵呵的接过,同时朝着球球努嘴:“姐,我就说肯定不会耽误事儿吧?” 球球“嗯”了一声没有再多言语。 伍北趁势,争分夺秒的开始换鞋,一边换,一边自言自语的嘟囔:“还是夏夏懂我心意,买回来的衣服裤子鞋从没有不合尺码的。” 贾笑迷惑的呢喃:“哥,这鞋子不是前几天你逛超市时候买的断码..” 猛然瞅着伍北不悦的眼神,接着又看到苏青从车里走出来,马上改口:“确实,当时我和夏夏姐一块去的宏源商城,她一眼就相中了这双,老板说断码,她逼着老板必须得找一双你能穿的,当时我们还差点生起气。” “行啦,别臭白话啦,把车靠边停好,待会我们肯定多多少少都得喝点酒,你得负责把所有人全给我安安全全送回去。” 看兄弟理解自己的意思,伍北顿时扬起嘴角。 闲扯的过程中,伍北像跟班一般尾随在球球和苏青的身后走进了酒店。 挺长时间没见面,苏青好像变化挺大的,一件纯白色的低胸晚礼服穿在她身上,既显气质华贵,又觉得特别有一番滋味。 苏青走在他的前方,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清香,不断的传入伍北的鼻中,别提多撩人了。 即便如此,伍北仍旧没有任何心动,只是眯缝眼睛往前跟路。 或许在当初赵念夏主动站出来揽罪,原地用自己的一切却为伍北换取自由的时候,他的心思已经再不会落入其他人的心上。 慈善酒会的大厅布置得相当隆重。 不光张灯结彩、金碧辉煌,还专门安排了一些年轻的帅哥美女负责搞服务接待。 灯火辉煌的厅堂里,不少早到的男男女女衣冠楚楚的正在谈笑风生。 看到球球他们进门,立时间不少人满脸堆笑的围了过来。 尽管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干嘛的,但透过他们的穿装打扮,不难看出来,这帮人应该基本全是做买卖的,唠的基本上也全是生意场上的真真假假。 不过从另外一方面又可以证明,球球的身份应该很不简单,至少在伍北不熟悉的范畴里,肯定算得上一方佼佼者。 “球姐,我老婆天天问我,你到底是怎么保养得,怎么越活越年轻!” “可不咋地,前几天我在朋友圈发了一张我和球妹的合影,我媳妇差点没跟我闹离婚!” “那不正常嘛,球球真属于那种只要女人看到,都会觉得有威胁的类型..” 一群人众星拱月似的围簇在球球的身边,有意无意的直接将伍北和苏青给挤到外围。 “哎呀..” 有人急着往里凑头,不小心扒拉苏青一下,她躲闪不及,娇嗔着摔倒在地上。 伍北见状,刚想要去搀扶,旁边一个梳着短发头,看起来非常精神的青年已经先一步将苏青拉了起来,同时关切的询问:“没事吧美女?” “还好,谢谢。” 苏青急忙从对方的手中抽出自己的胳膊,不太自然的感激一句。 看到这一幕,伍北瞬间停住脚步,条件反射的侧转身子,装作没有看到的模样。 误会这东西不能牵扯,不然肯定会越来越麻烦。 “小姐你是球球姐的朋友么,我和她也是老朋友,我叫杨靖,是从事物流配送生意的,目前经营范围在丛台区,如果有需要的地方,你随时可以差遣我的。” 不知道是因为看苏青长得漂亮,还是觉得她没有男伴,男子将她扶起来之后,非但没有马上离开,反而还很风骚的来了段自我介绍。 “好的,有需要我一定会麻烦杨总的。” 苏青应付差事的点点脑袋,接着两步走到伍北的身边,轻声道:“小伍,我想上卫生间,你可以陪我去吗?” “我..” 伍北刚琢磨着应该如何拒绝。 “卫生间在这边,我刚刚才去过,走吧漂亮的小姐,我愿意为你效劳!” 那个自称叫杨靖的青年没羞没臊的又围了过来。 “小伍..” 苏青皱着柳眉看向伍北。 伍北沉思几秒钟后,胳膊横摆直接扛开杨靖,然后点点脑袋道:“走吧,我刚好也想去。” 实话实说,这种事情瞎子都能看得出来,伍北也确实不打算掺和,可杨靖刚才说话时候故意踩了伍北脚面一下,这种赤裸裸的挑衅行为,就有点让他难以接受... 308 所谓面子 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两样。 一是爱而不得,二是得而不爱。 有人说被爱是一种幸福,可被爱何尝又不是一种痛苦。 于伍北而言,两样他都不愿意选择,可问题是总有问题找向他。 他和苏青刚准备一块找服务员问问卫生间的方向,那个叫杨靖的青年又像是跟屁虫似的凑了过来,看似交往,实则讽刺的朝伍北轻笑:“不知道朋友你从事什么行业,看起来眼生的很啊。” “我干点小买卖,不足挂齿!” 对于这类屁精的挑衅,伍北从来不会真正放在心上,只有特么狗篮子都算不上的选手,才会把所谓的身份地位挂在嘴边,就差直接码个牌子挂脖颈上,越是这类玩意儿,伍北反而越不会放在心上。 “不对吧,这次的慈善酒会是有门槛的,虽说不算太高,但不是什么小门小户都能参与,难不成你是球球姐的亲戚?这样说来,倒也很正常,哈哈哈,不好意思哈兄弟,我这个人唯一的毛病就是心直口快。” 看伍北不乐意吭声,对方估计真以为面前这个年轻人的段位很一般,故此夹枪带棒的嘲讽一句。 本来伍北是想和苏青保持一定距离的。 可年轻人有几个不是血性十足,即便明知道对方就是只蝼蚁,面对这样的挑衅,他也马上有点不耐烦,直接一把环住苏青的蛮腰,挑衅似的朝杨靖笑了笑:“老哥说的确实对,我是走后门来的,不知道还有什么疑问吗?” 见到伍北的举动,杨靖当即有点懵圈。 作为一个还算比较成功的年轻企业家,他最起码的眼力劲还是有的。 之前看球球领着这一男一女走进来,他马上感觉到两人的关系很一般,不然不会走路都保持两米的宽的距离,所以才会生出心思去撩惹苏青。 可现在这么一看,小丑貌似就是他自己,火气也随之腾腾的冒了起来,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好不容易看中一件玩具,结果连手都没来及碰一下,就被另外一个人直接连盒抱走。 “麻烦让一下哈。” 不理会对方的心理变化,伍北皮笑肉不笑的冲青年摆摆手。 为了报刚才自己被踩了一脚的仇,伍北推搡对方的时候,故意用了一点力气,将他给撞得往后倒退半步。 “哥们,你有点狂啊!” 杨靖皱着眉头挡住了伍北和苏青的去路。 “我狂不狂还得跟你汇报一声昂,咋地?这是特么撩妹失败,开始跟我玩恼羞成怒了呗。” 伍北的两撇浓眉瞬间也倒竖起来,嘲讽地眨眨眼睛。 “你什么意..” 杨靖扯脖就要喊,结果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人从身后粗暴的推开。 而推开他的人竟是齐金龙,齐金龙的旁边,友朋之间的boss王峻奇双手后背,看都没看两人一眼径直走过。 “谁特么..” 差点被推倒的杨靖一下子火了,愤怒的嘶吼,话刚到嘴边,便看到双手环抱胸前的齐金龙,没说完话的也当即全咽了回去,讪笑着打招呼:“龙哥,您和王总也亲自来这种小酒厂啊。” “王总让你考虑的事情抓紧时间想,别总等着我上门,听懂没?” 齐金龙压根没给对方丁点面子,抬起左手,食指在对方的胸口戳了两下。 “明白明白,我这几天一直都在跟几个股东商量,只要有准确消息,马上就通知您。” 杨靖一扫刚才那股子风风火火的造型,好似耗子看着老猫一般的乖巧。 “呵呵。” 齐金龙鄙夷的撇撇嘴,而后看向伍北,不算恭敬,但很客套的抱拳:“伍哥,最近还好吧?” “托你福,凑合活着呗。” 不知道他是故意给自己抬面子,还是正好赶上,伍北仍旧感激的点点脑袋。 “记住昂,别让我再找你,不然咱们肯定就不是再用语言来交流。” 齐金龙伸了个懒腰,回头又朝杨靖冷笑两声。 “哎呀,小伍你也来啦!” “要不全崇市的江湖大哥们都说小伍能成事呢,这才几天没见,酒会就参加上了!” “别特么唠没用的,整的你们好像心里不平衡一样,老弟咱哥们能齐头并进是最好的,如果不能,有需要的时候,随时招呼我们这帮老梆子,能帮忙的地方,大家肯定都不会含糊。” 就在这时,大厅的门外又走进来几条身影,没想到居然会是邓灿、孟乐和周拐子。 一看到伍北,几个老炮慌忙热情洋溢的围了过来。 “周叔,这样小规模的慈善晚会竟能把您请动?” 旁边的杨靖扫视一眼几人,满脸堆笑的冲周拐子打招呼。 “你谁呀?” 周拐子不耐烦的问了一嘴。 “我是杨靖啊,我叔叫杨浩天,以前还请您喝过酒呢,你们关系特别好..” “爱谁谁吧,往旁边稍稍,没看我们正说话呢,操!傻逼孩子一点眼力劲没有!” 对方的话刚说一半,周拐子已经厌恶无比的把他摆开... 309 目中无人 三个老炮有的没的跟伍北拉扯,旁边很快便聚过来不少熟悉他们的朋友。 他们这一伙的人数,很快便盖过另外一帮围绕球球的那一伙。 这就是江湖地位,可能什么话都不说,甚至都不需要旁白介绍,周边就能以秒速的形式簇拥各种吹捧者。 身处漩涡中的伍北变现的倒是相当的平静,很客套的跟三人聊天叙旧。 “邓哥,孟哥、周老哥!” 胡扯的功夫,一个三十多岁,留着小平头,穿件白衬衫的壮年握着一杯红酒,微笑着走了过来。 旁边人忙不迭给对方让步,由此可见他的身份地位应该很不简单。 “哎唷,老金啊,有日子没见啦!” 邓灿最先反应过来,操着他平常最官方似的假笑伸手握住对方。 “前段时间心里郁闷,和几个朋友到国外休假来着,今天刚刚回来,就碰上球球组织的这场慈善酒会,想着过来凑个热闹。” 壮年乐呵呵的回应。 “小伍啊,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金光,也是咱们崇市运输配送行业的翘楚,你的虎啸公司没成立之前,批发市场和建材市场的大部分生意都是他旗下的工人们在负责,按辈分来算,他绝对是你的前辈。” 孟乐拿肩膀头靠了靠伍北出声。 “小金子有一套,三四年的时间垄断大半个崇市的运输配送行业,有时候我矿场的一些设备都需要靠他帮忙。” 周拐子明显也认识对方,轻飘飘的补充一句。 听到对方居然是他这行的“大哥大”一级,伍北立即松开苏青,表情真诚的打招呼:“呵呵,金哥您好啊!小弟伍北,往后少不得要麻烦您,跟您多取取经。” “你就是最近刚冒出来的那个伍北啊,虎啸公司整的有模有样,真是后生可畏呐!” 叫金光的壮年先是斜眼扫量几下,然后拍了拍伍北的肩膀头。 感受到对方宽厚手掌上的力度,伍北眨巴了两下眼睛。 这家伙是个阴逼,表面貌似欣赏,实则拍伍北的力度并不小,也就是他练过,不然铁定得出点洋相。 “金总,您是不知道伍总有多意气风发,刚才还说他才是咱们崇市配送行业的龙头,我拦都没拦住,估计是来前就喝了不少酒。” 就在这时,刚才被扫掉面子的那个杨靖像条哈巴狗似的凑了过来。 “哦?是吗伍北老弟?” 金光闻声,睁大眼睛看向伍北。 这种连三岁小孩都怀疑的鬼话,伍北不信以金光行业大拿的身份会没有判断力,可他为啥还要明知故问的质疑自己,充分证明,要么是他和杨靖关系匪浅,要么就是他本身对伍北心怀什么敌意。 “金先生你好,你千万别听他胡说,刚才小伍压根没提过自己是做什么的..” 伍北没吭声,旁边的苏青急急忙忙的解释一句。 “没错,这话确实是我说的!” 伍北突兀打断,直视金光:“我不光说我是配送行业的龙头,还说过三个月之内,崇市只能剩下虎啸公司一家,你有意见?” 伍北的话音落地,不光金光没反应过来,就连旁边的邓灿、孟乐和周拐子都有点傻眼。 “老弟,别乱说话,做买卖讲究和气生财..” 孟乐还算讲究的赶紧替他解围。 “做生意还讲究一家独大!” 伍北干脆揪下来脖子上的领结,邪笑着又往前迈了半步,直接跟金光脸对脸:“他们都说你在这行资历高、辈分足,那今天我就趁着这个场合,正式通知你一声,要么加入虎啸,要么解散你的公司!” “你特么太狂啦!” 杨靖伸手就朝伍北的胸口抓去。 可他的胳膊刚刚伸展,就被伍北暴力的攥住两根手指头,接着朝反方向用力一掰。 “哎唷哎唷..” 杨靖疼的直接半跪在地上。 “借用一下哈!” 伍北侧身,用另外一只手抢过金光手中的高脚杯,照着杨靖的脑袋“嘭”的一下砸了上去。 薄薄的红酒杯瞬间四分五裂,杨靖发出杀猪似的惨嚎声,一撇鲜血顺脸横流。 “走你!” 伍北随即又一脚蹬在杨靖的胸脯上,后者马上如炮弹似的倒飞出去几米远,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刹那间,整个大厅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伍北的身上。 “小年轻啊小年轻,你有点目中无人..” 金光可能感觉脸上有点挂不住,目眦欲裂的低吼。 “你错了,我不是目中无人,是心里根本没存你的位置,你要想替他出头,我随时接招,你要感觉自己应该急流勇退,回头我给你摆个十桌八桌,替你把面子保存。” 伍北掷地有声的张开嘴巴。 “邓哥,今天先不聊了,改天到我的农家乐,我请几位哥们喝酒!” 金光脸上白一阵红一阵,愤愤的怒视伍北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你上哪去啊?我大哥允许你走了吗?” 刚走到大厅门口,贾笑和两个小青年就挡住了对方的去路。 “喂顺子,把公司账上的钱全取出来,我要收一个老逼灯儿的农家乐,看他往后还乐不乐!” 金光顿时回头瞪向伍北,而伍北则不紧不慢的掏出手机贴在耳边... 310 野 “年轻人,你特么跟我耍脏路子!” 听到伍北的话,金光又看了眼横住去路的贾笑几人,转头注视伍北。 “我他妈耍不起么?” 伍北眨眨眼睛反问。 “就是,堂堂虎啸公司跟你耍不起嘛!” “老金头,别觉得你是个人物,其实你搁现在的小社会面前,狗篮子不算。” 不远处,齐金龙和王峻奇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扯脖吆喝。 整个大厅里的人,本来就全在看他们,这一刻瞬间全都停止了议论,怔怔望向两个“主人公”,这也等于直接把金光给推倒了风口浪尖。 如果他一语不发,所谓行业的“翘楚”会顷刻间沦为笑话,可如果硬杠的话,他一个三四十的“半老爷子”铁定是干不过几个小年轻。 “你想怎么样?!” 金光深呼吸几口,尽可能让自己看的硬气一些。 “刚才我表达的不够明显?被虎啸吞并或者你自己解散!” 伍北匪气十足的反问。 “小伍啊,别那么急躁,今天这场合不适合乱来。” 孟乐走过来低声劝阻。 “没事乐哥,我心里有数。” 伍北笑了笑,两只眼睛仍旧直勾勾的盯着金光。 他心里确实很有数。一开始他真以为大人物闫明是想借着这次所谓的慈善酒会让他在崇市商圈多认识几个人什么的。 可自从杨靖和金光的先后出现,他才突兀意识到,闫明要他来的真正目的,十有八九就是扬名立万。 整场酒会确实商贾云集,尤其是干物流配送的同行,更是随处可见。 伍北不相信这是巧合,再一想瞬间明白过来闫明的意图。 “年轻人,太自满不是好事!” 金光皱了皱鼻子,明显已经动怒。 “笑笑,五年大牢,能替哥蹲的起不?” 伍北压根没理他的话茬,侧头看向贾笑。 “别管了哥,十年之内你吱声!” 贾笑嗦了两下嘴唇片子,盯盯注视金光,像条吐信的小蛇。 “就他,照着五年整,家里不用担心,只要哥活着,你的父母长辈就是我的亲属!” 伍北朝贾笑指了指金光,随即转身朝邓灿等人走去。 同时拨通高阳的电话,声音很小的出声:“老高,你让大亮带几个机灵点的小兄弟来趟国际酒店,我遇上点麻烦。” “直接开搂还是吓唬吓唬?” 高阳立即发问。 “整点真实的,不然朋友们都以为我是个嘴炮选手。” 伍北眯眼瞟金光两眼,笑容逐渐消失。 “金总要回去啊?我送送您?” 另外一边,贾笑心领神会的点点脑袋,而后皮笑肉不笑的走向金光。 “胡闹,上一边玩去。” 唯恐事情闹大,孟乐一巴掌拍开贾笑,佯装训斥的使了个眼色。 “乐哥,您是我大哥的朋友,您说啥是啥,那啥金总啊,我们搁楼下等您,咱都抓紧点时间,早点完事早点解脱。” 贾笑横着脑袋,在金光胸口拍打两下,然后转身离开。 只留下后者不尴不尬的杵在原地。 沉寂几秒钟后,他攥着手机朝角落走去,估摸着是找援军帮忙了。 “小伍,今天这事儿你做的有点孟浪,老金在崇市也算小有名气,你真以为人家社会上没有朋友啊?有啥事好好谈,你看你上来就喊打喊杀的,多让人笑话。” 邓灿紧绷着脸颊,有些不满的看向伍北。 “吹牛逼确实让人讨厌,可要是实现,还是笑话吗?” 伍北很无所谓的回以一笑。 闲扯几句后,伍北又径直朝王峻奇和齐金龙的方向迈开双腿。 整个大厅里,他认识的人很有数,但相信大部分人应该都认识王峻奇,毕竟丫挺恶名远扬。 见到伍北走过来,两人有些不自然的挺直腰板,尤其是王峻奇直接防备似的抓起桌上的茶壶。 “最近挺好的呗?” 伍北笑容铺面,一屁股坐在两人的对面,掏出烟盒分别递给两人一支。 “咱们好像没那么熟吧?” 扫量一眼伍北手中的烟卷,王峻奇没有接,仍旧挂着满满的警惕。 “不熟吗?要不在这儿再重新好好认识一下!” 伍北又将烟卷朝前抻了几公分,笑的愈发灿烂。 伍北是个什么样的人,王峻奇早有领教,这货发起疯来,完全不会考虑时间和地点。 比起来他的喜怒无常,伍北更像个精神病,时常满脸挂笑的突然捅人一刀。 如果他提前知道伍北在这里,打死都不会过来。 “呼..” 王峻奇抽了口气,接过伍北的香烟,咬着嘴皮轻笑:“伍总有啥指示?” 311 以暴之名 “你人脉广,朋友多,替我引荐一下子崇市所有搞配送的同行呗?” 伍北咬着烟嘴,盯盯看向王峻奇。 语气虽然是商量,但是眼神中透着浓郁的不容置疑。 “我记得伍总不是一个爱交朋友的人啊?” 王峻奇没吱声,齐金龙笑呵呵的开腔。 “记忆会骗人,另外你对我的了解似乎还停留在过去!连你都开上了路虎了,我有点小变化不是问题吧?” 伍北轻飘飘的回应一句。 说话的过程,他的视线就没离开过王峻奇的脸颊,那股子扑面而来的压力,让后者忍不住在心里咒骂一句“晦气”。 平心而论,王峻奇是个骄傲到极点的人,从混迹街头再到称霸一方,他用了短短不到三年时间,虽然有他大哥王野的关系,但自身的实力肯定不容小觑。 可自从伍北横空出世之后,王峻奇就感觉自己好像开始走背运,真属于干啥啥不顺,吃啥啥都剩的那种。 明知道伍北这是打算让自己抛头露面的当“恶人”,可他又不能拒绝,不然整得好像自己害怕他似的。 “呵呵,没问题啊!” 一边点头应承,王峻奇一边挤出一抹假笑,他后脊梁上,前几天刚被伍北制造的皮带伤还没有痊愈,动作幅度只要大点,就会钻心的疼。 几分钟后,几个胖瘦不一、高矮各异的青中年被王峻奇请到桌旁,王峻奇依次给伍北介绍:“这位是宏达配送的李总,这是新鲜蔬的赵老板,这个是...” 对每个人,伍北都很礼貌的点头打招呼,既不显得高人一等,也不会让人觉得卑微,尺度拿捏的刚刚好。 扫视一眼,杵在不远处还在打电话的金光,伍北故意指了指他,随便冲一个老总询问:“金总的买卖做的挺大吧?” “咱们崇市五分之一的配送运输业全归他管。” 那老总思索一下回答。 “可不止五分之一吧,听说金老板的小舅子和侄子也全是咱同行,在区县做配送和物流,生意也挺红火的。” 旁边另外一个老板接茬补充一句。 正说话时候,六七个膀大腰圆的彪悍青年从门外横冲直撞的闯了进来。 “雷子,这边!” 捧着手机的金光瞬间来了状态,忙不迭招手。 几人聚在一块嘀嘀咕咕几句后,金光带着他们径直朝伍北走了过来。 “伍总,你麻烦来了!” 王峻奇似笑非笑的看向正和几个老板聊的正开心的伍北。 “哦?他们吗?” 伍北像是反应慢半拍一样,晃晃悠悠转过去脑袋。 “雷子,就是他!刚才不光要打我,还威胁我把公司解散!” 金光手指伍北,朝旁边一个矮胖男子示意。 这男的大概三十出头,剃个很社会的“盖头”,满脸全是粉色的肉疙瘩,瞅着特别恶心,穿件仿唐装的开衫外套,胸口处的青色纹身若隐若现。 “你朋友啊小奇?” 扫量伍北一眼,男人冲王峻奇笑了笑。 “半生不熟吧。” 王峻奇淡淡的一笑。 “哥们,我是丛台区的周雷,道上朋友都喊我一声雷哥,金光是我朋友,这地方人多,我给你留点脸,咱们到外面谈谈,如何?” 男人一挽袖管,江湖味十足的走到伍北跟前。 “有点不够量。” 伍北像是没听到对方说话一般,神神叨叨的呢喃一句,继续跟旁边的老板们没话找话的闲扯。 “朋友!” 感觉自己面子挂不住,自称周雷的汉子抬手一巴掌拍在伍北的肩膀头上。 “你不够看,走吧!听我一句劝。” 伍北斜眼左右扫量几下周雷,打发叫花子似的摆摆手驱赶。 “卧槽尼玛!” 周雷瞬间被激怒,抬起胳膊就砸向伍北的后脑勺。 眼瞅带着风的拳头就要近身,伍北仿佛脑后生眼一样,肩膀头猛然往旁边一侧,灵巧的避开,接着一把攥住对方的手腕,冲反方向一扭。 “放开雷哥!” “玛德,弄他!” 周雷一块的几个小青年立即疯狂的围拢过来。 “踏踏踏..” “伍哥,办谁?”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大厅外再次响起,随即传来王亮亮嘹亮的大嗓门。 “凡是特么站着的,全部给我撂倒!要么趴下,要么跪下!” 伍北抬腿一脚踹在一个青年肚子上,粗声粗气的嘶吼一声。 “怕疼的抱头蹲墙角,命长的跟我比划两下!” 王亮亮吐了口唾沫,举着片砍第一个冲了过来,他身后黑压压跟着十几二十个小青年,全都如同猛虎出笼一样扑向周雷的几个马仔。 “道上人叫你雷哥啊!” 伍北反扣周雷手腕,将他整个人粗暴的按在桌上,另外一只手抓起个汤匙,暴力的塞进对方嘴里,面无表情的咒骂:“给我特么嚼碎咽下去,今天这事儿我当没发生...” 312 我叫伍北! 伍北攥着钥匙粗暴的塞向周雷的嘴里。 对方当然不肯就范,剧烈反抗中,汤匙“嘎嘣”一声从中间断成两截,伍北握着断掉的那一半汤匙照着周雷的大脸盘子“咣咣”猛扎几下。 “啊!啊!” 周雷发出猪叫似的惨嚎声,红血也瞬间喷涌而出。 另外一边,王亮亮领着二十来个小青年,一句废话没多说,直接砍向周雷的小马仔们。 两三个反应慢的被抡倒,剩下一些跑得快的,撒腿就撩。 顷刻间,金碧辉煌的大厅变成嘈杂无比,有惊声尖叫逃命的,也有张牙舞爪拎着片砍横冲直撞的,还有不少无辜路人来不及躲闪被撞倒的。 乱了!彻底乱了! 不少桌子、椅子被掀翻,码放整齐的自助餐、水果糕点被打烂,叫骂声、求饶声、呼嚎声几乎连成一片。 伍北掐着周雷的脖颈,表情狰狞的按住他的脑袋照桌沿“嘭嘭”猛磕,半分钟不到,周雷就被撞的休克过去。 “你是尼玛个币!搁我这儿摆他妈什么江湖老资格!” 伍北棱着眼珠子,气喘吁吁的咒骂。 不远处,苏青满脸惊愕的望着伍北,大大的眸子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此时的伍北霸道且疯狂,完全跟他最开始在医院时候认识的那个为了照顾老爸,跟谁都能喜笑颜开、点头哈腰的孝子形象判若两人。 她想不明白,究竟是遭遇了什么,那能一个沉默寡言的本分男人褪去外衣,变得如此陌生。 “每个人都有很多面,你看到的都是他想让你看到的那一面,现在想想,或许他不一定是你的真命天子吧?” 注意到苏青诧异的眼神后,球球走过来,声音很小的呢喃一句。 苏青张了张嘴巴,竟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 “咱们回去吧,今天的酒会注定不欢而散,再待下去容易有麻烦。” 见她不说话,球球手臂环住苏青,低声规劝。 “那他呢?惹这么大的祸,警察肯定会抓他吧?都怪我,刚才如果不是那个男的想撩我,他也不会跟人起冲突。” 苏青自责的又看了眼伍北,鼻子一酸,眼泪就流了出来。 “如果连这点麻烦都处理不明白,他也不配被人关注,想要成为万众瞩目,总得在幕下捱过一段很难的时光。” 比起来苏青的坐立不安,球球反而平静到极点,淡淡的幻视一眼乱糟糟的大厅,又轻声说了一句: “妹妹啊,爱很廉价的,周围全都是,老话常说,有情饮水饱,你试试只喝水能不能活得下来,伍北在扬名,对于男人而言,名气就是钞票,所以不管他最终选择的是不是你,你都该希望他变有钱、变得更好,不是吗?” “是!我希望他好!” 苏青毫不犹豫的点点脑袋。 “那就走吧,咱们在,只会给他添乱。” 球球抬手擦拭干净苏青眼角的泪痕,将她硬拽出大厅。 走廊外,同样凌乱不堪,几个垃圾桶被撞翻,满地全是垃圾,雪白的地板砖上还可以看到不少拳头大小的血迹,触目惊心! “曹尼个玛得!服没服!” 大厅里,伍北薅扯着满脸是血的周雷,咬牙切齿的一脚踹倒在地上。 “姓伍的,咱们..咱们不死不休..” 周雷趴在地毯上,吐出两颗带血的后槽牙,愤愤的放狠话。 “那你就给我去死!” 伍北瞪着充血的赤红眼睛,抓起旁边的椅子,劈头盖脸的砸下去,椅子瞬间四分五裂,周雷再次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 “叮铃铃..” 这时候,伍北兜里的手机响了,看到是贾笑的号码,他喘着粗气接起来:“说!” “哥,那个叫金光的跑了,我们用跟上他不?” 贾笑语速飞快的询问。 “跟紧,待会我联系你!” 伍北应了一声,一把拽掉领结,又回头朝着王亮亮招呼一声:“大亮,他什么时候蘸着自己血给我从地上写个服字!什么时候送他去医院!” “收到我滴哥!” 王亮亮迈着大步跑过来,腰杆下弯照周雷的脑门“噗嗤”就是一刀,同时吆喝几个小弟:“给我围成一圈擂他,大伍哥说了,狗日的啥时候不服,啥时候不下班!” “来喽!” “玛德,看你骨头硬还是我们刀口硬!” 六七个小兄弟二话没说直接开搂,五秒钟不到周雷哭爹喊娘的求饶声响彻整个大厅。 “还不服呐?!” 王亮亮脚踩周雷脑袋,故意装作没听见他喊服的样子。 “顺子,来趟国际酒店,多带点钱,估计需要赔不少。” 伍北一边脱外套,一边拿手机拨通王顺的号码。 同时朝着大厅里其他人抱拳:“对不住啊各位,今天是我和金光有点私人矛盾,打扰到大家就餐的情绪了,我让人重新摆几桌,吃啥喝啥我买单,有心里不舒坦的,可以直接去虎啸公司找我,对了,忘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伍北...” 313 峥嵘 大厅里的嘈杂一片暂且不表。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奥迪”轿车,从国际酒店的地下底车场里风驰电掣的驶出。 驾驶位上的男人满头大汗,嘴唇剧烈打着颤,正是刚刚在酒店跟伍北起冲突的金光。 狗东西趁着混乱,很没义气的丢下好朋友周雷偷偷从后门溜了。 金光今年三十七岁,虽说年纪没多大,但是干物流配送这行绝对算得上老资格。 十八九岁时候他就接手了家里的生意,凭借还算精明的头脑和父辈们打下的夯实基础,没用几年就发展成这行的巨头。 可能真是顺风顺水太久了,金光也自然而然把自己当成崇市配送行业的无冕之王,习惯于走哪被人马屁拍到哪。 对于批发市场刚刚蹿起的“虎啸公司”和“伍北”,他真是前段时间才刚听说,今天猛的一见,发现对方居然是个二十啷当岁的愣头青,不免产生几分轻视和鄙夷。 可他没料到竟然踢到铁板了。 这个伍北非但没有像以往的那些同行似的惯着他、奉承他,反而故意挑衅,甚至于直接要跟他动手。 一想到周雷让伍北打的血呼啦次的模样和虎啸公司那群如狼似虎的小弟,金光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周雷是他在社会圈里认识最有排面的朋友,在整个崇市都数的上一号人物,结果却被伍北揍的毫无还手之力。 “谁能找谁帮忙?!” 一边拨拉方向盘,金光一边六神无主的碎碎念。 眼见停车场出口就在前方,他条件反射的加大油门。 可就在这时候,旁边停车位的一辆灰色面包车突然毫无征兆的打火起步。 “咣!” 金光急忙踩刹车,可车头还是不受控制的撞在面包车的车身上。 “操!咋特么开车的!” 本来就心情低落的金光瞬间爆炸,把脑袋伸出车窗破口大骂。 可面包车里居然毫无动静,厚厚的车膜阻挡,也让他看不清楚里面的具体情况。 “马勒戈壁的,傻逼吧你!赶紧让开啊!” 金光愣了几秒钟,继续焦躁不安的狂按几下车喇叭。 面包车仍旧纹丝不动,仿佛无人驾驶一般。 这下金光有点懵圈,琢磨着该不会刚才冲劲儿太猛,把面包车里的人给震晕了吧。 思索几秒钟,金光从车里下来,战战兢兢的来到面包车旁边,刚抬起手准备拍打对方车窗玻璃。 “嘭!” 车门突兀弹开,一个留着披肩长发,面色苍白的青年左手探出,直接一把抓住金光的头发往车里一拽,右手握着把一次性筷子,直接戳进他的小腹。 “啊!” 金光吃痛的发出惨叫,青年松开他的头发,利索的捂住他的嘴巴,又从副驾驶上抓起一把筷子,再次插进金光肚子里,最后一脚将他踢翻。 “该干啥抓紧点,下午我再去拜访你的老婆孩子,能特么用语言交流的问题,就不要上升到拿越抵账!” 青年目光冷冽的瞄了眼捂着肚子来回翻滚的金光,丢下一句话,直接关上车门,潇洒猛打几下方向盘,原地掉头离开。 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青年的动作虽然没有任何武功根底,但却说不出的流畅,用行云流水来形容都不为过。 “救命啊,救救我吧!” 金光趴在地上,痛苦的发出一声声呼救。 他感觉自己真的快死了,长这么大受过最严重的伤顶多就是上小学时候被同学打破脑袋。 那股子钻心的濒死感,让他真的怕到了极点,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再也不招惹伍北,再也不沾染社会上的任何事情。 半根烟的功夫,面包车开到停车场对面的一个小区里,青年随即拨通一个号码:“伍哥,事情办妥了,人死不了,但绝对吓得不轻,接下来我还用去金光他老婆的单位么?!” “辛苦了文昊,打铁要趁热,下午去他媳妇单位送几只死老鼠。” 电话那头传来伍北的声音。 “明白!” 文昊干脆的应声。 几十米开外,伍北面带微笑的揣起手机,而后朝着身后的贾笑摆摆手:“去吧,地下停车场门口,好人好事做到底,另外把我的问候带给金光!” “明白哥。” 贾笑龇牙一笑,带上几个小兄弟撒腿朝停车场跑去。 “鸡是杀了,猴也儆了,接下来就得神佛能不能降临!” 伍北点燃一支烟,自言自语的摇摇脑袋。 五秒钟不到,伍北的手机就响了,看到是“大人物”的号码,他赶忙笑呵呵的接起:“明叔...” 314 又来 人生的路有千万条,但不是真的都能殊途同归。 就好像同样是买鞋的,有人卖一辈子买不了一套房,有人却可以卖出半拉皇帝当。 “生活啊,就特么像淋浴,方向转错,水生火热!” 坐在球球的美容店门口,伍北苦笑着感慨。 在这个挣钱如虎口拔牙,花钱却似走马观花的现实年代,伍北走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因为没人能给他正儿八经的指明方向,所以当他踏入灰色行径的这一行,完完全全都是在摸着石头过河,他不知道谁是自己真正的贵人,只能凭感觉去猜测,却思悟。 类似今天这档子事,他能觉察到是闫明的一个试探,可到底那么做是对是错,就不是他能把握的了,所以他一直都在等闫明的电话,等他给自己的这场试卷,画出来分数。 接连抽了几根烟,一台灰色的“红旗”轿车缓缓停在伍北的跟前,接着车窗降下来一半,闫明冲他努努嘴示意。 伍北不敢有半分犹豫,马上拽开车门坐了进去。 “明叔..” 伍北礼貌的低头打招呼。 话说到一半,才发现闫明手里捧着的电话竟然在播放一组视频,而画面中的内容正是伍北掐着周雷脖子狂敲猛打的景象。 “顺着街道随便绕一会儿吧。” 闫明没有理会伍北,也没有点头,仿佛电影一般,津津有味的注视着手机屏幕,慢条斯理的冲司机吩咐一声。 对于这位“大人物”,伍北唯一的定位就是“老谋深算”。 他从来不会把自己的意思表达的很明显,更不会去指使伍北应该如何做,但是却又能让人很清楚明白他的意图。 看他在瞧自己暴行的视频,伍北也没敢乱说话,秉着呼吸静等对方评论。 “这个叫周雷的老痞子我听说过,十几岁时候曾经因为过失伤人蹲了很多年,好像放出来没多久,不怕他报复你啊?” 足足等了能有十多分钟,直到视频中伍北走出大厅,闫明才将手机反扣,侧头看向伍北。 “除非他有两条命,不然我怕他不够我玩!我已经找人在完善后事了!” 伍北语调温柔,但却很清晰的表态。 “呵呵呵..” 闫明莫名其妙的笑了,轻轻拍打自己的左膝盖,没有再多讲话。 与此同时,被王亮亮带人剁了十多刀的周雷此刻刚刚被推出急诊室,身上的伤口多达八九处,光是针就缝了二百多下。 狗日的还算光棍,完全拒绝了警方的询问,而是趴在病床上,按着电话在摇人:“对,就是批发市场的那个虎啸公司,今晚上必须给我砸成稀巴烂,我不管他有什么背景,总之..” “总之你得挂电话,不然容易二次受创!” 一道轻飘飘的声音陡然在周雷的脑后响起。 他下意识的回过脑袋,突兀看到一个面容冷峻,表情僵硬的男子站在自己的病床前,而他的几个陪护小弟则像鹌鹑似的老老实实的抱头从墙角蹲成一排。 男子的手里握着一把黑漆漆的手枪,漆黑阴冷的枪口证明他拿的绝对不是玩具。 “朋友,请问..” 周雷打了个哆嗦,马上求生欲很强的干笑。 “你没资格向我提任何问题,我来就是给你带两句话,真刀真枪的拼伍北,他就算横尸街头都算你有理,第二,我这个人不讲理!” 男人勾起嘴角,眨眨眼睛发问:“能领会什么意思不?” “领会领会!从今往后,我看到伍北就绕道十米远,只要在公开场合遇见,我绝对会恭恭敬敬的尊称他一声伍哥!” 周雷小鸡啄米一般狂点脑袋。 “还有呢?” 男人晃了晃手里的“五四”式手枪。 “啊?” 周雷迷惑的吞了口唾沫,马上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拨通金光的号码,不顾对方咿咿呀呀的呻吟声,抢先道:“老金啊,你的事情我帮不上忙,往后你也别再联系我啦,伍北惹不起,不止是我,识相点就感激答应他的要求,钱没命重要!” 说完他迅速挂断电话,讨好似的看向男人:“您看我还有什么需要补充?” “老老实实当你的混子,别惹不该惹的人,你的前任大哥好像是叫孙马克吧,他死在王朗的手里,而伍北恰好管王朗叫声哥,这崇市说小不小,说大也没多大,别老尝试挑战你很难超越的敌人。” 男子拿枪口戳了周雷的脑门两下,随即飘飘然走出病房。 “草特码的,什么鬼,连我老大的老大都知道,这个伍北惹不起啊..” 周雷抹擦两下汗津津的脑门子,心有余悸的念叨。 “咣!” 就在这时,病房的木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之前把他砍的哭爹叫娘的王亮亮领着一大票人呼呼啦啦的涌了进来。 “兄弟,咱别没完没了行不,刚走一个,咋又来一伙!” 周雷带着哭腔,直接爬起来,跪倒在病床上,双手合十的作揖... 315 潜力股 “我就特么待见你这幅能屈能伸的贱胚子样!” 王亮亮大马金刀的走过去,像扒拉宠物狗似的揉搓周雷脑袋几下。 “兄弟,冤家宜解不宜结,况且我也是替朋友出头的,咱真没必要不死不休!” 周雷抽吸两下鼻子开口。 作为一个资深的地痞无赖,他比大部分人都要懂得审时度势,不然恐怕早就进去吃牢饭了。 在见识到刚才那个单枪匹马拎着家伙什就找到自己的亡命徒后,他已经把“伍北”这俩字划到了最不能招惹的那类存在。 “喊特么什么喊!你老大还是我老大!” 这时,一个身高矮小,顶多也就一米六左右的中年男人从人堆里走了出来,满脸不耐烦抬腿一脚踢在王亮亮的屁股上,正是老炮高阳。 “嘿嘿嘿,你是大哥!” 王亮亮讪笑着往后倒退半步,把身前的空位让了出来。 “老雷子,还认识我不?” 高阳弯腰凝视周雷。 “眼熟,恕兄弟眼拙...” 周雷迟疑一下,晃了晃脑袋。 “09年,郑市鸡棚子,我住七号,你住十六号,那年中秋节,食堂暴动,你还有印象吗!?” 高阳扬起嘴角,慢条斯理的开口。 “09年...食堂暴动...” 周雷嘴唇蠕动,两只眼睛朝上翻动,像是在回忆,大概十几秒钟后,他猛然张大嘴巴:“你是磁县的高阳!那年的暴动是你组织的!” “呵呵,我现在是虎啸的高阳!” 高阳拍了拍周雷的肩膀头,笑容灿烂。 听到“虎啸”俩字,周雷的汗毛瞬间倒竖起来,欲哭无泪的连连点头。 他现在肠子都快悔青了,把老朋友“金光”祖宗十八代都挨个问候一遍,更恨自己傻叉,办事前都不知道好好打听一下目标的底细。 现在好了,自己平白无故被人暴打一顿不说,对方不光抬出来自己的前任大哥,还把曾经鸡棚子里的红人也给惊动了。 “公了私了?” 对于周雷的反应,高阳满意的点点脑袋。 他喜欢这种动动嘴皮子就能立竿见影的方式,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自己是喜欢属于他的那个时代,直到这一刻才猛然意识到他喜欢的并不是那个时代,而是那时候的自己! “私了私了,诶不对,是已经了了,刚才那位大哥来的时候我就保证过,往后再不会招惹伍北,不会和虎啸公司叫板..” 周雷语无伦次的解释。 “刚才那位大哥?刚才有来人吗?你特么出幻觉了吧!” 王亮亮扯着个老粗嗓门,抬手就是一巴掌掴在周雷的后脑勺上臭骂。 “嗯?” 高阳眉头紧蹙瞄了一眼小弟,后者马上干笑着缩了缩脖子:“我刚才没控制好,大哥你重新问。” “我们之前还有人来过?谁?长什么样子?” 高阳盯着周雷的眼睛出声。 “我不认识,当时太害怕了,也没太记住那人长什么样,只知道他有枪,而且是真的,肯定不是作坊里出来的仿品。” 周雷实话实说的回答。 听着他的话,高阳思索几秒钟后,转身离开病房,拨通伍北的号码:“小伍啊,情况有点不对劲,有人赶在我们前面来过,并且威胁过周雷,你还安排其他人来了?” 此刻伍北还坐在闫明的车里,听到他的话,一下子也有点懵圈,就怕周雷会出什么幺蛾子,他吩咐文昊重伤金光以后,就马上又安排高阳善后。 可是看这架势,居然还有另外一伙人也介入进来。 “行我知道了,你把事情办好就可以,晚点咱们见面聊。” 看了你一眼旁边的闫明,伍北表情不变的应声。 与此同时,周雷病房的隔壁,赵念夏、白狼和王朗,以及刚才持枪恐吓周雷的冷峻男子小声聊着天。 难怪高阳、王亮亮一伙并没有发现还有其他人,敢情人家近在咫尺。 “小丫头,我就说你想太多,伍北那小子精着呢,怎么可能不知道善后,虽然手段还有点稚嫩,但意识很不错。” 王朗笑呵呵看向赵念夏。 “疯子哥,那个周雷不会再找伍北后账吧!?” 赵念夏没接话茬,看向冷峻的男子。 “我能吓死他!” 男子不屑的笑了笑,随即看向王朗道:“真是特么日新月异啊,几年没回来,以前孙马克的小马仔都混成平事大哥了,跟这号人撕吧,看来叫伍北的小老弟段位也就一般般吧。” “如果我告诉你,虎啸公司从无到有总共也就四个月,伍北踏入这行刚好满百天,你感觉他算一般般么?” 王朗笑嘻嘻的挑动眉梢... 316 不当人的一天 “有点意思。” 听完王朗的话,被称作疯子的男人若有所思的点点脑袋。 “只是有点?” 王朗扬起嘴角,眼睛有意无意的瞟视旁边的赵念夏。 疯子闻声,也看向小丫头,再联想到她那恐怖的家庭背景,瞬间也笑了:“很有意思!相当有意思!搞不好咱们还能亲眼一个王朝的兴起!” “丫头啊,你说你直接给你家父王去个电话多好,凭王者家的人脉财力,原地造几个大社团都不叫问题吧?” 王朗嬉皮笑脸的调侃。 “你刚刚起步时候,遇上我爸有压力吗?” 赵念夏扬起漂亮的小脸蛋浅笑。 “那肯定了。” 王朗直接点点脑袋,到现在他都清晰记得,那年青春正好,他初次看到赵念夏她老爷子有多震撼。 也正是那个如同山岳一般的男子,让他重新定义何为“霸气”,从最初的模仿,到现在的同行,王朗比谁都明白那个男人有多了不起! “那现在呢?你再遇到他,还会紧张吗?” 赵念夏接着询问。 “不会啊,我拿他当哥当榜样,当力量!” 王朗乐呵呵的回应。 “一个道理,如果从现在开始就让小伍处处受压,他这一辈子可能都只能生活在我父亲的阴影下,这不是帮他,是害他!” 赵念夏抿嘴轻喃。 “可你现在做的事情,不一样是在帮他吗?” 疯子眨巴眨巴眼睛道。 “我爸爸说过,每一个成功的男人都多多少少有几分运气,我愿意做他的运气!况且,我没有做过任何改变他轨迹的事情,只是帮助他加以完善。” 赵念夏有条不紊的回应。 “丫头,你说这话有点不讲理哈。” 王朗哭笑不得的撇嘴。 “我是女人,不讲理是天性使然。” 赵念夏撒娇卖萌一般吐了吐舌头。 与此同时,崇市郊区一片荒野地旁,闫明示意司机把车停在路边,然后招呼伍北来到路边,很随意的散步。 伍北记得很清楚,他第一次和邓灿来见闫明时候,就是在附近,只不过当时他们是从另一个方向过来的。 “这片地界未来很有前景,上头研究要把这里开发成新区。” 闫明双手后背,整个帝王一般,手指高高低低的荒草地开口。 “嗯!” 伍北尾随旁边,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茬,干脆只是点点脑袋。 “我需要帮助,很多帮助!财力、物力、人力!” 闫明继续说道。 “您一定可以的。” 伍北很实诚的拍了句马屁。 “你是我寻求帮助里的,重要一个环节,最起码在财力方面。” 闫明伸了个懒腰,缓缓开口:“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垄断配送物流了吗?只有你一家独大,源源不断的钞票才会主动找你,你的地位才能稳固上升!钱权相依,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受教了!” 伍北思索几秒钟,但是以他目前的段位,确实也很难揣测出来闫明这个级别的意图,只能似懂非懂的鞠躬。 “叮铃铃..” “金光的关系网。” 就在这时,闫明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号码,冲伍北笑了笑。 随即走向旁边接起:“什么事啊老韩?谁?和邓灿关系不错的伍北!?我不熟悉呀,只能帮你打听一下看看,现在的年轻人层出不穷,我也不认识几个...” 看到闫明那似笑非笑的模样,伍北皱了皱眉头,马上按下文昊的号码:“金光好像还是不太老实呐?” “待会我再去探望他一下,今晚十二点之前,事情肯定结束!” 电话那头的文昊沉默几秒,利索的打包票。 结束通话以后,远在市区一家公园里的文昊将手里最后一点小鱼干全部抛出去,脚边的蜷缩的几只小野猫立马讨好的发出阵阵喵喵声。 “天气要凉了,小家伙们,千万努力活下去,春天才能吃到更多小鱼干,有时间我再来看你们,下次见面,一个都不准少哦。” 文昊拍拍手,露出一抹笑容。 午后的阳光斜照在他的脸上,看起来无比温柔,此时的他跟平常那个貌似没有感情的刀手完全判若两人。 或许这就是最典型的孤独患者吧,大部分时间反感和同类交流,反而热衷于陪在一些不会说话却很单纯的小动物身边。 “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文昊从怀里摸出一片黑色的钢琴键碎片,贴在自己的脸颊喃喃自语。 等他将那枚碎片重新揣起来时候,表情已经再次恢复平日的机械和冷酷,声音很小的叹息:“唉,又是不当人的一天,好累但又好享受...” 317 焦头烂额 “人情社会,你求我,我找你,最后都想不了了之,但是他们好像忘了麻烦的初衷,是因为有人的诉求没得到满足。” 几分钟后,闫明挂断电话,摇着脑袋走回伍北身旁。 “给您添麻烦了。” 伍北客套的笑了笑。 “能说出来的麻烦都不叫麻烦。” 闫明无所谓的摆摆手,继续领着伍北沿路边慢慢散步。 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在说,伍北充当倾听者。 虽然算不上合格,但至少能满足他滔滔不绝的欲望。 从小到大,伍北在老爷子身上受到最高深的教育就是想要取悦他人,恰到其好的沉默往往胜过冗赘无用的语言。 “你难道一点不好奇我的身份吗?” 闲扯几句,闫明冷不丁。 “您不想说,我问就是不尊重,况且我对您的身份起不到任何帮助,至少目前是这样的,所以知道和不知道区别不大!” 对于这个问题,伍北其实在心里打过无数次腹稿,最终敲定了这套说辞,也是他最真实的想法。 “哈哈哈,你的潜台词更像是在说,你在乎的只是我能不能替你处理麻烦,无所谓我是谁!” 闫明突然笑了,像是一个猜中迷题的小学生似的心满意足。 “意思差不多,当然,如果有一天,我能给予您帮助,绝对不遗余力!” 伍北表情严肃的承诺。 “虽然我很不喜欢你的表达方式,但又很青睐你的务实,慢慢学,快快长,我渴望你能早日给我反哺!” 闫明转动两下脖颈,沉声道:“金光什么时候能拿下?” “我兄弟告诉我,今晚十二点之前,我可以如愿所偿!我信他!如果到时候金光不跪下,那我就让他躺下,我发誓!” 伍北胸有成竹的回答。 “叮铃铃..” 话刚说到一半,闫明的手机再次响起,他皱了皱眉头,朝着伍北晃了晃,摇头浅笑:“看来王野真把你当做心里头的那根肉刺了。” “撇去身份,我能吓哭他!” 伍北不屑的冷哼一声。 “任何上位者,不一定有才能,但绝对有才艺,以王野的年纪,坐上现在的位置,你不会真觉得他一无是处吧?” 闫明将手机揣起来,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伍北怔了一怔,不知道如何回答,反正经过上次的遭遇,他自认为王野带给他的麻烦,远远不及他兄弟王峻奇。 “叮铃铃..” 嘈杂的手机铃声仍在继续,可闫明压根没有要接听的意思。 伍北也不好询问缘由,只是好奇的眨巴眨巴眼睛。 电话另一头,王野火急火燎的在桌旁走来走去,桌子上零零散散的摆了四五部手机,各种型号的都有。 之前他在虎啸受得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但心里头的那股恨意,非但没减弱,反而与日俱增。 他想不通,一个任由自己捏圆搓扁的小杂鱼,怎么会差点要了他的小命,更理解不了以闫明的身份地位,怎么会好端端捧他。 比之更心烦的是,他派出去暗杀伍北的手下莫名其妙失联了,而那个手下的身份又很特殊,根本容不得有任何闪失。 “叮铃铃..” 桌上一部手机突然响起,直接把王野给吓了一哆嗦。 看清楚号码后,他沉着脸按下接听键:“什么事小牛?” “王副监,上面派了巡视专员清查咱们一监的人员信息和财务登记,好像被查出来..”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磕磕巴巴的男声,听起来好像特别紧张。 “说主题!” 王野心烦意乱的打断。 “咱们的事情好像败露了,可能还发现1235号不在...” 对方又说了一嘴。 “闭嘴,到处是我们的事情,还是1235号不在?这两件事情别特么混为一谈!” 王野恼怒的厉喝一声。 “目前工作组是对1235号不在产生了怀疑,还问了郭大夫为什么咱们一监最近几年的意外死亡案例那么多,具体他们了解多少,我也不是特别清楚。” 手下人干咳几声解释。 “知道了,能拖多久拖多久,我今天晚上回去,给我冷静点,如果事情败露,咱们一个都别想活,知道的回答,不知道往外推,听明白没有!” 王野脸色铁青的训斥一句。 “叮铃铃..” 话没说完,桌上的另外一部手机又响了。 看了眼号码,王野本就阴郁的脸颊变得更加难看,叮嘱手下人几句后,迅速接起:“李总,你别总是催我,好的肾源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我需要去慢慢找。” “小王啊,我也是没办法,客户很着急,不然也不会以高于市场二十倍的价格找你,你得抓点紧,否则客户肯定要求退款。”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略显尖锐的嗓音。 “行行行,知道啦,我不通知你之前,不许再给我打电话,现在上面都已经开始注意到我了,专门安排了一个工作组!” 王野不耐烦的念叨一句。 挂断电话,他又抓起一部手机,按下备注“明叔”的号码,同时不住嘟囔:“快接啊,只要让伍北把1235号交出来,我给你们磕头作揖都没问题...” 318 认怂 市郊的荒野地旁边。 闫明像个大规划师一样,兴冲冲的挥舞手臂,跟伍北描述着这里将来的高楼大厦和灯火辉煌,全然无视口袋里响个不停的手机。 伍北则云山雾罩的站在一旁陪笑。 或许每一个成功的男人都有着常人难以理解的癫狂和偏执吧。 伍北无法理解闫明的豪情壮志,就像他同样看不透远处那汪小河的水究竟有多深一样。 “走吧,陪我吃顿饭,我赶今晚的飞机。” 片刻后,闫明恢复了以往的的冷静和高深,微笑着摆摆手。 同一时间,人民医院里的金光浑身冰凉的倚靠床头,目光显得涣散且呆滞。 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掌心里攥着的手机全是细汗。 病床外,闹哄哄的围了一大群人,除去亲朋好友,还有他公司里的不少高层、骨干。 “金总到底怎么了?” “不知道啊,刚才接了个电话后就把所有人全赶出来了!” “听说他今天在地下停车场被人拿一次性筷子扎了好多下,八成是吓到了!” 外面的亲朋好友小声议论。 而屋内的金光却感觉从未有过的惊惧,再次颤颤巍巍的举起手机,按亮屏幕。 上面只有他妻子的一条信息和照片。 信息是:老公,有人接我去吃饭,你想来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千万不要带不该带的人来! 而照片则更简单,一张玻璃餐桌,桌上摆着一个女士的手包和小学生的卡通书包。 正因为如此,金光才会怕到极点,因为那俩包,分别是他老婆和孩子的。 最重要的一点,他心里很明白,短信一定不是他老婆发的,两口子结婚十多年,妻子从来不会称呼他老公,更不会用那样的语气说话。 去不去赴约,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别看他这个人有点张狂,但对于家庭向来忠诚,这么多年除了埋头赚钱,偶尔耍点阴谋诡计坑害同行之外,半点对不住媳妇的事情都没干过。 唯一让他现在拿不到主意的是应该如何服软。 拿脚后跟想都知道,绑架老婆孩子的肯定是伍北的手下,而伍北的诉求就是自己旗下的配送公司和物流公司,这些可都是他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真的拱手让人,他又万分的不舍。 可就这么僵持下去,他又放心不下。 今天,伍北已经用他独特的方式诠释了自己的野心和志在必得,再耽搁下去,恐怕真容易闹出他承受不起的后果。 该找的关系他全找过了,想要托的人情他更是一样没落下,甚至于他本人都已经低三下四的给伍北最为交好的邓灿连通好几次电话,可仍旧毫无所获。 金光颤抖的手指微微滑动,无意间看到前几天他过生日时候,一家人拍的全家福,贤惠的妻子和可爱的女儿瞬间出现在他脑海之中。 “唉..” 金光叹了口气,挣扎着从病床上爬了起来,随即朝着门外轻喊一声:“孙秘书!” “金总,您喊我?” 门外很快跑进来一个溜光水滑的小青年迅速跑了进来。 “清点一下公司的财务,所有员工多发三个月工资,另外再拟一份具有法律效应的转让合同,等我电话通知吧。” 金光叹了口气,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转让合同?” 秘书瞬间懵圈了。 “按我说的做,另外替我转告门外的其他人全都回去吧,我现在身体很不适应,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聊。” 金光满眼疲惫的摆摆手驱赶。 片刻后,病房门外的人全都散去。 金光抽吸两口气,随即强忍着小腹伤口的剧痛感,换上了一件崭新的西装。 临出门时候,他又特意去了趟卫生间,将杂乱的胡茬刮得干干净净,用力揉搓自己脸蛋几下,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有些精神,才悄悄的离开病房。 出门后,他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直接拨通妻子的电话。 “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男声,如他猜测的那般,妻儿确实都被绑架了。 “地址!告诉伍北,我要和他面谈!” 金光咬着嘴皮,声音低沉沙哑。 “贵人美护理中心,我在二楼的会客厅,抓紧时间哈,我耐心不是太好。” 对方轻飘飘的回应,犹如一潭死水似的平淡。 “贵人美护理中心?” 金光迷惑的皱起眉头。 这地方他知道,是妻子一直做美容护理的场所。 想到这儿,金光苦笑着摇摇脑袋:“看来你们盯我不是一天两天了,即便我今天没有在国际酒店得罪伍北,他早晚也会对我下手吧?” “废话留着见面谈,速度一点!” 对方甩下一句话后,直接挂断了手机... 319 百分之五 二十多分钟后,金光匆匆赶到“贵人美护理中心”。 刚一下车,他就看到了妻子的那台红色奥迪“q5”,仅剩的那点侥幸也彻底烟消云散。 站在门口,点燃一支烟后,金光若有所思的盯着闪烁的霓虹招牌怔怔发呆。 这家店位于市中心一带,虽然算不上商圈,但还是相当繁华的,对方既然敢在这里逼他就范,就说明有吃死他的准备。 再结合他最后一次跟邓灿通电话时候,那个万金油的原话:伍北确实是跟我走上的社会路,但他的想法和手段跟常人完全不同,到现在为止,我也彻底看不透他了,一点薄面他能给,如何涉及到身家性命,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行! “横竖是一刀,早死早超生!” 猛嘬几口烟嘴,金光弹飞烟蒂,埋头走了进去。 轻车熟路的找到二楼会客厅,刚一推开门就看到桌上摆着他妻子的手机、挎包和女儿的书包。 而桌子另外一头,一个长发披肩,脸颊分外白皙的青年低头把玩着一把卡簧,正一点一点剔自己指甲里的黑泥。 这个男人他不陌生,正是今天搁地下停车场差点要了他老命的那个狠人,经过他多方打听,知道对方叫文昊,曾经有过吓尿傲雪集团金牌保镖韩威的辉煌战绩。 “我老婆和孩子呢!” 金光一把抓起桌上的两个包,目眦欲裂的低吼。 “我大哥说,要么你跪下,要么你躺下,你怎么选择?” 文昊头也没抬,继续自顾自的剔着指甲缝。 “想收购没问题,但我要跟伍北谈!另外把我老婆孩子交出来,否则的话..” 金光气喘吁吁的咆哮。 “嘘!” 文昊食指比在嘴边,慢慢抬起脑袋,气息平稳的开口:“你没资格跟我提条件,更别大声朝我吼,你得清楚,现在我是刀,你是肉!扎你哪里,我说了算!闺女很有学习天赋,我去接她时候,老师赞不绝口。” “你特么得..” 金光瞪圆充血的眼珠子,两只拳头握的“吱嘎”作响。 而对面的文昊完全漠视,继续歪头笑了笑:“跪下还是躺下?” “呼..” 金光的牙齿几乎快要咬碎,可最终他张开嘴巴长吐一口浊气,这口气也将他最后那点尊严和倔强给全吐掉了。 “噗通!” 僵持不到五秒钟,金光直挺挺的跪倒在地,朝着对方“咣咣”猛磕几个响头,鼻音很重的屈服求饶:“我服了,转让合同可以马上给你送过来,求求你放过我的妻儿老小吧,我真的不能没有她们,呜呜..” 说着话,金光已经泪如雨下。 盯盯注视金光片刻,向来表情机械的文昊眸子里竟闪过一丝不忍,摇摇脑袋从兜里掏出手机,朝着那头开腔:“伍哥,他服软了,愿意把公司全部转让给咱们,接下来..” “开视频吧!” 电话那头传来伍北的声音。 很快,屏幕中出现伍北的模样,金光也闻声昂起脑袋,不过是多半天的时间,两人的身份已经完全对调,酒会中还耀武扬威的金光此刻哭哭啼啼的拜倒在那个他平常正眼都不会多看的后起之秀面前。 “还战不?” 伍北率先出声。 “我没资格跟伍总对抗,求您抬抬手,往后崇市物流配送这块,我姓金的绝对不会再染指!” 金光早已经没了任何锐气,苦涩的抱拳。 “金总啊,说起来咱们也没什么深仇大恨,您那么大的买卖,我想吃下也确实不容易,咱这样吧,你卖给我百分之五的股份,然后把公司前缀加上虎啸,咱们这事儿就翻篇,从今往后,咱俩既是朋友,也是伙伴,如何?” 伍北清了清嗓子说道。 “你只要百分之五的股份?” 金光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不敢相信的重复。 “对的,并且我只要求你改名虎啸三年,三年之后,你我合拍就继续,不合拍你可以再重新单干,只要你点头,明晚上还是国际酒店,还是今天那帮人,我给你摆酒赔罪。” 伍北笃定的点点脑袋,表情非常的认真。 “我同意,别说卖,哪怕是白送你百分之五的股份都可以,但是希望伍总信守承诺,不要为难我的妻子孩子,你们社会人讲话,祸不及妻儿,有什么问题,咱们俩大老爷们面对面谈,可以吗?” 金光迫不及待的表态。 屏幕那头的伍北低声道:“咦?文昊啊,你还没把嫂夫人和孩子请出来么?别整的好像咱们不懂江湖规矩..” “吱嘎!” “老金,你怎么来啦...” 这个时候,房门被人从外推开,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320 重新洗牌 女人穿一身做工考究的睡袍,头发湿漉漉的,模样虽算不上沉鱼落雁,但却很端庄,最起码瞅着就像是家庭条件非常优越的那种。 当她看到自己男人正跪在一部手机的面前,满脸的惊讶。 “老婆!老婆!你可吓死我啦!” 金光回头看了一眼,接着非常利索的爬起来,直接将女人揽在怀里,像个孩子似的发出“呜呜”的失声痛哭。 那种得而复失的刺激感,恐怕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你到底怎么啦?” 女人瞬间被搞得晕头转向。 平日里,两口子虽然和谐,但自家爷们是个很爱面子的主,别说在人前搂搂抱抱,就是喊她老婆都屈指可数。 “闺女呢?” 嚎啕几声后,金光又忙不迭在女人身后左顾右盼。 “三楼的儿童区玩游戏呢,你以前不是带她去过那里吗,忘了?” 女人更加的迷惑。 “爸爸!” 就在这时,一个长相可爱,仿佛粉雕玉砌的小女孩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跑了进来。 “哎呀我的宝贝疙瘩!” 见到女儿,金光再次有点控制不住,满脸鼻涕眼泪的将她抱了起来。 “爸爸你怎么哭鼻子啦,是不是因为妞妞没考好呀。” 小丫头伸手轻轻抹擦金光脸上的泪痕。 这一下更是让他哭到不行,胡乱摇摇脑袋喊叫:“让成绩见鬼去吧,以后爸爸再也不会因为你考不好冲你发脾气,爸爸本来就是一只笨鸟,根本没资格强迫你先飞,你不是喜欢坐旋转木马么,明天爸爸就带你去游乐场..” 望着其乐融融的一家人,文昊的眼中再次划过一丝羡慕。 这样的景象,不止一次出现在他的脑海,可现在却只能是幻想,并且永远不会实现的幻想。 “对啦老公,你新雇的司机真的太好啦,今天不光去单位接我,走的时候还故意别了人事部那个总是找我麻烦的老女人车一下,直接把她逼的一头撞进路边的花池里,还有去接闺女时候,正好赶上女儿上音乐课,他冒充是我弟弟,给孩子们弹了几首钢琴曲,闺女同学都羡慕的不行!” 几分钟后,金光的情绪平复下来,他妻子马上指向文昊解释道。 “啊?” 金光有点傻眼,完全想象不到竟会是这样。 “全是金总交代的好,我就是照章办事。” 文昊很难得的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微笑。 “对对对,他还可细心啦,说你帮我预约好来这里做护肤,替我看着挎包和手机,还陪闺女玩了好一阵子呢。” 女人再次介绍道。 “叔叔唱歌可好听啦,爸爸能不能请叔叔做我的音乐老师。” 怀中的小丫头也撒娇似的拿脑袋拱金光的下巴颏。 “呵呵行,你和妈妈先出去,我和叔叔要说几件事情,然后咱们就去吃肯德基!” 金光放下闺女,朝老婆使了个眼神。 等屋里只剩下他和文昊俩人时,文昊再次拨通伍北的视频电话。 “没吓到吧金总?今天就是开胃菜,你如果还觉得够格跟我碰一下,那咱明天继续,把心放肚子里,我虽然做作,但不下作,虽然阴损,但不是没品,我保证不碰你家里人任何一指头,照样可以让你每天生活在恐惧当中,你要试试吗?” 伍北笑盈盈的在屏幕中摆摆手。 “不了,我不是你对手!” 金光毫不犹豫的摇摇脑袋:“百分之五的股份,明天我会亲自送去府上,公司前面加上虎啸二字更没问题,天亮我就安排人去重做广告牌,这一仗我输的心服口服,你让我见识到什么叫天外有天。” “金总谬赞,还是那句话,我要垄断崇市的配送运输业是真,但还不至于砸烂同行们的碗筷,明晚上国际酒店,我希望您能成人之美!当然,我不会让你白忙活,事成之后,我吃到的每一分钱,都有一份!” 伍北抽了口气,双手合十的作揖。 此时的他,没有丁点胜利者的跋扈,反而更像是在恳求商量,至少态度让人感觉非常的舒服。 “伍总,昨天之前我不信谁能在这个年代完成垄断,今晚之后,我相信崇市的势力划分将被重新洗牌,不止是咱们这一行!” 金光吞了口唾沫,眼神真挚且崇敬。 “那就提前预祝金总早日成为这行的霸主喽!到时候记得送我份大礼哈。” 伍北咧嘴哈哈一笑。 “我?” 金光顿时间有点瞠目结舌。 “你都说啦,崇市将会重新洗牌,我为什么不能干点别的买卖?” 伍北爽朗的努努嘴:“明天晚上,不见不散..” 321 蚂蝗 “叮!” 得到金光保证后,伍北结束了视频,同时心有余悸的大喘几口粗气。 今晚上的行动,金光的心情如同过山车一般上上下下,伍北何尝不是同样的忐忑至极。 他整场都在赌,赌金光是否在意妻儿老小,赌文昊的做事是否能拿捏好力度,更在赌闫明能不能替他扛下所有压力。 作为一个几乎控制崇市小半生意的行业巨头,伍北不相信金光只认识周雷那样的地痞流氓,肯定也有他的依仗。 那么当他的依仗发力时,唯一能替自己挡风遮雨的只有闫明。 好在他赌对了,从开始到结束,除去邓灿给他打过几个电话询问,他没有受到任何骚扰,这就说明闫明已经提前帮他料理好了一切。 “不错,很不错!非常不错!” 看伍北挂断电话,坐在旁边的闫明笑着翘起大拇指,毫不遮掩的表露自己的满意和赞许。 “全靠明叔!” 伍北半真半假的欠了欠身子。 “照这个劲头发展下去,你说不准真能创作出一月之内完成垄断的奇迹。” 闫明摸了摸自己喉结,从旁边的手包里摸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伍北:“买股份需要钱,我先帮你垫上。” 盯着他手中的银行卡,伍北陷入迟疑,对方的这种行为无异于赤裸裸的剥削,或者说是在暗示,他从这一刻起,就需要拿到该有的分成。 “怎么了?卡太重,拿不动?” 闫明貌似打趣一般又抖了抖手中的卡片。 “谢谢明叔,百分之五的股份,我只要百分之二,剩下的全是您的,明天合同走成以后,我会让人再专门出份公证,您看我落球球姐名下可以不?” 舔舐几下嘴唇上的干皮,伍北笑容灿烂的开口。 “你心里没疙瘩?” 闫明饶有兴致的凝视伍北的眼睛。 “怎么会呢,如果没有您,别说百分之二了,一毛钱我都挣不上,白捡一样的便宜,我高兴都还来不及呢。” 伍北拨浪鼓似的摇摇脑袋。 “你这孩子心眼贼,难怪邓灿都不敢百分之百的用你,哈哈,不过我喜欢。” 闫明将银行卡塞进伍北的口袋,乐呵呵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头,算是默认伍北的利益划分。 “明叔,我能不能冒昧的问一句..” 伍北思索几秒后张嘴。 “邓灿能力不俗,但做事太喜欢瞻前顾后,而且他上岁数了,替我服务不了几年,偶尔给点甜头,让他舍不得离开我身边就够了!” 闫明仿佛一眼洞穿伍北的想法,直接了当的解释。 “叮铃铃..” 就在这时,伍北的手机响了,看到是王顺的号码,他没有任何遮掩的按下接听键。 “伍哥,抓紧回趟公司,家里出事啦!来了一大票警察,说要找你问清楚。” 电话那头传来王顺着急的声音。 “嗯?” 伍北侧头看向闫明。 “你整天都和我在一起,有需要的话,我会替你证明。” 闫明心领神会的表态。 “哥们,前面路口放我下来,明叔啊,今天我恐怕不能陪您赴约啦。” 伍北这才招呼开车的司机。 目送闫明的车子驶远以后,伍北才愤怒的吐了口唾沫,咒骂:“吸血鬼,比特么蚂蝗更招人恨!” 拦下一辆出租车后,伍北这才悠哉悠哉的返回虎啸。 刚才上车以后,伍北就不动声色的给王顺发了条信息,让他随便找个借口喊自己抽身。 至于为什么不跟着闫明赴约,伍北心里也有一套自己的小算盘。 首先,他连闫明的真实身份都不清楚,对方能给他介绍什么有质量的朋友,无非是几个臭鱼烂虾,让自己以后多接几个处理麻烦的电话。 其次,任叔说过:看清一个人,最少三个月。 他自己也不愿意跟闫明发展的太迅速。 毕竟自己年龄、经验搁那摆着呢,甭管是明刀明枪,还是阴谋诡计,他都可能算计不过这个连邓灿都畏惧不已的狠茬。 半个多小时后,买了一大堆熟食和白酒的伍北从出租车里下来。 首先闯入眼帘的就是两台闪着警灯的巡逻车,还有八九个全副武装的警察在和王顺说话。 “啥情况?假戏真做啦?” 伍北摸了摸鼻尖,很是不解的走上前。 “伍哥,这是咱们市场派出所的高所,他说找你了解一些情况。” 王顺指了指旁边一个穿便装的中年,冲着伍北挤眉弄眼。 “高所您好,不知道有什么可以效劳的?” 伍北眼珠子转动几下,将手中的吃食递给王顺,随即很礼貌的伸出手掌。 “咱们借一步说话吧。” 被唤作高所的中年指了指马路对面的空地... 322 上火 不多会儿,两人来到十几米开外的空地上。 “伍总,按理说我应该请您回所里谈谈才符合规矩,但平常相处的都不错,我和王总、罗总经常一起喝酒,咱们就尽量化繁为简。” 高所递给伍北一支烟,而后又自己点燃一支。 “您问,有什么需要配合的,我义不容辞!” 伍北满脸正气凛然的点点脑袋,跟着邓灿那么久,最起码的鬼话连篇,他还是学的七七八八。 “这个人,您见过吗?我希望您能实话实说。” 高所从衣服内兜里摸出一张照片,抻到伍北的面前。 照片上的男人满脸横肉,腮帮子两边全是粉红色的肉疙瘩,铮光瓦亮的大光头非常吸引眼球。 当看到这人的瞬间,伍北差点惊呼出声。 这家伙不就是在乡道时候意图干掉自己,最后被他反杀的那个暴徒么? 按理说自己处理的也算神不知鬼不觉,警方不该那么快就能定位到自己,究竟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 伍北的表情变幻,自然没能逃过高所的眼睛,他不动声色的拿出手机,装作看时间的样子,迅速拨通一个号码,随即又将电话揣进了裤兜。 “怎么了伍总?” 高所接着又问了一嘴。 “我..” 伍北张嘴刚想要否认,可话到嘴边,突然有意识到不对劲。 警方不会无缘无故找到自己,如果真有什么证据,就以平常王顺和罗睺跟他处的那点所谓的关系完全不够看,自己此刻早就该被套上手铐塞进巡逻车里才对。 但既然找上门,说明他们多多少少有了解一些东西,只是还不太能吃准,现在就得看自己如何把这个事儿描绘的多与少。 “见过!” 抽了口烟后,伍北点点脑袋。 “啊?在哪见过啊?” 高所当即提高调门。 “今天中午,在我们公司附近,这家伙好像是个贼,偷偷撬开我的车锁,在里面翻东西,结果被我逮了个正着,我喊人的时候,他吓得跑了,临走时候还把我车里的几千块钱现金和几个文件袋一并顺走,怎么了高所,是不是狗日的又在别的地方犯案了?” 伍北轻声细语的编了个故事。 “这..” 高所对伍北的回答,明显也有些意外,抓了抓后脑勺又问:“你们就打了这一次照明?” “不止呢,我跟他当时打起来啦,不过他好像会功夫,力气也很大,我没能拦下,高所啊,如果抓到人,麻烦您及时通知我,钱不钱都是小事儿,主要我文件袋里的资料很重要。” 伍北演的愈发逼真起来,甚至他自己都感觉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 “行,我知道啦,感谢伍总提供的宝贵资料,有什么需要配合的地方,我再来麻烦您。” 高所脸上的肌肉抽动几下,强挤出一抹笑容。 两根烟的功夫后,高所带着两台巡逻车绝尘而去,只余下伍北和王顺杵在原地。 “啥事啊哥?” 王顺明显不知道内情,好奇的询问。 “傻子家丢了一只羊,高所帮忙找呢。” 伍北轻飘飘的笑了笑,当做什么事情没发生过的样子,吆喝道:“把哥几个全喊回来喝酒,大家老长时间没搁一起热闹了。” ... 与此同时,高所独自驾驶着一辆巡逻车,掏出手机贴到耳边:“王副监,刚才伍北的话您都听见了,他肯定在说假话,但是咱们又没有证据,你看需不需要我联系弟兄们直接立案侦查?” “不用!”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尖叫,但很快又恢复平静:“高哥,今天这事儿你权当没发生,完全就是咱哥俩的私人感情,不要往外扩散,更不要再跟任何人提起,回头我让小齐给你送点土特产,毕竟平常他没少麻烦你。” 手机另外一头的家伙,正是王野。 只不过短短几个小时,他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整齐的头发杂乱无比,嘴角和眼眶边多出来好几个火疖子。 放下手机,他昂头看向对面的王峻奇,声音沙哑的询问:“还是没进展吗?” “没有,能找的地方我全安排人去过,谁都没见过照片上的这个人。” 王峻奇摇摇脑袋,他手里也捏着一张和高所一样的光头照片。 “唉..” 王野烦躁的揉搓几下脑门,摆摆手道:“行啦,别再找啦,这事儿烂在肚子里,你发出去的照片也全给我收回来,警告手底下的马仔们不许拍照,在网上乱发,不然就是害我!” “哥,这人到底谁呀,我看前几天不是还跟在你身边..” 王峻奇费解的询问。 话没说完,当他注意到王野那双几乎喷火的眼眸时,马上聪明的岔开话题:“不该问的我不问,对啦,琳琳下礼拜过生日,你看咱们到时候上哪庆祝去,要不找个海边,她都数念好久..” “这种破事不要问我,我没时间,也不会参加!” 王野不耐烦的打断.. 323 退了 屋内,王野火冒三丈的就差把自己点燃。 可走廊里,齐金龙正语调宠溺的在跟王琳煲着电话粥。 “老公,你说晚上聚会,我穿白裙子好看,还是那条碎花的小短裙。” “我媳妇天生丽质,套条麻袋都能倾国倾城。” 两人像平常小情侣一般卿卿我我。 只不过电话那头的王琳根本看不到,此刻齐金龙虽然语气温柔,但是眼睛里没有任何欢喜,甚至于还有几抹厌恶。 “哎呀,讨厌啦你,说正经的呢。” “好好好,聊正经的,最近你呕吐的还那么明显吗?这事儿是不是应该告诉大哥和二哥?” 齐金龙皱了皱鼻子笑问。 电话那头的王琳瞬间陷入沉默,足足能有十几秒钟后,才低声道:“要不还是再等等吧,这几天我看大哥二哥的情绪都不是太好,等我下礼拜过生日时候,我再告诉他们。” “听你的。” 齐金龙嘴角勾起一弯弧度。 又闲扯几句后,王琳才依依不舍的挂断电话。 手机揣起的刹那,齐金龙的表情就变了,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狞笑:“擦尼玛!咱俩在一起一月半,你特么怀孕两个月,真拿我当接盘侠呢贱货!” “小龙!” 而就在这时,王峻奇表情阴沉的从办公室里走出。 齐金龙堪比翻书一样的速度,表情再次变得讨巧、谄媚,小跑过去应声:“奇哥您说。” “陪我出去走走吧,胸口闷得慌。” 王峻奇一把勾住齐金龙的肩膀,疲惫的叹口气:“往后只有咱俩的时候,你不用这样,我没拿你当小弟,不然也不会对你和琳琳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齐金龙瞬间怔了一怔,但马上恢复如初,点点脑袋应承:“我记住了奇哥。” ... 无巧不巧的是此时的虎啸公司里,气氛也变得有些紧张。 本来伍北高高兴兴的招呼一众兄弟聚聚,可谁知道没喝几杯酒的王亮亮和他老大高阳再次因为划拳吵的不可开交。 “妈的,你现在真是出息了,老子骂你两句都敢瞪眼是不是?” 高阳举起残缺的左手,愤怒的喝斥。 “玩不起就别玩,回回输人输阵,就会摆出大哥的架子,我要是你,早就没脸再待下去了。” 王亮亮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今天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犟起嘴来,有些没轻没重。 “操,你再跟我说一句!” 高阳抡起酒瓶子就要往下砸。 “来,你打!我这儿打!砸完这瓶子,往后我跟你恩断义绝!” 王亮亮不甘示弱的将脑袋直接抻了过去。 眼见两人这次是动了真火,伍北哥几个忙不迭凑过去拉架。 “行啊你,牛逼大了,不是要跟我恩断义绝吗,从今天开始,老子再没你这个小弟,小伍啊,我回磁县去了,反正工地那头已经进入正轨,每月都会固定转账,再呆下去确实没什么意思。” 高阳甩开王顺和贾笑的拉拽,气冲冲的拔腿往门口走。 “老高你看你这是干啥,玩着玩着咋还急眼了呢,明知道他不够揍,非较什么真!” 伍北忙不迭跑过去劝阻。 “走呗,我早就不想跟你啦,正好趁机跟着我伍哥混,到时候风风光光的回老家,打你的臭脸!” 王亮亮双手抱在胸前,唯恐天下不乱的撇嘴。 “闭了昂,不然别说我替你大哥教育你!” 伍北回头怒斥一句,然后拉起高阳往门外走:“别跟那小混蛋一般见识,咱俩上门口喝去,完事回来我帮你捶他。” 半推半就中,伍北和高阳来到院外。 “也就是你拦着,不然我今天非扒丫挺一层皮,这种牲口我是不要啦,谁稀罕谁领走。” 高阳咬着半截烟,余怒未消的跺了跺脚,冷不丁看到伍北正冲他神叨叨的咧嘴笑,马上扯着嗓门骂咧:“啥意思啊你,觉得我吹牛逼是不?我特么现在就回去剁了他!” 说罢,甩开脚步就要往回返。 走了没两步,预想中伍北劝阻他的画面没出现,高阳又不尴不尬的转过来脑袋嘟囔:“你是真不怕我犯罪啊。” “你要想犯罪,刚才那一瓶子早在他脑袋上开花啦,哥哥诶,你要说你是个好无赖我信,但演员这块属实不太适合你,说吧,到底想咋地?是不是工地最近结账不利索,想让我帮你问问四方公司?” 伍北眉开眼笑的打趣。 “呃..” 高阳顿了一顿,然后鼓着腮帮子吹了口气,摇摇脑袋:“诉求是真的有,但跟钱没关系,在我回答之前,你能不能先答应我?” “这么严肃?” 伍北有些不适应的眨眨眼睛。 “我想退了!” 高阳上嘴唇紧抿下嘴唇,犹豫良久后出声。 “啥意思?” 感觉对方不是在开玩笑,伍北也立即收起笑容。 “字面意思。” 高阳举起自己两只手掌,苦涩的笑道:“出来溜达一圈,混没好几根手指头,你说我不服老行么?我走倒是无所谓,反正这些年坑蒙拐骗的钱足够过完下辈子,关键大亮还年轻,跟着我也没享到什么福,他那个虎逼朝天的性格丢给别人我实在又不放心,所以..你懂吧?” “准备啥时候退?我还给你整个仪式啥的,好歹江湖上走一圈,不说名垂崇市,怎么也得有里有面吧?” 伍北心情复杂的皱起眉梢。 “今晚,马上!” 高阳摆摆胳膊,手指路口出道:“我家老婆子开车来接我,完事我们直接开始全国各地的旅游...” 324 最后的感悟 循着高阳手指的方向,伍北看到一台白色的小轿车。 车子很普通,就是街头最常年的“大众”牌,驾驶位有个纤细的轮廓,隐约可以看出来应该是个女人。 “我去给嫂子问个安,顺便让她劝劝你,挺大个人啦,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伍北抬腿就要往过走,结果被高阳一把拽住胳膊。 “咋滴啦!” 伍北不悦的拧起眉头。 “她不好意思见人,准确的说,她应该是你二嫂,大嫂前几年就没了,我俩一直偷偷摸摸的联系,也就大亮见过几次,嘿嘿。” 老高那张用粗糙形容都不为过的坑洼大脸盘子上居然出现一抹少男才有的羞涩,红晕瞬间爬满两腮,既可爱又搞笑。 “诶我操,你这也算修成正果了啊,不得摆个十桌八桌?话说,既然认识好多年了,为啥你现在才舍得给嫂子一个家?” 伍北调侃的努努嘴。 高阳叹了口气,感慨万千的呢喃:“小伍啊,你刚入行,既没多少朋友,也没树几个仇敌,很难理解那种惴惴不安,混社会的,钱在亲戚卡上,媳妇在别人名下,那都是再正常不过的操作,毕竟谁也不敢保证自己是先进去,还是先没命。” “嗯,确实。” 伍北想了想,感同身受的点点脑袋。 “咱们这行,爱她就尽量别跟她成家,除非你孑然一身的退出,或者封王拜侯的称霸,卡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个阶段最他妈难受。” 高阳长叹一口气苦笑。 “真要走啊?” 预备又瞄一眼车子的方向,再次望向高阳。 “不走,等着我的可能就是横尸街头或者牢底坐穿,玩社会的有个共同点,只要你还在这摊浑水里,基本安全,一旦你想跳出来,那么...” 高阳表情真挚的回答。 他的话虽然没说完,但伍北很能理解,也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如果高阳还在江湖上漂,最起码身边有马仔有小弟,谁想碰他,都得好好掂量。 反之,他退了,小弟马仔谁来养,这年头情义肯定没有钞票分量重,只要沾不上好处,别管多高段位,三五天身边人就得化作鸟兽散了。 同理,他混社会一天,跟上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就会有勾扯,可他要是不玩了,谁还会鸟他是个谁。 “行吧,拦不住劝不下,那我就不多说了,不过你好歹在我这儿呆了这么久,临走时候,是不是得大大方方跟弟兄们道个别!?” 伍北转动几下眼珠子,试图利用“人海战术”暂时把他拖住,至于别的,可以回头慢慢再想辙。 于公于私,伍北都特别舍不得这个满口粗鄙,但却真心实意的老哥哥。 别看二人属于不打不相识,但正儿八经的感情,绝对要比邓灿、周拐子这类“表面朋友”更亲近。 听到小老弟的话,高阳低头犹豫几秒,指了指停车方向道:“行,待会咱们喝顿散场酒,不过我得先给我媳妇说一嘴,不然她等半天,以为我又反悔了,女人嘛,就是麻烦!” “稳妥,我搁原地等你。” 伍北笑嘻嘻的摆手。 高阳也没停留,迈着一双小短腿快步跑了过去。 “顺子,待会想方设法把老高灌多,最好是明早上睁眼都还懵圈的那种。” 伍北拨通王顺的电话示意。 “嗡!” 话还没落地,就看到高阳用和他身材极其不相符的速度钻进车里,而后车子打火起步,特别快的开向街口。 “卧槽,你特么玩赖!” 伍北愣了不到三秒钟,撒腿撵了出去。 而院子里,前一分钟还在跟罗睺哥几个痛斥老大蛮不讲理的王亮亮在听到汽车发动机咆哮的瞬间,直接闭上嘴巴,然后盯盯看向院门。 哥几个还没反应过来,王亮亮“咕咚”一下匍匐在地上,像个走丢的小孩子一般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咋了大亮!?” “快特么起来,喝这点酒怎么还上头了呢。” 兄弟们赶紧七手八脚的搀扶他。 “我大哥走了,不要我了,以后我再也没大哥了..” 王亮亮哭的声嘶力竭,任由大家拉拽,就是死死的跪在地上,泪水止不住的蔓延滑落。 那无助的模样,让所有人都瞅着特别不是滋味。 几分钟后,伍北面无表情的回到小院。 “伍哥,老高他..” 王顺张了张嘴巴,又不知道咋问合适。 “大亮啊,如果你乐意跟我,以后虎啸就是你的家,你面前的所有人都能是亲戚,如果你不愿意,那就等我或者你,再联系上你大哥,咱们再说!到时候不管你是走是留,我都没有意见。” 伍北看向王亮亮,语气真诚的提出挽留。 “我大哥走了,走了..” 王亮亮仍旧沉浸在伤心中难以自拔,耷拉着脑袋喃喃自语。 “算了,一块出去宵夜吧,权当陪大亮散散心。” 伍北冲哥几个使了个眼神... 325 绝美画卷 午夜街头的宵夜摊。 贩夫走卒,芸芸众生。 不论是开心还是悲伤,这地方都是人结束这一天的最后一餐。 夜宵摊更像是结束今天,开启明天的中转站,可能会有遗憾,但更多是满足和期盼。 比起来星级酒店或者是豪华餐厅,伍北其实更喜欢这类烟火气十足的人间地。 “牛哥,老规矩,大碗拉面,我那碗多加香菜!” 带着哥几个来到一家摆了六七张桌子的摊位,伍北笑呵呵的冲老板招呼。 “哎呀,你个臭小子多久没来啦,这是当上老总,不认识哥和嫂子了呗!” 老板是个四十五六岁的黑脸汉子,很瘦,但却给人一种格外有力量的感觉,穿件破旧的厨师服。 唯一格格不入的就是他的两条手臂分别箍条黑色袖套,整得就跟那帮骑鬼火的精神小伙似的。 “那不能,主要你收摊太早,嘿嘿!” “牛嫂,来一箱啤酒,冰镇的哈!” 伍北龇牙一乐,又朝不远处收拾碗筷的妇人摆摆手。 女人和老板岁数相当,虽然衣着简单,打扮的也很朴素,但精致的五官证明她年轻时候,一定属于那种惹人眼球的女神级。 “都秋天啦,还喝凉的,不怕把胃搞坏呀。” 女人熟络的打趣一句,抱了一箱常温啤酒摆在伍北脚边。 “楠楠快考大学了吧?咋这么晚还不让孩子回去睡觉?” 伍北环视一眼,手指不远处桌旁正抱着本“高数”埋头苦读的眼镜少年发问。 “赶他一晚上啦,说什么就不走,非要帮着我和牛哥一起收摊。” 女人无奈的摇摇脑袋,虽说是在数落,但眼中却充斥着满满的幸福感。 “老板,算账!” 邻桌几个食客吆喝一声。 “你们先喝着,待会咱们再聊哈。” 女人连忙给伍北他们端上几碟自制的小咸菜,转身忙活起来。 “别特么跟死了老爸似的,喝到位没?” 伍北斜眼扫视旁边情绪低落的王亮亮,拿胳膊肘撞了他两下。 “喝!谁怕谁!” 王亮亮吐了口唾沫,红着眼眶抓起一瓶啤酒,直接咬开瓶盖,牛饮似的,仰脖“咕咚咕咚”猛灌两口,像是被呛到一样,剧烈咳嗽几下。 “年年轻轻,干瓶啤酒这么费劲,睺子给他旋一个!” 伍北笑骂一句。 “吹了昂!” 罗睺也没推三阻四,脚踩啤酒箱,手持一瓶啤酒对瓶吹。 “操,整得好像看不起我一样!” 王亮亮的虎逼性格瞬间被激起,也立马又拎起一瓶啤酒。 “来,算我一个!” “我特么怀疑你俩就是为了多喝酒,故意叫板呢。” “一块一块。” 贾笑、王顺和伍北故意插诨打科,就连一直不善言辞的文昊都高高举起酒瓶。 人类的幸福并不共通,可以家财万贯,也可以是手握重权,还能是高朋满座,对于这群年轻人而言,心疼了,有人能帮着共同舔舐伤口,可能就是幸福的一种。 一路拼酒拼到后半夜,看面摊不太忙了,伍北冲着老板邀请:“牛哥,聊几句啊!” “呵呵,行啊。” 牛哥寒暄的一笑,坐到了伍北身边。 “牛哥是我爸的铁哥们,像咱们这么大时候在外地玩社会,我记得最清楚的一次,我爸和人干仗,牛哥一个电话,当天晚上从山西来了五六车人,全都拎着喷子、猎枪。” 伍北手指老板跟哥几个介绍。 “就这点破事,你们爷俩唠叨了半辈子,谁还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往后不许再说了,让孩子听到不好。” 牛哥白楞伍北一眼,拿起瓶啤酒,回头弱弱的冲媳妇请示:“老婆,小伍好久不来一趟,我陪他喝一瓶行不?就一瓶!” “悠着点,自己什么身体自己清楚。” 女人温柔的提醒一句,而后喊上看书的大男孩开始打扫卫生。 “哥,我这兄弟有点想不开,你帮着开导开导,他老大今天退出江湖...” 伍北手指王亮亮,把高阳的事情,简单叙述一遍。 “好事啊这是!能全身而退的江湖人才叫真正的赢家。” 不等伍北说完,牛哥握起酒瓶跟王亮亮碰了一下,眼神复杂道:“你应该替你老大开心,当然他有这样的兄弟也是福分,这儿没外人,我就拿自己打个比方吧...” 牛哥说着话,将自己手臂上的黑色袖套往下褪了半截。 他的左胳膊全是花花绿绿的纹身,不过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烫过一般,看起来皱皱巴巴,非常骇人,右胳膊则全是长长短短的刀疤伤痕,触目惊心。 无需多言,两条手臂,已经足够诠释这个男人坎坷不凡人的前半生。 “牛哥,你这是..” 王亮亮哑然的吞了口唾沫。 “混迹江湖是生活,粗茶淡饭才是归宿!” 牛哥再次举起酒瓶咧嘴一笑:“兄弟啊,你舍不得是好事,说明你性情,是个纯爷们,但你老大接下来要过的,可能才是最该有的日子,不止是他,这世上的所有人都一样,你看看这些上下夜班的,看看通宵达旦跑出租的,赶火车飞机的...” 牛哥手指周边宵夜摊的食客们,眉眼带笑。 他的话,不止让王亮亮陷入沉思,也让其他哥几个有所感悟。 是啊,谁不是把自由卖了,换成了柴米油盐。 谁不是把青春和选择当了,换成了孩子的茁壮成长。 我们穷尽一生所追求的幸福,不在过去,也不在未来,就在这一刻:眼中景,盘中餐,身边人。 从另外一个层面讲,牛哥也好、高阳也罢,其实全是美满的。 “老公,这个桌子好像有点不平,你来看看。” 不远处女人,朝牛哥轻唤。 “有心劲的时候,一定要马力开足,不枉青春!没心劲以后,千万记得急流勇退!不负流年!” 牛哥将瓶中最后一口酒喝完,意犹未尽的吧唧两下嘴巴,转身朝妻儿走去。 几米外,牛哥修理桌脚,儿子蹲在旁边递工具,媳妇给爷俩擦拭汗珠,勾勒出一副无与伦比的绝美画卷。 至少,伍北心生向往... 326 补救一下 人生就特么像流水,只能前进,不能退。 甭管高兴也好,失意也罢,就算扇烂自己的腮帮子,该走的仍旧不会留。 这句话是王亮亮喝醉酒之后,搂着电线杆嚎啕大哭吼出来的。 他说的时候是否动情,谁也不知道,但伍北听完以后却真的入了耳。 一夜的宿醉之后,日子还要继续。 第二天半晌午,王亮亮从休息区起床。 虽然眼眶仍旧红通通的,但嘴角的笑容却要灿烂不少。 “昨晚上我没乱说话吧伍哥?” 见伍北坐在小院里摆弄一件紫砂壶,王亮亮笑呵呵的凑过去,嗓门照常洪亮。 “话倒是没乱说,但事儿真没少瞎干,追着一条流浪狗,说啥要跟人做好朋友,还嚷嚷着自己和狗有渊源,上辈子就是哮天犬!” 伍北好笑的摇摇脑袋。 “卧槽,我吗?” 王亮亮一脸的不可思议。 “难不成是我啊!” 伍北笑骂一句,举起紫砂壶对着阳光眯眼看了看,随即塞进旁边的礼品盒,摆摆手驱赶:“醒酒了就干点人事,待会把这东西给邓灿送过去,可以不会奉承,但态度一定要拿出来,听懂没?” “为啥给邓灿送礼啊?” 王亮亮顿时有点迷惑。 “废话,土方工程的负责人从老高变成你,中间都没经过四方公司的同意,你觉得人家那些结账的心里能乐意不?这不是能不能把活干好的问题,是态度!明白?” 伍北扯脖嘟囔一句。 高阳的突然立场,走的既匆忙又决绝,但却把烂摊子直接甩给了伍北。 他又送礼又求人,才好不容易才挤进的“创城”项目,压根不像他说的,等着四方公司每月转钱,而是白白送给了伍北,说的准确点,应该是借伍北的手送给王亮亮这个跟了他多年的老弟。 可伍北费尽心思才从“项目”中退出来,肯定不会再轻易介入,可该走的人情礼往肯定不能差事。 “这..行吧!其实我老烦那个老逼头和他外甥黄卓了,这俩人真是亲甥舅,比我二姨夫那台半挂车还能装。” 王亮亮心不甘情不愿的冷哼。 比起来高阳,这小子纯粹且粗鄙,但却少了他老大那一肚的花花肠子,高兴不高兴全挂脸上,这是优点,同样也是漏洞。 “不特么会笑,就每次说话前,先默念三遍娇妻,滚吧!” 伍北将礼品盒塞给王亮亮,学着高阳从前的模样,照着他屁股踢了一脚。 “好嘞!” 王亮亮豁嘴傻乐几下,蹦蹦哒哒的走出小院。 尽管自己像是虎啸这盘“大烩菜”里乱入的大辣椒,但掌勺的伍北非但没把他挑出来,反而刻意“摆盘”,让他没有定点的陌生感和不适。 目送虎犊子离开,伍北思索一下又拨通了孙泽的电话。 “老班长,啊呸..伍哥?” 电话几乎是秒速接起,孙泽惯性的出声。 “不用那么刻板,光咱俩时候,你乐意咋喊咋喊,只要记住人前你不认识我,就ok!” 伍北哭笑不得的说道。 “是!” 孙泽嗓门低沉的回应。 “钱不是已经给你们送过去了嘛,让你们整的公司有眉目没?” 伍北轻声发问。 “今早上刚开业,老三和他那群狐朋狗友刚放了几挂鞭,公司弄在种子公司这边,来了好多人,听老三说大部分都是同行啥的,我嫌太闹挺,就没过去!” 孙泽语速飞快的应答。 “成,让他趁着这段时间,多和市里这些搞配送、物流的老板们搞好关系,不管真的假的,只要能做到他请吃饭旁人赏脸的程度就可以,另外..让他尽可能跟友朋之间的王峻奇搭上关系,他要是不懂咋玩,就让那个骗子商豪打前哨!” 伍北想了想后又叮嘱一句。 “明白!” 孙泽简单干练的出声。 “唉..得了!你这呆头呆脑的样,当内鬼属实不是那块料,接下来这样..” 伍北微闭眼睛,脑海中已经出现电话那头孙泽古板呆滞的模样。 不放心的交代孙泽好一通后,两人才结束电话。 “叮铃铃..” 还没来及松口气,手机铃声再次响起,看到是球球的号码。 伍北忙不迭接起:“姐,有事儿您吩咐。” “李军两口子的机票问题已经解决,随时可以安排他们出国,你看什么时候合适?” 电话那头传来球球的声音。 “马上!我现在就去找李军,咱尽快把你店里的麻烦搞定,昨天明叔还埋怨我,办事一点力度都没有,您回头可得好好替我解释一下。” 伍北陪衬笑脸应允。 眼下,球球可是他的大贵人,别看昨天闫明带着既是聊人生,又是叹百态的,可实际上俩人的距离仍旧很远,反正肯定敌不过球球随便吹几句枕边风。 再加上他大闹国际酒店,把好好的一场慈善酒会给毁掉,和无视她想给自己和苏青牵红线的行为,实际上已经无形中得罪了这个女人,必须得赶紧想办法补救一下子... 327 情圣 半小时后,李军家里。 伍北手提一些水果、礼物,满脸堆笑的从大门外走了进来。 “您找哪位?” 刚一进门,就看到徐高鹏在帮李军的老婆陈红吹头发。 见伍北眼神迷惑,徐高鹏马上装作不认识的模样皱了皱眉头。 “我..李军大哥没在家吗?” 伍北摸了摸鼻尖,手指陈红。 “收拾好没?吃早饭啦,吃完饭咱们上镇上逛逛,今天有庙会!” 就在这时,李军腰系围裙,端着两盘炸馒头片走出来,突兀看到伍北,李军洋溢的笑脸瞬间拉长,皱着眉头低喝:“你怎么又来啦,我之前说的很清楚,想让我们不去美容院店闹,就赔钱,否则一切免谈!” 在李军的心里,伍北和霸占他们儿子生前给老两口买店铺的那个女人就是一伙的,甭管说的如何天花乱坠,目的只是赖皮。 “李军大哥,咱之前不是说好的,我先安排你们到儿子生前生活过的地方看看,然后咱们再研究钱的问题嘛。” 伍北尴尬的缩了缩脑袋。 “李叔、阿姨,其实去看看也好,佛家常说,走完因果,才能了却尘埃,我也不想您俩整天以泪洗面。” 徐高鹏迟疑几秒钟后,轻声规劝。 平心而论,他真的是个语言大师,虽然没什么高深的文化,但却特别懂得跟什么人,应该聊什么天。 对于李军、陈红这种中年丧子,承受巨大打击的人而言,任何劝解,可能都没有神佛言论更有说服力,在某种程度上,他们宁肯信命,都不愿意信人! “我们要吃早饭啦,有什么事情一会再说吧!” 听到伍北的话,李军紧绷的面颊这才稍稍缓和一些,上下扫视伍北几眼,也算是让了半步。 “好嘞,你们先吃,我上门口打个电话。” 伍北自顾自的找个台阶下,攥着手机跨出小院。 不多会儿,院子里便传来仨人的轻声细语,甚至偶尔还能听到李军和陈红的笑声。 透过斜开的房门空隙,伍北看到他们真的像是一家人似的围坐一桌,那种其乐融融的画面,毫无违和感。 虽然徐高鹏传递给两口子的身份信息是假的,但他的出现,无疑告慰了他们那颗冰冷绝望的心,最起码让这间小院有了些许的温度。 胡乱思索中,一家人的早饭结束,伍北也和适宜的将机票的事情详细跟两人说了一通。 李军蹲在墙边,面无表情的裹着烟卷,而徐高鹏则真像他们儿子似的,帮着陈红揉搓有些浮肿的小腿肚子。 根据伍北掌握的信息,陈红有严重的“静脉曲张”,而两人母慈子孝的亲密动作,想来徐高鹏跟他们两口子相处的关系,可能比伍北想象中还要好。 “去吧孩儿他爹,刚刚小鹏说得对,不去看一看,咱俩一辈子心里都有坎,这辈子的缘分既然已经结束了,那就好好的在孩子坟前上柱香,说说话,也算是了却因果,呜呜..” 陈红话没说完,泪水就已经决堤而出,捂着嘴巴发出悲泣。 “阿姨、李叔,我说过,你们在最难的时候接济了我,我就是你们儿子,不管你们信不信,将来我会尽孝道,实实在在的对你们好!” 徐高鹏突兀跪下来,冲着两口子“咣咣”磕了几个响头。 “你这孩子干嘛呀,快起来!” “你不嫌弃我们老俩,从今往后咱就一起好好过!” 李军和陈红忙不迭拉拽薅扯徐高鹏,仨人抱在一起呜嚎痛哭,徐高鹏一手抱着李军,一手揽住陈红,不动声色的朝伍北的方向摆摆手指头,示意他出门等消息。 伍北站在旁边注视一切,很想给自己这个兄弟翘起大拇指。 虽说他此刻的行为确实有“趁火打劫”的嫌疑,但却实实在在做到李军夫妇的心坎上。 记得老早以前,看过一则笑话:有人不小心丢了部苹果8,正哭的伤心欲绝时候,转头又捡了台苹果11,马上破涕为笑。 虽说讽刺感满满,但确实事实。 人类的遗憾多数源于失去,可是当又有更好的出现,那种痛苦感就会被抵消,而徐高鹏彼时扮演的就是两口子的“苹果11”。 伍北照着徐高鹏的意思,迅速退出小院,禁不住长舒一口气。 真的是专业的事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在跟人沟通这方面,徐高鹏简直就是王者。 跟中年人谈理想,跟老年人谈亲情,跟年轻人谈爱情,面面俱到的程度,恐怕连那些情感大师都望尘莫及,说他是正儿八经的“情圣”都不为过。 半小时左右,徐高鹏一手拎个行李箱,一手搀扶陈红,带着李军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等什么呢,不知道我干妈腿脚不舒服?” 见伍北傻愣愣的杵在原地,徐高鹏不耐烦的催促一句。 短短二三十分钟,从“阿姨”直接升级“干妈”,徐高鹏再一次刷新伍北对他的认知,赶忙陪笑的应声:“我这就去开车...” 328 苦恼的再遇 照着球球给的信息,伍北驱车一路将李军两口子送去机场。 直至看到徐高鹏领着夫妻俩走进特殊通道,伍北才吐了口浊气。 坦白来说,李军两口子并不是恶人,其实只是劳苦大众最最典型的缩影而已。 而也正是因为,伍北再一次的意识到,所谓的规矩和法则只是给最没本事的那类人制定的。 “努力让自己有本事,最起码凌驾于规矩之上!” 从机场里出来,伍北低头自言自语。 “小伍!这里!” 刚寻思着拦个出租车回公司,街道对面突然传来一道女人的喊声。 伍北迷惑的昂起脑袋,竟看到街道对面,停着一台粉色的奥迪tt,车子应该是特别加过车衣的,看着非常的诱惑,而车旁的两个女人更加诱惑,正是球球和苏青,此时苏青正朝他挥舞手臂。 对于苏青这个人,伍北谈不上任何厌恶,甚至于还夹杂不少感激。 当初老爷子住院养病,她给予的帮助肉眼可见,对自己的鼓励和一些特意开的后门,他同样历历在目。 伍北曾不止一次的幻想过,如果这样的佳人真能跟自己走在以前,将会是何等的福分。 可是当赵念夏出现,或者说当他的生活轨迹发生变幻,他再一次审视自己的未来时候,才发现苏青真的不是那个合适走下去的伴侣。 “叮铃铃..” 就在伍北杵在原地进退不得的时候,兜里的手机响了,看到是球球的号码,伍北苦笑着接起:“姐,有事您说!” “你还知道我有事啊,别在原地杵着了,权当是给我个面子,大家一起吃顿饭,然后逛逛街,我不勉强你必须要给青青一个什么交代,事实上你们之间也没什么可交代的,但最起码不要把事情做的那么难看对吧?” 电话里传来球球脆生生的声音。 “姐,我待会有事..” 伍北犯愁的解释,意图用这种方式拒绝掉。 “什么事情能比你明叔要见你更重要,小伍啊,你应该很清楚,我不一定可以帮到你什么,但是绝对可以毁掉你,至少在你和闫明的这场相处中,我的作用事关重要,不是么?” 电话那头,球球几乎将自己的身体躲在车尾,但是声音足够清晰。 “行吧,我这就过去!” 权衡再三,伍北无奈又无助的摇了摇脑袋。 几分钟后,他和两美碰上头。 很客套的寒暄几句后,伍北主动承担司机的位置,载着两个国色天香的大美女直奔市里最繁华的“美克斯”商城,一路上,他都沉默不语,对于苏青和球球的询问,都处于应付差事的状态。 “小伍,你这件衬衫很旧了,待会我送你一件吧?” 停车的过程中,苏青手指伍北身上的衣服出声。 “不用了,我没习惯收别人的礼物,尤其是这种贴身的东西,念夏一直揪着耳朵告诉我,除了她买的,其他人的我都不许穿,呵呵..” 伍北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迅速摇头拒绝。 “念夏?” 苏青低声呢喃这个她再熟悉不过的名字,强颜欢笑的呢喃:“能冒昧的问一句,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不冒昧,都是朋友,我也早该告诉你的,没什么意外的话,年底我们准备登记,到时候我会给你发请帖,千万要抽出来时间过来赴约哈。” 伍北连连摆手解释一句。 苏青黯淡的眼眸,他并不是没有看到,反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对方心中的想法。 但伍北的性格就是这样,只要认准的事情,哪怕碰的头破血流,也照样会义无反顾的去做,在他的心底,已经给赵念夏留足了位置,甭管是什么沉鱼落雁,还是百媚千娇,都不能改变他的初衷。 “嗯,挺好的。” 苏青沉寂好一会儿后,硬挤出一抹笑容。 “叮铃铃..” 就在这时,伍北的手机再次响起,看到是个陌生号码,他懵圈的接起:“你好,哪位?” “往北看,黑色的越野车,只有我亮着灯!”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似曾相识的男声。 “哦,有事吗?” 伍北扫量苏青和球球一眼,故作镇定的反问。 “整个停车场里,我安排不下三十号人,你觉得你有把握带着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们全身而退么?况且这俩人对你都很重要吧?主动过来找我一趟,我觉得咱们哥们应该可以聊得清楚。” 电话那头的男人神神叨叨的发出一阵诡笑。 “行啊,你等我呗,咱们面谈!” 伍北抖落一下身体,微微提高调门... 329 你不够看啊 “别耍花招,也别琢磨寻求任何支援,你的速度一定快不过我!” 电话那头的男人再次威胁一句。 “擦,快男呐啊你,行行行,等我吧老快!” 伍北瞬间一笑,很不屑的挂断电话。 “怎么了小伍?” “有什么事情吗?” 看伍北半拉身体已经跳下车,苏青和球球立即看向他。 “没事儿,一个朋友正好搁这头的,我过去跟他打个照面,你俩就在车里老老实实呆着哈,我过去跟他聊两句就回来,五分钟吧,如果五分钟内我没回来,说明我不是太方便,球球姐,你懂吧?” 伍北表情镇定的眨巴两下眼睛。 苏青经的事情毕竟少,可能不明白伍北的内在含义,但球球瞬间明白过来,她们此刻的处境恐怕并不是那么乐观,马上点点脑袋:“明白,我是报警还是..” “给我手底下的王顺打电话,他知道怎么做!” 伍北忙不迭打断,压低声音示意一句后,潇洒的从车里走了下来,而后将车门彻底反锁。 捋着对方的话头,他没费多大劲就找到了不远处一辆打着近光灯的黑色的“丰田”越野车。 对方的车膜贴的很深,从外面几乎看不到里头的情况。 直到他走到旁边为止,车内的人都没有要下来的意思,伍北搓了搓额头,直接拽开副驾驶的车门。 副驾驶上是个身材魁梧的短发男子,手里抱着一把明光锃亮的短刀,等到车门被拉开,他马上精神抖擞的直楞起腰杆。 “后面坐着去,我习惯这个位置,不服气,你可以马上扎我!” 对视几秒钟,伍北驱赶蚊子一般朝着壮汉摆摆手。 “你还挺狂啊,不怕我们真给你弄死?” 驾驶位上,一个剪着短发头,身材很消瘦的青年,摸了摸自己好像营养不良的腮帮子冷笑。 “你敢么?” 伍北眨眨眼睛,侧脖反问。 青年瞬间被问得有点不知所措。 “别特么跟我这儿装鸡毛的大尾巴狼,你不是正主,他也不是,跟你们对话,都属于浪费我的时间,问问你们主子,是想继续打哑谜,还是准备就这样毫无营养的玩恐吓,我时间紧,真没空陪他扯淡!” 伍北大大方方的从兜里掏出一支烟,叼在嘴边,态度跋扈的晃了晃脑袋。 “伍北,你真不怕死啊!” 副驾驶的壮汉,直接将刀子顶在伍北的胸脯上。 “擦,手别抖,眼别眨,真是亡命徒,就照我喉结来一刀!” 伍北慢条斯理的吐了口白雾。 “你!” 壮汉棱着眼珠子,提高嗓门。 “啪!” 他话刚到嘴边,伍北抡起胳膊就是一嘴巴子掴在对方的脸上,呼喝儿女似的臭骂:“什么你我他,你个臭跑腿的,搁我这儿装啥顶级战犯,让王野自己滚出来,错过这会儿我想说话,他就算跪地上求我,也别想再从我这儿得到一个字。” 被扇了一耳光的壮汉,鼻血当场淌了出来,明明表情狰狞,却始终不敢把手里的刀子戳进伍北的身体。 而伍北仿佛没看到一般,慢悠悠的裹了两口烟,仰头拿嘴巴哈了一个非常规则的烟圈。 “呵呵呵,你还真挺像样的,一下子猜出来是我。” 就在这时,车子后面突然传来王野的声音,只看到这家伙身着一身黑衣,像是幽灵一般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啧啧啧,我就说我猜的方向没问题。” 见到对方,伍北豁牙轻笑。 自从市场派出所的那个高所去找过他以后,伍北就一直在等王野主动露头。 高所的出现,让伍北几乎断定,光头壮汉百分之八十是王野安排的手脚,除去他以外,旁人也根本没可能动用那么大关系来询问自己。 那么问题就简单很多。 首先,袭击自己的光头汉子被反杀,甭管对方是什么身份,好歹是条命,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肯定说不过去,最起码王野肯定跟他家人解释不清楚,其次这场暗战,目前只有伍北和王野心里清楚。 甭管是找后账,还是想要摊开,王野都绝对会跟他碰头。 “都退下吧!” 王野冲越野车上的两个手下摆摆胳膊,似笑非笑的冲伍北努嘴:“车里聊聊?” “问心无愧的事儿,我不喜欢偷偷摸摸跟人说,想干嘛,你直接唠吧。” 伍北眼珠子挑动几下,晃晃脑袋拒绝。 “你真问心无愧?” 王野将脑袋探向伍北身前几公分的地方。 “起码比你硬气!” 伍北舔舐嘴皮道:“既然在社会上,我就不称呼您的官称了,野总啊,想干嘛直接点,我刚才说的很清楚,我时间紧,真没太多光阴浪费在垃圾身上。” “伍北,你要知道,一时得势和一世..” 王野的脸色骤然黯淡。 “不劳费心,这一世我肯定都比你得势,我敢埋你,敢拿硫酸给你漱口,你不敢!咱俩楚河汉界的摆开局儿,我能活吞了你,信不?你位高权重不假,可他妈咱俩的战斗力,你那点优势,在我这儿就是笑话!!” 伍北轻飘飘的昂起脑袋。 王野牙齿咬得吱嘎作响,但却找不到应该有的反击话语。 “是想问内个光头汉子的去向吧?” 伍北随即又道:“好说,来跪下跟我仰头对话,我考虑要不要开诚布公...” 330 得偿所愿 面对伍北毫不留情的轻笑,王野此刻真有种一拳锤爆他脑袋的想法,可是他又不敢轻举妄动。 正如对方说的那般,此时他上风占尽,自己才是弱势的那一方。 “伍北,万事留一线,日后好..” 王野嘬了嘬嘴角,愤愤的开口。 “你看我有想见你的欲望么?如果不是你整事儿,上次咱俩的见面就应该是永别,明明说好了要翻篇,你又给我来个梅开二度,咋地!你们贵人就能出尔反尔,我们贱民活该认怂倒霉?” 伍北提高调门,直接打断。 “多少钱,你开个价吧!” 王野额头上的青筋微微跳动,拧着眉头又道。 “呵呵..” 伍北摇摇脑袋,手指自己脚边,意思再明显不过。 “非要把事情做绝?” 王野不死心的试图最后挣扎。 “野总啊,如果不是我运气足够好,现在就不是事儿做绝的问题,而是我特么死绝了!” 伍北轻蔑的扬起嘴角,再次指了指自己脚边:“时间紧、任务重,能跪就跪,不能跪马上滚!三..二..” “伍总高抬贵手!” 当伍北嘴唇即将吐出“一”的时候,这个自持清高的家伙终于佝偻下后背,满满蹲在伍北的面前,怨毒的眼神中透着一丝乞求。 “你好像对跪这个字有什么误解!” “我给你留足了面子,没让你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而是选择这样一个除了你我之外,谁也不知道的地下停车场,还得寸进尺?!” 伍北一脚踹在王野的肩膀头上,手指对方冷笑。 “卧槽尼玛伍北,老子跟你拼了!” 王野顷刻间也被激怒,咆哮着要往起爬。 “你拼得起吗?昂王副监!” 伍北直勾勾杵在原地,歪头点燃一支烟轻哼:“我要是没猜错,那个光头的身份见不得光吧,不然咱俩此时的身份应该对调才合理!” 听到伍北的话,王野当即愣在原地。 伍北的话像是一把尖刀似的直戳他的心窝。 是啊!光头壮汉的身份确实不能被曝光,否则不光是他本人,连带他背后的一大群势力都得受到株连,到那时候他的死活是小事儿,搞不好弟弟妹妹全都得因此落寞,甚至有可能损命。 “噗通!” 权衡再三,王野最终跪倒在伍北面前,双手抱拳:“求伍哥放我一马!” “这声哥我接了,但马能不能放,还要看你自己!我能保证的是,搁我嘴里永远都不会传出去这件事情,至于后续咋完善,是你自己的事儿。” 伍北居高临下的俯视王野,积压在心底的那口恶气终于吐了出来。 “那他现在是死是活?” 王野愣了好一阵子,声音低沉的发问。 “跟你心里想的一模一样,就这样吧大弟,我不需要你对我退避三舍,只希望你别没事找事,人前再相遇,我会恭恭敬敬的给你保留尊严,人后如果你再使什么绊子,别怪我翻脸。” 伍北抬手拍了拍王野的脑袋,转身朝球球停车的方向走去。 说不怵王野的身份是假的,说不怕自己杀人的事情别揭穿也是假的,可现在伍北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装,赌自己和对方谁是更紧张那一个! 回到车边,伍北挤出一抹笑容,恭敬的拽开车门,招呼两个女人下车。 “没事吧小伍?” “遇上什么麻烦啦,王顺说他二十分钟之内赶过来。” 两人关切的围簇伍北跟前。 “小问题,邻居家的狗跑丢了,我刚好看到,帮着撵回去啦,顺子来的刚好,方便给你俩拎包,嘿嘿!” 伍北无所谓的晃晃脑袋。 “那你呢?不陪我们逛街了吗?” 球球柳眉轻颦。 “哪能啊,给两个国色天香的美女效劳是弟弟的荣幸,只是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人多热闹一点好,毕竟我现在有对象,风言风语传她耳朵里不太合适。” 伍北眨巴两下眼睛,很绅士的替球球和苏青分别拎起挎包,然后小跑到电梯旁边按键。 注视着伍北,苏青眼中闪过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愫。 他明明殷勤无比,可却又拒人千里,明明没啥不对劲,但又总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 目视仨人走进电梯,阴暗中的王野牙齿咬的“吱嘎作响”,长舒一口气后,他拨通弟弟王峻奇的号码:“照着我给你的相片,马上物色个长相、轮廓差不多的人,最好脑子有点问题,失踪了没人找的那种。” “好的大哥,我一个小兄弟说刚在天桥底下看到一个长得很像照片的人,我现在就过去看看!” 王峻奇利索的应声。 “注意保密,不要让太多人知道,另外这几天你还得想办法替我找个肾源,最好是a型血,最重要的是保密,尤其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跟我有联系。” 王野不放心的又叮嘱一句。 “大哥,你最近到底在做什么,我怎么感觉奇奇怪怪的。” 王峻奇疑惑地发问。 “不该问的别问!就这样吧!” 王野厉喝一声,迅速挂断电话,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唯恐王峻奇猜出来什么端倪,总之他现在慌乱无比。 “叮铃铃..” 这时,他口袋的另外一部手机又响了。 看清楚对方的号码,王野虎着脸接起:“别特么催了!再拖一两天,我正带着1235号往回走呢,问起来就说犯人神经出现问题,我联系了国内很出名的脑科专家在检查..” 331 情窦初开 半小时后,王顺带着贾笑、罗睺急匆匆的赶到商场。 瞅着哥仨鼓鼓囊囊的后腰,伍北心里暖烘烘的,这就是兄弟,只要听说你有麻烦,不分场合和时间,随时随地都能拎刀就干。 “陪好俩美女,今天咱就算赚的盆满钵满。” 伍北笑盈盈的示意。 旁边的球球看在眼里,却又无话可说。 原本她计划给苏青和伍北创造个单独约会的环境,自己趁机开溜的,可现在伍北直接装傻充愣的把约会扩编成了聚会,这就非常的无厘头。 她也算是阅人无数,凭借自己多年的经验,坚信这天底下没有不偷腥的猫,自然也没有不“吃肉”的男人,可伍北的出现貌似颠覆了她的认知。 “姐,进去看看裙子呗,我觉得你这身材穿裙子相当的奈斯,今天所有消费我买单,权当是当弟弟的一份心意。” 路过一家品牌女装店时候,伍北故意停驻脚步,冲球球微笑。 他的潜台词很明白,自己花钱没问题,但可不是冲着苏青,同样也算是一次很赤裸的拒绝。 “我衣服挺多的,今天主要还是帮青青挑,她过几天要去省里参加培训。” 球球莞尔一笑,挎着苏青的胳膊走进女装店。 伍北狡猾,球球更懂人情世故,声东击西的又把皮球踢给了伍北。 看着俩人走进去,罗睺皱着眉头嘟囔:“伍哥,这特码玩啥呢,咱一帮人啥事不干,就陪俩傻老娘们遛弯?” “你懂个茄子!” 伍北白楞一眼,不耐烦的走到一边,双手撑在栏杆扶手上,戳开手机,迅速将赵念夏的照片换成了手机屏保。 苏青的心意他懂,球球的意图他同样明白,但如果真为了所谓的前途,要搭上自己的情感,伍北情愿就守着虎啸那家小配送公司过日子。 “丫头,在你看见、看不见的所有时间里,忠诚都是我的底线!” 望着手机里赵念夏甜甜的笑容,伍北声音很小的呢喃。 “小伍,你看青青穿这套裙子怎么样?” 就在这时,球球跑到店门口朝伍北招手。 伍北顺势将电话贴到耳边,随即歉意的指了指手机,冲着贾笑、王顺摆摆手敷衍:“快去帮美女参谋参谋,我接个电话。” 说罢,他自顾自的往旁边走。 接下来的时间里,一群人有说有笑的逛着商场。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发现一个“巧合”:只要是苏青买什么东西,伍北都无巧不巧的在打电话。 临近中午时分,大家在商场附近找了家装修还算不俗的小店吃饭。 伍北和苏青面对面,趁着给大家倒茶的空当,伍北佯装没注意自己常亮的手机屏幕,笑盈盈的招呼:“想吃什么随便点,难得我铁公鸡拔毛,青青你也别跟我客气哈。” 苏青温婉的点点脑袋,目光冷不丁注意到桌角的手机,屏幕中竟是赵念夏的照片,她的心尖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她一早就知道,这个男人的心思早已经落在了赵念夏的身上,只是没想到两人的关系竟会发展的如此迅速。 说不出来的失落感,瞬间将她牢牢包裹。 “不好意思啊,我给我对象打电话汇报一声,她那个人小孩子脾气,一会儿不知道我干嘛就着急,你们先点菜,我去去就来!” 她的一举一动,伍北看的非常清楚,给众人倒完茶水后,顺手抓起手机走出餐厅。 同一时间,餐厅斜对面的马路上,一辆黑色老款“捷达”轿车稳稳停着,车内赵念夏和白狼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兴致不太高啊丫头,是觉得伍北陪其他女人吃饭、逛街很不爽吧?” 瞅了一眼,揉搓手机屏幕,撅着个小嘴的赵念夏,白狼宠溺的摸了摸她的脑袋。 “哪有呀,小伍如果能找到幸福,我也替他开心,哼..” 赵念夏低垂脑袋,声音不大的回应,只是她自己都没意识到,指甲盖都快要嵌进手机里。 “其实这小子还算不错,知进退、懂拒绝,看起来好像是陪两个女人逛街,实际上始终都有保持距离,既没有伤到人,也能彰显自己的态度,我现在好像有点不那么烦他了。” 看到小丫头情绪似的更加低落,白狼笑盈盈的开口。 “对吧,你这么觉得?小伍肯定是有求于那个球球,不然早就走啦,不然也不会把顺子他们全喊过来,不然..” 赵念夏猛地抬起头,大大眸子里竟有一丝水雾密布。 尽管她从小生活的环境要比大部分人优越不少,见过、经过的更是远超常人,会得技能更是不计其数,可是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双十年华的小孩子,一个刚刚情窦初开的少女,像所有处于这个阶段的女生一样,敏感又恐慌。 “要不?” 白狼努努嘴示意。 赵念夏的手指瞬间摸到门把手上,迟疑几秒后,再次倔强地摇摇脑袋:“我要看着他变成顶天立地的男人,不想让他觉得是因为欠我,才跟我怎么怎么样,我想要的是纯纯粹粹的爱情,不夹杂任何其他。” “你呀,跟你爹一样决绝又独立,深情又多愁!” 白狼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心疼,还是遗憾... 332 孩子不见了 伍北借着打电话的借口,径直离开餐厅,随即直接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离去。 他不是圣贤,更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他可以不断提醒自己要和苏青保持距离,可实在没办法一直面对对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说到底,男人都是感官动物,尤其是在面对一个长相不俗,又对自己有情的漂亮女人时候,所谓的“坚持”,早晚都会沦陷。 所以在被攻克之前,伍北选择离开,即便这样可能很不礼貌。 坐在出租车里,伍北拨通王顺的号码:“待会把单买了,如果球球问起来,就说邓灿找我有急事,牵扯到几十万的买卖。” “嗯,刚才苏青还问你来着。” 王顺低声回应。 “不用刻意跟她解释任何,也别让人觉得,我好像需要和她交代任何,待会如果没事,就受累把她送回去得了,尽管别聊关于我的话题,多说说咱们和苏家菜店合作。” 伍北想了想后交代。 挂断电话,伍北思索片刻,招呼出租车司机把车开到批发市场附近的一家小饭馆。 这地方,他曾和赵念夏一起来过,丫头特别喜欢吃他家的“咕咾肉”和米饭。 照着赵念夏的喜好,要了几样小菜后,伍北自顾自的开吃。 比起来那些没质量的聚会,他还是更享受带着思念的独处。 “叮铃铃..” 饭吃一半,金光的电话打进伍北手机。 “金总您好。” 自从达成协议,伍北就再没多骚扰过对方,毕竟他也知道,手握那么大一家公司,哪怕是分出来百分之五的股份,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股权转让合同我让人做好了,刚才去了趟虎啸公司,你没在家,就交给财务那个叫十一的小姑娘了,挂虎啸前缀的招牌也正在做,大概需要两三天左右。” 金光气息平稳的开口。 经过老婆孩子差点被绑架的事件后,他基本已经折服伍北,至少对方有底线、有魄力,而且还替自己保留了最起码的颜面! “那晚上咱们还在国际酒店碰头吧?还是那间宴会厅,宾客什么的,我让球球再联系一下,到时候我正儿八经给你端杯赔不是。” 伍北笑了笑应声。 这就是他当初执意要退出四方公司的根本原因,他现在的面子不值钱,也正处于拿脸换钱的阶段,可是合伙的邓灿、孟乐和周拐子则完全不同,他们已经功成名就,肯定不希望四处低头。 伍北作为股东之一,一次两次就算了,可如果回回都弯腰,就等于直接折了他们的脸,长此以往,他们的矛盾肯定会爆发。 “伍总,晚上的聚会,要不再往后推迟几天吧,一来我想借这次机会好好的整合一下公司,该砍掉的砍掉一些,该提拔的提拔几个,再者我答应孩子陪她玩几天。” 金光迟疑一下后讪笑。 “行啊,时间你定,我无所谓的。” 伍北很大度的回应。 “兄弟啊,我得感谢你一句是真的,如果没有这次的事情,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问题,可昨天我闺女的一句话直接让我没崩住,她说如果我再不陪陪她,她就长大了。” 金光喘息几口,语气尽显真挚。 “金哥,你这话直接给我埋汰的体无完肤,啥也不说啦,回头我让文昊给咱闺女当家教去,以后有用上兄弟的地方,尽管言语!” 面对金光的示好,伍北立马顺杆上爬的接下话茬,跟对方亲密的开始称兄道弟。 “哈哈哈,就等你这句话呢,我姑娘真心喜欢文昊,一天到晚夸奖个不停,还让我一定给他涨工资呢。” 金光闻声大笑起来。 一句半真不假的玩笑话,不光缓解两人之前的冲突,还瞬间拉近彼此的关系,看来对方能把生意做这么大不是没原因的。 寒暄的功夫,又有一个陌生号码打进伍北的手机。 “回头聊啊金哥,我临时有点事情。” 扫量几眼新打进手机的号码,伍北跟金光道别,随即接起那个号码。 “小伍,我是你牛嫂,孩子去医院拿体检报告,结果就找不到啦,你牛哥到派出所报警,跟人吵吵起来,现在也被抓了,你快帮帮我吧!我好慌..”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 “嫂子你别急,我马上去找你,你在什么位置?” 听清对方的身份,伍北赶紧站了起来。 “在你公司门口,叫十一的女孩告诉我,你的电话号码,小伍啊,你得救救我,我不能没有孩子和老公啊!” 牛嫂几近崩溃的哭喊。 “嫂子,你先把电话给十一。” 伍北深呼吸两口,叮嘱道:“妹妹,你先把牛嫂安顿好,然后立即联系大亮、文昊回去等我,对了,再让顺子去趟警局,看看我牛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333 找! 几分钟后,伍北一溜小跑回到公司。 刚一跨进小院,就看到牛嫂悲戚的拉着十一的手,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唯恐她哭的岔过去气,马老太在旁边不停地拍打后背安抚。 “小伍,你可得帮帮我啊,孩子找不到啦,哪里都找过,电话也打不通,呜呜..” 见伍北走过来,牛嫂情绪激动的站起来哭诉。 “嫂子你别急,我会想办法的,但你得让我知道事情的原委,十一去给嫂子倒杯水。” 伍北连连点头应声,同时招呼十一。 几口热水下肚,牛嫂总算镇定下来,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讲给伍北。 今天一大早起床,孩子就有些上吐下泻,牛哥牛嫂两口子就赶紧把儿子送去医院。 抽过血、做了详细的检查,医生诊断孩子只是普通的肠胃炎,便把他安排到病房里输液休养。 而两口子也总算放下心,牛哥惦记晚上生意,回家准备食材,牛嫂留在医院照顾儿子,一切原本无事。 临近中午时候,有个护士喊牛嫂补交住院费,但她再回来时候,儿子就不见了。 起初牛嫂也没当成一回事,估摸着孩子可能是躺烦了,出去散散步。 可等了一个多钟头,孩子始终没回来,牛嫂这才有点慌,打孩子电话关机,在医院的前前后后寻找一圈,都没见到任何身影,这才把牛哥也给喊了过来。 两人又仔仔细细找了好多遍,跟孩子的同学、朋友全都联系过了,谁都没有见过,情急之下牛哥跑去报警,估计是当时情绪太过激动,语言有点过激,跟派出所的民警吵吵了起来,也让暂时扣留了。 “楠楠平常很乖的,从来不会乱跑,他手机我刚充满的电,更不可能关机,一定是出什么事情啦小伍,你得帮帮我啊..” 说着话,牛嫂再次哭了起来。 “我明白,我一定会尽力的!” 伍北点点脑袋保证。 这个时候,王亮亮、文昊和王顺也匆匆忙忙前后脚赶了回来。 “顺子去警局一趟,先把牛哥保出来,亮亮带小兄弟们四处找找,牛嫂你待会把楠楠的照片发给我,文昊细心去医院附近查查,具体事宜,我在群里告诉你们!” 伍北当机立断的开始分配。 交代好一切后,伍北又安抚牛嫂几句,独自开车直奔孩子治病的中心医院。 这年头,监控满天飞,尤其是医院这类地方,想要查找蛛丝马迹并不是太困难的事情。 径直来到医院的保卫室,两个正杵在监控屏幕的保安马上站了起来。 “两位大哥,我想看看几个小时前的录像,行个方便吧?” 伍北皱着眉头冲俩保安恳求。 “监控录像不能随便看,要么让警察调,要么你得去院长拿批文。” 一个保安摆手拒绝。 “人命关天,拜托了!” 伍北再次双手合十的作揖。 “别为难我们,我们也是按规矩办事,况且如果谁都像你似的,那还不得乱套..呃,什么意思啊哥们?” 那保安张嘴刚要继续拒绝,一沓钞票已经摔在他面前。 “帮帮忙,我很着急!” 伍北抽吸两口气,语气真诚无比。 “不是,我们真有规定,咱不能随便破坏..” 另外一个保安磕巴的解释。 “啪!” 又是一沓钞票砸在他眼前。 俩保安都已经站在道德的至高点上了,硬是被钞票给压了下去。 “这是后退键,你自己看,我们出去巡逻一圈。” 两个保安对视一眼,迅速将两撂大票揣起来,而后离开保卫室。 伍北坐在监控面前,手脚利索的开始回放孩子所在的病房走廊监控。 ... 差不多半小时过去,他才脸色阴沉的走了出来,恰巧碰上两个保安靠在门口打屁。 “我想问问,上午十点多左右,内二科病房的监控为什么是空白?” 伍北连忙给二人递过去一支烟询问。 “十点多那会儿?是队长在值班吧?” 一个保安朝另外一个保安说道。 “对,当时我也在监控室,他让我出去帮他买烟。” 那保安点点脑袋。 “你们队长现在搁哪呢?” 伍北眼珠子转动两下,接着又问。 “他下中班,晚上才过来,应该是回家了吧。” 保安思索一下回答。 傍晚四点多钟,伍北带着文昊和王亮亮来到一栋叫“绿叶”的廉租公寓。 “大亮守住正门口,文昊四处看看有没有后门!” 伍北昂头看了一眼,抬腿走进公寓,随即找到302房间。 他没有马上敲门,而是把耳朵贴在门上倾听几秒,确定里面有人说话,才微微勾起嘴角... 334 抽茧剥丝 同一时间,一辆半新的面包车缓缓驶入高速匝道。 驾驶位上,齐金龙一边动方向盘,一边打电话:“放心吧奇哥,保证没留下任何尾巴,再有几分钟我就上高速了。” 电话那头的王峻奇面前严肃的叮嘱:“大哥交代过,这事儿不能出一丁点差池,你得亲力亲为,千万别交代手下人做,再有就是把人送到地点,你马上往回返,不要跟任何人对话。” “明白!” 齐金龙硬撑着挂断电话,随即扫视一眼后排昏厥的少年,皱着眉头嘟囔:“真不知道这哥俩在搞什么幺蛾子,好端端的玩绑架,还整的如此神秘!” “叮铃铃..” 就在这时,齐金龙的手机再次响起,看到备注是“亲爱的”,他皱眉接了起来:“什么事啊宝宝?” “我不开心,要马上见你!你在哪呢?” 听筒里传来王琳的声音。 “我现在有点急事要出门,明天回来陪你看电影好不好?” 齐金龙耐着性子解释。 “不好!我现在、立刻、马上就要见你,你不方便,我可以去找你!” 王琳刁蛮至极的打断。 “呼..” 强忍着骂娘的冲动,齐金龙深呼吸两口,低声道:“行吧,那你来高速东,我把车停路边等你。” 挂断电话,齐金龙一扫先前的温柔,咬牙切齿的咒骂:“真特么是个离开男人就不能活的浪货!你等老子以后起来的,看我治不治你就完了!” 又回头看了眼车后排晕厥的半大男孩,齐金龙将车开到高速路口,而后用皮带捆好对方的双手,才反锁好车门,步行走了二三十米,给王琳拍了段所处位置的视频,耐心等待。 ... 崇市“绿叶”公寓,302的房间门前。 伍北抬手“啪啪”猛响门板,粗声粗气的咒骂:“臭婊砸开门,老子知道你躲在里面偷男人!” “有特么病吧你!瞎嚷嚷什么呢!” 屋门瞬间被打开,一个圆脸微胖,长得很像猪头焖子似的男人光着膀子走了出来。 “给我特么滚一边子去,臭婊砸你出来!” 伍北一胳膊搡开对方,风风火火的闯了进去。 “你找谁呀!” 客厅的沙发上,一个穿睡衣的女人尖叫着站了起来。 “哥们,你是不是搞错了啊?这是我家..” 紧跟着那个猪头焖子也气冲冲的跑到伍北的身边拉拽阻拦。 “闪开!” 伍北仍旧一脸的怒不可遏,没头苍蝇一般分别跑进卧室、厕所和厨房转了一圈,随即才昂着脑袋嘟囔:“没错啊,就是402房..” “兄弟兄弟,这是302,三楼!你看清楚门牌!” 猪头焖子手指门口解释。 “哦哦,不好意思哈。” 伍北一拍后脑勺,转身就要往出走,猪头焖子跟在身后还挺好心的碎碎念:“有什么事情好好说,千万别冲动..” “这是302哈?” 即将到门口时候,伍北猛然停下,笑容阴森的眨眨眼睛。 “对..对啊,402在楼上,诶哥们你关门干嘛!” 猪头焖子话没说完,就看到面前这个奇怪的男人“嘭”的一下将房门关上,他本能的有种不好的预感。 “郭栋,中心医院保安队队长,三十多个保安能混到这一步,挺不容易吧?听说你十七八岁就开始干保安,今年才刚涨的工资。” 伍北双手后背,嘴角微微蠕动。 “你到底是干嘛的!” 猪头焖子紧张的向后倒退一步。 “我干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不知道自己干过什么?” 伍北歪头轻笑。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出去出去!” 猪头焖子的脸色瞬间泛红,气急败坏的推搡伍北。 “巡逻车在楼下,我一个电话,马上就有人上来把你带走,你在这地方住好些年了吧?难道希望老婆往后被人指指点点的生活?!我现在是给你主动坦白的机会,别等到不可挽回,才想起来认罪!” 伍北清了清嗓子。 刚才他特意去所有屋子都溜达了一圈,一来是为了看看有没有孩子,再者就是观察郭栋的生活习惯。 透过厨灶厚厚的的油渍和简单至极的卧室摆设,看得出来郭栋平常的生活很拮据,也在这里生活的时间不短了,那么利用这些弱点,足以撬开他的嘴巴。 况且从进门开始,伍北就有种感觉,对方在小牛这次绑架事件中,可能就是只虾米,连小鱼都算不上的那种底层角色。 “我..我..” 猪头焖子吞了口唾沫,心虚的结巴两声。 “郭栋!” 伍北骤然提高调门,吓得对方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我说!” 猪头焖子两腿一软,差点没瘫坐在地上。 “我再给你留最后一点面子,你和我,好好谈,如果你够坦白,法外开恩也不是没可能。” 扫视一眼沙发上满脸懵圈的女人,伍北似笑非笑的示意。 “老婆你先去刘哥他们家坐会儿,我和同事聊几句天,这事儿千万别乱传。” 郭栋连忙招呼自己媳妇。 等屋里就剩下他和伍北两人时候,郭栋很不争气的哭了出来:“领导啊,我真的什么都没干,就收了小涛五百块钱,帮他删掉了一段医院的监控录像,其他事情既不知道,也没参与,我可以对天发誓。” “小涛是谁?能联系到吗?” 伍北努努嘴。 “可以可以,小涛是我媳妇的亲弟弟,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郭栋小鸡啄米似的狂点脑袋... 335 铁打的碰上打铁的 半小时左右,郭栋家的房门被人叩响。 郭栋立即紧张的看向伍北。 “去吧,正常点!” 伍北很随意的笑了笑,将烟头撅灭在烟灰缸里。 郭栋抽动两下子鼻子,拖着机械一般的身体,小心翼翼的打开门。 “啥事啊姐夫,我工地忙着呢..” 一个剃着板寸头,打扮的流里流气的年轻小伙晃晃悠悠走了进来。 “问你点事儿。” 郭栋表情显得有些僵硬。 “什么事电话里不好讲,非要喊我回来一..卧槽!伍北!” 青年刚要低头换鞋,猛然发现沙发上还坐着个人,扔下一只运动鞋,转身就跑。 伍北也没想到对方竟然认识自己,错愕几秒钟后,迅速撵了出去。 那小子跑到飞快,眨巴眼的功夫已经来到楼梯拐角。 “大亮!大亮!” 伍北来不及掏手机,边追边大声吆喝。 几个呼吸的功夫,小伙蹿出楼外,堵在公寓外的王亮亮隐约听到伍北的喊声,已经摆出了随时扑倒对方的架势。 可就在他喘息的功夫,一条黑影“嗖”的一下撞开他的身体,慌不择路奔向路口,紧跟着就看到伍北也横冲直撞的出现。 来不及躲闪的王亮亮再次被撞了个满怀,伍北只是停顿一下,而王亮亮则径直倒飞出去,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伍北顾不上管他,又奔着小伙逃跑的方向甩开一双大长腿。 两人你追我赶,一路沿着马路牙子开足火力,却始终保持几米的距离。 自打伍北受伤以后,还没这样冲刺过,身体多多少少有点不适应,不过还好几年的行伍练就的底子还在。 前方闷头玩命狂逃的青年同样也在心里开始骂娘,不明白对方为啥非要抓到自己,而且体力还出奇的惊人,可他不敢停下,关于伍北的种种传说和心狠手辣,他听过不止一次。 伍北目光冰冷,嘴里含着一口热气,大步流星的吊在小伙身后。 他也看出来,想要凭借速度撵上狗日的,不太可能,毕竟他的状态始终没有恢复痊愈,那就拼耐力吧! 小青年非常狡猾,专挑各种犄角旮旯钻,这就让后面支援的王亮亮和文昊不得不停下汽车,靠腿硬跑。 这场追逐足足持续了能有半个多钟头,一直从市东跑到市北,在一个被完全堵死的胡同里,青年再也扛不住了,踉跄的趴坐在地上,像狗似的吐着舌头气喘吁吁,同时朝着伍北摆摆手求饶:“不..不跑了..” 伍北同样上气不接下气,但最起码保证自己不至于瘫下,扶着墙面走动小伙的旁边,抬腿踹了他一下臭骂:“曹尼玛的,你挺溜啊!” 其实他那一脚基本没多少力度。 “我..我体院长跑队的。” 青年四仰八躺的躺成大字型,自己最擅长的项目竟然都没能比拼的过对方,他认命似的苦笑。 还真是特么铁打的碰上了打铁的,这小子输的一点不冤,要知道当年伍北在部队时候可是五项全能的冠军保持者。 “说说吧,别给自己找罪受。” 伍北双手拖着膝盖,低头俯视青年。 “真不至于..伍哥,我不就是砸了你们的货车吗,那天砸车的人那么多,你为啥不去找他们啊..” 小伙抹擦一下额头上的汗珠子回应。 “砸我的货车?意思是你是前段时间那群骑摩托的暴走族之一?” 伍北怔了一怔,没想到居然还有意外收获。 “啊?你找我不是这事吗?” 青年抖了个激灵,忙不迭爬坐起来。 “你爹了个我得!顿顿都吃飞毛腿是吧!” 他话刚说完,就被随后赶到的罗睺一脚踹在脸上,又“咣几”一声倒在地上。 “先打他五分钟。” 伍北摸了摸湿漉漉的头发,冲着罗睺和文昊摆手示意。 两人毫不迟疑的同时拎起胡同变的木头方子,劈头盖脸的砸向小伙。 哭爹喊娘的惨叫声,顷刻间响彻整条胡同。 “伍哥,我交代,我全部交代行吗?” 小伙凄厉的求饶。 “我现在不想听,咱俩都冷静冷静!” 伍北蹲坐地上,点燃一支烟,凝视小伙陷入了沉思。 如果说这小子曾参与过砸自己货车的事件,那么十有八九他隶属“友朋中介”,是王峻奇的爪牙,也就是说这次牛哥儿子被绑架,也是王峻奇那个损逼整出来的。 按理说牛哥两口子深居简出,这些年本本分分的生活,根本不可能招惹到社会上的人,那么王峻奇铁定是冲自己。 冲他的话,小牛被绑的事情瞬间变的复杂。 不论是王峻奇还是王野,铁定不会那么好说话,他想要顺利把人赎回来,肯定要付出相当的代价。 以伍北的猜测,王野最有可能的,还是想要那个袭击自己的光头汉子,可问题是那家伙的尸骨恐怕都烂了,自己上哪去交换?!就算能挖出来,伍北也绝对不会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赌。 但此时的他压根不会想到,这一切确实是个凑巧!假设王家哥俩知道小牛居然能和伍北扯上关系,百分之百不会下手。 而巧合撞上误会,势必要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336 对话齐金龙。 一根烟的功夫后,文昊和王亮亮拖着满脸是血的青年甩到伍北的身旁。 “伍哥,我错啦!以后再也不敢招惹你,我保证..” 小伙表情痛苦的哀嚎。 “你是跟王峻奇玩的吧?” 伍北没有理会他的咿咿求饶,皮笑肉不笑的开口。 “我..” 青年迟疑几秒,接着点点脑袋:“是啊,我属于奇哥的手下。” “医院绑架那孩子,也是王峻奇示意的?” 伍北接着又问。 “绑..绑架?” 小伙磕巴两下,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咋地,不是特么绑架难不成是做客啊!少鸡毛废话,我老大问啥说啥,敢耍花招,我就让你迎接花圈!” 王亮亮抬腿一脚重重的跺在对方的脑袋上。 小伙爬起来,再次匍匐在伍北的脚边,带着哭腔低嚎:“伍哥,我就是一个听命办事的小马仔,具体怎么操作完全说了不算,您问的这些东西,我是真心不知道,您要问今天医院的事情,那我知道。” “说!” 伍北懒得跟对方敷衍,也不乐意听他这那的闲扯,直接打断。 “今天这事儿是龙哥让我做的,他听说我姐夫在医院当保安队长,然后让我联系,掐断上午十点多那会儿内二科病房的视频,其他的事情,我是真的一点不知道,不相信的话,我可以把通话记录给你看。” 青年连忙挣扎着掏出手机。 “医院的事情是齐金龙让你做的?” 伍北顿时一愣。 “我..他..具体我也不知道,但是龙哥肯定是听奇哥的,具体什么样子,我也不是太清楚,反正我什么都没干。” 青年顿了一顿,竭力解释。 “打给齐金龙!” 伍北眯缝眼睛,手指他的电话。 “伍哥,我不能打这个电话,不然的话,他会要了我的命!求求你..” 青年吓坏了,急忙摆手嘶吼。 “文昊,现在要了他的命!” 伍北眯缝起眼睛,表情如同一潭死水。 “好的哥!” 文昊从腰后摸出一把匕首,表情阴沉的朝青年走去。 “伍哥伍哥,有什么事情,咱们好好说..” 青年一激灵坐起来,惊恐的朝旁边爬动。 “我不知道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敢干死王峻奇,只是觉得没必要,对于你这样的下三滥,真不在我迟疑的范围,这个世道很透明,透明到拿起手机就能干翻全世界,这个世道又很昏暗,可能你穷极一生,不过是某个人的起点!” 伍北呦呦的开口。 昏黄的路灯下,他那张脸颊变的模糊无比,但是却足以表达内心的想法。 “我打,我现在就给龙哥打电话。” 青年沉寂几秒,带着哭腔,哆哆嗦嗦的拨通电话。 “什么事情?” 几秒钟后,手机里传出齐金龙的声音。 “龙哥,我被..” “龙哥,你绑的那个孩子,对我很重要,你看我是需要跟你面谈,还是咱哥俩走走什么程序!” 青年刚要张嘴说话,伍北直接夺过去手机,语调缓慢地开腔。 “伍..伍哥?” 电话那头的齐金龙沉寂几秒钟,言语中有些不可思议。 “我跟你说过,可以不做圣人,但必须当个人,现在看来,你好像全都忘了,不过嘛,现在你的好坏也不归我负责,我只想问你一句,孩子现在还好吗?” 伍北几乎是咬着嘴唇低吼。 “目前还好..” 齐金龙吹了口气回答。 “我想把他赎走,需要什么条件?” 伍北接着又问。 “伍哥,咱们之间没有任何深仇大恨,但你得理解我,如今各为其主,我能做的东西真的屈指可数,麻烦您多替我想想,好吗?” 电话那头的齐金龙言语干涩,夹杂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复杂。 “成,你这么说我就理解了,那咱事上见吧。” 伍北沉思几秒,轻飘飘的应声。 “伍哥,我能保证的是,再给你一些时间,只要王峻奇给我打电话,我立马把肉票放掉,咱们的起步不一样,生活方式和对人的态度同样不一样,你不能指望我一个养家糊口的人像您似的洒脱。” 齐金龙嗓音沙哑的承诺。 “希望你做个人,做个好人!虽然我也没做到!” 伍北怔了一怔,迅速将手机挂断。 放下电话,伍北凝视几眼面前哭叽尿嚎的青年,冲着文昊努努嘴:“把他带回去,我想听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你呢伍哥?” 王亮亮急忙询问。 “我办点事情去,如果明早上之前,我还没跟你们联系,直接把这小子送去警局,他交代出来的事实,足够王家兄弟喝一壶,如果有人徇私舞弊,就去临县找王朗,念夏说过,王朗的能力远超我所有想象!” 伍北搓了搓腮帮子,挤出一抹笑容。 “伍哥,我有点闹不明白,那个摆宵夜摊的牛哥到底跟你什么关系,你至于把命都豁出去的替他做事吗?” 王亮亮十分费解的询问。 “至于,相当的至于!有些事情不合适马上说,但咱做人有点良心是好事儿!” 伍北莞尔一笑,摆摆手道:“行啦,电话联系吧,我不找你们,你们谁也不许联系我...” 337 人呢? 牛哥是什么人,说老实话,伍北其实也不是特别的了解。 在他模糊的印象中,十来岁时候就总见牛哥跟在父亲伍世豪的左右。 那会儿的老牛意气风发,不光走道像是踩着一阵风似的,做事同样的利索果断。 他印象里,牛哥一直都属于那种拎刀就敢干,而且从来不会畏惧对手是谁的类型,中间好像是因为犯了什么事情,牛哥被人追杀,还曾经在伍北家里住了好多天,最后是伍世豪出钱帮忙,费了很大劲才搞定下来。 从那以后,社会上就少了一个呼风唤雨的大哥,多了个摆摊讨生活的牛哥。 伍世豪总会在晚上喝醉酒,带着伍北跑到牛哥的摊子上吃吃喝喝,最后哥俩抱在一起吆喝唱歌。 可这次退伍回来,家道中落不说,父亲昔日的那些哥们兄弟也基本一个不剩,伍北因为借钱的事情也曾向牛哥求过好多次,每回牛哥都没让他空着手离开,这对于他而言,绝对是足够铭记一生的恩情。 从胡同里出来,伍北直接拨通了闫明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那头才传来明叔郁郁不快的埋怨声:“跟你说过多少遍,没事不要联系我,尤其是白天,我需要见你时候,会让球球或者其他人通知,你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 “我想见王野!” 伍北不为所动的打断。 “什..什么?” 闫明有些迷惑伍北此刻冷冽的态度。 “我要见王野,最晚半小时之内,否则我就一把火烧了友朋中介,然后再安排人绑了球球姐,我不是开玩笑,希望您斟酌!” 伍北语气不善的的回应。 “你跟我耍二百五是不?” 闫明也一下子有点恼火。 “明叔,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您心里比谁都清楚,我恨不得跪着祝您万寿无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和王野面对面,求您能够帮帮我,咱们之前说过的期限不是一年么,我愿意再多加一年,可以吗?” 伍北立即转变态度,眼下的他,没有任何资格和资本去威胁那位大人物,除了一怂到底,他唯一能拿出来的态度就是低三下四。 手机那头的闫明沉默了足足能有半分钟左右,才长长的吐了口浊气:“来球球店里的办公室吧,我替你约王野,但是你要保证,有什么话都好好说,不能动粗,更不许让我下不来台。” “放心明叔,跟谁吃饭的,我还是很有数的!” 看他答应下来,伍北急忙拍胸脯保证。 二十多分钟后,伍北轻车熟路的透过美容店的后门,来到他上次和闫明见面的那间古香古色的办公室。 闫明坐在宽大的方桌后面,自斟自饮的喝着茶水,见他进门,只是稍稍抬了一下眼皮,面无表情的哼声:“你小子现在真是越来越野了,跟我都敢咋咋呼呼,这要是让你再多爬几步,你不得捅破天。” “叔,事出有因,待会您可以听听王野怎么说。” 伍北内疚的嘬着嘴皮赔罪。 “不管什么事情,不要闹腾,王野的身份在那里摆着,社会上他吃点亏无所谓,可你要真让他伤筋动骨,我恐怕都保护不了你,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不想卷入任何争锋相对的场合里,你懂?” 闫明又给自己蓄上一杯热茶,目光审视的看向伍北。 “懂!绝对不会出格。” 伍北像个杂役似的再次连连点头。 “等着吧,王野说他很快就过来。” 闫明这才满意的摆摆手。 “笃笃..” 话音未落地,房门被人从外敲响,接着就看到身穿一身休闲装的王野大门外走了进来。 “明叔,什么事情那么急,我就准备回石市了,半道上又让司机拐弯。” 王野扫视一眼伍北,态度还算谦卑的走向闫明。 “你俩之间那点破事完不了啊,你是不是又在什么地方卡住小伍喉咙了,不然他不能火急火燎!” 闫明手指对面的伍北发问。 “我们之间,有什么事情吗?” 王野不解的看向伍北。 “呵呵..” 伍北呲牙一笑,猛然起身,一个箭步扎向王野。 对方条件反射的想往后倒退,可惜脚步刚刚挪动,就被伍北一把揪住了领口。 “小伍,你干什么!” 闫明也“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王野毫无悬念的被伍北拽到跟前,刚打算继续挣扎,结果就被一把冷冰冰的刀子戳住小腹。 “我特么不想跟你废话,也从来没想过抛开现在的身份当个亡命徒,但是你一直在逼我,最后一句,人呢?” 伍北攥着匕首,气喘吁吁的咆哮。 “什..什么人?啊!!” 王野刚张开嘴巴,刀子就已经没入他的肚子,疼的立即呲哇嚎叫。 “人呢!那孩子到底被你抓到哪去了!” 伍北额头青筋暴起,声嘶力竭的咆哮:“是不是特么非要玉石俱焚,你才能意识到,咱俩都叽霸吃五谷杂粮,你不比我刀枪不入!!” “小伍,你干嘛?” 闫明吓坏了,急忙从桌子里面跑了出来。 “站着别动,这事儿跟你一毛钱关系没有,我刚才说那些全是骗你的,今天如果王野没法让我满意,不光是他,整个美容店我都全炸了!” 伍北暴躁的喝停闫明。 王野还算爷们,即便小腹哗哗的往出淌血,但仍旧表情镇定的开口:“伍..伍北,你想搞我,最起码让我知道什么事情吧?这么不明不白的,又有什么意思?另外我希望你清楚一点,如果今天你我都侥幸没死,你将要受到怎样的报复!!” “报不报复都是未来的事情,未来我看不明白,咱就唠现在!我问你,小牛,我牛哥家的孩子!到底在哪?” 伍北棱起眼珠子,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338 往大了闹 随着伍北的怒吼在办公室里回荡。 拳头大小的血点子顺着匕首的刀身滴滴答答洒落在地毯上。 王野整张脸疼的已经变成猪肝色,五官也几乎扭曲成一团。 但这家伙属实够硬,除了“嘶嘶”倒吸凉气的声响,一声求饶没有发出,就那么直勾勾的注视伍北。 “人呢!” 伍北吭哧大喘的发问。 说话的同时,他一把抽出匕首,甩干净上头的血渍,好像随时准备再补一刀。 刀子离体,王野疼的再次颤抖两下。 “伍北!你到底要做什么!” 闫明也骤然提高调门。 “咱俩的事,咱俩论,你就算当街给我腿打折,我也只是恨自己实力不挤,但是你踏马整这损招,我是真看不上你!” 伍北无视几欲暴走的闫明,冲着王野的脸颊吐了口唾沫。 “我..我不知道你..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想动手直接点,要不你再往我这儿来一刀,早死早超生,呵呵!” 王野挣扎着抬起自己胳膊,手指戳向自己的太阳穴。 “你当我特么不敢是吧!” 伍北瞬间举起匕首,大有一副直接让他毙命当场的架势。 “来啊!操!” 王野同样不甘示弱的挑衅。 “弄死你!” 伍北刀尖下沉,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隙。 “闹够了没有?!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屠宰场还是决斗城!” 闫明两步跨出,一把攥住伍北的手腕。 伍北尝试着甩开,一发力才发现,平常不显山不漏水的大人物闫明力气竟然不比自己小,甚至有过之而不及。 心头立时间泛过一抹错愕,再次将“人不可貌相”重新定义。 “给我闪一边去!” 闫明半推半就的将伍北搡开,随即搀住王野询问:“要不要紧?” “明叔,我今天是冲你面子来的,咱们之间哪说哪了,可他必须得给我个交代!” 王野一手捂着血流不止的肚子,一手指向伍北。 “把人还给我,别说交代,给你一打胶卷都没问题,否则,今天谁也出不去这间屋!” 伍北表情清冷,语气不容置疑。 他也没想到王野居然会那么刚,宁跟自己拼命,都死活不承认。 可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甭管愿不愿意,他俩的梁子算是彻底架起来了,而且还把闫明也给得罪的不轻,如果半途而废,那真有点得不偿失。 “说什么屁话,还谁也不能走,你当你是谁?马上给我消失!滚蛋!” 闫明侧头臭骂。 语气虽然不善,但起码还是站在伍北这头。 “抱歉明叔,我这个人属毛驴的,能捋不能逆!他不把人交出来,说破大天也不好使!” 伍北咬着嘴皮摇摇头,停顿几秒钟后,从怀里摸出个火柴盒大小的控制器,低声道:“我当兵时候,学过一段时间炸药配置,时间我定了十五分钟,炸药就搁我身上,一到点,我立马抱着王野拥抱明天!” 说完,他又撩起自己衣裳,露出半截牛皮纸卷的管状物,径直走到两人的跟前。 “你特么要疯是吧!” 闫明的脸色顷刻间变了,下意识的往后倒退。 盯着伍北手中控制器跳跃的红色数字,一直还算镇定的王野也有点慌神,舔舐两下嘴唇,干咳道:“你让我交人,总得告诉我交谁吧?我特么到现在都云山雾罩!” 凝视他的眼神,伍北突兀感觉,他似乎没有在说谎话,应该是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难不成搞错了?他也被蒙在鼓里,真正动手的只有王峻奇? 一连串问题在伍北脑海中闪过,他抽了口气,手指王野:“给你弟弟开视频!” “你到底想搞什么鬼..” 王野眉头紧蹙,牙豁咬的吱嘎吱嘎的作响。 “开视频!” 伍北身体前倾,控制器几乎快要按在王野的脸上。 犹豫几秒,王野还是老老实实的拨通王峻奇的视频电话。 “什么事...大哥!伍北卧槽尼玛!” 视频刚一接通,王峻奇猛然看到自己亲大哥满身是血的伍北钳制,瞬间暴走嘶吼。 “人呢?在医院被你们绑走那个孩子在哪?我不想听任何废话,要么拿他换你哥,要么你哥和我一块过祭日!” 伍北暴戾的打断。 “医院绑架?” “医院!” 王峻奇和王野异口同声的喊叫,不同的是前者惊诧,而后者有些恐慌。 “小奇,你别管这事儿,伍北疯了,我今天倒要看看他到底能把我怎么着。” 王野迅速反应过来,急急忙忙的要挂断视频。 但哥俩的表现已经证明了一切,伍北马上夺过来手机,朝着镜头对面的王峻奇狞笑:“我劝你最好考虑清楚,是为了斗口气把你哥送走,还是有啥咱们直接对话!” “伍北,你别乱来!” 王峻奇沉着脸警告。 “挂断视频,王峻奇你特么马上给我挂断!” 王野气急败坏的嚎嚎。 “你敢挂,我就敢马上整死他!” 伍北语气冰冷,犹如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 339 交代 “小齐!挂视频!” “你试试!” 王野和伍北同时发出厉喝声。 两人异口同声的一嗓子,直接把王峻奇给整不会了。 如果听大哥的,不管不顾的挂掉视频,以他对伍北的了解,这家伙真敢发疯,像精神病似的扒王野一层皮。 可要是就这么僵持着,大哥和自己又势必会陷入该死的被动局面。 “你当我特么是卓别林,就爱跟你开行为玩笑是吧!” 伍北吐了口唾沫,一刀直扎王野的肩膀头。 惨叫声伴随着一抹鲜红的血迹,直接喷在手机屏幕上,电话那头的王峻奇吓得发出惊呼。 “伍北,你踏马给我住手,不然老子肯定...” 王峻奇紧张至极的咒骂。 “噗!” 他话刚说一半,伍北手起刀落,又是一下重重戳在王野的大腿上。 剧烈的疼痛感几乎让他瘫倒,伍北趁势把手机丢到一边,左胳膊向前勾住他的脖颈,右手攥着匕首顶在他的腮帮子上,目眦欲裂的吼骂:“你想早超生是吧,老子马上成全你!” “小伍,不可!” 杵在旁边的闫明急忙喊停。 “齐金龙!你说的那孩子在齐金龙手里,放过我大哥吧!我认怂还不行!” 被扔到墙角的手机里,也同时传来王峻奇的声音。 “你这个废物,让特么你闭嘴,死活不听话。” 听到兄弟供认出口,被伍北牢牢揽在怀里的王野顷刻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四肢无力的向下瘫软,要不是伍北卡着他的脖子,狗日的估计能直接坐在地上。 “大哥,你就算骂我打我都无所谓,但我不能没有你啊..” 手机里,王峻奇鼻音很重的哽咽。 “滚特么一边去!” 伍北一肘子推开王野,急急忙忙掏出手机拨打齐金龙的号码。 “嘟..嘟..” 电话的等待音像把大铁锤一般每响一次,就在伍北的心口狠狠砸一下,可直至手机里传来“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的提示声后,那头始终没人接起。 “给齐金龙打电话,快点!!” 伍北甩开大步走到墙角,捡起血糊拉嚓的手机,冲着王峻奇大叫。 “他不接,我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半小时前我给他打过电话,他说马上要到高速东口,可能是路上没有信号。” 王峻奇慌乱的解释。 “他开一台什么车?目的地是哪?” 伍北继续大声质问。 “不要再乱说了傻逼..” 王野孱弱的想要爬起来。 “说!我他妈让你说!!” 伍北转身就是一脚蹬在王野脑袋上,看王峻奇还在犹豫,他情绪失控似的抬起脚丫子“咣咣”猛跺,直踢得王野满脸是血,几乎休克。 “面包车,车牌尾数32u,目的地是鲁省的青市,具体找谁我和我大哥都不知道,那边会有人联系他,你如果速度快点的话,说不准能截到齐金龙,放过我大哥吧,求你了...” 王峻奇再也忍不住了,他一边掉眼泪一边哀求。 来不及跟王峻奇多对话,伍北急急忙忙按下文昊的电话:“马上开车去高速东,拦一辆面包车,罗睺驾驶技术好,把他一并喊上,不管怎么样,必须找到!” 与此同时,崇市高速东口。 齐金龙烦躁的叼着烟卷蹲在路边猛嘬,自从王琳说来找他已经过去快一个钟头了,始终没有出现。 不过倒也符合她磨磨蹭蹭的性格。 正寻思着要不要打个电话催催的时候,他才陡然发现手机落在车里面。 再看看几十米开外的距离,齐金龙也有点犯懒,干脆又给自己续上一支烟。 目前他在“有朋中介”的地位,多多少少有点尴尬,底下人和王峻奇那些老手下虽然都表面尊称他一声“龙哥”,但私底下基本都看不起他。 甚至很多次,他都有意无意听见别人对自己类似“舔批狗”之类的评论。 可他没办法改变这个现状,至少在自己娶王琳过门之前都无法改变。 “呵呵,操他妈的,做人是真难啊!” 越想越觉得憋屈,齐金龙发泄一般,对着空气狠狠的挥舞两拳。 “嗡!”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本田轿车速度极快的从匝道方向驶来,感觉最起码飙到一百五十迈不止,要不是开车人的技术精湛,拐弯时候,差点撞到护栏。 “伍北的车?” 齐金龙下意识的扫量一眼车牌,忙不迭躲在路旁的一辆货车的屁股后面。 车内,罗睺表情严肃,两手紧握方向盘,直奔收费口,而副驾驶的文昊顺着车窗左顾右盼,迅速打量着路边的车辆。 “睺子,慢一点!” 冷不丁间,一台银灰色的半新面包车闯入他的眼底,文昊急忙吆喝。 “吱!” 本田车的轮胎摩擦地面,蹭出几条显眼的黑印子,罗睺又利索的将车倒了回去,停驻文昊手指的面包车旁... 340 大难临头 “车牌32u!” “银灰色面包车!” 罗睺和文昊对视一眼,同时开口。 接着两人一齐从车里蹦了下来,缓缓挪步过去。 唯恐惊到车内的人,文昊先一步冲向驾驶位,想要拽开车门,结果用力薅动几下,才发现车子是锁着的。 “车膜太黑,看不清楚里面,但可以确定绝对有人!” 罗睺趴在后车窗玻璃上猛瞅几眼,急忙冲文昊招呼。 文昊来回看了看四周,也没找到趁手的破窗工具,无奈之下,只得拿自己胳膊肘用力撞向后门的车窗玻璃。 “嘭!嘭!” “咔嚓!” 连续好几下,玻璃终于裂成几条蜘蛛网。 文昊也顾不上扎手,直接伸进去按开车锁。 随着车门被“呼啦”一下拽开,后排座上一个被皮带双手捆绑,嘴里塞着破布头的少年出现在二人的面前。 青年脑袋微微下颔,双目紧闭,脸色铁青到没有一丁点的血色。 “是牛哥家的孩子!” 文昊伸手就要探向对方,旁边的罗睺猛然拽住他的手臂,眼睛直楞的摇摇脑袋。 “怎么了?” 文昊侧头询问。 “好..好像不太对劲!” 罗睺结结巴巴的开口,随即又指了指不远处收费站前的摄像头,掐着嗓子道:“别轻举妄动,不然解释不清楚。” “那现在..” 文昊吞了口唾沫,也有点拿不定主意,虽然没见过几次死人,但凭他的经验,也能感觉到这个少年明显没了呼吸。 “你给伍哥打电话,我报警、报120吧!” 罗睺深呼吸两下,强制自己冷静下来。 二十多分钟后,伍北急匆匆的驱车赶到。 而现场已经围满了警察、医生,巡逻车、救护车停在旁边,靠近面包车的四周扯上了黄色警戒带。 伍北心口一凉,踉跄的往过跑。 而这时,恰好两个医护人员抬着个蒙着白布的担架从面包车里出来。 “完啦!” 伍北顿了顿,感觉眼前一黑,差点没摔倒。 “楠楠!楠楠!我的儿啊!” 就在这时,王顺带着牛嫂从一辆小货车里跑出来,牛嫂脚步慌乱的奔向担架,直接一头扑在担架上嚎啕大哭。 一条惨白的手臂无力的耷拉下来。 “女士你冷静一下!” “不要影响我们正常办公!” 几名警察赶忙凑过去劝阻。 “儿啊,我的好孩子..” 牛嫂完全不搭理,就那么死死的抱着担架,好几个人都无法把她的手指头掰开。 “女士,你再这样,我们可就要对您进行强制执行了!” 一个带队的负责人走过来,横着脸训斥。 “强什么强!报警时候你们没人管,现在人家孩子不在了,哭一会儿难道都不行吗!” 王顺气冲冲的冲了过去。 “你推我干嘛?” “不要破坏现场!” 很快两人推搡在一起,不远处正在做问询笔录的文昊和罗睺见状,也慌忙围了过来,现场瞬间变得嘈杂无比。 伍北呆滞看着一切,所有人的动作、嗓音,此刻仿佛全都被他过滤掉,我不敢相信的盯着担架上的尸体,怎么也想不到,昨晚上还蹦蹦跳跳的孩子,现在竟然没了温度。 那种由内而外的窒息感,让伍北大脑一片空白。 几十米开外的货车旁,齐金龙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一切。 从罗睺和文昊把车停到面包车旁,他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 “怎么会死呢?我走时候还好好的!” “这件事情又怎么会和虎啸公司扯上关系!” “完啦,车是我开的!” “我的手机还在车里,现场一定留下我的指纹了,我杀人啦!” 他六神无主的呢喃,他知道自己即将大难临头。 不行,必须得想办法自救,不然肯定得被王峻奇哥俩当成替死鬼丢出去。 “哔哔!” 就在这时,一辆深蓝色的玛莎拉蒂从匝道方向行驶而来。 看清对方车牌号码后,齐金龙心生一计,急忙朝对方挥舞了几下手臂。 车子刚停他跟前,王琳埋怨的探出脑袋想要指责,齐金龙已经一个箭步蹿进副驾驶,眼神凶狠的低吼:“别他妈叨逼叨,快开车!离开这里!” 王琳瞬间被他那双赤红的眼睛吓到了,头一次没敢顶嘴,迅速打转方向盘,顺着另外一条匝道驶离。 “手机给我!” 齐金龙哆哆嗦嗦的点燃一支烟,声音干哑的朝王琳伸出手掌。 盯着他遍布细汗的掌心,王琳没敢吭气,乖巧的递过去自己电话。 齐金龙忙不迭拨通王峻奇的号码。 “我现在很忙琳琳,有什么事情晚点再..” “王峻奇,你他妈坑我!想让我顶包是吧!” 齐金龙粗暴的打断。 “小龙,你听我说,事情还没发展到你想象中的那种程度..” “你说你麻痹,人死啦!现场全是警察,伍北和虎啸公司的人全都来了,如果伍北知道是我做的,他敢杀了我!” 齐金龙扯着嗓门咆哮。 “你..你和琳琳在什么位置?我现在过去接你们,有什么事情,咱们见面谈可以吗?” 王峻奇又问了一嘴。 “我说个地方,你来找我吧!” 齐金龙棱着脸颊丢下一句话,直接挂断手机.. 341 一线生机 “小龙,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前面开车的王琳惊恐的透过后视镜看了眼齐金龙,有些不知所措。 一直以来,齐金龙在她的眼中都属于温顺且唯唯诺诺的类型,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像绵羊似的男人,眼中竟能迸发出如狼一般凶残的目光。 “给我闭了!别特么惹我心烦!顺着人民路往西一直走,我让你停车时候再停车!” 齐金龙粗鲁的摆摆手喝斥。 王琳打了个冷颤,没敢再发出任何声响。 “妈的,这下被王峻奇哥俩坑大发了!” 齐金龙揉搓几下满是油渍的额头,惆怅的自言自语。 另外一头,高速路口,牛嫂悲天怆地的哭声听到人心酸至极。 怎奈何,医护人员和警察怕她破坏掉尸体和现场证据,死活不肯让她接近担架。 伍北宛如雕塑一样矗立原地,直勾勾的睁大眼睛。 就在这时,一辆盯着警灯的“帕萨特”轿车急速驶来。 打车里走下两个身板穿便装的中年男人,一个是陈华,曾跟伍北打过数次照明,另外一个身躯凛凛,豹头环眼,脊背挺得像是白杨树一般的笔直,随随便便往那一站,就给人种很有压力的感觉。 “我是魏年平,咱们的同志往后让一下,如果连受害家属想要看看自己的至亲,你们都担心会破坏证据,工作还怎么展开,发生这样的恶性事件,我不要求大家都能做到感同身受,但起码不要寒了我们群众的心!” 那个长相威严的中年,声音洪亮的朝护在担架旁的几个警员摆手。 “大嫂子,节哀顺变,我在这里向您保证,绝对会将犯罪分子绳之以法,不论他是什么来头,拥有怎么样的权势!” 自称魏年平的中年走过去将牛嫂搀扶起来安慰。 “噌!” 就在这时候,伍北突然动了!径直走向担架! 他不相信自己费劲千辛万苦竟会换来这样一个结果,哪怕是遭受再大的打击,他也要亲眼看看小牛,至少给自己一个交代。 “你干什么..” “不要乱来!” 两个医护人员慌忙阻拦伍北。 结果却被他一肘子横扫,直接撂翻。 “唰!” 伍北弯腰掀开尸体上的白布,一张年轻的面颊出现在众人眼前,但却不是牛哥牛嫂的孩子。 死去的少年大概十八九岁左右,个头要比小牛高出来不少。 “呼..” 伍北长舒一口气,脱力似的坐在地上,泪水控制不住的往下蔓延。 只要不是小牛,就证明那孩子至少还有一线生机,最起码对他,对牛哥两口子而言都是好事! “不是楠楠..” 被魏年平搀扶着的牛嫂哭声也戛然而止,呆呆的张大嘴巴。 “报告魏局,死者的身份查出来,叫杜明,是我市第一中学的在读学生,目前已经联系了死者的家长!” 这时,一个警员一溜小跑奔过来。 “证明受害者不止是一个人!那还等什么,赶快查找车主信息和驾驶员信息,用最快的时间将他们抓捕,让交警、刑警、巡警、户籍警全部停止休假,马上回归工作岗位,八小时之内,必须给我和群众们一份满意的答卷!” 魏年平立即挥手下令。 “魏局,你看咱们需不需要开个研讨会,制定一下作战方案?” 陈华小心翼翼的凑过来请示。 “研讨什么?犯罪分子会给你研讨的时间吗!说过多少遍,人命大于天的时候,一切都要以老百姓的生命安全为出发点!” 魏年平瞪圆眼睛低吼。 “是是是,我马上部署安排。” 陈华小鸡啄米一般狂点脑袋。 “老嫂子,你先和家属们回去,安心等通知,只要一有消息,我会马上通知你们。” 魏年平转头又很温和的规劝牛嫂一句。 “是友朋之间的王峻奇干的!之前开这台车的人叫齐金龙,王峻奇亲口承认!领导,我恳求您马上提审王峻奇!” 伍北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冲着魏年平连连鞠躬。 虽然不了解对方究竟是个什么等级,但他能感觉的出来,此人正气十足,说不准他还真能帮着把小牛解救出来。 “你有什么直接证据吗?” 魏年平侧头询问伍北。 “我..明叔..” 伍北刚要脱口而出,猛然想起如果把话撂明的话,就等于直接把闫明拖进了麻烦旋涡,迟疑几秒钟后,摇了摇脑袋:“没有,但我可以拿性命发誓,这件事情真的和王峻奇有关!” “小兄弟,办案讲究证据,哪怕你能给我提供一点点嫌疑,我都愿意去尝试,可问题是..算了,你的提议我会考虑,现在麻烦您们先回去,安安心心的等待,就是对我们的侦破工作给予最大的支持!” 魏年平拍了拍伍北的肩膀头说道。 “可是..” 伍北还想继续说什么,陈华已经将他搡开:“行了伍总,不要再继续耽误我们的工作,有小心我亲自给你打电话,这总可以吧...” 342 人形的恶魔 日暮西下,崇市南郊的一处农家乐里。 齐金龙双目赤红的坐在高高拢起的火堆旁。 面无表情的叼着烟卷,脚边摆着一瓶白酒,已经喝了大半。 尽管炽热的火焰烤的他满头是汗,甚至他身上的衣裳都已经完全湿透,可他还是没来由的感觉疼,那种深入骨髓的寒意,让他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语言去形容。 这间农家乐是他前阵子刚盘下来的,本来打算挑个好日子开张,现在看来,也没那个必要了! “踏踏..”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泛起,接着就看到王峻奇和王野一块走了进来。 “混蛋,你把我妹妹怎么啦!” “琳琳呢?” 两人几步跨到齐金龙的跟前,王峻奇恼怒的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别扯没用的,我不是杀人不眨眼的杂碎!直接说,这件事情怎么处理?” 齐金龙甩开王峻奇,目光直视王野。 旁人不清楚,他作为直接参与者,比谁都了解,这一切全是这位“大哥”躲在幕后操盘。 “你想怎么样?” 王野挑眉反问。 他的肩膀、小腹和大腿全有伍北扎出来的伤,此刻稍微动弹一下,就觉得疼的抓心挠肺。 “第一,我不背锅!谁叽霸爱背谁背,你们要是耍花招,我进去以后,保证把我知道的全吐出来,大不了咱们一块死!” 齐金龙咬着嘴皮伸出一根手指头。 “这件事情不需要你背锅!” 王野笃定的保证,说完朝王峻奇使了个眼神。 后者马上掏出一部手机和半包烟。 齐金龙定睛一看,竟然是自己不小心遗落在面包车里的电话和烟。 可他明明记得,当时跑路的时候,警方已经将现场团团包围。 想到这儿,齐金龙大有深意的瞄了一眼王野,看来“大哥”隐藏的比他想象中要深得多、厚的狠。 “第二,我要跟王琳结婚,她已经怀了我的骨肉,你们要是不同意,我就等她把孩子生出来,再通知你们!反正我藏起来她的地方,谁也找不到!” 短暂的错愕几秒钟后,齐金龙又伸出食指,算是给自己的小命再加一道保险阀。 “嘭!” 王峻奇抬手就是一拳头砸在他的鼻梁上。 齐金龙双手捂住横流的面颊,直接蹲下身体。 “我特么弄死你!” 王奇峻仍旧不解气的抬腿照他的后背猛跺几脚。 打了个能有三四分钟,才气喘吁吁的停下。 “没问题,亲上加亲嘛!我也挺欣赏你的,与其让你鬼鬼祟祟的搞些小动作,还不如现在给你个名分!” 王野很突然的开口。 不止王峻奇懵了,就连齐金龙也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轻松的答应下来。 “大哥,这狗杂种搞大琳琳的肚子..” 王峻奇喷着唾沫星子破口大骂。 “还有什么要求,你可以一次性全说出来。” 王野表情平常的摆摆手,注视齐金龙微笑。 “暂时没有了。” 齐金龙怔了一怔,没敢再继续叫嚣。 “既然你没要求了,那我就说说我的想法吧,眼下咱们是一条绳索上的蚂蚱,不管愿不愿意都已经成为事实!” 王野清了清嗓子道:“你开那台面包车是谁的?” “我手下一个小孩儿的。” 齐金龙毫不犹豫的回答。 “你俩的感情怎么样?或者他知道咱们多少事情?” 王野接着又问。 “十七八岁的小孩儿一个,跟我没几天,就一块在工地上处理过几次事儿。” 齐金龙脱口而出。 “十七八岁?这个年纪的孩子互相之间有点矛盾,然后情绪激动绑架了对方,一个不小心造成窒息也属正常行为..” 王野摸了摸鼻头,自言自语一般的呢喃。 听到他的话,齐金龙感觉自己的汗毛一瞬间倒竖起来,他甚至已经预见了小弟的未来。 “那小孩儿的是个什么家庭情况?” 王野接着又问。 “父母离异,跟着姑姑生活,姑姑结完婚以后也不是太待见他,基本就是在社会上溜溜达达的闲混。” 尽管猜到了王野的打算,但齐金龙也只是犹豫几秒后,就全盘托出。 这是一个现实到骨子里的世界,死道友不死贫道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 “行,把他的联系方式待会给小齐吧,你也别躲着了,警方需要调查取证什么的,该配合配合,今天一整天你一直都在城西街的点缀棋牌室打麻将,有人证也有物证,自己语气坚定一点,基本没大碍!” 王野掏出一张堆叠的白纸递给齐金龙,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几个人名和电话号码。 “大哥,可是死的那孩子和虎啸有关系,伍北的性格,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要是死咬着不放很麻烦,您也知道..” 齐金龙干涩的揉搓双手。 “伍北要找的是另外一个孩子,那孩子只要平安无恙,他才懒得去管其他,况且他现在自己都很麻烦,这事儿不需要你操心。” 王野眼神冷漠的扫视一眼齐金龙,嘴唇蠕动:“类似今天的事情,我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你懂?” “懂,绝对不会!” 齐金龙小鸡啄米一般狂点脑袋。 “呵呵呵,咱们往后就是一家人了,照顾好琳琳,帮你二哥打理好买卖,毕竟不是乌鸦都能飞升变凤凰!” 王野抬起胳膊,貌似亲昵的拿自己手背替他擦拭干净嘴边的血迹。 当他的手触碰到齐金龙脸上时,后者再次打了个冷颤,那种感觉就仿佛坠入冰窖似的身心俱寒,而面前相貌堂堂的王野在他心底的形象也瞬间化身成一只人形的恶魔... 343 钓者 与此同时,郊区的一大片野湖旁。 闫明坐在小马扎上甩杆钓鱼,伍北老老实实的站在旁边,盯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发呆。 从高速口离开后,他就接到了闫明的电话。 至于目前还下落不明的小牛,闫明也给了他承诺,说是王野可以保证绝对安全。 但他从赶来到现在位置,闫明都始终一语不发,就那么专心致志的钓鱼。 “哗啦!” 湖面猛地泛起一阵涟漪,一尾起码二斤多重的大草鱼在水中剧烈挣扎跳跃,闫明赶忙手杆,可就在这时,鱼线突然“崩”的一下断了,闹腾的大草鱼瞬间没入水中,挂着鱼漂逃走。 “呵呵呵..” 目送草鱼越游越远,闫明很莫名其妙的咧嘴笑了。 还没等伍北反应过来,闫明抄起高碳竿的鱼竿,拿膝盖“咔嚓咔嚓”两下撅折,随即一把抛在湖水中,接着又像是精神病一般,将手边的水桶和其他渔具一股脑全都扔了出去。 那些东西漂浮在干净的湖面上一荡一荡,如同伍北此时的心情。 “没钓上鱼就是渔具的问题,既然有问题,就该全换掉,哪怕这根竿子曾帮我获得过奖牌,你说对不对?” 折腾完,闫明扭头看向伍北,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里泛着浓郁的愤怒。 “对!” 伍北抿嘴点点脑袋。 “你心里肯定在想,一定是我钓鱼技术很差劲吧!” 闫明起身走到伍北的面前。 “鱼竿没资格也没权利埋怨执竿人!您说的都对!” 伍北思索一下,实事求是的回答。 “那他妈鱼竿为什么敢反抗,为什么还敢要挟执竿人!你给我解释解释!” 闫明揪住伍北的领口,情绪暴躁的低吼。 “明叔,事出有因,牛家两口子是我的恩人,就跟亲戚没什么两样,况且我..” 感觉自己快要被领口勒的窒息,伍北费力发出声音解释。 “况且你故意把我摘出来,在王野面前表现出,你压根不给我面子,甚至拿语言和那两根炮仗恐吓我,就觉得王野真的会如同你计划的那样认为吗?!” 闫明一把将伍北推翻在地上。 “是,那是我当时唯一能想到,不让您树敌的办法,可能很幼稚,但我尽力了,牛哥一家人对我有恩,我挨几刀子无所谓,哪怕整死我都可以,让不相干的人替我受罪,我做不到。” 伍北皱了皱鼻子,尽可能委婉的表明态度。 “收起你的情深义重,我不稀罕!在我这里,你只能选择乖巧或者更乖巧!” 闫明手指伍北,表情凌厉的低吼:“你以为王野绑架牛家那个小孩儿是在报复你吗?我告诉你,想多了!他只是凑巧和你撞在一起,但你的歪打正着,却毁掉了他的大事儿,你闯祸了!” 伍北不解的昂起脑袋。 他不明白,堂堂王野的身份,除了报复自己以外,为什么还要绑架其他孩子,并且还能被闫明称之为“大事儿”。 “牛家那小孩儿,他可以放!但你得保证,这件事在你们虎啸这儿彻底翻篇,你不许再去闹去折腾,如果事后有人问起来,你还得想办法让牛家老口子说是孩子跟家里吵架故意离家出走,不许再往绑架这上面扯半个字。” 闫明喘息两口,压低声音说道。 “嗯。” 伍北强忍着刨根问底的冲动,点了点脑袋。 “另外,我不想再重复,记住你的身份只是一条鱼竿,可以有想法,但不许有实践!事不过三,你在我这里只剩最后一次机会,我可以换个池塘,也可以换根鱼竿,如果不称手,再贵也得毁!” 闫明点燃一支烟,朝伍北摆摆手。 “对不住明叔,这样的事情,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伍北佝偻腰杆告辞。 “谎言是最不需要成本又能哄人高兴的一种手段,可揭穿谎言,需要承受的可能就是命,我喜欢话少多做的人!” 闫明扫楞他一眼,转身从旁边停着的越野车后备箱里,又取出一套崭新的钓竿和渔具,仿若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似的,继续坐在小马扎上挂食儿、甩杆,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堪称专业。 伍北静立原地几秒钟后,再次深鞠一躬,讪讪着走向自己车边。 虽然闫明没有明说任何,但他已经用行动警告伍北,他既不缺毁掉老竿的魄力,也不差重用新竿的实力,最重要的是,他的手里似乎永远都不缺备用的钓竿。 伍北驱车离开,透过后视镜看到余晖下的闫明钓上一尾大鱼,先是像个孩子一般的哈哈大笑,接着又毫不犹豫的将鱼抛进湖中,周而复始的继续挂鱼食儿、甩杆。 他不是钓者,理解不了闫明此刻的心态,但从这一刻起,他在心底给自己制定了一个规矩,从今往后,不管多着急,再也不会用如此低劣和粗鲁的手段,来完成自己的目的... 344 喜大普奔 晚上八点多钟,虎啸公司的院内。 伍北带着一众兄弟陪在失魂落魄的牛哥、牛嫂身旁。 尽管闫明承诺,王野一定会放人,可是到现在都了无音讯。 “小伍,你说我家楠楠,真的能平安无恙吗?” 刚刚被王顺从局子里保出来的牛哥,嘴唇发白,很是不安得望向伍北。 “放心吧,我警局的朋友给的内部消息,已经快要找到他了!” 伍北强挤出一抹笑容安慰。 “都他妈怪我,前半辈子无恶不作,全报应到我儿子身上了!” 牛哥揉搓两下额头,抬手“啪啪”给了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别这样牛哥!” “冷静冷静,伍哥既然保证没事,就一定会没事的。” 罗睺、贾笑赶忙制止劝阻。 “叮铃铃..” 就在这时,伍北的手机突然响了,看到是个不显示归属地的陌生号码,他迷惑的接起:“哪位?” “人,我已经给你扔到中心医院的门口,希望你言而有信,不然我能绑他一次,就能再绑第二次,有本事你天天保护在他们身边!”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阴沉沉的声音。 估计是害怕伍北会电话录音,对方特意用了变身软件。 “嗯!” 扫视一眼还处于哭泣自责状态下的牛哥、牛嫂,伍北心有不甘的回应。 “这事儿不算完,咱们走着看!” 对方又丢下一句话后,才挂断手机。 “今天下午,震惊全市的高速路口杀人案件,在我市魏年平局长的带领下宣布告破,从案发到缉拿疑犯,总计只用了不到四个小时,魏局身先士卒战斗在第一线,充分发挥自身的带头作用和熟练的侦缉技能。” 就在这时,王顺突然举起手机,朝着伍北招呼。 手机屏幕中正在播报一条短视频新闻。 “死者杜某系我市一中在校学生,因生活琐事和社会青年李某发生争执,李某一气之下对杜某实施绑架行为,期间因为滥用麻醉药物和车内空间密封的原因,造成杜某窒息而亡,案情还在进一步审理当中,我市记者和多家部门连联合呼吁社会多多关注校园霸凌事件。” 听着新闻里播音员的声音,伍北心情复杂到极点。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整件事情的原委,但是从另外一方面又可以诠释了王野的能量。 “喂我是,对对对!他是我儿子,中心医院是吗?我现在就过去!” 另外一边,牛哥一边接电话,一边情绪亢奋的朝伍北招手示意:“小伍,孩子找到了,被人发现晕倒在医院门口..” 二十多分钟后,中心医院的急诊科里。 伍北和牛哥、牛嫂关切的围簇在医生左右。 “患者没什么大碍,已经洗过胃了,当家长的往后可得多注意,不能让孩子接近安眠药之类的药物,现在的孩子性格偏激,稍有不慎就会有轻生的念头。” 医生很专业的回答道。 “谢天谢地!” “我的孩子终于回来了!” 两口子瞬间老泪纵横,几乎跪倒在医生的面前。 透过门口的玻璃窗,伍北看到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的小牛,心窝里特别堵得慌,他是回来了,可还有再也回不去家的孩子和到现在可能都知道情况的父母。 透过今天在高速路口的事情,伍北能感觉得出来,王峻奇绑的肯定不止一个人,具体有多少谁也不清楚,毕竟案件已经喜大普奔的结束。 沉寂片刻后,伍北搀扶起两人,压低声音道:“牛哥牛嫂,我有点事情要跟你们说,咱们去消防通道谈吧。” 不多会儿,听明白伍北意思的牛哥、牛嫂跟随他一起回到病房。 屁股都还没坐稳,就有一大群人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而带头的正是那个叫魏年平的粗犷中年。 在高速路口时,伍北对于他的雷厉风行和做事方式还是相当佩服的,该说不说,至少他应该是个心系百姓的好官。 见到这帮人进屋,伍北仨人忙不迭站起来招呼。 “别吵醒孩子!” 魏年平比划一个“嘘”的手势,踮着脚尖走到沉睡的小牛面前,观察几分钟后,又示意所有人都退出病房,这才语重心长的开口:“孩子找到了吧?哎呀,我也算松了口气!” “给领导和同志们添麻烦了,待会我请吃饭。” 牛哥笨拙的开口,又是鞠躬又是作揖。 “说哪的话,保护人民是我们警察义不容辞的责任,不然我还对得起脑袋上的帽徽吗!” 魏年平板着脸训斥:“老牛啊,我得说你两句,咱们都是当父亲的,都希望给孩子一个美好的未来,但不能只顾着闷头挣钱不注意孩子的身心发展,我听孩子的学校说过,他是颗好苗子,以后可得好好培养。” “魏局,这几面锦旗您务必收下!” 就在这时,提前得到伍北授意的王顺、罗睺和贾笑分别举着一面锦旗走了过来。 “咔咔!” 同一时间,旁边几个不知道是记者还是干什么的人纷纷拿出相机,对着他们这头一顿猛拍。 伍北皱了皱眉头,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但一时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合适,他晃了晃脑袋,只当是自己多想了... 345 赤子之心 尽管历经波折,尽管自己差点被人当鱼竿似的撅折。 但还在结果不算差强人意,小牛平安归来,牛哥、牛嫂也不至于走上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惨之路。 可不知道为什么,从医院里出来之后的伍北,却感觉自己的心口特别堵得慌,好像塞了一团棉花似的难受。 那种既吐不出来,又呼不进去的感觉,让他再次想要一个人冷静冷静。 打发走哥几个,伍北独自开车在深夜的马路上驰骋。 用速度和劲爆的音乐声来缓解内心的苦闷,一直都是他发泄的独特方式。 鬼使神差中,他不知不觉把车开上了高速口的匝道。 一团跳跃的火光和几个嚎啕大哭悲泣的身影吸引到他的注意力。 白天停面包车的地方,也就是发现那个叫杜明的男孩尸体路旁,伍北看到有男有女几个人跪在火盆的旁边烧纸钱、焚香。 伍北的心口没来由的又被刺痛了一下。 他没有普度众生的菩萨心肠,也从来不会因为别人的感春悲秋而动容。 可这一次,他却特别的有感触。 不知道是因为他曾第一个掀起盖在少年尸体上的白布,见过那双死不瞑目的灰色眸子,还是深谐整个案件里疑点重重,众人所看到的东西,和他了解的真相,完完全全就不是一码事情。 凝视几人片刻,伍北走下车。 犹豫了好一阵子后,径直走过去,从烟盒里取出三支烟点燃,丢进了火盆。 悲恸中的几人同时昂头看向伍北。 “我路过的。” 伍北声音很轻的回应。 “谢谢!” “谢谢您!” 几个家属跪倒在地上哭的让人心疼。 老年丧子的痛苦,看看徐高鹏陪着的李军夫妇就知道,真的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走出来。 杵在燃烧的火盆中良久后,伍北才拖着已经发麻的双腿重新回到车里。 刚刚,他差点没忍住,把知道的事情告诉那家人,可最终还是败给了自私。 一场震惊全市的大案子,最后以“小孩子打闹”收场,哪怕是个瞎子都能看得出来王野是有多么的一手遮天,这其中牵扯到的人和事儿不定有多少,就算告诉这家人,又能怎样。 他们和自己一样全是屁民,掀不起任何浪花的那种。 与其让他们活在痛苦中,还不如无知一些更容易释怀。 驱车离开,伍北猛然想起来小时候伍世豪抱着自己走夜路,常常念叨:无知是一种幸福。 是啊!知道却什么都做不了,才是真正的不幸! 浑浑噩噩的回到公司,奔波了一天的兄弟们基本上都已经睡去,只剩下罗睺坐在办公区的沙发上,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泡面在吸溜。 “晚上少吃点吧,容易胃积食!” 伍北笑骂一句。 “积食比积气强,胃疼比心疼强!” 罗睺闷着脑袋,含糊不清的嘟囔一句。 “什么意思?” 刚准备去接水喝的伍北闻声一愣,侧头看向罗睺。 “字面上的意思!” 罗睺仰头抱起泡面桶,直接遮住自己大半张脸。 伍北盯盯注视他,但罗睺却再没出声。 “吃饱啦,睡觉!谁吃不下饭谁自己知道!” 几秒钟后,罗睺囫囵吞枣一般将泡面桶丢进垃圾桶,起身往门外走。 “睺子,你特么到底想表达啥?” 伍北有点窝火的拽住他。 “表达啥?!你说我想表达啥!草特么的,傻逼都知道王峻奇、王野那哥俩绑了不止一个孩子,除去高速路口死了的那个和放回来的小牛,鬼知道还有几个倒霉蛋,你明明心里门清,却能坐视不理!真行!” 罗睺突然暴怒,一把甩开伍北的手臂,瞪眼嘶吼。 “你让我怎么理?我又能干什么!去薅住王野的头发吓唬他,不把所有人都放了,我就干死他吗?现实不兄弟?” 伍北同样很无奈的反问。 “在医院时候,那个魏年平问你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你为啥不检举王家兄弟!你是害怕吗?当初口口声声喊着要让虎啸震八方的是你,叫嚣着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还是你,现在看到人家展现实力了,哆嗦啦?承认技不如人啦?” 罗睺攥着拳头,像个被激怒的狮子一般连胜质问。 刹那间,伍北被他说的哑口无言。 “伍哥,咱俩不吵吵,你是老大,你做任何事情肯定是要从全局出发,我可能心智没那么成熟,用笑笑的话说,太愤世嫉俗,我确实在生闷气,但一点不怪你,没啥!你早点睡吧。” 罗睺皱了皱鼻子,豁嘴露出一抹微笑,就要出门。 “你是我的话,你怎么做?” 伍北低头沉默片刻,猛不丁开口。 “干他丫啊,首先王家哥俩绑架小年轻们肯定是干什么伤天害理的勾当,其次,咱跟他们永远不可能变成朋友,尤其是小牛这事儿以后,我估计咱就算齐刷刷跪着去求王野也白扯,眼下他处于风口浪尖,可能不会怎么滴,等他缓过来这个劲儿,咱得让人生吞活剥了,你信不?” 罗睺瞬间来了兴致。 “具体点。” 伍北招招手,示意罗睺坐下。 “具体个叽霸,大片刀、小卡簧,装逼就是咣咣咣!” “对呗,王家哥俩多鸡毛,他敢瞪眼,我就敢让他们闭眼!” “就捋着他们绑架孩子的劲儿,咱们顺藤摸摸瓜,有证据直接甩给魏年平,我看那个人挺正直的!” 就在这时,王亮亮、王顺、贾笑和文昊全都光着脚丫子跑了进来,这帮犊子,明显都没睡着... 346 家庭 望着七嘴八舌的一众兄弟,伍北的心情骤然变得复杂却又感动。 尔虞我诈的生活,没有磨平他们那颗赤子之心。 勾心斗角的江湖,同样没能让他们沸腾的热血冷却。 “一群臭皮匠,扯半天猫篮子说不出半句有用的,咱得意思伍哥已经明白了,剩下的事儿他自己会想辙!全部滚回屋子睡觉去!” 见伍北傻乎乎的咧嘴笑,王顺忙不迭摆摆手驱赶。 “擦的,给我火拱起来了,你们都不管啦?” 伍北忍俊不禁的笑骂。 “桥头红浪漫足疗店,我是年卡会员,到那儿直接报我手机号就ok!” 罗睺没正经的舔着大脸贱笑。 “哥,实在不行,我帮你那啥?” 贾笑猥琐的猛梭几下嘴唇片子。 “滚滚滚!一群损逼玩意儿!” 伍北佯作烦躁的将几人赶出房间,还故意把推拉门给拽上。 只剩下自己,伍北一屁股崴坐在沙发上,点燃一支烟,疲惫的盯着天花板发呆。 平心而论,这事儿他真是既想管,又不从下手,活脱脱就特么像老虎啃王八。 可要是真让他袖手旁观,他又做不到那么冷血。 还有就是罗睺说的,这次的事情已经让伍北和王家哥俩彻底走上对立面,就算他想息事宁人,等王野和王峻奇腾出来手,也必将会狠狠打击报复整个虎啸。 与其等着对方进攻,他为啥不率先吹响号角。 “绑架年轻人!” “医院!” “送往外地?” 伍北找出来笔和纸,将他掌握的信息,一点一点标记出来。 总感觉快要抓到什么,可又好像始终跟真相差那么一点意思。 经过这次的事情,相信王家兄弟以后做事肯定会更加小心,他再想挖出来破绽,恐怕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真特么烦呐!” 伍北搓了搓脑袋,焦躁的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在他挖空心思研究王家哥们的同时。 市郊的私人医院里,王峻奇、王野和齐金龙互相对望,屋子里的氛围显得格外的紧张。 王野赤裸上半身,只穿一条短裤,肩膀、肚子和大腿上全都缠绕着纱布。 此刻他正微闭眼睛,不知道是打盹,还是在思考。 “嘶..” 盯着伤痕累累的大哥,王峻奇不住吧唧嘴抽气。 “想问什么直接点,没有要说的就回去睡!” 王野猛然开口,明明俊朗的五官,却给人一种怪异的冰冷感。 “大哥,我想知道你到底在搞什么,为什么绑了六七个小男孩,还有为什么要把捡破烂的故意打扮成那个一直跟在你左右的光头的模样!” 王峻奇咬牙站了起来。 “你信不过我?” 王野突兀睁开眼睛,眸子里遍布阴骘。 “不是信不信的问题,我虽然捞偏门,但有些事情绝对不会碰,绑架啊!丧良心的买卖,再说那都是半大的孩子,你就算卖也没地方卖吧!要不咱们把人都放了吧,你现在搞得我心里特别慌!” 王峻奇张嘴辩解。 “小龙,你怎么看?” 王野的目光在自己弟弟脸上停留几秒,很快又投向旁边沉默不语的齐金龙。 “啊?我..我没意见。” 正处于走神状态下的齐金龙急忙晃动几下脑袋。 对于他而言,今天真的是从鬼门关门前晃了一大圈,如果不是他及时拿王琳做要挟,恐怕现在被抓进去顶嘴的那个可怜虫的名额就落在自己脑袋上。 “小齐啊,咱们虽然同父异母,但你和琳琳都算得上,我一手带大的,你摸着胸口回答我,我有没有坑过你们,如果不是我,你们能有现在的生活吗?我不喜欢被人质疑,尤其是亲人!” 王野长舒一口气,竭力露出一抹笑容。 “大哥,从小到大我从未没有忤逆过你,你说往东,我绝对不会往西,当年我要考警察,你说你想顶爸爸班上,我半句怨言没发出,你说希望我走这行,我二话没说就应承!别人不清楚,难道你也不知道吗?我当初学习成绩有多好,我老实到挨打都不敢回家说!这些年只要碰上熟人,我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王峻奇的调门也瞬间提高八度。 “你他妈现在是怪我喽?开着豪车、搂着嫩模的时候,我怎么没听你说一个不字,什么意思?感觉我这棵大树靠不住了,你现在开始跟我摆过去、谈曾经是不!” 王野愤怒的起身,手指头直接戳在弟弟的胸脯上。 因为动作太过激烈,他小腹的伤口不小心被崩开,红血顷刻间染红了纱布。 “大哥,算我说错了行不?你先坐下!” 王峻奇马上关切的站起来赔罪。 “你给我滚一边子去!有什么说的再直白点,我看咱俩今天这兄弟算是要做到头!” 王野粗暴的推开兄弟,气喘吁吁的吼叫。 面对哥俩的反目,齐金龙张了张嘴巴,又把已经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在这个房间里,他没有任何发言权,甚至旁听的权利,都是他凭借厚颜无耻硬生生换来的。 “大哥,我不问你做了什么,又打算做什么,就眼前,就现在,咱们把绑的几个孩子放掉,行不?如果真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我愿意站出来替你扛罪,十年二十年,哪怕是枪毙都无所谓,可有些钱,咱真的不能染指,你要是特别缺钱,我可以把现在有的全给你!” 王峻奇抽吸几下鼻子,眼中满满全是渴求。 “你就算拆房子卖地能有几个钱,我说了,你不懂!如果你信我,就照我吩咐的做,有我在,绝对不会翻船!那几个孩子只要送出崇市,我保证洗手不干,我有美好的前途,如果再往上走半步,足够你把友朋中介开到石市去,行么弟弟?” 王野双手托住弟弟的肩膀,眼神中尽是疯狂.. 347 姐 深夜,总是注定会让少梦的人失眠。 这个晚上,虎啸公司里的伍北辗转反侧。 私人医院中的王家哥俩,包括齐金龙同样一宿没有合眼。 其实不止是他们,整座城市的各种角落,睁眼等天亮的“傻子”比比皆是。 ... 伍北蜷缩在沙发上,绞尽脑汁的盘算着关于王家哥俩的一切。 不知不觉中,窗外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院子里,十一和马老太起床做饭的动静缓缓响起。 再有十多分钟,装卸工人们就该来吃饭、上工。 “必须得睡会了,不然得把自己熬成傻逼!” 伍北揉搓几下酸胀的眼眶,拿枕头蒙住脑袋,强制自己进入休眠状态。 “您好,罗先生、徐先生在吗?” 就在这时候,院外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他们在睡觉,你有啥子事?” 很快,十一的声音也响起。 “我是来感谢他们的,如果他们不方便的话,我找伍先生也可以!” 女人迅速回应道。 本来就没什么睡意的伍北,一激灵爬了起来,想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走到门口,伍北看到个身穿一身白色运动装的年轻女孩。 女孩的身材高挑,至少在一米七上下。 不算大的眼睛,有些水肿,细眉毛、高鼻梁,桃红色的嘴唇衬托着皮肤很白皙,只能算个平常人模样,但是身上带着股很飒爽的干练劲,感觉不是当过兵,就是职业运动员那种。 “我是伍北,有什么事情吗?” 上下打量女孩几眼,伍北好奇的开口。 “是您啊。” 女孩立即走了过来,一副认识他的样子。 “咱俩见过?” 伍北更加的费解。 “昨天晚上,高速路口,您给我弟弟烧过三支烟!我当时还以为您真的是路过的呢。” 女孩的回答瞬间让伍北解开了疑惑。 “呃..” 伍北顿时间有点哑口无言。 昨晚上,他的状态完全不在线,也根本没多注意观察那个死去孩子的家属,所以对女孩根本没有任何印象。 “我是来感谢您和罗先生、徐先生的,虽然你们没能救到我弟弟,但要不是你们发现的及时,我弟弟恐怕..恐怕尸骨无存..抱歉,我稍微控制一下情绪。” 女孩说着话,转过去脑袋,忙不迭的拿手背抹擦面颊。 “真的不需要,我们也只是凑巧。” 伍北摆摆手,内疚的招呼:“进屋里坐吧。” “伍先生,我能不能求您一件事情!” 女孩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能帮忙的地方我竭尽全力,帮不上的也请多多谅解。” 伍北楞了一下,没敢把话说的太满。 “关于我弟弟的死,您一定知道别的内情吧,我听人说,昨天你和你的朋友,本来是去找另外一个孩子的,歪打正着发现的我弟弟,您既然有办法在高速口拦截到那辆面包车,就说明..” 女孩声音颤抖的说道。 “抱歉,我什么都不知道,至于你说的那些,也只是猜测而已,姑娘,你应该没有我岁数大,我喊你声妹妹吧,听我一句劝,不是任何事情水落石出才叫完美,我看你父母岁数都不小了,已经没了儿子,别再让他们承受失去女儿的打击,请回吧!” 伍北沉寂几秒钟后,冲女孩摆摆手。 “伍先生,你绝对知道别的事情对吧?拜托您帮帮我,我只有一个弟弟,他品学兼优,本来都已经被大学内招,可现在却..” 女孩急切的一把拽住伍北的手掌。 “说了不知道,咋还没完没了呢,我又不是警察,你有什么不解的,或者怀疑的,完全可以再去报案,老在我这儿墨迹啥,品学兼优怎么样?一表人才又能咋地!死了就是死了,难道还非要再把活人搭进去,才满意吗!” 伍北勃然大怒,语气不善的厉喝训斥。 对面的女孩一下子傻眼了,没想到刚刚还温文尔雅的男人,突然就变得凶神恶煞。 “走吧,我一夜没睡觉,现在很困,而且我这里也没有你要找的答案,听人劝,吃饱饭!警局都公告了,是你弟弟和社会上的小痞子发生口角,你得相信事实!十一,送客!” 伍北丢下一句狠话,转身重重拽上推拉门。 他确实不忍心面对女孩泪汪汪的眼睛,也真不愿意她再无辜的卷入这次事件。 他一个龙精虎猛的大小伙子都在畏惧王家哥俩展现出的实力,更别说一个平常人家的女孩子。 “美女,你走吧!我伍锅一晚上没有睡觉啦..” 院外,十一的驱赶声传来。 “听几句难听话总好过丢了命!” 伍北长吁一口气,再次躺在沙发上,拿枕头蒙住了自己脑袋。 听着渐渐嘈杂热闹起来的院外,困意瞬间袭来,伍北也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再一睁开眼睛,已经是傍晚。 “擦的,越活越像鬼,不喜欢白天爱深夜。” 伍北眯瞪的摇摇脑袋,哈欠连天的往出走。 冷不丁,院里一道白色的倩影,闯入他的眼帘。 既然还是那个死者的姐姐,此刻她正蹲在伍北的车旁边擦抹车窗和玻璃。 伍北皱着眉头嘟囔一句:“你怎么还没走?谁特么把她留下的...” 348 英雄,略同 “伍哥!” “擦,你睡得可真香啊,中午喊你吃饭,都没反应。” “饿坏了吧,十一快给咱伍哥热饭去。” 看到伍北出门,罗睺、王顺和贾笑一股脑围了过来,一个个脸上挂满谄媚的笑容。 “少特么跟我扯皮,谁把她留下的!” 伍北一胳膊抡开哥几个,手指女孩低吼。 “伍先生..” 正拿块抹布,低头擦拭车门的女孩昂起脑袋。 “先什么生!我跟你很熟么?!套鸡毛的近乎!” 伍北粗暴的打断,接着一脚将女孩旁边的水桶踢飞,恼火的咆哮:“跟你说没说过,有疑问去找警察,想要什么证据也去警局,你在我这儿赖着算怎么个意思?” “伍哥,别那么粗鲁,要懂得怜香惜玉。” 罗睺讪笑着劝阻。 “你快滚犊子去吧!就特么属你最坏!” 伍北一把推搡开他,皱着眉头喝骂:“你们现在主意都可大了,没经过我同意,就特么随便把人留下,要干啥?不行,我退位让贤给你们吧!” 拿脚指头想想都知道,肯定是这群瘪犊子擅作主张把女孩留下的,不然她怎么可能去擦洗自己的车子。 只是伍北实在受够了看“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那种无助和哀伤,所以特别不乐意这丫头胡乱掺和进来,再白白葬送掉自己。 但是好好说,这丫头又不领情,只能使这种貌似厌恶的方式,让她自己知难而退。 “伍先生,不怪其他人,是我自己要留在您这里的!我看到墙上有招聘广告,我不会开货车,但是可以当装卸工,也可以给你们当保洁,工资随意,只要能吃饱就可以!” 女孩深呼吸两口,朝着伍北开口。 伍北瞬间怔了一怔。 几乎雷同的开场白,他曾在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女孩口中也听过,当初的虎啸一穷二白,赵念夏固执的要留下。 刹那间,赵念夏的身影好像和女孩重叠在一起。 伍北赶忙摇了摇脑袋,气冲冲的咒骂:“有病!简直特么有病!当个鬼的保洁员,操!” 说完,他掉头就走。 连自己都没注意到,此刻他的调门,比之刚才的中气十足,弱了不知道几个分贝。 再次回到办公室,伍北开始有点踌躇起来。 已经拿捏不准,要不要让女孩留下,如果留下,她势必会参与到接下来和王家哥俩的混战中,毕竟这才是她的真实目的。 可带着这样一个拖油瓶,对上满肚子坏水的王家哥俩,不等于是直接送菜给对方么。 但是再硬拒绝,他又实在说服不了自己,尤其是当他刚刚居然在女孩的身上看到了一丝赵念夏的影子,就再也狠不下心。 “伍哥,恬恬也是挺可怜的,她跟她弟弟关系特别的好,你是没看到她手机里,全是两人的合影,而且恬恬会功夫,她是跆拳道教练,在帝都一家很有名气的俱乐部工作。” 伍北正烦躁的不行的时候,王顺笑呵呵的凑过来,递给他一支烟。 “恬恬?跆拳道?” 伍北审视的看向王顺。 “啊,她叫杜恬恬,跟我同岁,一直都在帝都上班。” 王顺老脸一红,忙不迭介绍。 “所以,把她留下是你出的馊点子?” 伍北眨巴两下眼睛轻笑。 “也不算,哥几个想法基本一致,我们也算英雄所见略同。” 王顺憨笑着搓不搓鼻梁骨。 “装什么文化人,你个小学五年级以后就函授的水平,搁我这儿冒充教授呢!还舔个大脸嚷嚷英雄略同。” 伍北一巴掌拍在王顺脑袋上。 “嘿嘿,这么说你同意了?你放心,我绝对保护好她!” 王顺立时间眉开眼笑。 “同意你爹个哨子,警告你们昂,这是最后一次!再不经过我同意,随便拿主意,以后你们就自己玩吧!” 伍北白楞一眼,接着又道:“让她留公司没问题,但是咱们的事情让她少参与、尽量不参与,她亲弟弟死在王家哥俩的手里,一旦知道什么,控制不住情绪打岔,破坏计划是小,搞不好会危及她自己小命。” “我懂我懂,我们几个都商量过了。” 王顺小鸡啄米一般狂点脑袋。 “懂个球,傻疙瘩!” 伍北哭笑不得的骂了一句,随即站起身子道:“走吧,陪我去有朋中介溜达一圈,想要弄清楚咋回事,还得直面目标!” “带家伙不!” 王顺马上精神抖擞的站了起来。 “带上脑子!” 伍北瞪了他一眼,无奈的解释:“铁汁,咱们现在是去给人道歉的,能不能理解?甭管人家有多伤天害理,但是履行诺言把小牛放了,而我也实实在在扎了王野好几刀。” “他活该!谁让他犯贱!给他道个鸡毛歉!” 王顺顿时有点不乐意了。 “你也就合适跟在我身边,另谋出路的话,我真怕你有天饿死!” 伍北笑骂一句。 甭管面子里子,伍北起码得让王野下得去台,不然别说闫明那关过不去,王野如果较真,随随便便报个警,都足够伍北扎扎实实喝一壶。 “啥意思?看不起我!” 王顺愣头愣脑的嘟囔。 “我老叽霸看得起你了,你们全是站着尿尿的爷,就我没尊严,见天的给人弯腰,行了不!?” 感觉实在跟这货交流不了,伍北几乎是逃也似的出门,冲着院里唯一还算正常的贾笑招呼:“笑笑开车,陪哥出门一趟!” “干哈!忙着呢!” 贾笑虎着脸撇嘴。 “得,大哥们慢慢唠,伍弟先告退。” 伍北踉跄一下,差点摔倒,摆摆手,头也不回的逃离小院... 349 山野莽夫 上午九点多钟,“有朋中介”位于市区的总公司。 王峻奇、齐金龙斜楞眼睛盯着面前的伍北。 对于这个不速之客,王野一早就预测过,他肯定会提溜着脑袋过来赔不是。 只是谁也没想到,伍北赔礼道歉的方式竟会如此的“复古”。 “奇哥,我之前跟野总有点小摩擦,也确实不小心伤着了他,咱农村人心眼实,也不知道该买点啥,一点小心意,不成敬意!” 伍北满脸堆笑的抱拳说道。 “呵呵,你是真实在,说话一点水分都不掺,小心意就是小心意!” 扫视一眼他脚下的几斤鸡蛋和两箱早餐奶,王峻奇略带嘲讽的冷笑。 “吃啥补啥,嘿嘿。” 伍北挺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后脑勺。 “还有事吗?没事就请回吧,待会我们公司要开早会。” 王峻奇也懒得跟他计较,经过这几回事,他算是彻底看明白了,这伍北就是个混不吝,有点小心机不假,可说到底还是个四肢发达的莽徒。 这样的人,高兴时候,多少还能讲点理,不高兴敢直接日天,自己后脊梁上刚愈合的皮带伤,大哥昨天才挨的三刀子,全是血淋淋的证明。 “那啥,野总呢?我还是想当面给他道个歉!” 伍北欠了欠身子,脑袋来回转动。 “眼睛往他妈哪瞅呢,你家大哥没事搁垃圾桶里养生啊?” 王峻奇一脚踢翻茶几旁的垃圾桶,手指伍北厉喝:“想闹事直接点,一大清早就野种、野种的到处嚷嚷,你他妈挑衅谁呢!” “不是奇哥,这事儿你真误会我了,我不寻思着人前喊官称不太好嘛,你说我要是进门就王副监的喊着,别人不都知道你后台是谁了嘛,我一片苦心全是为你好啊。” 伍北立即一脸委屈的解释。 面对这样的滚刀肉,王峻奇是一点对话的欲望都没有,直接摆摆手道:“心意到了,礼物请带回去吧,我大哥已经回石市工作了,有什么事情,你也可以等他下周休息时候再谈!” “这样啊,那真是挺不巧的!我过两天再来吧!” 伍北晃了晃脑袋,弯腰拎起自己买来的“礼物”,转身就往门外走,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半分不好意思。 盯着他一副“屯狍子”似的背影,王峻奇和齐金龙对视一眼。 “装的有点过,不太符合他性格。” 齐金龙辞简义赅的挑眉冷笑。 “我知道,他想装就配合他演,大哥不是说了么,这两天伍北肯定会来咱们公司踩点,通知各个部门的,敞开让他看!” 王峻奇不屑的摆摆手。 “成,我明白!” 齐金龙利索的起身,抓起手机也打算往外走。 “小龙..” 王峻奇冷不丁出声。 “咋了奇哥?” 齐金龙迷惑的转过脑袋。 “你会一直对琳琳好吧?” 王峻奇挤出一抹笑容,眼神也变得有些莫名。 “当然了,她是我未婚妻,我不对她好对谁好,你放心吧奇哥,我这辈子拿命哄着她!” 齐金龙笃定的点头保证。 “你对她好,我也会对你好,另外..你说大哥究竟在搞些什么?我怎么越来越看不懂了,绑架半大的男孩,甭管是卖工地还是矿洞?冒这么大风险,都有点得不偿失吧?” 王峻奇搓了搓额头,声音也降低很多。 “二哥,我以前在书上看过一句话,这个世界最不值钱的是人,因为随处可见,最值钱的也是人,因为每个器官都绝无仅有。” 齐金龙沉默好一阵子开口。 “啥玩意儿?卧槽!卧槽!你的意思是大哥在做那种买卖...” 王峻奇惊愕的“蹭”一下站了起来。 “嘘!” 齐金龙食指比划嘴边,掐着嗓子道:“不知道是好事,大哥既然不喜欢被猜忌,那你我就心安理得的当个傻子。” “不是小龙..” “二哥,有些东西,你其实早就想到了对吧,只是缺个人帮你肯定罢了!” 齐金龙眨巴两下眼睛,苦笑着叹了口气:“我去通知各个部门,完事到库房看看那几个少年人,大方向的东西,咱们做不了主,只能把能做的做好,给他们点好吃好喝,是我唯一能办的。” “唉..” 王峻奇也随之叹了口气。 同一时间,伍北拎着几斤鸡蛋和两箱奶,像是刘姥姥逛大观园一样东游西荡,跟他猜测的一样,王家哥俩肯定不会把关于绑架的任何证据暴露在外。 他此次来登门拜访的目的其实也不在此,目的就是给对手抛出去烟雾弹,让对方完全弄不明白他想干嘛。 说是找事吧,他态度谦卑。 要说他服软,他又故意溜溜达达,貌似在挖什么蛛丝马迹。 只有让王家哥俩弄不明白他想做什么,才会把全部注意力都放他身上,这样他才有机会安排其他人搞点什么小动作。 尤其是在今天看到那个叫杜恬恬的女生后,他心里产生好多个不太成熟的想法,现在需要一一斟酌筛选... 350 对话 伍北像逛动物园一般在“有朋中介”的办公楼里溜溜达达。 而办公室里,王峻奇则走神一般盯着桌角的相框怔怔发呆。 那是他们三兄妹唯一的合影,拍摄于他二十岁生日的时候,一晃眼好几年过去了,兄妹仨人早已不复当初的青涩。 不同于王野的冷漠,王琳的骄横,王峻奇应该是仨人中最看重亲情的,别看他外表张狂狠毒,其实他的心思特别细腻。 一直以来,大哥王野都是他的标杆和偶像。 他觉得王野遇事冷静,做人谦逊,尽管是有父辈和亲戚的帮衬,但三十多岁就能爬到“副监”的位置,本身就是一种能力的体现。 可自从得知大哥居然干绑架贩卖的勾当开始,他的信念就开始动摇了。 大哥在他心里伟岸光辉的形象一点一点坍塌,过去的他是崇拜王野,而现在他对王野的感情变成了畏惧,其中还夹杂着一些鄙夷。 是的!他不齿王野的举动。 虽然他本身就是个无恶不作的大混子,但盗亦有道一直都是他的底线。 可能他也会威胁别人家小,也会不择手段的敲诈勒索,但漠视生命这事儿,他一次都没干过,也从来没打算去干。 “唉,大哥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王峻奇叹了口气,抓起相框,轻轻的抚摸叹息。 “叮铃铃...” 急促的手机铃声猛然响起,看到号码后,他赶忙接了起来:“什么事大哥?” “今天晚上,让齐金龙把那几个小孩送去青市,到地方以后,会有人跟他联系,后半夜两三点左右出发,这次千万弄好,不要再出任何幺蛾子!” 王野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 “大哥,这事儿不能再缓一缓吗?伍北来公司了,这会儿还在楼层里乱窜,感觉像是在找什么蛛丝马迹。” 王峻奇舔舐两下干裂的嘴唇说道。 “他翻不起浪花,况且人又不在公司,你让他随便找!” 王野沉默几秒后回应。 “我怕他安排别的眼线盯梢我和小龙。” 王峻奇又补充一句。 “这..” 王野顿了顿,烦躁的咒骂:“还真不排除这个可能,伍北就他妈是只臭虫,不咬人膈应人,那就再等两天吧,这几天你们多注意点,别让狗日的再坏了事,先这样吧。” “大哥...” 眼见大哥准备挂电话,王峻奇轻喊一声。 “怎么?!” 王野不耐烦的问道。 “琳琳快过生日了,到时候你回来吧,咱仨好久没在一起正儿八经的吃顿饭,聊聊天了。” 王峻奇用商量的口吻说道。 “再说吧,这几天我有点忙,而且上头派下来个巡视组,一直在挑我毛病,我得想办法化解一下尴尬。” 王野沉声说道。 “大哥,就一顿饭而已,你如果没时间回来,我带着琳琳去石市找你也可以,再不济我们直接去你办公室过...” 王峻奇语气急迫的说道。 “你听不懂我说什么吗?” 王野的调门瞬间提高。 “不是大哥..” “你是个男人!注意力能不能别再什么生日、团聚这类破事上,一天天有点正经,多挣钱、挣大钱才是你应该琢磨的,你问问外面那些人,有多少羡慕你的背景和条件!” 王野横声打断。 王峻奇被吼的一愣,他不明白从什么时候开始,兄妹仨的相聚在大哥眼里变得那样微不足道,更不明白,为什么赚钱在他心中重要的无可替代。 “就这样吧,我要忙了!” 没给王峻奇任何提问的机会,王野粗暴的挂断电话。 在王峻奇陷入沉思的同时,伍北也从“有朋中介”哼着小曲离开。 “伍哥!” 他刚准备上车,齐金龙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哎呀龙哥咋还亲自送我出门呢。” 回头打量几眼,伍北皮笑肉不笑的龇牙。 “伍哥,你真必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你和虎啸公司的事情,甚至能帮衬的地方我从来不会含糊,只是你有些东西,我不会放在明面。” 齐金龙深呼吸一口说道。 “包括你背着王峻奇安排一帮小孩儿砸我的货车,殴打高阳吗?” 伍北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直勾勾盯着后者的眼睛。 齐金龙的表情当即出现一抹慌乱。 “正如你说的,能帮衬你的地方,我从来不会含糊,如果刚刚在王峻奇办公室,我把这件事捅出来,你说你的下场会怎样?王峻奇要是知道因为你搞小动作,连累他被我拿皮带抽的半个月下不来床,能不能整死你...” 351 比拼马力 面对伍北轻飘飘的话语,齐金龙的脸色由红转白,难看的不行。 “龙哥啊,人各有志,你想崛起也好,挣钱也罢,我都没有任何资格评价,但你不能为了自己发光,就吹灭别人的蜡,对吧?” 伍北将手里拎着的几斤鸡蛋和奶放在脚边,然后抬手帮着齐金龙把领口抚平,似笑非笑的眨巴两下眼睛。 “嗯,谢谢伍哥。” 齐金龙点点脑袋,算是默认自己搞过的小动作。 “还是那句话,你可以不当圣人,但起码当个人!” 伍北拍打他肩膀两下,歪头笑问:“还有什么指教吗?没事儿你伍弟可就先撤了!” “伍哥,别再掺和王家哥俩的事情了!” 齐金龙深呼吸两口,语重心长的开口。 “你这算威胁还是提醒?” 伍北自顾自的点上一支烟,冲着他的脸颊吐了口白雾。 “王野的人脉和关系网比你想象中要深的多,别看他在你手里吃过几次亏,那只是碍于身份,没办法太撕破脸,可你要触及他的利息,他肯定...” 齐金龙咳嗽两声说道。 “第一,我没打算跟你们死磕,不然今天也不会舔个大脸跑过来道歉。” “第二,王野啥实力,你不需要跟我显摆,他不惹我,我肯定不会再招惹他,他要是没完没了,那我就只能见招拆招,人脉关系啥的,在平常确实至关重要,可拼命的时候,既扛不了刀也防不了弹,你说是这个理不?” 伍北翘起两根手指头回应。 齐金龙皱了皱鼻子,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 “哥们,不论你跟我说这些话,究竟是存着怎样的心态,我都当成你是善意的。” 伍北长舒一口气微笑。 对于这个认识时间挺长的特殊朋友,伍北的心情其实特别复杂,他既不愿意去把他对方想的太坏,又得时刻保持提防,毕竟大家现在站位不同,矛盾重重。 “我下个月可能要结婚了,希望伍哥到时候来参加。” 两人对视几秒,齐金龙清了清嗓子说道。 “呵呵,我一点问题没有,就怕你老大看着我不乐意,你得先跟他协调好。” 伍北笑着点头。 闲扯几句后,两人还算友好的分开。 盯着伍北缓缓驶远的轿车,齐金龙摸出一支烟点上,随即掏出手机拨通王峻奇的号码:“二哥,你安排不在公司的人去给那几个孩子送饭吧,我感觉伍北好像在咱附近安排了眼线,刚才我隐隐约约看到文昊了。” “唉,真特么是块狗皮膏药,行!我知道了!” 王峻奇烦躁的叹了口气。 另外一头,伍北一边开车,一边透过反光镜扫量杵在原地目送他的齐金龙。 总感觉这货有点不对劲,刚刚似乎欲言又止,可又说不出来具体有问题,直至转弯以后,他马上按下文昊的电话:“跟好齐金龙!” 曾经的“小鱼儿”现在差不多能算得上有朋中介的二号掌舵人,伍北相信他掌握的内情肯定要比其他人多。 王峻奇、王野哥俩有什么不方便做的事情,也一定会交给他来办理,搞不好通过齐金龙,就能挖出来有朋中介那帮篮子绑架的证据。 “他回他们公司了,好像就是专程来送你的!” 与此同时,有朋中介总部的马路对面,文昊坐在一辆不起眼的小轿车里,眯眼来回观察。 在加入虎啸公司的这几个月里,他一直都属于行走在阴暗中的刀手,专门负责处理各种棘手的问题。 他满足现在的生活,也心甘情愿的充当虎啸的尖刀。 现在的腥风血雨是他前半生从未经历过的,他每天睁开眼就开始倒数自己的生命,那种争分夺秒呼吸的急迫感,是唯一让他感觉自己还活着的证明。 “咣!咣!” 就在他跟伍北刚挂断电话的时候,车门突然被人拽开。 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他就被人暴戾的薅扯住头发拽下车。 “草泥马的,喜欢演间谍是吧!” 一道尖锐的嗓门在他脑后响起,接着文昊就好像自己后脊梁被什么重物狠狠凿了一下。 他下意识的抬起脑袋,看到面前出现四五个年轻人。 带头的是个留着“飞机头”,穿一身黑色运动服装的精神小伙。 小伙打扮的非常另类,两只耳朵挂满了闪闪发光的耳钉、耳坠,最起码能有十多只。 文昊低吼一声,从腰后抽出匕首,奔着小伙的肚子就扎了上去。 “嘭!” 可惜他还完全伸展胳膊,就被小伙一脚踹翻。 “呸!老子出门要了几个月的贷,崇市什么时候蹦出来你这号选手,听说你敢杀人是吧!巧了,我特么一直都嫌命长!” 小伙也从怀里摸出把折叠卡簧,指了指文昊狞笑:“来来来,就你就我,咱俩今天好好的比拼一把啥叫马力...” 352 疯狗 文昊盯盯注视小伙,感觉这家伙精神好像不太正常,随即再次爬起来,像只捕食猎物的大猫一样,微微佝偻下后背,随时准备一跃而起。 “疯狗,注意点影响,好歹是在公司门口呢。” 就在这时,齐金龙从有朋中介的大楼里走出来,冲着青年招呼一声。 “你给我滚一边去!我他妈脑子问题,需要注意鸡毛的影响!操!” 被称作疯狗的小伙不耐烦怼了一句,同时撩起自己的衣裳,拍了拍小腹,冲文昊龇牙一笑:“抓点紧,今天要就想看看咱俩谁的肠子多!” 一边挑衅,他一边像个犯了劲儿的“瘾君子”一般,疯狂的吸溜着嘴唇片,让他本就没什么血色的嘴巴变得更加森白。 “嗖!” 就在这时,文昊一个箭步扎出,握着匕首直接扎向疯狗的胸口。 “去尼玛的!” 疯狗身体微侧,轻松避开。 而文昊像头斗牛一般,惯性冲出去两三米,没能及时刹住脚步,疯狗抬腿又是一脚蹬在文昊后腰上。 后者很不雅观的“吧唧”一下摔了个狗吃屎。 接着疯狗趁机跑过去,手里的卡簧自上而下“噗嗤”刺入文昊的后背。 刺目的红血瞬间喷涌而出,文昊疼的闷哼一声,竭力想要爬起来,可疯狗没能让他如愿,另外一只手揪扯住他的头发,照着水泥地面“嘭嘭”猛磕几下。 文昊很快便陷入晕厥当中。 “擦尼玛,我允许你睡着啦?” 眼见对手失去反抗的能力,疯狗不依不饶又是一刀扎在文昊的后背,还是刚刚的位置,文昊“啊!”的一声疼醒。 “对嘛,这才有点意思!” 疯狗继续扯住他的头发,如法炮制的照着地面狠狠撞击。 如此周而复始的重复几遍后,文昊后背的刀口变得拳头大小,鲜血也完全将他身上的水泥地染红,完完全全的休克过去。 “行啦疯狗,你刚回来就闹出这么大动静,不是给奇哥惹麻烦嘛。” 知道再整下去,肯定要出大乱子,齐金龙忙不迭走上前,拽开了疯狗。 “玛德,就这水平,还敢自称亡命徒?把你们吓得连门都不敢出?真叽霸怂蛋!” 疯狗气喘吁吁的奔着文昊身上又补了几脚,才半推半就的跟着齐金龙走到旁边。 “狗哥,老大让你去趟办公室!” 这时,一个小马仔跑过来,恭敬地说道。 “把这垃圾给我丢到内个什么虎啸公司的门口,告诉伍北还是伍南一声,想玩命找我,随时等他大驾光临!” 疯狗甩开齐金龙,手指文昊臭骂一句,然后转身走向公司的大楼里。 “咋办啊龙哥?” 看到他离开,旁边的几个齐齐松了口气,同时望向齐金龙。 “把人送医院,通知伍北一声吧。” 齐金龙叹了口气,有些犯愁的说道。 刚刚动手的家伙叫疯狗,数得上王峻奇的绝对铁杆。 齐金龙加入他们这伙的时候,疯狗刚好被派到外地收一笔烂尾账,两人虽然见过几次面,但是齐金龙对这家伙并不了解。 只是偶尔听王峻奇说过,这小子精神不正常,曾经因为故意伤害罪被判了几年,后来不知道怎么搭上了王野这条线,靠着保外就医才出来。 在齐金龙进入有朋中介之前,疯狗才是正儿八经的二号掌舵人,只是他好像对地位、权势什么不感兴趣,才没有跟齐金龙产生太大的冲突。 ... 一个多小时后,伍北刚刚回到公司,就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赶忙又马不停蹄的领着小哥几个出门。 急诊室里,看着面目全非的文昊,一群兄弟直接气炸了,嚷嚷着要砸了有朋中介报仇,得亏伍北把他们喝住。 盯着昏迷不醒的文昊,伍北心疼的拍了拍脑门。 从文昊出道以来,就一直处于巅峰状态,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导致很多人忘了,他其实就是个不会丁点功夫的普通人,甚至体格子可能还不如大部分兄弟,完全是凭着一股子杀伐果断的狠劲和凶残在做事。 遇上寻常的选手,文昊肯定占尽上风,可要是碰上跟他一样心态的同类,尤其对方会两下子,那他的优势就完全消失不见。 “嗡嗡..” 正寻思弄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的空当,有人给伍北发了条短信,上面详详细细的对疯狗的身份和经历做了个介绍。 伍北捋着号码打过去,结果对方已经关机。 “谁呀?” 王顺虎着脸询问。 “大概率是齐金龙!” 伍北冷笑的猜测。 “他有那么好心?” 王顺不屑的撇撇嘴。 “好心?” 伍北摇了摇脑袋。 齐金龙才不会突发善心,泄露疯狗的信息,瞅着好像是在给伍北示好,其实就是他感觉到不安,或者害怕疯狗夺走他的位置,想要借虎啸公司的手拿掉这颗眼中钉、肉中刺... 353 锤他!! 尽管知道这是齐金龙的阳谋,但伍北还必须踩着他的节奏走。 甭管这个疯狗到底是啥来头,只要确定文昊是被丫挺伤的,伍北就肯定得办他!即便可能会因此招惹上大麻烦。 “伍..伍哥..” 正胡乱琢磨时候,病床上的文昊突然睁开眼睛,孱弱的开口。 “兄弟你好好躺着,千万别乱动,医生说你重度脑震荡,再不注意,肯定要出事!” 伍北赶忙一把握住他的手掌。 “他叫..叫疯狗!我..我弄不过他。” 文昊结结巴巴的出声。 “不碍事,交给我处理!” 伍北点点脑袋,笃定的保证。 “不..不是,我想自己来!你会功夫..教我!” 文昊呼吸粗重的表明态度。 “成,等你出院以后,我研究研究有没有什么速成又有破坏力的招式。” 伍北微笑着应允道。 “曹尼玛王峻奇!” “你们来特么干嘛!” 病房外的走廊里,突兀传来哥几个的骂叫声。 “别动手动脚的,伤着陈所长可就不好了!” 紧跟着王峻奇的声音响起。 伍北皱着眉头走出病房,看到兄弟们跟王峻奇一伙互相推搡,就差直接大打出手。 王峻奇这边,除了齐金龙和几个马仔以外,还有两张生面孔,一个岁数不大的年轻人,飞机头,鞋拔子脸,两只耳朵上挂满各种耳钉、耳坠,活脱脱就是个人形首饰架。 此刻他正斜眼来回扫量伍北。 另外一个中年谢顶,长得肥头大耳、油光满面,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场面上的人。 “哎呀伍总,实在不好意思啊,我也是刚听我弟弟说,他停车时候,不小心跟您手下的文昊兄弟发生了一点小冲突,这不马上带他来给您赔个不是!” 见到伍北出现,王峻奇立即假惺惺的挥手打招呼。 “全让开,别整没规没矩这一出,让人笑话不?甭管来的是人是狗,咱得拿出虎啸公司起码的家教!” 伍北没理他的话茬,冲着哥几个佯装不悦的训斥一句。 表面看起来是骂自家兄弟,实际上就差把王峻奇的身份证念出来。 “呵呵,伍总骂人不带脏字啊!” 王峻奇眨巴眨巴眼皮轻笑。 “你喜欢听带脏字的啊?好啊,成全你,天上下雨地上滑,卧骑着你爸槽尼玛!” 伍北也没惯着,手指王峻奇,张嘴就骂。 王峻奇瞬间有点懵圈,没料到伍北这虎逼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刚刚还道貌岸然的讲素质,转头就原形毕露。 “给你脸了,你再说一句试试!” 那个俩耳朵上挂满耳钉的青年抻手就朝伍北的领口抓了过来。 “嘭!” 伍北后发先至,一记勾拳凿在对方腮帮子上,接着又一把握住对方伸过来的手指头用力一掰,只听“咔嚓咔吧”几声脆响,青年嗷的一嗓子,单膝跪倒在地上。 “干什么!” “找事是吧!” 齐金龙和几个马仔叫嚣着冲向伍北。 “尼玛的,再往前走一步!” “怼死你们这群狗篮子!” 王顺、罗睺、贾笑和王亮亮也不甘示弱的迎了上去。 “停了!搁医院里呢,都他妈注意点素质!” 眼看两帮人就要打成一团,伍北大吼一声,随即又瞄了一眼蹲坐在地上的那个青年冷笑:“手贱的毛病不改改,你早晚还得受伤!” 说完,他再次将目光投向王峻奇:“你刚才说,你带兄弟来道歉的是吧?行,可以开始了!” 面对一会儿一变的伍北,王峻奇感觉自己真有点不会了。 他咳嗽两下,重新调整好心态,指了指旁边的谢顶中年介绍道:“这是友谊路派出所的陈所,咱们两家小兄弟发生矛盾的地方就是他的辖区,我意思是咱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别走什么程序了,你兄弟的医药费我全承担,另外再补偿一部分损失,让陈所给咱们双方做个见证!” “行啊,既然王总亲自开口,那就随随便便拿三四十万当赔偿吧,咱都是老熟人,这点面子还能不给你么?” 伍北莞尔一笑,轻飘飘的回应。 “你特么疯了吧!我就算弄死他,也赔不了那么多钱!” 青年左手握着骨折的右手,咬牙切齿的咆哮。 “哦?你是疯狗?” 听到青年的话,伍北昂起脑袋,眼睛眯缝成一条线,脸上的笑容也愈来愈浓郁。 “你想咋滴!” 青年很无脑的提高嗓门。 “锤他!照着三十万捶!轻伤送楼下急诊室,干死直接扔进炼尸炉!” 伍北大手一挥,第一个抄起旁边的垃圾桶,直接砸向对方。 另外哥几个闻声,也瞬间一起逼向青年,七手八脚的薅扯他的衣裳、头发,顷刻间把他搡倒在地上。 狭长的走廊里,瞬间乱作一团。 “楞什么神呢,还不赶紧拦开啊!” 王峻奇楞了几秒,赶忙催促旁边的齐金龙... 354 故意的 随着伍北一声令下,哥几个薅扯住疯狗就是一通拳打脚踹。 混乱的医院走廊里变得更加无序。 骂叫声,打砸声,呻吟声,连成一片。 散落满地的垃圾,被掀翻的长椅,吓得尖叫的护士医生,这就是伍北回应文昊这件事情被打的态度。 混子们之间干仗没什么美感可言,完全就是“曹尼玛”满天飞,拳头、大脚丫子来回怼。 一边扯脖咒骂,伍北一边观察着四周,目光流转,似乎是在等待什么人。 至于疯狗,此刻早已经被打的满脸是血,趴在地上爬不起来。 可能他自身的实力并不俗,但这种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混战局面,他那点本事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全部住手!” 半根烟的功夫,电梯门终于打开,几个警察连同医院的保安急急忙忙跑出来,迅速将两伙人分开。 见到这一幕,伍北瞬间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然后又很快涌入人堆当中。 “简直反了天,当我面还打的不可开交,全部给我带回去!” 跟王峻奇一起来的那个叫陈所的家伙顷刻间来了状态,龇牙瞪眼的厉喝。 “曹尼玛王峻奇,这事儿没完!咱们走着瞧!” 在两个警察的阻拦中,伍北不依不饶的又冲着王峻奇吐了几口唾沫。 一个多小时后,伍北一伙全被带到了陈所管辖的派出所。 “同志,我要喝水!” “饿死了,能不能给弄点吃的啊。” “我肚子疼,帮忙给喊个医生呗..” 问询室里,哥几个在伍北的授意下高一声、低一声的叫苦连天。 伍北翘着二郎腿,满脸笑容的倚靠椅子上,没事人一般哼着小曲。 “坐好!端正一下你的态度!” 一名警员手指伍北训斥。 “抱歉哈,我腰间盘突出,坐直疼的要命,另外你嗓门可以放小点,我胆子小,一害怕就容易尿裤子!” 伍北保持原样没动弹,笑的如花一样灿烂。 “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治安斗殴,能判我死刑是咋滴,我抽烟咋滴?!嗓门大又能咋滴!我天生的!” 另外一边,王亮亮也喊叫起来。 “肚子疼,不让我去厕所,我可就地解决了啊!” “呕..” 有人一响应,其他哥几个也纷纷鬼哭狼嚎起来,脸皮厚的罗睺、贾笑更是直接脱了裤子开始随意方便起来。 “干什么你们!伍北,你管还是不管?信不信我把你们全...” 陈所虎着脸怒视伍北。 “领导啊,您要说让弟兄们闭嘴别吭声,我能管的了,可这大小便的事儿,老天爷都管不了,我总不能让他们都憋回去吧?另外,我申请法律援助,为啥现在还没人过来?” 伍北嬉皮笑脸的反问。 “陈所,有个叫邓灿的人说是来帮伍北他们解决问题,您看怎么安排?” 就在这时,一个便衣走进来,凑到陈所耳边低语几句。 片刻后,陈所办公室里,邓灿、陈所、伍北围成一桌。 “实在不好意思啊老陈,伍北性子太急,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刚刚已经和有朋中介的王总沟通过,这事儿我们完全可以私下调解开,小伍,还不赶紧给陈所道歉。” 邓灿揉搓腮帮子,极为不好意思的开口。 “别介了,赶紧把人领走是王道,他手底下那群小孩儿,真把我这儿当大车店了,好好的问询室祸害的臭气熏天,我都不好意思跟你形容。” 陈所急忙摆摆手。 “呵呵。” 伍北皮笑肉不笑的挑动眉梢。 “我去安排人走手续,你好好劝说伍北一下吧,这么大岁数的人了,总喊打喊杀掉价。” 陈所也知道伍北有意见,没太过较真,摆摆手,起身往出走。 “你啥情况啊?怎么还在医院闹起来了呢,让手底下人闹腾还不解气,非要自己上阵?这下好了,被人连锅端,我跟王峻奇说半天好话。” 屋里只剩下哥俩后,邓灿不高兴的埋怨。 事发之后,伍北就给他去了个电话,甭管是作为昔日的合伙人,还是现在的忘年交,伍北既然开口,邓灿就没理由拒绝,更何况四方公司到现在都还没还清伍北退股的钱。 “我故意的!” 伍北压低声音回应。 “故意?” 邓灿顿时间有点摸不着头脑,心里暗道,还有人故意要把自己往这里头送,不过看伍北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也懒得再多问其他,清了清嗓子道:“你听句劝,最近魏年平刚从外地学习回来,又赶上崇市创城,别让他把你当典型给灭了!” “魏年平?典型?” 伍北若有所思的重复一句。 实话实说,这一出戏码,确实是伍北故意导演出来的,目的就是把虎啸公司所有人全送进来。 眼下,外面没有他的嫡系,唯一行动自由的就剩下躺在病床上的文昊和远在国外的徐高鹏,这期间王家哥俩想干点什么,当然再方便不过。 与此同时,有朋中介的总部楼附近,一个头戴鸭舌帽,一身白色运动装的年轻姑娘坐在一台出租车里,直勾勾盯着进进出出的大门口。 猛然间,她看到齐金龙从里面走出来,连忙按亮手机屏幕,滑动几下电子相册,找到齐金龙照片后,反复确认几眼,才朝着司机招呼:“师傅,麻烦跟上那个男人。” “啊?” 出租车司机怔了一怔,有点不太乐意。 “师傅,我是他老婆,最近他总是不回家,我想看看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女孩弱弱的求助。 “诶我操,婚内出轨是吧,别管了妹子,他今天就算开火箭,哥也指定不会掉队!” 出租车司机立马亢奋的打火起步,很是利索的吊在齐金龙驾驶的路虎车几米开外... 355 千人千面 路虎车里的齐金龙,一边咀嚼口香糖,一边心情大好的打开车载收音机,听着当地的交通广播。 人的档次会随身份的提高而不断变化。 就如同此时的他,放在半年前,他绝对想象不到自己不光有一天可以光鲜亮丽,好车出入,还会关心起城市的民生新闻。 这大半年的起起落落,无疑对他的人生改变是巨大的。 除去稳固上升的社会地位,他甚至马上还要解决掉个人的婚姻问题。 混了这么多年,他头一次感觉自己挺对得起自己。 不同于伍北的雄心壮志,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他从来不在乎别人的评价,也无所谓狗苟蝇营的做事方式,只要能来钱,能让自己爬的更高,什么面子里子,都属于陪衬品。 “叮铃铃..” 胡乱思索的过程中,手机突兀响起。 扫视一眼号码,齐金龙瞬间皱起眉头。 任由电话响了好一阵子,他才不耐烦的接起:“什么事情啊?” “小龙,我今天感觉特别不舒服,你什么时候回家啊,陪我一起去看医生好不好?” 电话那头传来王琳娇柔的声音。 “我跟你说过没有,现在公司事情很多,你二哥魂不守舍,大事小事就得我去跑腿,生病不舒服,你可以直接打车去医院,再不行就把医生喊家里去,这种小问题,难道也需要我帮你处理?” 齐金龙的火气瞬间绷不住了,直接提高嗓门。 “可是我一个人有点害怕..” 王琳被吼的懵了几秒钟,夹杂着浓郁的哭腔说道。 “怕?怕啥?你搁夜场里857时候也没见害怕过,跟你那些朋友、男闺蜜们一宿一宿喝酒时候,也没你哆嗦过啊,咋地?跟我一块后,一下子就变得楚楚可怜啦?是不是我让你委屈了?” 齐金龙火气愈发控制不住,几乎扯着嗓子训斥。 “小龙,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凶我了,本身我就怀孕..” 王琳委屈的直接哭了出来。 “擦,怀孕了不起啊!哪个女人特么不怀孕?另外,我不想说难听话,明白?” 齐金龙干脆将车靠边停下,拧着眉头点燃一支烟。 电话那头的王琳沉默良久,最终一声不响的挂断了电话。 “操,一天不逼逼,就贱的难受!” 齐金龙降下来车窗玻璃,看向车窗外川流不息的车辆和人群。 从来没人帮他规划过未来的方向,他每一次决定全是自己在挣扎,在摸着石头过河的走一步看一步。 甭管是当初转投王峻奇门下,亦或者摇尾乞怜的追求王琳,这些全不过是他跳起拔高的一个过程。 如果有选择,他现在真巴不得甩手就把王琳给踹飞,可问题是,他的人生路还必须得绑在这个胸大无脑的女人身上,并且很久很久。 深呼吸两口后,齐金龙又重新拨通王琳的电话。 “怎么了?” 王琳哭撇撇的接起。 “对不起啊宝贝,刚才是我脾气太暴躁了,刚刚二哥又因为一些杂事骂我了,我才有些..” 齐金龙抽吸两下鼻子,声音温柔又无辜的道歉。 “哎呀,我不知道是这样,老公你别着急,回头我说说二哥,这次又因为什么事情呐?” 王琳马上关切的询问,也顾不上再耍小脾气。 “没多大事儿,我前阵子不是看中一个投资项目嘛,可我这儿又没多少钱,想着让二哥先借我一点的,算啦算啦,我就是太想赚钱,太想咱们结婚时候也能够风风光光的,不愿意别人对你说三道四,你在家等我吧,我现在就带你去看医生。” 齐金龙长叹一口气,欲言又止的咳嗽几下。 “你那个项目大概需要多少钱,我手头上还有一些。” 王琳毫不犹豫的接下话茬。 “四五十万吧,我肯定不能花你钱,让你嫁给我,都已经算是受尽委屈,我自己想想办法吧,大不了..” “老公,连我都是你的啦,咱们俩需要分那么清楚嘛,你快回来吧,我们先去取钱,然后再看医生,二哥给你抠门,但对我大方,以后没钱,我就管他要!路上慢点哈,我不着急。” 结束通话以后,齐金龙一扫刚才居家好男人的模样,阴沉沉的吐了口唾沫,随即又拨通一个号码:“李老板,前阵子你往外盘的那家水果超市有人接手没?好好好,咱们见面详谈吧。” 一边笑呵呵的唠生意经,齐金龙一边原地调转车头,朝着反方向驶远。 几十米外,一台出租车里。 “姑娘,你老公是不是发现咱们跟踪他了?刚刚在车里呆了那么久,现在又原路返回了?” 出租车司机冲着副驾驶上一身雪白运动装的女孩发问。 “应该没有,师傅再继续跟着他吧。” 女孩摇了摇脑袋,同时拿自己手机拨通通讯录一个叫“伍先生”的号码... 356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与此同时,伍北带着哥几个刚刚从派出所里出来,兜里的手机就不合时宜的响了。 “你们先回公司,我办点事儿去!” 扫视一眼号码,伍北冲弟兄们摆摆手,自顾自的钻进自己的车里面,才按下接听键。 “伍先生,我一直在跟踪齐金龙,但是没有任何收获。”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女声。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没察觉到什么不是?” 伍北发动着车子,慢条斯理的询问。 “目前没有,可是..” 对方略微有些着急的出声。 “你想报仇,他们不乐意被人报仇,这玩意儿拼的就是个耐性!” 伍北沉声安慰。 “那好吧,我还继续盯梢他。” 女孩郁郁寡欢的叹了口气。 “杜小姐!” 即将挂电话前,伍北轻喊一声:“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不论什么情况,只有保护好自己,你才能给你弟弟报仇,另外不要给我惹麻烦,否则咱们的协议立即作废!” “我记住了!” 电话那头的女孩沉寂片刻,轻声回应。 打电话给伍北的女孩正是杜恬恬,也就是高速路口发现那名倒霉尸体的亲姐姐。 时间回到几个小时前,伍北刚拎着几斤鸡蛋刚走到“有朋中介”的门口,杜恬恬就给他拨过来电话。 目的还是乞求伍北能告诉她一些,弟弟惨死的内幕。 不负责任的话,伍北肯定不会乱说,所以就给她指明了盯梢“有朋中介”高管这条路。 本以为,她一个女孩子家肯定会害怕,没想到这妞居然还真照着伍北说的开始行动了。 “有股子泼辣劲。” 盯着黑屏的手机,伍北自言自语的喃喃。 同一时间,有朋中介,王峻奇的办公室里。 盯着鼻青脸肿,右手骨折的疯狗,王峻奇面无表情的咬着烟卷。 “奇哥,那个伍北到底什么他妈来路,狗日滴下手是真黑,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他的肋骨扇子一根一根全拆下来..” 疯狗咬牙切齿的骂咧,凶残的眼神在眸子里闪烁,足以证明他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啪!” 王峻奇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吓得疯狗马上闭住嘴巴。 “我让你赶走文昊,谁让你动手的?” 王峻奇横着脸站起身子。 “我不寻思着给他..给他一点教训嘛,没曾想到..” 疯狗一扫在旁人面前嚣张跋扈的模样,无比老实的小声解释。 “你那个狗脑袋能想明白什么,大哥这几天有重要事情要做,千叮咛万嘱咐不要招惹伍北,你可倒好,直接把火力吸引过来,本来伍北就瞅着没理由跟咱们开战,现在连装都不用了!” 王奇峻喷着唾沫星子低吼。 “开战就开战,我打头阵,草特码的,我就不信他伍北三头六臂,给我整急眼了,我直接回家拿喷子对他,开他死不死!” 疯狗不服气的嘟囔。 “喷子!我让你喷子!” 王峻奇一蹦三尺高,抄起桌上的烟灰缸“咣咣”几下砸在疯狗的脑袋上,他刚刚才包扎好的伤口再次往外滋血。 直至他完全倒在地上,王峻奇才气喘吁吁的停手。 “听清楚我的话,大哥这几天有相当重要事情要做,不能引起任何人注意,不要再去招惹伍北,也不要无端端的惹是生非!我让你动手的时候别哆嗦,不让你动手时候,别废话!” 凝视一眼蜷缩在地上的疯狗,王峻奇拧着眉头出声。 “嗯。” 疯狗双手护着脑袋,心有不甘的回应。 “另外,以后对齐金龙放尊重一些,类似今天这种,你当很多人面前顶撞他的事情,我不想在看到!” 王峻奇冷漠的丢下一句话,跨着疯狗的身体,摔门而出。 好半天后,疯狗才晃晃悠悠扶着墙面爬起来。 “呵呵,真是特么的事过境迁!当初用我的时候,一口一个亲弟弟,现在有了新人,马上就把抛到十万八千里,呵呵!” 吐了几口带血的唾沫星子,他像个精神病一般又笑又骂的嘀咕好一阵子,才拿出手机按下一个号码:“晚上酒局你安排,给我找几个岁数小点的,最好还在念书的,我现在火很大。” 当天晚上,崇市一家露天烧烤摊上,几个流里流气的小青年簇拥在脑袋裹的像个箩筐似的疯狗身边推杯换盏。 “狗哥,你可算回来啦,你不在这段时间,那个齐金龙有多拽!” “可不咋地,感觉自己傍上小姐了,一天天鼻孔朝天,还把我们几个全都发配到不挣钱的部门!” “他就是故意找事的,感觉我们没人管,奇哥又向着他!” 几个小弟,你一言我一语的叨叨。 疯狗也不接茬,就那么闷着脑袋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狗哥,你得给我们做主啊?” 一个亲近的马仔举杯哀求。 “做个鸡毛主,老子现在都泥菩萨过江!” 疯狗指了指脑袋上的纱布,瞪着猩红的眼珠子狞笑:“奇哥砸的!” 几个小弟顿时间都没了声音。 “狗哥,要不咱们换个槽子得了,你有那本事,咱肯定不缺老板养着,我听说..” 刚才说话的小弟又干笑道。 “听说什么?!” 疯狗的眸子瞬间瞪圆,抬手一把掐住那小弟的腮帮子,眯眼冷笑:“不该有的想法别特么瞎产生,我这辈子就认奇哥一个老大,他就算打死我,我也只认他,再让听到类似的话,我把你眼珠子抠下来泡酒..” 357 遇 “是是是!以后我再也不瞎说了!” 面对疯狗那双可怖的眸子,小弟吓得连连点头。 “给我整个儿吞下去,再有下次,桀桀桀..” 疯狗抓起手边的一头蒜直接粗暴的塞进小弟的嘴里。 而那小弟,一声儿没敢言语,像啃苹果一般“吭哧吭哧”的咀嚼大蒜,即便让呛的鼻涕眼泪一块往出喷,愣是没敢停下。 “乖!” 疯狗拍了拍小弟的脑袋,侧头看向另外一个马仔:“让你安排的妹妹呢,怎么还不到位?” “在路上呢,我打电话催催!” 马仔吓的抖了个激灵,拿起电话就往外走。 “齐金龙那个小篮子,我早晚肯定还会收拾他,不过现在谁也别再惹他。” 疯狗抓起啤酒喝了一大口,横着眉头冲路过的服务员招呼:“给我弄几个生鸡蛋过来。” “大哥,咱这儿没有啊,要不,你上对面超市看看去?” 正忙活的服务员挺不好意思的解释。 “嘭!” 话还没说完,一只啤酒杯就划着弧线在他的脚下炸开了花。 “有吗?” 疯狗那股子野性又冒了起来,摸着自己左耳朵上闪闪发光的大耳环,呲起嘴角。 “曹尼玛的,买卖不想好好做了是吧?” “泥马勒戈壁,在崇市还没听谁敢跟疯狗哥说个不字!” 旁边的几个爪牙立即凶神恶煞似的蹿了起来。 “狗哥狗哥,服务员小孩儿一个,别跟他一般见识,鸡蛋是吧,我这就给您买去!” 不远处正记账的烧烤摊老板一溜小跑奔过来,不停地作揖道歉。 “懂事儿!拿着花!” 疯狗瞬间眉开眼笑的摸出几张大票塞到老板的领口。 旁人不清楚疯狗的恶名,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几年的烧烤摊老板再了解不过。 面前的这家伙就是个十足的魔鬼,吃饭给小费从来都是八百五百的甩,但如果他提的要求达不到,当场掀摊子都是轻的,前两年在别家烧烤店,因为一串腰子给他上的慢了几分钟,捅了烧烤师傅八九刀。 关键是他背后有“有朋中介”那棵大树,据说还有精神病证明,哪怕是被抓,也就三五天的事儿。 不多会儿,老板拎着满满一塑料袋的鸡蛋放到疯狗脚下。 疯狗也不含糊,连续往啤酒杯里打了六七个生鸡蛋,也不嫌弃腥味,就那么仰头一口闷进嘴里。 同一时间,刚才去打电话的小弟带着两个衣装暴露的年轻女孩来到桌边。 俩女孩一看就知道岁数没多大,虽然浓妆艳抹,但是根本盖不住稚气未脱的面颊,感觉顶多也就十六七岁,说不准更小。 “不错,这俩小鸟的质量不赖,拿着花!” 扫视一眼两个小丫头,蟒蛇吐信似的梭着嘴唇片子,一左一右搂住她们,同时将自己的手包丢给了马仔。 “狗哥万岁!” “跟着狗哥混就是有前途。” 几个小马仔立即举杯,狂拍马屁。 “妹妹,今天多大啦?” 疯狗完全没理他们,而是饶有兴致的看向左边的短发女孩,毛茸茸的大手“啪”的拍在对方雪白娇嫩的大腿上。 “杰哥,你不说只是陪酒就可以的吗?” 望着疯狗那张坑坑洼洼,还挂着几条伤疤的大脸,女孩吓得慌忙站了起来,朝着带她来的小痞子发问。 “擦,光陪酒我能给你一千块?少唧唧歪歪,别让我把你那些照片全发网上去!” 小弟佯装吓唬的挥舞一下胳膊,吓得女孩忙不迭又退回到疯狗旁边。 “来吧妹妹,既然出来玩,就得开开心心,爱马仕的小包喜欢不?明天哥送你一个!不行,送你一对!但你现在必须得让我高兴!” 疯狗趁势一把勾住女孩的细腰。 “别碰我,松开我!” 女孩连忙挣扎,手指盖一不小心划到疯狗受伤的脸颊上,疼的他倒抽一口气,接着恼怒的抬手就是一巴掌掴在女孩脸上,直接将她给抽倒在地上。 “杰哥,我把钱还给你,你让我走吧,求求你了..” 女孩无助的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草特码的,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 疯狗摇晃着大脑袋起身,一副要当众现出兽型的模样。 “媛媛,你怎么在这里啊?知不知道你妈妈都快找疯你了!”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一身休闲装的女人迅速跑了过来,两手抱住坐在地上哭泣的女孩,随即又看向状态癫狂的疯狗警告:“我报警啦,别乱来啊你!” “青青姐,我想回家。” 女孩紧紧依偎在女人怀里,吓得瑟瑟发抖。 “狗哥,这小娘们叫苏青,是医院的护士,前段时间奇哥想买她家的菜店,被伍北破坏了,好多人都说她和伍北有一腿!” 旁边几个马仔瞬间认出面前的女人,叽叽喳喳的跟疯狗介绍。 盯着面前这个两只耳朵挂满耳钉、耳坠的奇怪男人,苏青也怕到了极点,有点后悔刚刚真不应该冒冒失失的现身。 “哦?伍北的女人?啧啧啧,不错不错,本来我挺不喜欢你这种岁数大的老货,不过如果是伍北的女人嘛,那就另当别论啦!” 对面,疯狗两只眼睛冒着妖冶的光芒,揉搓双手笑的分外渗人... 358 飞来横祸 “你别靠近我们!警察马上就到!” 眼见疯狗步步紧逼,苏青瞬间提高调门,试图引起四周其他食客们的注意。 然而她高估了人性,在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现实社会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都属于君子,没有落井下石的都值得表彰。 “看个叽霸!” “没事的赶紧滚蛋!” 几个爪牙马仔立马手指别的桌的男男女女吓唬。 眨巴眼的功夫,偌大的啤酒摊空无一人,只剩下疯狗一伙和怀抱女孩的苏青。 “老是老了点,不过还凑合,走吧?” 疯狗眨巴眨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苏青剧烈起伏的胸口。 “现在是法治社会,你们这样是要吃官司的!” 苏青竭力控制自己颤抖不已的嗓音。 “法治社会?哈哈哈..” 疯狗粗鄙的抓了一把裤裆,像是听到什么搞笑的事情。 他一笑,旁边的几个狗腿子也纷纷跟着狂笑不止,让本就惊恐到极点的苏青和女孩愈发紧张的不得了。 “臭娘们,跟特么我普法呢!” 猝不及防间,疯狗一把薅扯住苏青的头发,暴力十足的将她提溜了起来。 “啊!啊!” 苏青吓的瞬间尖叫起来,两手不住的乱抓乱挠,可是根本奈何不得对方,反而被他拖行了好几米远,直奔路边的花丛中。 “嘭!”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施展什么暴行时候,疯狗一把将她扔在地上,接着抬腿“咣咣”几脚重重踹在苏青身上。 苏青当即疼的弓成一只大虾米状,几乎快要岔气。 在加入王峻奇团伙之前,疯狗曾经当过几年的武校教练,说他是职业选手都不为过,那力气可想而知。 “伍北的女人是吧!我让你伍北!” 几脚下去,疯狗又凶残的蹲下身子,甩开沙包大小的拳头照着苏青那张精致的小脸蛋砸了几拳头。 苏青长这么大,哪受过这种折磨,此刻早已经心惊胆寒,哭着哀求起来:“不要打我了,求求你了..” 可是她的哭诉非凡没有起到任何效果,反而愈发激起他的狂性,狗日的干脆一把刹住苏青的脖子,抬起那只被伍北撅骨折好几个手指头的右手,哈哈大笑:“你男人搞的,你是不是得双倍赔偿我啊!” “别打我了,不要..” 苏青的眼前全是小星星,泪水混合着鼻血糊的满脸都是。 “曹尼玛的!我问你是不是得双倍赔偿!听不懂啊!” 疯狗又是一拳凿在苏青脸上,不堪重负的小护士终于再也扛不住了,脑袋一歪晕厥过去。 “小骚蹄子,你还敢跟我装休克!我让你演!演!” 疯狗仍旧没有放过她的意思,跳起来照着苏青的肚子又是一脚。 “啊!” 苏青直接被跺的苏醒过来,疼的捂着小腹剧烈扭动身体,惨叫声撕心裂肺。 “狗哥,奇哥打电话找你。” 这时一个小马仔攥着手机,弱弱的走到疯狗的跟前。 “玛德!玛德!” 明显意犹未尽的疯狗暴躁的跺了跺脚,强忍着心底的亢奋一把夺过来手机:“什么事大哥?!” “马上回公司!” 电话那头的王峻奇声音清冷。 “老大,能不能等我几分钟...” 疯狗百般不情愿的开口。 “你懂什么叫马上吗?” 王峻奇不耐烦的打断。 疯狗张了张嘴巴,最终化作一句“嗯”。 “狗哥,这女的咋处理?” 小弟手指疼的满脸是汗的苏青发问。 “老大非让我回去,今天先放她一马,医院的护士是吧,过两天再去找她!” 疯狗蹲到苏青跟前,又一把扯住她的头发提起来,恶心无比的一口唾沫吐在她脸上,狰狞的吓唬:“小婊砸,告诉伍北一声,从今天开始让他千万保护好身边的每个人,我特么就是条疯狗,逮着机会咬人!” “我..我疼..” 苏青糊满血污的脸颊变得像金箔纸似的蜡黄,痛苦的哭泣。 “去尼玛的!” 疯狗一巴掌扇在她脸上,转身朝着几个马仔摆手:“待会多给老板结点钱,小本买卖不容易!” 说罢,完全当做什么事情没发生过的样子,晃晃悠悠的朝路边停车的方向走去。 几分钟后,疯狗一群人绝尘而去,刚刚一直被苏青保护的小女孩这才敢壮着胆子跑过来。 “青青姐姐,你不要紧吧!哎呀你的裤子上全是血!” 女孩搂住苏青,伸手在她身上摸了一把,发现居然全是黏糊糊的血水,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帮我..帮我报警。” 苏青强忍着剧痛,说完这句话后,再次昏迷过去... 359 怒 凌晨两点多钟,刚刚才进入梦乡的伍北就被急促的手机铃声给惊醒。 “什么事啊球球姐?” 伍北迷迷瞪瞪的发问。 “快来医院,青青出事啦!” 球球尖锐的声音透过听筒传了过来,瞬间把伍北下了一激灵。 “不是姐,我没在家..” 伍北犹豫几秒,想找个借口搪塞过来。 自从上次逛街,他把自己和赵念夏的关系几乎捅破以后,就不再跟苏青多说什么话,甚至于有时候苏青没话找话的闲聊,他都能不回尽量不回。 倒不是他无情无义,实在是不愿意藕断丝连的继续,这对于大家都不公平。 “废什么话!苏青因为你被人打了!而且很严重!就算不是情侣,你们好歹也是朋友吧!来不来一句话,快点!” 球球急躁的打断。 愣了几秒钟后,伍北应承一句:“行,我知道了!” 片刻后,伍北带着王顺、贾笑和罗睺赶到医院。 刚一走进急诊室大厅,迎头就看到球球和苏青的父亲苏海国,还有一大群医生护士。 “苏伯父。” 伍北礼貌的打了声招呼。 “小伍啊,青青毁了,你得帮帮她啊!” 苏海国一把攥住伍北的手掌,话没说完,已然老泪纵横。 对于完全没搞清楚状况的伍北来说,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 “伯父,我已经报警了,青青挨打的地方有很多摄像头,一定可以查出来那个人渣的!” 球球忙不迭从旁边帮腔。 说话的功夫,一队全副武装的警察走了进来。 “谁是目击证人!” 带队警察环视一眼发问。 “我全程都看到了..” 一个梳着短发的女孩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媛媛,不许瞎说,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 女孩的话音还未落地,一个套着护士服的妇女着急忙慌的跑了出来,迅速抱住她,又朝着警察摇摇头:“对不起啊同志,孩子岁数还小,什么都不知道!” “妈,青青姐是为了救我才会被坏人欺负的,我不能坐视不管啊..” 女孩倔强的辩解,再次被她妈捂住了嘴巴。 “对不起同志,我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不顾女孩的反对,妇女硬拽着女孩仓皇的逃出大厅。 “大姐,你不能这样啊,青青是为了救你女儿才这样的,可能她这辈子都不能再生孩子了,你于心何忍啊!” 球球一下子急眼了,踩着高跟鞋撵了出去。 “对不起,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妇女摆开球球,头也不回的离开。 “这辈子可能都上不了孩子!上不了孩子!” 几个字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在伍北耳中响彻,伍北一下子楞在当场! “顺..顺子!” 伍北回头朝王顺摆摆手,后者立马会意的跟出大厅。 “球球姐,借一步说话。” 伍北揉搓两下僵硬的脸颊,望向球球。 “青青伤的很严重,刚才医生说她可能丧失了做妈妈的权利,你懂这对于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吗?她还没嫁人,才二十多岁呀!” 球球眼中挂泪,盯盯注视伍北。 “谁干的?” 伍北倒吸一口凉气,脑子里瞬间空白一片。 “我要是知道谁干的,还会找你吗?” 球球白楞一眼,环抱双臂走向别处。 “叮铃铃..” 伍北杵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时候,攥在掌心里的手机突兀响起。 “什么事?” 看到是齐金龙的号码,伍北心情不好的接起。 “视频发给你了,疯狗可能会连夜离开崇市,没意外的话走高速北。” 齐金龙丢下一句话后,直接挂断电话。 不到十秒钟,一条短视频发到伍北手机里。 “别打我了,求求你..” 很快,疯狗蹂躏苏青的视频出现在伍北眼前。 视频不到一分钟,但是却像刀片一样狠狠的剐扎着伍北的心脏。 尤其当看到疯狗最后一脚跺在苏青小腹的时候,他感觉自己都快把牙齿给咬碎了。 “睺子,笑笑!回家拿刀!” 伍北揉搓两下眼眶,拔腿就朝大厅外走去。 对于伍北而言,可能苏青现在并不在他心上,可毕竟相识一场,再加上疯狗打她时候,吼出来的那些污言秽语,摆明是把她当成自己的对象。 “叮铃铃..” 刚坐进车里,邓灿的电话也打进伍北手机里。 “小伍啊,苏青的事情,我刚刚才知道,王峻奇联系我了,愿意拿出任何赔偿,你看这事儿能不能谈!?” 邓灿声音唏嘘的开口。 “我要疯狗的命!你问他能不能给?” 伍北面无表情的反问。 “成,那我知道了。” 邓灿沉默片刻,半真半假的劝阻一句:“悠着点,老魏刚刚回来,有些事情千万别出头!” “替我转告王峻奇,不想上新闻,就让疯狗自己提溜着脑袋来医院给苏青下跪请罪...” 360 任叔的礼物 坐在车里,伍北感觉浑身都在控制不住的颤抖。 他到现在都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多希望是球球和苏青联合起来在跟他恶作剧。 可是急诊室常亮的“红灯”不会说谎,那群警察也不会陪着她们胡作非为的游戏。 “伍哥,要不要给大亮打个电话?让他喊点小兄弟帮忙?” 看着额头上冷汗不停横流的伍北,贾笑小声询问。 “现在别跟我说话,我心不静!” 伍北紧绷面颊,声音沙哑的摇头。 “那伍哥,咱们现在是去哪?直接回公司吗?” 开车的王顺也低声询问一句。 “我他妈说了,现在不要跟我对话!让我冷静冷静!” 伍北骤然提高调门,额头上青筋暴起,五官几乎挤成一团。 刹那间,车内静若寒蝉。 除去哥几个粗重的呼吸声以外,也就车外偶尔响起的喇叭声。 “顺子,待会去把苏青救过的那个女孩嘴巴撬开,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必须让她站出来作证!” 连续抽了几根烟,伍北将心态慢慢调整下来,瞪圆眼睛出声。 “明白伍哥!我现在就去办!” 王顺利索的点点脑袋。 “睺子,通知大亮有多少人喊多少人,今晚上给我踏平有朋中介!” 伍北又冲罗睺招呼一句。 “嗯,我和他们一起!今晚过后,有朋中介有一块玻璃是完整的,都算我他妈工作没到位!” 罗睺也迅速应承。 半小时后,哥几个回到虎啸公司院内,王亮亮正抱着手机打电话摇人,伍北二话没说,直接从厨房拎起菜刀揣进怀里。 “叮铃铃..” 刚要出门,陈华的电话便打进他手机里。 “您说!” 伍北竭力装作没事人的样子接听电话。 “老弟啊,上次你难为王峻奇让我帮忙,我没说半个不字,在他办公室里拖了他两三个钟头,今天他求到我这儿,你能不能也给几分薄面?” 陈华轻声说道。 “我很想答应你,可是...” 伍北寒着脸想要拒绝。 “过了今晚,明天我休长假,你们随意折腾!” 陈华忙不迭又补充一句。 “行吧,我考虑考虑。” 伍北语气放缓,貌似妥协的应声。 尽管嘴上答应的好好的,但他的脚步并未停下,仍旧朝着门外迈去。 “这次面子老哥哥记心里了,也愿意交你这个朋友,等我休假回来,咱哥们把酒言欢!” 陈华乐呵呵的感激道。 “旅途愉快!” 伍北敷衍一句,挂断了电话。 “嗡嗡嗡!” 就在他刚刚走出公司大门,几束刺眼的远光灯突然一下子射向他,接着一阵汽车马达的咆哮声泛起,就看到八九辆轿车风风火火的堵住他的去路。 伍北下意识的抬起胳膊遮光,对面车门纷纷弹开,每辆车里至少蹦下来五六个人,而一身西装革履的齐金龙则从第一辆车现身。 “王八蛋,你踏马想干啥!” “曹尼个玛的,信不信老子杀了你!” 院里的哥几个听到门外的动静,忙不迭跑了出来,手指齐金龙破口大骂。 “伍哥,我端王峻奇的饭碗,就得替他干活,两个小时之内,你们不离开,我保证不难为!就当你可怜兄弟找份工作不容易,配合配合吧!” 面对众人的冷嘲热讽,齐金龙表现得倒是相当淡定,双手抱拳朝伍北深鞠一躬。 “滚不了?” 伍北眉梢横挑,嘴唇轻轻蠕动。 “抱歉!” 齐金龙摇了摇脑袋。 “咣当!” 与此同时,两个青年抱着个大纸箱扔到齐金龙面前,箱子里全是明晃晃的片砍和棒球棍之类的武器。 “两个小时!帮帮忙!” 齐金龙从裤兜里摸出一副白手套戴上,然后又从纸箱里拽出一把西瓜刀。 他身后的其他小青年见状,也有样学样的走上前拿家伙什。 伍北扫量几眼黑压压的人群,粗略估计最起码得有四五十号,如果硬拼的话,他们哥几个绑一块,都够呛能突出重围。 “呵呵,可以的!你相当不错!” 伍北吐了口唾沫,冲齐金龙伸出大拇指,随即又转身返回小院。 “兄弟,我知道现在让你站起来都很困难,可我现在无人可用,过了今晚,我怕再也找不到疯狗那个逼养的,你能不能克服一下!替我争取一个多钟头!” 一边往休息区走,伍北一边按下文昊的电话。 “放心吧哥,我不一定能拿下他,但是拖住,没啥大问题!” 文昊声音孱弱的接茬。 “保重好自己!” 伍北抽了口气,径直走向休息区最靠近墙角的床铺,那是任叔曾经住过的地方,老头临出门时候曾经说过,留了一件礼物给伍北,让他走投无路的时候拿出来。 撩起铺盖卷,伍北看到一个报纸包裹的物件,从外表轮廓来看,他已经猜出来是什么东西。 “叔,你真是我亲叔!” 深呼吸两口,伍北抓起物件,一股熟悉的油墨味道瞬间扑面而来,距离上次他摸枪已经是好几年的事情。 “没想到这辈子,还会再有机会和这玩意儿打交道!既然老天爷赏饭吃,那今天晚上,我就用你虎啸八方!” 拆开包裹在外的报纸,一把不算太新的黑色手枪出现在他的眼前,伍北一双眸子瞬间变得锐利无比,熟练无比的推动几下枪栓和弹夹,浑身上下透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 同一时间,堵在门外的齐金龙也走到角落接起一个电话。 “你想要的我帮你运筹帷幄,我想要的,抓紧时间给出答案,不然伍北会弄死你,你的两个大舅子同样不会放过你!” 手机那头传来一道低沉你女声。 “有消息我会主动去玩具厂找你,不要总是在人多的时候打给我,王峻奇今晚上就已经在怀疑我了!拜托了!” 齐金龙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恳求... 361 枪响虎啸 凌晨三点多的虎啸公司门前。 人声鼎沸,街道两边停满了各种打着双闪的私家小车。 放眼望去全是流里流气的年轻小伙子,其中有不少属于在崇市混的还算比较有名气的青年地痞。 不仅如此,仍旧不断还有车子和新的混混在源源不断的加入其中。 如果这时候有人航拍,绝对会发现,此刻的景观绝对不输任何港产灰帮大片。 齐金龙叼着烟卷,一眼不眨的注视虎啸公司的小院。 不知道是怕被人看出来还是怎么,他故意戴了一副墨镜,黑漆漆的镜片阻断了任何人对他的窥探。 只有他自己清楚自己此时此刻的想法。 “龙哥,咱自己的人,还用不用继续往上填么?我看马路牙子上都没地方站了!小斌他们都还在毛家巷那边呢。” 一个贴身马仔凑到齐金龙跟前小声询问。 “全喊过来吧,奇哥今晚上要彰显一下他在崇市的江湖地位,咱们当小的,不得捋着大哥心意走啊?让他们来时候都带上家伙什,我估计伍北今晚不会太老实!” 齐金龙点点脑袋回应。 今晚上赶过来压场的,除了“有朋中介”的直属马仔,基本全是跟王峻奇沾亲带故的,有的跟王峻奇混过,也有是他扶持起来的,反正在外都是顶着“王峻奇”的名号。 其中不少人,他过去见都没见过。 “好嘞!” 得令的跟班,马上牛逼拉风的抄起电话吆喝:“速度点,龙哥让全过来!” 今天晚上,伍北火了,这毋庸置疑,基本半个崇市的混子圈都收到王峻奇点名干他的信息,认识不认识的,都想看看这究竟是个何方神圣。 而另外一个注定红透半片天的人就是齐金龙,王峻奇完全放权,他就是今晚的带队大哥,怎么操办全由他一个人说了算。 “踏踏..” 猛然间,虎啸公司的院里传来一阵脚步声。 只见伍北一身黑西装,面无表情的出现。 接着王顺、罗睺、贾笑、王亮亮一人一把菜刀站在他身后。 门前的混子们瞬间停止嘈杂,无数双眼睛齐齐看向几人。 齐金龙皱了皱眉头,也摘下来脸上的墨镜,拎着西瓜刀直愣起腰杆。 “借过?!” 伍北一步跨出,直视齐金龙。 “借不了!” 后者很干脆的摇了摇脑袋,手持片砍高高举起。 “往特么哪借呢!” “敢出院子,就叽霸原地干你!” 周围的年轻混混们瞬间如同潮水一般围拢,七嘴八舌的咒骂叫嚣。 “伍哥,今晚上我老大要助我扬名立万,手下小兄弟们也顶我,可我又不想你我闹得太难看,两个小时之内,你不动我就撤,过了今晚,明天我登门道歉,愿打愿骂都随意!” 齐金龙长吁一口气,语气虽然谦卑,但是气势隐隐开始上升,大有一副只要伍北敢摇头,他马上动手的架势。 “哥们情义不作数了?” 伍北嘴角微微上扬。 “用完了!” 齐金龙摇了摇脑袋。 “这会儿躺在急诊室里的苏青,你也曾一口一个青姐喊过!” 伍北再次向前挪动一步,几乎快要和齐金龙脸贴脸。 “抱歉,我有健忘症!” 齐金龙不适宜的退了半步。 “呵呵,都问清楚啦!我也没啥可遗憾的了!确定让不了是吧?” 伍北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对面的齐金龙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条件反射的想要往后闪躲,可就在这时,伍北猛然抬起粗壮的左胳膊勾住他的脖子。 “别..” “嘣!” 一声宛如闷雷似的枪响划破寂静的午夜。 “啊!” 齐金龙紧随其后的惨叫声随之泛起,大腿上出现一个肉眼可见的血窟窿。 “既然不谈情义,也构不成利益!我还惯着你是尼玛币!” 伍北举起手里的九二式手枪,昂头嘶吼:“枪里总共还剩下四颗子弹,想要扬名立万,往我跟前蹿一蹿,不想支离破碎,就他妈给我三叩九跪!” 随着齐金龙的踉跄倒地,簇拥在他四周的年轻混子们马上以退潮的速度“呼呼啦啦”的往旁边退去。 “嘣!” 枪口冲天,伍北再次扣响扳机。 狼狈逃离的人群马上又跟被同时按下暂停键一般呆立原地。 “没让你们动弹,谁敢再动弹一下,我看看!” “扬名立万,还是三叩九跪?” 伍北仰起脖子,目光轻蔑的扫视周围的各路牛鬼蛇神。 一人一枪,矗立虎啸公司门前。 这让沉寂多少年没听过枪响的崇市社会圈立时间明白,一尊“新王”可能就要在他们的万众瞩目中冉冉升起。 与此同时,崇市的好多地方也在这一刻轰动了。 “伍北动枪了!” “这小子真心有股子野性!” “唉,今晚是他最需要把帮忙的时候,咱几个袖手旁观,怕是要离他越来越远了!” 四方公司的会议室里,邓灿、孟乐和周拐子盯着面前正播放虎啸公司门前视频的手机屏幕窃窃私语。 傲雪集团的总裁室里,刚刚才躺下的罗雪突然接到一个电话,表情愕然的重复:“伍北开枪了?枪不会是他爸给的吧?” 球球的美容院里。 汗流浃背的闫明怀抱球球,笑容玩味的挂断手机,轻声呢喃:“这小兔崽子,好像是块海绵,每次挤压,都会有新的收获啊!” 距离虎啸公司几百米外的一台老款“捷达”车内,刚刚才打盹睡着的白狼猛然被两声枪响惊醒,若有所思的看向北方,摇头叹息:“混小子终究还是踏上了这条不归路...” 362 惊心动魄 嘈杂的虎啸公司门前,伍北以一己之力完成绝地镇压! 没错!就是镇压! 当看到面前黑压压跪成一片的人群,岁数最小的贾笑突然意识到临出门前,伍北说的那句“黑衣服沾血不明显”究竟是什么意思。 杀人者人恒杀之,踩人者人恒踩之。 当那数以百计的崇市混混齐聚虎啸公司,想要借着伍北的名头上位时候,他们的命运就已经决定! 猛虎转身,必然掀起惊涛骇浪。 而伍北这头蛰伏的猛虎是被强迫唤醒的,那么唤醒他的人,就必须付出血的代价。 “啊..啊..” 齐金龙捂着血流不止的大腿,狼狈的瘫坐在地上,惊恐的望向伍北,当子弹没入身体的那一瞬间,他才意识到,自己似乎从未真正看透这个男人。 “这是最后一次,如果还不能感化你,那我就火化了你!” 伍北居高临下的龇起嘴角。 齐金龙吓得急忙低下脑袋,此时他连对视的勇气都没有,因为谁也不敢确定,伍北下一颗子弹会不会打进他的脑袋里。 “我叫伍北!我身后的是虎啸!谁动我一砖一瓦,我就灭谁全家!” 凝视一片一片匍匐在地上的混混们,伍北声音不大的冷笑一句,既像是给自己立杆,又好似为虎啸正名。 这个世界不缺枪,更不缺敢开枪的人,但开完枪还能理直气壮立在原地的莽夫不算太多,伍北恰好是其中之一。 跪下的这帮混混,大部分是畏惧伍北手中随时能要人性命的火器,也有不少家伙是真犯怵他这个人。 要知道伍北可是老相识,他刚刚问那些话,明显是给足了对方脸面,如果换个带队的,第一枪恐怕就不只是打在大腿上那么简单。 “睺子,开车!” 审视一眼面前的混混们,伍北嘴唇蠕动。 几秒钟不到,罗睺驾驶着他的“本田”轿车开到公司门口,伍北面无表情的向前迈步,挡路的混混们忙不迭趴着让出一条道,那阵势不可谓不壮观。 “我回来前,谁敢溜走,我就上门拜访谁家!” 拽开车门的一瞬间,伍北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又转过头朝着身后的痞子们龇牙狞笑。 与此同时,崇市高速北口,同样在上演着一出惊心动魄的恶战。 一辆出租车别停一台别克商务。 因为两车的速度都特别快,出租车直接撞断收费站的升降杆,而商务车则差点侧翻,一头卡在匝道旁的护栏,前脚完全凹进去,满地全是碎玻璃渣子和塑料碎片。 劫后余生的收费员尖叫着跳出来,几辆准备上高速的小车也被硬生生挡住去路,不少司机和路人纷纷探出来脑袋想看看究竟。 “车费,够换一辆新车!” 足足过去两三分钟左右,出租车副驾驶上的文昊从撑开的安全气囊里抬起脑袋。 他先是挪开一直顶在司机裤裆上的折叠卡簧,又从怀里摸出一张银行卡拍在方向盘上。 在司机战战兢兢的注视中,文昊晃了晃晕沉沉的脑袋,将散落脸颊的长发扎成了马尾,然后利索的跳下车。 “曹尼玛得杂碎,你是真嫌命太长啊!” 不远处,差点车毁人亡的商务车里,两只耳朵打满明晃晃耳钉的疯狗也费力的从后门爬出来,目眦欲裂的咆哮。 文昊鼻青脸肿,看起来惨不忍睹。 疯狗同样满头是伤,刚刚的撞击,让他裹在头上的纱布散开,整个人瞅着既疯癫又病态。 “咔嚓!” 文昊戳动卡簧,锋利的刀尖摄人心魄。 “垃圾!废渣!” 疯狗左右看了看,直接抄起商务车撞下来的前保险杠,大步流星的逼近过去。 别看这家伙瞅着好像精神不正常,实际上他特别懂得格斗技巧,先是故意拿语言挑衅刺激,然后又选择比较长点的武器防身,如果真干起来,文昊百分之百还是要倒霉。 两人距离不到三四米,同时停下脚步。 似乎在寻找各自的漏洞,又好像是在等待对手先动手。 文昊的目的只是拖住疯狗,当然僵持越久越有利,可疯狗现在着急跑路,根据他大哥王峻奇刚才的电话,伍北已经动枪了,这要是抓着自己,不大卸八块都算虎啸的人仁慈。 “拍死你个狗日的!” 实在熬不住文昊,疯狗抡起前保险杠,呼呼带风的扫向文昊。 文昊赶忙往旁边躲闪,哪知道正中疯狗下怀,只见他干脆把保险杠抛出去,迷惑文昊的视线,然后原地一记加速,拿肩膀头重重的撞了上去。 文昊趔趄的向后倒退,疯狗又一把攥住文昊握卡簧的右手腕,朝着反方向横扭。 文昊本能的抬起膝盖撞击在疯狗肋骨上,两人同时跌倒在地上。 倒下以后,疯狗速度更快的径直骑在文昊背上,势大力沉的一拳砸向他的后背,记忆中,文昊之前跟他动手时候,那个位置曾被他拿刀捅伤过。 “啊!” 果不其然,文昊立即发出痛苦的喘息声。 “你个废渣还特么敢拦我!” 一招得手,疯狗变本加厉的又是连续几拳狠狠凿在文昊有伤的后背,打的对手连惨叫声都破了音! “你行吗!废物?” 越打越亢奋的疯狗一把揪住文昊头发,将他提起来,照着他那辆被撞变形的商务车门框上“嘭”的一下撞了上去。 文昊瘫软的倒下,挣扎两下都没能爬起来,而车门上他拳头大小的血迹缓缓蔓延... 363 疯狂对疯狂 眼见文昊挣动的想要爬起来,疯狗一步跃起,铲球似的“咣”的一下重重蹬在他的后背上。 文昊就地滚了几圈,背上的伤口破裂,红血顷刻间染红了衣裳。 “自不量力的垃圾,我让你拦我!” 疯狗啐了口唾沫,气喘吁吁的跑上前,粗暴的揪住文昊的头发,把他拽了起来。 “嘭!” 摇摇欲坠的文昊猛然一拳砸在疯狗肚子上。 后者吃痛的闷哼一声,更加丧失理智的薅住文昊的头发来回摇晃几下。 文昊吃亏就亏在他的头发太长,一旦被人抓住,根本没办法挣脱。 “废物,老子搞死你!” 疯狗脚下往前一勾,轻松地将文昊绊倒在地上。 不等他反应过来,疯狗又迅速抽出充当腰带的尼龙绳,一把勒住文昊的脖子。 “啊!” 文昊被勒的眼珠子瞬间凸了出来,但疯狗仍旧没有要罢手的意思,一个人的猛绞。 几乎快要已经喘不上来气,文昊本能的用手指扣住脖颈上的尼龙绳,试图换取一点呼吸的空间,但完全于事无济。 脖颈上的尼龙绳越勒越紧,身上能使出来的力气也越来越少,文昊甚至都可以觉察到自己的生命似的在一点一点的消逝,即将断气的刹那间,文昊另外一只手条件反射的想要摸抓。 突兀间,一把攥住疯狗裤裆,完全来不及多想,直接加大力度。 “嗷!” 脖颈上的尼龙绳立马松动,疯狗疼的撒开了文昊。 “放手,快特么放手!” 意识到攻击奏效,文昊愈发使劲。 他和疯狗再次齐刷刷摔倒,即便是倒下,文昊的手臂仍旧扭曲的后摆,右手紧紧的抓着疯狗的“重中之重”。 此刻的疯狗是真疯了,两只拳头不要钱一般的重重擂在文昊的后脑勺上。 他打的越用力,文昊就攥越紧。 最终疯狗停止了攻击,带着哭腔嘶吼:“爹,松开我吧!断..断了..” “谁..谁特么是窝囊废!” 而彼时的文昊让打的几乎处于半休克状态,满脑是血不说,眼睛都已经睁不开了,吭哧带喘的吹着粗气。 “我是我是,松开我吧,你是我老子,你是我祖宗!” 疯狗口不择言的咆哮。 “不..不行。” 文昊上气不接下气的摇动脑袋,让疯狗直接陷入了绝望当中。 “滴呜..滴呜..” 就在这时,嘹亮的警笛声响起。 两台顶着红蓝警灯的巡逻车速度飞快的由远及近。 本来恐惧无比的疯狗却仿佛看到救命稻草一般,声嘶力竭的高嚎:“救命啊同志!我自首!我投案!是我袭击的苏青,求求你们帮帮我吧!” 十秒钟不到,巡逻车上蹦下来几个全副武装的警察。 当看到两人全侧身躺在地上,而文昊却以一种怪异无比的姿势抓着疯狗那物的时候,一群警察全都有点傻眼。 “求求你们救救我吧,快要断了!” 疯狗眼泪汪汪的呼救。 几名警察尝试着想将两人分开,可文昊的右手就像是打上502胶水一般,任由他们怎么拉扯,就是不松开,反而随着警察们的薅拽,疯狗再次疼的呲哇乱叫。 “哥们,你先松开他,我们保证不会让他跑了,行不?” 望着脸颊糊满血污的文昊,带队的警察头头低声商量。 “不..不行!伍哥不来,他不..不能走!” 文昊紧闭双眼,根本不知道面前搭话的人是谁,完全凭着一口意志力回应。 “这咋办啊?” 几个警察顿时面面相窥。 无奈之下,只得将两人同时抬起,一并塞入巡逻车里。 “哎哟妈妈,轻点..我快废了!” 疯狗撕心裂肺的哭喊。 二十多分钟后,当伍北赶到医院的急诊室。 当拨开挡在前方的众多医生和警察时,首先闯入他眼帘的还是两人以这样一种怪异的方式纠缠在一起,顿时泪目。 “伍北!亲大爷!你让他松开我,我什么都认!别说判刑,抵命都行!” 始终处于剧痛状态下的疯狗哭撇撇的哀鸣。 对于这个狗杂种,伍北当众嘣了他的心思都有,自然懒得搭理,而是缓缓低头,蹲在文昊面前,声音很轻的开口:“兄弟,我来了。” 尽管已经被医生简单处理过脸上、头上的伤口,但文昊仍旧处于意识不太清晰的状态,两只眼睛半睁半闭,额头、脸颊、脖子上全是深深浅浅的伤口,让人看着心疼无比。 “伍..伍哥,我言而有信,拖到你来!” 听到伍北的声音,文昊竭力睁开眼睛,丢下一句话后,脑袋一歪,彻底昏厥过来,与此同时,他紧攥的右手松开。 “啊!” 疯狗死里逃生一般手捂裤裆,高一嗓子低一嗓子的呻吟不止。 靠着疯颠状态狂了二十多年的他,今天却被一个比他更加疯狂的家伙给治的体无完肤,这一刻,他对于面前这个青年真有种发自肺腑的胆寒... 早点请假吧! 请假了! 特别抱歉,想找理由,又不从下手! 我高估自己身体了,也愧对大家信任了,甚至于发公告都需要别人代劳,真的对不起各位,我现在特别的不好,我尽量摆脱这种不好,给大家补偿跟更新,对不起各位。 364 不要钱 “踏踏踏...” 文昊刚刚松开疯狗,王峻奇就带着几个人急急忙忙的挤进了急诊室。 “老大!这小子简直特么有病!几乎快要把我废了!” 一看到自己老大,疯狗马上像是个受委屈的小学生似的哭爹喊娘的拽住他的手掌。 “闭嘴!” 王峻奇手指自家马仔,两只眼睛里几乎快要喷出火焰。 “呵呵呵..” 杵在不远处的伍北突兀冷笑出声。 “伍总..” 王峻奇深呼吸两口走上前。 “我不想跟你聊什么因为所以,事情经过你都懂,直接说处理结果吧!” 伍北不假思索的打断。 “好,一百万!” 王峻奇沉默几秒钟,朝着伍北开口。 伍北很漠然的摇摇脑袋。 “一百五十万!” 王峻奇继续加价。 伍北继续摇头。 “你别太过分,不过是把苏青打进医院而已,这些钱足够她整容了!!” 王峻奇的嘴角猛烈抽搐几下。 唯恐伍北继续拒绝,他凑过来压低声音威胁:“况且你在虎啸公司门口枪击齐金龙,如果咱们都放在明面上,我不信你能占着便宜。” “不要钱。” 伍北轻飘飘的微笑。 “那你想要..” 王峻奇顿时有点迷惑。 “要命!” 伍北回头看向疯狗,完全不顾及旁边还有警察的存在。 王峻奇的眉梢瞬间拧成两团疙瘩。 “要么你亲手把他送进监狱,只要他在外面,我肯定盯死他!” 伍北拍了拍王峻奇的肩膀头,声音变得冷冽无比。 “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了吗?” 王峻奇横着脖颈,几乎快要压不住愤怒。 “呵呵,你觉得呢。” 伍北戳了戳自己的太阳穴,拔腿走出急诊室。 注视着他的背影,王峻奇牙豁子咬的吱嘎作响。 “大..大哥,怎么办?” 疯狗抽着冷气,求助的望向王峻奇。 “办!我特么让你办!” 王峻奇像头发疯的狮子一样,回头掐住疯狗的脖颈“咣咣”就是几拳,直接把他从病床上打了下来。 要不是旁边的警察和护士拉拽,他甚至已经拎起了凳子。 “都别拦,他就算打死我,我都认!” 疯狗不躲不闪,扯脖嚷嚷叫喊。 他虽然心狠手辣,做事从来没什么底线,但是对于王峻奇的感情是真的,这个世界上能让他心甘情愿挨收拾的也只有王峻奇。 对于疯狗而言,王峻奇不仅仅是他的老大,更是将他从监狱里捞出来,赐予他新生命的恩人。 “呼呼呼..” 王峻奇站在原地剧烈喘息几口,随即开口:“认罪,进去吧!” 疯狗怔了一怔,最终点点脑袋应承:“好!” “我也不想,可我希望保住你的命!” 王峻奇眼神复杂的叹了口气。 混迹江湖这么多年,如果说他可以把后背完全交给一个人,那非疯狗莫属。 另外一头,伍北径直走出急诊室,打算上楼去看看苏青,两个警察挡住了他的去路。 “伍北是么?” “有人实名举报,你持枪伤人,跟我们走一趟吧!” 伍北沉寂十几秒,看到对方已经拿出手铐,姿态放低的商量道:“我想先上楼看看我朋友,然后再跟你们走,可以吗?” 两个警察交换一下眼神,还算人性化的点头答应下来,不过却一左一右架住他的双臂,唯恐他会逃走似的。 来到苏青所在的病房,伍北一眼就看到球球和苏海国,以及苏青家的其他亲属。 “小伍..” 苏海国和球球马上迎了过来。 “青青在休息吗?” 伍北微微一笑,目光探向病房,结果发现门上的玻璃小窗被人拿报纸给挡上了。 “她醒了,可是情绪很不稳定,不想见任何人,把我们全都撵了出来。” 苏海国叹了口气回答。 “我进去看看吧,劳驾了!” 伍北点点脑袋,看向左右夹着他的警察。 见两名警察不乐意,他皱着眉头解释:“这是十一楼,病房只有这一个出口,我既然敢认,就没打算跑!” 几分钟后,伍北推开病房门。 首先闯入眼帘的就是苏青环抱双腿蜷缩在角落里,披头散发不说,脸上还挂着非常严重的淤青和伤痕,眼神茫然且空洞。 “青青..” 伍北轻唤一声。 苏青的身体微微颤抖一下,忙不迭侧过去脑袋,似乎很怕被伍北看到她此刻的模样。 “袭击你的混蛋肯定会伏法,你得积极配合治疗和警方取证,不然..” 伍北走过去,伸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 “麻烦你出去,我现在不想说话。” 苏青晃动胳膊,甩开伍北的手掌。 “人得往前看,当初我爸失踪,你也这样劝过我,还记得吗?” 伍北半蹲身子,语气温柔的劝阻。 “你懂什么!我的人生完全毁了,我丧失了做母亲的资格,我再也没可能拥有自己的孩子了,你知道吗?你让我怎么往前看!谁会要一只不会下蛋的鸡,你会吗?!你告诉我,这些东西是往前看,就能看好的吗!” 苏青突然暴走,瞪着红肿的眼睛凝视伍北。 话没说完,豆大的眼泪就已经夺眶而出,让人瞅着心疼无比.. 365 心态的变化 在这个充满变数的世界里,“快乐”这个词显得既缥缈又珍贵。 似乎每个人都在纠结于“早知道”和“本可以”。 盯着伤心欲绝的苏青,伍北张了又张的嘴巴,始终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安慰。 如果早知道自己会给苏青带来厄运,伍北一定选择不认识她,不去破坏她曾经的天真灿漫。 在疯狗第一次伤及文昊时候,伍北“本可以”马统领他连根拔起,可却动了恻隐之心,这才导致苏青直接变成第二个受害者。 内疚、亏欠和心疼交织在伍北的心底,让他真有种给苏青下跪赔罪的冲动。 “不怪你,是我多管闲事的,你走吧,让我自己静一静。” 呜咽好一阵子后,苏青抬起泪眼婆娑的脸颊看向伍北。 “嗯。” 伍北笨拙的点点脑袋,转身往门外走。 即便拽开房门的时候,他犹豫片刻,又回过脑袋开口:“我可能要离开崇市一阵子,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你可以随时去虎啸公司找王顺他们帮忙。” 沉默! 苏青出奇的沉默,没应声,也又没表态,完全一副听不到伍北说话的模样。 “唉..” 伍北长叹一口气。 重新走出病房,两个警察马上把他包围,并且当着所有人面戴上了手铐。 “小伍,你这是..” 苏海国担忧的开口。 “小问题,让青青好好养病,伤他的人会付出代价,如果有生之年我还能再遇上他,一定要他生不如死!” 伍北表情从容的挤出一抹微笑。 球球凝视着一切,低声道:“别担心,待会我联系他。” “别介,这次麻烦是我自己惹出来的,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没义务总是替我擦屁股。” 伍北摇摇脑袋拒绝。 “那你打算怎么办?” 球球立即皱起眉头。 “认罪伏法,像个爷们一样承担过错!” 伍北轻描淡写的回应。 人有时候就是那么奇怪。 一念起,豪气横生,恨不得将天下玩弄股掌之中。 一念灭,沧海桑田,巴不得逃离这是非因果牢笼。 遍体鳞伤的苏青,让伍北瞬间没了争霸江湖的野心,他甚至感觉,如果不是自己的争强好胜,根本不会连累其他人。 这一刻,他是真的想把自己送进监狱,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心里舒坦一些。 “伍哥,不该说的别乱说,什么特么实名举报,全是鬼扯,谁看到你动枪了?有监控还是有录像?” “你进去喝口茶,我们搁外面支招,顺子去找邓灿了!” 当伍北被两名警察带出医院大楼时候,罗睺、贾笑和王亮亮挡在前方不住暗示。 “把买卖干好,踏踏实实挣钱,我出来以后还指你们养老呢。” 伍北缓了口气,低声交代。 “伍哥,别特么说丧气话行不?这点事儿不叫事儿,根本不存在什么出来进去的,你听我的,啥话都不要往外突突,剩下的事儿我想辙。” 罗睺恼火的低吼。 “你听我的,透过这次的事儿,整个崇市敢再招惹虎啸公司的人不会太多,只要我还活一天,对所有人就是威慑,趁着这阵风,把能拿下的全拿下,别让我进去的一点意义都没有,哦不哦?” 伍北抿嘴,语重心长的打断。 罗睺怔了一怔,眼眶瞬间变红。 “等买卖干大了,第一件事就是给念夏腾出来一间独立的财务室,这是我答应过她的,别等她回来,瞅着咱们好像没啥长进。” 伍北咧嘴笑了,想要抬手拍拍兄弟的肩膀,可两手举起来,才发现自己的腕子上锁着铁铐。 这帮兄弟里,就属罗睺平常瞅着最不着调,可又只有他能担大任。 王顺性格太烈,动不动就喊打喊杀,贾笑的年龄太小,经的事儿毕竟太少,徐高鹏和王亮亮倒是都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很久,可他们的特长并不是经营生意,所以伍北才会把公司的重担托付到罗睺的身上。 “嗯,我保证还你一个金碧辉煌的虎啸公司!” 沉寂片刻,罗睺嘴唇片颤抖地给出承诺。 “好爷们,等哥出来。” 伍北吐了口浊气。 “同志,让我再给我哥点根烟吧,拜托了!” 贾笑抽泣着掏出烟盒和打火机,哆哆嗦嗦的替伍北点上一根烟。 “别哭撇撇的挤猫尿,哥不在家,你就得抓紧时间成长,不能总是猫三狗四的混一天算一天!” 伍北看向贾笑眨巴两下眼睛。 “哥,我不想成事儿,就想给你点一辈子烟。” 贾笑突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没人比他更揪心,也没人比他明白,短短的几个月伍北教会和给予了他什么,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街边九流混子再到今天走哪都有人喊声笑哥或者“贾经理”,他只是跟对了人,而伍北却真的用心在照拂。 “走了走了!” 伍北实在受不了这种离别时候的煎熬,咬着烟嘴催促警察把他带上车... 366 逃! 坐在密封很好的巡逻车里,伍北刻意偏过去脑袋,不再看小哥几个,两行虎泪顺势留下。 后悔吗?伍北自问一点都不! 事情就得这么办,他不主动站出来,那么倒霉的可能就是整个虎啸公司! 况且他死咬着疯狗,王峻奇也绝对不会让他太舒坦。 与此同时,住院部十一楼,某间病房的窗户口,苏青直勾勾的看着被带上警察的伍北。 刚才那个男人在门外和球球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这才幡然醒悟,伍北为了替她报仇,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她很想大声呼喊让伍北逃走,可又实在无法鼓足勇气。 自己已经连累伍北犯罪,难道还要再让他变成逃犯吗? “滴呜!滴呜!” 警笛声大作,巡逻车载着伍北缓缓启动。 当眼前的景色迅速向后倒退时,伍北这才像是刚反应过来一般,回头看了眼还站在原地的几个兄弟,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念念有词:“保重!” 此时已经是清晨的五点多钟,再有一小会儿,天色估计完全大亮。 望着街道两边的高楼大厦和零零散散的行人,伍北的心情出奇的平静。 从退伍归来,到父亲治病,再到虎啸成立,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但他绝对算得上经历了数次的大起大落。 跌宕起伏的生活,确实让他感到疲惫至极。 彼时的他,虽然谈不上万念俱灰,但确实想要脱离目前的生活。 蹲几年大狱,好好的平复一下自己,或许并不是件坏事吧。 “咣当!” 就在这时,巡逻车猛然一颠,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随即马上停了下来。 “撞到什么啦?” 负责看押伍北的警察,马上紧张的抬起脑袋。 “好像是电动车,你看着伍北,我下去看看!” 开车的警员忙不迭拉动手刹,跳下了车。 “哎呀,你们是怎么搞得,我把车停在这里,就去早餐店里买几个包子,怎么被你们给撞烂了呢!” 一个环卫工人打扮的妇女急急忙忙从路边的早餐店里跑了出来。 “大姐,我是市局的,正在出紧急任务,您看这样行不行,待会您到局里找我,该怎么赔偿我肯定不会推辞,我也没想到您的车子没支好,突然就倒了。” 警员赶忙解释。 “谁知道你是真的假的,万一你虚报,我上哪找人去!” 妇女不依不饶的薅拽住警员的胳膊。 “就是啊,这年头什么都有假的,撞坏人家车子就得赔钱。” “不赔钱不能走!” 几秒钟不到,又有六七个环卫工人打扮的男男女女簇拥过来,七手八脚的拉拽警员。 眼见同事有点吃不消,负责看管伍北的警察也急急忙忙走下去劝阻,结果他还没说两句话,就又十多个从早餐店里跑出来的环卫工给团团包围。 盯着突然出现的这帮人,伍北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嘭!” 就在这时,靠近伍北这头的车门突然被拽开,一个表情冷峻的男人探进脑袋注视伍北。 “白狼?” 伍北迷惑的开口。 来人正是一直寸步不离守候在赵念夏身边的白狼,那个只靠眼神,就能让人心生惧意的狠茬子。 “喂!那个谁,不要拽开车门,你这是违法!” 车头处的一名警员看到这一幕,立即扯脖大喝。 “少转移话题,赔车要么赔钱!” “别让他跑了!” 周边的几个环卫工人几乎是以人墙的方式挡住了他。 “有担当是好事,可明知道会死还要硬着头皮往上赶就是傻逼,你觉得你进去,王野还能让你活着出来,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如果你还没活腻,就麻溜往下滚!” 白狼仰头看了眼车头的方向,声音不大的说道。 “我..” 伍北立时间有点犹豫。 “我没时间给你耽搁,三..二..” 白狼很不客气的再次出声。 当他就要数到“一”的时候,伍北迅速跳下车。 一辆没挂车牌的黑色“尼桑”轿车几乎是同步的停驻,白狼替伍北拽开车门,将他推了进去。 屁股都还没来及坐稳,尼桑轿车油门踩到底“嗖”的一下朝反方向驶离。 伍北抬头观望,见到开车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白净小伙,模样很普通,脖颈侧面纹了一串英文字母,看起来相当的立整。 “哥们,咱们这是要上哪去啊?” 伍北皱了皱鼻子询问。 “不知道,白叔没交代,让我随机应变,对了,你旁边有手铐钥匙,自己解开吧,我这会儿腾出来手。” 小伙声音低沉的回应。 “谢谢!” 伍北低头扫量几眼,立即抓起钥匙,将锁在腕子上的铁铐打开。 “你有啥好去处没?我不是你们崇市人,都分不清东西南北!” 行驶了差不多十多分钟,眼见天色完全大亮,街上的行人和车辆多了起来,小伙有些惆怅的询问。 伍北想了想后,先把自己的手机抛出车位,然后又轻声道:“你手机借我用下,把车靠路边停下吧,你没牌照,咱们再继续跑下去,肯定得被交警查!” 凭借记忆,伍北迅速拨通战友孙泽的号码:“胜利大街北头的爱家超市,抓紧时间过来接我一趟,这事儿不要告诉任何人...” 367 你呢 清早七点多钟,伍北和青年仿佛没事人一般在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爱家超市”里溜溜达达,还顺带一个人吃了份关东煮。 伍北不知道孙泽那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电话打出去一个多小时,都始终没见到他的人影,又不敢太催促,唯恐他身边有其他人,只能静观其变的等。 “抽烟吗?” 吃饱喝足,伍北指了指不远处的吸烟区。 “不会。” 青年咧嘴笑了笑,像个馋嘴的小花猫似的剥开一根火腿肠,囫囵吞枣似的塞进嘴里。 相处了几十分钟,伍北除了知道他叫王海龙以外,毫无所获。 倒不是对方守口如瓶,实在是俩人又不是相亲搞对象,也没必要刨根问底。 “你是白狼的人,那一定认识赵念夏吧?她还好吗?” 伍北收起来香烟,大有深意的套对方话。 “啊?我不是白叔的人,我跟他也刚认识不到半天,赵念夏是干嘛的?” 王海龙拨浪鼓似的摇摇脑袋,说话的功夫,又往嘴里送了颗卤蛋。 “你不是?” 这回轮到伍北懵圈了。 “真不是,两个小时前我才知道他叫白狼,你吃吗?” 王海龙含糊不清的点点脑袋,又抓起一盒巧克力。 这小子看着瘦溜溜的,胃口却出奇的好,两人打一进超市,他的嘴巴就没闲过。 “那我冒昧的问句..” 伍北抓了抓后脑勺,试探性的开口。 “不用冒昧,我没打算告诉你!” 王海龙利索的拆开包装盒,将一整块巧克力吞了下去,两排白牙瞬间让染的黑不溜秋。 见伍北一脸愕然的表情,他又咧嘴“嘿嘿”笑了起来:“开玩笑的,我是从帝都来的,喏!这就是我的工作单位!” 说着话,王海龙手指脖颈上那一排字母。 “nine?你..呢?” 伍北一头雾水的睁大眼睛,实在特么没听说过这是个啥部门。 “哥,这其实是个英文单词,不用拆开念的。” 王海龙干咳两声解释。 “呃..” 伍北愈发的不好意思,本身文化程度就没多高,加上读书时候也算不上啥尖子生,他那点粗浅的英语知识早就还给了老师。 “九!” 王海龙吹了口气,低声道:“我来自第九处,部门性质很特殊,跟你三言两语也解释不明白,我直说吧,我是为了王野来的,我的指责是让他伏法或者击杀,你能理解不?” “第九处?” 伍北重复一句,迅速在脑子里搜索这个词汇,想了良久后,也没回忆出个所以然。 “那你救我是为了..” 伍北清了清嗓子又问。 “顺手!” 王海龙很随意的回答一句,又抓起俩“卤鸡爪子”努嘴:“吃不?这玩意儿老香了。” 伍北摆摆手,干笑道:“也就是说咱俩从现在开始就可以分开了?” “理论上是这样,但我救了你,你是不是得帮我点忙?” 王海龙颔首反问。 “别闹了哥们,我现在逃犯一个,谁都不敢联系,能给你什么帮助。” 伍北哭笑不得的耸了耸肩膀头。 “逃犯不逃犯我不管,最起码我这段时间的吃喝拉撒你得包吧,另外白叔说了,你认识王野,而且还打过照面,甚至王野干的那些非法勾当,你也多多少少了解一些,你得帮我找漏洞。” 王海龙理直气壮的回应。 “难!” 伍北叹了口气,实话实说的说道:“不瞒你说,我确实猜出来王野可能在干拐卖人口的勾当,也让人在查,但是王家哥俩太狡猾了,一直都没露出任何尾巴,我身份清白时候都挖出来,更别说未来可能要东躲西钻。” “你帮我找证据,我还你干净的身份!” 王海龙举起手边的奶茶,朝着不远处的店员招呼:“麻烦帮我泡一下。” “咋找?” 伍北拧紧眉头。 “那是你的事儿,我一个外地来的,人生地不熟。” 王海龙很不负责任的晃了晃脑袋。 说话的功夫,孙泽气喘吁吁的从超市外跑了进来。 “这儿呢孙子!” 伍北急忙摆手示意。 “全城都戒严了,我开车过来,一路让检查好几次,车后排、后备箱、坐几个人全让拿身份证,好像是在抓什么逃犯,反正挺特么堵的!” 孙泽哈着热气说道。 “喏,就是抓他!” 王海龙口无遮拦的手指伍北。 “那你咋过来的?” 伍北的脸色也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他没想到事情居然会闹到这么大。 “骑电瓶车啊,车停门口了!骑那东西没人检查。” 孙泽手指超市门外,眼珠子鼓的圆溜溜的。 “啧啧啧,充满智慧的小眼神。” 王海龙笑盈盈的起身,朝着伍北道:“困了,昨晚上一宿没合眼,你给我安排个地方睡觉呗,哦对啦,我睡觉需要有人陪,不然非常容易做噩梦...” 368 狠手 几分钟后,仨人走出超市。 该说不说,别看孙泽大大咧咧,但做事确实粗中有细,不光弄过来两台电瓶车,还特意准备了头盔和墨镜。 经过他简单一拾掇,现在哪怕是熟人从伍北身边路过,都不一定能的认出来。 就这样,孙泽驮着伍北,王海龙独自骑一台车,大摇大摆的驶向街头。 一路上正如孙泽说的那样,凡是路口都有警察设卡检查,不过很少会过问骑电动车或者行人。 仨人专挑人流湍急的大型路口走,倒也有惊无险。 足足骑行了能有一个多钟头,他们才总算从市区来到北郊的一个自建大院里。 院子很大,足足能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宽敞,零零散散的停了八九台半新的小货车,正对面是几间简陋的平房,透过墙面模糊的字样,可以看出来,这地方过去应该是个洗煤厂。 “诶我操,篮子都给我骑麻了,跟过电似的刺激!” 一放下车,王海龙马上叫苦连天的揉搓裤裆。 “汪汪汪!” 一条堪比小牛犊子的黑背大藏獒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蹿了出来,径直冲向王海龙,血盆大口耷拉着晶莹的唾液,那架势别提多吓人了。 “猎豹!猎豹!” 孙泽来不及支好车,忙不迭喊叫。 可那大藏獒的速度实在太快了,眨巴眼的功夫,两条后腿已经蹬起,锋利的前爪子扑向王海龙,张大犬牙交错的嘴巴啃了下去。 “诶呀!” 伍北揪心的低吼一声,弯腰捡起一块石头,打算过去救援。 说时迟,那时快。 只见王海龙先是大胳膊一挥,先是把藏獒扇倒,没等那畜生爬起来,他又双手直接拉住藏獒的前腿重重一扯,最后半蹲身体,拿膝盖跪顶住畜生的颈部,顷刻间转危为安。 “呜..呜..” 被反制服的藏獒,猛蹬后腿,可是根本挣脱不开,立即发出惊恐的哀鸣声。 攥着石头块的伍北愣了,旁边喝骂的孙泽也有点傻眼,一人来高的大藏獒一瞬间被拿下,不说对方的反应速度和力气,光是这份心理素质,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伍北和孙泽都是练过功夫的人,让他们对上这大藏獒,可能也不在话下,但绝对没有对方如此的轻松写意。 “好久没吃狗肉了,那谁,麻烦给我找个大铁锅!” 轻松钳制住藏獒的王海龙,表情兴奋的回头朝孙泽招呼。 “咳咳兄弟,这是我养的,刚才接你们的时候,我忘记锁笼子了,你看能不能放它一马!” 孙泽赶紧凑过去求情。 “这东西不能惯着,不然它分不清谁是主人谁是狗!” 王海龙闻声,这才松开藏獒,拍了拍双手起身。 重获自由的大藏獒马上倒退几米远,再次弓腰龇起森白的犬牙,一副随时准备跃起进攻的架势。 “你敢再来一次,我就把你所有牙全掰下来!” 王海龙笑呵呵的手指藏獒出声。 那畜生玩意儿好像听懂一般,呜呜的低鸣几声,小孩儿一般躲到了孙泽的身后。 “坐!” 王海龙厉喝一声。 藏獒瞬间老老实实的蹲坐在地上。 “趴!” 王海龙又摆摆手,藏獒乖巧的爬下,配合的天衣无缝,整得好像他才是自己真正的主人。 “滚回笼子里!” 王海龙侧头看向院子角落的铁笼,藏獒立即灰溜溜的跑了进去。 孙泽愕然的看向面前这个跟自己岁数差不了多少的青年,崇拜的翘起大拇指:“可以啊哥们,专业训狗师吧?我训一个多礼拜,都没有任何效果。” “屁的训狗师,我宰过它祖宗!西伯利亚狼可比它有尿性的多,对于牲口东西,想要让它们听话,就得先征服!” 王海龙打了个哈欠,又笑眯眯的看向伍北:“哥,给安排个睡觉地儿呗,我现在俩眼皮直打架,真熬不住啦!” “这边,跟我走吧哥们。” 孙泽揽住王海龙的肩膀,朝一间平房走去。 “中午吃饭时候喊我哈,我这个人不挑食,但主食必须得有肉!” 王海龙嬉皮笑脸的吧唧嘴。 盯着他的背影,伍北一脑袋的问号,他不明白白狼为啥会指使这个猛人救自己,也不懂他能帮对方什么忙。 撇去社会关系,他距离王野简直相差十万八千里,如果不是他和王峻奇闹过几次矛盾,可能想见王野一面,排队都没机会。 可现在他又联系不上白狼,所有的疑问,只能自己消化和发掘。 胡乱思索着,伍北走进另外一间装扮的好像办公室的平房。 “老班长,你们这几天就在这儿呆着,老三和商豪到市里谈生意去了,现在配送公司不好干,市场小不说,加上我们又是新开的,每天都在赔钱。” 坐了没多会儿,孙泽走了进来,低声介绍一通。 “让他俩回来吧,另外院子里的破货车该卖的卖,尽可能多腾出来一些资金,接下来我的吃喝拉撒睡,全得依靠你们。” 伍北想了想后,挤出一抹笑容。 原本他让孙泽哥俩自立门户的另起一摊,是为了垄断崇市的配送物流行业,然后再让他们假装投靠王峻奇,以方便自己狠狠的打压有朋中介。 可现在他自己都变成逃犯了,当初的计划肯定得改变,而且他还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自己的消息,所以眼下能用的人也就只剩下这寥寥无几的几头烂蒜... 369 有法子 半晌午时候,孙泽租下来的大院里。 伍北、王海龙和孙家老三和商豪围坐一桌。 “硬菜来喽!” 孙泽端着满满一脸盆冒着热气的羊肉上桌,笑呵呵的冲王海龙吧唧嘴:“哥们,狗肉吃不上,我补一锅红焖羊肉够劲儿不?村里头刚宰的,新鲜着呢!” “讲究!” 王海龙当即翘起大拇指。 “老班长..咳,伍哥,你抓紧尝尝,我记得那会儿咱们当兵时候,你喜欢的就是这口!” 孙泽又看向伍北出声。 “有心了!” 伍北挤出一抹笑容,抄起酒瓶分别给几人满上一杯。 “给我呗。” 他屁股刚落座,王海龙就指了指剩下的半瓶酒说道。 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王海龙已经夺过去酒瓶,仰脖“咕咚咕咚”灌了下去,直至白酒见底,他才惬意无比的抹擦一下嘴角,呲牙抽气:“过瘾!带劲儿!” 一口造下去半斤高度酒,这样的狠人伍北不是没遇到过,甚至他本人也可以,不过大部分时间都是跟人拼酒,或者是在酒场上被逼的没办法。 像王海龙如此享受的,他还真是头一次遇上。 “不会就一瓶酒吧?” 见一桌人全都直勾勾瞅着自己,王海龙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怎么可能,酒管够,肉管饱,海哥你要是喜欢喝,我再抱一箱子去!” 孙家老三忙不迭摆手。 “都动筷子吧,首先感谢哥几个收留!其次欢迎海龙到来,最后就是这算得上咱几个第一次聚餐。” 错愕不到五秒钟,伍北马上举起酒杯。 一番熟络过后,几个大小伙子马上开始大快朵颐。 不得不说,孙泽做菜还是确实有一手的,素菜炒的清新淡雅,荤菜做的肥而不腻,整整一盆子的羊肉没有任何膻腥味,吃的别提有多爽了。 饭桌上,伍北注意到这王海龙不光能喝,而且倍儿能吃肉,一整条的羊肋,抓起来就啃,那架势旁边人看着都香。 “兄弟,你们单位伙食很差劲吗?我看你好像..” 孙泽笑呵呵的打趣。 “正常时候也不错,不正常的时候饥一顿饱一顿是常态,我最狠的一次饿了四天三夜,就靠点野果子充饥,最主要的是我爱吃肉!” 王海龙闷着脑袋,含糊不清的解释。 “这条件你还不辞职?工资很高吗?” 孙老三也饶有兴致的插了一句嘴。 满嘴是油渍的王海龙闻声顿了一顿,眼神变得复杂且深邃,苦笑着摇摇脑袋,随即又迅速点点头:“高!相当的高!高到能续命,你们说值钱不?” “那..” 孙老三又打算开口。 “货车都处理出去没?” 伍北猛然打断。 他看得出来王海龙并不是太想介绍自己所属的部门,赶紧打岔。 对于不知根知底的人而言,太着急的窥探对方密码并不是一件好事。 “车全卖了,晚上车行就过来开,卖车款已经打给我了,伍哥,你要是需要的话,我现在就转给你!” 作为一个自力更生并且还能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的“杰出混子”,孙老三起码的眼力劲还是有的,马上附和着转移话题。 “钱先搁你那儿吧。” 伍北摆摆手,抿了一小口酒,沉吸一口气道:“咱研究研究有没有别的啥好项目,这么多张嘴吃喝拉撒,手里那点余粮花不了几天。” “多大点事儿,不行就全跟我一块讹喝酒开车的那帮鳖孙去,我上次失手是因为没挑对目标,只要注意点,多了没有,一年整十几二十万,轻轻松..” 孙老三很仗义的翘起两根手指头。 “啪!” 话没说完,孙泽抬手就是一巴掌掴在他后脑勺上训斥:“还特么没记性是吧!” “你说呢?” 伍北好笑的摇摇脑袋,侧头又看向整场都没怎么说过话的商豪。 对于这小子,伍北唯一的印象就是胆大心黑,演什么像什么。 上次在派出所门口,他装的好像局子里真有什么门道的模样,令伍北印象深刻。 在伍北的心目中,他应该算得上这一桌子最不值得相信的人,毕竟没处过什么事儿,自己现在又是被通缉的对象,保不齐这家伙心里正惦记着应该怎么卖了自己。 “啊?” 商豪似乎在走神,听到伍北的话,马上摇摇脑袋:“伍哥,我啥想法都没有,真的。” “别紧张,怎么想的怎么说。” 伍北咧嘴笑着安抚,他能看得出来商豪一直在思考什么,只是不太愿意往出讲。 “咳咳..” 商豪干咳几下,给自己续上一杯酒,直接灌入口中,深呼吸两口后缓缓说道:“您要是真问我,那我可口不择言了哈,眼下您被通缉,说句不好听的,随时都有可能被抓,我跟着您不慌是假的,虽然我也作奸犯科,但充其量就是骗骗人,搞点偷鸡摸狗的小动作..” “曹尼玛的,你啥意思!前两天伍哥拨款时候,你没跟着吃香喝辣是咋地!” 脾气暴躁的孙老三当场就翻了脸。 “别喊,让他说!” 伍北皱眉示意,继续朝商豪道:“你继续往下说。” “我不是嫌弃您,只是心里不打底,我觉得吧,现在搞什么买卖都是小事儿,当务之急是把您这场风波给掀过去,只要老百姓的注意力不在您身上了,咱们才有更多的精力去琢磨。” 商豪抽了抽鼻子,拿起自己手机道:“伍哥,别说街头巷尾的电线杆、公示栏,现在随便翻翻咱崇市的论坛,本地小视频,都能看到您的通缉令,这可不是啥好事。” “屁话,你说的这些,傻子都懂,关键你有解决的法子吗?” 孙老三再次忍不住打断。 商豪迟疑良久后,声音不大的喃喃:“有,只是还不成熟,需要再想想..” 370 盛怒的王峻奇 想要遗忘一波狂潮,不一定非要等到风平浪静,只需要掀起另外一波更大的潮涌,就足够所有人忘掉之前的风浪。 这话是商豪说的,虽然理糙,但是通俗易懂。 伍北在听完之后,立即陷入了沉思当中。 “更大的潮涌?” “是什么?” 孙家哥俩异口同声的发问。 “我还没想好。” 商豪摇了摇脑袋苦笑。 “擦,那说跟没说不一个吊样嘛!” 孙老三鄙夷的撇撇嘴。 “其实也不是,只是没想到具体从哪个方向入手,对于平常老百姓来说,他们关注的更多是吃喝拉撒睡,明星高层的花边新闻,坊间的各类小道消息,至于什么通缉、判刑之类的顶多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商豪摸了摸脸颊继续补充一句。 “只要有了新的话题,大家的注意力就很快会从旧的话题上转移。” 伍北舔舐几下嘴唇接茬。 “对!说的就是这个理儿!就好比如果今天新闻上曝光出来某某大拿贪污几千万几个亿,你看谁还搭理你是不是被通缉。” 商豪当即附和。 “有点意思。” 伍北摸了摸鼻尖。 “类似的话题多了去,医院里面售假药,火锅店里有小姐卖笑,某个主任、科长的小老婆左手普拉达、右手lv小包包,只要跟老百姓的生活能靠近,都能变成转移你注意力的好疗效。” 商豪越说越起劲,唾沫横飞的比比划划。 “关键你说这些,平常也没人曝光呐?” 孙泽眨巴两下懵懂的小眼睛。 “没人曝咱就曝呗,信息年代,啥事都能通过一部手机解决,如果不能,那就多上几部,只是这样一来,肯定会得罪不少人。” 商豪捻动手指头说道。 “有什么好建议没?” 伍北接茬又问一句。 “太有了,前几天我和孙老三一直请的那个商管处的赵主任,狗日的起码四五个情妇,七八套房,稍微一宣传就是大新闻,让那些坐办公室的没事查去呗,他上头肯定还有人,查着查着,估计都能变成年度大新闻!” 商豪马上回应一句。 “这事儿是不是有点损呐,前两天咱俩还跟人哥长弟短的,现在搞揭发..” 孙老三讪笑着嘟囔。 “损人不利己是真损,损人能照顾自己,那就是谋虑!” 商豪不屑的翻了翻白眼。 “我觉得可行!如果查到最后,那个什么赵主任畏罪自杀或者干脆跳楼,伍北的注意力肯定会被完全转移!” 一直闷着脑袋吃肉的王海龙冷不丁插话。 “对呗,花边小新闻太多啦,傲雪集团的罗雪,你们知道吧?我一个关系不错的哥们是她姘头之一,我哥们今年才二十一,罗雪都叽霸够当他妈了,这事儿曝光出去,你们说能不能轰动?” 商豪继续支着阴招。 “你还知道啥?” 孙老三也瞬间来了兴致。 “知道的太多啦,想当好一个骗子,掌握情报那是必须的,再跟你们说了一个吧。” “有朋中介的齐金龙你们听说过没?他以前就是彩票店里的一个臭弟弟,先是跳槽跟伍哥,后来又转投王峻奇,最后靠王峻奇的妹妹王琳上位,王琳之前都浪出国际范儿了,大学就堕过孩子,交过老黑男朋友,崇市哪家夜场不是vip,据说最牛逼的时候四五个人搁别墅里组局,一宿没出来。” 商豪两眼放光的扯着老婆舌,那感觉就好像他置身其中一样。 同一时间,崇市中心医院的某间病房里。 正沦为伍北他们酒桌话题的齐金龙正满脸惆怅的被另外一个“话题人物”王琳喂饭。 他刚刚做完取子弹的手术,处于半麻状态。 “老公你别愁眉苦脸的了,伍北虽然打了你一枪,但他现在也没落好,被全市警察通缉呢,待会我给你找找公安发的通告。” 王琳温柔的安慰。 “能不能不提这事儿?操!” 齐金龙的瞬间拉长脸。 昨晚上噩梦一般的经历,是他这辈子都不愿意再会议的。 王峻奇劳师动众的捧他上位,甚至于不惜搬出来很多隐藏的班底,结果他的大旗非但没立起来不说,还差点被伍北连根撅折,现在整个崇市道上都在传他被人吓得跪在虎啸公司大门前。 “好好好,我不说啦,你快吃饭吧。” 王琳连忙哄孩子似的道歉。 “咣当!” 就在这时,房间门被人推开,王奇峻脸色阴沉的走了进来。 “二哥..” “奇哥!” 齐金龙和王琳同时抬起脑袋。 “琳琳你先出去。” 王峻奇寒着脸冲王琳摆摆手。 等病房里只剩下他和齐金龙两人时,他才皱着眉头站在病床前。 “怎么了奇哥?” 齐金龙顿时紧张起来。 “你还知道我是哥?” 王峻奇眯起眼睛冷笑:“警是你报的吧,举报伍北开枪的也是你吧?” “我..” 齐金龙被问得有些不知所措,鼓足勇气道:“我只是想趁机把他除掉!” “结果呢,除掉了吗?非但没除掉,还被他彻底记下了!” “我说了八百遍,目前咱们先把大哥的难题搞定,抓紧把那几个小孩儿送出崇市!现在好啦,大街小巷全是警察,过来过往的每辆车都被检查!伍北躲在暗处,天晓得他会怎么打算,这就是你所谓的铲除!” 王峻奇提高调门怒喝。 “奇哥,我会想办法补救的。” 齐金龙怔了一怔,小心翼翼的开口。 “你能补救明白尼玛!” 王峻奇情绪激动的一把扯住他的领口。 “二哥,你别打他,他腿上还有伤,他受伤不也是为了替你做事吗?” 刚刚被赶出去的王琳急忙闯了进来,护犊子一般紧紧抱住齐金龙。 “从今天开始,你好好养伤吧,公司的任何事情不需要你插手,如果再让我知道你搞什么猫腻,你试试!” 面对最宠爱的小妹,王峻奇没忍心继续咆哮,丢下一句话后,转身跨出病房。 “老公你别着急,二哥也是气头上,等他消消火,我替你说情去。” 看到齐金龙表情呆滞,王琳焦急的安慰... 371 盯死他 王琳的安慰,非但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还把齐金龙一直隐忍心底的怒火给彻底激发。 尤其是王峻奇最后那句“公司的任何事情不需要你插手”,无异于直接剥夺了他这么久以来的所有努力。 “别碰我,滚开!” “他以为我想倒下,他以为我不怕疼!伍北拿的是枪!” 齐金龙恼怒的一把推开王琳,歇斯底里的咆哮。 王琳踉跄两步,彻底愣在原地。 她不明白,为什么两人自从发生完关系,自己怀疑以后,齐金龙的态度就每况愈下,那个曾经给予自己无微不至关怀的男人又去了哪里。 “妈的,没了!全没了!我特么腿瘸了,变成废物了,全世界都叽霸抛弃我啦!” 余光扫量几眼王琳,齐金龙突然“嗷”的一嗓子嚎啕大哭起来。 看到男人像个孩子似的泪流满面,王琳的心又一下子软了,急忙拥过去,紧紧的抱住他劝说:“老公别哭,什么都没有丢,该你的还是你的,二哥如果不讲道理,我就跟他闹,跟他断绝关系!” “老婆,我心疼啊..” 齐金龙重重搂住王琳哭的愈发上气不接下气。 同一时间,中心医院的另外一间病房里。 鼻青脸肿的苏青已经不再抗拒治疗,一边吃着饭,一边目不斜视的刷着手机,她会在每一个公告伍北被通缉的视频底下留言,替伍北鸣冤叫屈。 尽管她自己心里也特别明白,这样的做法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但却是她眼下唯一能做的事情。 “起心动念皆是因,当下所受皆是果!” 盯着这个交好的小姐妹,球球幽幽的叹了口气。 她和苏青的相识也很偶然,有点类似当初伍北伺候生病的老爷子,她当时是在照顾病重的姑姑,一下子就被苏青的善良和率真给吸引,从那以后两人就变成了好朋友。 甚至于,球球主动去找伍北,向闫明推荐他,也全是因为苏青的恳求。 “球球姐,你能找到小伍吗?我很担心他!” 听到球球的叹息,苏青迅速抬起脑袋。 “现在全崇市的人都在找他,没看到悬赏嘛,只要提供信息就能给十万。” 球球苦笑着摇了摇脑袋。 “那他不是很危险吗?姐,你得帮帮他啊,不然他这辈子就全毁了!” 苏青瞬间紧张起来。 “妹妹,你是知道伍北的心里没有你的吧?” 球球表情认真的望向苏青。 苏青顿了一顿,心有不甘的“嗯”了一声。 “你因为他变成这样,他为了你开枪,其实已经扯平了,再继续往里陷,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球球轻声反问。 “可..可我想他好。” 苏青结巴的恳求。 “人被什么东西打动,什么就会要了他的命!” 球球意有所指的暗示。 “我不在乎,只要他能度过这次难关,让我怎样都无所谓。” 苏青态度坚决的回答。 “怎样都可以?包括付出你自己吗?” 球球皱着好看的柳叶眉再次确定。 苏青迟疑几秒钟,抿嘴重重点了点脑袋。 此时此刻的住院部的门口,还有另外一个女人蹲坐在花池旁边眼神直楞的发呆,正是失去弟弟的杜恬恬。 在昨天亲眼目睹伍北枪毙齐金龙后,她就愈发确定那个男人一定可以帮助她挖出真凶。 所以,尽管刚刚看到王奇峻愤愤的离开,她仍旧没有挪位置,她坚信伍北的猜测,只要跟着齐金龙就一定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叮铃铃..” 胡乱思索中,她的手机铃声突兀响起。 “哪位?” 看到是个陌生号码,杜恬恬迅速接了起来。 “是我!” 电话那头传来伍北的声音。 “伍先生..” 杜恬恬条件反射的捂住嘴巴,唯恐被其他人听到。 “你还在盯梢齐金龙吗?” 电话那头的伍北小声询问。 “嗯,您还好吗?” 杜恬恬左右看了看,走到了花池的背后。 “盯紧他,他是个有野心的家伙,这次给王峻奇丢了那么大的人,肯定会被弃用一阵子,保不齐狗日的生出什么孬心眼子,你一定要密切注意他的一举一动,只要有消息,就马上打给我!” 伍北言语笃定的叮嘱。 “可他现在腿受伤了,一时半会儿应该走不了吧?” 杜恬恬有些疑惑的说道。 “呵呵,听我的,准没错!” 伍北自信无比的冷笑两声。 挂断电话,伍北裹了一口烟,耷拉下眼皮好像是在打盹。 昨晚上那枪确实击中了齐金龙的大腿不假,可他比谁都明白,那颗子弹并没有真正让他重伤。 凭借还没有落下的枪技,他只是让子弹嵌入对方的肉里,没有任何伤筋动骨。 如果齐金龙愿意,其实现在就可以下床走路。 至于为什么这样做,伍北自己也说不清楚,可能是因为仅存的那点兄弟情谊,又或者是他终究没把自己放入侩子手的行列吧。 “伍哥,疯狗的那些脏资料,还继续挖不?我找到不少他打人的视频,有传说那家伙心理变态,喜欢岁数小的女孩,尤其是还在读书的,而且不是干那种事情,就是为了打骂!” 桌子对面,商豪攥着手机笑呵呵的出声。 经过几人的商量,伍北决定拿疯狗这个混蛋东西来替他吸引眼下的注意力。 “挖,越详细越好,如果能找到受害人,花点钱也无所谓,把资料统计好,一部分发给公安机关举报,一部分放网上曝光!” 伍北不假思索的示意... 372 最毒妇人心 从晌午那顿酒局结束以后,伍北就像是神游太虚一般始终坐在椅子上没有挪过位置。 他不是个喜欢总结的人,甚至于特别缺乏耐心。 但此时却将自从创立虎啸公司往后的所有事情一点一点的抽茧剥丝,不停地审视自己,在哪些地方做的不足,什么地方还可以继续改进。 对于现在的处境,其实他一点都不担心。 只要他乐意,一般人还真抓不到他,即便他现在没有完全恢复实力。 “今天下午,省督导组莅临我市指导工作,参观了日前如荼如火的傲雪集团创城项目的推进,组长闫明在会上发言表态,近期将会加大对我市的旅游项目宣传力度,着手打造一流的生态文明城市..” 冷不丁,旁边孙泽刷手机的声音传到伍北的耳中。 “给我看看!” 伍北一激灵坐起来,直接抢过他的手机。 视频中,闫明一身雪白衬衫,正慷慨激昂的说着什么,只不过被后期的剪辑给清楚了。 “督导组?” 伍北皱着眉头自言自语。 对于闫明的身份,他一直都没查探过,没想到竟会以这样一种方式知晓。 “怎么了伍哥?” 孙泽好奇的发问。 “能不能查出来,这个督导组住在什么地方?” 伍北低声说道。 “不用查,这个级别的大拿来咱们崇市考察,基本上都在国资宾馆,我说的是前半夜哈,至于后半夜人家去哪,那都有专人打掩护,旁人就算查也没渠道。” 对面正搜集“疯狗”罪证的商豪昂起脑袋调侃一句。 伍北没吭声,脑海中开始盘算起从他现在所处的位置距离“国资宾馆”的路程。 “可行!” 仔细研究一会后,伍北朝着孙泽招呼:“把电瓶车充满电,晚上我出门一趟!海龙陪我一块吧,说不定他那能问出来你想要的东西。” “诶我去,那么远,骑电瓶车不得卡到篮子上吐下泻。” 旁边的王海龙拿起手机搜索片刻,随即不乐意的嘟囔。 “你随意,爱去去,不爱去拉倒。” 伍北很无所谓的撇撇嘴。 要不要求助闫明帮忙,也是他下午冥思苦想的问题之一。 原本他以为,球球亲眼看到他被戴上手铐,一定会想辙传话,可这一天多下来,关于他的通缉公告非但没减弱,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不由开始烦躁起来。 “擦得,咱想整王峻奇,人家也没闲着!这不,有爆料伍哥曾在虎啸公司创立初期强制批发市场的商户必须跟他签约。” 商豪举起手机冷笑。 “你那算啥,我刚才还刷到一个伍哥搞大妇女肚子的举报信。” “可不止这些,说虎啸公司偷税漏税,说他殴打医护人员,挟持后妈罗雪敲诈勒索,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反正现在伍哥差不多快成过街老鼠了,评论区底下全是骂娘的,伍哥要真是这人,当初在部队时候就早被枪毙了!” 孙泽很没眼力劲的也插了一句嘴。 “哥,你少说两句吧。” 眼见伍北的脸色有点不好看,孙老三赶忙拿胳膊捅咕两下提醒。 此时此刻,傲雪集团的总裁办公室里。 齐金龙叼着烟卷坐在罗雪的对面。 当初凭借韩威这条线,他成功的搭上了罗雪这条大船,这段时间创城改造项目确实也没少挣到钱,但这一点都不影响他对罗雪没什么好感。 作为崇市混子圈里的风云人物,他比大多数人都清楚罗雪是如何上位,并且将伍北他爸扫地出门的。 “雪姐,我到现在都没看明白,你找了那么多自媒体无脑抹黑伍北,究竟是图了点什么?” 弹了弹烟灰,齐金龙似笑非笑的询问。 “斩草要除根,伍北那个小畜生的成长实在太快了,如果不趁着现在让他彻底倒下,估计过不了多久,他就又能卷土重来!” 罗雪挑动眉梢,眼神中透着一抹跟她长相非常不相符的怨毒。 “所以呢?你喊我来的目的又是什么?” 齐金龙歪脖笑问。 “我不信你不想弄死他,趁他现在在逃的身份,你应该发挥你的优势,着急你的手下直接把他灭掉,事情闹大了,是你帮助警方击毙逃犯,事情扩散不出去,咱们也算彻底解决麻烦。” 罗雪起身,给自己倒上一杯红酒,风情万种的轻轻摇曳。 血一样的酒液,加上她如火似焰的红唇,让这个女人像极了从童话世界里走出来的黑心皇后。 “您高估我了,连警方都找不到他,我上哪找去。” 王峻奇拨浪鼓一般晃了晃脑袋。 “只有你想不想找,没有你找不找得到!你的能力,我还是足够了解的!” 罗雪一把按在王峻奇的手背上,浮出一抹娇笑。 “我试试吧。” 王峻奇急忙抽回去手,起身就准备告辞。 “我还找人捏造了几份伍北欺男霸女的视频,一定要抓住这次东风哦,现在伍北毙命,肯定全民叫好,那么你就站在了舆论的导向上!” 罗雪“哧哧”两下笑出了声。 盯着面前的女人,王峻奇突然想到一句话:冤枉你的人,永远都比你清楚你有多冤枉.. 373 谁也信不过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整个崇市都笼罩在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下。 市区,一个高档小区的附近。 伍北和王海龙像是两只幽灵一般出现在树荫底下。 “我说啥来着,这一路肯定得给我篮子骑麻了!幸好我提前准备了护裆神器!” 王海龙像个小怨妇似的从裤裆里拽出一大坨床单。 “受委屈了。” 伍北挤出一抹笑容。 “这地方也不是国资宾馆啊?” 王海龙掏出手机扫量几眼,迷瞪的发问。 伍北没有回答,而是眯眼打量小区门口的保安室。 “我知道啦,你信不过那哥仨,故意抛出去烟雾弹,卧槽!你好重的心机!” 王海龙猛然反应过来,惊诧的看向伍北。 “我连你都信不过,不然不会把你喊出来。” 伍北这才正视他,实话实说的回答。 王海龙思索几秒,点点脑袋道:“也对,这就是个人心隔肚皮的现实年代,别说酒肉朋友,亲戚家人都不能全信,更何况那仨人除了孙泽给你有点战友情,另外两头还真说不准。” “呵呵。” 伍北没有否定,算是默认他的猜测。 “那这地方是..” 王海龙手指对面的小区又问。 “一个朋友的家,不过不在那里,在那儿!” 伍北攥着王海龙的胳膊,纠正到他们斜对面的一间商铺。 “挂柏意崖牌子那个店铺?” 王海龙好奇的出声。 “对!” 伍北点点脑袋,自顾自的点上一支烟。 起初他确实是打算直接找闫明的,后来又考虑到风险太大,还不一定能成功,所以退而求其次,准备见一眼领他入行的邓灿。 不管在外应酬到多晚,邓灿每晚必回店里睡觉,这是伍北很久之前就了解过的规律。 “趁着有时间,不如你跟我聊聊王野这个人呗?” 王海龙也没再多问,笑呵呵的打岔。 “他这个人..” 王野的模样在伍北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即摇摇脑袋:“空有大志却胸无良策,貌似阴损,实则愚蠢至极,表面看起来似乎很会做人,但心比针眼小,报仇从来不隔夜,能爬到今天的位置,我都感觉全靠他弟弟王峻奇帮衬。” “这么不看好他呢?” 王海龙饶有兴致的吧咂嘴巴。 “不过他现在完全有能力碾压我,也是事实。” 伍北叹了口气,自嘲的摇摇脑袋。 “你觉得王野目前在崇市不?” 王海龙又继续问了一句。 “在!一定在!” 伍北很是坚定的点头。 之前高速路口发现死去的学生和被放回去的小牛都证明王家哥俩绑票的肯定不止一两个人,如果还有其他受害者的话,他们目前始终没机会把人送出崇市。 守着那么多随时可能会响的“定时炸弹”,王野就算心比屁眼大,也绝对不会随便挪窝,只不过为了掩人耳目,他一定躲在某个暗处里操盘指使罢了。 “咦?殡仪馆招聘背尸工,每晚八百到一千不等,这工作来钱哈。” 突兀瞅到旁边电线杆上的小广告,王海龙立马来了兴趣。 “你不嫌晦气啊?” 伍北皱了皱眉头。 “晦气的从来是活人!” 王海龙好像真产生了兴趣,不光把小广告揭下来,还特别认真的存起上面的联系电话,声音不大的嘟囔,明晚上去试试。 “哥们,你很缺钱吗?” 伍北哭笑不得的询问。 “缺不缺先放一边,反正我是再特么不会跟你骑电动车横跨半座城市啦!” 王海龙不满的翻了翻白眼。 “哔哔!” 说话的功夫,邓灿那台黑色的“奔驰车”打着远光灯,缓缓的停在他店铺门口。 接着就看到黄卓利索的从司机位跳下来,将醉醺醺的邓灿搀扶下来。 “你找的人到了,需要我跟你一块不?” 王海龙努努嘴。 “你如果能帮我盯梢,那就再感激不过!” 伍北模棱两可的丢下一句话,撒腿便走了过去。 “擦,你还能再特么假点不?” 王海龙低头看了眼电瓶车,发现车钥匙不知道啥时候被伍北给悄悄拔走了,不高兴的碎碎念。 “邓哥!” 两人刚跨进店里,就听到身后伍北的喊声。 邓灿马上扭过来脑袋,黄卓则更是警惕的瞪圆眼睛低吼:“你干什么!” “呵呵,忘了我替你还韩威那五十万的时候啦?” 伍北语气讽刺的昂起脑袋。 “有事进屋说,还嫌外头不够引人注意啊。” 邓灿一扫迷离的眼神,冲着伍北招招手。 仨人直接来到店里的暗房。 伍北像是渴死鬼一样,很没规矩的抓起桌上的茶壶,对着壶嘴“咕咚咕咚”牛饮几大口,然后直不楞登的开腔:“我和闫明走到一起了。” “嗯!” 对于他的开场白,邓灿似乎并没有多大的意外,很坦然的点点脑袋。 “我想让你帮我联系他,或者替我转告他几句话。” 伍北又补充一句... 374 互相靠拢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你?” 两人对视良久,邓灿从兜里取出一副造型古朴的鼻烟壶使劲嗅了几下。 “凭你的眼光和我的潜力!” 伍北呲牙乐出声。 他说这话倒不是吹嘘,邓灿的眼光毋庸置疑,不然也不能靠极小的代价就说服孟乐、周拐子联合成立“四方公司”。 而他的潜力更是肉眼可见,甭管现在关于他的新闻闹得多轰动,他还能完完整整出现在这里,就已经足够证明。 “不符合我的规矩。” 邓灿沉默片刻,摇了摇脑袋。 “那就再押上王峻奇,王峻奇在崇市的仇人应该不算少,他倒下的话,你绝对能获利,我可以承诺,有朋中介解体那天,所有好处你先挑,剩下的我再捡!” 伍北从兜里掏出一支印着“有朋中介”的打火机,啪一下拍在桌面上。 “有点意思,不过筹码还是差点。” 扫视一眼打火机,邓灿再次晃了晃脑袋。 “无奸不商这四个字在他身上得到了完美体现。” 伍北忍俊不禁的调侃一句,但又实在无计可施。 对他而言,眼下能帮忙的人就只有邓灿,而想抓他落难一次的机会确实也不是那么多,不趁着现在狮子大开口,往后真不一定再能碰上这样的机会。 “我兜里是真空了,不如你提条件吧。” 伍北无奈的耸了耸肩膀头。 “你答应我三个条件吧,不论我什么时候需要,你都必须做到!” 邓灿伸出三根手指头。 “不怕我现在答应,将来毁约啊?” 伍北笑嘻嘻的问道。 “君子协议向来只能锁君子,你说过的嘛,我有眼光!” 邓灿哈哈大笑着指了指自己的那双眼睛。 “没问题,我应了,同时感谢你把我划入君子的行列!” 伍北深呼吸一口,双手抱拳。 “我希望你记住咬你的狗,也记住拉你的手!” 邓灿大有深意的看了眼伍北,随即当着他的面拨通闫明的手机号码,并且打开了免提键。 “什么事啊小邓?” 电话响了几声,闫明爽朗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老领导,您说话方便不?我想给您聊几句不太方便的事儿。” 邓灿态度恭维的开口,牛叉的说话艺术瞬间展露无疑。 “他在你旁边吧?” 闫明短暂沉默几秒,像是长了透视眼似的询问。 邓灿和伍北对视两眼,清了清嗓子道:“刚走不到五分钟。” “哈哈哈,我会在崇市呆很久,清除害群之马也是督导组的工作之一。” 闫明一语双关的表面态度。 “那他现在的处境..” 邓灿接着又问。 “如果没有买单的实力,就得承受吃霸王餐的火气,本事比脾气大点,日子才能顺风顺水,你说对不对啊小邓?” 闫明再次话里带话的反问。 “是是是,老领导永远都是那么能洞察秋毫,我真是拍马难追呐。” 邓灿不再多言语,很赤裸的奉承几句。 “我明晚上在凯撒皇冠有个饭局!” 临挂电话时候,闫明又莫名其妙的丢下一句话。 等两人结束对话,伍北虚心发问:“他最后那句是说给你听,还是我听?” “我没事求他!” 邓灿浅笑着回应。 “谢了邓哥!” 伍北瞬间心领神会,恭敬的深鞠一躬,亦如他第一次见到对方时候那样。 “走吧,待会我这儿有人来打麻将,引起注意,对你对我都不好!” 邓灿摆摆手下了逐客令。 “等我挺过这一劫,给您摆酒道谢!” 伍北也明白自己现在身份特殊,毫不矫情的起身出门。 “多希望这声邓哥没有变质。” 直到目送青年离开,邓灿才感慨的叹了口气。 “舅,我不明白,伍北先前都快跟咱撕破脸皮了,你为啥还要帮他?”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黄卓好奇的发问。 “你以为是我帮他啊?其实是他在故意送我人情,修复我俩的关系!没意外的话,他待会可能还会去找孟乐和周拐子!” 邓灿摇了摇脑袋回答。 闫明对伍北有兴趣,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及时没有他今晚上传话,最后也一定会出手帮助伍北走出困境,邓灿能看透,伍北何尝不知道,只是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伍北希望在掀翻王家哥俩这事儿上多拉几个盟友,他们几个老炮想要保证一直在崇市拥有话事权,同样也少不得靠拢一支即将爬起的生力军。 “我还是不懂。” 黄卓懵懂的小声嘀咕。 “孩子呀,这做人呐,首先要是望远镜,看远;再就算显微镜,看细;揭下来是放大镜,看透;其次是太阳镜,看透,最后是哈哈镜,笑看自我!” 闫明手持鼻烟壶,再次用力猛嗅几下,语重心长道:“如果可以,放下你对伍北的成见,多朝他靠拢,你会发现这家伙身上有很多的非比寻常,而这些优点,都足够他将来遇水化龙、逢林成虎...” 375 好妹夫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在伍北拜访邓灿的同一时间。 医院附近的一家饺子馆里,头戴棒球帽,脸捂黑墨镜的齐金龙倚坐角落,大口大楼咀嚼着面前的酸菜馅水饺。 “从始至终,你都没见到任忠平?” 他对面坐着的是个梳着披肩发的中年女人,尽管女人不再年轻,但是保养的非常好,不俗的五官证明她也曾经风华绝代。 只不过她脸上的表情太过僵硬,那股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分外的明显。 而问话的人,则是女人身后站立的一个彪形大汉。 大汉满脸全是浓密的胡茬,看起来就像是只未进化完全的大猩猩。 如果伍北在现场,一定会惊诧的发现,那个女人竟是曾经找到虎啸公司要跟他合作的南郊玩具厂老板季洁。 而男人也和他打过照面,任叔有次摔伤住院,这大汉和他在医院的厕所交过手。 “没有,我安排小弟到虎啸公司转过好几次,姓任的老头早就离开了!” 齐金龙摇了摇脑袋。 “这是你们要的子弹,我费很大劲才搞到手!” 说话的功夫,齐金龙又从裤兜里摸出一颗金灿灿的弹头递给女人。 这是伍北打伤他的那颗子弹,之前在警局的物证科存在,齐金龙央求王琳才搞到手的。 女人马上抓起子弹,仔细看了很久后,递给了身后的壮汉。 “任忠平一定还在崇市,想办法找到他!” 叫季洁的女人缓缓开口。 “季老板,我现在已经被王峻奇贬为庶民喽,想帮忙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喽。” 齐金龙夹起一个饺子塞进口中,笑的分外苦涩。 “你很快会被重新启用的!记住,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哪怕是杀掉伍北,都必须想办法把任忠平给我逼出来!” 女人不容置疑的开口。 “我杀伍北?别闹了,他想要我的小命,分分钟的事儿,如果那天不是我反应快...” 齐金龙立马拨浪鼓似的摇摇脑袋拒绝。 “卡上有五十万,房子在新城国际!楼王中的楼王!” 满脸胡茬的壮汉将一张银行卡和一把门钥匙推到齐金龙的面前。 “这..” 看到这些,齐金龙硬生生的没说完的话又咽了回去。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私人保镖!” 壮汉接着又补充一句。 “你能整得过伍北?” 齐金龙保持怀疑的上下打量面前的肌肉男。 “你问他,看到我跑不跑!也就是没有机会,正经八百的和他交手,不然我真想试试他的深浅!” 壮汉中气十足的大笑,眸子里充斥着浓郁的战意。 “叮铃铃..” 话刚说一半,齐金龙的手机就响了。 看清楚号码后,他立马“卧槽”惊呼一声,紧张的朝女人道:“是王峻奇的电话。” “正常接,实话说!” 女人辞简义赅的点点脑袋。 “喂奇哥?” 深呼吸两口后,齐金龙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轻声发问。 “你没在医院吗?我刚刚让人给你送水果,病房里空荡荡的!” 王峻奇气息急促的询问。 “琳琳想吃饺子,我陪她一块出来了。” 齐金龙还是小心翼翼的编了句瞎话。 “唉,你太惯着她了,自己什么身体自己不清楚吗?以后不许这样,不然结完婚,你不得天天受气啊!” 王峻奇一扫之前盛气凌人的社会大哥口吻,像是自己人一般念叨一句。 听到他这话,齐金龙的胸口禁不住一暖,可是当他又看到桌上的银行卡和门钥匙时,刚刚涌动的内疚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讪笑着敷衍几句。 “本来我不想使唤你的,但是现在无人可用,疯狗在看守所,我刚刚开车突然刹车失灵,撞伤了脚踝,还得让你动弹动弹。” 王峻奇恢复正常语气说道。 “刹车失灵?你没事吧!” 齐金龙的心脏“咯噔”狂跳一下,目光看向对面的女人和壮汉。 “小问题,估计是我那车该保养了,先交代你正事吧,有人在帮伍北使力气,今晚上各个路口盘查的警员会全部撤岗,你也别觉得咋滴,这对咱们来说也是好事。” 王峻奇无所谓的打断。 “嗯,我知道了奇哥。” 齐金龙老老实实应声。 “你再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凌晨四点左右,你带着大哥绑架的那几个小孩上高速,该支的关系,我和大哥都已经支好,保证畅通无阻!赶紧把那几只烫手山芋甩出去,咱们都轻松。” 王峻奇压低声音叮嘱。 “明白!” 齐金龙毫不犹豫的答应。 “等把那几个小孩送走,咱们就可以腾出来手,好好的搞伍北了,我已经得到消息他目前躲在什么地方,到时候还是你带队,我要帮你把折了的面子重新找回来!咳咳..” 王峻奇很护犊子的说道。 “奇哥,你真不要紧吧?” 齐金龙难得良心发现的询问。 “屁事没有,我这条命贼啦硬!” 王峻奇大大咧咧的回答,接着又关切道:“你和琳琳赶紧吃完就回医院,别总一天听她胡闹,她不会关心人,你就得学会自己爱自己,往后公司的事情还得你来处理,没个好身体,谁替我排忧解难啊好妹夫...” 376 深陷泥潭 心情复杂无比的挂断电话后,齐金龙有些不悦的看向对面的季洁。 “我不喜欢别人用质疑的目光看我,这是第一次!以后我不会再警告!” 季洁皱了皱眉头,伸出修长白皙的食指。 “没必要搞我老大吧!刹车失灵?如果他真出事的话..” 齐金龙不满的低吼。 “在我们面前,不需要展现你的演技,你搞的还少吗?砸烂伍北的货车队,甩锅王峻奇,联合公司出纳中饱私囊,把小女孩的消息转告苏青,挑唆疯狗暴打苏青,然后又把视频发给伍北...” 壮汉冷冰冰的反问。 “别说了!别说了行吗?” 齐金龙着急的喝停。 “甚至你这个好妹夫的人设都是刻意做给王峻奇看的,如果他知道,如此器重的接班人,背地里不光骗他妹妹的钱和感情,还把他一直喜欢的女秘书给睡了,他会不会杀了你?” 壮汉没理他的话茬,继续冷笑。 “别说了,求你啦!” 齐金龙瞪圆眼睛,近乎祈求。 “从你第一次拿起不该拿的钞票开始,你就已经深陷泥潭,再没有回头路了!” 壮汉弯下腰杆,抬手轻拍齐金龙的脸蛋撇嘴:“伍北如果知道苏青被打,是你一手导演的,你猜他下次会不会拿枪直接打爆你的脑袋?” “对不起,对不起..” 齐金龙耷拉下脑袋,双手合十的不停作揖,不知道是讲给对方听,还是说给曾经的自己。 反正等他再抬起头的时候,壮汉和女人都已经消失不见。 盯着桌面上的银行卡和门钥匙,齐金龙像是呼吸不顺畅一般,猛烈的喘息几下,眼神骤然变得阴冷无比,随即迅速收了起来。 迟疑十几秒后,他拨通王琳的号码:“亲爱的,我刚才肚子饿,自己下楼吃了点东西,现在我走不动了,你能不能来扶我...” 同一时间。 伍北哼着小曲儿从一家高档的公寓里走出来,正如同邓灿猜测的那样,他不光拜访了邓灿,还分别到孟乐和周拐子那里都溜达了一圈。 回到停电动车的树荫底下,一眼就看到王海龙抱着份烤冷面吃的满嘴流油,脚边还扔着一大捧烤串的竹签子和几个空酒瓶。 “兄弟,你到底多大个胃?中午造了一大盆红焖羊肉,晚上生啃四个猪肘子俩猪蹄,外加两瓶小烧酒,现在又饿了?” 伍北好笑的打趣。 “你不懂。” 王海龙打了个饱嗝,饿死鬼投胎一般三下五除二将整份烤冷面赶进嘴里,意犹未尽的吧唧几下嘴巴哼哼:“你们崇市好像没啥特色小吃啊。” “别说崇市,我们整个冀北省,最出名的特色就是正宗安徽板面,保管比安徽本地还正宗,还能吃下去不?我请你整点。” 伍北半开玩笑半认真的眨巴眨巴眼睛。 “走着!” 王海龙毫不犹豫的应声,刚一跨上电瓶车,他又像想起来什么一般,傲慢的嘟囔:“我真特么是个猪脑子,刚才真不该把我的护裆神器丢掉的。” 左右看了看,他手指伍北的外套憨笑:“哥,衣裳借给我穿穿呗。” 当看到这货居然把自己的外套整个塞进裤裆里,伍北真有种当街踢死他的冲动。 闲闹片刻,两人晃晃悠悠的骑着电瓶车朝最近的宵夜摊驶去。 “发现了吗!?” 路过几个十字路口,王海龙突然表情要去的看向伍北。 “嗯,发现了!先到吃饭的地方再研究!” 伍北点点脑袋催促。 这一路过来,设卡检查的警察、巡逻车明显减少,一些小点的路口,警员们甚至直接撤岗了,这事儿平常老百姓可能感觉不出来,但是身处漩涡中的二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叮铃铃..” 就在这时,杜恬恬的电话号码打进伍北新换的手机里。 “伍先生,齐金龙动了,十多分钟前,他偷偷从病房溜出来,在医院附近的一家小餐馆和一男一女碰面。” 杜恬恬语气惊喜的说道。 “拍下照片没,发给我看看!” 伍北也瞬间兴致满满。 “他们坐的位置很偏,我在外面根本没办法偷拍,不过这会儿齐金龙又被他对象搀扶回医院了,我可以百分百确定,他的腿伤根本内大碍,完全是演出来的。” 杜恬恬继续说道。 “我清楚,继续盯梢吧,下次有发现,先跟我联系,不然出什么岔子,我没法及时给你支招!对了,你把他们刚才碰面的餐馆位置和名字发给我吧!” 伍北毫不意外的嘱咐一句。 结束通话,伍北挺不好意思的看向王海龙:“他龙哥,咱们得移步去中心医院了,我有点急事需要处理!” “你和我扯猫篮子呢!这是西城,中心医院在东城,咱特么骑电驴过去,最起码又得一个多钟头,我不干!” 王海龙愤怒的拒绝。 “我朋友告诉我,王野这会儿恐怕在附近,去不去你随意吧!” 伍北也没多劝阻,直接掉头就走。 “妈卖批得,我可怜的篮子呐,也不知道招谁惹谁啦!早晚颠成蛋黄酥!” 脑后,王海龙悲愤交加的咒骂声响起,伍北咧嘴笑了笑,拧足油门驰骋。 有所企图的人最好拿捏,比如他身后的狠人,甭管真假,只要和王野有关,他就绝对得被牵着鼻子走... 377 配合 两人骑着电动车一前一后的游荡在午夜的大街上。 而一辆深灰色的小轿车不远不近的吊在他们左右。 “伍哥,好像有狗!” 骑了差不多六七分钟,王海龙加快车速,尽可能跟伍北持平,挤眉弄眼的说道。 “我也刚发现,跟多久了?” 伍北瞄了一眼后视镜,声音不大的应和。 王海龙苦笑着摇摇脑袋,表情不清楚。 “擦的,那绝对是你这个负责盯梢的失职!” 伍北笑骂一句。 对于身怀绝技的俩人而言,竟然没发现什么时候被人尾随了,绝对是个莫大的耻辱。 不过伍北也不着急,甭管对方跟踪他们多久,警方既然一直没出现,就证明不一定是敌人,最起码不会是官口上的人。 只要不是警察,其他人搁伍北眼里就是送菜。 “下一个路口,咱俩配合一把?” 又看了眼后视镜,伍北掐着嗓子示意。 “配呗合呗,闲着也是闲着!” 王海龙满不在乎的啐了口唾沫,随即放慢车速,再次跟伍北保持两三米的距离。 两人不急不缓的继续前行,经过下个路口时候,伍北猛然加速左拐,而王海龙则向右急转弯,那辆吊在他们身后的灰色小轿车当即有点懵圈,但还是第一时间跟上伍北。 “吱!” 伍北猛扭一下方向,不偏不倚的挡在对方正前方,而后捏紧刹车跳下来,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后方的小轿车也条件反射的急踩刹车。 轮胎摩擦地面划出几条黑印子,对方的车头还是控制不住的“嘭”一声怼在伍北的电动车上。 “咣咣!” 就在这时,方才朝右拐弯的王海龙幽灵一般出现在轿车的副驾驶位置,不知道从哪找了半截砖头,直接砸在对方的玻璃上。 而伍北伸手就去拽驾驶位的车门。 “嗡!” 轿车里的司机也是个好手,挂起倒挡,油门搂到底,车子像被点燃的二踢脚一般“嗖”的一下蹿出去几米远。 等伍北和王海龙追过去,那家伙又现场表演了一把什么叫“神龙摆尾”,方向盘打死,前车轱辘碾压着马路牙子直接掉头驶远。 “防弹玻璃!” “车门锁死了!” 听着对方马达咆哮的声浪,伍北和王海龙苦笑着互相对视一眼。 “一台普普通通的现代小轿子居然改装了防弹玻璃,这特么是有多怕死!” 王海龙横着眉头,鄙夷的臭骂一句。 “狗喃子!” 伍北咬牙低吼。 两人的配合不得不说相当默契,事先根本没有任何商量,完完全全是凭着各自水平和战斗意识形成的合围。 奈何对手太特么狡猾,不光反应速度相当的快,驾驶技术也是超一流,而且事先做足了准备,耍的两人连面都没见到。 “这种车不多见,费点心思应该可以查出来。” 见伍北紧绷脸颊,王海龙凑过来轻声提醒。 “先走吧。” 伍北摆摆手,朝着他那辆被撞翻电动车走去。 此时他心里想的是另外一件事,对方既然能轻轻松松跟踪到他们,又能不费吹灰之力的逃离,就说明根本不畏惧他。 既不畏惧,又没有害他的心思,那么这台车盯梢自己的目的又是什么? “得,彻底毁了。” 伍北拎起掉下来的车把,哭笑不得的看向王海龙。 “啥意思?我驮你呗?” 骑在自己那台电瓶车的王海龙眨巴眨巴眼睛,看到伍北笑嘻嘻的冲他走过来,立马摆手吆喝:“你快别扯犊子昂,我一个人骑,篮子都麻的过电似的噼里啪啦冒火花,再多你一个...诶我操,你别上来啊!” 不等他拒绝,伍北已经赖里赖气的坐在后排,并且摆了个小鸟依人的姿势,直接双手环绕住他的腰杆。 “我骑还不行嘛,你麻溜撒手,多少年没起过的鸡皮疙瘩,全让你整出来了,还能不能行啦,我滴哥!” 王海龙赶忙拧油门加速,同时烦躁的拨拉伍北的两手。 两人就这么说说闹闹的继续朝医院方向前行,虽然刚才的配合以失败告终,但是关系一下子被拉进不少。 崇尚强者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心理,而刚刚那段小插曲,恰巧可以反应出来彼此的真实作战水平。 “他伍哥,你说刚才那家伙有没有可能是王野安排的?副监的身份毕竟搁那摆着呢,安排一辆防弹玻璃车不是啥难事吧。” 快到医院附近时候,王海龙闲聊一般出声。 “不..” 伍北刚打算说“不可能”,转念又一想,忙不迭改成:“不排除这种可能,现在我被通缉,王家哥俩是最巴不得我赶紧落网的!” 刚才那台车逃远,伍北第一时间就排除了“王家哥俩”的可能,先不说他们此刻能不能分出心思搞自己,如果真是他们,刚刚那台车就不会踩刹车,而是直接撞上去。 况且经过他枪击齐金龙的事件,王家哥俩是知道他手里有火器的,真想再对付他,一定不会再傻不愣登的让人拎着小片砍、棒球棍来拼命。 至于会是谁,伍北现在心里也一点谱没有,今晚上他去过邓灿、孟乐和周拐子那里,谁都有可能派人跟踪他... 378 越来越有趣 闲扯打屁中,两人来到杜恬恬发位置的饺子馆。 “大馅水饺,二十四小时营业,我喜欢!” 昂头看着霓虹闪烁的招牌,王海龙“滋溜滋溜”嘬了两下厚厚的嘴唇片。 “卧槽,你又饿了?” 伍北很是意外的看向他。 “多少垫吧点,你干你的活,我吃我的饭。” 王海龙拍了拍肚子,溜溜达达走进店里。 伍北苦笑着摇摇脑袋,也埋头跟了进去。 环视一眼店里的天花板,伍北很快便在收银台角落的位置发现一个摄像头,随即晃晃悠悠走了过去。 没费多大劲,在金钱的加持下,他很快便坐到了监控显示器的前面。 往前倒退一个多钟头,伍北终于在屏幕中找到齐金龙杵着单拐,一摇一晃坐到角落的画面。 也就相差几分钟,一男一女很快出现在齐金龙的对面。 只不过那俩人进店时候,似乎刻意低着脑袋,无巧不巧没有被拍到正脸,等坐下去以后又背对镜头,更是什么都看不明白。 “老板,你这儿只有一个摄像头吗?” 伍北皱着眉头发问。 “嗯,还有一个坏了,不过你说这仨人我有印象,这个瘸子,是医院的病人,里面衬件病号服,女人长得倒是不赖,但岁数不小了,感觉冷冰冰的,男的又高又壮,满脸全是毛,就跟黑瞎子成精一样。” 旁边的老板赶忙手指监控画面解释道。 听着他的话,伍北再次将镜头放大,可仍旧没什么收获,不过愈发感觉跟在女人身后的壮汉好像特别的眼熟。 “一定在哪见过,哪呀?” 伍北眯缝眼睛,自言自语的呢喃。 “哦对了,那个男的应该不是咱们这本地人,虽然说普通话,带一股子沿海地区的味道。” 老板思索一下后,又补充一句。 伍北没吱声,又重新将监控画面仔仔细细倒放好几遍,当看到齐金龙双手合十趴在桌面上作揖和收起银行卡和一把钥匙时候,伍北按下暂停键,几乎可以确定,这俩家伙绝对不是有朋中介的人! “你忙去吧,有事我再麻烦您。” 伍北摆摆手,将老板支走。 “老板,你朋友刚才吃了我四份水饺,半斤牛头肉,您看这账..” 老板手指不远处正大快朵颐的王海龙,讪笑着搓手。 “服务员,再来半斤散白,酱香的哈!” 与此同时,王海龙又扯脖吆喝一句,仿佛吃冤家似的。 “最后我结账。” 伍北颇为无奈的应声。 照他这个饭量造下去,用不了几天,他不想去上班,伍北也得给他撵出门。 伍北甚至怀疑,这家伙十有八九就是白狼的人,只不过饭量太大,白狼养活不起,才故意编排了个什么“第九处”的名号赶到伍北身边蹭吃蹭喝。 “越来越有趣了,吃着王峻奇的粮,领着别家的赏,小鱼儿啊小鱼儿,看来离开虎啸以后,你不光彻底放飞自我了,胃口也越来越大了!难道你不怕吞的太快太猛,把自己撑死吗?” 目光重新回到监控画面,伍北摸了摸鼻头,笑容玩味的自言自语。 想到这儿,他掏出新办的手机号码拨通齐金龙的号码。 “嘟..嘟..” “谁呀?” 电话响了几声后,齐金龙那头传来慵懒的发问,似乎刚刚睡着。 “东北大馅饺子馆,你不小心遗漏什么东西了吧?” 伍北捏起鼻子,瓮声瓮气的冷笑。 “你谁!” 齐金龙瞬间提高调门。 “银行卡和钥匙烫手不?王峻奇知道不?” 伍北阴恻恻的一笑,继续加大恐吓的力度。 “哥们,到底哪路神仙,差钱还是差事儿?万事好商量。” 手机那头的齐金龙沉默片刻,带着恳求的语气说道。 “那帮孩子被关在哪?” 伍北眉头轻挑,继续出声。 齐金龙瞬间陷入沉默。 “你慢慢靠拢,反正我不着急!明天我会再联系你。” 伍北也知道不能一次性逼迫他太紧,幽幽的丢下一句,迅速挂断电话。 放下电话的瞬间,伍北开心的笑了,这也是出事以来,他头一次笑的那么真诚。 能不能有收获先搁一边,今晚上齐金龙绝对别想再睡着,他得在恐慌和猜忌中捱过一宿,整不好待会还得再跑到饺子馆一趟。 抽了一根烟后,伍北将齐金龙的视频彻底删掉,然后才招呼吃的肠满肚圆的王海龙闪人。 “你不把咱们去过的监控也删了?” 王海龙一边剔牙,一边手指饺子馆发问。 “不需要,我就是想让对方知道掌握他秘密的人是我!那样他会更慌。” 伍北自信满满的咧嘴笑了。 “那咱搁这儿等他不?” 王海龙又问一句。 “麻烦!” 伍北鼓着腮帮子吹了口气,开玩笑的打趣:“走吧,司机!” “擦特么的,我分明是马夫!” 王海龙不乐意的嘟囔一句。 半小时后,正如伍北猜测的那般,再次乔装打扮齐金龙重新回到饺子馆。 而收足好处费的饭馆老板自然配合无比的照着伍北提前交代好他的说辞跟对方形容了一下事情经过。 当他坐在监控显示器面前时候,看到伍北的模样,冷汗顷刻间冒了出来。 而伍北早早就删掉了他和季洁碰头的画面,所以他根本不知道伍北究竟了解多少,又留下了什么证据! 完了!伍北知道了一切! 越想越哆嗦,齐金龙眼前一花,顿时感觉天旋地转,当场吓昏过去... 379 排兵布阵 凌晨两点多钟,两人骑着小电驴晃晃悠悠回到孙泽租下来的大院附近。 “尽特么拿王野当话题忽悠我,往后没有实质证据,我要是再跟你东奔西跑,我是你儿子!” 王海龙气喘吁吁的骂咧。 从市中心到郊区,差不多小两个钟头的车程,一来一回,车子骑到后半段,就已经没电了,全靠两人拿双腿一荡一荡的划回来,王海龙不起火是假的。 “别介啊,今晚上咱也不是没收获,起码你吃个八分饱不是。” 伍北好笑的打趣。 “滚犊子吧,为了口吃的,磨穿我一双buscemi,潮牌的你懂不?” 王海龙抬起脚上的白色休闲鞋,烦躁的拍打两下。 “你进去溜达一圈呗,替我扫量几眼,毕竟我身份搁这儿摆着呢。” 距离大院,还有十多米时候,伍北利索的跳下床,朝着王海龙努嘴。 “日你,不光拿我当马仔,还特么拿我当小弟,开多少钱工资啊!” 王海龙更加不乐意了。 “城南有家熏肉店的猪肘子味道嘎嘎板正,明天我请你吃到吐!” 伍北笑盈盈的承诺。 “再加两瓶五粮液!” 王海龙眼珠子转动,翘起两根手指头,这才划着电动车奔向大院。 伍北索性躲在阴影处,慢慢悠悠点上一支烟。 突遇大劫,他起初确实慌了一阵子,但好在他的心理素质要比平常人强很多,很快就自我调解过来。 就目前而言,他谁都信不过,毕竟信任这玩意儿不靠嘴说,需要一件接一件的共同经历叠加在一起。 所以不论是孙泽哥俩还是商豪,包括突然冒出来的王海龙,都在他的考察范围内。 按照他自己的想法:枪响已经没了回头路,既然回不去,那就干脆跑到黑,看看这路的尽头究竟是刀山火海,还是风景如画!只是想要走好这条路,就必须得挑选可靠的伙伴! 也正是从这一刻起,伍北才意识到,他需要的团队可以碌碌无为,但必须忠诚无悔! 人生的旅途就是这样的,用大把时间迷茫,在几个瞬间成长。 而伍北恰恰属于那种,一旦决定好要干什么,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耿性子。 已经打定好要踏上灰色之路,他就会拼尽全力让自己封王拜候! 大概四五分钟左右,整个大院里所有屋子的灯光全都亮了,狗吠声也当即响起,王海龙站在院外朝伍北猛挥舞双臂招呼。 伍北盯盯注视片刻,确定院内院外没有任何异样,才从黑暗中迅速走了出来。 “伍哥!” “回来了啊哥。” 刚一进院子,孙泽哥俩和商豪就哈欠连天的围了过来。 “临进门时候实在憋不住了,在草丛里释放了一下。” 伍北嘿嘿一笑,装作提裤子的模样,拍打两下屁股。 有些事情不能做的太明白,不然很容易伤人心。 孙家哥俩都是大老粗,谁也没往心里去,倒是商豪若有所思的眨动几下眼睛,随即低声道:“要不明天我找人在咱院子周围装几个监控吧,就连伍哥的手机上,院子太大墙太矮,真有啥小偷小摸翻进来,咱都不知道。” “呵呵,还是小豪想的周全哈。” 伍北递给他一个赞许的眼神,侧头看向几人:“你们咋还不睡呢?” “别提了,刚睡着没一会儿,来了个老头砸门借口水喝,好不容易打发走,又特么正好闹肚子。” 孙泽恼火的揉搓小腹。 “胖老头?具体长啥样?” 伍北顿时间警惕起来。 “四五十岁,胖乎乎的,说话不紧不慢,就一普通人!” 孙老三接茬回应。 伍北揉搓两下腮帮子,朝着商豪又问:“疯狗那些资料都整理出来没?” “弄好了,明早上我拿给你看,你要觉得没问题,明天我就往网上发,然后再寄给公检法部门一份,至于被他迫害过的那些小丫头,有的举家搬迁了,有的干脆联系不上,八成是拿不到啥像样的证据。” 商豪忙不迭点点脑袋。 “瞎扯,我昨天还听一个上职高的小老弟说,去年他班上有个女孩被疯狗给祸害了,好像吓成了精神病,他爸年初那会儿还上法院去告过呢。” 孙老三斜眼打断。 “你说那个叫果果的吧,我查过啦,屌用没有,他爸几个月前发生车祸,让撞成了瘫痪,现在估计说话都费劲,指望他出庭作证,那才是蝎子扎逼,没治了!” “老三,这事儿你捋一下线!疯狗如果被拿下,十有八九肯定往出咬王峻奇,到时候我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被动!” 伍北闻声,顿时冲着孙老三嘱咐。 “放心吧哥,社会这块,你三弟大大小小是个手子!” 孙老三没羞没臊的拍打胸脯保证。 “孙子,你明天辛苦辛苦,啥事不干,就给我二十四小时蹲在有朋中介的门口,吃喝拉撒睡都搁车里解决,我什么时候通知你撤,你什么时候再动弹!至于原因,跟你说,你也理解不了!回头再慢慢唠吧。” 伍北又看向孙泽示意。 “是,老班长!” 孙泽身板“啪”的一下绷直,朝着伍北标准无比的敬了个礼。 “又扯这,啥时候才能把你那一身海腥味褪掉。” 伍北借着捏鼻头做掩护,挡住自己的脸颊,长叹一口气... 380 夜不能寐 片刻后,伍北回到孙泽替他准备好的卧室。 屋子没多大,顶多也就十多个平方,虽然空气中透着一股霉腥味,但收拾的还算干净。 一张单人床,草绿色被褥铺的如镜面一般平整,被子叠成整整齐齐的豆腐块。 简陋的木桌上错落有致的摆好牙缸、脸盆等洗刷用具。 见到这一幕,伍北的思绪一下子又回到了几年前那个吹角连营的热血年代。 “我怎么可能不爱这身绿,只是..” 抚摸着印绣五角星的绿色茶缸,伍北的心情复杂无比。 “叮铃铃!” 急促的电话铃声突兀响起。 看到是齐金龙的号码,伍北深呼吸两口,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伍北!你到底要干什么!举报你开枪的是王峻奇,我从始至终一个字都没说过,你为什么非要置我于死地,那天晚上,本来应该是我的功成名夜,结果你却让我沦为整个崇市的笑柄,还不够吗?!” 伍北没吭声,电话那头的齐金龙就好像吃了疯牛肉一般,嘶吼连连。 “你说话啊!到底想怎么样!是不是非要逼死我才罢休!咱特么好歹搁一个锅台吃了那么久的饭,我跟你挣不到钱,你还不允许我另谋出路!为啥要处处针对我!” 没得到任何回应,齐金龙变得愈发狂躁。 “你龇牙咧嘴的样子,像极了我曾经养过的一只泰迪,明明无害,却偏偏想要给人制造一种随时会下口的假象,因为这事儿,我打了它不止一次!你猜后来怎么样?” 伍北语气轻缓的开口。 “嗯?” 齐金龙有点懵圈,根本不明白伍北风牛马不相及的这句话是个啥意思。 “我给它送狗肉馆了,既然改变不了它,那我就换掉它!” 伍北微微一笑。 “你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齐金龙此刻根本听不进去这些话,继续咆哮着质问。 “我知道王家哥俩一定还绑了不少孩子,我不是善人,只是想借他们的手掀翻王野,你现在跟着王峻奇捞的不少了,人脉圈也结识的够用,为啥不能选择当个人呢!” 伍北很直接的挑明自己的目的。 “不能,王家哥们会杀了我的,除去这一条,什么条件我都能答应,伍哥,我给你钱行不,不管多少,你开个价,哪怕我去偷去抢都无所谓,只要你放过我,不要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诉王峻奇,我求你了!” 齐金龙的语气瞬间软了下来,很没骨气的失声求饶。 “看来你还是没想透彻,那就明天再聊吧,哦对了,你现在应该可以感觉得出来,你的一举一动被我监控了吧,我其实并不是非要你亲口告诉我位置、信息什么的,你随便过去溜达一圈,我不全知道了嘛,考虑清楚就行动,不需要跟我打报告!” 伍北丢下一句话后,径直挂断了手机。 残忍吗?是不是有点太过无情无义! 放下电话,伍北坐在床边陷入沉思。 齐金龙确实毫无底线,可自己的所作所为又跟他有多大的区别。 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齐金龙是直接吃人,而自己多加了个“道德”的外衣。 可这个世界不就是这样的吗,大部分人只是小部分人的提线木偶,在没有绝对自由之前,可以做的只能是随波逐流。 按亮手机屏幕,伍北茫然且无助。 新换的手机没有了赵念夏的照片,他感觉自己似乎仅存的那点心理慰籍都消失不见。 “如果你在的话,我最起码还有人商量一下。” 仰头看着屋角,伍北惆怅的自言自语。 与此同时,傲雪集团的总裁休息室里,罗雪同样一夜无梦。 浴室里,哗啦啦的流水声让她本就躁动的心情变得更加烦躁。 当听到伍北开枪伤人的消息后,这种惴惴不安就始终萦绕她周边。 作为和伍世豪同床共枕几年的半路夫妻,她从未真正看透过那个见谁都是一脸笑眯眯,自己不管是坑蒙拐骗,还是巧言令色,都好像一点没察觉到的男人。 但她又比谁都清楚,伍世豪能够白手起家,靠的肯定不单单是运气。 她记得很清楚,刚过门的第二年,有次收拾家里的储物间,曾无意间翻出来一把手枪和几颗黄橙橙的子弹。 代表什么?不言而喻! 这也正是当他窃取掉伍世豪所有资产,却还要不遗余力除掉他的原因。 她比谁都害怕,那只枪有天会在她脑袋上开花。 伍北用来伤人的手枪是不是伍世豪给的?那个死老头到底还在不在人世? 整整几天,这两天问题都像是梦魇一般不断撕扯她的思绪。 “宝贝,一块洗鸳鸯浴啊!别总是愁眉不展的,万事有我呢!” 浴室的房门打开,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召唤声。 “老魏,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抓到伍北,是不是他已经逃到外地去了!你快点想想办法好吗,我现在真的很害怕!” 罗雪起身,带着哭腔奔向门前那个半裸的男人。 烟雾缭绕的浴室将男人的面容遮挡住,他伸出粗壮的手臂,直接抱住罗雪,轻声道:“别紧张,伍北一时半会儿不会出现,马上要换届了,上面的督导组又刚刚到位,现在不适合制造任何动静,况且王野告诉我,闫明特别欣赏伍北,这个节骨眼上,我更不能去捋他的虎须,相信他也会叮嘱伍北不准乱来的..” 381 耿直boy 人生路没有白走,每一步都算数,不管是蹦是跳,是跨是跃,所有发生在身上的事情,都是应该发生的,逃不掉也避不开。 这或许是伍北这段时间最深的感触。 不管是齐金龙,亦或者苏青,如果没有当初跟他的接触,也就不会产生后面的是非。 谈不上谁对谁错,唯一遗憾的可能就是大家明明本该同路,结果却挥手告别于中途。 不知道是换了地方的缘故,还是怀揣的心事太满,整整一宿,伍北都处于睡睡醒醒的半休眠状态。 早上睁开眼,看到空了的烟盒和床边满地的烟蒂,他自己都质疑,昨晚上究竟经历了些什么。 “擦,今天得找地方开点安眠药去,不然早晚把自己先熬死个叽霸!” 伍北揉搓下巴颏周边的胡茬,粗鄙的嘟囔一句。 刚一出门,他就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王海龙竟然用三根手指头撑地在院子里“吭哧吭哧”做俯卧撑。 最狠的是这家伙的背上还压了几袋五十斤米。 拿三根手指头做俯卧撑这类近乎表演性质的健身方式,伍北也可以,但是绝对做不到像面前这位猛男那么轻松写意。 “一,二,三,四!” 伍北走过来,数着对方背上高高撂起的米口袋,瞬间明白过来,这货饭量大不是没原因的。 “闪开,别耽误我沐浴阳光!” 王海龙不满的撇嘴驱赶。 “话说,你一次性能做多少个!?” 伍北饶有兴致的蹲在他旁边。 “没数过,每次都是精疲力尽为止。” 王海龙晃了晃脑袋,任由豆大的汗珠子顺脖流下。 “伍哥,海龙哥绝对的狠银儿!我五点多起来撒尿,看到他搁那儿练翻墙头呢,咱家三米多高的墙头,他跟会轻功一样,蹭蹭两下跳过去,然后又跳回来,太特么毙了!” 这时,蹲在不远处刷牙的孙老三一脸崇拜的凑了过来。 “你哥也没问题,诶,他人呢?” 伍北笑了笑,昂头寻找孙泽的身影。 “清早就出门了,你不是让他去有朋中介门口蹲点盯梢嘛,他特意跑批发市场买了一床被褥。” 孙老三手指大门的方向回应。 “这个傻根儿,全天盯梢好歹也等人家上班再说啊。” 伍北哭笑不得的拍了拍后脑勺。 这就是孙泽,一个不折不扣的战士。 你要是指望他帮忙出谋划策,能把脑瓜子急冒烟,可要是让他履行命令,他能执行到令人心生畏惧。 与此同时,有朋中介总部楼的门前。 摆摊卖煎饼果子的老头发现,旁边突然多出来个怪异的“新邻居”。 这家伙长得虎背熊腰,穿件修身的夹克衫,但是却格格不入的背着一床叠的四四方方的被褥,正一边啃着肉包子,一边直勾勾的注视有朋中介的大门。 那架势就好像,对面的大楼里有他杀父仇人一样,眨一下眼,对方都可能溜掉。 “年轻人,交警给你车贴条了!” 卖煎饼的老头朝着青年好心提醒。 “爱贴多少贴多少,反正车是我借的!” 长时间瞪眼,让青年的眸子有点不舒服,他速度很快的拭去泪水,又继续直愣的看向对面。 “讨债的?要工资的?” 老头好奇的询问。 青年也不回答,就像是雕塑一般那么杵着。 引得不少路过的上班族纷纷投来异样的眼光。 “老班长也不知道到底让我来盯梢啥,看看谁,不过这楼里上班的小丫蛋儿们长得是真俊啊!” 看着不少打扮的花枝招展有朋中介的职员们走进大楼里,青年自言自语的嘀咕。 临近晌午十分,煎饼摊的老头准备收摊,看到青年竟然始终保持原样矗立,有些不忍的再次提醒:“年轻人,你的车被拖走啦!” “爱往哪拖往哪拖,反正我借的!” 青年仍旧一脸的无所谓。 而身处家里的商豪却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随即摇摇头呢喃:“泽哥是个细心人,一定会善待我的车!” 有朋中介的会议室里,王峻奇站在落地窗前,注视公司门前的青年,朝着身后的跟班开口:“弄清楚那家伙到底是干嘛的了吗?” “不知道,我和小风刚才下去套他话,就跟聋哑人一样,理都不带理的,要不喊派出所的朋友过来给他撵走得了,估计就是个脑残!” 小弟殷勤的支招。 “动动你脖子上的面团想想,派出所的过来凭啥撵人家,一没吵二没闹,别给人制造来咱们这儿耍混蛋的理由,好吗?” 王峻奇回头就是一巴掌甩在小弟的脸上,愤怒的臭骂:“整个公司上百人,文没有比得过小龙的,武没有狠过疯狗的,真不知道养你们到底有什么用,操!” “叮铃铃...” 话音刚落,王峻奇兜里的手机就响了,看清楚号码后,他不耐烦的驱赶马仔:“滚出去把门给我带上!” 随即才按下接听键,低声发问:“什么事啊大哥?” “怎么特么搞得!疯狗的检举资料直接寄到公检法去了,你不是告诉我,他惹过的麻烦,你全都处理的干干净净吗?” 电话那头传来王野暴躁如雷的骂叫声... 382 盘中之物 “啊?” 王峻奇瞬间懵圈。 整个一上午,他都被杵在公司门口的那个怪异青年搞的心神不宁,打死都没想到,已经被他亲手送进看守所的疯狗竟然还能闯出来乱子。 “啊个叽霸!马上想办法搞定,查出来举报人是谁,不管是拿钱搞定还是别的法子,总之,现在不要让有朋中介四个字再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 王野嗓门洪亮的呵斥。 “我这就去想招。” 王峻奇没敢还嘴解释。 “还有,那几个孩子,今晚让齐金龙送出崇市,一定要隐蔽一点,上头派下来查我的工作组,刚被我打发走,别再出现类似之前的负面新闻!” 王野缓了口气,又继续叮嘱一句。 “好的。” “那个,大哥..” 王峻奇利索的应承下来,随即又结巴道:“你答应过,这是最后一次,往后都不会再干这样的买卖,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行啦,知道了,如果不是伍北那个狗渣搅局,我根本不会让你知道这一切!” 王野不耐烦的打断。 “不是大哥,这和谁搅局没关系,是有些事情我们真的不能做,不然早晚会遭报应..” “你踏马教育我呢?我懂得道理没你多,还是遇过的麻烦比你少!少跟自己赖赖唧唧的,抓紧把事情落实!” 十几秒后,两人结束通话,王峻奇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不是傻子,相反比大多数人还要聪慧的多,不然也不可能年纪轻轻就占据崇市混子圈的半壁江山,逼的好些江湖老炮,都不得不给他让路。 可能真像电影里说的那样,混的越久,胆子越小吧。 尽管王野一直遮遮掩掩,说出来的话也不尽不实,但他还是能感觉到,自家大哥涉猎的圈子绝对是个万丈深渊。 再让他这样继续下去,倾家荡产都是小事,搞不好可能还会尸骨无存。 可他又实在没办法改变这个现状,一来他现有的大部分买卖确实依托王野,再者血浓于水的兄弟情在那摆着,哪怕明知道万劫不复,他也得一路相随。 “小龙啊,你今晚就把那几个孩子送走,一切小心再小心,这事儿千万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哪怕是琳琳!” 按下齐金龙的电话,王峻奇无比小心的嘱咐。 “凌晨四点左右吗?” 齐金龙低声询问。 “嗯,到地方以后,跟对方只要接好头,你马上就回来,不要多问任何话,知道的越多,对你越不利!” 王峻奇再次补充一句。 “我明白的二哥!” 齐金龙沉声回应。 不知道是那声和王琳一样的“二哥”戳中了他心的心尖,还是不好的预感愈发变得强烈,王峻奇顿了几秒钟又道:“你会一辈子对琳琳好,照顾她,哄着她吗?” “我会!我拿命对她好!” 齐金龙毫不迟疑的保证。 “嗯,万事注意,二哥会保护你们的。” 王峻奇露出一抹笑容,挂断了电话。 几分钟后,把自己打扮的利利索索的王峻奇开车离开公司,路过那个搁自家门前站了一上午的青年身边时候,他踩下刹车,把脑袋探了出来:“哥们,你在这儿看啥呢?” 青年理都没理,仍旧一眼不眨的看向前方。 “我是有朋中介的老板,你要是有事可以跟我说!” 向来没什么耐心的王峻奇又多嘴说了一句。 “卧槽你就是王峻奇呀!” 这次青年终于有了反应,侧过来身体,活动一下僵硬的脖颈,咧嘴一笑,然后一边看手掌,一边说道:“还别说,你长得跟被我揍过的王野确实有点像,我大哥是伍北,他让我来看着点你们,说你俩随时可能跑路!” 这套说辞是伍北提前交代好他的,目的就是扰乱王峻奇的心智,老实巴交的孙泽生怕记不住,还特意写到了掌心里。 “伍北?” 王峻奇的眉梢瞬间皱了起来。 “对,我大哥还说...呃,你等我看看啊,这写的什么玩意儿来着。” 孙泽瞪大眼睛仔细猛瞅几眼手心,小学生念课文似的朗读:“他叫伍北,也是索你们王家兄弟命的厉鬼,枪响之后,要么虎啸八方,要么有朋集体逃荒!” “呵呵操,我现在就跑路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王峻奇嗤之以鼻的冷笑。 “那不用,我就从这儿呆着,什么时候看到你们有朋中介被摘牌,什么时候闪人!” 孙泽说完以后,又机械的转头看向对面的办公大楼。 王峻奇盯着他上下扫视几眼,一脚油门踩到底,径直离开。 虽然没弄明白伍北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但是王峻奇在他这种强烈的心理暗示下,情绪和思维确实开始出现一丝混乱。 心头的不安感也变得愈发强烈,尤其是青年那句神神叨叨的“跑路”,似乎在预见他的未来。 这就刚好中了伍北的下怀,他的目的正是要彻底霍乱整个有朋中介高层的心智,让他们无暇去分神,更不敢胡乱的做决定。 动物世界里说过:只有丧失理智和毫无头绪的猎物,才是最容易被猎食的! 而现在,整个“有朋中介”的上上下下,全都被伍北这只渐渐苏醒的猛虎列为了盘中之物和他踏足崇市王座的必经之路... 383 人前人后 中午十二点多的虎啸公司。 刚刚忙活完的装卸工们有说有笑的蹲在公司门前的马路牙子旁等开饭。 对于这些出苦力的糙汉子们而言,伍北绝对算得上他们从业以来最良心的老板,不光工钱从不拖欠,还管一日三餐,而且吃的相当的不错。 最重要的是,穿上“虎啸公司”的工作服,他们似乎也算有了正儿八经的工作单位,不管是雇佣的老板,还是送货方,都会笑脸相迎。 当然,糙汉子们并不懂这是“虎啸”几乎垄断崇市配送货运行业带来的优势,也不会想到,平常对谁都慈眉善目的老板伍北竟然凶名在外。 但是这两天,大家突然发现老板被网上通缉了,时不时还会有穿制服的警察进进出出,就连平常总是嬉皮笑脸的罗睺经理都变得严肃起来,整天整天坐在办公桌旁烟不离口。 不过对于他们而言,高层的事儿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甭管什么警察保安,自己一天都始终就那二三百块。 “十一姑娘,今天中午吃鸡腿啊?” 就在这时,几个工人发现十一从厨房里走出来,马上笑呵呵的询问。 “就属刘哥鼻子最灵噻!” 十一红着眼眶,像是刚刚才哭过,强挤出一抹笑容摆手招呼:“刘哥、李哥,你们再喊几个哥哥,帮忙搬点桌椅吧,今天不止有鸡腿,还有排骨和黄河大鲤鱼呢。” 说话的功夫,一辆载满圆桌、木椅的大货车缓缓驶来,贾笑从副驾驶蹦下来,摆摆手招呼:“大家过来搭把手!” 一众聊闲的装卸工们马上风风火火的凑了过来。 “沿路边摆两排哈!” 贾笑提高调门指挥,同时冲念夏发问:“菜和饭都订好了吧?” “半小时后送过来。” 十一点点脑袋,接着又拉住贾笑的手臂,声音很小的询问:“笑笑,公司真的要解散了吗?不是说好了等伍北锅锅回来的嘛?” “这...” 贾笑顿了一顿,苦涩的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早上顺哥接了个电话,把睺子喊屋里嘀咕半天,然后就突然宣布虎啸公司准备解散,我问半天,他们啥也不说,还替我买了回老家的车票,十有八九是真的吧。” “可是我还想继续和你们在一起。” 十一鼻子一酸,眼泪又控制不住的滚落出来。 “待会吃饭时候,再问问顺哥他们吧,不管那么多,既然做一天虎啸人,那就把该干的事情全做好,快忙吧!” 贾笑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膀。 此时的他,其实内心和十一一样的无助,但一想到伍北临走时候叮嘱他,一定要像个爷们似的为人处世,佝偻的腰杆马上又挺拔起来。 我是爷们!是虎啸的爷们!哪怕摘掉这身马甲,仍旧还有猛虎的傲骨! 办公区里,罗睺眉梢紧锁,苍白的指节一遍又一遍的揉搓着手机屏幕,似乎在犹豫要不要给什么人打电话。 终于,他再也安耐不住,按下通讯录里备注“糟老头”的号码。 “舍得联系我了!?” 电话里很快传来一道威严的男声,即便看不到长相,也不难猜出来对方绝对非富即贵。 “嗯!” 罗睺沉闷的应了一声。 “说吧,又闯了什么祸?需要我帮你擦屁股!” 对方当即发出爽朗的笑声。 “我不用你帮任何,只需要钱,算是暂时借你的,最多一年,我肯定双倍还上!你答应过,让我自由自在三年的!” 罗睺紧咬嘴皮,像是做出很大的决定一般。 ... 同一时间,市区一家高档餐厅里,王顺表情恭维的看向对面的壮年,低声道:“金光大哥,事情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说实话啊兄弟,对于伍北老弟的魄力和做事风格,我个人特别欣赏,他遇上这样的大麻烦,我也非常愿意帮忙,可是仅凭我一个人的能力恐怕很难掀起什么风浪,没错!崇市干物流配送的同行确实大部分给我面子,可还有一小撮人油盐不进,我怕..” 坐在对面的壮年,正是前阵子让伍北摆了一道,无奈交出来百分之五公司股份的崇市物流业“大哥大”级别的金光。 尽管差点让伍北吓得魂飞魄散,但是他还是挺认可伍北为人的。 “您只需要负责给您面子的那一伙老板们,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处理!” 王顺将面前印着“货运配送协会”的纸笺推到金光的面前。 金光抿嘴陷入沉默,久久没有做出回应。 “金光大哥,我老大还说了一句,不管您愿不愿意帮忙,之前敲诈您的百分之五股份,他都愿意奉还一半!另外,您将永远是我们虎啸公司的朋友!站在、将来!对于朋友,伍哥向来肝胆相照!” 王顺递上去一支烟,眼神中满是期盼。 “呼..” 金光深呼吸两口,一把抓过纸张,紧皱的眉头陡然舒展应声:“为了伍老弟这声朋友,这个忙我帮了!成了,请我喝酒,没成,不许埋怨!” “大恩不言谢!” 王顺起身,双手抱拳,呈九十度冲金光深鞠一躬。 384 内外兼修 “在座的各位可能都比我岁数大,说是叔父辈儿都不为过,这段时间虎啸的冉冉升起,离不开大家的鼎力相助,我提一杯,大家吃好喝好!” 虎啸公司门前,罗睺一身黑色西装,高举酒杯吆喝。 整条街道的两边,井井有条的摆了几排大圆桌,像是农村结婚时候的流水席一般,桌上摆满了鸡鸭鱼肉各类好菜,桌边围坐的全是虎啸公司的装卸工。 “全靠伍总带领好!” “就是就是,要是没有公司,我们还是没尊严的臭泥腿子,哪可能有现在体面啊!” “罗经理,是不是有什么好事要分享?” “就是,咋好端端请我们吃大餐!” 见到罗睺举杯,几个带班的工人头头马上七嘴八舌的询问。 “好事?” 罗睺顿了一顿,表情瞬间变得惆怅起来,随即摆摆手道:“吃完再说吧,别影响诸位吃饭的情绪!” “别啊罗经理,有什么事情摊开讲,我们都是公司的一分子,捧不了钱场,那就捧个人场!” “你藏着掖着,我们也吃不好饭啊,是不是弟兄们?” 几个带班马上不满的接茬。 “咳..” 罗睺干咳两下,接着眼睛变的红通通的,沉声道:“伍总的事情,想必各位也清楚,我只能说一句,他是冤枉的,被有朋中介那些灰社会栽赃陷害!公司马上倒闭了,吃完这顿散伙饭,诸位叔伯们另谋出路吧!” 说完,罗睺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而在场的所有装卸工们也顷刻间陷入哗然,先是窃窃私语的小声议论,接着干脆七嘴八舌的嚷嚷起来。 愤怒,不安,焦躁,各种负面情绪,在人群中极速蔓延开来。 对于他们而言,可能并不关心谁是老总,但如果和自己吃喝拉撒挂上钩,那就是生死攸关的大事,由不得不激动。 “叔伯们,我们小侄几个打算关掉公司,请尽全力的替伍总打官司、讨清白,如果有一天,我们侥幸赢了,届时虎啸重开,随时欢迎叔伯们归来!要怪只能怪,侄子们没本事,不能再继续庇护各位!” 罗睺再次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这几句声情并茂的话,顷刻间将在场所有人的情绪点燃。 于公,虎啸的条件待遇,确实要比他们之前好太多,最重要的是可以拥有尊重,对于底层人家而言,尊重是比钞票更难挣到的。 于私,正如罗睺说的那样,几个公司高层不过是些毛头小子,可能比他们的兄弟侄子还要年轻,人家正儿八经的做买卖,结果被人骑脖子上欺负。 “伍总那么好的人都能变成通缉犯,还有没有天理啦!” “玛德,上面人助纣为虐,不给咱们没本事的人活路,咱们就集体去办公大楼门前静坐绝食去!” “要去都去,反正虎啸公司如果没了,咱们又得变成过去那种谁也能欺负,各种黑中介、黑劳务随便抽差价的鬼样子!” 几个带班的头头和管事的纷纷义愤填膺的站了起来。 人这东西最怕鼓动,可又偏偏从众性很强,只要有人带头,理智和思维就会顷刻间被烧的一干二净。 几分钟不到,数以百计的装卸工们全都气匆匆的站了起来。 同一时间,崇市北郊的“鸿腾物流”院内,一大票光着膀子的小青年蜂蛹而至,这帮家伙要么身上雕龙刺凤,要么大金链子小手表,反正瞅着就格外的吓人。 “大哥们,有什么事吗?” 几个平常耀武扬威的保安瞬间被这阵势给吓到了,弱弱的询问。 “事尼玛币事,全给我把脑袋别裤裆里撅着!” 带头的青年气势汹汹的举起手里的片砍咒骂一句,随即拔腿就朝对面的办公楼跑去,一脚踹开“总经理”房门,昂脖就喊:“谁特么是老板谭松啊?” 办公室里,几个中年全都满脸懵圈,一个梳着侧分头的男人站了起来:“我是谭松,请问哥们,什么事啊...” “啪!” “哥哥哥,往特么哪搁呢!哥给你打电话时候,你不认识哥!” 话没说完,青年抡圆胳膊就是一嘴巴子呼在对方脸上,直接把人抽的原地晃了两晃,吐出两颗带血的大门牙。 “你是虎啸公司的王亮亮?” 谭松捂着脸颊,表情明显有点不可思议。 “少叽霸跟我废话,抓紧签上你名字,别逼我发火,不然我老大是怎么嘣齐金龙的,我就怎么要你腿!” 青年嗓门高亢,喷着唾沫星子,掏出一张印着“货运配送协会会员申请单”的纸笺重重拍在对方的胸口。 “嘴巴严点,不该逼逼的别逼逼,你总共四十二辆大车,车牌号我全记本上了,但凡我从你嘴里听到半个字关于虎啸公司的坏话,别怪我玩火烧赤壁!” 青年一胳膊搂住对方的脖子,似笑非笑的龇牙说道:“你和金光有矛盾是你们的事,但签不签字影响到我老板的安危就是你不对,一个名儿而已,不要你房子不要你地,愿意交我们虎啸当朋友,回头我给你摆局道歉,不乐意,我今儿就照着被判十年干!” “行,我签名。” 男人顶着一脸巴掌印,自认倒霉的点点脑袋... 385 有冤 崇市,办公大楼门前。 几个值班保安面面相窥的望着对面空地上一个个盘腿而坐的魁梧汉子。 这帮身穿白色t恤,背印“虎啸公司”的家伙们从下午两点多钟就开始分批到来,一个个既不吵也不闹,就像老僧入定一样静静坐着,把准备出门视察的领导们的座驾堵的完全进出不得。 一台黑色奥迪a6车里,一个戴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中年焦急的拨通手中的号码。 与此同时,市局办公室里,正低头翻阅卷宗的魏年平口袋的手机瞬间响起。 “有什么关照啊牛秘书?” 看到号码,魏年平立即熟络的接起。 “伍北是干什么的?虎啸公司又是哪里冒出来的?他们到底有什么冤屈?” 电话那头传来对方恼火的质问声。 “啊,伍北是..” 魏年平顿了一顿,忙不迭介绍起来。 听完他的话,牛秘书不耐烦的说道:“你怎么处理案件,我不关心,但是现在一两百的虎啸公司员工在办公大楼门前静坐抗议,说他们老板有冤屈,有人逼迫他们下岗,尚副市非常着急,原本定于去考察创城项目的计划也取消了!” “啊这..我马上安排人处理!” 魏年平的额头瞬间隐隐开始冒汗。 “抓点紧吧,不要造成任何舆论舆情,尚副市心情挺不好的!” 牛秘书若有所指的暗示一句。 挂断电话,魏年平马上起身准备出门。 “领导,搞物流的那个金光带着一大批物流配送的小老板在会议室等您,说是代表什么物流协会,要求对伍北的案件公开公示,不然他们明天将会全面停止全市的物流配送!” 一个年轻的民警满脸急躁的走了进来。 “胡闹!他们说公示就公示?不用搭理!让他们等着去吧!你给我喊一下陈华,马上调派人手到办公大楼疏导一下交通,有人把领导的车队堵院里出不来!” 魏年平摆手推脱。 “魏局,恐怕您得去一趟,金光有个在报社做编辑的亲姐夫,这次一块过来了,我看摄像机、话筒什么都支好了,据说那个编辑特别难说话,曾经曝光过好多家单位企业不作为。” 民警犯愁的说道。 魏年平沉默几秒,自认倒霉的摆摆手:“行吧,你让陈华把办公大楼门前的破事赶紧处理了,我去会会这个劳什子物流协会!哦对了,联系一下虎啸公司的王顺,就说如果还不嫌伍北的事情闹的大,可以继续,反正最后倒霉的还是他们!” “王顺也在会议室,和金光他们一起。” 手下讪笑着回答。 魏年平一愣,彻底看不懂这帮人要干嘛了。 几分钟后,魏年平脚步匆忙赶到会客室,当看到一大群搞物流配送的大小老板后,立马露出和颜悦色的笑容:“商贾云集,全是咱们崇市经济发展的中流砥柱啊!” “魏哥,我也不乐意给您添麻烦,可事情赶到这儿了,前阵子咱们崇市成立了物流协会,小弟虚任会长,而这段时间,被各种自媒体炒到风口浪尖的伍北是我们协会的副会长。” 金光很有礼貌的主动起身握手。 “好事啊,共谋发展,互惠互利!我个人非常支持!” 魏年平笑的愈发灿烂:“只是不知道,我一个保驾护航的大头兵,和贵协会有什么瓜葛吗?诸位齐聚我这里,又是为了...” “领导,我老板伍北持枪伤人一案有冤,请您主持公道!” 王顺“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哦?有什么冤,他众目睽睽之下开枪伤人证据确凿,不光有诸多目击证人,受害者齐金龙更是做出很详细的笔录说明,况且他现在畏罪潜逃,冤不冤,不是你我说了算!” 魏年平眉梢微微挑动,看起来不喜不怒。 “我老板今晚上一定会现身,除此之外,他还将送您一份胜造九级浮屠的大功!” 罗睺也站了起来。 “魏哥,我们物流协会,全市物流配送的同仁,也愿意替伍北做担保,他的案件一定有隐情,请您拿出一点时间和耐心!” 金光恰到好处的再次补充一句。 魏年平来回扫视一眼整屋子的人,随即咧嘴哈哈大笑起来:“我刚看明白,合着你们一帮家伙,这是打算利用人海战术把我耗在这里啊,可以的,如果伍北今晚上真的会出现,如果他能提供相关的证据,我可以和有关部门沟通,重新审理!” “谢谢魏哥。” “感谢领导耐心!” 金光和虎啸公司的一众小哥们纷纷感激。 “先别着急谢,如果你们说的这些一样都没有,你们也要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我这里不是大车店,不是谁想胡作非为都可以的!” 魏年平摆摆手,微笑着打断,看起来像是闲聊,但是眼神中透露着认真不容置疑... 386 日暮黄昏 而此时此刻,正处于无数人心中惦念的伍北却惬意无比的倚在藤椅上喝着茶水,刷着一条关于自己上学时候偷看女生裙底的小道新闻。 这两天,关于他的各类负面新闻多到简直令人发指,什么拖欠民工工资,袭击老弱病残,云云种种。 而且各种新闻都编的有模有样,比真的还真,如果不是他确定自己没得过失忆症,都差点开始9质疑自我。 起初刷到这类恶意中伤的玩意儿,他也会恨得牙痒痒,可看多了,反倒彻底麻木,干脆当成故事来看。 “好无聊啊,天怎么还不黑!” 伍北仰头看向天空,对着紫砂壶的壶嘴惬意的嘬了一口。 眼下他已经撒出去大片的网,就等着王家哥俩咬饵上钩,而最佳的捕捉机会,正是今晚,透过齐金龙今儿一天不停的进出病房试探,他差不多能确定,王家兄弟就快要安耐不住。 与此同时,有朋中介的办公室里,王峻奇脸色紧绷的站在落地窗前,再次凝视站在楼下的孙泽。 他现在的心情焦躁到了极点。 疯狗明显被伍北针对了,关于他这些年的作奸犯科,被人详细整理几份分别快递到公检法等部门。 尽管暂时被压下来,可天晓得伍北下一步会玩什么花套路。 而且刚才有小弟告诉他,虎啸公司准备解散,气的底下的装卸工们围堵办公大楼抗议示威,这绝对不是个好苗头。 “釜底抽薪吗?” 王峻奇自言自语的呢喃。 “叮铃铃..”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看到是罗雪的号码,他有些不耐烦的接起:“我在查伍北的下落,你不要催太急,我也没三头六臂..” “虎啸公司的那群小畜生联合金光,搞了个什么物流协会,这会儿把魏年平堵在会客室里,要求给伍北翻案,还说伍北今晚上一定会带着证据,主动出现!” 罗雪声音沙哑,她这几天上的火一点不比王峻奇轻,舌头尖上全是火疖子,所以说话显得不太利索。 “他翻个鸡毛案,开枪是真的,打伤小龙也是事实,除非他有法子消除所有人的记忆,这一点你放心吧,说破天也白扯!” 王峻奇不以为然的冷笑。 “没点东西,崇市这帮搞物流配送的,怎么可能全站他这头,你最好再把那个齐金龙喊跟前问问,他要是反水了,你哭都没地方..” “不可能,小龙是我亲妹夫!他现在有的一切全是我给的!” 王峻奇毫不犹豫的说道。 “反正你有谱最好,我心慌慌的不行,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见对方已经把话说到这种程度,罗雪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两人结束通话之后,王峻奇又抻头看了眼站在公司楼下的孙泽,结果发现对方正仰着脑袋朝他咧嘴笑。 “神经病!跟特么伍北的没有一个正常人!” 王峻奇“刺啦”一下将窗帘拽住,心烦意乱的点燃一支烟,同时用力揉搓几下自己的右眼眶。 民间常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也不知道是不是没休息好的缘故,他一整天右眼都在控制不住的跃动。 “整一群搞物流配送的当威胁,伍北有点江郎才尽啊,不过倒是挺有创意的,待会安排几个朋友过去凑凑热闹。” 对于罗雪的提醒,除去齐金龙会不会反水以外,他还是比较当回事的,一边盘算一边拨拉手机屏幕。 “叮铃铃..” 就在这时,齐金龙的号码先一步打进他的手机里。 “怎么了小龙?” 王峻奇微笑着接起。 自从妹妹王琳和对方确定下关系之后,王峻奇对他的态度真的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除去爱屋及乌,他也非常认同齐金龙的能力。 “二哥,我想了想,今晚上这趟差事,你能不能换个人做,我的腿伤还是没好太利索,稍微动弹一下,感觉就疼的钻心钻肺。” 齐金龙声音很小的商量。 “我知道你不舒服,可我现在真是无人可用,疯狗在看守所,二阳跟着大哥身边呢,除了你,这种事儿别人我又信不过,你稍微受点委屈吧。” 王峻奇内疚无比的规劝。 “可是..” 齐金龙顿了一顿,随即又道:“二哥,你让我去没问题,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琳琳一直嚷嚷着想坐火车去看雪山,我盯了两张票,今晚凌晨两点的,你陪她一块!” “上什么雪山啊,家里多少事等我忙呢!” 王峻奇直接拒绝。 “家里的事情我从青市回来可以替你忙,可琳琳明天的生日错过了,谁能帮她补上,况且我答应过她了,总共也就三两天,到时候你们坐飞机回来不就完了,你要是不同意,那我不去了,你换人吧!” 齐金龙态度坚决的反驳。 听他提及自己妹妹,王峻奇纵然有点哑口无言,打趣的笑骂一句:“我们老王家的姑爷都还没当呢,王家的犟脾气倒是学会不少,行吧!下不为例昂。” “晚点我让琳琳联系你!” 电话那头的齐金龙长舒一口气。 临挂电话时,齐金龙又莫名其妙的来了句:“二哥,谢谢你!” 不等王峻奇再多说什么,那头已经挂断电话。 放下手机,齐金龙疲惫的搓了搓深陷的眼窝,朝着站在身旁满脸是胡茬的高大壮汉抱拳:“谢了毛哥,一定护他们兄妹周全!” 壮汉上下扫量他几眼,有些不可思议的轻笑:“平常看起来你狗里狗气的,没想到最后关头还挺讲究!真决定让我保护他们去?” “呵呵,伍北有句话说的非常对,我可以不做圣人,但起码要当个人。” 齐金龙吞了口唾沫,苦笑着看向病房的窗外。 日暮西下,犹如他此时的心情和状态... 387 次兄如父 “这小子,还跟我穷客气上了!” 挂断电话的王峻奇笑着摇摇脑袋。 对于他来说,今天唯一的好消息恐怕就是确定齐金龙对自家妹子是真心实意的。 王琳的生日,他这个当哥的都忙忘了,而对方却记得清晰无比,而且还把礼物都准备上了。 一想到王琳眼瞅怀孕四个月了,再耽搁下去,恐怕婚纱都穿不了,王峻奇碎碎念念的嘀咕,必须得抓紧时间把他们的婚事办完。 “小周!” 思索片刻,王峻奇朝着门外轻唤一声。 “什么事奇哥!” 门外马上跑进来个年轻小伙子。 “盛福家园是不是快要开盘了?” 王峻奇昂头问了一句。 “听说好像是下周。” 小伙子想了想后回答。 “他们项目部那个郭经理不是还欠咱一笔款子吗,给他打声招呼,把九号楼的五层给我,你再去联系市里最好的装修公司,最快速度给我装套婚房出来!” 王峻奇脸颊挂笑的交代。 “奇哥准备结婚了啊?” 小弟立马笑嘻嘻的发问。 “我连对象都没有呢,结个球!这是给琳琳准备的,哦对了,告诉郭经理一声,房本上小龙和琳琳两个人的名字!” 王峻奇笑骂一句。 小伙一愣,无限羡慕的出声:“奇哥对龙哥是真心好啊,我们这帮弟兄们看的太羡慕啦。” “羡慕没用,你们得长进,如果你们都能像小龙那样独当一面,我肯定对你们比他还要好,行啦,别臭屁了,抓紧时间操办去!” 王峻奇摆摆手打发,在提到“齐金龙”时候,他眼中露出的满意,真跟老丈人相中了姑爷一个样子。 “还缺点什么呢?奶奶的,咱也没经历过结婚这么大的事儿,大哥又实在顾不上,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王峻奇自言自语的呢喃,像个跑气的气球似的,迈这四方步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猛不丁他想起来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急忙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李处长,前几天你说帮你算命那个先生挺灵的是吧,把他电话给我发给我呗,没啥事,我妹妹打算结婚了,我想挑个好日子,到时候你一定过来喝杯喜酒哈...” 在王家,长兄不一定如父,但是王峻奇这个次兄绝对是个生活方面的顶梁柱,甭管是王琳从小到大上学,还是王野投石问路的送礼,基本全是他亲力亲为的操办。 在王峻奇忙忙活活的同时,孙泽租下来的大院里,同时也迎来了两个身份特殊的客人。 一个是躺在担架床上中年男人,他枯瘦如柴,全身基本瘫痪,稍稍一说话哈喇子立马哗哗啦啦的往外蔓延。 另外一个是个年轻小女孩,感觉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但是却脏兮兮的,衣服上除了土就是干了的饭噶,精神好像不太正常的样子,特别害怕见人,一直蹲在中年男人的旁边。 “伍哥,这就是我提到那个被疯狗祸害的职高小女孩和她父亲,有朋中介的多不是个人,人家要告他,直接把老头撞成了瘫痪,说话稍微有点障碍,但是听力没毛病。” 领他们回来的孙老三朝着伍北介绍道。 “怎么称呼?” 凝视两人几眼,伍北点点脑袋询问。 “姑娘正名栗然然,她爸叫栗国庆,媳妇早早就过世了,现在父女俩靠孩子姑姑照顾,姑姑家彻底被吓怕了,说啥都不敢告了,我费好大劲才说服。” “喏伍哥,这是他们家,您看看!据说栗国庆还是个退伍老兵呢。” 孙老三一边介绍,一边拿出手机,将他在父女俩家里拍到照片拿给伍北看,照片中的房子破烂不堪,环境更是恶劣的不行,那画面简直能跟某些访谈节目中,深山里的人家有一拼。 “栗老哥,长话短说,我和疯狗有仇,您和他同样不共戴天,我不知道您还有没有勇气再继续告下去,如果你愿意,我竭尽全力护你们父女周全!我也曾是军人,说话算数是底线!” 伍北走到担架床边,动作标准的“啪”敬了个军礼。 顷刻间,床上的栗国庆瞪圆混浊的眼睛,情绪波动很大的张开嘴巴:“告!告套提!” 虽然说话含糊,但是伍北已然明白对方的决心和坚定。 “好的老班长,只要你有心,那咱们就一块努力,要么把毁了咱孩子的恶徒绳之以法,要么就玉石俱焚,晚一点我会安排你见到咱们崇市最大的警察,到时候你把事情真相一五一十告诉他,他是个很正能量的青天,一定会替您和孩子主持公道!” 伍北点头保证。 对于魏年平,伍北除去第一印象非常好以外,还特意让商豪、孙老三在网上搜索过他的信息,“秉公执法、一身正气”似乎就是专门为这个号称崇市警虎的男人量身打造的。 所以在能否扳倒王家哥俩这件事情上,伍北还是对魏年平寄予相当的厚望... 388 我们就是你的底气! 交代孙老三先安顿好栗国庆父女俩,伍北又直接把正从屋里吃火锅的王海龙喊了出来。 “啥玩意儿啊?凭啥让我把那爷俩替你送去警察局?” 听完伍北的话语,王海龙瞬间有些不乐意了。 “能不能扳倒王野兄弟俩,他们的证词起到关键作用,你不就是冲着王野来崇市的嘛,如果能把他直接拿下,到时候你原地完成任务,两全其美!” 伍北语重心长的说道。 对于这对父女,伍北相当的看重,唯恐王峻奇也得到消息,从中搞破坏,可很快又要到他的“表演时间”,所以只能求助于王海龙这个大狠手子。 “他伍哥,我想你可能搞错了,我办王野不是非要经过什么法律程序,只要拿到他足够作奸犯科的证据,我就可以直接裁定他的生死,我要的是他的罪证,不是什么疯狗土狗,懂吗?” 王海龙昂起脑袋,直勾勾注视伍北,尽管他嘴边还挂着火锅红汤的油渍,但是此刻的样子却一点不显滑稽。 “疯狗如果吐了,王峻奇肯定在劫难逃,王峻奇落网,那王野的罪证还难吗?” 伍北也知道老是拿对方当场免费劳动力确实不太合适,立马循序渐进的引导着解释。 “操,一天把我当傻逼,明晚上你请海鲜大餐,龙虾、帝王蟹,二十年的剑南春,少一样,我跟你拼命!” 王海龙来回转动几下眼珠子,还是比较给脸的嘟囔一句。 “别管啦,金枪鱼、三文鱼,保管你吃到吐!” 伍北没正经的摆摆手。 别看王海龙总是要这要那,实际上很好打发,到时候随便整点小青虾、河螃蟹都够他乐呵一整宿。 “老三和商豪负责给你打下手,到时候等我电话,让你们送去警局,一秒钟都不能耽搁!中途不管被什么拖住手脚,一律听海龙的安排!” 伍北深呼吸一口气叮嘱。 “给我们一个个的都派好活了,你干啥去呀?就打算当个甩手掌柜的?” 王海龙歪嘴哼唧。 “我?我马上要登台表演了,今晚上到明天早上,都属于我的秀场!” 伍北龇起嘴角,笑容弥漫脸颊。 “哔哔!” 就在这时候,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汽车鸣笛的响声。 “哦了,我助演来接我啦,电话联系哈!我是成为天皇巨星,还是全市小丑,每个环节都非常重要,包括诸君在内,提前谢过!” 伍北侧头看了一眼门口,然后冲王海龙哥仨弯腰鞠了一躬,才转身快步离开。 院外,一台霸气的黑色大g越野停驻,罗睺嬉皮笑脸的怀抱双臂靠在车头处,朝他眨巴眼睛:“咋样啊大哥,有排有面不?” “搁哪租的?” 伍北伸手摸了摸充满质感的车身,笑呵呵的翘起大拇指。 “乐哥车行借的!上马吧,崇市未来的伍爷!” 罗睺轻描淡写的一句带过,随即替伍北拽开副驾驶的车门。 “辛苦啦,崇市未来的睺爷!” 伍北哈哈大笑的拍了拍罗睺的肩膀头。 “麻痹的,真吓坏我了,寻思着你真打算把虎啸公司丢给我继承,操!” 罗睺眼圈稍稍有些泛红。 “别叽霸跟我儿子挣家产!” 伍北心口一暖,用力熊抱住兄弟。 比起来孙家兄弟、商豪和王海龙,他是真把虎啸那群起家的兄弟当亲人,虽然只是几天不见,但却恍如隔年。 坐进车里,伍北故意用力倚靠几下车座,吧唧嘴道:“还是这玩意儿有面子,坐上感觉都不一样哈!” “喜欢啊?” 罗睺一边拨动方向盘,一边笑问。 “喜欢!” 伍北脱口而出,说完又补充一句:“喜欢也没用,这次折腾下来,咱得花不少钱,这种奢侈品,只能当个念想,哦对了,让你找邓灿、周拐子和孟乐借二百个,钱到位没?” 罗睺迟钝了几秒钟,挤出一抹笑容:“必须到位啊!你二哥我出马,那还不得一个顶仨,放心吧,都特么安排的明明白白!现在直接送你去凯撒皇冠参加闫明的饭局吗?” “嗯,他是今晚上的总制片人!” 伍北惬意的伸了个懒腰。 “西装、皮鞋和腰带在后排,你抓紧换上,穿的也太埋汰了。” 罗睺又指了指车子后方。 “有心了兄弟!” 看着立整的西服,伍北轻声感激一句。 “和我客气王野他麻痹,待会记得喷点古龙水,越是有档次的大佬,越在意嗅觉印象,别问为啥,这事儿说了你也不懂,都是我们上流圈子的秘密。” 落后翻动几下眼皮,又从口袋摸出一瓶精致的香水。 “可以啊,这几天看来学了不少东西,往后就得这样,少特么去按摩店、足疗房,多用心思学点东西,这年头你就是装逼,不也得需要点文化底蕴嘛!” 伍北笑骂一句。 “伍北,待会见了闫明,你还照着你计划走,不过稍微改变一下,可以往大了吹,除了邓灿他们,我又从..从一个朋友那里借了不少银子,足够你把牛逼吹到爆棚!” 罗睺迟疑片刻后,又冲伍北说道。 “呃?跟你家里取得联系了?” 伍北若有所思的询问。 罗睺的家庭条件一定非常优越,这事儿伍北打刚开始跟他认识时候就猜的七七八八,只是这么久以来,罗睺不愿意秀动提,伍北自然也不好多过问什么。 “这特么小杂事儿,我还至于联系我老子一次嘛,管朋友借的,你可能不太了解二哥我在帝都公子圈里的地位和人气,等有机会带你回趟帝都,你就知道我搁家里的段位了,总之放放心心的吹,我们兄弟就是你的底气,保证不会露!” 罗睺再次恢复以往那副贱不拉几的坏笑模样... 389 自己找位置 半个小时后,凯撒皇冠酒店。 伍北在一个黑西装的青年引领下,敲响一间包房的木门。 很明显闫明有提前交代过什么,不然也不会有工作人员早早在门口等候。 “老冯你有点赖啊,喝酒养鱼呢!” “闫组长太较真,只剩下一点点而已,咱这么好的关系..” “不行不行,关系归关系,喝酒这事儿不能溜须拍马屁!” 刚一进屋,伍北就看到闫明脸红脖子粗的正握着分酒器跟另外一个岁数相当的白脸中年拉拉扯扯。 除了他俩以外,圆桌周边还围了八九个人,有三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子,也有五十多岁的半老徐娘,每个人都笑呵呵的在看两人。 伍北的进屋,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大部分人都只是扫视一眼,便又兴致勃勃的观望起闫明和中年男人。 闫明更是正眼都没多瞅他一下,就仿佛没看到这么个人进来一样。 “咳..” 伍北略显尴尬的咳嗽两下,靠门站旁边。 桌边已经坐满人,一张空位置都没有,而屋里也没有别的椅子,谁都没吱声,伍北如果主动让加座位似乎又显得有点不懂规矩。 “闫叔叔,我敬您一杯。” 一个打扮的很立整的年轻人,双手举杯,非常恭维的起身。 “呵呵,稍等一下,容我歇口气吧,岁数大了,肯定和你们这些小年轻比不了!” 闫明很随意的摆摆手。 年轻人张了张嘴巴,随即悻悻的又坐了下去。 “明哥啊,您随意,这杯我干了,您喝口茶都ok!” 另外一个梳着中分发型的中年男人乐呵呵的也站了起来。 “那怎么能行,显得好像我不尊重人似的,满上满上!” 闫明直接把酒杯放在转盘上,任由对方给自己续上半杯白酒,全然忘了自己刚才还说要“缓一缓”的事儿。 如此坦白的拒绝和无视,却又让人根本挑不出来任何毛病。 伍北抿嘴眯眼,默默的观察着一切,暗暗盘算揣测着闫明的心思。 把他喊过来,却又一语不发,既不招待,又不介绍,究竟是图了什么? 以闫明的段位,根本没必要给他扯什么下马威,更不会搞什么杀鸡儆猴,那么他到底想要搞什么! 在他的遐想中,闫明已经完成了和整桌子人都打了个照面的敬酒。 “老李啊,听说你最近在跟越蓝佬做生意,有发财的机会别忘了带带这群小老弟们,这年头挣点钱太不容易!” 坐下以后,闫明笑嘻嘻的看向其中一个中年。 “好说好说!我们能挣到钱,肯定少不得您老的关照和栽培!” 被问话的谢顶中年忙不迭摆手,言语中透露着的奉承再清楚不过。 “小韩,你的钢铁生意是不是最近压力挺大的?我看最近几个月的收支明细都不是特别详细!” 闫明又扭头朝着另外一个岁数不太大的青年。 “是..” 青年挤出一抹讪笑。 “嗯?” 闫明眉头微皱,眼眸中闪过一抹寒光。 “我在想办法,放心吧明叔,我保证会把这个难关捱过去的!” 青年赶忙起身,同时端起酒杯。 “呵呵。” 闫明似笑非笑的撇撇嘴。 闫明没吭声,一桌子人也瞬间陷入沉寂,谁主谁次,瞎子都能看的出来。 “吃菜吃菜,都愣着干嘛,动动筷子啊!我记得谁最爱吃杭椒牛柳来着,是你吧东东?” 十多秒钟后,闫明轻轻拨动玻璃转盘,将一盘菜停留在一个二十七八岁左右的青年面前,微笑着努努嘴。 “明叔对不起,今年的肉类生意是真的难搞,我尽力了,可还是...” 青年明显吓了一跳,咣当一下站了起来。 “别紧张,今天咱们就是家宴,来的都不是外人,肉类生意不好做那就换别的生意,能帮忙的地方,大家都会伸出援助之手的,是不是啊各位?” 闫明和颜悦色的扫量一眼其他人。 “没错,大家是一个圈子!” “荣辱与共是基础。” “紧密团结在明叔周围,一块发大财!” 其他人纷纷点头称是。 伍北这才看明白,合着这一桌子人全是类似自己一样附庸品,都在倚靠闫明,只是这些人可能都跟闫明的时间比较早,混的好。 “各位言重了,大家都是朋友,朋友互相帮忙而已,我这个人向来如此,交朋友是自愿的,位置也是自己找的,我呢,只负责把人领进屋,能不能上桌吃菜,在你们个人,不在于我!” 闫明皱了皱鼻子,笑的莫名其妙。 一直杵在门口站立的伍北闻声瞬间心领神会,尤其是闫明的那句“自己找位置”,他也立时间明白过来,自己这才来的意义。 想到这儿,伍北直接将目光投向那个叫“东东”的青年,闫明对其他人的态度都很不错,围堵在他那里的时候,皱下了眉头,也代表着他相当的不满。 “东哥是吧,麻烦让让呗,我站的有点累,想坐你的位置!” 伍北径直走过去,一巴掌拍在青年的肩膀头上。 “你谁呀?什么意思?” 叫东东的青年昂起脑袋质问... 390 欢迎入圈 “我叫伍北,我想坐在你这位置吃菜!” 伍北扬起嘴角,话语虽然让人听起来很二逼,但是态度又显示他不是在开玩笑。 说话的过程中,他一直拿余光打量闫明,见对方并没有插话,也没任何表态的意思,当即明白自己猜测的绝对没问题。 “兄弟你开玩..” 东东顿时被气乐了。 “嘭!嘭!嘭!” 话刚说一半,伍北猛然抄起桌上的烟灰缸重重砸在他的脑袋上,简单且粗暴。 东东惨叫一声,连人带椅子踉跄的跌倒在地上。 “呵呵。” 瞥了一眼他,伍北直接踩着他的身体,扶起倒地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 “哎哟哎哟,明..明叔..” 东东捂着血流不止的脑袋,求助的望向闫明。 “喊人进来换套餐具,顺便打扫了一下垃圾!” 闫明看都不看他一眼,轻描淡写的冲旁边中年人努努嘴。 十秒钟不到,两个身穿黑色西装的青年将哼哼唧唧的东东搀出包房,又手脚利索的给伍北换上一套崭新的餐具。 “我也喜欢吃杭椒牛柳,就是总找不到好厨子!” 伍北拿胳膊肘枕在桌边,神神道道的夹了一筷子菜,大口吧唧两下,全然无视雪白的桌布上拳头大小的红色血点子。 “怎么样?合口吗?” 其他人都没吭声,闫明微笑着反问。 “嗯,好吃!” 伍北点点脑袋,满意的端起酒杯,起身冲其他人开口:“我叫伍北,天亮之前的一个无名小卒,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一桌子人既没吭声,也没动弹,只是纷纷好奇的看向他,似乎是在等什么命令一般。 “好吃,就多吃一点!等以后有机会了,自己点菜,吃的会更过瘾!” 闫明哈哈大笑的举起酒杯。 “伍兄弟年少有为啊!” “欢迎入席!” “走一个,共同走一个。” 桌边的其他人这才像是突然被激活似的,立马七嘴八舌的跟伍北打起招呼。 貌似随意,可又等阶分明,才是这一屋子人最真实的状态,甭管他们是咋称呼闫明的,但中心思想肯定离不开这个神秘且性格多变的男人。 伍北应付自如的跟其他人攀谈起来,他比谁都清楚,这一刻,他才算真正走进闫明的阵营,只不过这个阵营存在特殊的淘汰制,一层不变和原地踏步,都很容易被扫地出门,想要吃的更好更多,就得不断提高! 同时他心里对闫明这套“想要上桌就自己找位置”的狼性文化崇拜不已。 饭菜酒水是固定的,椅子数量是固定的,头领只负责让你进屋,是选择站在远处看,还是愿意坐下来吃,全凭自己的意念。 当然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站着的不用给钱,吃饭的可能会买单,只是这单到底需要拿啥买,还需要往后看。 “小伍最近官司缠身,我呢,身份又不太合适,大家既然都是同桌人,能帮衬的地方,一定要多多帮衬。” 等伍北和大家熟络以后,闫明语调缓慢的出声。 “都是明叔麾下的,用钱用人,伍兄弟随时吭气,多了没有,百十来万还是不在话下的!” “我和崇市的几个相关单位的关系都处的非常不错,待会我打听打听去。” “我一个发小是省里的知名律师,比较懂法律这块,看看能不能发点力、支支招!” 刹那间,一桌人纷纷表态。 甭管真的假的,光凭这份号召力,伍北对闫明的尊重就又上升了一大截。 “哎呀,突然想起来,崇市的几个好朋友还在隔壁房间等我,小伍啊,你陪我过去打个照面吧!你们继续爱喝,交流感情吧。” 冷不丁闫明站起来,冲着伍北勾勾手。 “好的明叔。” 伍北忙不迭走过去,替闫明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外套,很懂事的伺候他穿上。 “我朋友也在楼上等我!” 一个中年随之站了起来说道。 “巧了不是,我也邀请了几个朋友在旁边包房!” “哈哈哈,看来大家着急想见明叔的心情都是一样的哈!” “小韩,出了门,就没有明叔,只有闫组长,别总是嘴里没个把门的!” 等闫明和伍北走出门,剩下的人也纷纷离席。 一桌子生猛海鲜,基本没动过筷子,这场特殊的欢迎仪式就这样结束了。 伍北这才意识到,合着这帮人都还有另外一个属于自己的圈子。 一群非富即贵的圈子套圈子,最后的中心点全围绕在闫明的身上,那么这个本就身份显赫的男人的底蕴和实力究竟能有多庞大? 跟在闫明身后的伍北偷偷瞄了一眼他的背影,发现自己还是小窥了他。 “起势不是一瞬间,落败也不是!” 临走近一间包房的门口时,闫明突然停住脚步,声音不急不缓的说了一句... 391 敞亮 “是,我记在心里了!” 伍北顿了一顿,心悦诚服的重重点头。 “所以,尽力就好!不是所有事情,都一定会按照你设想的那样按部就班的进行,尽人事,安天命!” 闫明清了清嗓子开口,更像是在提醒着伍北什么。 “啊这..明白!” 伍北刚想问问他口中的“人事、天命”是不是在暗喻王野、王峻奇哥俩,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太合适,马上附和着点点脑袋。 “顺风顺水的时候默默无闻,四面楚歌的时候虚张声势,忍的了寄人篱下,才能扭的转乾坤天下!这就是王者风范!” 闫明紧了紧衬衫领口,推开门走进包房。 与此同时,紧绷的脸颊瞬间舒展,露出一抹和煦的笑容:“哎呀,不好意思啊老冯、老林,路上实在堵车,我都恨不得插双翅膀飞过来!” “主要还是闫组长日理万机啊!” “快快快,闫组长上座!” 这间包房里的人不多,总共就四五个,但是每个人都长得相貌堂堂,而且似乎都很眼熟。 没错!就是眼熟! 关键是伍北很确定自己绝对不认识这些人。 几人亲切的起身招呼闫明,闫明也分别伸出左右手拉住两个中年男人。 “太客气可就显得假了啊!” 闫明笑呵呵的摆手示意,不过还是很自然的坐在了主位上。 这次伍北没敢再胡乱动弹,老老实实站在闫明身后,充当起服务生的角色,殷勤的端茶倒水,点烟倒酒。 他看的出来这桌人虽然也对闫明很尊重,但却没有夹杂太多的恭维,更多像是同级别或者身份相差无几的同辈之间互相客套。 “这次咱们崇市的创城项目搞得相当不错,今天在你们的陪同下,详细的走进建筑工地,浏览规划图纸,我感觉未来一两年,这个时代广场和新建的购物中心,一定可以成为崇市,乃至咱们冀北省的地标性建筑物!” 落座以后,闫明一边跟几个中年碰酒,一边笑呵呵的开口。 “说一千道一万,我们地方的发展怎么也少不得上面的关怀和帮助,尤其是闫组长您和各级同僚的意见!” 一个戴眼镜,看起来很清瘦的中年男子轻声说道,接着马上端起酒杯。 “还有南岭村的那个荔枝采摘基地也非常有心情,我把你们的展示图拿给白省看的时候,白省真的是赞不绝口。” 闫明接着又说了一句。 “还得多亏闫组长您的金口良言,当初那片采摘基地的设想不就是您提出来的吗。” “是啊,闫组长才是咱们地方发展的真正中流砥柱,您负责统筹管理,我们负责落实推进,崇市的所有老百姓都特别感谢您的高瞻远瞩...” 几人各种天花乱坠的马屁,对着闫明一通猛拍。 伍北静静观察着一切,把每个人的所作所为都暗暗记在心里。 生活中永远不会缺少良师益友,只要愿意去琢磨琢磨,哪怕是个乞丐的身上都照样有可取之处。 同样是溜须,有智商的人说出来,让人受用无比,而没脑子的选手喊出来,只能让人更加厌恶。 这些人既然能和闫明把酒言欢,就说明他们的地位不会太低,跟这种档次的大咖学奉承,随便模仿点皮毛,都够伍北将来用的了。 半个多小时后,饭局基本接近尾声,而对于伍北而言,绝对算得上受益匪浅。 “我今晚吃的有点多,要不咱们四处走走,顺便聊聊工作上的什么事情?!” 在几人的簇拥下,闫明走到门口,气息平稳的说道。 “那最好不好,正好有些难题,想向闫组长您请教呢。” “我还犯愁会不会打扰到您老休息呢。” 刚一迈出包房,闫明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猛的回头指向桌上一瓶没有开封的“茅台”酒,冲伍北眨巴眼睛道:“小伍啊,你不是喜欢喝茅台嘛,把那瓶拿走,不然扔了也是扔了!” 几个中年男人头一次将目光集中在伍北的身上。 伍北迟钝几秒,马上返回屋里将那瓶白酒拿了起来,同时低头感谢:“谢谢明叔,谢谢各位叔伯,我这个人就一点贪杯的小毛病,没想到明叔居然记在心里。” 一瓶酒表面不值多少钱,哪怕是茅台贡品,以闫明的身份都不应该刻意提及,说白了,他就是想给其他人一个暗示,伍北是他自己人,大家多少照顾着点。 直至电梯门合上,盯着几个人的后脑勺,伍北瞬间反应过来,这几个家伙经常出现在电视的本地新闻里,而且都属于坐主席台前端的重要位置,那么身份也就呼之欲出。 想到这里,伍北赶紧掏出手机,给在楼下等待的罗睺编辑了一条短信:准备准备,待会咱们按照原计划进行! 伍北原本以为,闫明喊他来参加酒局,可能是介绍认识一些崇市金字塔顶端的显赫贵人,结果没想到是带他入圈子,所以一直没联系罗睺。 现在看来,闫明不止一早就猜出来了他的想法,而且还把事情安排的相当敞亮,所以才赶紧示意罗睺继续... 392 请您笑纳 权贵的存在,就是为了将人与人之间等级的划分更加具体和形象化。 不然头等舱、特殊通道、银行vip,诸如此类的玩意儿的出现,将毫无价值。 吃罢饭,伍北陪同几个大佬,溜溜达达的来到酒店的贵宾花园里。 即便已是深秋季节,可花园里的各类鲜花仍旧争相斗艳一般的绽放,红的、黄的、紫的,美得令人咋舌。 仿研江南古镇建造的几栋园子,给人一种仿佛置身于南国他乡的真实感,几只人工饲养的漂亮小鸟叽叽喳喳,正儿八经的彰显了一把什么叫鸟语花香。 大佬们之间的对话,字字珠玑。 伍北听不懂,也不太愿意去费脑筋。 这世间的大多数事情讲究一个水到渠成,不论是买卖亦或者厚禄,时间到了,自然就能融会贯通,刻意的去强求硬学,只能事倍功半! 一帮人或说或乐,时不时发出几声爽朗的笑声,看起来唠的应该非常开心,最起码表面看起来是这样的。 “小伍啊,天气有点降温了,你去招呼领导们的司机把车停到后门,交代司机们都低调一点,不要惊扰到别的客人!” 溜达了差不多能有半个多小时,闫明回头朝伍北摆摆手。 “明白明叔,我这就通知他们去!” 伍北忙不迭点点脑袋,同时恭维的朝另外几个大佬微笑着道别,随即才佝偻下腰杆,迅速朝花园外快步迈腿。 他脑海中幻想自己此刻的模样,一定像极了清宫剧里那群得了主子圣令的小太监们。 伍北丝毫不介意此刻为奴为仆,用他家老爷子伍世豪的话说,二十来岁的时候管谁叫爷都不为过,可如果四十岁时候还没人管你叫爷,那这辈子混的真心算失败。 几个大拿的司机们全都老老实实的蹲在花园的门口闲聊,看到几个和自己同样“孙子辈儿”的同类,伍北马上露出一抹友善的笑容。 场面上有句话说得非常好:一个司机半个儿。 以伍北现在的段位,想要跟园子里的那群大爷们直接建立关系,属实有点困难,但是跟他们的“半个儿”拉上交际,还是比较简单的。 一边招呼几个司机,伍北一边拨通罗睺的号码,让他也把车开到后门去。 十多分钟后,几台车打着双闪停驻后门,几个大咖也恰好簇拥着闫明走了出来。 “明叔,我能不能耽误您和几位领导一分钟!想请您几位,给我当个见证人!” 眼见他们准备分手,各自上车,伍北深呼吸两口,弓着腰杆跑到几人的面前,声音颤抖的开口。 “哦?” 闫明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不满伍北的冒冒失失。 “哈哈,需要我们帮你见证什么?” 一个林姓的大咖乐呵呵的发问。 伍北什么都没解释,后退两步,接着“扑通”一声跪倒在闫明面前,脑瓜子碰地“嘭嘭嘭”就是三记响头,磕的异常卖力。 “小伍,你这是...” 不光几个大咖懵了,闫明也有点找不到北,满眼全是茫然。 “干爹在上,请受儿子三拜!” 伍北声音洪亮的开腔:“从认识干爹以来,我就不在不停的给您惹麻烦、闯乱子,您老非但没有任何的怪罪,每次还都不遗余力的帮扶,甚至还悉心教我为人处世,这份恩情儿子没齿难忘,我不是个会表达的人,也不懂拿下辈子当牛做马的谎话诓诓骗骗,就想这辈子呆在您左右,恪守孝道!几位领导替我们做个见证人,如果我有违背誓言,愿天打五雷轰!” 说罢话,伍北再次“咣咣咣”几个响头磕在闫明的脚下,然后紧埋脑袋,静等对方说话。 沉寂!四周的空气瞬间变得沉寂无比!不论是几位大咖,还是站在不远处车边的司机,十多双眼睛全在直勾勾的注视二人。 “呼..” 足足过去一两分钟,面无表情的闫明突然长舒一口气,伍北的小心脏也随之被刺激的猛烈跳动起来。 “认我当干爹,连杯拜茶都没有,是不是有点太儿戏了啊干儿子?!” 闫明随之而来的一句话,立即让伍北露出狂喜的表情。 “不儿戏明叔,拜茶确实没准备,但是拜礼早就候好啦!” 不远处突然传来罗睺的声音。 接着一台没挂车牌的黑色劳斯莱斯和一辆银灰色的面包车同时驶来。 “明叔,劳斯莱斯价值一千万,面包车里有一千万现金,这些全是伍哥砸锅卖铁给您预备的,虽然不多,但我们真的拼尽全力,请您老过目!” 罗睺和消失许久的徐高鹏分别从两台车里跳下来,罗睺打开面包车的后门,一摞摞崭新的大红钞票垒成小山似的,整整齐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顷刻间,无数倒抽凉气的声音响起。 跪在地上的伍北也愣了几秒钟,他明明只让罗睺去借二三百万,没想到兄弟居然搞如此大的手笔,难怪来前,会说的如此胸有成竹。 不过此时他来不及去琢磨,罗睺到底是从哪里搞到这么多钱,随即提高调门叩拜:“还望干爹您能笑纳...” 393 见证! 现金的视觉冲击效果,远远要超过任何形式。 这个道理,伍北从念高中时候就明白。 他相信在场的几个大咖,包括闫明在内,不是没见过这么多钱,但见过这么多现金的绝对不多,这就是一种特别巧妙的心理暗示。 “你这孩子是跟我有仇还是恨我不死,送我这些身外之物,光怕有关部门的同志们不来查我老底吗?去去去,别让我晚节不保,毁在你个臭小子的身上!” 对面的闫明扫视几眼载满现金的面包车和那台没挂牌的崭新“劳斯莱斯”,直接摆摆手道:“车退了,钱存银行去,踏踏实实的做买卖,多为崇市的经济发展添砖加瓦,才是你送给干爹最好的拜礼!” “请干爹笑纳!钱,我可以再挣,但是孝心不能晚表!也请几位,帮我们父子爷们做个见证!” 伍北埋着脑袋,瓮声瓮气的摇头。 “明叔,您就收下呗,真是伍哥的一片心意!” “是啊明叔,我们钱来的干干净净,哪怕是天王老子查您,咱也解释的清清楚楚。” 车边的罗睺和徐高鹏也帮腔着规劝。 仨年轻人你一言我一语,直接把闫明推到了精神塔尖。 如果老头这时候同意,估计不用旁边的几个大咖碎碎念,司机们就得把这事儿传的满城风雨。 如果他拒绝,那谁都挑不出来伍北的理,伍北等于一块钱没花,白捡了个身份显赫的老干爹,怎么算,伍北都没有亏! “让你们收了就马上收了,废什么话!” 闫明佯装生气的跺了跺脚,然后弯腰将伍北搀扶起来,面容慈祥的数落:“你这孩子总能给我惊喜,难怪我见你第一面时候,就喜欢的不得了,既然你认我作父,那我就必须得警告你两句,任何时候,戒骄戒躁,不管走到哪一步,都必须永远铭记,当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是,干爹!” 伍北声音清脆的回应,同时朝着罗睺和徐高鹏摆摆手,示意他们赶紧把“道路”撤场。 “伍哥,还有件事情需要向您汇报,球球姐美容店的事情已经搞定,李军夫妇收了咱们十五万的赔偿,答应永远都不会再去闹事。” 徐高鹏走过来,看似跟伍北说话,实则是讲给闫明听的,毕竟球球是他的“女朋友”,伍北当初答应这事儿,也是奔着闫明来的。 “这种小事回去咱们自己说,赶紧听我干爹的,把钱和车开走。” 伍北心领神会的龇牙一笑,又赶紧冲兄弟使了个眼神。 “诶对了,既然说到这里,我就必须得替我干儿子跟几个老朋友说两句话了!” 闫明侧头看向几个崇市大咖,莞尔一笑:“这小子不知道深浅,挣几个钱到处臭显摆,大家有怪莫怪哈!” “闫组长说哪的话,您能得此麟子,不知道羡煞多少人。” “是啊,小伍这孩子有孝心也懂得感恩,确实是个好苗子!” 几位大拿笑呵呵的接茬。 “你们可能不知道,小伍现在其实还是个网上在逃犯,前几天,一条关于他持枪袭击一个叫齐金龙的新闻铺天盖地!而根据我的了解,那个叫齐金龙的家伙隶属一家叫什么有朋中介的公司,诸位都是崇市本地的青天,肯定比我了解有朋中介,是一家什么性质的公司,呵呵!” 闫明似笑非笑的眨巴两下眼睛。 一众大咖互相对视几眼,谁也没有往下接茬。 “我再冒昧的说一句,以我干儿子的年纪和身价,各位说句真心话,他犯得上跟齐金龙那样的底层盲流拼命吗?还当众开枪,难道不是无稽之谈?” 闫明舔舐嘴唇,故意拖着长音反问一句。 伍北耷拉着脑袋,不敢观察大佬们的表情,但是心跳的速度已经提高到最起码一百八十迈以上,他知道这是闫明在故意逼旁边的同僚们站队、表态。 “不可能,我相信闫组长的眼光和教育,小伍绝对不可能是什么网上在逃犯,我现在就打电话问一下魏年平,到底是怎么做事的!” 一个可能本就倾向于闫明的大咖直接掏出手机说道。 “对于这个有朋中介,我略有耳闻,好像确实存在很多不法行为,真的应该责令相关部门清查一下!” “如果真有作奸犯科,那就必须严查严惩,不能因为一两只臭虫毁掉我们崇市的朗朗青天!” 紧跟着又有几人义愤填膺的出声。 “我一个局外人,加上伍北又是我的干儿子,理所应当规避,另外咱们是私人聚会,没必要现在就提上议程,不过这件事情还得麻烦几位老友了,还望各位不偏不倚,如果伍北真有什么违法乱纪,也请大家不要偏袒,必须公事公办!” 闫明哈哈一笑,朝着伍北摆摆手道:“还不谢过几位叔叔伯伯!” “感恩叔伯,感恩崇市的清风正气,既然我干爹要我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那我现在决定拿出来一部分钱,以叔伯们的名义永久性从事慈善福利事业!” 伍北深呼吸两口,弯腰朝所有人鞠了一躬... 394 谁没几个豪门朋友 几个大咖嘴上连连称是,但心里其实早就开始骂娘。 闫明都特么把话偏袒到这种程度,如果他们还不明白,真的“公事公办”,那就是纯种的进口大傻叉了。 “该怎么做,能做到什么程度全是你自己的事情,一切都等水落石出,你真的确定清白以后再研究吧!现在抓紧把你几个叔伯送回去才是正经事,他们有不少是妻管严,回去晚了要挨熊的,哈哈!” 闫明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招手示意。 眼瞅着伍北将每个人都客客气气的送进车里,车子缓缓开远,闫明挂在脸上的笑容顷刻间消失,审视的来回扫量伍北。 “对不起干爹,没经过您同意,就随意做出这样的决定,让您为难了!” 伍北仍旧保持和刚才一模一样的尊敬态度,低头赔了一句不是。 “先斩后奏,你玩的真是越来越熟练!” 闫明取出一支烟叼在嘴边,伍北赶忙拿起打火机替他点燃。 “不过这次还算聪慧,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闫明长长的吐了口白雾,又说了一句。 “谢谢干爹!” 伍北陪衬笑脸狂点脑袋。 “路,已经帮你铺好,能不能行得通,又具体能行多远,全在你自己!今晚上我可夸下海口你无罪,不要让我丢脸。” 闫明将抽了一口的香烟插在伍北的嘴边,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头。 “干爹,我打算...” 伍北张嘴就准备解释。 “我不想听过程,直接拿给我结果!过程哪怕千辛万苦,但如果结果没有改变,一切等于零!忙你的吧,找人送我回去。” 闫明直接摆手打断。 “高鹏,务必把我干爹送到该送的地方醒醒酒,不要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伍北忙不迭朝着徐高鹏努嘴示意。 此刻,对于闫明而言,球球店铺的事情是如何搞定的,才是他更在意的事情,让徐高鹏充当司机,绝对再合适不过。 目送两人驱车离开,伍北长舒一口气,用力抹擦一把脑门上的汗珠子。 整个晚上,他身上都在一茬接一茬的往外冒汗,心里最紧张的人就属他,不过还好,一切都发生的按部就班。 “伍哥,我有点不明白,你为啥非要认闫明当干爸爸,有权有势的人多了去,咱为啥不能找个更牛叉的跟着混?” 罗睺满脸费解的递给伍北一瓶矿泉水。 伍北二话没说,扬起脖子咕咚咕咚牛饮下去,才喘着粗气道:“我也想认马爸爸、王爸爸,可特么得有门道不是,至于为啥一定是闫明,道理很简单,既然我打算走这条道,就必须得倚靠一颗参天大树,之前我和闫明虽然算达成共识,但总是差那么点意思,什么关系最牢靠,当然要属爷俩!况且他对我确实也不错!” “那都扯淡一样的事儿,别说干亲,现在直系之间为点利益打的头破血流的还少吗!” 罗睺不屑的撇撇嘴。 “所以,我才需要那几位见证人,不然我为啥明明可以偷摸把这事儿办了,非要等到今晚,还等着这么多人面前咣咣磕头撞大地!” 伍北摸了摸淤青的脑门,苦笑着回应。 “也对,如果他真能狠到连你都坑,往后谁还敢往他这头站队,这一步棋确实走的物超所值。” 罗睺这才反应过来,认同的点点脑袋,随即又恢复平常赖赖唧唧的贱皮子模样:“那就提前恭喜我日墙喜获干爹一枚呗。” “我的事儿晚点说,这么多钱和那辆劳儿,你是搁哪弄的?” 伍北猛然想起刚刚那面包车里的一千万现金,盯着罗睺的眼睛说道。 “擦,这话问的属实有点看不起我,谁特么还没几个豪门朋友,一家给我凑几圈麻将钱,这点碎银子还叫个事儿吗?” 罗睺嬉皮笑脸的掐腰臭屁。 “意思是那辆劳儿也是你哥们晚修的呗?” 伍北瞬间露出一抹坏笑,同时搓了搓双手道:“哥这辈子还没开过那么好的座驾跑山路,要不你借我过过瘾?” “败叽霸扯犊子,那玩意儿跑山路,你还不如直接整台拖拉机更带劲儿,劳儿是借的,今晚必须还,我已经让人送走了,想都别想!” 罗睺拨浪鼓似的摇摇脑袋,随即又从兜里摸出一把车钥匙抛给伍北,低声道:“劳儿是真没有,不过咱来时那辆大g可以送给你!” “真得假的?” 伍北惊愕的咧大嘴巴。 “伍哥,当初你从小鱼儿...啊呸,齐金龙那里把我救出来,还为了我去讨账,我就说过,一定会百倍还你,一辆破车而已,就当先还点利息,上去蹬几脚油门,看看喜欢不!” 两人来到那台挂着尾数“587”的黑色大g跟前,罗睺挺无所谓的踩在前轮胎上,冲着伍北摆手示意。 “587?” 伍北蹲下身子,轻轻抚摸车牌号码。 “伍霸气!我霸气!咋样?” 罗睺献宝似的豁起嘴角。 “尿性!” “必须尿性!” 两人说着一块大笑了起来。 “接下来干啥?” 坐进车里,罗睺扭头发问。 “等!等我真正的成就这一身霸气!过了今夜,虎啸的大旗必将在崇市迎风招展!!” 伍北蠕动嘴角。 万事具备,只欠最后那一缕东风。 “叮铃铃...” 话音刚落,伍北的手机就响了,看到是杜恬恬的号码,伍北瞬间眉开眼笑:“想啥有啥,东风来啦...” 395 好人? “伍先生,齐金龙动了!目前去了市中心一个叫仁爱门诊的私人医院,他已经呆了很久,门口有人把守,我进不去,现在应该怎么办。” 电话那头传来杜恬恬沙哑的声音。 这几天,她没日没夜的盯梢着齐金龙,虽然苦到不行,可一想到能亲手替弟弟报仇,这个倔强的丫头又一下子觉得全都不是事。 “地址给我甩过来,剩下的事儿你别管!” 伍北立马示意罗睺发动着车子。 “好的,明白!” 杜恬恬像个训练有素的战士一般回应。 虽然只是匆匆见过几面,甚至没有太过深入的接触,但是伍北却莫名觉得这丫头真可以当成一支奇兵来使唤。 “你今晚负责跟紧齐金龙,有需要我马上联系你,别让他消失在你眼前十米开外,那小子狡猾的狠!” 伍北不放心的叮嘱一句。 齐金龙已经知道是伍北在背后操作,也清楚有人在跟踪尾随他,此刻去的这个什么私人医院,十有八九就是王家哥俩关押绑架肉票的地方,他在故意给伍北递点。 而递完了这次消息以后,以这小子的操行,百分之百的会溜之大吉,最起码得等虎啸公司和有朋中介掰完手腕子再出现。 可是他现在的小命,关系着伍北能不能彻底洗干净罪名,所以肯定不能允许他玩人间蒸发,至于如何让他反供改口,伍北早就计划好了。 挂断电话几秒钟后,杜恬恬就发来一个很详细的定位。 “市中心,胜利路与希望路交叉口!” 伍北招呼罗睺马上出发,同时冷笑臭骂:“王家兄弟还真是法外狂徒,藏人的地方居然离警局不到两条街,绝了!” “齐金龙不会给咱使啥坏心眼子吧?” 罗睺不放心的开口。 “他不敢!” 伍北胸有成竹的摇头。 齐金龙是个从一开始就懂得自己想要什么东西的人,这样的性格目标明确,懂得隐忍和伪装,但却很不擅长取舍。 对于混迹社会这么多年的他来说,什么都是假的,唯独钞票和权势。 所以,他绝对不会让伍北把他和别人桌下交易的事情暴露出去,即便是出卖一直对他不薄的两个舅哥也无所谓。 同一时间,仁爱门诊的地下室里。 齐金龙咬着烟嘴分别在年轻的五个年轻男孩脸色扫过。 这几个孩子全是王峻奇按照王野的要求从各个医院附近绑架的,从看到对方血型、各个身体器官以及骨髓检测单开始,他就隐隐猜出来王野究竟要干什么。 只不过对于他这种不问世事,一心搞钱的人来说,头上的大哥们究竟咋想咋干,他完全不关心,反正就算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顶着。 可是自从他被伍北揭穿,一直在跟季洁那帮神秘人有接触后,狗日的就开始慌了,他害怕伍北把这些事情告诉王峻奇。 当时他住院,王峻奇一句“以后公司的事情不用他操心”,就把他愁的整宿没睡着,所以他绝对不能允许这件事情发生。 可如果王野绑架孩子的丑闻被曝光出去,有朋公司肯定荡然无存,他自己仍旧会无家可归。 权衡再三,他又一次背着王峻奇和有朋中介的财务里通外合转移走公司大批的资金,并且买好了离开崇市车票,打算今晚就离开,去外地重新发展。 为了清空自己身边的所有眼睛和确保没有后顾之忧,他先是声情并茂的哄骗王峻奇带着王琳出门旅游,又装作情深义重的把季洁配给他的保镖毛哥安插给王峻奇。 现在只剩下伍北隐藏在自己身边的一颗钉子,齐金龙当然也琢磨好了应对方法。 他知道伍北目前着急洗干净通缉犯的身份,所以投其所好,提前录好一段伍北并没有开枪袭击他的视频,其中甚至点名举报是王峻奇、王野哥俩逼迫他嫁祸的。 只等到时间差不多,他就拿出视频跟伍北交易自己的自由。 “吃吧,多吃点!如果运气好,可能今晚你们真的能碰上救世主,记住我刚才说的话没有?绑架你们的人叫王野,他想要贩卖你们的器官!吃完,我给你们留下手铐脚镣的钥匙,你们互相打开,自己想办法逃,不过门口有看守,会功夫的那种!” 将路上准备好的几份炒菜挨个摆到几个少年的面前,齐金龙和颜悦色的朝他们说道。 既然已经准备好跑路,齐金龙自然要想办法让自己的生命得到最大的保障,整个有朋中介,最有实力的就是王野,只要他倒台,王峻奇哪怕侥幸没有被逃脱,这辈子也别想再找到他。 “记住了,记住了!” “大哥的大恩大德,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您真的是好人!肯定会长命百岁得!” 几个破衣烂衫,饿的面黄肌瘦的少年纷纷点头感谢。 “好人?呵呵呵,我他妈现在连人恐怕都算不上了,到底是咋走到这一步的,呵呵。” 齐金龙自嘲的撇撇嘴,随手从兜里的摸出一瓶巴掌大小的白酒,皱眉灌了一大口,思绪也不由间开始飞絮... 396 人生如戏 同一时间,有朋中介的办公室里,接到妹妹王琳电话的王峻奇拎起提前准备好的旅行包,笑容满面的下楼。 此刻是午夜的一点多钟左右,距离齐金龙给他们订好的车次还有四十来分钟,时间也赶的刚刚好。 刚走出公司,首先闯入眼帘的就是那个搁自己公司门口杵了一整天的奇怪青年。 估计是站一天实在累挺了,青年终于换了造型,搁马路牙子旁扑了一张报纸,盘腿而坐,一手攥着个长条面包,另外一只手握着半瓶矿泉水,正吃的不亦乐乎。 “还卖单呢朋友?” 扫视对方几眼,王峻奇用嘲弄的语气撇撇嘴。 “呵呵。” 青年抹了一把嘴角的面包屑,又仰脖将剩下的半瓶水一饮而尽,利索的一屁股爬起来,目光看向王峻奇手中拎着的旅行包。 “我准备跑路了,要不要跟你们伍哥汇报一下!” 王峻奇挑衅的晃了晃手里的旅行包,他总感觉这小子憨乎乎的,好像脑子不太灵光的样子。 “伍哥,王峻奇好像要跑,手提袋都拿上了!” 果然,这家伙立马掏出手机拨通伍北的号码。 王峻奇笑呵呵的看着,如果对方真是伍北安排盯梢他的,他相当乐意把这家伙引走,至少可以帮助齐金龙减轻一部分压力。 “把他留在原地!反抗就废掉!” 电话那头的伍北不假思索的下令。 “收到!” 青年直接装起手机,胳膊横抬,挡在王峻奇的面前。 “怎么个意思,还准备跟我动粗啊?” 王峻奇歪着脑袋,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 尽管他的实力比不多伍北强悍,但是混迹江湖多年,加上本身也练过几年拳脚功夫,寻常小痞子,他还真没太放眼里。 “二哥!” 就在这时,一辆出租车停在路边,王琳降下来车窗摆手招呼。 “等哥一分钟哈。” 王峻奇微笑着示意,随即又看向青年道:“哥们,想拦下我,你得让伍北亲自过来,我也不乐意欺负平常人。” “部队大比武时候,伍哥曾经输给我半招!你觉得够格吗?对啦,伍哥还让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孙泽,记住这个名字!” 孙泽微微昂起脑袋,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燃起浓浓的战意,说着话他两手挡在胸前,做出一副进攻的手势,手里的矿泉水空瓶被攥的“咔嚓咔嚓”的作响。 “喝!” 王峻奇猛然抡起旅行包呼呼带风的拍向孙泽的脑袋。 孙泽轻松的侧移脑袋躲开,“嗖”的一下将矿泉水瓶子砸在王峻奇的脸上。 后者下意识的捂脸,孙泽后退半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左腿一记鞭踢扫在王峻奇的腰上,右腿顺势而起,又是一脚重重踹在他的肚子上。 “噗通!” “咣当!” 两人同时摔倒,不同的是王峻奇让干出去三四米,几乎是倒飞着躺下,摔得七荤八素,嘴里喷出一口淤血。 而孙泽则毫发无损,原地一记鲤鱼打挺,迈开四方步就朝王峻奇走去。 “二哥!二哥你没事吧!?” 坐在出租里的王琳看到这一幕,关切的跳下车,踉踉跄跄 对于他来说,伍北的话就是命令,至于王峻奇到底能派上什么用途,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正经八百的北腿,兵种挺特殊啊?” 距离王峻奇还有两米左右时候,一道粗犷的声音猛然出现在孙泽的脑后,他下意识的回头,一只硕大无比的拳头已经捣向他的面门。 孙泽忙不迭架起胳膊抵挡。 “嘭!” 两人的肢体发生碰撞,孙泽感觉手腕似乎被铁锤砸了一下似的又麻又疼,而对面那个满脸全是胡茬的壮汉同样也不可思议的看向对方,似乎不相信对方竟可以挡住他这出其不意的一击。 “你的劲儿也不小。” 孙泽晃了晃胳膊,左腿微弓,右腿绷直,一副随时俯冲的架势。 “还不走愣着干嘛,你那妹夫虽然挺不是人,但对你还算不错!” 满脸胡茬的壮汉余光瞄了一眼王峻奇,不耐烦的催促。 王峻奇怔了一怔,在王琳的搀扶下,慌不择路的朝出租车的方向奔去。 “你不能走!” 眼见目标要逃,孙泽恼怒的大喝一声,拔腿追了出去。 “给我稍息立正!” 胡茬大汉又是一拳袭向孙泽的后脑勺,无奈之下,孙泽只得回头迎战,两手再次噼里啪啦的颤抖在一起。 两人全是身材魁梧的力量型大汉,而且又都没什么太过花哨的动作,拳拳到肉的对垒,远比职业擂台赛还要有看点。 趁着这个空当,王峻奇兄妹俩钻进车里,绝尘而去。 “嗡!” 与此同时,一辆深灰色的小轿车迅速跟上了那台出租车。 只不过处于血拼中两个壮汉谁都没注意到这个细节。 如果伍北或者王海龙在场,一定会瞬间认出,那台车竟然是上次两人联手都没能留下的神秘车辆。 而与此同时,齐金龙所在的仁爱私人医院,他不光把几个被绑少年的手铐、脚镣全解开,还帮着他们拆掉一把椅子,招呼几个小孩儿人手一把凳子腿。 “待会我发出惨叫,一定会有看守下来查看,你们趁乱跑,一出门就分开方向,千万别往一堆扎,不管谁喊你们,都不要搭理,还有就是千万别报警,绑架你们的王野相当的有关系。” 齐金龙哈着热气,表情真挚的开口... 397 抓现行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对于齐金龙而言,他这短短的二十来年,活的虽然不算太成功,但绝对透彻。 尤其是当初从虎啸公司离开之后,他似乎瞬间想明白到底想要的是啥。 所以,他一点都不在乎蝇营狗苟的状态,也无所谓被谁看不起或者轻视,固执又卑微的栖息在“有朋中介”这棵大树底下,并且一步一步接近势力核心圈。 如果不是伍北的强势崛起,或许他真能活成崇市混子圈的一道另类神话。 “唉,都过去了!” 长叹一口气后,齐金龙撅灭烟蒂,朝着对面的几个少年发问:“都准备好了吗?” 五个被绑多日的半大小子早已经按耐不住,齐齐紧张又兴奋的点点脑袋。 “呼!” 齐金龙深呼吸几口,随即直接往地上一倒,扯脖吆喝:“干特么什么!救命啊!快来人啊,这帮小子全跑啦...” “蹬蹬蹬!” 二分钟不到,一个皮肤黝黑的壮实汉子急急忙忙跑进地下室。 “咣当!” 他脑袋刚伸进车里,一个躲在门口的少年抄起椅子腿恶狠狠的砸了下去。 壮汉猝不及防,一头栽倒,刚打算往起爬,剩下另外几个少年好似脱缰的野马一样踏着他的身体就逃出门外。 整个过程不到两分钟,屋子里除了壮汉以外,就只剩下齐金龙。 “刘子!人跑啦!” 壮汉坐起来,呆滞几秒,随即焦急的大喊大叫,意图给上面的同伴提醒。 “别喊了哥们,悄悄的吧!” 齐金龙昂头冲对方努努嘴。 两个负责看守的壮汉是王野格外安排的,齐金龙和他们并不认识,如果不是有王峻奇给的身份凭证,他想见到这几个少年都很难。 听到齐金龙的话,黑脸壮汉陷入迟钝。 “这多大的事儿,你心里没数啊,只要跑走一个,咱们都得枪毙,我是肯定要跑路的,咱就此别过吧哥们。” 齐金龙爬起来,拍了拍屁股,抬腿就往门外走。 与此同时,伍北和罗睺驱车一路疾驰,距离目的地“仁爱”医院越来越近。 “是那家吧...卧槽!啥特么情况!” 罗睺手指前方。 话音未落,就看到四五个衣衫破烂的少年喊叫着从大门口处狂奔而出,速度那叫一个迅猛。 “快,拦住他们!” 见到这一幕,伍北马上反应过来,朝着罗睺示意。 车速骤然加快,可等他们车开到跟前时候,几个少年已经分开朝不同的方向跑远。 “分开追,这帮孩子有大用!” 伍北利索的跳下车,招呼罗睺一句后,就冲其中一个小孩儿撵了出去。 前方猛跑的男孩回头看了你一眼,见到伍北在追他,咬牙狠蹿,几乎要把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 几天不人不鬼的羁押生活让他宛如惊弓之鸟似的恐惧。 再加上刚刚那个“大好人”说过,不管什么人追他,他都千万不能停下,否则一定会被“王野”再抓回去。 “小兄弟,你别跑!我是警察!” 伍北气喘吁吁的从后面喊叫。 尽管他的身体素质要好过大部分人,可两人毕竟相距太远。 那种感觉就像是疲于奔命的兔子躲避突然出现的猛虎,一个为了活命,另外一个则是为了吃饱,心态不同,速度自然也会相同。 “叮铃铃..” 跑着跑着,伍北兜里的手机突然想起,看到是杜恬恬的号码,他一边接起,一边继续追赶。 “齐金龙动了是吗?” 午夜的街头,伍北吭哧带喘的说话声尤为响亮。 “是的,他躲进私人医院背后的一条胡同里,不知道想干什么,胡同太浅了,我没敢跟进去,怕打草惊蛇!” 杜恬恬语速飞快的回应。 “钻胡同里?” 伍北脑子迅速转动。 “对的,一眼可以看到头的那种,这会他还在打电话,您看我...” 杜恬恬介绍道。 “按下他,现在已经不用再怕惊到蛇了!” 伍北当机立断,准备挂电话时候,他又觉得有点不对劲,改口道:“把你现在的位置给我发过来,那小子太鸡贼,我怕你应付不来!” 整个打电话的过程中,伍北的脚步并未停下,距离前方的少年自然也越来越近。 就在两人相差三四米左右的时候,伍北猛的一跃而起,重重将对方扑倒。 “放开我!不要抓我,求求你啦!我保证不会报警!” 少年吓得连声尖叫,同时剧烈挣扎身体。 另外一边,目睹齐金龙逃进医院临近胡同里的杜恬恬在得到伍北的指令后,毫不犹豫的跟了进去。 “对对对,我马上过去!” 刚一拐弯,杜恬恬就听到齐金龙打电话的声音,马上警惕的躲在墙壁背后,竖直耳朵窃听。 “对对对,我马上过去!” 听了几分钟,她突兀发现,齐金龙似乎一直都在重复这句话,不由好奇的探过去脑袋。 胡同底的垃圾堆背后,一个身影晃晃悠悠,而齐金龙的声音正是从那里发出的。 杜恬恬瞄了一眼,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盘算片刻后,踮起脚尖缓缓走了过去。 当走到跟前,她惊呼一声,急忙拨通伍北的电话:“伍先生,我上当了...” 398 不想当人了 狭长的胡同里,散打恶臭的垃圾堆旁边。 伍北看着眼前的一幕,哭笑不得。 一个木架子撑着件蓝色外套,正随风左右摇摆,冷不丁一瞅,还真有点像个人,木架子底下,摆了个可乐瓶大小的音响,此刻正播放着齐金龙的声音“对对对,我马上过去”。 “我一直以为齐金龙在这里,所以...” 杜恬恬又急又羞的开口解释。 “不怪你,疲于奔命的耗子,永远都比觅食的猫狡猾。” 伍北摇摇头,随手抓起那个循环播放的小音响来回观察片刻,又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墙头,总共三米来高,不过也不是寻常人说翻就能翻过去的。 “嗯?” 突然看到一只锃亮的皮鞋,伍北皱着眉头走了过去。 “是齐金龙的鞋,我绝对不会认错!” 杜恬恬也赶紧跟了过去,表情笃定的确认。 这几天,她没日没夜的跟踪盯梢,对齐金龙的衣食住行都无比熟悉。 “齐金龙绝对是从这儿逃走的!” 杜恬恬愤怒的拍打两下墙面,娇嫩的小脸蛋变得通红通红。 伍北拿脚尖踢了几下那只鞋子,又仰头上下打量墙面,沉思好一会儿后,他又转身看向那一大堆臭烘烘的垃圾,嘴角莫名其妙的勾了起来。 “他实在太狡猾了,先故意弄成这样的伪装吸引我的注意力,然后趁乱跑走,伍先生,咱们是不是再也抓不到他了!” 见伍北沉默不语,杜恬恬红着眼圈询问。 从弟弟遇害开始,这丫头就绷着一股劲,想要挖出来真相,还逝者一个清白,给生者一份心安,最重要的是让那些心肠歹毒的犯罪分子早日绳之以法。 可现在齐金龙没了,这条线索也就意味着彻底断掉了,她怎么可能不着急。 “抓不到也没辙,人的命天注定。” 伍北叹了口气,叼着烟卷走到垃圾堆的旁边,沉声安慰。 “叮铃铃..”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看到是罗睺的号码,他迅速接了起来。 “伍哥,我追到一个男孩,据他说总共被绑的有五个,他们彼此之间也都不认识,之所以没命的跑,是有人提前教他们的,绝逼是狗日的齐金龙!” 罗睺气冲冲的说道。 “车里还有个孩子,你现在把他们直接送警局,联系顺子和金光,他俩一直拖着魏年平和几个警局的领导呢。” 伍北压低声音交代。 “需要教这俩孩子他说不!?我感觉他们思维很混乱,根本表达不清楚。” 罗睺接着又问。 “不用!问案是警方的事儿,怎么抽茧剥丝,他们可比你我在行。” 伍北急忙打断。 这种事情不能乱教,就得让那些小孩凭本能和他们知道的去说,虎啸公司一点都不能介入,不然凭借王野的人脉,一定能找出来给自己开脱的借口。 挂断电话,伍北又马上拨通王海龙的手机号:“十五分钟后,你们几个把栗国庆父女俩送到魏年平的面前,让他们有冤诉怨,揭露疯狗和有朋中介的罪行!” 叮咛嘱咐好一阵子后,伍北的目光再次投向那群苍蝇乱飞的垃圾堆,自言自语的呢喃:“大势已去,无力回天,现在就剩下找出来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可这根草,究竟应该上哪去找呢!” “伍先生,我想再去附近找找看,万一能发现齐金龙的蛛丝马迹..” 杜恬恬心有不甘的开口。 “报警吧,你盯着仁爱医院,保护好那儿的现场,说不定警方能有什么意外收获也说不定。” 伍北摆摆手,微笑着冲胡同口努努嘴。 “可是!” “听我的,让你忙活了这么久,我肯定不会让你毫无收获,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处理!” 伍北微微提高一点调门。 打发走杜恬恬后,伍北蹲在墙根底下,自顾自的把玩着打火机,发出“嘎巴嘎巴”的响声,两只眸子眯成一条线,目光时不时从那堆垃圾上掠过。 时间就那么一分一秒流逝着。 眨眼的功夫已经来到黎明前的五点多钟,而伍北也保持蹲坐的姿势呆了差不多两个多钟头,直到腿脚的蹲麻了,他才扶墙起身,简单活动了一下。 “不择手段的活着,不可思议的藏躲,不知所措的自我折磨,最后换来半份不堪一击的没落,你是真打算把自己熏死在那堆垃圾里,还是准备好了把垃圾当到底!” 伍北背手走到垃圾堆的旁边,声音平和的说道。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有精神病,对着空气一通臭白话。 “嗡嗡..” 半人多高的垃圾堆静静的矗立,只有四散乱飞的苍蝇似乎在回应伍北。 “真不想当个人了?” 伍北眨巴两下眼睛,继续说了一句。 这时候,他的手机一阵震动,是个陌生号码给他发来的一段视频... 399 破鼓众人捶 “各位领导,你们好,我叫齐金龙,是有朋中介项目部的经理,也是伍北持枪袭击案的受害者,事实上,伍北从未开枪,我也是被他打伤的,诬告他是被人胁迫的...” 视频打开,齐金龙坐姿端正,手持自己的身份证,语言清晰的说道。 整段视频也就二三分钟,但却将伍北从犯罪嫌疑人的身份中摘了出来,不得不说齐金龙的表达能力还是很强大的。 仔细浏览几遍视频后,伍北再次看向对面的垃圾堆,表情复杂的叹了口气:“事无巨细,你也算是面面俱到,好自为之吧。” 说罢,伍北转身朝胡同出口走去。 随着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彻底消失。 臭气熏天的垃圾堆突然动了一下。 “哗啦!” 接着脏乱的杂物中突然站起来一个人。 这人满身污秽,身上沾满了各种烂菜叶子臭水果,除去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邋遢程度比叫花子更不如,打老远就能闻到他身上令人作呕的馊味。 而此人正是齐金龙,杜恬恬误以为翻墙头跑掉的有朋中介的“二当家”。 齐金龙全然不理会满身的狼藉,吭哧吭哧的剧烈喘息,似乎呼吸极其不舒畅的样子。 他向来自诩是个八面玲珑的万金油,从小到大混迹街头,虽然前几年碌碌无为,可最近这几个月绝对算得上顺风顺水。 好不容易才将自己送上寻常混子可能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位置,结果椅子还没来及坐热,就被掀了个底朝天。 “呵呵呵..” 杵在原地愣了足足能有四五分钟,他突兀咧嘴笑了。 腐烂的蔬菜叶子贴在他的脸颊,随着他抽动的腮帮子一颤一抖,让人看起来既滑稽又心酸,精神的夹克衫完全没了该有的帅气。 “哈哈哈!” 越笑越控制不住,最后他干脆蹲在地上,双手用力拍打地面,就像是想到什么特别开心的事情一般。 “没了,全没了...一无所有了!哈哈哈!!” 几行混浊的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滚落,齐金龙跪坐下身体,双手用力的扯动自己头发。 他不明白老天爷为什么对自己那么不公平,他明明那么努力的生活,那么拼尽全力的去适应,可为什么会突然一败涂地。 “是我的路有错了吗?!是他妈我没有烧香拜对佛吗?!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哭着哭着,他突然愤怒无比,抡起拳头“嘭”的一下重重砸在水泥地上。 刺骨的疼痛感,让他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路没错,你也没错,成年人讨论对错,本身就是一件傻到极致的事情,你觉得伍北是运气好也罢,有贵人相助也好,他站着你跪着,本身就是一种实力的体现,不是吗?” 冷不丁间,一双高邦靴子突然出现在齐金龙的面前。 齐金龙瞬间吓了一哆嗦,愕然的抬起脑袋。 以此同时,警局的会客室里,魏年平看着面前的两个瑟瑟发抖的少年,竭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亲切一些。 本身他被王顺、金光和一群搞物流配送的小老板拖在单位一宿就挺上火的,刚刚又接到几个市里重要大拿要求彻查“有朋中介”的暗示,更是恼的想骂街。 但此刻面对这两个自称被“绑架”的少年,他又实在发作不了。 “你们别害怕,就把在路上跟我聊的那些,再跟这位魏伯伯再说一遍,他是咱们崇市最大的警察,绝对可以保证把那些恶人绳之以法,保证你们的安全!” 罗睺冲两个小孩儿努嘴示意。 “放心吧孩子们,我已经安排人去接你们父母了,从现在开始,你们彻底安全了!” 魏年平点点脑袋,眼神温柔。 “魏局,门口有几个人点名要求见您,说是举报有朋中介的疯狗、王峻奇,还有保护伞王野!”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警员推门走进来汇报。 “又是有朋中介!又是王峻奇!通知大案组的同志们,马上传唤有朋中介所有中层以上高管,我到要看看这家公司究竟是如何藏污纳垢的!” 魏年平一下子急眼了,重重拍在桌面上,冲手下人发号施令。 “魏伯伯,绑架我们的人就叫王野,救我们的好心大哥说的!” “对对,要把我们器官摘除卖给别人的坏东西就叫王野!” 两个少年在听到民警的话后,马上记了起来,同时朝着魏年平说道。 在听到“王野”两个字时候,魏年平本能的皱了下眉头,随即点点脑袋,正气凛然的保证:“别害怕,不论要伤害你们的人是谁,我都会严查到底,前提是你们必须要保证说的是真话,小刘,你带两个孩子去做下问询,我上隔壁见一下举报有朋中介的受害者!” 说完,他朝同样干靠了一宿的王顺、金光等人摆摆手致歉:“各位,事出紧急,我可能要失陪了,局里早上五点半就有早餐供应,大家一定要吃完再走!” “记得立即传唤王峻奇和所有有朋中介的高层管理,这事做的隐蔽一些,防止真有作奸犯科的不法分子跑路隐匿。” 一边往出走,魏年平一边给手下人部署... 400 兵败如山倒 此时已然变成“风口浪尖”的有朋中介门前。 孙泽气喘如牛,双手托在膝盖上。 他对面,那个拦路的胡茬壮汉同样上气不接下气,毫不夸张的说,他此时那一脸络腮胡就完全被汗水给浸透了。 两三从昨天凌晨三点多钟一直斗到天亮,其实都早已经筋疲力尽,可又谁都奈何不了谁,体力都好到令人咋舌。 当然,并不是说他们一刻不停歇的在互殴,那种程度的恶战,估计就算是俩机器人也顶不住。 即便打打停停,那也相当的耗费精力。 “哥们,你真行!两个多小时了,愣是还能站着跟我说话!” 对视片刻,胡茬壮汉朝孙泽翘起大拇指。 “你也挺不错,比我以前在部队时候,炊事班的那头驴还有耐力,你比驴强。” 孙泽撇嘴冷笑,拍了拍双手,再次向前一步:“来吧,继续!” “天亮了,再打下去没有任何意义,王峻奇恐怕此刻早已经逃出崇市!” 壮汉指了指脑袋上空,明显已经心生退意。 他当初答应过齐金龙,会护佑王峻奇平安,但是真心没想到居然会碰上这么个轴到极点的玩意儿,耗了整整大半宿。 “事主跑了,我就拿你回去交差!” 对方不提“王峻奇”还好,刚一说完,孙泽的火气腾的一下子再次蹿起,加入虎啸公司第一次任务,就落得个寸功未建。 到时候别说“老班长”伍北啥想法,他自己都觉得丢人丢到家。 说话的过程,孙泽一记勾拳径直砸向对方。 “擦,有病吧你!” 胡茬壮汉臭骂一句,抬起胳膊抵挡,两个早已经累到极限的“战斗机器”再一次的碰撞到一起。 距离他们不到一条街的某间“五金店”里,王峻奇脸色苍白的趴在屋里唯一的沙发床上,额头上的青筋凸起,时不时发出一两声咳嗽。 在和孙泽的交手中,他受了不轻的内脏,尤其是最后挨的那一脚,感觉五脏六腑似乎都被打的移了位。 比起来受伤,他现在更头疼的是兵败如山倒的颓势。 在被妹妹王琳搀扶进出租车以后,王峻奇已然意识到伍北和他背后的虎啸公司怕是拿到了压倒自己的必胜筹码,不然搁公司门前傻站一天的那个家伙根本不敢冒冒失失的动手。 所以他中途就下车了,来到这家他很早就以别人名义买下的“五金店”躲事,同时积极联系大哥王野。 这家小店的存在是个秘密,就连王野和齐金龙都不知道。 可不知道王野那头遇上了什么事情,他知道的几个手机号码全关机了,发出去的短信也均石沉大海,没有丝毫的回应。 “呼啦...” 就在这时,卷帘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拉开。 “谁!” 王峻奇一激灵爬起来,直接抄起手边的斧头。 “是我二哥。” 王琳裹着头巾,穿件很宽松休闲服,给自己打扮的好像一个居家的农村妇女模样。 “大哥和小龙联系到了吗?” 看清楚是自家妹子,王峻奇这才松了口气,拧着眉头询问。 “没有,他们全不见了,二哥,你说究竟出什么事情了,为什么好像所有人都失联了,我刚才想回家帮你拿几件衣服,我们楼下全是警察和巡逻车。” 王琳带着哭腔,晃了晃脑袋。 “别害怕,一切有哥呢。” 王峻奇忍着身上的疼痛感,抚摸妹妹的头发安慰。 他不是个好人,甚至没有做过一件和“善”字挂钩的事情,整个崇市混子圈,在提及他这个人的时候,想到最多的就是“喜怒无常”和“阴狠毒辣”。 但他绝对是个优秀的兄长和弟弟,不论是王野亦或者王琳,从未在这个男人的嘴边听到半个“不”字,只要是为了家里人,不管能不能做,他都义无反顾。 “二哥,小龙会不会也出事了?为什么他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我好担心他啊。” 王琳枕在王峻奇的肩头,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一般簌簌滚落。 “不能,他脑子活泛,做事机灵,十有八九是觉察到不对劲了,先一步躲了起来,再说咱俩电话都关机了,他就算想联系,不也没办法嘛,你把心放进肚子里,只要二哥在,就一定会保证你们全都平平安安的。” 王峻奇忙不迭的摇摇脑袋。 “哥,这是你让我办的电话卡,我还买了一点吃的,你先垫吧一下吧。” 王琳抹擦干净脸上的泪痕,从包里取出一部新手机和零食。 “嗯,你休息一会儿,现在有宝宝了,不要让自己太焦虑。” 王峻奇简单收拾一下沙发床,拿起手机走到窗户旁边,然后将窗帘拉开一条小缝隙,观察片刻外面的街道后,拨通了一个号码。 “哪位?” 电话很快接通,那头传来一道男声。 “是我!伍北是不是搞了什么花招,为什么我感觉特别不对劲!” 王峻奇压低声音发问。 “我开会呢老婆,待会给你回过去,这会儿不要再打了,儿子生病你就送医院,老跟我说有什么用!我们在研究一起绑架、拐卖的大案要案,关系到很多未成年人的生命安全!” 那头的男人,语气不好的说了一句,直接挂断了电话... 401 叩门 盯着黑了屏的手机,王峻奇有生以来第二次感觉到浑身上下好似刺骨一般寒冷。 上一次,他有这种感觉时候,还是因为小学三年级差点溺水身亡,万幸被路过的大人给救起,那样的寒意包裹了他整整一个假期。 电话那头的人,意思再明白不过,他替王野守着最大的秘密已经被戳破,现在估计早已经闹得人尽皆知。 也就是说,从一刻起,他和伍北的身份对调,他从高高在上的王总瞬间沦为了过街老鼠的王某,辛苦经营数年的“有朋”中介垮台已成定局。 横冲直撞的江湖生活,不光教会他什么是所谓,还有什么叫所畏! 当他那层如同纸糊泥捏一般的光鲜外衣被人撕掉,哪怕是个九流混子都能猜得到,等待他的将会是怎样的结局。 刹那间,王峻奇心乱如麻,仿佛全身的精气神都被人抽走一般。 呆滞的走回沙发旁边,看着刚刚睡去,眼角还夹杂泪痕的妹妹王琳,他使劲揉搓两下满是油渍的脸颊,抓起一个面包,如同嚼蜡似的硬咽。 “大哥不能有事,不然这个家就算是彻底毁了!” “小妹还很年轻,而且有身孕,必须得给她留下足够开销的钱。” 好半天才将面包吃完,王峻奇又拧开一瓶矿泉水,仰脖“咕咚咕咚”牛饮,唯有这种疯狂的进食方式才能让他的思绪稍稍冷静下来。 回忆着刚才电话那头男人说的话,王峻奇暗暗做好决定。 “我得马上站出来,如果被警方继续查下去,鬼知道会不会摸出来真相。” 又看了一眼熟睡的王琳,王峻奇抽吸几下鼻子,径直站了起来。 “啪啪啪!” 就在这时候,卷帘门突然被人拍响。 “啊!” 王琳突兀被惊醒,满眼恐惧的坐了起来。 王峻奇也立即抄起旁边的斧头,微弓身体站了起来,同时朝着王琳比划一个“嘘”的手势。 “王总,我不算敌人,最起码目前没打算要你的命!” 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王峻奇没有回应,踮着脚尖一点一点朝门口的方向迈步。 “你现在走投无路,别说把银行卡里的存款取出来,恐怕就是走上街头都容易被人爆头吧,警方不一定会拿你怎么样,但伍北绝对不会让你有活路!” 门外的男人继续又说一句。 “你是谁?” 王峻奇没忍住,咬着嘴皮发问。 “你确定咱们要用这种方式交流吗?不怕我声音太大把警察招来?” 门外的男人发出一阵笑声。 迟疑几秒钟,王峻奇心一横,直接掀起卷帘门。 门外是个身材臃肿的中年大叔,大概四五十岁,穿件土黄色的夹克衫,宽松的西装裤让他的双腿显得有点短。 “任忠平?!” 王峻奇瞬间认出对方的身份,正是伍北那个“任叔”,立马警惕的举起手中的斧子。 “二十米开外,有台巡逻车,你觉得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干掉我,那就动手吧!” 面对随时可能要了自己小命的斧子,任忠平非但没有丁点哆嗦,反而很随意的把脑袋往前抻了几公分。 盯着面前这个小老头,王峻奇剧烈喘息几口,将身子侧开,努努嘴冷笑:“你最好别耍花招,我已经这样了,无所谓再多条人命..” “虚张声势并不能让你改变现状!” 任忠平很无所谓的昂头走了进来,随即大摇大摆的坐在沙发上,露出一抹到动物园看小猩猩似的眼神,来回扫量狼狈不堪的王峻奇。 “你想干什么!” 王峻奇举起斧子指向对方,大有一副随时大开杀戒的模样。 比起来伍北和虎啸公司的那群小青年,王峻奇最厌恶的其实就是面前的老家伙。 在他看来,如果不是这老头,伍北根本没有崛起的机会,就因为他当初把“化肥厂家属院”那一大片地皮的处理权扔给伍北,才会导致后来“四方公司”的出现。 而伍北也正是因为“四方公司”的邓灿、孟乐和周拐子等老炮,才拥有后来的人脉资源。 他一直都觉得,伍北能搭上闫明那条大船,绝对是邓灿等人帮衬。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面前的任忠平。 只是他调查过很多遍,任忠平离开崇市很久了,怎么会突然叩响自己的屋门? “她怀孕需要不少钱,以后孩子出生也少不得开销,这次的事情会让你和王野特别麻烦,你们怕是没能力再拿钱替妹妹养孩子了吧?” 任叔自顾自的点燃一支烟,审视的看向王峻奇。 “所以呢?” 被人戳中心事,王峻奇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意外,眯缝起眼睛打断。 “有朋中介那栋楼!卖给伍北,他一定会买,而且不会划价太多!就目前而言,除了那栋在你亲戚名下的办公楼,你好像再没什么可以拿得出手东西了,不过你速度一定要快哈,万一警方赶在你卖楼前,提前搜集到你这些年作奸犯科的证据,到时候嘛,呵呵!” 任忠平翘起二郎腿,轻飘飘的吹了口白雾。 “你们真狠啊!” 王峻奇瞬间意会到他的目的,怒气冲冲的低吼... 402 有朋?无朋! “外头巡逻车不少,你最好稍安勿躁!” 面对王峻奇的怒吼,任忠平动作轻柔的弹了弹烟灰。 “呼..呼..” 王峻奇鼻孔朝外喷着热气。 如果眼神可以实质,那么任忠平此刻早已经百孔千疮。 他心里很明白,对方整这一出,就是玩个“杀人诛心”,不光要向整个崇市宣布,虎啸彻底碾压并取代了他的有朋,还想让自己打心眼里生出对伍北的畏惧! 总部都被人“鸠占鹊巢”,哪怕是王峻奇将来东山再起,也一辈子洗刷不掉这份耻辱。 “我确实需要钱,但不是一定要卖给伍北!” 冷静下来,王峻奇表情凶狠的反抗。 “喏,你试试!看看除了伍北之外,谁还敢接手,随便打,我的电话不怕被人定位。” 任忠平一点不着急,直接掏出自己的手机抛给王峻奇。 看着他那张胸有成竹的胖脸,王峻奇真有一种拿斧子给他削平的冲动,但他现在又不能落网,还只能忍着。 “韩哥,我是小齐,去年你不是一直说对我的总部楼很有兴趣吗?我最近资金链出现点问题。” 沉寂十几秒后,王峻奇不甘心的拨通一个号码。 “哦,不需要了啊,行行行,没事!” 听到对方毫不犹豫的拒绝,王峻奇心里就像是吃了二斤死耗子似的恶心,但是他又马不停蹄的拨通另外一个关系不错的大老板电话。 接连打了七八通手机,王峻奇的脸色也变得难看无比。 就如任忠平说的那样,没人乐意接手,哪怕他将价格降到冰点,比市面上还要低很多,仍旧没人理会。 有朋中介,落得无朋可谢,这不得不说是一个讽刺到极点的笑话! “通过这档子事儿,整个崇市甭管混哪个圈的,应该都能看出来,伍北的疯狂和狠辣,你觉得在这个树倒猢狲散的年代,哪个不差钱的老总,会为了一片黄昏去得罪冉冉升起的朝阳!” 任忠平又给自己续上一支烟,笑容铺面。 “呵呵,你们真的狠!” 王峻奇摸了摸汗津津的脑门,倒竖大拇指。 “成王败寇,本来就是自然界的生存之道,如果你和伍北现在身份对调,你会因为怜悯放过他吗?就算你会,王野和齐金龙会么?” 任忠平摆手反问。 王峻奇愣了一下,最终苦笑着摇摇脑袋。 “我怕你当局者迷,所以过来给你提个醒,伍北一定会接手你的总部楼,至于别的条件,你可以试着谈谈。” 任忠平打了个哈欠,起身就准备往出走。 “你为什么扶持伍北?别说你没有,如果没有你的介入,虎啸公司想要崛起,不说没可能,但肯定不会这么迅速,伍北他们可能现在看不出来,我作为对手和敌人看的比任何人都真!” 瞪着他的背影,王峻奇提出心底的疑问。 “或许是太孤独了吧,突然想看看一只雏鹰如何遨游长空。” 任忠平拉起卷帘门,若有所思的顿了十几秒钟,随即走了出去。 没有金刚不坏之身,就别冒充养鹰人!伍北不是那种甘心被人操作的傀儡,不然也不会和邓灿他们分道扬镳! 当然,这句话,王峻奇并没有说出来,他更渴有一天看到伍北反啄任忠平。 “二哥,那个老头会不会向警方举报咱们?我刚才拿小号看了看我那些朋友群,好多人都说你和大哥贩..贩卖人口。” 王琳有些紧张的出声。 “别听人胡说,大哥怎么会犯错,所有坏事全是二哥做的,不过你放心,哥准备自首去,绝对不连累你们。” 王峻奇摆摆手打断。 “二哥,你别...” 王琳虽然经历的事情少,但不是真傻,当即意识到王峻奇的想法。 “小妹,最近一段时间不太平,你就先住在这里,尽可能不要出去,过几天大哥平安回来,就又有人保护你了,你要乖!” 王峻奇摸了摸王琳的额头,宠溺的微笑。 “可是二哥,我不想你有事!” 王琳瞬间泪眼婆娑。 “我怎么会有事呢,二哥多大本事你还不清楚嘛,我只是暂时出去跑路几天!” 王峻奇清了清嗓子,露出往日那副傲气十足的模样。 几分钟后,王峻奇只戴了一副口罩就走出了五金店,完全不怕被人认出来的样子。 一直走出去二三十米远,他才拨通伍北的号码:“有朋中介的办公楼,我想卖给你!另外我还有三个要求,第一,整个事情到我这里结束,最起码,你们虎啸不能再继续捣蛋!第二...” “王总啊,我好像搞错了吧,我啥时候说过想买你们公司的办公楼?” 电话那头的伍北立马有点云山雾罩。 “站在楼顶,亲手掀翻有朋的招牌,竖起你们虎啸两个大字,还有比这更成功的吗?我在去警局的路上,如果你赶不到在这之前截住我,这种成功感,你恐怕一辈子都只能想想了。” 王峻奇自嘲的笑了笑。 他在敌人支招,而且还是捣毁自己多年的心血。 伍北沉默几秒,确实被他的话说的心动了,咳嗽两声道:“继续!” “第二,所有事情我来扛,不要再继续难为其他人,至少你伍北和你的那帮弟兄们不能为难!” 王峻奇沉声道。 “没问题!” 伍北轻声应允。 “第三,好好活着,如果我没能判死,咱俩早晚还得掰次手腕子,至于这次你是咋赢的,我不多打听,结局已定,过程无意!” 王峻奇的第三个条件,不得不说让伍北意外到极点,甚至还产生了一丝尊重。 “好的爷们,如你所愿,如果你侥幸不死,咱俩下一战,必定枪对枪、炮对炮!” 伍北语重心长的给出承诺... 403 天,要变了 同样的年轻气盛,同样的生活轨迹和方式,同样又都那么懂得审时度势。 如果硬说伍北和王峻奇有什么差别,那可能就是二人做事待人的方式。 王峻奇立棍比较早,但同样恶名远播。 凡是跟他有过恩怨纠葛的人,不死也得被扒层皮,这些年他从事各种各样的灰色行当,在圈里圈外都如雷贯耳。 而伍北则相对比较雏,也没和太多人积怨,但不代表他是个好说话的主,从虎啸扬帆起航,每次动手的目标都算得上以弱搏强。 尤其是这次虎啸和有朋中介开整,大部分人都觉得伍北是在抱着鸡蛋碰石头。 只不过是短短的一个晚上,两人的身份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昨天还是人人得而诛之的“网上在逃犯”伍北,今天却变成了协助警方捣毁特大拐卖案件的主力功臣。 前一刻还在崇市根深蒂固的王峻奇,转眼间却成了遭人唾弃的人贩子、臭杂碎。 不得不感慨,现实有时候确实比小说更加荒诞,因为虚构是在一定逻辑下进行的,而现实往往毫无逻辑可言。 终于,两人在警局门前的十字路口撞上了面。 当看到伍北从车牌“587”的黑色大g车里风轻云淡的跳下来时候,沾染一身烟臭味的王峻奇瞬间咧嘴一笑。 另类的环境下,再度重相逢。 伍北没有胜利者的洋洋得意,王峻奇也不存在失败者的垂头丧气。 对视几眼,伍北很突然的抬起胳膊伸向对方。 王峻奇短暂错愕几秒钟后,很自然的握住了他。 伍北不知道这算不算仇敌之间的惺惺相惜,但确实特别的感慨。 “办公楼的转让合同,我已经让我妹晚点给你送过去,至于价位,你看着给,我相信你不会太过小人行径!” 王峻奇沉吸一口气说道。 “我不敢!” 伍北实话实说的咧嘴一笑。 他没有任何夸张,就目前而言,王峻奇是打算丢车保帅了,把他自己主动送进去,保住王野那棵参天大树。 而且照眼下的情况走势来看,案情似乎也确实是在朝这个方向发展,尽管那几个被绑票的孩子异口同声咬定是王野做的,但他到现在都没收到任何单位的传唤,这就是再明白不过的暗示。 难怪闫明那天晚上带他认识几个崇市的大拿之前,会特意提醒他:尽人事,安天命。 他也是从那时候起,就隐隐约约预感到,这次对垒,无论他准备的多充分,最终的结果,恐怕都不可能将王野哥俩一网打尽。 当然,他也特别能理解。 首先王野能爬到今时今日的地位,肯定不可能是一个人孤军奋战,他的背后也有圈子和团伙。 报团取暖,本就是这片土地上的生活方式之一,尤其是对于那些王公贵族,越是塔尖的越心照不宣。 只要不是“捉奸在床”,没有硬到不能翻供的证据,王野背后的势力圈绝对得死保到底。 其次,闫明也不会想让伍北毫无忌惮的野蛮生长,如果没点畏惧,他还怎么拿得住这个刚认不久的干儿子。 王野大概率不会出事,可能“有朋中介”也只是换个方式存在罢了。 所以,对于现在的结果,伍北满不满意都必须得接受。 毕竟,在所有人看来,他能转危为安,甚至小胜一筹,都离不开“老干爹”的悉心帮扶,事实也确实如此。 “滴呜,滴呜!” 一阵急促的警笛声泛起,接着几台巡逻车,从四面八方将两人团团包围。 “伍北!王峻奇!你们分别涉及几起重要案子,现在马上配合我回去调查,都是熟面孔,我也不让你们在大街上丢人,主动上车吧!” 全副武装的陈华表情严肃的冲两人开口。 “没问题,我对所有违法行为供认不讳!” 王峻奇很无所谓的伸出双手,朝着陈华道:“能劳烦陈局亲自批捕,我想我们有朋中介的问题一定非常严重,那我就多加一条吧,除了您审讯,我拒绝回答其他任何人的提问,也算是咱们认识这么久,为您的功劳簿略尽一点绵薄之力吧!” 陈华张了张嘴巴,但始终没说出什么话,最后摆摆手招呼两个手下将王峻奇推进车里。 王峻奇很光棍,两句话既把整个有朋中介的问题揽到自己身上,还当所有人面前送给陈华一份大人情,关键还是没法拒绝的那种。 这么赤裸裸的阳谋,再一次彰显出,这家伙年纪轻轻就能够在崇市的混子圈占据半壁江山,绝对不止是倚靠王野。 “华哥,我手里有一些关于网上流传我持枪伤人的证据,我承认那天偷偷溜走,确实有不配合咱们调查的心理,可您得理解我啊,我害怕,毕竟长这么大,我都没因为伤人啥的进去过!” 伍北也深呼吸两下,苦着脸作出一副特别委屈的样子解释。 避重就轻,是他一早就想好为自己开脱的法子。 毕竟被通缉了好多天,如果让警方半点拿捏不住,也确实说不过去。 “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吧!” 陈华大有深意的来回瞟视几眼,招呼手下人将伍北带上另外一台巡逻车。 昨晚上,王顺和金光他们带着一大群崇市搞物流配送的大小老板把魏年平堵在会客室一宿的事儿,他心知肚明。 就连上面大咖打招呼,要求严查“有朋中介”,他也清清楚楚,傻子都看的出来这是有人在特意顶伍北和虎啸。 “天,要变了!” 仰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空,陈华莫名其妙的感慨一句... 404 十五日游 人在饥饿的时候,只有一个烦恼,那就是吃饱。 可一旦吃饱了,就有无数个烦恼,所以很多烦恼都是吃饱了撑的。 这是伍北在十五天拘留生涯里,最深的感触。 当天他和王峻奇同时被抓,闫明提前让人过话给他,多多少少得“意思”一下,不然很多人的面子下不去,伍北这才心甘情愿的签了这场“单飞十五日游。” 这十五天里,伍北见过聚众赌博的庄稼汉,酒后驾车的小青年,打架斗殴的烂痞子,还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人和事。 而这段时间,崇市的社会圈子也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动荡。 首先是叱咤许久的“有朋中介”解体,掌门人王峻奇涉嫌绑架勒索、非法集资等好多项罪名,直接被异地羁押审理,其次就是以邓灿为首的四方公司和傲雪集团两个同为“创城项目”搞建设的大公司因为经济纠纷对薄公堂。 最后,也是最轰动的,在有关单位清理盘查“有朋中介”所有不法财务的时候,才猛然发现他们的办公大楼竟然早早就抵押卖给了死对头“虎啸”,这就特别的引人遐想。 外面甚至有小道消息称:伍北和王峻奇其实是好哥们,两人很久前就达成协议,虎啸的成立就是为了给有朋中介避祸。 等将来王峻奇出狱,最起码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传的有鼻子有眼,要不是伍北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自己都差点信了。 不过在这十五天内,伍北和虎啸两个名字,算是彻底响彻了整个崇市。 用孟乐的话说,伍北彻头彻尾的火了。 尤其是在“虎啸”的招牌代替“有朋中介”高高竖起的时候,甭管哪个层面的人都知道了如彗星一般崛起的伍北。 “伍哥,刷牙!”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一支牙刷和茶缸子突然抻到伍北的面前。 “谢谢!” 伍北冲着对方豁嘴一笑。 “哥,还有几个小时你就自由啦,到时候我给你唱首送别的歌。” 一边低头漱口,旁边的青年一边轻声说道。 “尽扯没用的,出去以后,想做正行就去金光或者四方公司报道,提我名字就可以,想要挣点快钱,就上虎啸公司去找顺子,但是我不敢保证,你啥时候又得回来,可能比现在还严重。” 伍北点点脑袋说道。 青年叫薛虎,因为破坏公共财物进来的,简单点就是喝醉酒撒酒疯,把宾馆的玻璃门给踹碎了,完事没钱买单被送进来的。 这个世界永远不缺机会和发掘机会的人。 就比如薛虎,他本身可能没啥能耐,家庭条件也相当的一般,但却非常懂得依附。 拿这段时间来说,薛虎刚一打听清楚伍北的事情,立马像个懂事的小保姆一样各种精心伺候。 黑话里,管这类人叫伺候槽子,很多有名有姓的社会大哥都是通过这块崛起的。 “老实点,别再闹事昂!” 两人正闲扯的时候,拘号的房门打开,一个满身酒气的矮壮汉子被推了进来。 “推叽霸我干啥,就个醉驾,你们还能给我枪毙了是咋地,操!” 汉子踉跄两步,晃晃悠悠的嘟囔。 “又一个醉驾进来的,老张跟你一样哈。” 看了一眼对方,薛虎冲着墙角的老头笑呵呵的出声。 别看这小子年纪小,但是特别会来事,所在在整个拘室人缘还是相当不错的。 “醉驾酒驾的跟你有鸡毛关系,瞎扯什么老婆舌!” 壮汉昂着脑袋,不耐烦的从骂了一句脏话。 “你看你大哥,这不都搁这屋里住着吗,我就随口一句玩笑话,咋还急眼了,没醒酒就靠墙再睡会,也就十来天的事儿。” 薛虎也不生气,仍旧笑嘻嘻的打招呼。 “傻逼!” 壮汉的脾气貌似不太好,瞪着牛眼骂了一句,随即一屁股坐在墙边,没多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 伍北眯眼上下打量几眼壮汉,发现他的左胳膊上有块特别模糊的印记,好像是之前纹着什么玩意儿,然后又洗掉了,只是洗的不够彻底,瞅着好像被烫伤一样,特别的醒目。 这样的老江湖,现实生活太多太多,不说一事无成吧,但脾气大多数不会太好,招惹上虽然不危险,可是却相当的可怕。 过去他老爷子伍世豪手底下就专门养了一群这样的混不吝,职业搁工地上溜溜达达处理各类杂事。 “我出去以后,自己规矩点,别跟任何人发生口角,不该热情的事情甭瞎热情。” 虽然感情没多深,但好歹薛虎也算伺候自己一场,伍北就多嘴叮嘱了一句。 “放心吧哥,我懂!” 薛虎也大有深意的瞄了一眼鼾声震天的壮汉。 等待出去的最后几个钟头其实特别的煎熬,伍北稍显焦躁的背着手在拘室内来回走动。 “你特么有病吧,来晃个叼毛!” 倚靠墙角的壮汉不知道啥时候突然醒了,睁大泛红的眼珠子怒喝伍北。 “不是,他走他的,碍着你事儿了?” 薛虎自然是向着伍北这位未来大哥的,不等他吭声,先一步不耐烦的怼了一句。 “婊砸养的,你说啥!” 壮汉撸起袖管就站了起来。 “不好意思哥们,我的错!打扰到你休息了,您继续!” 伍北一胳膊揽住薛虎,防止两人撕巴起来,走到了房间的另外一个角落。 他再有半小时就出去了,此刻归心似箭,什么麻烦都不能再招惹... 405 他要杀我 等待这种事情相当的煎熬,尤其是有结果的等待。 眼瞅着距离出去,也就半个来钟头的事儿,可伍北却感觉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别提多特么焦虑了。 “别着急伍哥,临出去前,所里会让你签字,把身上的物品都拿走,然后还会啰里八嗦宣读一大堆东西,反正没那么快,但是中午前,你怎么也能走!” 觉察到伍北的烦躁,薛虎非常有眼力劲的安抚两句,随即又替他点燃一支烟。 拘留所没有想象中那么严格,不说吃香喝辣,反正只要打点到位,除了暂时没有自由,跟外头几乎没多大的区别。 “不急,我就是坐的腰杆有点不舒服,想要来回走走!” 伍北挤出一抹笑容,故作镇定的摆摆手。 “喂!那个谁,给我来根烟抽!” 因为酒驾被送进来的那个壮汉,手指薛虎像使唤仆人似的勾了勾手指头。 “跟我说话呢?我特么该你欠你?操!” 薛虎皱着眉头怼了一句。 别看他搁伍北面前老老实实的,但也不是好脾气的主,本身刚才对方没事找事的行为就挺让他憋火的,现在更是差不多快要给他惹急眼。 “小逼崽子,牙都没长全,你跟我呼喊个叽霸!” 壮汉直接晃着个大脑袋走了过来。 “行啦,给他一根烟!” 伍北直接把烟盒和打火机一并丢给壮汉。 “还是那个逼养的懂事,呵呵!” 壮汉叼起一根烟,非但没有感激,反而感觉自己很牛逼的冲着伍北吐了口唾沫。 “你特么...” 薛虎彻底被撩惹急了,抬腿一脚“嘭”的踹在壮汉肚子上。 “诶呀卧槽!” 壮汉一屁股跌倒在地上,扯脖就喊:“救命啊,打人啦!恶霸欺负老百姓啦!有没有人管啊!” “去尼玛的!就特么你有嘴是吧!” 薛虎抬起脚丫子照对方的脑袋和身体“咣咣”又是几下。 “别动手!” 伍北慌忙搂住薛虎,将他推搡到旁边。 对方就是一个臭无赖,跟这号篮子掰扯,不管输赢都容易给自己惹上一身臊。 “你别管伍哥,这事儿我特么扛了,蹲这么多次拘室,我还没见过这么牛逼拉叉的人呢!” 薛虎也是动了真火,挣扎着想要继续跟壮汉比划两下。 就在这时,那壮汉突然爬了起来,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来一条半米来长的尼龙绳,从后面猛的一下勒住伍北的脖子。 一直安抚薛虎的伍北根本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脖子被什么东西拉扯住,然后一下喘不上来气。 “你特么干嘛!” 意识到不对劲,薛虎一个虎扑撞向壮汉。 同一时间,蹲在墙角两个几天前因为偷东西进来的青年跑过来,毫不费力的将薛虎给按到在地上,反扭他的双手,把他结结实实的控制住。 而伍北也被壮汉给薅拽着摔倒,围拢他挣脱,壮汉用自己双腿夹住伍北的腰杆,使出浑身的力气扯动尼龙绳。 伍北竭尽全力的往后抻脖,顺着壮汉勒他的力度,尽可能让自己有更多的呼吸的空间,同时拿余光扫量四周。 猛不丁间,看到壮汉盘在自己身上膝盖,伍北攥紧拳头“嘭”的一声砸了下去。 “咔嚓!” 骨骼断裂的脆响伴随着壮汉的惨叫声同时在拘室里响起。 感觉到脖颈上的压力瞬减,伍北回过身子,又是一记重拳捣在壮汉腮帮子上。 “谁特么让你干的!” 全然不顾壮汉嘴里吐出来的槽牙,伍北双手揪住对方的衣领猛烈摇晃几下。 “咣当!咣当!” 不等壮汉说话,拘室的铁门已经从外打开,四五个管教冲了进来。 “不许打架!” “全部双手抱头蹲下!” 管教将几人分开,严厉的呵斥。 “不是打架,是谋杀!他要弄死我!” 伍北手指脖子上还挂着的尼龙绳,气喘吁吁的解释。 “把他们全部带出去,受伤的先送医疗室,问清楚事情真相!” 一个管事的扫视一眼所有人,把尼龙绳从伍北脖子上拿走,很无所谓的摆摆手发号施令。 “你是不是听不懂汉语,他特么的要杀我!” 刚才如果不是薛虎及时救援,伍北可能真得过去了,此刻自然怒火中烧。 “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我不可能听信你的一面之词,需要仔仔细细的调查,别人是不是要杀你,我目前不知道,但是你恶意伤人构成了事实,伍北啊,你马上就要出去了,我不明白为什么不好好控制一下自己的脾气,现在好了,不管你有错没错,肯定都得延期释放!” 管事的头头瞄了一眼伍北,招呼手下人把他也带出了拘室... 406 给你表演个绝活 十几分钟后。 拘留所的医务室内。 医生帮着擦拭伍北脖颈上被勒出来的淤痕。 管事的站在旁边,板着脸询问了一下情况后,冲伍北说道:“你说对方要杀你,可结果却是他左腿膝盖骨破裂,四颗后槽牙脱落,这事换做是你,你能相信吗!” “你可以调查取证,拘室里十多个人,你为啥不问问他们,另外房间内有监控,你们不是号称绝对无死角吗!?” 伍北横着脸反问。 “每天九点多钟左右,监控设备会重新启动,你不是不了解,十多个人也只有薛虎看到你们发生争执,其他人根本什么都没看到!你让我怎么调查取证!” 管事男人回应道。 听到这话,伍北愣了几秒钟,随即撇嘴冷笑:“真叽霸凑巧哈,这意思是白了呗,对方要杀我的事儿,完全无凭无据?” “他没啥大问题吧?” 管事的没有马上解答,而是朝医生询问一句。 见对方摇头后,他示意对方先出去,而后递给伍北一支烟。 “孙所,你们这事儿整得有点太明显!就差直接揪我耳朵告诉我,什么是里应外合!” 伍北吐了口白雾,皮笑肉不笑的盯着管事男人的眼睛。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伍北就算再迟钝,也觉察出来有人这是真打算要了他的命,不然那壮汉怎么会无巧不巧的分到他所在的拘室,差点要了他小命的尼龙绳又是如何被带进来的。 只不过他现在身处的环境太特殊,就算什么都想明白,也照样一点脾气没有。 “我不太懂你这话的意思,伍北啊,咱们之间无冤无仇,我好端端整你干嘛,就说这十五天,我有找过你任何麻烦吗?你不要把自己想象出来的事情,往别人头上随便安插!” 管事的男人微笑着说道。 “呵呵,你嘴大你有理,那么接下来,我是肯定要被延期了呗?” 伍北皱着眉头轻笑。 事已至此,他辩解其他的都显得苍白无力,还不如直接打听自己会被如何处理。 “暂时不好说,你们为什么产生矛盾,又发生了什么,这些都需要时间来慢慢调查,另外他的左膝盖受损,已经被送去外面的医院检查,至于追不追究你的法律责任,我只能说尽量帮你问问!能协调开最好不过。” 孙姓的管事人一副替伍北考虑的模样,和颜悦色的开口。 “哦,孙所您费心了!” 伍北目光流转,在医务室里来回扫量几眼,点头感激的说道。 “费心都是小事,我也不愿意自己当班这天发生什么大意外,况且我和邓灿邓总的关系非常好,你进来时候,他特意让我多关照。” 孙所摆摆手,又递给伍北一支烟,同时举起打火机准备替他点燃。 “您刚才说袭击我的那小子被送去外面医院治疗了?” 伍北避开对方抻过来的火苗,将打火机接起,作势准备自己点燃。 “那可不,大伤大病肯定得去外面治疗,咱这里的条件毕竟太有限,你不需要太担心,这事儿让你外面的兄弟多拿点钱,估计很快就能处理。” 孙所叹了口气道:“无非多耽搁几天的事儿,心宽一点吧!” “屈打成招,被逼自杀,你说这样的噱头,能不能上新闻头条?” 伍北突兀咧嘴笑了。 “啊?你什么意思?” 孙所当即有点懵圈,本能的感觉到不好。 “看好了啊,我给你表演个绝活!” 而一直老老实实,好似接受现实的伍北猛然将打火机塞进自己嘴里,接着就那么硬咽了下去。 一指多长的打火机瞬间卡在伍北的喉咙,强烈的窒息感和痛苦,让他不受控制的从椅子上跌倒。 接着伍北仿佛痉挛一般抽动身体,晶莹的哈喇子顺嘴往外淌,胸口更是不规律的一起一伏,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抽过去。 “你特么干什么!给我吐出来!王医生快进来,伍北吞了个打火机!” 孙所慌了,急忙蹲下身子掰开伍北的嘴巴,想要把打火机抠出来。 不多一会儿,医生和另外几个管教跑了进来,七手八脚的将伍北抬起。 而此时的伍北感觉呼吸越来越不顺畅,意识也逐渐开始模糊,他甚至感觉自己真的快要死了! 玛德!打火机有点大,要知道就该换个别的玩意儿吞的! “伍北,你可千万挺住啊!” “你要是出事,我可就真完了...” 耳边陈所和几个管教的声音变得忽近忽远,而沉重的眼皮也完全压住他的眸子,他脑袋一歪,彻底休克过去... 407 好朋友 疼!喉咙抓心挠肺的疼!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伍北缓缓睁开眼睛。 好像是做了一场长长的梦,但是又完全想不起来梦里都发生了些什么。 当看到四周洁白的墙壁和身上如雪的被子时,伍北知道自己终于逃离了拘留所。 至于剩下的事情,他反而一点都不担心,只要出来,他就有本事再也不回去,况且按照他的原计划,现在最该头疼的反而是孙所和那群管教。 嗅着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伍北头一次感觉是如此的舒坦。 脑海中再次出现,那个差点要了他命的壮汉模样,伍北开始耐心的考虑起来。 那壮汉绝对就是把刀,别说为啥杀他,估计谁让他动手的可能都弄不清楚! 孙所多多少少知道一点内情,但是他身份搁那摆着呢,硬来属于给自己找事,可是想要弄出来真相,还只能找他下手。 “兄弟,你们伍总醒了吗?我听大夫说,他今天差不多可以恢复意识...” 门外,突然传来孙所的声音。 “别特么跟我称兄道弟,伍哥的事肯定不会算,也别拿什么摄像头检修当幌子,具体咋回事,你比我们心里明白,咱们法院见吧!” 紧跟着王顺骂骂咧咧的声音随之响起。 “出事时候,我哥就差半个小时就能出来,你跟我说他因为打架伤人内疚,所以自己吞了打火机,坟头烧报纸,搁这儿糊弄鬼呢!” “滚蛋昂,要提审就拿出正式的文件!不用扯什么号里还有别的事儿,按照正常程序,我老板已经释放!” 同一时间,又有几个人喊叫起来,应该是贾笑、罗睺和徐高鹏。 “这群小子都在。” 伍北虚弱的爬起来,自言自语的呢喃。 话说出口,他才陡然发现声音变得又沙又哑,活脱脱就是个抽了四五十年烟的老梆子。 他又伸手摸了摸脖颈,发现裹着一层薄薄的纱布。 “开刀了?” 伍北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听到门外的说话声仍旧在持续,伍北思索好一阵子又重新躺下,随即抓起床头柜上的一个药瓶子照着房门的方向“咣当”一下丢了出去。 外面人听见动静,马上一窝蜂的闯了进来。 “哥,你醒了!” “医生医生!快来检查一下!” “伍哥,你觉得哪不舒服?” 面对弟兄们七嘴八舌的关切询问,伍北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混迹江湖,要的不就是兄弟成群,事业有成吗?! “伍老弟,你不碍事吧,那天...那天确实怪我,表达能力有限,再加上...” 孙所换上一身便装,尴尬又窘迫的站在病房门口,朝着伍北打了一声招呼。 “出去!” “这里不欢迎你,还是那句话,有公干的话,麻烦拿出来正式的文件!” 王顺和罗睺一齐手指对方。 “礼貌一点,别让人觉得咱们没素质。” 伍北摆摆手,操着生疼的喉咙阻止,而后拍了拍床铺边,示意孙所过来坐。 “老弟啊,咱们的事情完全可以私底下沟通清楚,没必要对簿公堂吧?” 孙所抽吸两口气,抿嘴站在伍北的床边。 伍北没说话,只是摇了摇脑袋。 “你看这样行不老弟,我喊上邓灿,咱们仨坐下来聊聊,你伤人的事情,我已经帮你想办法压下去了,你也网开一面...” 孙所不明白他究竟想要表达什么,继续絮絮叨叨的解释求情。 “你特么好像个碎嘴子,连我的智商都看明白我老大想听的是谁要整死他,人是你们放进去的,别说你屁事不知道!” 罗睺不耐烦的打断。 “啊这..” 孙所当即磕巴了一下。 “没想好就慢慢想,一周之内,要么你给我结果,要么我想办法结果你!” 伍北先冲罗睺翘起大拇指,又看向孙所慢慢悠悠说道。 孙所沉默片刻,将手里的果篮和鲜花放下,转身离开。 “这个狗杂,早晚扒了他那一身的皮,伍哥你放心,我们已经联系了一个很专业的律师团队,说啥告倒他!” 徐高鹏啐了口唾沫,轻拍伍北后背打包票。 “先不急,给他一点时间想清楚。” 伍北咧嘴笑了笑。 不小心牵动脖子上的刀口,疼的马上“嘶嘶”倒吸几口凉气。 “小伍..” 就在这时,病房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女声,不想竟是苏青。 自从她上次被疯狗打的住院,两人就再没见过面,冷不丁看到她,伍北的心情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青青,你没事了吧?” 伍北挤出一抹笑容,下意识的瞄了一眼她的小腹,尽管她脸上的伤痕早已经好利索,但伍北知道,真正让她备受打击的还是因为不能生育的问题。 “伍哥,你昏迷的这几天里,青青姐每天都来,还会很悉心的替你擦干净手脚和脸...” 贾笑乐呵呵的出声。 “没话唠就闭了,显摆就你有张嘴呐!走走走,全出去吧!给人家这对好朋友一个独处的空间!” 罗睺一手揪着贾笑耳朵,一边冲其他兄弟挤眉弄眼,临出门时候,还特别话里带话的朝伍北坏笑:“伍哥,好朋友之间要有度哈,你身体还没利索,别太亢奋激动...” 408 句号 罗睺口中的“好朋友”,既是一种调侃,同样也是提醒。 伍北很清楚,苏青同样也明白。 两人哪怕距离再近,他们的当中间也还隔着个赵念夏,不论对方在不在现场,这都是事实! 很快,病房里只剩下二人。 “谢谢你啊,这几天我睡得七荤八素,也不知道..” 伍北干咳两声,想要随便找个话题打破尴尬。 “以后不要做那么危险的事情了!” 苏青猛然打断。 伍北不清楚她口中危险的事情,究竟是指“吞打火机”还是说跟有朋中介对上。 毕竟在外人眼里看来,虎啸和王峻奇的这次碰撞,起因之一就是疯狗毁了苏青。 “嗯,好!” 伍北不想深问,很配合的点点脑袋。 有些东西不能太透彻,不论是友情亦或者爱情,刨根问底的结果,要么两败俱伤,要么根深蒂固,可这两种情况,都不是伍北想要的。 一句话说完,两人再一次陷入沉默当中。 “那啥,你爸最近身体还好吧,之前不是说哮喘的有点厉害,我在里头认识个野郎中,看这类病绝对一绝..” 伍北觉得总瞅着对方傻笑也不是个事,琢磨着再找个什么话题唠唠。 “我辞职了!” 苏青猛不丁打断。 “啊?” 伍北怔了一怔,随即赞同的微笑道:“换个环境也不错,再说医院也不是啥好地方,每天接触那么多病菌。” 苏青被打的事情,估计早就在医院传开了。 旁人不会对她为什么挨打感兴趣,讨论最多的肯定还是她不能生育的后遗症,每天面对无数的指指点点,换做任何正常人,恐怕都得疯掉。 “我打算和球球姐一起做美容,或者就是去孤儿院工作。” 苏青接着又说道。 “挺好的,干自己喜欢的工作,更容易让身心愉悦。” 伍北抓了抓后脑勺讪笑。 “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好朋友,对吧?” 苏青昂起脑袋,精致的小脸蛋浮现出一丝笑容。 “必须得!你有任何困难,随时随刻都可以找我帮忙!” 伍北毫不犹豫的应声。 “随时随刻吗?” 苏青眨巴两下水汪汪的大眼睛。 “对!不过咱最好得分个时间,你别我正洞房呢,让我帮忙买车票,就是打个比方哈。” 伍北不自然的补充。 “其实你不用刻意提醒我,我知道你和赵念夏的关系,也没有非要没皮没脸的穿插你们中间!我承认自己确实喜欢你,可靠着让你内疚去换取你陪伴的事情,做不出来!” 苏青浅笑着打断。 “我懂!” 伍北抽吸两下鼻子。 “抱一下吧!” 苏青伸开双臂。 “好!” 伍北迟疑片刻,将这个平生第一次心动的女孩拥入怀中。 在这路遥马急的人间,不是每一份喜欢都必须开花结果,也不是每一份思念,都能准时送达。 苏青如此,伍北亦是如此,哪怕是起步就比大多数人要高出来很多的赵念夏,同样不能逃脱这样的定律。 “好啦,你既然醒了,我就该好好的梳理一下自己的人生啦,记得你答应我的,我们是好朋友,一辈子的那种!” 相拥几秒,苏青从伍北的怀中起身,甜甜的一笑,随即转身出门,没有回头,也没有再说任何告别。 只是伍北和她心里都明白,两人算是彻底为他们那场呼啸而过却没有开花结果的情愫画上了一个句号。 与此同时,医院大门口的一台白色私家车里,刚刚从伍北病房离开的孙所苦着张老脸正在打电话:“伍北根本没有松口的意思,我感觉他这次是动真格的了,势必要查出来给他使绊子的人是谁...” “他不会动真格,刚刚拿下有朋中介,他尽管没有伤筋动骨,也零零碎碎欠下一大堆人情债,这种时候,别说拿捏你了,随随便便一个小混混指鼻子骂他,他都不带有任何反应的,你还是没懂他想要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阴厉的男声。 “他想要什么?” 孙所当即有点摸不着头脑。 “面子,里子!他目前最需要的就是像外界和他的那群兄弟们传达一个跟着他混,小事不叫问题的信息,想想看,他在拘留所里,有没有什么在意的人?” 对方一语道破天机。 “有!有个叫薛虎的小混混,最近给他伺候槽子,这次他被袭击,也是那个兔崽子舍命帮忙,可薛虎也是小问题啊,下周就放出来了,伍北不应该是为了他吧?” 孙所琢磨一下,迅速回答。 “那就是他又准备搞什么小动作了,你留意一下,虎啸的人如果再进去,把场面上的事情给他做足,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 对方非常笃定的出谋划策。 结束通话,孙所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伍北给了他一周时间考虑,天晓得,这一周之内会不会发生别的事情。 “妈卖批,年龄不大,门道不少,吓的老子出了一身白毛汗!” 孙所拍了拍脑门,发动着车子准备走人。 “咣当!” 副驾驶的车门突然被人拽开,接着一个梳着披肩发,脸色憔白的青年莫名其妙的坐了进来。 “你是..” 孙所下意识的开口。 话刚说一半,一把冒着寒气的匕首径直怼在他的肚子上,青年面无表情的蠕动嘴唇:“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虎啸文昊,伍哥想弄清楚事情真相,我也赶着到公园喂流浪猫狗,所以你只有五分钟考虑时间...” 409 异类 面对顶在肚子上的匕首,孙所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 在他长达二十年的拘留所生涯,不是没有见过穷凶极恶的悍匪,也不是没和身背命案的狠茬子打过照面,但那都建立在隔着栅栏和他穿制服的前提下。 如此近距离的感受小命不在自己的掌控范围内,对陈所而言还真是头一次。 “兄..兄弟,别冲动..” 扫视一眼副驾驶的长发青年,孙所舔舐两下嘴唇干笑。 文昊这个名字,他虽然很陌生,但对方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那种桀骜不驯的气质,傻子都能感觉的清清楚楚。 “我不是来跟你交朋友的?你还有四分钟!” 文昊耷拉着眼皮,仿佛没睡醒一般打断。 “不是兄弟,你听我解释,伍北这件事情完全就是场误会,我也没想到会有人敢跑到拘留所里面去搞事,更没料到伍北性格居然那么刚硬...” 孙所喉结鼓动几下,试图辩解。 而文昊压根不予接茬,始终保持面无表情的坐姿。 “你容我打个电话行不?” 感觉对方就像个雕塑一般毫无温度,孙所慌了,哆哆嗦嗦的指了指衣服口袋。 文昊仍旧没有任何反应。 孙所抬手慢慢移向口袋,手指尖刚刚触碰到裤子边,就感觉小腹猛然一疼,锋利的匕首尖直接刺破他的衣服,在他肚子上扎出来一个小口子。 “别!兄弟不要动手!” 孙所吓坏了,忙不迭举起双手喊叫。 “还有两分钟,时间一到,我送你去急诊室!” 文昊缓缓抬起脑袋,一字一顿的出声。 长发散落在他苍白的脸前,挡住他的左眼,让他整个人显得阴冷且骇人,那感觉活脱脱就像是从某个坟场里跑出来的僵尸。 “呼..呼..” 孙所的呼吸顷刻间变得粗重起来。 “兄弟,你难为我也没用,我就是个被人威胁的杂鱼,你说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主谋,况且我又不是不知道伍北现在如日中天,关系网都通到省里头了,我是真一点办法都没有...” 看文昊始终不为所动,孙所又开始打起了感情牌,鼻酸眼涩的卖弄可怜。 “你还剩下一分钟!算了,看架势你不会说,就这样吧!” 文昊歪嘴狞笑,说话的过程,手里的匕首猛然向前一推,刀尖“噗”的一声没入孙所的身体几厘米。 强烈的剧痛感瞬间袭来,孙所刚要叫出声,就被文昊粗暴的捂住嘴巴,两人眼睛对视在一起,望着文昊那双冷冰冰的眸子,孙所本能的压下去调门。 那是一双如同琉璃球似的明亮的眼珠,本该相当的好看,但是却如同寒冰一样冷到极点,陈所不知道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样的绝望,才会让人如此麻木。 但是他很清楚,如果再发出一点声音,对方的刀子指定毫不犹豫戳进他的心脏。 “这刀算是还了伍哥吞打火机的债,过几天我还找你,你也可以抓我,反正只要我不落网,你就盯死你全家!” 见孙所不再反抗,文昊顺势摸出他的手机,丢下一句话后,利索的打开车门跳下,眨巴眼的功夫就消失在对面的住院楼里。 “疼..疼死我了!” 直至确定对方离开,孙所才手捂血流不止的肚子,踉踉跄跄的下车,朝急诊室的方向奔去。 他刚下车不到半分钟,文昊不知道又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手脚麻利的将孙所的行车记录仪拽了下来,又在车上前前后后翻找好一阵子才大摇大摆的离开。 同一时间,依靠在床头跟哥几个闲聊的伍北接到了文昊的电话。 “行车记录仪拍到那家伙在跟人打电话,但是姓孙的手机通话记录删了,号码簿里也没存什么可疑的号码,我甚至都没找到王野的号。” 文昊一五一十的汇报。 “跟踪他几天!” 伍北想了想后出声。 “明白!” 文昊马上应声,停顿几秒后,他又低声道:“还有个事伍哥,刚才我上孙所车子之前,看到有人在给他偷拍照,那人发现我之后,马上骑摩托跑了!我见过那家伙,是个生面孔。” “偷拍孙所?” 伍北也有点懵了,按理说孙所的级别实在也构不成被人尾随,除了自己,还有什么人会对他感兴趣? “行,我知道了,你自己小心。” 实在理不清头绪,伍北干脆抛之脑后,关切的叮嘱道。 这群兄弟中,文昊是个异类,他既不喜欢跟大家扎堆,也对吃喝嫖赌抽没任何兴趣,唯一的爱好可能就是坐在阳光底下,抚摸着他妻子留给他的黑色钢琴键发呆。 但是对于伍北交代的任务,他向来执行的不折不扣,用他自己的话说,他活腻歪了,就想干点没干过得事情,然后等待一场意外,没有遗憾的离开人间。 “孙泽那帮人呢?” 挂断电话,伍北又好笑的问向王顺。 这次醒过来,对于那个团伙的弟兄,他还一个都没见过。 “搁你楼下住院呢,差不多快二十天了吧,虚脱、浑身肌肉拉伤,肋骨断了两根,当时我们都在忙你交代的事情,送他去医院的好心人说,他和一个满脸是胡茬的壮汉抱在一起,两人都昏迷了,还分不开,伍哥,孙子不是有啥特殊癖好吧...” 410 全员收编 当看到孙泽像只软体动物似的趴在病床上的时候,伍北内心复杂到极点。 对于这个兄弟,伍北算得上知根知底,既有能耐,又有原则。 也正因为如此,伍北才会安排他去盯梢王峻奇。 只是他没想到“有朋中介”的内部居然会有实力不输孙泽的狠手存在。 “伍哥来了!” “伍哥!” 见到伍北进门,孙老三、商豪忙不迭起身打招呼。 “全歇着吧,我跟他聊两句。” 伍北摆摆手示意。 等屋里只剩下哥俩时候,孙泽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安了,咱俩之间没那么多规矩!” 伍北将他又按倒在床上。 肌肉拉伤这事儿,大部分人都遇到过,但一下子住二十多天医院,可想而知他伤的有多严重。 “哥,我没能留住王峻奇,也没留下他的保镖,给你丢人了!” 感受到伍北指尖的温度,孙泽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 一直以来,他最引以为傲的就是拳脚功夫,结果头一次出任务,就让人捶的体无完肤,尽管对手受的伤并不比他轻松,可这对他而言就是莫大的耻辱。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属于正常。” 伍北微笑着安抚。 进屋之前,他特意去医护办问过跟孙泽对垒的家伙到底是谁,结果一打听对方当天就被人接出了医院。 “再有下次,我肯定拿下他!那家伙力气很大,但是功夫特别粗糙。” 孙泽回忆起当天的事情,咬牙切齿的说道。 “万事别较真,拳头没办法让对手躺下,那就用脑子让他跪下。” 伍北沉声说道。 既是在宽慰兄弟,也是提醒自己。 通过这次完败有朋中介的事儿,伍北陡然意识到,在成规模的混战中,曾经他最为不屑的阴谋诡计反而成为取胜的关键。 如果当日,他没有弯腰下跪认闫明当干爹,如果不是王顺、金光把魏年平硬耗在警局的会客室,如果没有齐金龙被逼走投无路,甩出来为他开脱罪名的视频。 那么现在抱头乱窜的恐怕就是伍北和虎啸的这帮兄弟。 “我一定干他!一定!” 孙泽横着眉头低吼,看得出这次对他的打击很大。 “孙子,现在你也看出来我想走哪条路了,实话实说,这条道不好走,遍布荆棘,一个小小的王峻奇就差点让我进去,往后还将面对什么人,谁也说不准!” 等他发泄完,伍北语重心长的开口。 “啥意思?” 孙泽瞪大眼睛,眸子里闪烁着满满的无知,让人觉得既呆又萌。 “你现在还有选择的余地,还可以下车,这次事情结束,虽然目前我属于亏损状态,但是想挣钱不会太难,你想干什么买卖可以先琢磨着,回头我给你投点。” 伍北表情变得认真起来。 “咋滴啊,卸磨杀驴是不是?虽然我这头驴没出多大力,可从来没起过二心,你不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吧!” 孙泽瞬间急眼了。 “你没听懂我意思兄弟。” 伍北赶紧解释。 “我听懂了,你不就是害怕接下来越踩越深,我跟着你有一天会吃枪子儿嘛,哥们不怕!横竖也就一哆嗦的事儿,只要你要我,我这一百多斤的肉就丢给你了!” 孙泽吭哧喘气的提高嗓门。 “怎么了!” “没事吧俩哥?” 估计是听到屋里有动静,孙老三和商豪急忙跑了进来,见两人面红耳赤的大眼瞪小眼,小哥俩又很有眼力劲的退出房间。 “真想好了是吧!行,那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虎啸的一员,咱们兄弟一起携手共进,虎啸八方!” 伍北一把攥住孙泽厚重的手掌,眼神中迸发着自信的精芒。 使人从容的两种表象,无非金钱与权利! 过去的伍北,不说无欲无求,但很少会去渴望,可当他经历这么多,突然意识到对于男人而言,崇拜和畏惧恐怕才是真正的“江山”。 “伍哥,你能不能把我也带上!我哥脑子笨,需要我没事在旁边多支招。” 孙老三蹑手蹑脚的探头进来。 “还有我!还有我!” 商豪也龇牙咧嘴的从门外喊叫。 “呵呵,只要你们乐意,咱兄弟就肩并肩走到底!荣华富贵我许诺不了,但我可以保证,我有的,你们都不会少!有事我一定挡在你们前头,但你们得保证我的后脊梁不会被人戳烂!” 伍北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他来找孙泽的目的就是想听听他们这一支的想法。 虽然大家也算搁一个锅里吃过饭,但朋友和兄弟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兄弟一定是朋友,朋友不一定能当兄弟。 “抢什么玩意儿呢,一个个争先恐后的。” 就在这时,王海龙叼着牙签晃晃悠悠走了进来。 瞅着他怀中疑似饭盆的玩意儿,伍北顿时有点哭笑不得。 说那东西是饭盒吧,它的尺寸属实有点大,基本赶上小孩儿洗脸的盆,说它不是吧,确实又是饭盒的造型。 “嗝..” 王海龙瞄了一眼伍北,随即撇撇嘴:“医院饭太难吃,还是跟着伍老板能养膘,话说王野你也没帮我拿下,接下来我是不是可以理直气壮的吃你的喝你的呢...” 411 “双喜临门” 对于男人而言,攻城略地恐怕应该是最为向往的游戏。 不论是商场、战场,亦或者情场,最爽的事情莫过于拔掉对手的旗,占领对手的地! 而伍北此刻正在享受这份激荡不已的爽感。 站在王峻奇曾经办公室的落地窗前,遥望着四面八方的高楼大厦,他使劲吸了吸鼻子,想要确认不是在做梦。 在和孙泽谈完之后,他就马不停蹄的出院了。 本身他也没多大的事,不过是喉咙处开了个小刀口。 在拘留所里住的十多天里,他每天都会幻想新的“虎啸公司”会是个什么样子,自己应该带着弟兄们从哪块开启财源滚滚。 真当这一刻到来,伍北却莫名有点惆怅了。 这趟交锋下来,除去公司内部的损耗,光是外债就欠了四五百个,其中还不包括邓灿、金光这些人情债。 “这年头干仗就是特么烧钱,动动手指头都得收费!” 想到这儿,伍北不由感慨万千。 “伍哥,你要的财务室就在隔壁,过去瞄两眼啊?” 罗睺站在旁边笑呵呵的开口。 “走着,瞄瞄去!” 伍北瞬间来了精神。 给赵念夏一间属于自己的豪华办公室,一直都是伍北心头最大的执念。 在他看来,没能在这个女孩子陪伴自己白手起家的时候给她最好的,已是一种亏欠,更别提她还替自己扛下了几乎必死的罪名。 虽然事后王朗告诉他,赵念夏的家族有能力保她安危,但伍北实实在在欠了她一条命。 隔壁是一间不输伍北办公室的宽大房间,采光好,方位正,一进屋就给人种很舒服的感觉。 当看到靠窗的位置,不偏不倚的摆着赵念夏用过的那张办公桌时候,伍北的心口陡然一颤,伸手轻轻抚摸桌面,仿佛那个美丽的女孩就在自己身边一样。 “睺子,让我自己待会,你去喊其他人开个会!” 深呼吸两口,伍北背转身子,面对窗台,不想被人看到自己此刻的表情。 “咣当!” 直到听见房门合上,伍北点燃一支烟,声音沙哑的自言自语:“丫头啊,你要的办公室我给你拿下了,我要你回来,你什么时候才能履行诺言。” 经历了那么多,伍北自问很难会被什么事情左右情绪,可每次一想到赵念夏的时候就会变得特别难捱。 这种难捱并未随着时间推移而冲淡,反而愈演愈烈,尤其是在面对任何一点点能和赵念夏扯上关系的人或者事,他的心情都会没来由的变得低落起来。 吞吐着烟卷中的尼古丁,伍北多希望,那个女孩会突然出现,一把夺下他的香烟,娇嗔呵斥他,又害别人抽二手烟。 连续几根烟后,伍北的情绪总算稍稍有所好转,随即揉搓几下僵硬的脸颊,打算跟弟兄们开一场正儿八经的会议。 “叮铃铃..” 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哪位?” 看到是个陌生号码,伍北礼貌的询问。 “伍哥真是贵人多忘事呐,我是小冯啊,咱们在明叔的酒局上见过面,您不会不记得了吧?”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略显单薄的男声。 “哎呀不好意思啊兄弟,我手机丢了,刚刚才补回来的卡,好多号码都找不到了,昨天还问明叔要你们电话呢。” 伍北思索一下,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号人物,赶紧半真半假的回应。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听说伍哥你出来了,想一块聚聚,毕竟都是明叔的门下,大家应该多亲近亲近。” 对方同样很会唠嗑,一句没什么大事,已经暗示伍北有事相求,只不过扯上了闫明的旗号,让伍北根本没办法拒绝。 “哎呀,跟我想一块去了,我就是没你嘴快,那就今晚上吧?地方你安排,我拎两瓶好酒过去,到时候好好跟你取取生意经!” 伍北转动两下眼珠子,笑嘻嘻的接茬。 “好嘞,那晚上不见不散。” 寒暄几句后,两人结束通话。 “叮铃铃...” 手机刚挂断不到五秒钟,又有一串陌生号码打进伍北的手机里。 “诶我操,今天这个会是开不了了。” 伍北笑骂一句,随即按下接听键。 任叔说过,有人找是好事,甭管是求助还是其他,至少证明价值所在,所以伍北并不太排斥别人给他打电话。 “新公司不错吧,是不是感觉特别的爽!特别的有面子!”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略显尖锐的声音,应该是对方故意使了某种变声软件,像极了动画片里的唐老鸭似的鸹噪。 “挺带劲的,比我想象中还要有排面,如果你是为了说恭喜,那就免开尊口吧,这几天听类似的话,已经听腻了!” 感觉对方来者不善,伍北也懒得惯着,直接怼了一句。 “呵呵,那我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让你双喜临门,你父亲伍世豪其实一直都在崇市,就关在傲雪集团...” 412 乐哥来电 对方的话,让伍北心里“咯噔”跳了一下。 “开不开心,意不意外?” 似乎感觉到伍北的诧异,那人笑的愈发令人作呕。 “呵呵..” 伍北冷笑两声。 老爷子的去向问题,确实一直都是他惦念的,可不代表他没理智,但凡听点风吹草动就控制不住自己。 “开玩笑的伍总,你爸去哪,平常人怎么可能知道,打电话没别的意思,就是单纯想跟你问声好,王峻奇倒了,接下来的对手戏,咱俩一起演!” 见伍北迟迟没有吭声,对方话锋一转,没头没脑的又抛出一句。 “想让我问问你是谁对吧?我偏偏不如你愿,憋着吧!” 伍北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声,而后直接挂断电话。 放下手机,伍北脑门上的汗珠子就渗了出来。 别看他刚才风轻云淡,好像不为所动的样子,事实上内心早已经沸腾,他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对于老爷子的那种依赖,旁人根本无法理解。 从伍世豪莫名其妙离开医院,伍北就从未放弃过寻找,只是后来有了虎啸公司,他的时间精力不允许再那么大张旗鼓。 其实最开始听到伍世豪被傲雪集团囚禁时候,伍北一点都不带相信的,只是后来那家伙改了口,一下子让他有点将信将疑。 “傲雪集团么?” 冷静片刻后,伍北眯缝起眼睛盘算起来。 他不是傻子,拿脚趾头想都知道,有人不想让他安生,刚刚才结束了和王峻奇一伙的混乱,又想驱赶他跟罗雪碰撞。 虽然使的是驱狼赶虎的招,而且很直白,但伍北却一点脾气都没有。 “人呐,真特么没意思!” 越想越烦躁,伍北再次点燃一支烟。 直到一包烟抽完,他总算拿定主意,拨通了杜恬恬的电话。 半个小时左右,一身灰色制式短裙的杜恬恬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 自从王峻奇的事情解决以后,这丫头就留在了虎啸公司,平常跟着十一买买菜、做做饭,也算得上深居简出。 至少到现在为止,除去伍北和虎啸公司几个核心成员,也就齐金龙见过杜恬恬。 “伍先生,有什么事情吗?” 见伍北表情疲惫,杜恬恬忙不迭询问。 对于伍北,她是真打心眼里感激,尽管她没能亲手干掉杀害弟弟的仇敌,但至少把那群不法之徒全部绳之以法。 “傲雪集团知道吗?我想你过去应聘,这次是为了帮我,如果你愿意,条件随便开,当然,你也可以拒绝,不会影响到咱们的感情。” 伍北没有任何隐藏,直接将好赖话一股脑倒了出来。 杜恬恬沉默良久,最终咬着嘴皮点点脑袋:“我可以!” “会很危险,有什么未知因素,谁也不能确定!” 伍北又补充一句。 “如果可以帮到伍先生,我无所谓!” 杜恬恬深呼吸两口,再次点头,这次她的语气要比刚刚坚定了很多。 “我会想办法替你整一个假身份,咱俩从今天开始单线联系,没什么事情我不会找你,你前期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尽可能往罗雪的身边靠!” 伍北继续说道。 “嗯,我明白。” 杜恬恬利索的点点脑袋。 这丫头身上有股子男人都少有的干练劲儿,这也是伍北第一时间就想到她的原因。 “有什么需求,你可以随便提!” 伍北感激的抱拳。 “目前没有,我如果需要的时候,可以再跟你讲么?” 杜恬恬轻声呢喃,满脸的欲言又止。 “没问..” 伍北刚打算回应,电话再次响起。 看到是孟乐的号码,他赶紧接了起来:“孟哥您说!” “邓灿住院了,这会儿在中心医院急诊室,抓紧时间过来!” 电话那头的孟乐异常着急的说道。 “成,等我!” 一听这话,伍北没敢再犹豫,匆匆忙忙交代杜恬恬一句,撒腿就往外跑。 半个多小时左右,伍北赶到医院。 刚一进走廊,就看到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吵吵把火的,别提多特么热闹了,看架势全是岁数没多大的年轻人,应该都是“社会人”。 “来,让让!” 伍北尝试着推搡堵在前面的两个青年,结果没有任何反应,反而引得对方骂骂咧咧。 “去特么的,喊弟兄们来中心医院!” “四方公司的欺人太甚,把咱们大哥给打了!” 隐隐约约中,听到这帮人说话的声音,伍北这才反应过来合着全是对伙。 “去尼玛的!给我让了!” 再次扫视一眼如同沙丁鱼罐头似的人群,伍北猛然薅住面前一个小子的头发,照着墙面“咣咣”猛磕两下,提高调门:“我是虎啸的伍北!闹事的冲我来!想谈事的让出道,再特么堵路,篮子给你们全拽下来!” 随着伍北话音落下,潮水一样的人群总算有了反应... 413 又是傲雪集团 今时今日,“伍北”俩字,在崇市的混子圈绝对占据一席之地。 不论是那晚当着数百人面前枪嘣齐金龙,还是后来力挽狂澜完败有朋中介,这个男人都宛如传奇一般令人侧目。 听到他说话,走廊里的小青年们马上如潮涌一般朝四周扩散,尽管早已经没了立足的空地,可还是规规矩矩给伍北腾出一条道。 “小伍!” 走廊尽头的急诊室门前,孟乐、领着邓灿的外甥黄卓和他的头马刘自华守在门前,看几人浑身狼藉,明显也跟人撕吧过。 “没啥事吧乐哥?” 伍北插着人群,径直走了过去。 “唉,一言难尽!” 孟乐叹了口气,低头的时候,伍北突兀看到他的腮帮子红肿一片。 “谁整的?” 对这个江湖味十足的老大哥,伍北的印象其实远比邓灿、周拐子都要好。 甭管是看谁的面子,最起码在伍北创业初期,孟乐属实没少给予帮助。 “现在不说这了,回头我慢慢跟你讲!” 扫量一眼走廊中密密麻麻的人群,孟乐摇了摇脑袋。 “谁带队的?” 伍北皱着眉头,也看向那帮小年轻。 “伍哥,我是...” 一个剃光头,二十七八岁的方脸小伙走了出来。 “我没兴趣管你是谁,也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邓灿是我大哥,他在里头急诊,现场需要安静,能不能撤?” 伍北不耐烦的打断对方。 “不是伍哥,我也不好办..” 小伙为难的皱了皱鼻子。 “有事你们回头慢慢扯,我现在就问你能不能撤?” 伍北蛮不讲理的提高调门。 小伙张了张嘴巴,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 “行,撤不了是吧,那我拉出来队伍陪你们慢慢嗑!” 伍北也不废话,直接掏出手机拨通王顺的号码:“喊所有人来趟中心医院急诊科,有多少人给我上多少...” “伍哥!” 小伙急忙开口:“今天我给你面子先撤,但是希望后面的事情,您也可以...” “我他妈咋做,需要跟你汇报?!” 伍北像个混不吝似的瞪圆眼睛。 江湖讲究论资排辈,但同样更认拳大为尊。 所谓的讲理、谈和,不过是旗鼓相当的两伙人为了不想开战,找一个彼此都能说得过去的台阶下罢了。 如果两方实力悬殊,那“理”这个字,连块遮羞布都算不得。 伍北眼下风头正劲,不管是有名有姓的社会老炮,还是拔杆上跳的后起之秀,几乎没什么人愿意对上他和虎啸公司的那群牲口们。 对面的小伙蠕动几下嘴唇,最终心有不甘的朝着走廊里的同伙摆摆手驱赶:“全部走!” 五分钟不到,走廊里变得干干净净,那群小社会人全都化作鸟兽散开。 “邓哥没大碍吧?你们是咋搞的,怎么还让一群娃娃军给包围了呢?” 伍北这才摸了摸汗津津的脑门,回头看向孟乐。 不紧张是假的,刚刚走廊里最起码三四十人,万一有俩四六不分的生慌子拱火,那群家伙真敢把他们几个给活拆了。 “别提了,着了傲雪集团的道了...” 孟乐发了一圈烟,苦笑着开始解释。 敢情伍北蹲看守所的这十来天,同为“创城项目”开发商的四方公司和傲雪集团也闹到不可开交,两家为此都打到了法庭。 起因很简单,当初四方公司从傲雪集团那里拿到不少工程,有些工程是需要邓灿他们先垫付款子,按照合约,傲雪集团最多延期三到五天结算。 最开始时候,傲雪集团算账也很利索,可最近一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拖延,几笔大款项更是压的一分不给。 这就让垫付的四方公司非常吃不消,邓灿几次协调都不欢而散,无奈之下只能通过法律途径。 官司刚打到一半,邓灿拖欠底下公司的那群小老板们也坐不住了,用同样的方式把四方公司也给起诉了。 可工程毕竟没做完,四方公司又离不开底下那些干活的小公司,邓灿只得想辙去缓和彼此间关系,今天中午特意摆了几桌酒局,哪知道吃饭的过程中,有个叫万鹏的小老板屡次出言不逊。 邓灿倒是没太当回事,可身为外省的黄卓没憋住,两人直接在饭桌上打了起来。 当时四方公司这边人多,黄卓没吃亏,结果刚从饭店出来,就被万鹏的援兵给堵了个正着,为了保护黄卓,邓灿让人扎了三四刀。 “万鹏是什么来路?” 听完整件事情经过,伍北好奇的询问。 在崇市敢和邓灿动手动脚的势力不说没有,但绝对不多,对方既然不害怕,就说明肯定是有两把刷子。 “万鹏不是咱们冀省的,一直在鲁省青市做机械工程,这次来崇市干工程是我舅一个朋友介绍的,最开始我们谁也没当回事,出事以后我打听了一下才知道,狗日的好几年前就跟罗雪有合作!是傲雪集团一早就安插到咱这儿的钉子!” 黄卓红着眼睛说道... 414 报名费 看到黄卓那副既委屈又愤怒的样子,伍北已经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邓灿毕竟不是他真大哥,黄卓也不是虎啸的人,他没义务训斥人家不长进,更没资格掺和的太多。 今天主动站出来解围,只是处于哥们之间道义,至于其他的,伍北没想过,如果邓灿真需要帮忙,他会亲自找伍北开口。 “兄弟,啥也不说了,我们几个老家伙虽然玩的比你早,但是现在确实没你混的好,等老邓没事了,咱们喝点。” 孟乐递给伍北一支烟,目露感激的说道。 “哥,这话扯的有点远,当初要没有你们帮衬,我算个屁啊,还是那句话,咱们是哥们,啥地方用的上,啥地方吆喝。” 伍北赶紧摆摆手推辞。 今天的他,可以在任何人面前鼻孔朝天,唯独不能轻视最难时候拉过他的手。 做人,要有狼心,更要有良心。 想要平地而起,就得懂得:慈善惠乡邻,厚德能载物。 这话是任叔有次喝醉酒时候说的,伍北却记在了心里,他也确实是这样做的,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很少陷入四面楚歌的局面。 “哒哒哒..” 就在这时,一阵皮鞋踩踏地面的脆响泛起,打对面走过来一个圆脸大脑袋,身高一米八左右的胖子。 这胖子长得非常喜感,宽脑门小眼睛,冷不丁一瞅像极了牛头梗,穿件黑色长款风衣,里面衬条白色的v领t恤,胸口处青色的纹身若隐若现,一瞅就不是什么善茬。 “万鹏,卧槽尼玛!居然还敢来医院!” 一看到对方,黄卓立即愤怒的要往上扑。 见到他这幅状态,伍北索性往旁边侧开半步,把过道给他让了出来。 人如果做不到审时度势,那就尽量明白量力而行。 如果对方真是那个什么劳什子万鹏,黄卓整这一出完全就是撩起自己的腮帮子让人打,对方既然都敢喊手下来医院围堵,就说明压根不鸟邓灿和几个老炮。 老的都不怵,黄卓这号小的,自然更不在话下。 “行了小卓,搁医院呢。” 孟乐的头马刘自华还算有眼力劲的一把拽住黄卓,也算替他保留的一丝尊严。 “呵呵。” 对方全然无视暴走的黄卓,鄙夷的笑了笑,直接将目光投向伍北。 “呵呵!” 伍北回以冷笑,双手插兜的跟他对视。 “聊几句啊?” 十几秒后,万鹏微微昂起下巴颏。 “聊你奶奶个腿,长得跟牛头梗普拉斯版似的,你能捋明白个啥!门口那几个熊玩意儿是你的马仔啊?” 王亮亮扯个老大嗓门,带着六七个小兄弟风风火火的堵住对方的退路。 刚才伍北没有咋呼,确实给王顺打电话让码人,估计正好搁附近采购的王亮亮就是第一梯队赶来救场的。 自从虎啸公司彻底搬迁到有朋中介过去的办公楼里后,采购这个活就彻底变成王亮亮的了,除去日常吃喝,办公用品什么也归他这个采购大队长负责。 “朋友,有何指教?” 万鹏回头看向王亮亮。 “听口音不是本地的吧,好说!我刚刚给你那帮小弟展示了一把崇市混子的热情,一人一条胳膊,不偏不倚!” 王亮亮歪头一笑。 “伍先生,你让我的人退,我二话没说,把面子给你,现在你小弟跟我玩这一出,是不是有点不仗义了?” 万鹏眯缝起本来就不点大的眼睛看向伍北。 “打他们就是他们不对,草他么得,一个个好像碎嘴子,老搁背后嘀咕我伍哥干鸡毛,待会自己问问去,你要是不服气,咱俩也可以比划两下!” 王亮亮声如洪钟一般掐腰质问万鹏。 “伍先生...” 万鹏的两撇眉头直接拧成个疙瘩。 “他的话代表我的意思,咱也不知道你算哪个单位的,一上来就跟我伍先生六先生的套近乎,咋滴?我脸上写着自来熟呢?” 伍北双手抱在胸前,似笑非笑的龇牙。 他很反感对方这种得了便宜,还非要耀武扬威跑出来现个眼的行为,就好像自己真是多大个手子一样。 “伍先生这是要跟我宣战喽?” 万鹏的语气也变得冷冽起来。 “你真特么是老奶奶钻被窝,给爷整笑了!还尼玛宣战,用不用再给你写封挑战书啥的?听清楚我的话,我不乐意找事,但一点都不怕事,咱俩无冤无仇,你要是寻思着拿我扬名立万,我也不是不能给你机会!” 伍北笑呵呵的打了个响指:“五十万报名费,你出门就可以大肆宣传,虎啸公司要跟你开干!不交钱别瞎逼嚷嚷昂,别整的外人以为我们档次那么低,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吼一吼。” 万鹏满脸错愕,好像是在听什么天方夜谭。 “听明白没?” 伍北努努嘴笑问。 万鹏没吭声,因为脑回路根本接不上,长这么大,他还是头一次听过跟人干仗,需要先交什么报名费。 而且这个伍北,或者说整个虎啸公司的人,好像都是异类,招呼都没打一声,直接就上手,好像完全都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和地位会受损... 415 碰撞 从耀武扬威到灰头土脸,万鹏总共用了不到二十分钟,而伍北全程也就说了几句话,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伍北,咱们走着瞧!” 感觉实在有点下不来台,万鹏丢下一句狠话,转身离开。 尽管脚步依旧铿锵有力,但瞎子都能看的出来,小样的背景相当滴狼狈。 “啊呸!” 王亮亮吐了口唾沫,不屑的冷笑:“还特么跟你跑着憔呢!” “注意素质昂,别随地吐痰。” 伍北好笑的骂了几句。 “伍哥,我刚才来时候听几个小逼崽子搁门口絮叨你这那的,一个没忍住,直接一人撅折他们一条胳膊!” 王亮亮咋咋呼呼的冲着伍北说道。 “调皮,往后嘴骂的扇嘴,别瞎折腾。” 伍北白楞一眼,随即回头朝着孟乐告辞:“乐哥,有啥事随时给我打电话吧,我这刚出来,家里还有一大堆事情没捋顺。” “成,受累了兄弟。” 孟乐疲惫的点点脑袋。 平心而论,他确实很想伍北把这事揽下来,但又不好意思主动开口,毕竟这是四方公司内部的事情,稀里糊涂的让别人蹚浑水,不是太合适。 寒暄几句,伍北带着王亮亮离开。 “哥,这事儿咱不管呐?” 走出医院,王亮亮好奇的询问。 “咱又不是米国,啥事都想插一脚,他们两家闹腾是为了钱,为了利益,咱胡乱把火力吸引到自己身上,能换到啥?” 伍北微笑着解答。 王亮亮抓了抓后脑勺,讪讪的龇牙:“哥,你和我老大的做事风格确实不一样,这事儿如果换成我老大,敢特么欺负我们朋友,管他三七二十几,先把对伙搂趴下再说!” “他是对的,我也没错。” 伍北高深莫测的咧开嘴角。 混迹江湖的形态有很多种,可以唯利是图,也可以义薄云天,可以金戈铁马,更可以不动如山,没什么谁对谁错,只是出发点和诉求不一样罢了。 对伍北来说,搞钱是当务之急,哪怕麻烦一点都没问题,他不介意对上那个什么万鹏,前提是总得看到足够的利益。 “你带弟兄们先回去吧,我溜达一圈,告诉顺子他们,也别开会了,中午一块吃口饭,顺便唠唠接下来如何发展。” 坐上罗睺送他的大g,伍北朝着王亮亮嘱咐道。 几分钟后,伍北独自上路,他打算去趟球球的美容店,出来到现在他还没见过闫明,不给老干爹打个照面属实不太合适。 最重要的是,他现在很困惑,虽然扳倒了王峻奇,也将配送的生意扩大了一倍不止,但赚钱的速度还是太慢。 说句不好听的,以他现在的身份和虎啸公司的盈利,都不太配屁股底下的这台大g。 “叮铃铃..” 走到一半,手机铃声突兀响起。 “哪位?” 看到是个陌生号码,伍北轻声发问。 “罗雪要对你动手了,你不招惹她,她也觉得你是威胁,毕竟傲雪集团可是她从你老子手中窃取来的。” 电话那头的声音,伍北认识,正是之前告诉他,老爷子被关押在傲雪集团内部的家伙。 “哦,然后呢?” 伍北漫不经心的反问。 这个世界不存在毫无缘由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尤其是这种藏头露尾的“关心”,从来都是和阴谋同行。 “先下手为强啊伍总!” 对方继续鸹噪的说道。 “没毛病,咱俩见一面呗,我真想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 伍北轻飘飘的笑道。 “嗡!” 就在这时,一辆红色的马自达轿车突然加速变道,堵在伍北车子的前方,他急忙下意识的踩下刹车。 “嘭!” 后方一辆货车来不及减速,车头径直撞在大g的后屁股上。 猛烈的震动感晃得伍北脑袋有点晕,万幸他系了安全带,不然刚刚的追尾,就足以将他整个人弹出车外。 “诶我操。” 伍北抚摸额头,好半天才从懵圈的状态中反应过来,仰头看向前面别了他一下的红色“马六”,只见方才在医院吃瘪的那个万鹏伸出脑袋,冲他比划了一个倒拇指,嘴巴还一张一合说了几句什么。 “你个狗篮子!” 伍北恼怒的一脚油门干到底,车子如同咆哮的钢铁野兽似的直接撞在“马六”的车尾上。 “嘭!” 巨响伴随着两辆车的零部件乱飞,马六轿车被硬生生的撞飞出去三四米远,万鹏探出来的脑袋甚至都没来及缩回去,伍北就再次踩下油门,又“嘭”的一声撞了上去。 接连撞击三四下,马六的车屁股完全凹进去,伍北才停下,不过并没有下车,而是很淡定的拨通报警电话:“你好,团结路西,我不小心追尾了一辆车,造成大范围交通堵塞,麻烦你们派人来一趟吧。” 这十五天拘留生涯,伍北不是白蹲的,翻了不少法律类的书籍,他非常明白,矛盾如果只是发生在车里,那纯属交通意外,无非是赔偿问题。 可他如果现在下车暴打万鹏,哪怕一肚子理也全白扯。 前方马六车里的万鹏同样没下车,看架势好像也在打电话。 “哔哔哔!” 因为两台车几乎将整条路横挡住,后面的汽车发出嘈杂的鸣笛声... 416 调解 两个多小时后,事故科的调解室内。 “路怒症要不得,你看你俩的行为多危险啊!” 一个交警语重心长的规劝伍北和万鹏。 凭借底盘高的优势,伍北毫发无损,但是万鹏就显得凄惨很多,脑门上让磕破一大块皮,脸颊和手臂也有擦伤,正瞪着不点大的小眼睛怒视伍北。 他是真没想到,伍北竟然如此疯狂,在大街上直接开撞,要不是安全气囊弹开,他估摸着自己最起码得毁容。 “我接受您的调解,怎么赔偿,让对方说吧。” 伍北态度诚恳的笑了笑。 “同志,我不知道您看现场的监控回放没有,他哪是路怒症,分明要弄死我,这已经不单单是赔偿的事情了吧?” 万鹏不服气的手指伍北低吼。 “事出有因,你如果需要看一下监控录像的话,咱们就移步到隔壁的证物室,但我提前把话说清楚,你继续追究法律责任的话,你们的事情会很麻烦,我这里处理不清楚,就移交到刑警或者大案组去!” 负责调解的交警瞟了一眼万鹏,若有所指的撇嘴。 实事求是的讲,确实是伍北责任比较大,但通过路口的监控又可以清晰的看出来,明明是万鹏先毫无征兆别的对方。 这也就说明,两人之间绝对有矛盾,至于是什么矛盾,就不归他负责。 倒不是他偏向伍北,只是出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态度,很希望两人把问题就在这里处理明白,最起码上头问起来,他的工作没有失职。 “我接受您的调解,怎么赔偿,让对方说吧。” 伍北仍旧满脸堆笑的重复一句。 “我也..也接受!” 万鹏胸口剧烈起伏几下,牙齿咬的吱嘎作响,极其无奈的点点脑袋。 同一时间,事故科的大门外,得到消息的虎啸公司一众兄弟们几乎全赶过来了,包括刚刚入伙的孙泽仨人。 而万鹏那头也来了二三十号打扮的溜光水滑的社会小伙。 两帮人起初还算和平,楚河汉界似的分别杵在大门的左右两边,可自从王顺到场,挑衅的冲对方弹了一个烟头后,平衡瞬间打破。 “曹尼玛,欺人太甚!” “虎啸的王八蛋太狂了!” 万鹏手下的那群小马仔一个个叫嚣着围拢过来。 “喊尼玛币!” 人群最前面的王亮亮本来就是个好战派,一马当先的揪住一个小子的头发就按到在地上。 紧跟着,王顺、罗睺和孙家兄弟也当仁不让的加入进去。 事故科的大门口立时间变成战场,两伙人毫无章法的扭打成一团。 都是二十郎当岁的大小伙子,也都是吃社会这碗饭的,谁会惯着谁。 眨巴眼的功夫,两边都有人倒下,愈发挑起了双方的血性。 赤手空拳的肉搏很快演变成械斗,有抄砖头的,也有抡皮带的,最夸张的莫过于孙泽,仗着自己人高马大,抱起一块两米多宽的路障牌虎虎生风的在人堆里挥舞。 听到动静赶出来的几个交警,废了好大功夫才总算将两帮人分开。 虽然殴斗暂时被打断,但双方喋喋不休的对骂仍旧没停下,各种“曹尼玛”满天飞,热闹的像极了菜市场。 调解室里的伍北和万鹏同样听到外面的喊叫声,心里都非常明白发生了什么,不同的是万鹏一个劲探头往窗外看,而伍北则始终风轻云淡的叼着一根烟。 “这是调解书和赔付款项,你们双方都看一看,没什么问题就签字吧,本身就是小摩擦,不要演化成大问题。” 负责调解的交警将两份纸笺推到二人面前。 “我接受您的调解,也愿意认错改正。” 伍北微笑着点头,轻飘飘的扫视一眼调解书。 “是往这儿签名吧!” 万鹏则火急火燎的抓起碳素笔询问。 他不急不行,外面的矛盾如果再持续下去,他吃亏是肯定的事。 人的名树的影,虎啸公司不光有伍北这个莽夫,还有王顺、王亮亮和文昊一群在整个崇市都叫的上号的牲口,听过最近又冒出个孙泽,也是个猛人。 真要是干起来,他手底下那几根菜都不够给人塞牙缝的,他迫切的想要赶紧结束这一切。 “麻烦两位再把目前的住址和手机号码留下来,防止日后再出什么问题。” 片刻后,两人都在调解书上签好名字,交警又递过来一张白纸招呼。 “真特么麻烦!” 万鹏低头“刷刷”写下几行小字,随即火急火燎的跑出房间。 “红云宾馆,呵呵!” 伍北低头扫视一眼万鹏的字迹,笑呵呵的朝交警握手感激:“谢了刘哥,往后我们公司所有的车辆,不论公私,都会到咱事故科指定的那家汽修厂做维护保养。” “客气伍总,我是依法办事而已。” 对方摆摆手,表情严肃的回应,同时又将万鹏写好信息的那张白纸揉成一团,随手丢进脚边的垃圾桶里... 417 发火! 人情世故这个东西,就像是一张大网,虽然看不见,但却每时每刻都环绕着每个人的衣食住行。 伍北打小就明白一个道理:县官不如现管。 所以当刚刚调解事故的那个交警提出,让他和万鹏两家的车都去指定车行维修的时候,马上准确的找到了对方想要的诉求,故此提出往后虎啸公司的所有车辆都去那家车行指定维护修理。 这是“因”,而对方故意让万鹏写下自己的住址叫“果”。 谈不上什么李代桃僵,但绝对属于互惠互利。 毕竟对于事故科负责调解的人来说,只要伍北和万鹏走出他们的大门,后续发生的任何问题都和他无关。 “那刘哥,改天咱们再约,我请你喝酒!” 扫视一眼对方胸口的工作证,伍北礼貌的伸出手掌。 “哈哈,恭候伍总的电话,不过当哥哥的必须得劝你一句,世道变了,能用嘴的地方,千万别用手!” 对方话里带话的暗示一句。 “必须得,绝对不会给您添任何麻烦!” 伍北懂事无比的点点脑袋。 从调解室出来,大门外已经只剩下虎啸公司的弟兄们,而万鹏和他手下那帮人早已经消失不见。 “没事吧哥!” “伍哥,干不?” 哥几个纷纷微蹙过来发问。 “干干干!一天到晚那么暴力,干啥呀,杀人不用偿命,还是你们全有三头六臂,死了以后能原地复活?” 瞟了一眼这帮手足,伍北沉着脸大声训斥。 他不是个冲动的人,做任何事情不说运筹帷幄,但起码不会让自己太被动。 刚才哥几个在外头喊打喊杀,他就已经有点挂不住,虽说这是事故科的门口,但也算正儿八经的执法单位,也就是没人找麻烦,不然他们这帮人一个都别想走,到时候乐子可就大了。 虎啸公司所有高层,像小流氓似的跟人撕扯混斗,这事儿不用说传闫明耳朵里,任何一个崇市的大拿听到,都不知道得怎么贬低伍北。 “我说了八百遍,不打没有任何利益的仗,需要动手的时候,我会喊他们,不是一定要让他们像个傀儡似的听我的,只是在你们还不知道应该做什么的事情,以我的命令为主,可以吗?” 见兄弟们全都有些懵圈,伍北深呼吸两口解释。 “对不住伍哥,今天这事儿怪我,是我没管控好大家!” 王顺皱了皱鼻子,低头道歉。 “我不希望哥几个没热血,但同样不希望你们瞎热血,万鹏都狗篮子算不上,你们跟他的小弟拉拉扯扯,甭管输赢,跌份儿,懂么?” 伍北晃了晃脑袋,语重心长的发问。 他也很清楚,让兄弟们马上接受他的理念非常的困难,毕竟从凭借兄弟情义起家的草台班子一下子跨越到正规的公司集团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可问题是,伍北能等得起他们成长,社会能不能?以闫明为首的利益圈子能不能? 当初他干翻其他人,硬把自己架上桌,就比谁都清楚,想要在闫明的那个圈子里长长久久的生存下去,并且获取更大的利润和空间,就必须得拿出该有的价值。 从他出来到今天为止,闫明始终都没联系过他,不就是想看看虎啸公司能有多大的发展。 “都回去吧,按部就班,这两天你们每个人都给我琢磨一条生财的道,下周一公司开会时候挨个说!虎啸公司刚刚起步,每个位置都不是固定的,能者上庸者下,在我这儿不是一句空话!” 伍北朝着大家摆摆手,随即又冲王亮亮和孙泽示意:“你俩陪我干点活去!” 坐进车里,看着陆续离开的弟兄们,伍北揉搓两下额头,心里其实也挺不是滋味的,他很清楚这帮袍泽是因为惦念他才会过来,也能理解大家动手时候的愤怒,可如果他刚刚不故意甩脸子,这种行为还将持续。 那么虎啸公司永远都不可能有发展,永远都是旁人眼中的臭泥腿子,搞不好都来不及发展,就得因为他们的冲动性格被人连锅端了。 自从横扫掉王峻奇之后,所有人的心态都发生了改变,包括伍北自己都变得有点缥缈,这不是个好兆头,毕竟崇市不大不小,能数得上号的玩家大咖不在少数,想要一直保持鹤立鸡群,就必须得继续迸进。 “伍哥,刚才赖我,如果我没先动手的话..” 王亮亮负责开车,抿着嘴角道歉。 “你没错,我只是恼火没人阻拦,任何人在群体里都应该有定位,你的位置就是火炮手,吆喝喊阵是你该做的,但群体不能全是炮手,不然咱也别干公司了,直接找个婚庆公司给人放炮得了。” 伍北松开领带,低声道:“想发挥,待会好好发挥,友谊大街的红云宾馆,待会听我安排...” 418 红云宾馆的混乱 “好嘞!” 王亮亮得令,立即兴冲冲的加大脚下的油门。 伍北没说错,既然大家心甘情愿的凑成一个圈子,那就必须得懂得各司其职。 不能一个人甩拳头,其他人也头脑发热的开始不管不顾。 公司打算拔地而起,既需要有逆境时候敢于亮剑的蛮子,也需要关键时候懂得进退的刀鞘,同样还要会思考明事理的大脑,如果所有人都跟一根筋一样,那伍北真不如直接雇佣一群只会干仗的地痞流氓更省事。 “伍哥,你消消火..” 孙泽自觉理亏的低声道歉。 他之所以心悦诚服的跟着伍北混迹江湖,正是因为伍北那份随时知道自己要干嘛的冷静头脑。 当年还在部队服役时候,每次军训演戏,伍北总能领着他们这帮大老粗立奇功,就连对方的首脑都对伍北这个底层的小班长产生了浓郁兴趣。 “行啦,大老爷们别婆婆妈妈,我说了,你们记住了,就算值了!” 伍北大咧咧的摆摆手打断。 随即掏出手机,开始导航万鹏那帮人暂住的“红云宾馆”。 “这块属于邯山区警局管。” 观察片刻后,伍北小声嘀咕几句,然后掏出手机拨通孟乐的号码:“乐哥,你的车行就在友谊路一带吧,你和邯山区警局的同志们关系咋样?” “我和他们头儿挺熟的,有什么事情吗兄弟?” 孟乐马上回应。 “你能不能给那头打声招呼,一个小时之内红云宾馆附近不要出警,我打算过去找万鹏谈谈。” 伍北直接说出心里的诉求。 “没问题,我这就联系,不过你可悠着点昂,毕竟搁市区里呢,别整出来什么小新闻!” 孟乐闻声,马上毫不犹豫的应承下来。 眼下四方公司跟万鹏那帮人算是彻底死磕上了,凭几个江湖老炮的能耐都不是惧怕这个外地来的“过江龙”,只是一旦大张旗鼓的开干,邓灿这段时间苦心经营的良好形象将全部毁于一旦。 混迹江湖,每个人的诉求都不相同。 伍北想要立棍求财,而老炮门则渴望能够有个光辉的身份,为他们这一生峥嵘岁月画上个圆满的句号。 毕竟谁也不想老了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是个老盲流子,比起来某某企业家、某某代表肯定要顺耳的多。 所以,在邓灿住院以后,三个老炮简单商议后,最终希望伍北能够替他们把麻烦搞定。 只是邓灿住院,周拐子又在外地处理他矿上的事情,家里只剩下个江湖味十足的孟乐不太好意思开口寻求帮助,此番伍北把事情揽下来,四方公司的三个老炮当然高兴的不行。 “待会到宾馆,大亮你负责把今天开车的司机给我找出来,万鹏就是个坐车的,今天别的我还有个司机,孙泽你保护好他,其他人不用搭理,有犯贱的也不用惯着!” 伍北思索片刻后,朝着两人示意。 “你自己没问题吧?不行咱们就再喊点帮手过来。” 孙泽不放心的发问。 “擦,领一帮人砸场子,我那是给万鹏涨脸,他还达不到那个段位!” 伍北不屑的扬起嘴角。 半个多小时后,仨人来到万鹏居住的“红云宾馆”,一家门脸不算太大的快捷酒店,总共也就三四层楼,门口的马路牙子旁停了六七台车,车身全是脏兮兮的,挂满了土渍,一看就是常年跑工地的那种。 “去吧!” 伍北整理一笑领口,招呼哥俩一声,而后双手后背走进了酒店。 “几个人啊小兄弟?” 门口银台后面,一个胖乎乎的老板娘,一边嗑瓜子一边笑呵呵的起身。 “我想包下来所有房间,啥价啊?” 伍北邪笑着掏出一张银行卡,拍在了柜台上。 “啊?” 老板娘楞了一下,犯难的讪笑:“不好意思啊兄弟,我家二层和三层都住满了,要不您再去别家看..” “啊卧槽!” 她话还没说完,一个光着膀子的年轻小伙就顺着楼梯叽哩咣当的滚了下来。 “干嘛啊这是?” 老板娘急忙从收银台里跑了出来,她还没靠近青年,又有两个小伙打楼上滚了下来,二楼方向传来一阵暴怒的喊叫声和噼里啪啦的打砸动静。 老板娘忙不迭的跑了上去,五秒钟不到就听见她发出惊慌失措的尖叫声。 伍北嘴边的香烟还没抽完,那老板娘又脸色苍白的跑了下来,从收银台里翻出来手机就报警:“110吗,友谊路上的红云宾馆有人打架,你们快来吧,都拿刀了..” 419 清除! 伍北静静的看着老板娘打完报警电话,脸上的笑容愈发浓郁。 “不好意思啊兄弟,我们店里有人打架,你快走吧,别再伤到你了!” 见伍北还像根木头似的杵在银台的前面,老板娘好心的驱赶。 “没事儿,我喜欢看热闹。” 伍北笑呵呵的摇摇脑袋。 “哎呀,这热闹有什么可看的,快走吧!” 老板娘烦躁的再次摆摆手。 “老板娘,你们开宾馆、酒店的,都有交流群吧?” 伍北眨巴两下眼睛笑问。 “问这个干嘛,想住店你往前走五十米,就有一家客来酒店,环境也挺不错的。” 老板娘疑惑地出声。 “有群吗?” 伍北从兜里又摸出一沓钞票。 “不是小兄弟,你到底要做什么?” 老板娘直接懵逼了。 “咨询费和信息费,拿着吧。” 伍北将钱推到老板娘的手边。 “有是有,不过也不算太全面,不过大部分开宾馆的都在我们群里。” 老板娘接过钞票,小声回答。 “好的,谢啦!” 伍北顿时露出灿烂的笑容。 瞅着面前这个岁数不大,长相清秀的男人,老板娘一头雾水。 “哦对了,这点钱你也揣起来吧,就当是未来一阵子的损失费!毕竟你这里很长时间都不会再有人住。” 伍北想了想后,又从口袋摸出一摞钞票。 “小兄弟啊,你可别吓唬我..” “下去吧你!” 老板娘的话音未落,又有一个青年小伙子顺着台阶轱辘了下来。 紧跟着,王亮亮攥着半拉酒瓶子,勒着万鹏的脖颈也走了下来,孙泽右手紧握消防斧,左手扶楼梯,倒退着往下走,一大群手持片砍、镐把的小混子骂骂咧咧的撵在他们的身后。 很快仨人来到伍北的面前,银台后面的老板娘刚要说话,王亮亮棱起眼珠子呵斥:“蹲下抱头,不然破店给你烧了!” 老板娘吓得嗷一嗓子蹲坐下去。 “再特么咋呼,全给你们劈了当柴烧!” 孙泽冲着面前的空气,挥舞手中的消防斧将尾随他们的那群小马仔喝退,然后又指了指先一步滚下楼梯的那个青年冲伍北说道:“哥,就这小子开车别停你的!” 盯着倒在自己脚边,哎呀哎呀呻吟个不停地青年,伍北抬腿一脚重重跺在对方的手腕子上。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瞬间响起。 “诶妈妈呀!” 青年立马抱起胳膊干嚎起来。 伍北没有停顿,再次抬脚,又“嘭”的一下跺在对方的右膝盖上,骨裂声继续泛起,小伙更加痛苦的在地上来回打滚。 “伍北,卧槽尼玛!” 见到小弟那副惨样,被王亮亮勒住脖子的万鹏气的两只眼睛变得通红。 “我这个人讲道理,你开车别我,我就要你一手一脚,如果再有下次,那你恐怕只能坐轮椅别我了!” 伍北俯视一眼青年,侧头看向万鹏狞笑:“你刚才说啥?” “伍北,你不用狂,要么你马上弄死我,要么你这辈子不离开崇市,不然咱俩肯定死一个!” 万鹏牙齿咬的“吱吱嘎嘎”的作响,嗓音也变得又粗又哑。 “以后的事儿谁能说得准,可能我离开崇市之前,你就先一步被推进炼人炉里也说不定!” 伍北摸了摸鼻尖,猛不丁冲孙泽吆喝:“把他大门牙掰下来,治治他内个不会说人人话的毛病!” “好嘞!” 孙泽径直朝万鹏走了过去。 “老板娘!” 不理会骂个不停的万鹏,伍北趴到银台旁边,轻飘飘道:“钱不能白收我,你这会儿上楼把房间挨个拍个照,然后再给这群小老弟们都录个像,发到你们那个宾馆交流群里,帮我转告崇市所有开酒店的,往后谁敢收留这帮人,那我就去谁家捧场!” 老板娘哆哆嗦嗦的从银台里走出来,迈着小碎步跑上楼。 “哥几个,我对人不对事,你们也是跟老大办事的,想干仗,咱们正大光明的开磕,我和虎啸公司的任何人被你们打烂脑袋都只能算实力不济,但谁要是背后玩脏路子,那咱就试试到底谁更脏!” 伍北吐了口唾沫,冲着万鹏的那群小马仔说道。 “伍北,咱们没完!” 这时被孙泽硬生生掰下来两颗大门牙的万鹏满嘴冒血的趴在地上,眼神怨毒的低吼。 “瞅特么你说话都跑风的那个操行吧,没完就不完,想干虎啸奉陪到底!” 王亮亮抬腿一脚蹬在万鹏的脑袋上,后者驴打滚似的轱辘出去老远,正好被他那群小兄弟拉起。 “弄死他们!” “给鹏哥报仇!” 五六个没脑子的小青年叫嚣着就要往过凑。 “来!试试!看我能不能把脑瓜子给你们削放屁!” 孙泽紧攥消防斧,彪悍的冲着其中一个小伙的脑袋就劈了过去,眼见斧头刃就要挨着对方的额头,孙泽及时收力,用斧头面拍了对方肩膀一下,吓得对方“咣叽”一下瘫坐在地... 420 狠碴 就这样,在十多双眼睛的注视下,伍北哥仨大摇大摆的走出红云酒店。 “哦对了鹏哥,有句话我得提醒你,崇市不大,但遍地神话!真打算搁这头扬名立万,你和你的这群臭鱼烂虾不够看呐!” 走到门口处,伍北挑衅十足的冲万鹏晃了晃手指头。 时间和经历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 半年前的伍北血腥十足,但欠缺凶狠。 经过和王峻奇的这场消耗战,他不光得到了充分的历练,还捡起很多曾经根本看不上眼的伎俩,比如此刻的“虚张声势”和“嚣张跋扈”。 邓灿说过:人设是个好东西,你希望对手把你当成虎逼,那就一直做个莽汉。 而“莽汉”这个词,很多时候并不一定是贬义,不管是日常生活还是工作学习,大多数人都不爱跟脾气暴躁的莽汉打交道。 毕竟“莽”就代表没理可讲。 万鹏气喘吁吁的怒视伍北,嘴角溢出鲜红的血迹,像是刚吃了个死孩子似的可怖。 “呵呵,操!瞪眼要是能解决问题,那驴早就统一世界了!” 伍北不屑的冲着他的方向又擤了一把鼻涕,粗鄙的甩在地上,随即招呼孙泽和王亮亮离开。 坐进车里,伍北一扫刚才的得意洋洋,表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自言自语的呢喃:“不对劲啊,完全不对劲..” “怎么了伍哥?” 开车的王亮亮好奇的发问。 “你们刚才上楼抓人,有什么异常吗?” 伍北皱着眉头发问。 “没啥异常的吧,泽哥倍儿猛,一挑好几,我根本上不去手,就跟在后面捡漏,诶对了泽哥,你那个一手扔下楼一个人的技能是咋练的,我看不太费劲哈。” 王亮亮立即满眼崇拜的朝孙泽笑道。 “我其实没多厉害,就是占了个楼道狭窄的便宜,单对单他们肯定不是我对手,但要一哄而上,我也占不到太多便宜。” 孙泽含蓄的笑了笑。 “那也很牛逼了好不,反正搁我肯定没那两下子。” “你也不赖啊,没练过功夫,完全靠着街头打架练出来的技巧,三五个人够呛能近你身!” 听到哥俩有一搭没一搭的海侃起来,伍北哭笑不得的打断:“你俩等会再商业互吹,好好回忆一下,万鹏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吗?” “不寻常?” “万鹏?” 两人异口同声的呢喃。 “没有吧,不过他小弟确实挺多的,酒店的二楼三楼住满了,除了撵下楼那帮,三楼还有二十多个,不过全被泽哥锁屋里了!” 王亮亮思索几秒,摇了摇脑袋。 “只是手下多,不应该让邓灿他们仨老狐狸束手无策啊。” 伍北舔舐两下嘴唇上的干皮,两撇眉梢皱的更加紧了。 虽然邓灿、孟乐他们不是职业混,但多少都跟灰色沾点边,尤其是周拐子,自家矿上就有好些工人,随随便便招呼一声,四方公司也能整出来不少小兄弟。 可是就目前而言,他们仨好像根本没有报仇的意思。 不报仇总得有点原因吧?要么是赔偿相当到位,要么就是万鹏有什么过人之处,唬的他们根本不乐意碰。 可是通过伍北的接触,感觉这万鹏也就一般般,充其量算是个高配版的王亮亮,根本没多大的能量。 “肯定有啥蹊跷是我不知道的。” 思索片刻,伍北拨通文昊的电话:“忙着不?” “刚给拘留所的孙所上完课,他说明天一定告诉你,所有他知道的,咋了伍哥?” 文昊轻飘飘的反问。 “来趟友谊路的红云宾馆,给我盯梢一个叫万...” “伍哥,有人跟踪咱们!” 话说一半,王亮亮突兀插嘴。 伍北马上扭过去脑袋,见到一台黑色的“尼桑”轿车风风火火的跟在他们车后面,而那台车的牌照全被泥土糊住了,正是刚才在红云宾馆门口停着的一台。 如果不是这回车流量太大,那辆尼桑可能随时会反超他们。 “有点意思,大亮你降低车速,看看这群损篮子要干嘛。” 伍北皱了皱鼻子,轻蔑的示意。 虽然在态度上并没把对手当盘菜,但是长久的经历又让伍北不由认真起来。 狮子搏兔尚且全力以赴,更别说都是俩膀子架一个脑袋的人了,这话是老爷子伍世豪曾经跟他说过的,他也一直记在心里。 随着王亮亮减速,后面的黑色“尼桑”轿车很快跟他们并排行驶。 “小心伍哥!” 猛不丁间,对方车的后排玻璃突然降下,一支黑漆漆的枪管探了出来,对着伍北所在的副驾驶“嘣!嘣!”就是两枪。 “吱嘎!” 王亮亮急忙打了一下方向盘,伍北也沉势蜷缩下脑袋。 “咔嚓!” 他紧跟着的车窗玻璃瞬间碎开,玻璃碴子伴随着呼呼的风声一块灌进车内。 “嘣!嘣!” 一击不中,对方再次扣响扳机。 王亮亮吓得又打了一下方向盘,不知道是他用力过猛,还是车子出了什么问题,一下子撞向路边的隔离带,直接憋谢了火。 巨大的冲击力,差点将仨人甩出车外。 “草特么!” 王亮亮被撞的满脸都是血,抓起手扣里的螺丝刀就要下车。 “别动!” 伍北余光看到那台“尼桑”轿车撵了过来,一把按住王亮亮脑袋压到他的双腿上。 “嘣!嘣!嘣!” 尼桑车里蹦下来三个头戴匪帽,只露着俩眼珠子的家伙,一人抱着杆锯短枪管的“五连发”冲伍北他们的车子猛烈开火,子弹打在车身和玻璃上叮当作响,伍北哥仨头都不敢抬,全老老实实的蜷缩起身体。 要知道,他们此刻所在的地方可是闹市区,这会儿又是下班的高峰期,街道上人流车流巨大,那仨家伙竟全然不在意,也算得上是正儿八经的狠碴了... 421 虎出 叮铃咣当的子弹宛如下雨一般击打在车身上,让整台车像是汪洋大海中的一叶孤舟似的左摇右晃。 “草特么得!” 伍北咬牙咒骂一句。 打死也没想到,港台电影里看到的画面居然有一天会照进他的现实当中。 “应该是土作坊里出的喷子,没多大的杀伤力,要不我下去看看吧!” 孙泽压着声音低吼。 “别冒失!” 伍北忙不迭劝阻。 “嘭!” 他话音未落,孙泽已然打开后车门,整个人利索的跳了下去。 别看他膀大腰圆,但其实非常的轻盈,像只大号狸猫一般先是借着左后轮胎当掩体,然后一记虎跃冲进隔离带旁边的花池里。 “嘣!嘣!嘣!” 几个枪手又很快将家伙什对准花池,再次一通乱射,打的枝叶乱飞,树杈子四溅,危险程度可见一斑。 “这个虎出!” 见到孙泽有惊无险的蹿进花池中,伍北心有余悸的喘了口粗气。 “姓伍的,别特么装神弄鬼,自己滚出来,丢条胳膊,我们饶你不死!” 眼看孙泽没了影踪,三个枪手也不敢再继续耽搁,立马走向伍北所在的车边吆喝威胁。 “好说,哥几个想要我左手还是右手!” 伍北皱了皱鼻子,很配合的从车里走了下来,同时将双臂举过头顶。 三个枪手高矮不一,脑袋上清一色套着只露两只眼睛的忍者帽,有点像cs里的“匪”,但是凶悍程度不可同日而语。 “开车的也滚下来!” 一个身材臃肿的枪手举枪冲王亮亮喝叫。 “下来就下来呗,吵吵个什么玩意儿。” 王亮亮也大大咧咧的走下车。 “话多!狠人!崇市混子圈的榜样是吧!” 那名枪手抱起“五连发”当棍子,拿枪托照王亮亮的脑袋“咣咣”就是几下,直接把大亮砸躺下,额头、侧脸哗哗的全是血。 “还特么牛逼不?!” 枪手一脚踏在王亮亮的后背上,趾高气昂的叫嚣。 “呵呵操,爷们你这力度也不太行啊,整半天也没给我干休克,瞅着胖乎乎肉嘟嘟的,合着就是个花瓶。” 王亮亮吐了口带血的唾沫,挣扎着要往起爬。 “去尼玛,还嘴贱!” 那枪手抬腿就是几脚猛烈踹在王亮亮的身上。 “爷们爷们!正主搁这儿呢,有事冲我来,老为难一个端茶倒水的小老弟有啥意义,左胳膊还是右手,你们随便挑,咱都早点完事早点散场,再耽搁下去,警察来了,你们也跑不了,是不是这个理?” 伍北急忙叫喊起来。 “你有点尿性,左手吧,自己伸出来!” 身材肥胖的枪手应该是带队的,又在王亮亮身上补了一脚,举枪走了过来。 “小问题。” 伍北挑眉笑了笑,伸出自己的左手,努努嘴道:“有点准头,别让我太痛苦!” 对方将枪口缓缓对准伍北的手背。 伍北紧咬嘴皮,认命似的闭上眼睛。 “嗡!” 千钧一发之际,路边的一台越野车突然咆哮着冲了过来。 车速特别的快,再加上暴躁的排气声,马上引得三个枪手侧目观望。 “去尼玛的!” 趁着这个空当,伍北收起的右手猛然伸手,一把攥住对方扣扳机的左手,朝着反方向一扭,接着伸展的左手变掌为拳,径直捣在他的喉结上。 “咔嚓!” 脖颈本来就是人体最为脆弱的部位之一,加上伍北势大力沉的拳头,那家伙没有任何悬念的倒地,痉挛一般捂着自己的脖子来回抽搐。 “嘭!嘭!” 另外一边,那台疾驰的越野车越来越近,压根没有刹车的意思,车头直接怼在其余两个枪手的身上。 两人如同两只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起、坠落,随即发出哭爹喊娘的惨嚎声。 “没事吧伍哥。” 越野车驾驶位的车门弹开,孙泽吭哧带喘的蹦下来,防止两人逃跑,孙泽一左一右提溜着他们的双腿拖到车子的旁边。 “我还好,啥事没有!” 伍北心有余悸的摆摆手,回头搀扶起王亮亮,又看了眼还在不停抖动身体的那名枪手,对方的喉结被他干断了,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未知数。 “伍哥,现在咋..咋办?” 王亮亮结结巴巴的发问。 “报警,保护好现场,别特么有理变没理!” 环视四周,伍北注意到他们那台车被子弹打的百孔千疮,又打量几眼被撞伤的两个枪手,随即拨通魏年平的号码:“魏局,我实名给您举报一下咱们崇市存在灰社会,而且还携带枪支!” 半个小时不到,现场已经拉上了层层警戒线,几辆闪烁着警灯的巡逻车和不计其数的警察排查、取证。 至于三名枪手则全被戴上手铐送去了公安医院。 “小伍啊,你这个举报来的太及时了,前段时间发生了好几起枪击事件,我们的民警绞尽脑汁都没找到蛛丝马迹,你可为咱们崇市老百姓的安危做出了巨大贡献,只是现在案子还不太清晰,需要委屈你和你的朋友们回去协助调查。” 一身正装的魏年平也赶到现场,慈眉善目的朝伍北伸出手掌感谢。 “我也是被逼无奈,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些亡命徒,竟然要在大街上杀我!” 伍北连连摆手。 对于这个号称崇市警虎的男人,他是真打心眼里崇敬,不管是当初办王峻奇案子时候的雷厉风行,还是后来秋风扫落叶一般的打击另外几伙乡霸路匪,这人的所作所为绝对配得上他帽檐上那一枚警徽。 “放心吧,我们的办案人员会根据附近监控录像调查清楚的,绝对不会让任何好人受冤,也不会放过一个罪犯,相信我们!” 魏年平正义凛然的昂头保证... 422 高风亮节 魏年平的办事效率很高,还没到晚饭点就把整件事情的真相捋的明明白白,很是平易近人的把伍北哥仨送出警局。 “老弟啊,耽误你这么久,确实不太好意思,今天我实在是公务在身,不然说什么都得请你吃顿饭,咱们改天的,必须好好的约一场酒。” 临出门时候,魏年平握着伍北的手掌,眼中满是未能把酒言欢的遗憾。 “一定一定,魏局您什么时候抽出来时间,随时给我打电话!” 伍北同样有种很荣耀的感觉。 魏年平那是什么人,号称崇市“警虎”的好爷们,网上关于他破获多起大型灰色团伙的新闻随便一查就是满屏幕。 能跟这样的人称兄道弟,不说对方往后能不能帮上忙,哪怕是说出去都觉得非常有面子,至少邓灿说过,他邀约魏年平很多次,对方都找各种借口敷衍掉了。 “我们魏局还真是除了爱喝酒,就没别的爱好啦,我听说伍总也是个饮君子,回头你们真该好好的切磋一下。” 魏年平旁边站着的助理,笑呵呵的接茬打圆场。 “我这酒量完全不够看,但魏局如果喜欢喝,我真能舍命陪君子,公司存了几瓶有年头的好酒,届时咱们不醉不归!” 伍北连连摆手。 “魏局,我想问问那三个枪手审出来了吗?他们到底是谁的人,跟我们有啥深仇大恨,大马路上直接开枪放礼花?” 就在这时,王亮亮很突兀的问了一句。 原本脸上还挂着笑容的魏年平表情瞬间一僵,随即干咳两下。 “三个嫌疑人全部重伤,目前还在公安医院接受治疗,没办法接受审讯,诸位请放心,只要案情一有进展,我们绝对马上通知大家。” 助理立即续上话头,表情认真的保证。 “叮铃铃..” 就在这时,伍北兜里的手机响了,看清楚号码后,他先冲魏年平歉意的笑了笑,然后走到旁边接起:“喂小韩..” “怎么搞得伍哥,给你打一下午电话没人接,还以为你要爽约呢,地方我都订好了,位置发给你,抓紧时间过来哈。”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夹杂着些许南方口音的男声。 “妥,我打个火箭就过去!” 伍北没正经的开了句玩笑。 等他挂断电话,回头发现魏年平和他的助理都已经不见了,只剩下孙泽和王亮亮。 “走了?” 伍北瞄了一眼警局大门口。 “说是开什么治安座谈会,来辆车把他接走了,伍哥我刚才问的是不是有点不合适,我看老魏的脸色都变得有些不好看。” 王亮亮抽吸两下鼻子说道。 不是他嘴欠,方才的问题是伍北提前交代他问的,目的就是想探探魏年平的口。 结果没想到老魏嘴挺严,甭管私交公交的,愣是一个字没往外透漏。 这也愈发让伍北对他更加崇敬,他坚信只要自己不跟着对手作奸犯科,就一定有办法把那帮山羊篮子全圈进去。 “哥,我总觉得老魏有点..” 孙泽揉搓两下腮帮子,口条很笨拙的呢喃。 “有点什么?” 伍北立即看向他。 “不知道咋形容,反正总觉得怪!” 孙泽皱着眉头,一张脸苦的跟窝瓜有一拼。 “想多了泽哥,人家多正派的一个人,当初我们磁县有几伙老牌社会人,全是被他给断掉的,那家伙对混江湖的来说是个噩梦,但对于老百姓而言绝对是青天,谁不得夸人一句高风亮节,两袖清风。” 王亮亮捻动手指头浅笑。 “行啦,不墨迹没用的,待会你俩陪我吃顿饭去,狗日的万鹏手里有枪,还有敢开枪的亡命徒,难怪邓灿他们都不乐意跟他碰,最近一段时间加点小心,不过一下子被抓了仨,他肯定也会老实很长时间。” 伍北摆摆手,打断哥俩的对话。 “这特码一天,啥车跟着咱都遭罪,先是伍哥的大g,然后是我的帕萨特,万鹏那个犊子好像汽车杀手似的,尽挑咱的车往死造。” 王亮亮拍了拍脑门,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与此同时,傲雪集团的总裁办公室里,被孙泽生掰下几颗大门牙的万鹏正哭撇撇的冲罗雪诉苦:“姐啊,这事儿你必须得帮我想辙,伍北欺人太甚,先是把我们从宾馆里逼出来,然后又让宾馆老板拍照片发他们的群,搞得现在整个崇市都没有酒店宾馆敢接纳我们。” “那三个开枪袭击伍北的家伙是你安排的?” 罗雪寒着脸,直勾勾的注视万鹏。 “不是姐,是我底下兄弟替我抱不平,擅自行动的,你放心,他们都跟我关系不一般,进去绝对不会乱咬的。” 万鹏急忙摆摆手,小心翼翼的回答。 “希望你说的是真话!” 罗雪翘起修长的食指,做过美甲的指尖戳在万鹏的脸颊,极其不悦的开口:“还有,我让你想办法给四方公司制造困难,你没事招惹伍北干嘛...” 423 我喜欢你的耳环 “冤枉啊姐,这事儿您真冤枉我啦!” 听到罗雪这话,万鹏瞬间打了个哆嗦,腰杆就差佝偻到裤裆上。 见罗雪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眯起刚刚做好假睫毛的大眼睛上下扫量万鹏。 “是这样的..” 万鹏吞了口唾沫,急忙将整件事情的始末全倒了出来,虽然有不少地方添油加醋,但差不多和真相很吻合。 “邓灿果然又把伍北给拉出来当挡箭牌了!” 罗雪轻抚秀发,继续又问:“既然已经和虎啸公司撞上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 万鹏压低声音,凑到罗雪的耳边。 “罗总罗总!” 两人正交头接耳的时候,房门突然被小秘书给推开,看到他们亲密的举动,小秘书本能的闭上嘴巴。 “没规没矩,说过多少遍,进门敲门,入职时候没背过员工守则吗?自己去财务室结工资走人!” 罗雪不悦的摆手驱赶。 “干嘛啊罗总,那么大火气呢!不怪小丫蛋,是我非要找你!” 这个时候,门外晃晃悠悠走进来一个套件花格毛衣、牛仔裤的短发男人。 男人的头发如同被狗啃过一样的邋遢,仔细再瞅他身上的花格衬衫貌似也是女款的,一张坑坑洼洼的脸颊邪性十足,两只耳廓边全是耳洞眼,瞅着好像精神不太正常的样子。 “你是?” 罗雪紧张的绷直身体。 而万鹏马上充当起一个完美的狗腿子角色,迅速挡在罗雪前面。 “去吧妹妹,你不光不会被开除,还可能升职加薪,这点面子罗总肯定会给我!” 男人抬手在女孩的翘臀上捏了一把,吓得对方连声尖叫,惊恐的跑出房间。 “香呐!就是老了点!” 男人病态十足的嗅了嗅掌心,然后扬起嘴角朝办公桌后面的罗雪走去。 “你特么干啥的!” 万鹏伸手就朝男人的衣领掐了过去。 可他的胳膊还没完全伸展,就被男人后发先至一拳头怼在肚子上。 万鹏趔趄的后退,反被男人揪住头发,照着桌角“咣咣”猛磕几下,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晕厥了过去。 “最叽霸烦你这号叼毛本事没有,还乐意装护花使者的傻篮子!” 男人嫌弃的一脚踢开万鹏,双手托在桌边,嬉皮笑脸的俯视罗雪:“罗总,咱俩确实没见过面,但我大哥你熟啊,王峻奇!咱算起来是不是一家人呀,哦对了你们公司在石市那几笔烂账全是我搞定的!” “你..你是疯狗还是二亮?” 罗雪怔了一怔,细细打量对方。 “我喜欢你的耳环,送我吧!” 男人风牛马不相及的猛然指向罗雪耳边明晃晃的大耳圈。 “疯狗?” 罗雪目光看向对方的两只耳朵。 “我不要工资,也不用什么丰厚待遇,管吃饱、管娱乐就ok!” 男人仍旧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眨巴眼睛催促:“你的耳环能不能送我?” “你能为我做什么?” 罗雪停顿几秒,一边摘下自己的耳圈递给对方,一边轻声道:“我需要听最实际的!” “卖命!干虎啸!在我大哥出来之前,我这条命是你的,二亮正在赶回来的路上,到时候我们兄弟俩合并,绝对比这根废柴有价值!” 男人歪着脑袋,小心翼翼的将耳环挂在耳垂上,不屑地冲万鹏吐了口焦黄的的粘痰。 “你先去六楼休息吧,容我考虑考虑。” 罗雪没有立刻应承,摆摆手驱赶。 “罗总啊,我刚才看到你们楼下有几个实习生不错,你看能不能,嘿嘿嘿..” 男人猥琐的搓了搓双手,笑的让人不寒而栗。 “滚蛋,想留在我这里,就不要把你在有朋中介染上的恶习带过来,想玩自己出去找,不准骚扰我公司里的任何职员,听清楚这是警告,也是命令!” 罗雪勃然大怒的手指门口厉喝。 “呵呵,老娘们当家就是不一样。” 男人非但没有被激怒,反而不干不净的撇撇嘴,双手插着牛仔裤后面的屁股兜走了出去。 “小丁,喊两个人来趟我办公室搬点东西,哦对了,叫女孩子吧!” 瞟了一眼倚靠桌边,还处于昏迷状态的万鹏,罗雪抓起桌上的座机电话招呼。 不多会儿,几个身穿ol制服短裙的漂亮女孩走了进来。 “把他弄到休息室去,喊张医生给他处理一下伤口。” 罗雪嫌弃的手指万鹏示意。 几个女孩互相看了看,谁也没敢走上前,毕竟对方满脸全是血污,谁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干嘛?这点小事都做不了?” 见到下属唯唯诺诺,罗雪也一下子火了。 “我来吧!” 这时,一个梳着马尾,身材姣好的年轻姑娘主动站了出来,轻手轻脚的将万鹏搀了起来,不过她毕竟是个女儿身,好几次差点没连自己一块摔倒。 “她叫什么名字?” 罗雪饶有兴致的注视女孩吃力的扶起万鹏出门,朗声询问。 “回罗总,她叫杜恬恬,两天前刚刚入职,在财会室做助理。” 一个资深的秘书忙不迭回答。 “不错,有性格、有胆量,明天让她负责我的起居生活吧。” 罗雪眼中满是欣赏的神色。 424 逃走了 晚上八点多钟,市区一家私房菜馆。 伍北见到了宴请他的小韩,也是闫明旗下的一个颇有实力的老板。 小韩全名韩科,三十出头,伍北只知道他是从事钢铁行业的,但具体搞哪块就不太清楚,两人也只是在闫明上次的酒局见过一面,互相留了下电话号码,平常至多是朋友圈互相点个赞的关系。 “伍哥啊,请你一次真不容易,我是盼望朝阳盼晚霞,这都直接盼到霓虹灯闪烁了,诶你们这是咋了?” 比起来伍北这种半路出家的生意人,小韩的场面话说的那叫一个干巴利落脆,冷不丁看到哥仨的衣服上沾满灰尘,造型稍微有些狼狈,小韩好奇的询问。 “别特么提了,我们下午刚..” 王亮亮操着大嗓门就要回应。 “去楼下给我买瓶苏打水!” 伍北一脚踩在他的鞋面上,笑呵呵的接下话茬:“别提了,刚才路上堵车,碰着个傻叉追了我们尾,所以耽搁了一些时间,不好意思啊韩哥,待会我先自罚三杯赔罪!” 对于自己的事情,伍北向来不喜欢介绍,他更乐意让其他人帮着传播。 那样不管是勇是憨,全都源自旁人口中,不至于沦为笑谈。 “诶,现在车便宜了,各种缺心眼层出不穷,快上座吧伍哥。” 常年混迹各种人情场的韩科何其聪明,马上亲密的揽着伍北岔开话题。 饭桌除了韩威之外,还有三四个人,要么西装革履,要么衬衫领带,瞅着应该都是正儿八经的买卖人。 随着伍北入座,酒局也马上正式开始,有韩科这样巧舌如簧的能人插混打科,气氛也算其乐融融。 闲谈中,伍北才了解到韩科的主要生意范围居然是劳保用品,专门替崇市的各大钢厂铁厂输送手套、安全帽这类的后勤保障品,买卖做的相当的红火。 虽然瞅着名不见经传,但他一天能赚到手得钱不知道超出虎啸公司的多少倍。 待人接物这玩意儿,是种天赋,有的人无师自通,有的人教死不会,韩科明显属于前者。 三两杯酒下肚,他和伍北的关系已经从朋友直接发展成了哥们,那股子热情劲,连旁边的孙泽都误以为他们肯定认识了很多年。 “来两位兄弟,我敬你们一杯,伍哥是个能人,跟着他鞍前马后,前途必定大放异彩!伍哥陪一杯呗。” 酒过三巡,韩科又笑呵呵的招呼起孙泽和王亮亮。 “韩总,别带我伍哥了,他身上伤还没好利索,咱农村人不会整词儿,谁不干杯谁是儿,春暖花开柳絮飞,王八犊子不干杯,我完事啦,您诸位随意哈!” 眼见伍北使眼色,王亮亮马上站了起来,一口将满满的一杯白酒灌进嗓子眼里,辣的直“嘶嘶”倒抽凉气。 “不够啊?那我就连伍哥和泽哥这两杯一块干了!” 见其他人都不动弹,王亮亮非常豪爽的又分别抄起另外两只酒杯闷入口中。 他这一出,直接把韩科等人给看呆了。 好半晌,韩科才干笑着拍手叫好,同时暗暗感慨伍北的麾下真的是卧虎藏龙,什么样的能人都有。 “伍哥,我单独敬你一杯。” 眨巴两下眼见,韩科又冲伍北露出笑容。 “韩哥,我是个不会绕弯打结儿的粗人,酒后我不承诺任何人任何事情,趁着还算清醒,有啥我能效劳的地方,您尽管言语!我肯定竭尽全力。” 眼瞅着再继续喝下去,自己肯定要多,伍北急忙摆手打断。 “咳咳,这事儿..” 面对伍北的开门见山,韩科反倒有点不好意思。 “没事儿,我可放开喝了啊!” 伍北嘴角微翘,以退为进的抓起酒杯。 “别兄弟,我最近还真遇到一点难题,思前想后恐怕只有你能帮上忙。” 韩科急忙拽住伍北的手腕,苦着脸将困境说了出来。 敢情是韩科的感情生活出现问题,他有个相处很多年的女朋友,感情也算比较稳定,但最近却因为婚事的问题,发生了一点小摩擦,而这个时候有个不长眼的玩意儿就趁势而入了,每天对他女朋友嘘寒问暖。 女生不知道是出于气韩科的目的,还是真不打算交往了,这几天频频跟那人约会。 按理说以韩科的经济实力,肯定不会惯着对方,可现在难就难在韩科正因为经济纠纷在跟人打官司,不能再惹一点点麻烦,无奈之下只好求到伍北的头上。 “兄弟不瞒你说,我是真喜欢我对象,要不是因为官司,我早答应她家提的全部条件了,你看能不能帮帮我?我要求也不过分,只要那小子往后别再骚扰她,我就有足够的时间把我对象哄回来。” 韩科叹了口气,紧握伍北的双手。 对于男欢女爱这种连科学家都研究不明白的挠头事儿,伍北很本能的想要拒绝。 “兄弟,咱哥们之间不提钱不钱,如果你能帮我把麻烦处理掉,我真有两个大赚特赚的项目可以介绍你。” 韩科接着一句话,直接把伍北的心思给整活跃起来。 “我试试吧,能成不能成,哥你别怪我就行!” 伍北抽了口气点点脑袋。 “叮铃铃..” 就在这时,伍北的手机突兀响了,看到是孙老三的号码,他赶忙接了起来。 “伍哥,看新闻没?疯狗借着看病的机会从医院里逃走了!” 孙家老三急躁的说道。 “什么时候的事情?” 伍北的调门瞬间提高。 “应该是今天下午,我刚刚刷视频时候看到的,另外还有个事儿..” 425 隐情 对伍北而言,最讨厌的两个地方就是:肿瘤医院和殡仪馆。 前者代表即将失去,而后者代表彻底失去。 此刻他就站在意味着彻底失去的殡仪馆大厅里。 “栗国庆和他闺女走的很安静!警方说喝的是那种烈性农药,用不了五分钟就能彻底断气!” 孙家老三红着眼圈朝伍北解释。 这对父女绝对算得上当初压到“有朋中介”的绝对稻草,如果不是他们出庭指认疯狗令人发指的恶行,保不齐王峻奇还能再折腾两下。 “自杀还是..” 伍北嘴角抽搐两下询问。 “警方说的是自杀,说他们父女实在忍受不了这种不人不鬼的生活自我了断,但..” 孙老三抽声回答。 “直接说!” 伍北抿嘴低吼。 “但第一个发现现场的邻居说小丫头当时身上的毛衣被人扒了,好像还受到过侵犯,而且栗国庆是个瘫痪,她闺女脑子又不正常,没有第三个人帮忙,他们怎么可能喝得下去农药,我觉得肯定有问题!” 孙老三声音颤抖地说出自己的猜测。 论起来难过,他绝对是所有兄弟们中最不舒坦的,因为是他把栗国庆父女拉出来,硬拉近虎啸和有朋中介的鏖战中的。 “疯狗?” 伍北的拳头“嘎嘣”一下握紧。 “没有证据,谁也说不清楚,栗国庆唯一的亲人,孩子姑姑也要求不尸检,尽快火化入土,我赶过来的时候,两人刚好被推进炼人炉。” 孙老三揉搓两下脸颊,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伍哥,这是栗国庆的妹妹栗国香。” 就在这时,王顺带着一个身材消瘦的中年妇女走了过来。 女人披头散发,眼眶已经完全哭肿,腮帮子处隐隐约约看到好像还有巴掌印,一看到伍北,马上泪眼婆娑的哀求:“这位老板,我求求你们别再问我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哥和侄女为了告状已经没了,您就发发善心给我一条活路了吧,好吗?” “大姐,有什么难处你可以跟我说,我能保证..” 伍北连忙规劝。 “你能保证什么?你什么都保证不了,我哥和我侄女已经死了,俺孩子还小,求你发发慈悲吧,别再欺负我们老实人了!我们无依无靠,就想好好的活着,为啥那么难呢..” 哪知道女人突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脑瓜如同捣蒜似的猛磕响头。 “大姐别这样!” “大姐你先起来行不?” 孙老三、王顺急忙凑过来拉拽。 “放过我吧,我们家已经没人啦,求求你们,你们全是爷爷,俺哪个都惹不起,别再问俺了,呜呜呜..” 女人死死的抱住伍北的双腿。 直至伍北忍不住开口:“我们不问了,你起来吧!” 女人这才哭哭啼啼的起身。 盯着女人的背影,伍北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 “哥,这事儿太特么蹊跷了,按照咱们这儿的规矩,人死了怎么也得在家停放三五天,她连夜都没过,就着急火化,会不会是被什么人威胁了?” 看着女人远去的背影,王顺拧着眉头道。 “是一定!” 伍北鼓着眼珠子应声。 此时此刻,他是真的内疚到了极点。 当初求助栗国庆父女出庭指控疯狗和有朋中介,我亲口承诺过不光会保他们周全,还会管他们日后的生活问题,可事情解决以后,他一直东忙西忙,也只是安排罗睺送了笔感谢费过去,自己甚至都没亲自登门。 本来他还打算忙完这两天就过去看看,不想直接天人永隔。 “我实在琢磨不透,到底是谁那么手眼通天,不光轻飘飘的把一起他杀变成自杀,还能吓得亲属连追究的勇气都没有。” 王顺恼火的跺了跺脚。 “人琢磨不透的东西,就用钱琢磨,老三不是说第一发现现场的是邻居么,从他入手,他那儿如果没什么收获,就再找找当时处理案子的警察。” 伍北摸了摸鼻尖开口。 “找警察够呛有啥结果吧?” 王顺横着眉头道。 “一定会有的,干活的永远不会知道上面人的想法,就跟手永远不会猜到脑子下一秒会让它攥紧还是松开一个道理!” 伍北笃定的开腔。 “叮铃铃..” 就在这时,伍北兜里的手机再次响起。 看到是韩科的号码,他本能的想拒接,转念又一想,此时他确实需要个发泄的缺口,顺势接了起来:“韩哥您说。” “那个混蛋又跑到我对象家楼底下了,老弟你看看能不能..” 韩科气急败坏的恳求。 “地址和对方特征给我吧,我马上替你把事儿搞定!” 伍北不假思索的应承下来。 挂断电话,伍北又冲王顺交代:“栗国庆父女的葬礼一定搞得隆重一点,爷俩生前遭罪就没享过什么福,最后一程了,送他们走的体面一点...” 426 豪门阔少 照着韩科给的地址,伍北带着孙泽出发。 一路上,伍北都在疯狂的刷新本地小视频,结果既没看到太多疯狗逃走的消息,也没刷到任何关于栗国庆父女死亡的事情,就好像殡仪馆里的一切从未发生过,而爷俩也彻底被遗忘。 可就在几天前,他们还是很多人们津津乐道的“英雄”,勇于站出来扳倒恶势力的“楷模”。 “信息时代什么都快,唯独人们的记忆力似乎在消退!遗忘变成了一种常态!” 伍北自嘲的看向车窗外流光溢彩的高楼大厦。 在这座犹如钢铁森林一般的城市里,感情似的真的可有可无,道义更像是上个世纪的老黄历。 这年头的人,貌似什么都懂,又貌似什么都不懂。 “伍哥,事情其实不赖你,谁能想到这个世界上居然还存在那样毫无人性的牲口!让我抓着丫挺,制定给他碎了!” 见伍北一直闷闷不乐,孙泽笨拙的规劝。 “油门踩到底,我想听风声!” 伍北将车窗玻璃完全降下来,随着车子提速,呼呼的风声瞬间扑面而来,几颗冰冷的泪水随风而逝,而他倔强的高高昂起脑袋,任由狂风肆虐拍打面颊,似乎这样才能让他舒坦一些。 半个多小时后,两人来到位于市区东的一栋小区。 离老远就看到一个打扮的溜光水滑的年轻小伙背靠在一辆黑色“奥迪a6”轿车前脸,手捧一束怒放的玫瑰。 此刻已经是深夜的十一点多钟,这家伙那一脸春心荡漾的模样,让人莫名想起动物世界里求偶的大猩猩。 “穿的还挺花花。” 看了一眼韩科给的照片,伍北撇嘴轻笑。 小伙穿件白色的长袖衬衫,格子背带裤,一双擦得铮亮的小皮鞋,如果不是那张堪比猪腰子似的大脸盘子,倒也算得上英俊潇洒。 “我直接过去磕他一顿得了!” 孙泽撸起袖管就打算下车。 “别急,先探探虚实!” 伍北笑了笑,简单整理一下自己的领口,叼着烟卷走了过去。 见到伍北朝自己走过来,小伙条件反射的将花束抱紧,警惕的瞪大眼睛。 “等人啊朋友?” 伍北歪头浅笑。 “咱们认识吗?” 小伙皱眉反问。 “咱俩不认识,但我对象你肯定认识,苗苗?” 伍北冲对方脸颊吹了口白雾。 “咳咳咳,别对我吐烟,另外你说苗苗是你对象?有什么证据?” 小伙当即拉长脸。 “这话唠的,你会管你爹要证明信不?” 伍北夹着烟卷,笑的更加灿烂。 这会儿韩科正在楼上哄他对象,只要把这小子打发走,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少跟我说这些,也不用跟我耍臭流氓,苗苗一天没结婚一天就是自由的,每个人都有追逐她的权利,别说是你,她有个好了五年的对象,也照样拿我没办法,法治社会,谁也不能把谁怎么样!” 小伙示威似的晃了晃脑袋。 “朋友是做哪行的?” 伍北笑呵呵的又问。 “我?你高攀不起,建东实业听说过吗?老总是我爸!我们家现在跟傲雪集团做生意,创城项目就有我们家公司的投资!” 小伙趾高气昂的豁嘴,同时拍了拍身后的奥迪a6车身。 “我不太熟悉,不过你爸应该听说过我,我叫伍北,虎啸公司的!” 伍北迅速在脑子里将崇市那些数得上号的大公司回忆一遍,确定没有对方口中的什么“建东实业”,乐呵呵的努努嘴。 小地方最不缺的就是老子做生意奋斗几年买台a6,然后儿子各种炫耀显摆,幻想自己是个名门阔少的存在。 “少跟我装蒜,该干嘛干嘛去!” 瞅着面前的同龄人,小伙完全失去了聊天的兴趣,感觉这家伙比自己喝多了还能吹牛,直接一胳膊推搡在伍北的胸口。 “呵呵,性格挺冲动呗。” 伍北顺势倒退一步。 “社会上的朋友谁都有,老子的零花钱足够买你一条胳膊一条腿,马上滚蛋!” 小伙彻底烦了,昂着大脑袋吓唬。 起初他以为伍北是带好几个人来的,多多少少有点犯怵,结果扯半天,发现对方单枪匹马,个头还没自己高,胆气也瞬间开足。 “乐哥,这么晚打扰你实在不好意思,跟您打听个人,建东实业你听说过吗?” 伍北摇了摇脑袋,走到旁边,掏出手机拨通孟乐的号码。 电话那头睡得迷迷瞪瞪的孟乐思索好一阵子后,才不确定的说道:“好像是个生产尿素袋的小公司吧,前阵子在工地包了一点小活儿,怎么了老弟?” “帮我联系一下他们老总,让他抓紧时间过来接儿子回家,地址是建设路上的锦绣家园。” 丢下一句话后,伍北再次走回小伙的面前。 “怎么着,非要跟我试试昂!” 估计是总等不到心上人,小伙的脾气明显也有点暴躁。 “哥们,这钱你拿着。” 伍北邪气十足的笑了笑,从兜里摸出一沓钞票。 “什么意思?” 小伙顿时让整懵了。 “揣好,待会挂号得用现金。” 伍北深呼吸一口气,将钱顺对方领口粗暴的塞了进去,接着手臂猛然抬起... 427 人的名,树的影 五六分钟左右,小伙哭爹喊娘的蜷缩成一团,挂靠在他那辆“奥迪”的前车轱辘旁边,整束玫瑰花瓣散落满地。 “我再说一遍,只要你抗揍,每天都可以来找苗苗,但我不敢保证下次捶你,会不会使啥家伙什,听懂没?” 伍北咬着香烟,双手托在膝盖上,俯视小伙狞笑。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像极了电影里抢小孩棒棒糖吃的怪蜀黍,明明人家只是追求自己的幸福,他却非要插手破坏。 “呜呜呜,我要报警,你给我等着..” 小伙被打哭了,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呜咽。 “曹尼玛,你说啥!” 伍北还没吭声,孙泽虎着脸从车里蹦了下来,手里拎着个大号的扳手,皱眉吓唬:“肋巴扇不想要了还是十根手指头太多余?” 见到像个黑熊瞎子成精似的孙泽,小伙哭的更加激烈。 “闭了昂,不然嘴给你削放屁!” 孙泽举起扳手厉喝。 小伙哆嗦一下,捂着嘴巴没敢再发出丁点动静。 在威慑力这块,常人身材的伍北还真没有孙泽更巨影响,他往那儿一杵,脸上就好像写满了“我很凶”仨字。 大概四十多分钟左右,几辆私家练车风驰电掣的开到伍北等人的面前,小伙抬头看了眼,马上像是见到救星一般爬起来,推搡开伍北就奔了过去。 边跑边喊:“爸,有两个混蛋欺负我,不让我搞对象,你得给我做主啊!” “咣!咣!” 几台车的车门同时弹开,十多个膀大腰圆的壮汉气势汹汹的蹦了出来。 “谁呀!谁特么欺负你的?反了天!” 一个五十多岁,穿一身咖色唐装的中年老头从奔驰头车里走下来,狭长的眼角上挑,拇指扣颗翠绿色的大扳指,一派隐世江湖大佬的牛叉模样。 老头是小伙的父亲,在接到有人要难为自己儿子的电话后,马上纠结了一批自己在江湖上认识的好朋友,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而负责通风报信的孟乐也故意耍了个操蛋,既没直接通知对方,也没让通知他的人告诉老头,他儿子招惹的是伍北。 “艾玛,可算能热热身了,伍哥你一半我一半哈,谁也不带抢对方猎物的!” 见到十多个彪形大汉,孙泽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像个万年色鬼看到美女一般,异常亢奋的甩了甩两只拳头。 当兵的时候,他就是个好战派,每期内部比武必须参加,平常如果找不到对手,就会打着切磋的名义拽上战友比划两下,每次都把战友揍得鼻青脸肿,在连队里也算“臭名昭著”。 可自从退伍回来,他就再不能肆意挥舞拳头,法律责任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实在赔不起。 除去前段时间跟他大胡子肉搏以外,这两天他倒是参战好几次,可每回都是小打小闹,不夸张的说,连汗都没来得及出,事儿就已经结束。 伍北也正是知道他心里那点小九九,才会走哪把他带到哪。 十多个壮汉很快呈半弧形将两人团团包围起来。 “你左,我右!” 伍北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就如同捕食的猛虎一般佝偻起后背,打算伺机而动。 他今晚上的心情也倍儿压抑,因为栗国庆父女死的不明不白,他甚至开始质疑自己,当初把他们硬拖进这场乱局,究竟是错是对,所以急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来宣泄出来。 “这是...虎啸公司的伍北?” 眼见战斗一触即发,一个壮汉突兀开口,其他人同时往后倒退。 人的名,树的影。 伍北这俩字眼下绝对是崇市最耀眼的存在,混社会、捞偏门的,只要听说过有朋中介,就绝对知道王峻奇是被伍北给掀翻的。 “老曹,这事儿我们帮不上忙,您另请高明吧!” 壮汉先是回头朝着老头说了一句,然后上下打量几眼伍北,双手抱拳道歉:“对不住啊伍总,咱也不知道是您的场子,有怪莫怪,我跟金光金总的关系特别不错,改天请您吃饭。” 说完,壮汉摆摆手,十多个人毫不犹疑的转身钻回车里,用比来时候更快的速度撤离。 “擦,那个逼养的嘴真欠,早知道我就该二话不说,直接上手的!” 一看没架打了,孙泽立马懊恼的拍打自己脑门,好像吃了天大的亏似的。 “虎啸公司的伍总?” 对面的老头也愣了,一张老脸由红转黑,三步并作两步的凑了过来,陪衬笑脸自我介绍:“伍总,我叫曹建东,跟咱们四方公司一直有合作,和邓总、孟总那都是认识好多年的好朋友,咱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你家犬子?” 伍北懒得听对方数念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如果他真和四方公司的老炮们关系不错,刚刚孟乐也不会记不起来,不耐烦指了指跟韩科抢对象的小伙。 “是是是,犬子不懂事,如果在什么地方开罪了伍总,我替他给您赔个不是。” 自称曹建东的男人忙不迭点点脑袋,同时冲小伙喝骂:“还不滚过来给伍总赔礼道歉,玛德!简直丢人败兴...” 428 事赶事 小伙当场有点懵逼,一直以来,他都算得上他老子的“心头肉”,不论惹出来多大麻烦,老头都会想方设法的搞定。 怎么这次,就是只听了对方一句名字,就吓得对自己又吼又骂,老大不乐意的嘟囔:“爸,他刚才把我打惨了,你看我鼻梁骨都断了...” “闭上你的臭嘴!马上给伍总道歉!” 曹建东棱起眼珠子大吼。 他这段时间一直混迹“创城项目”,虽然跟高层扯不上多大的联系,但是对于虎啸公司和伍北的恶名还是没少听说的。 不论是理直气壮的撤股四方公司,还是瓦解有朋中介,二十多岁的伍北做到了很多混了半辈子江湖的社会大哥都不一定能完成的“壮举”。 他一个屁点大的小公司,怎么可能抗衡虎啸这样的庞然大物。 如果他知道,眼前的这尊庞然大物从诞生到现在甚至还没满周岁,也不晓得心里会是怎样的滋味。 “你家犬子挺有钢,没事老来骚扰我对象,你看这事儿..” 伍北斜眼冷笑。 “对不住伍总,我保证这种事情再不会发生!” 曹建东的心脏骤停几秒钟,马上硬压着他儿子脖颈给伍北深鞠几躬。 接着又将小伙硬推搡进他的那辆奥迪车里,不耐烦的驱赶:“马上给我滚,以后再让我知道你来打搅伍总女朋友,腿给你敲折!” “爸,她又没结婚,我凭什么不能...” 小伙不服气的打车窗里探出来脑袋辩解。 “我让你滚,听到没有?再这样,以后零花钱一分别想从老子手里拿到。” 曹建东愤怒一脚踢在车门上。 直到车子走远,他才又连声给伍北赔了几句不是。 对于他这类人的心态,伍北其实非常了解,本身混的不上不下,傲骨和锐气早已经被现实打磨的毫无棱角,别说是面对伍北这头凶兽,哪怕对上曾经的齐金龙那个段位,他也照样没有任何脾气。 毕竟脾气不能当底气,面子永远硬不过票子。 打发走曹建东,已经是凌晨的两点多钟,伍北迟疑片刻后,还是拨通了韩科的号码:“韩哥,事情给你搞定了昂,往后再有这类麻烦,您千万别找我了,当年搁特么学校里,我都没干过这么幼稚的事情!” “谢了好兄弟,全在我心里面,你等我几天,我把我的官司处理明白,绝对介绍你两个大赚特赚的买卖,说到做到!” 韩科急忙承诺。 “都是我老干爹的部下,不用瞎客气。” 伍北嘿嘿一笑。 别看他虽然口头谦逊,但实际上是在暗示韩科,哥们为了你熬夜一宿,如果你敢食言,哪怕是当着闫明的面也照样开揍。 电话那头的韩科何尝不明白,自然满口应承。 结束通话,伍北疲惫的伸了个懒腰,招呼孙泽上车,直奔牛哥牛嫂的宵夜面馆,打算用一碗热气腾腾的拉面,结束这荒诞无稽的一天。 同一时间,被自己亲爹连打带骂赶走的小伙郁闷无比的喊了几个狐朋狗友,来到市区新来的一家夜店里喝闷酒。 小伙叫曹俊,算不上纨绔子弟,但殷实的家境让他从小也属于衣食无忧的二世祖,脾气自然不算太温顺。 他不认识伍北,甚至根本没听说过什么虎啸猫啸,在他眼里,伍北就是个跟自己岁数差不多的年轻人而已。 “那个伍北,肯定是家里后台特别硬,在生意场上压制住我爸了,不然我爸不带那么怕他的!等我将来有本事,肯定让他好看!” 小伙愤愤不平的端着酒杯跟他几个朋友絮叨。 嘴炮是没有成本的一种发泄方式,既不用伤筋动骨,还能合理吐掉心中的怨气。 “曹俊哥别着急,明天我找几个社会上的好哥哥,帮你出出这口气,保证让伍北一个月内下不来床!” 一个朋友拍着胸脯保证。 “咦?你们认识伍北啊?” 就在这时候,一个两只耳朵扎满明晃晃耳钉、耳环的奇怪男人突然一屁股坐到曹俊旁边,自来熟似的拿胳膊勾住他的肩膀头。 “你谁呀?” 曹俊不耐烦的想要甩开对方的手臂,这家伙满脸坑坑洼洼,身上还散发着一股子廉价的香水味,感觉特别的不正常。 “我问你,是不是认识伍北?!” 怪异男人突兀从腰后摸出一把锋利的大卡簧顶在曹俊的裤裆上,语气也变得渗人无比。 曹俊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吓得张大嘴巴。 “快叽霸说!” 男人手里的刀尖下扎,刺痛感让曹俊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 “他..他今晚因为我总找他女朋友教训了我一顿,我并不认识他,真的大哥。” 曹俊吓得举起双手,对面他的几个狐朋狗友没敢继续动弹。 “只是这样嘛?” “敢跟我老大争女人,你必须得废!记住了,谁特么往后敢跟我们虎啸公司起刺,我就杀了他全家!” 男人先是拖着长音哼哼一句,接着神经质一般龇牙笑了,猛然间他毫无征兆的一把将卡簧扎进曹俊的裤裆上。 “啊!” 曹俊立时间发出凄厉的干嚎声,捂着血流如注的大腿根跌躺在地上。 只不过夜店里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完全将他的喊叫淹没。 “五分钟以后再报警,敢特么敢早一秒离开,我把你们全变成黄花菜!” 男人眯缝眼睛,指了指几个青年,而后起身钻进人头攒动的舞池当中,几个呼吸的功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429 是她吗? 两碗热汤面,半叠自家腌的老咸菜,再加上三两散白酒。 伍北满意的看着眼前的食物,笑呵呵的招呼孙泽动筷子。 比起来华而不实的星级酒店,略显寒酸的路边脏摊永远都是伍北的最爱,也只有在这里,看着四周的芸芸众生,他才能感觉到自己真的活着。 “诶我去,味道正经不错哈。” 孙泽低头“滋溜滋溜”吸了几口面条,冲对面的牛哥、牛嫂翘起大拇指。 自打上次出事,牛哥原本是打算领着一家三口换座城市生活的,可孩子马上就要高考了,再加上伍北的好言相劝,他才半推半就的留下。 事实也的确没地方可躲,有人的地方,就永远存在江湖。 即便是深山老林,也逃不掉跟人沟通的烦恼,可只要有交流,江湖就会应运而生,这就是人类永远无法摆脱的宿命。 “把孩子送寄宿学校去了啊?” 伍北夹了一口咸菜,就着酒嘬了一小口,随即惬意的吧咂两下嘴巴。 “嗯,军事化管理,我想和他妈想见一面都难,得亏你前段时间介绍的那个文教局的朋友帮忙,我跑破鞋子的事儿,人家随便一个电话就搞定了。” 牛哥憨笑着点点脑袋,双手在破围裙上蹭了两下招呼:“先吃着,我给你们炒俩家常小菜下酒,等忙完我陪你们喝点。” “不用麻烦的牛哥。” 伍北赶忙摆手制止。 “要的要的,上次的事情你帮我们那么大忙,喊你几次吃饭,你都不来,今天必须多喝一点。” 牛嫂一把按住伍北。 常言道:家有贤妻,夫无横祸。 一个懂事开明的贤内助永远胜过花枝招展的装饰物。 如果放在一般女人身上,绝对会把上次的问题归罪于伍北头上,毕竟从表面看,王峻奇哥俩和他结怨太深,报复作为朋友的牛哥也属正常。 但牛嫂却没有丝毫的埋怨,反而心存感激。 仔细想想,牛哥当年能从是非无比的江湖中成功退出,牛嫂绝对功不可没。 “叮铃铃..” 就在这时,伍北的手机突然响了,看到是个陌生号码,他迷惑的接起,很是迷惑谁会大半夜的找他。 “伍总,我是公司保安小赵,您一个外地朋友来找您,让我问下您目前在什么位置,看样子你朋友好像很着急。”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 “外地来的朋友?谁呀,让他接电话。” 伍北顿时有点懵圈。 “她不接,说是要当面给您个惊喜,是个女的,长得特别漂亮!” 保安小赵低声道。 “让他来建国路的宵夜一条街吧,我在牛家面摊这儿,一进街头就能看到。” 当听到外地来的朋友,又是个长相漂亮的女人时候,伍北脑子里瞬间蹦出“赵念夏”三个字,立即本能的亢奋起来。 会不会是那个妮子回来了!她最爱故作神秘,制造惊喜! 挂断电话,伍北火急火燎的扒拉两下头发,随即看向孙泽道:“兄弟,你快看看我精神不?哪块地方需要打理一下不?” “挺好的啊,你咋了?” 孙泽懵懂的回答,感觉他的“老班长”好像一瞬间变了个人似的。 “得了,你个大老粗什么鸡毛不懂,麻溜吃,吃完给我想办法买一束花去,她最喜欢满天星,粉紫色的那种。” 伍北白楞孙泽一眼,起身朝着牛嫂吆喝:“嫂子给我打一盆清水洗脸,对了有香皂啥的不?没有肥皂也凑合。” “不是大哥,这大半夜得,你让我上哪给你找花去,花圈店都估计关门了吧。” 孙泽抹擦一下嘴角的油渍,老大不情愿的嘟囔。 “是不是兄弟?是兄弟就别墨迹,哥们后半生的幸福全捏在你手里,快点的吧!” 伍北双手合十的作揖。 除去老爷子伍世豪,全天下恐怕也就只有赵念夏能让他如此的方寸大乱。 “服你了,我想想招吧,车我开走了啊!” 孙泽无语的翻了翻白眼,跟牛哥牛嫂告了声别,直接驱车朝街口驶去。 “嫂子,快给我找条湿抹布,我擦擦衣裳和鞋子上的灰尘。” 向来不在乎形象的伍北低头扭身来回观望自己的全身上下,又急切的喊叫。 “啥女孩啊,能让你这么紧张。” 牛嫂好笑的抓起一条毛巾,帮着伍北擦抹身后的泥土。 “天使!不对,应该是天仙下凡!” 伍北脱口而出,随即又反问:“我看起来很紧张吗?” “紧不紧张不知道,反正脸红的跟猴屁股有一拼,兄弟啊,没那么夸张,再好的女人,那也注定有看得上的男人,只要对方心里有你,你就算衣不蔽体也照样愿意跟着你。” 牛哥递过来一支烟,笑呵呵的安慰。 “还好意思说小伍呢,当年你跟我告白时候,没有紧张的把人家餐厅的桌子都扣出来一个洞啊!” 牛嫂顿时笑的花枝乱颤。 “得,一世英名全被你个婆娘给毁了,小伍你歇着,哥哥给你炒几个女孩子都喜欢吃的甜品菜,媳妇啊,你也别闲着,快到对面烟酒店买瓶好红酒,这搞对象就得喝点小酒,三口五口下肚,保管什么都药到病除。” 牛哥很有经验的分配起工作... 430 岌岌可危 牛哥一边叮嘱着牛嫂,一边将伍北拉到旁边,递过去一支烟。 “咋了牛哥?” 看他欲言又止,原本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伍北顿时冷静了不少。 “兄弟,你给我交个底,只是玩玩,还是真打算稳定下来?” 瞟了一眼忙碌的牛嫂,牛哥压低声音询问。 “什么?” 伍北顿时间被问的一愣。 “待会要来找你的姑娘,你是打算搞对象玩玩,还是真准备就结婚娶媳妇呢。” 牛哥掏出打火机替他把烟卷点燃。 听到这话,伍北的脸颊瞬间烫到脖子根儿,干咳几下讪笑:“哥,我这事儿八字没一撇呢,哪考虑那么远,反正我挺有感觉的。” “如果你真上心了,那现在就得开始考虑退休,最起码不能再搁社会上打打杀杀,虽说时代变了,但灰社会的本质永远不变,只要牵扯到利益,随时都有可能死人,你难道想人家姑娘陪着你担惊受怕?” 牛哥清了清嗓子规劝。 “这..” 伍北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冷不丁被人问起,当即有点不知所措。 “退一步讲,就算你忍心女孩陪你吃苦受罪,难道你乐意自己多一道软肋?” 牛哥侧头看了眼贤惠的牛嫂,而后撩起自己胳膊上的黑色护臂,露出一条条狰狞无比的伤疤,尽管那些疤痕早已经愈合,但伍北还是能够想到,当初牛哥承受这一切时候是有多痛苦。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伍北揉搓腮帮子几下,苦笑着点点脑袋。 “当我心中有她,真的连刀都握不太稳,我就知道,自己再不能靠这行吃饭了,所以那时候才会恳求你爸,帮我退出这个泥潭,兄弟啊,这世上不存在两全其美,你想金戈铁马,那就肯定不能儿女情长。” 牛哥拍了拍伍北的肩膀头呢喃。 虽说他管伍北叫兄弟,但真是当成子侄看待的,伍北最近的名声鹊起他知道,虎啸公司在崇市大展宏图,他也清楚。 作为一个曾经的江湖流浪汉,他不能确定伍北做的究竟是对还是错,但凭借过往的经验,他又特别了解,此时的伍北如果谈恋爱,绝对会以悲剧收场。 故此,才会把伍北叫到旁边嘀咕。 “你们俩说什么悄悄话呢,小伍你快喝点水冲冲嘴里的酒味,省的待会给人姑娘聊天,人家嫌弃你,老牛你也别瞎支招了,菜都洗干净啦,起锅做饭吧!” 这时牛嫂回头冲着两人甜甜的一笑。 “好嘞老婆!” 牛哥冲伍北眨巴两下眼睛,乐乐呵呵的走向锅台旁边。 “轰!轰!” 突兀间,两盏非常刺眼的远光灯打街口射向他们这边,恍如白昼一样,伍北下意识的抬起胳膊挡在眼前。 “咣当!” 接着一辆六七米长的枣红色小货车径直朝他们的方向开了过来,喝醉酒似的撞翻几张桌子,但仍旧没有减速的意思,车轮胎“咔嚓咔嚓”碾压着塑料桌椅继续往前开拔。 几个正吃饭的客人吓得急忙朝旁边蹦跶逃窜。 “老婆,快躲开啊!” 锅台边正炒菜的牛哥一看这架势,忙不迭朝着路旁的牛嫂摆手吆喝。 “啊?” 牛嫂明显吓坏了,花容失色的往后倒退几步,估计是没注意到脚下的台阶,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而这个时候,那辆货车距离她已经不足三四米。 “爬起来跑啊老婆!快点!” 牛哥着急忙慌的边跑边喊,但距离牛嫂最起码七八米,而且就算他赶过去,也无济于事,总不可能靠着自己的血肉之躯,挡住愈来愈近的钢铁猛兽吧。 “老公我怕!” 此刻牛嫂的腿都吓软了,绝望的抱着脑袋发出尖叫。 “草特么的!” 一看这架势,伍北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 他先是超过牛哥,然后一脚踏在一张桌子上当助力,腾空而起,又省去三四米,总算赶在货车撞上牛嫂之前来到了车边。 来不及思索太多,伍北一手握住货车的反光镜把,一手拽开车门。 驾驶位上坐着的是个穿件白衬衫,梳着剪发头,戴副黑框眼镜的文弱大男孩,见到伍北猛然伸出脑袋,他忙不迭声音颤抖的喊叫:“大哥大哥,哪个是刹车啊,我爸刚刚卸货,我想坐上来玩玩,没..没想到车子动了。” “中间的是刹车!” 伍北梗着脖颈大吼,同时双手猛烈拨动方向盘,货车总算改变行驶轨迹,几乎是擦着牛嫂的身体缓缓开过。 “踩特么刹车呀!” 看到货车仍旧没有停下来的迹象,伍北焦急的皱骂,眼瞅再往前开,就要撞向对面的店铺,到时候车里这小子指定得出事,伍北又不忍心跳车。 “哪边是中间啊伍哥!?” 而刚刚还慌乱的一逼,像个高中生似的大男孩,很是邪魅的昂起脑袋。 意识到事情不太对劲,伍北急忙扭头向后看,准备寻找落脚点跳车,小腹处猛然一疼,就看到那家伙攥着一把匕首直接扎进他的身体。 “区区虎啸,不过如此,呵呵!” 男孩一把推在伍北身上,伍北吃痛的闷哼一声,身体向后重重倒去... 431 鏖战 万幸伍北摔车的方向,有两张桌子,替他承担了一部分下坠力。 “咣当!” 两张桌子被压翻,伍北狼狈的滚了几圈,低头扫视一眼血流如注的肚子,撑着地面迅速爬了起来。 而在他仰头倒下的瞬间,那个男孩也“吱嘎”一脚踩下刹车。 货车在距离对面商铺不足半米的地方停驻,男孩抻手又从副驾驶处抓起一把西瓜刀,利索的跳下车,微笑着朝伍北迈步。 盯着这个左手握匕首,右手握片砍的青年,伍北强忍着疼痛感,抄起脚边的折叠椅做出防守的姿势。 “我的匕首血槽专门改过,一刀下去,如果不能及时包扎,光流血就能流死你!” 青年哭泣月牙造型的匕首,显摆似的挥舞两下。 “不碍事,干掉你,我再去医院也不迟!” 伍北吐了口唾沫,手持折叠椅挑衅。 其实不用对方介绍,他也能感觉的出来,这会小腹的血就跟拧开的水龙头一般止不住,不光刀口很深,痛感也非常的强烈。 “就会喊打喊杀,果然起个莽夫!” 青年不屑的摇了摇脑袋。 “弟兄们,给我废了伍北!” 同一时间,街口处传来一声怒吼,只见脑门裹着几圈纱布的万鹏高举一把开山刀,身后跟着黑压压一大片人,最起码得有三四十号人,可能还要多。 “慢慢玩,等你们结束战斗,咱再聊!” 对面的青年扬起眉毛,慢慢倒退到货车旁边。 “弄死伍北!” “干特么!” 说话的功夫,万鹏带着那群小年轻已经冲向伍北。 “嘭!” 伍北双手攥着凳子腿,打苍蝇一般拍在跑在最前头的一个青年的大脸上。 与此同时,几把冒着寒光的片砍一齐劈向伍北脑袋。 无奈之下,伍北只能收回来折叠椅横在脑袋上方,挡住对方的攻击。 “杀了你!” 万鹏手持开山刀,变砍为扎,刀尖凶狠的扎向伍北胸口。 “滚特么一边去!” 伍北抬腿就是一脚,把万鹏踹的倒飞出去,一下子压倒好几个他的马仔。 “喝!” “砍他手和腿!” 顷刻间,又有六七个小青年围拢,抄着武器攻击伍北的双手和双腿。 伍北再次后退一步,挥舞折叠椅猛烈向前挥舞,凭借家伙什长的优势,抡翻两三个青年。 但是对方的人实在太多了,倒下俩,马上就又有仨补上位,并且士气非常的高涨。 身体没有任何异样的他,想要力克二三十混混都有难度,更不用说他此时血流不止,感觉力气似乎都在一点一点的消失。 边战边退,很快伍北就被逼到了货车的旁边。 “嘭!” 刚打算凭借车门当掩体,让自己省点力气的伍北,脊梁都还没挨着车身,后腰就被人重重踹了一脚。 失去重心的他,特别狼狈的一个狗吃屎趴在地上。 “敢动就串了你!” “玛德,别特么乱动昂!” 几把尖刀迅速顶住伍北身体的各个部位。 “我就不明白,这号角色是怎么把奇哥给坑进监狱,然后占领咱们有朋中介的!” 这时候,两个身影从货车后面走了出来,一个是刚才偷袭伍北的那个貌似高中生似的大男孩,另外一个则是越狱潜逃饿疯狗。 “他不难拿吗?” 疯狗身上套了件女款的花格衬衫,两只耳朵上挂满了明晃晃的耳坠、耳环,干瘪瘪的身材往那一杵,就好像从精神病跑出来的脑残。 “一般般吧。” 大男孩撇嘴摇了摇脑袋。 “受伤还能干挺十多个人,伍北你有一套啊!没想到吧,咱们还能再见面!” 疯狗病态的舔了舔自己的手背,双手拖着膝盖,弯腰凝视伍北。 “呵呵,王峻奇把你送进去,是为了替你保住狗命,你非要跑出来,王峻奇再想见你,恐怕只能通过黑白照片了!” 伍北冷笑着眯起眼睛。 “哎呀,我好害怕呀,谁能灭了我?你吗?还是你们虎啸的那个文昊!?又或者孙泽或者王海龙?我死不死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今天肯定残!我要留着你的命,等我大哥出来慢慢玩!” 疯狗哈哈大笑,接着左手一指伍北厉喝:“把他摆成太字形!” 周边立马伸出十多只手,粗暴的将伍北按在地上。 “伍总啊,都说你拳脚功夫不错,那我就先收了你的左手吧!” 疯狗不知道从哪翻出来一把劈斧,先是围着伍北转了一圈,接着一脚踏在他的后背上,阴森森的诡笑。 “一只手哪够啊,两只都拿走,最好能直接把我送炼人炉子里去,活着真辛苦,早死早超生!受累了哈!” 伍北轻飘飘的回应。 不是他不怕,只是他心里早就有了拖延时间的法子,这个疯狗脑子肯定有问题,用平常的方式求饶,他肯定变本加厉,越是表现出无所谓的模样,他越难满足心里那一丝变态的满足感。 “呵,想死啊,我他妈偏偏不让你如愿,来,一人给我冲他吐口唾沫!” 果然,疯狗闻声马上改变主意,冲着万鹏和他那群小弟摆手吆喝。 “疯狗,先废了他,待会警察就特么来了!” 那个大男孩一眼看穿伍北的小九九,不耐烦的催促。 “你懂个锤子,我这叫挫他的锐气,毁他的骄傲,老大说过,杀人诛心!” 疯狗暴躁的打断,率先冲着伍北的脸颊“呸”的吐了口唾沫,又朝四周的其他人咒骂:“看特么什么呢,吐他!吐完再拿尿淋他...” 432 诡计多端 带着烟臭味的唾沫沿着伍北的侧脸滑落,别提多特么恶心人了。 “去尼玛的,有能耐你一刀杀了我!搞这些算什么英雄好汉!” 伍北立即情绪激动的挣动身体,咆哮如雷。 眼下他必须这么干,哪怕是表现夸张也得如此,毕竟比起来侮辱,保住小命才是他的当务之急。 至于尊严人格什么的,早就随着当初他为了给老爷子借钱看病求爷爷告奶奶烟消云散,那会儿为了借钱,比这更过分的事情,他都经历过不知道多少。 “哈哈哈,看到没兄弟,伍北要疯了,他要疯了!堂堂虎啸的老大被人当街凌辱,他这辈子都洗不干净!” 见到伍北如此,疯狗得意洋洋的拍手叫好,好像自己拿到了什么奖章。 “他在演戏,算了,你给我让开!” 旁边的大男孩皱着眉头扫量伍北几眼,拎起西瓜刀就走了过来。 “滚犊子!谁也不许碰他,我要让他崩溃,嘿嘿!” 眼见同伙举起家伙什要往伍北的胳膊上砍,疯狗一把推开对方,龇牙咧嘴的尖笑:“全给我往他脸上吐痰,万鹏,你特么先来!” “你有病吧,就算往他脸上泼粪能怎么样,过了今晚他不照样活蹦乱跳么?把他手脚废了,往后你想怎么侮辱他不行!” 大男孩也急了,瞪着眼珠子厉喝,愤怒的烈火就差从他的眼镜片里喷出来。 “对呀,我有病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啥也不懂,给我上一边子去!” 疯狗拿胳膊肘顶开他,手指万鹏命令道:“快叽霸点,别让我再收拾你昂!” 万鹏斜眼看了看四周,又求助的望向大男孩,比起来精神病似的疯狗,他更愿意和那个长相人畜无害的大男孩交流。 “我看谁敢!” 就在他们几个陷入迟疑的时候,一道雄厚的怒吼声响起,接着就看到那几个负责按压伍北的小马仔齐齐发出惨嚎声。 一个个好似被暗器击中,捂着脸或蹲或坐的倒在地上。 仔细再一瞅,他们的脸上全是被油烫伤的大燎泡。 旁边,牛哥左手拎着个炒锅,右手攥着一把菜刀,炒锅里正滴滴答答的往下渗油,宛如战神降临一般挡在伍北的身前。 伍北也趁势爬了起来,从牛哥手中接过来菜刀,直勾勾的注视疯狗。 “哎呀我擦老逼灯儿,你还想跟我比划两下啊!” 疯狗突兀笑了,一手攥刀,一手冲万鹏等人挥舞吆喝:“把他俩全给我拿下!” “咔!” 万鹏领着二十多个小弟再次呈圆形将两人包围。 伍北一手捂着鲜血横流的肚子,一手将刀刃横开,打算殊死一搏。 “老婆,点煤气罐!” 牛哥怒目圆睁,抬头冲街口大喝。 “都别动,不然大家一起死!” 几米开外的街边,牛嫂脸色苍白的握着个打火机,脚边一字排开摆放了六七个煤气罐,都是他们摆夜宵摊用的。 一个煤气罐爆炸的威力虽然比不上雷管、炸药那么可怕,但最起码波及周围不是什么大问题,六七个一块炸开,那后果肯定不止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放开我老公和小伍,不然我就点火了!” 见所有人都在看她,牛嫂越发紧张起来,一手握着煤气罐的阀门,另外一只手将打火机举高,虽然她的嘴唇片在不住颤抖,但是那股子共同赴死的眼神异常坚定。 “哗啦..” 一看这架势,万鹏等人忙不迭往后倒退,马上把路给伍北和牛哥让开。 “一群小逼崽子,老子特么舞刀弄枪的时候,你们还搁家里看动画片呢,全部滚蛋!” 牛哥搀扶伍北的胳膊,气势汹汹的咆哮,好像昔日那个人鬼不惧的犯人又重新回归。 “玛德,臭娘们!信不信我...” 疯狗明显不害怕,拎着刀就要往过走。 “等等,让我来!” 大男孩一把拉住他,凑到他耳边嘀咕几句,随即双手后背,迈步轻移的走向牛嫂。 疯狗皱眉沉寂几秒钟,愤愤不平的呵斥万鹏:“带上你的人跟我走!” 一群狗篮子马上冲街尾的方向跑去,也不知道又准备整什么幺蛾子。 牛嫂瞬间慌了,连忙挥舞打火机惊声尖叫:“你别过来,不然我马上点火!” “点呗,黄泉路上有个伴,不过大嫂子,你可想好了哈,你们两口子死了无所谓,剩下儿子怎么办?我听说他成绩不错,妥妥的高材生的料,你不会希望他早早就当孤儿吧?” 大男孩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继续不急不缓的往牛嫂的跟前走。 听到这句话,牛嫂瞬间不淡定了,高举打火机的手臂也慢慢垂了下来,求助的望向牛哥。 孩子是爹妈的心头肉,甭管哪个年代、什么身份亦是如此。 牛哥也张了张嘴巴,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就剩下你一个人了?” 伍北喘着粗气看向对方。 “如你所见!然后呢?你打算怎么办?” 大男孩很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头。 “那我还惯着尼玛币!” 伍北一步跨出,铁拳“嘭”的一下砸在他的鼻梁上,直接将人怼出去两三米,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蹲儿。 接着伍北再次欺身,举起菜刀就要往他的脑袋上凿。 “滴呜!滴呜!” 刺耳的警笛声骤然泛起,一下子将伍北从盛怒中拽了出来。 “砍呀,砍完我,你就可以去和我大哥作伴了,我也算功德圆满!” 大男孩不躲不闪,昂起脑袋挑衅。 此时,街头的方向已经隐隐可以看到巡逻车上闪烁的红蓝警灯。 “去尼玛的!” 伍北就算再冲动,也不会当着警察面动手,只得一脚踹在他的脸上泄愤。 “嘿嘿,不砍你更麻烦,伍北,你的灾难从现在起才刚刚开始,明天,最晚后天,会有人哭着喊着找你拼命!” 男孩拿手背抹了一下鼻子上的血渍,然后朝巡逻车的方向摆手喊叫:“警察同志,我有罪,刚刚我不小心把货车开进了这里,还压坏了很多宵夜摊,你们抓我罚我吧...” 433 儒将 一个多小时后,公安医院的外伤科。 伍北长叹短嘘的倚靠在病床上。 他小腹上的刀口其实并不算太长,但是扎的很深。 医生处理了好半天才总算缝合,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又不能注射麻醉,其中的痛苦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别看他对战的时候生龙活虎,其实早已经是强弩之末。 尤其是在警方到来以后,他整个人就彻底虚脱,连站直的力气都没了,全靠一股子意志力强撑身体。 “哎,这事儿整的。” 到医院之后,警察只是例行公事的做了询问笔录,牛哥牛嫂帮着忙前跑后,直到刚刚才总算弄利索。 看着脸色蜡黄的伍北,牛哥心疼的叹了口气。 “谢了啊牛哥、牛嫂,今晚上给你们添不少麻烦,还把摊子也给毁了,回头我赔给你们...” 伍北内疚的抬起脑袋。 “尽扯没用的,咱们这关系说什么赔不赔,人没事就是赚到了,你要非捋那么明白,以后咱们就别来往了。” 牛哥故意板起脸训斥。 “是啊小伍,今晚上你还救我一次呢,要不是你,那辆货车绝对压上我了,你哥说的对,人没事就是万幸,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牛嫂也赶忙凑过来帮腔,刚才手术时候,伍北的血迹和衬衫完全黏在一起,得亏牛嫂心灵手巧,帮着整理,不然伍北得遭大罪。 “接下来打算咋办啊?今晚上那群年轻人一看都不是善茬,拎刀子真敢砍,也就是你会功夫,不然指不定要挨多少刀呢,往后出门可得多加小心!” 牛哥心有余悸的规劝。 “你别吓唬小伍,其实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警方不是问过材料了么?一定会把他们绳之以法的。” 牛嫂拍个牛哥一下,不停挤眉弄眼的示意。 “警察?” “警察!” 伍北和牛哥对视一眼,纷纷笑而不语,有些事情只可意会不能言传。 就好比摄像头永远只能拍到闯红灯,却拍不清人贩子的脸一个道理。 “咣当!” 就在这时候房门被人猛烈推开,王顺和罗睺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 “动作温柔点,隔壁房间的病人都睡了。” 伍北无奈的笑骂一句。 “不要紧吧哥?” “医生说咋说的?” 两人异口同声的发问。 “小手术而已,疼几天就好了。” 伍北摆摆手,示意哥俩先坐下。 今晚上遇袭的事,伍北只喊了他俩,并且叮嘱他们不要外传,包括其他兄弟在内,一来是没必要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再者家里现在毛手毛脚的二愣子太多。 伍北可不希望,他们脑子一热,拎起家伙什就去找万鹏、疯狗拼命,那样更容易中了对方的招,只要虎啸公司一切按部就班,对手就算再有套路也使不出来。 “那个被警方带走的家伙查出来了,绰号二阳,是有朋中介的,跟疯狗地位差不多,之前一直在外地替王峻奇处理一些债务问题,昨天刚刚回来。” 王顺将打听到的消息马上汇报给伍北。 “二阳?” 伍北眨巴眨巴眼睛,脑海中似乎并没有这个人的丁点信息。 “对,不过二阳很低调,既不同于王峻奇那么招摇,也和疯狗的完全不同,别说社会上的人了,在有朋中介都算是个小透明,但是王峻奇很信任他,所有账务上的事情全是他负责。” 罗睺也接茬补充一句。 “低调不代表没本事。” 伍北低头看了眼裹着纱布的小腹,自嘲的苦笑。 这一刀子就是二阳送给他的见面礼,如果不是因为还没开战就受了伤,万鹏和他手下那群喽啰别说按住他,能不能近身都是个未知数。 先给予自己致命一击,接着组织策划万鹏以多压少,错过了最佳进攻机会,立即让大部队撤退,然后自己从容不迫的把事扛起来。 最重要的是,这事儿归根到底,他也就是个驾驶失误,根本不会担多大的责任。 至于他偷袭伍北的那一刀,既没人证也没无证,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就算伍北让牛哥牛嫂指认,估计那混蛋也早就想好了应对的策略。 伍北有种感觉,他既然敢动手,就绝对准备的无懈可击,闲扯下去只能耗时耗力,所以报警时候,伍北压根没提这一点。 “二阳现在怎么处理了?” 伍北接着又问一句。 “有人保释走了,警局那边给出的回答是他这属于交通事故,限期内赔偿和道歉就可以,一个自称他叔的家伙证明,二阳当时确实是不小心碰了手刹,还拿出行车记录仪的监控录像,操。” 王顺愤愤的骂咧。 “这个二阳有点道行,看来确实是王峻奇时运不济,如果当时这家伙在他身边,有朋中介不至于兵败如山倒。” 伍北饶有兴致的呢喃。 当初王峻奇之所以败的那么迅速,除去伍北的出其不意,更多是因为他手头确实无人可用,根本没有正儿八经的能人能站出来替他分担。 但是透过今晚上的对垒,伍北看的出来,这小子在有朋中介应该是扮演“智将”的身份。 “善于总结自身,不会因为对手而胡乱诋毁,看来伍总能崛起确实不是偶然。” 病房门再次被推开,只见今晚上那个大男孩幽灵一般出现,脸上满是儒雅的微笑... 434 乌鸦和凤凰 “没完啦!你特么还敢撵到医院,信不信弄死你!” 看清楚来人的长相,牛哥马上抓起手边的椅子,作势就要往抡他。 王顺和罗睺并未见过他,只是看牛哥怒不可遏,也马上条件反射的挡在伍北的前面,围拢这家伙会有什么异动。 “今晚上袭击小伍的,就有这个混账东西!” 牛哥咬牙臭骂。 “马勒戈壁!” “狗东西送上门了,办他!” 王顺和罗睺闻声瞬间情绪激动起来。 “几位老哥过分紧张了,我是来赔礼道歉的!” 大男孩举起手中的水果和礼盒,笑呵呵的注视伍北:“伍总该不会也不接受我的歉意吧?我可是带着诚心来的。” “呵呵,你胆子属实不小。” 伍北冲其他人使了个眼色,眼神直勾的跟他对望。 “没什么胆大胆小,豁的出去命,李鬼随时变李逵,乌鸦干翻金凤凰,您说对不对啊?” 大男孩完全不畏惧一屋子人喷火的目光,径直走到伍北的身旁。 “乌鸦干翻金凤凰?” 伍北重复一句。 “没错,您这只乌鸦不就轻轻松松干翻了我们有朋中介那只金凤凰吗?” 大男孩歪着脑袋笑嘻嘻的开口:“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二阳,搁王峻奇手底下管账的,他喜欢叫我师爷亮!” “曹尼玛,你就是内个叽霸二阳啊,来,咱们上外面盘盘道去!” 王顺一把薅住对方衣领,暴力的朝门外推搡。 “伍总,我是一个人来的,今天你就算打死我,传出去也收获不了任何名气,况且你也不敢打死我,那我指定会给各位制造一些麻烦。” 二阳全然不在乎的舔舐嘴角,根本没把愤怒的王顺当回事,那感觉就好像他完全吃定了所有人。 “让他继续炫,我想看看他能耍出来什么花儿。” 伍北冲着王顺开口道。 王顺迟疑几秒,才愤愤的一把推开二阳。 “不知道伍总有没有胆量跟我单独聊几句?当然,您要是畏惧也无所谓,就当我高看了你这只乌鸦!” 二阳拍拍手,目光如炬的再次看向伍北。 “跟你谈尼玛币,你够段位不?” “麻溜滚,别给脸不要脸!” 罗睺和王顺毫不客气的咒骂。 “呵呵,谈呗,你还能再扎我一刀不成。” 伍北转动几下眼珠,冲其他人示意:“都出去等一会儿,我听听这位能人能不能给我唠出不挨揍的理由!” 几人墨迹好半天,在伍北再三催促下才走出病房。 屋里很快只剩下他俩,并且二阳和伍北之间相差不到两米,这个距离如果他突然袭击,伍北还真有可能反应不过来。 “怪不得你能当老大,魄力决定!” 二阳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笑的有点莫名其妙。 “能混成王峻奇的左膀右臂,你脑子应该相当不错吧?” 伍北用同样的语气反问。 面前的这小子白衬衫、牛仔裤,一双很普通的运动鞋,再加上那张稚气未脱的脸颊,怎么看怎么像个人畜无害的高中生。 伍北不相信他是靠武力在“有朋中介”站稳脚跟的,不然之前疯狗也不可能对他如此不尊重,那么他靠的唯有智力。 “还好,想在有朋中介出头并不难,毕竟除了草包还是草包,鹤立鸡群相当简单,我倒是很好奇你的,明知道上面还有个王野,是怎么鼓足勇气开战的?” 二阳仿佛自来熟似的拖起一把椅子坐在伍北的对面。 “嗯?” 伍北眉头紧锁,有点弄不清对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哈哈,刚才的问题纯属个人好奇,说点公事吧,罗雪接下来打算收拾你,我觉得没问题,想要听听你的态度?” 二阳接下来的问题,让伍北彻底懵逼。 他完全看不懂了,这小子究竟是干嘛的,如果说疯狗是个精神病,那他绝对属于精神病晚期,唠的话题,伍北半个字都听不明白。 “不懂啊?我意思是问问你,有什么反抗的能力?” 二阳又咧嘴问了一句。 “哥们,你是在这儿跟我鬼扯呢,先不说罗雪会不会和我开战,就算真打起来,你觉得以你我的关系,我会告诉你吗?” 伍北直接被逗笑了,轻飘飘的反问。 “说的也对,得!看来你不是我要找的人,那么接下来咱们继续争锋相对吧,期待能看到你出彩的表演哈。” 二阳“腾”一下站起来,拔腿就要走。 刚迈出去一步,他又停驻,转过身子,突兀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 伍北一激灵坐了起来,抓起枕头挡在胸前,防止对方突然发病插自己几刀... 435 不好的预感 见到伍北那副紧张的模样,二阳晃了晃脑袋,轻叹一口气,那架势就好像很失望一样,怪异到了极点! “我知道想要从你这儿全身而退很难,只要你不为难我,我肯定不会瞎咧咧,否则我只能让你解释不清楚!” 说罢,在伍北诧异的注视中,二阳撩起自己的左胳膊,右手攥着匕首“嗤”的一声划出来一条食指长短的刀口。 浸红的鲜血瞬间蔓延,只见二阳将伤口往自己脸上抹了几下,血迹马上糊的他南郊都是,随即一屁股坐在地上,扯脖吆喝:“伍哥你怎么啦?快来人呐,救命呀!” “咣当!” “咣当!” 病房门顷刻间被撞开,一直紧张兮兮堵在门外的罗睺、王顺和罗睺一股脑冲了进来,齐刷刷的奔向病床上的伍北,谁都没注意到门口的二阳。 而这犊子趁机连滚带爬的跑出病房,继续扯脖叫喊:“救命啊!!” 等哥几个搀着伍北追出病房的时候,二阳的身边已经簇拥了好几个医生和护士。 “没事,我刚刚不小心摔了一跤,把脑袋给撞破了,吓得不行,才会乱喊乱叫的,谢谢姐姐帮我止血。” 扫视一眼伍北,二阳乖巧的冲旁边的小护士感激的说话, 他那张堪比高中生长相的面孔实在太具有欺骗性了,别说四周的好心人,就连伍北都差点以为是真的。 说完以后,二阳快步走向电梯,示威似的冲伍北挑动眉梢。 伍北哭笑不得的摆摆手道别。 这货真跟老母猪戴胸罩一样,一套又一套。 虽说做事不地道,但很有急智,而且说话也还算比较讲究,他事先就说了,只要伍北不把他留下,他就肯定不会闹腾。 倘若伍北现在让弟兄们拦下他,他狗日的指定敢毫不犹豫的反咬虎啸一口,在场那么多医生护士,再加上走廊里有监控,到时候伍北真得麻烦无比。 “哥,我去拿下逼养的?” 王顺横着眉头发问。 “楼下绝对有人接应他,别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 伍北摇摇头制止。 他现在对这个二阳真是刮目相看,年纪不大,心机重的吓人,一言一行貌似都在挖坑,稍有不慎,都容易着了他的道。 “这小子有点意思。” 伍北皱了皱鼻子轻笑。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的智商虽不算太高,但琢磨平常人还是够使唤的,直到二阳的出现,他才意识到这世界上真的存在“大智若妖”的存在。 “明天我再具体查查他的底细去!” 罗睺低声道。 “有必要,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通知其他弟兄们,从即刻开始进入备战准备吧,硬手出现啦,往后的日子夹着点尾巴做人。” 伍北揉搓两下腮帮子叮嘱哥俩。 “没那么夸张吧?我看他也就是个一般人!” 王顺有点不服气的嘟囔。 “呵呵,一般长相二般人,听我的准没错。” 伍北苦笑着应声。 事实证明,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伍北的猜测没有任何问题,二阳这只妖孽,确实让整个虎啸公司上上下下都吃尽了苦头。 这是后话,晚点再一一赘述。 “叮铃铃..” 刚一重新躺下,伍北的手机就响了,看到是陌生号码,他迷糊的接起:“哪位?” “伍北先生是吧,我是崇市大案组的,有一起伤人案跟你有点关系,麻烦配合我们了解一下情况。”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陌生的男声。 “我人在医院,行动不太方便,明天可以吗?” 伍北当场有点迷惑,心里暗道,二阳都已经放出来了,为什么警局还要找他? “哪间医院,具体病房号,我们马上安排同事过去!” 对方立即说道。 将所在的病房告诉对方后,伍北顿时陷入沉思当中。 听对方的口气好像不太善,找他则绝对不会是因为他今晚上在牛哥摊子被伤的事情,如果不是这事,还有什么可以惊动大案组? “啥情况伍哥?” 罗睺好奇的询问。 “大案组说有急事找我。” 伍北紧绷着脸解释。 “说起来找你,我和顺哥出门时候,有个老头也找你来着,好像非常着急,顺哥那家伙叫啥来着,我记不得了。” 罗睺一拍后脑勺看向王顺。 “忘了,姓曹,搞工程的,跟邓灿、孟乐都认识,当时我们着急出门,也没太理会。” 王顺回忆好半天后回答。 伍北也没太当成一回事,脑子里全是大案组找他的担忧,随即冲王顺道:“去给我的主治医生派个红包,交代他,待会如果有警察询问我的情况,就往严重的说。” 尽管没什么证据,但是伍北此时感觉非常不好,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故此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明白。” 王顺利索的起身。 “睺子,你收拾一下房间,如果待会警察硬要带走我,你就马上联系球球姐。” 伍北又冲罗睺暗示... 436 破事一箩筐 大案组的人民卫士们没有让伍北等太久,十多分钟后准时出现在伍北的病房。 看着病床上哼哼唧唧的伍北,一个自称叫马宁的队长很人性化的摆手示意伍北不用起来,躺着接受询问就好。 “伍先生,你的事情我多少有些了解,相信你和我们这些警察接触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套话、虚话我就不多说了,咱们直奔主题可以吗?” 马宁递给伍北一支烟,表情认真的拿出一个笔记本。 “没问题,任何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我一定不遗余力,也保证不会隐瞒自己知道的所有!” 伍北客套的点点脑袋,言外之意就是自己是配合警方工作,但绝对不是什么犯罪嫌疑人。 “马队长,我们伍总大伤未愈,不能太长时间说话,而且现在天色已经晚了,特别影响他休息,麻烦您尽可能长话短说。” 旁边的罗睺低声说道。 “别添乱,配合警察调查,是咱们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你给我上一边子去,别说影响养伤,哪怕是伤口永远不能愈合也无所谓,马队长别听他,您尽管问,咳咳咳..” 伍北白楞罗睺一眼,冲着马宁努嘴,话没说完,就虚弱的剧烈咳嗽起来,那架势就好像他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一般的厉害。 马宁心领神会的笑了笑,没有戳破哥俩之间的作秀。 “曹俊,你认识吧?据说今天晚上你们发生了不小的口角,甚至还有肢体上的冲突!” 马宁从衣服口袋摸出一张照片,摆到伍北的面前。 “这是..” 伍北眯缝起眼睛,观察好一阵子后,才不太确定的呢喃:“好像认识,我俩今晚确实起了一点小摩擦,不过我和他父亲认识,已经都私下协商好啦,他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照片中的小伙竟是跟韩科抢对象的那个混不吝,只是晚上灯线比较暗,加上照片肯定是精修过的,所以伍北半天没认出来。 “曹俊废了,永久的失去了做男人的资格,今晚上在联防路新开的夜猫酒吧,他被人用刀子扎伤了...” 马宁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伍北。 “绝对不是我干的,更不可能是我们虎啸的任何人,我可以对天发誓,哦不,我们都有足够的人证物证,您要说我揍过他,我承认,但要说我废了他,指定是天大的冤枉,实不相瞒,那个时间段,我正在挨揍,胜利路派出所的同志可以作证!” 听完之后,伍北立马矢口否认,甚至于情绪激动的直接坐了起来。 “你稍安勿躁,我们只是了解一下情况,这样恶性的伤人事件,我们肯定会调查的水落石出,但是我实话实说伍北先生,目前情况对您很不利,因为您确实有足够的动机和实力。” 马宁点点脑袋,示意伍北先冷静。 “不是马队长...” 伍北恼火的想继续辩白。 马宁摆摆手继续道:“你的想法我理解,如果不想被冤枉,我劝您最好赶紧想想别的办法,最好是能劝劝曹俊的父亲,老头就那么一根独苗苗,现在彻底毁了,已经完全失去理智,刚刚我来的时候,听说他还在拨打领导热线!” 不多一会儿,大案组的警察们离开,伍北苦着脸点燃一支烟。 不管是出于对工作的认真负责,还是因为伍北有伤在身,他们今天没有把伍北直接带走,算是给足了面子,同时也给伍北预留出解决麻烦的时间。 “乐哥,别睡了,有件重要的事情想要麻烦您,之前我问你的那个曹建东,你现在马上想办法联系到,然后领到...算了,你找到他以后给我地址,我过去找你吧!” 思索再三,伍北拨通孟乐的手机号码。 得到对方承诺后,伍北又给韩科去了个电话,今晚上的事情全是为了帮他,甭管是后续赔偿还是接下来处理麻烦,他都必须得出力,否则的话,伍北不介意立刻翻脸。 “马勒戈壁,真是倒霉催的,替人抢回对象,还能抢出故意伤人案来,找谁说理去!” 伍北烦躁的拍打两下脑门嘟囔。 他现在真是火大到不行,自从拿下王峻奇,他好像就开始走背运,事事不顺也就罢了,动不动还得流点血、挨点打,这踏马哪里还有半点社会大哥该有的样子。 同一时间,傲雪集团的某间办公室里,刚刚从医院溜走的二阳正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方便面吃的不亦乐乎。 疯狗和万鹏坐在他对面,一个在摆弄蝴蝶造型的耳钉,另外一个低头玩着手机游戏,虽然没什么交流,但也算相处融洽。 “你说大哥这会儿在干嘛?睡了吗?” 冷不丁间,疯狗看向二阳。 “他最不应该做的事情就是想方设法让你出来。” 二阳瞄了他一眼,继续低头扒拉泡面。 “我是自己跑的,跟他没关系!” 疯狗不服气的把耳钉叼在嘴里。 “你以为没有他使劲,王野凭什么帮忙,王野没有安排,你能从戒备森严的公安医院逃走?算了,以你的智商根本不会明白这些因为所以,该干嘛干嘛去,别再在我眼前晃悠,记住我说的,从现在开始,你消失,没有我喊你,永远不许出现,如果你说到做不到,我不会再继续整治虎啸!” 二阳摆摆手驱赶。 一句话直接证明,有朋中介内部的关系盘根错节,绝对不会像伍北猜测的那般铁板一块。 说完以后,二阳又看向万鹏,微微一笑:“你呢,考虑的怎么样了,是准备继续唯唯诺诺当个九流大哥,还是打算按照我的意思,搏一把,踩着伍北的名字扬帆起航?” 万鹏放下手机,紧咬着嘴唇开腔:“我听你的!” “好的,那第一件事就是精简你们内部吧,只留下敢玩命的铁杆,剩下的全部撵走,围绕在你身边的人越少,伍北越没有发力点,同时如果你手下全是狠人,他下次再想扇你嘴巴子时候,肯定会考虑后果。” 二阳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就又滋溜起面条来... 437 为父则强! 人的一生,似乎就是活个过程。 遇到麻烦,解决麻烦,周而复始,单调且无序。 可即便如此,我们仍旧乐此不疲,或许这就是生命的真谛。 第三医院,泌尿科。 伍北见到了曹建东,只不过相隔几个钟头,老头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满是油渍的发型乱糟糟的,两只眼珠子遍布红血丝,胡茬子也好像瞬间全冒出来一般。 倚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宛如石刻的雕像一样没有灵魂。 见到伍北等人,他只是下意识的看了一下,就又继续耷拉下脑袋,一对眸子黯淡无光。 “老曹啊,你什么情况,咋还把小伍给告了呢?” 孟乐走过去,轻声发问。 “嗯..” 曹建东嘴唇蠕动两下。 “有啥事咱们哥们之间说不通,非要走这种老死不相往来的路径,你看你有啥诉求,直接提出来,我可以当个中间人,实在不行,我替小伍...” 孟乐看了眼伍北,再次好言好语的规劝。 “我只有一个儿子。” “拼死拼活的打拼也就是希望他能活的好一点。” “可是,他废了!从今往后再也没可能给我老曹家传宗接代,香火在我这一代,彻底断了!断了!你懂不懂?你说我还能有什么诉求!!” 曹建东先是低头呢喃,仿佛自言自语似的,接着调门慢慢提高,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候,他几乎是用吼出来的。 直接把对面的孟乐给看傻眼了。 虽然他和曹建东的关系很一般,但几次接触,这老头始终给人种畏畏缩缩,甭管跟谁都是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孟乐是真没想到对方居然敢冲他嚷嚷。 “你踏马是不是不会说人话,叫唤个叽霸!” 一边的刘自华立马不乐意了,粗暴的抻手扯住老曹的衣领。 “老曹,你看你..” 孟乐尴尬几秒,硬挤出一抹笑容,又朝刘自华摆摆手,示意他别再跟着添乱。 在来的路上,他拍着胸脯向伍北保证过,肯定能把这事儿搞定,没想到上来就碰了一鼻子灰,这往后还咋跟人处。 “人不是我伤的,你信的话,咱就一块查出来真凶,不信随便告,哪怕是告到地府天庭,我都肯定接!” 伍北走过去,声音不大的开口。 曹建东缓缓抬起脑袋,空洞的眼珠子直勾勾的注视伍北,那种感觉就好像电影里的丧尸爬出荧幕一般的可怖。 常言道:为母则刚,为父则强! 曹建东这辈子活的虽算不上憋屈,但是为了能够多赚一些钱,多结识点人脉,真是步步低头,岁岁弓腰。 放在平常时候,哪怕伍北当街给他一个嘴巴子,他都不敢表现出丝毫的不满,可现在自己唯一的血脉废了,他确实生出来“同归于尽”的念头,甭管对方是谁。 “我虽不是个啥君子,但同样也不是牲口,如果我有干废你儿子的心思,就不会让人通知你,你自己想想,我有没有能力在你来前就把他收拾的明明白白?” 伍北语重心长的继续说道。 曹建东终于有了些许的反应,僵硬的脑袋微微晃动几下,额头的肌肉抽搐几下,但是仍旧没有吭声。 “换句话说,你是我,你会多此一举!” 伍北搓了搓腮帮子,态度显得真诚很多。 “我儿子废了,医生说他就算治好,也不可能...” 曹建东突兀间老泪纵横,委屈的模样让人心酸无比。 “曹哥,我来并不是摇尾乞怜的,更没有要认错的意思,人不是我伤的,哪怕谁再往我身上泼再多的臭水,我也不会认,你想报仇,我想洗冤,能合作的话,咱们就心平气和的聊聊,你非要像条疯狗似的乱咬,我只能见招拆招!” 伍北蹲到曹建东的面前,不卑不亢的说道。 “踏踏踏..”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电梯出口响起,紧跟着就看到韩科神色匆忙的跑了过来:“人有事没伍哥?” “医护办在那头,你问问去。” 伍北手指不远处示意。 曹俊目前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伍北其实也不太清楚,都说他废了,具体废到什么程度,还有没有可能痊愈,他一点不清楚。 而韩科来的正好,整件事情的起点源头在他,不论是赔偿还是其他问题,他都有义务去处理。 “老曹,你的心情大家伙都能理解,可不能别人说啥就是啥吧,伤孩子的混蛋自报家门说是小伍的人,你就咬着不放,我要说我是太白金星,你是不是还得给我磕一个,咱不能人云亦云..” 孟乐趁机凑过来安抚。 “我不知道是谁,只能知道什么做什么,诬告也好,赖皮也罢,我总得给孩子一个交代,不行,你们就连我一起弄死我,反正我现在活的没有任何意义。” 曹建东木讷的叹了口气。 “你看你这话怼的...” 孟乐的耐性几乎快要消耗殆尽。 “伍哥,让兄弟们搭把手,马上转院,他表姐夫是省医院这方面的专家,刚才我把医院诊断书发给他了,他说不是没有治疗的可能,但是时间必须得抓紧,错过最佳机会可能很麻烦!” 就在这时,韩科从医生办公室跑出来,急急忙忙的喊叫... 438 争分夺秒 十多分钟后,120急救车急促的警报声在三医院的大门口响起。 看着门口堵的严严实实的几辆私家轿车,急救车司机焦躁的不停狂按喇叭。 但此时已经是凌晨的四点多钟,哪可能找到停车的司机。 坐在后面一辆车的伍北、王顺、韩科、孟乐和刘自华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救护车过不去啊孟总!” 曹建东脸色涨红的从急救车里跳下来,冲着孟乐开口。 当听到韩科说,孩子还有可能治过来的时候,他总算恢复了一些生机,人也显得精神了那么一点。 “快打报警电话,让交警队的过来处理一下!” 孟乐回头招呼刘自华。 “喂姐夫,你说我听着!” 这时韩科接起手机,故意打开免提,让其他人听到二人对话,证明自己不是在忽悠。 “诊断证明和逐项检查结果我看了,刚刚也和几个专家研究过,伤者确实有治愈的可能性,但必须抓紧时间,最好一个小时之内把人送我这里,否则会出现很多不可预测的结果,你懂我意思吧?”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儒雅的男人声音。 “从崇市到省城石市,开车最起码俩钟头,高铁说不准可以,但高铁不是啥时候过去啥时候有啊,而且我们这会儿还没出大门口。” 韩科眉头紧蹙成一团,看向伍北。 “唉,我也爱莫能助,你们自己想想办法吧,我希望你们越快越好,我这边随时准备接受伤员治疗!最多俩钟头!” 男人无力的叹了口气。 “所有人搭把手,把车给我掀了,腾出来一条道!” 凝视面前的挡道的几台小轿车片刻,冲其他人招招手,随即掏出电话拨通罗睺的号码:“崇市到石市一个钟头之内,有问题没?” 家里这群兄弟,就属罗睺的驾驶技术最硬,一模一样的距离,他总能比其他人开的最快最稳,这伍北是见识过的。 “疯了吧,你当开火箭呢!” 罗睺不假思索的哼声。 “救命,很急,你可以不考虑任何交通规则,只要把车安全送达就可以!” 伍北接着又说道。 “我..我试试吧,但是不敢保证,毕竟我没跑过石市,对于那边的道,不太熟悉!” 听出来伍北的焦急,罗睺横声回答。 “不能试试,必须做到!” 伍北不容置疑的命令。 “好,我马上过去!” 罗睺沉声应承。 挂断电话,伍北也马上加入到搬车的行列中,小轿车其实并没有多重,只不过他们人太少,而且几台车停的太近,所以搬起来难度很大。 孟乐他们折腾了大半天,都始终没移开一辆车,反倒是每个人都累的气喘吁吁。 “来,弟兄们,一个一个角,吃奶劲都给我使出来,我喊一二三,一块往后用力,车上的护士、医生,还有门口保安都过来,完事我一人给一千辛苦费!” 见进度停滞不前,伍北深呼吸两口,做示范一般抱住一台车的左前轱辘,冲着其他人大声喝道。 有了主心骨,事情进展自然顺利不少,随着伍北的指挥和喊号声,一辆轿车终于被缓缓拖动,接着是第二辆。 不远处,曹建东盯盯注视这个年龄跟自家儿子差不了多少的年轻人,不动摇是假的,如果下黑手的真是他,他何苦费这样的劲,根据他的了解,伍北在省里有关系,不然前阵子也不可能轻轻松松搞定名声显赫的有朋中介。 “嗡!” 终于腾出来一条通道,一辆“本田”轿车也恰好风驰电掣的停在门前,罗睺急急忙忙的跳出来,问向伍北:“开什么车去伍哥?” “辛苦了兄弟!” 伍北手指救护车。 “竭尽全力!” 罗睺点点脑袋,快步跑了过来。 “小伍,你肚子咋流血了!” 还没来及喘口气,孟乐突兀发现伍北雪白色的衬衫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大片,看起来特别的吓人。 “没事,估计是伤口绷开线了。” 伍北低头瞟了一眼,摸了摸汗津津的脑门,说不疼是假的,但是眼前这情况,他又不能有丝毫的哆嗦,毕竟多耽搁一秒就意味着危险多一分。 “伍总,我信你!今天这事儿是我冒失了,天亮我就去撤诉,需要我怎么配合,你尽管言语,不管我儿能不能治好,您和您的朋友肯定没有嫌疑!” 曹建东猛然走过来,满眼是泪的朝伍北深鞠一躬。 面前年轻人一晚上说的做的,他全看在眼里,如果说这还洗脱不干净他的嫌疑,那么他就真是个老糊涂了。 “曹哥,暂时不要撤案,不光不能撤,你还得逼的紧一点,最好是一哭二闹三上吊,恨不得让全崇市的人都知道你巴不得搞死我,相信我,用不了几天,会有人主动联系你,而那人很可能就是...” 伍北呼哧带喘的说道。 “是真正害我儿的人!” 曹建东立即反应过来。 “对,孩子转院的消息也不要往外透漏一个字,我相信你有能力搞定医院这边,你继续保持原样,有什么事情,咱俩电话联系!杀人者人恒杀之,既然他们想玩脏路子,咱就陪他一脏到底!” 伍北继续交代道... 439 光 早上五点多钟,折腾了整整一宿的伍北、孟乐、刘自华和王顺围坐在一张桌边吃早点。 他们周围几米的别的座位上空空如也。 倒不是说吃饭人少,主要大家都刻意避开他们。 “邓哥没啥大碍了吧?” 伍北捏着半根油条,笑呵呵的询问。 刚刚抬车时候,他小腹的伤口被绷开,尽管医生帮着重新做了包扎,但是雪白的衬衫上始终沾满了扎眼的血迹。 再加上满脸疤痕的王顺和凶神恶煞似的孟乐、刘自华,所以平常老百姓还真不太敢跟他们离的太近。 “跟你一样,挨了一刀子!不过他毕竟年龄搁那摆着呢,肯定恢复速度没你快,精神头也差你一大截。” 孟乐喝了口豆腐脑,感慨的笑了笑:“年轻真好,如果往前推十年,都不用你,我自己就带人把内个什么叽霸万鹏收拾的利利索索。” “大哥,你现在也不老啊。” 刘自华笑呵呵的接茬。 “狗屁,以前搂俩小妹,我能乐一宿,现在捏个后背,我就直接糗,你说老没老,不是我跟你们吹,我像小伍这么大时候,那可是号称金枪小飞龙的!” 孟乐搓了搓腮帮子处的胡茬,没正经的调侃。 “哈哈哈..” “我乐哥没谁了!” 小哥几个顿时被他那副没正经的模样逗得前俯后仰,引得周边不少吃饭人侧目观望。 老爷们凑在一起,唠的话题永远都逃不开女人和钞票,倒不是说谁比谁粗鄙,造物主就是这么设定的,奋斗的真谛,不就是为了活的更加精彩么?! “哥哥,你流血啦,是不是很疼呀..” 猛然间,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捏着几张餐巾纸,走到伍北的旁边,指着他身上的血迹,弱弱的说道。 “啊?” 伍北瞬间懵了一下。 混迹江湖这么久,他早已经习惯了旁人异样的眼光,甚至于他本人都觉得生为黑暗中的生物,被人当做另类,也是件非常正常的事情。 冷不丁有人把他拉回“人类”的行列当中,伍北竟有点不知所措。 “哥哥身上的不是血,是番茄酱,昨天我吃薯条时候,不小心弄到身上的,你吃薯条时候喜欢蘸番茄吗?” 短暂错愕几秒钟,伍北马上笑呵呵的接过小朋友手中的餐巾纸。 “我喜欢原味的,哥哥你衣服上真的是番茄酱吗...” “小勇你怎么回事,不是说过你很多遍,不许到处乱跑吗?妈妈就买了两个包子,转头就找不到你了。” 小男孩正说着话,一个年轻妇女急急忙忙的跑过来,直接拉起小男孩就走。 “小玩意儿有意思,虎头虎脑的!” 孟乐好笑的摇了摇脑袋。 “以后不许和那样的人说话,一看就是坏人,都不怕把你拐卖了。” “可是妈妈,刚刚那个哥哥一点都不像坏人,笑起来可好看了..” “没什么可是,你长大了可不许像他们一样不三不四!” 母子俩很快离开,不过说话声还是传到了哥几个的耳中。 “诶我操,咋特么说话的!” 刘自华恼火的站了起来。 “吃饭,人家说得是事实,长大千万别学你我,不三不四。” 伍北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摇了摇脑袋。 说完,他又笑嘻嘻的朝早餐摊老板招呼,再来几根油条。 置身于黑暗,伍北也习惯替黑暗辩护。 而刚刚那个小男孩就仿佛一道光,让他突然意识到哪怕是黑暗中,也不是绝对要一恶到底,他可以在自己选择范围内,相对为善。 也正是因为这么一顿平淡无奇的早餐,和一次毫无波澜的邂逅,彻底改变了伍北的很多观念,以至于后来整个虎啸公司也因为伍北的改变而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叮铃铃..” 早餐刚一结束,伍北屁股都还没来及离开椅子,电话就响了,看到号码是昨晚上刚保存的那个大案组的马宁。 “你好马队长,案子这么早就有进展了啊?” 伍北点燃一支烟,笑呵呵的询问。 “你没有在你的病房?看来身体应该没有医生和你兄弟形容的那么差劲,那么是否可以移步到我们单位接受正式的问询?” 电话那头的马宁声音平淡的反问。 “我是被朋友拉出来吃早饭了,就算是嫌疑犯都有吃喝拉撒的权利吧,况且我什么事情都没有做过。” 伍北当即有点不乐意,既不喜欢对方那种质问的语气,也不太接受他大早上就跑去医院找自己的方式,医院每天进进出出那么多人,万一有认识的瞎传话,伍北指不定又得变成崇市的风云人物。 “是不是疑犯,你我说了都不算,我已经把昨天和曹俊一起喝酒的几个目击者和酒吧的服务生全喊过来了,咱们相信证据!另外伍先生,我有必要提醒您一句,伤者父亲曹建东闹得很凶,据说已经跑到市政大楼去喊冤了...” 440 斗一斗 听到马宁的话,伍北也一下子火了,张嘴骂了几句脏话。 “伍先生,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必须的流程还是要有的,这样吧,如果你现在不方便,那就晚一点,总之今天你能来我们单位把口供做完,咱们就都算完成了任务!” 马宁还算比较有人情味,低声说了一句。 “成,待会我就去,这个老曹是真够王八蛋的,凭啥死咬着我不松口,操。” 伍北继续愤愤不平的爆粗口。 估计是实在听不下去伍北的污言秽语,马宁没有打招呼直接挂断了电话。 放下手机,伍北一扫刚刚的狂躁模样,嘴角上扬,勾起一抹弧度。 看来曹建东已经开始发力了,在按照伍北的设想一步一步进行。 “小伍,你说毁了老曹家孩子的人究竟是谁啊?这么阴损?” 孟乐一边剔牙一边骂咧。 “王峻奇麾下有个二阳,乐哥认识不?” 伍北答非所问的眨巴眨巴眼睛。 “二阳我知道,跟我是一届的,长得很文静,戴个小眼镜,瞅着像个高中生是吧伍哥?反正一点不像社会上混的。” 刘自华抢先说道。 见伍北点头后,刘自华又唾沫横飞的介绍:“那小子在我们这一届就是个传奇,不是说打架啥的有多厉害,而是特别怪,他学习成绩倍儿牛逼,保送上的重点。” “智商高呗。” 王顺咧嘴轻笑。 “相当的高,如果不是他忽悠保安把我们学校初中升高中的试卷偷出来卖钱,上个名牌大学丁点问题没有,可惜了。” 刘自华满眼惋惜的叹气。 “忽悠保安偷试卷?” 伍北也顿时来了兴致。 “对,他家条件特别不好,总在变着法子挣钱,就比如我们那会儿疯狂的买高考资料,他却自己编复习大纲卖给我们,很多人说他妈过去是个小姐,连他爸是谁都不知道。” “被查出来他偷买试卷后,学校就报警了,好像还判刑了,但是不知道为啥,那年暑假都没过完,他就出现在了有朋中介,他在王峻奇手下很低调,但是挣得绝对不少,好像不怎么在崇市活动。” 刘自华一口气将他知道的信息全部倒了出来。 “有意思,确实有意思。” 伍北裹着烟嘴嘬了一口,同时摸了摸小腹的伤口。 要知道,伍北虽然算不上什么武林高手,但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练过的,结果被二阳那样的书生靠着智商给一刀扎伤,对方却毫发无损,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对了,还有个事儿,二阳的报复心理特别强,他出来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举报他的那个学生家给抄了,最牛逼的是他自己连面都没露,抄对方家的人谁也想不到,全是跟那人关系好的哥们,据说二阳把那小子背着哥们做的事情全抖落出去了。” 刘自华舔舐嘴皮说道。 “借刀杀人。” 王顺倒抽一口凉气。 “不止呢,举报他的人,在去大学报道的当天发生了车祸,让撞成了植物人,关键撞他的是个开拖拉机的,要钱没有,要命不给的那种,很多人都说是二阳搞出来的。” 刘自华又补充一句。 “卧槽,这小子有点狠啊!” 王顺惊呼出声。 说着话,他发现旁边的伍北好半天都没有接话,不由好奇的侧过去脑袋,见到大哥正低头扒拉手机扣字。 “智商高,懂隐忍,下手跟,复仇心强,成长环境差...” 王顺凑过去脑袋,念念有词:“伍哥,你写这些玩意儿干嘛?” “尊重对手,打败对手!” 伍北浅笑着回答。 如果他猜的没错,曹俊百分之八十是被二阳给“计划”了,他就算没亲自参与,其中也绝对有他的影子。 “有点迫不及待了,不知道这小子知道曹建东在大闹特闹会不会主动接近,接近完了之后,又会怎么样呢。” 想到这儿,伍北捏了捏鼻头,情绪变得有些亢奋。 从踏上这条道开始,他虽然也说经历了不少,但是还真没有产生过全力以赴的压迫感。 二阳的出现,瞬间让他有了横刀立马,比拼一把谁主沉浮的豪气,伍北就是这样的人,他喜欢征战,尤其是征服强者。 “顺子送我去大案组,乐哥和华子我就不送你俩了,有啥事咱们电话联系,回头高低好好喝一场哈。” 休息片刻,伍北起身道别。 与此同时,傲雪集团的某间办公室里,二阳正捧着一本厚厚的《思想论》埋头翻阅,旁边的电脑里竟播放着《三国演义》的电视剧。 一边金戈铁马,一边埋头苦读,明明很冲突的两件事情,但在他身上却看不出来任何的违和感。 “二阳,那个曹建东还真如你预料的那样,跑去市政办公楼闹了,接下来有伍北好看的,你说咱们用不用联系老曹一下,再给他拱拱火?” 万鹏突然兴高采烈的推开门闯了进来... 441 贾经理 “出去!” 面对万鹏的高亢,二阳头都没抬的直接打断。 “啊?” 已经走到桌边的万鹏瞬间愣在当场。 “昨晚上我说过,不管是谁,进屋之前必须敲门!” 二阳“哗啦”翻了一页书,气息平稳的说道。 “不用那么苛刻吧,咱们又不是上下级,我现在跟你说的是正经事..” 万鹏摸了摸鼻尖,明显有些不乐意。 “规矩存在的意义就是执行,我说的也是正经事!不然你就告诉罗雪,把我赶出傲雪集团,反正我也不太喜欢她这里的氛围。” 二阳不容置疑的提高调门。 “擦,真叽霸事儿。” 万鹏懊恼的跺了跺脚,无奈退出房间。 几秒钟后,门外传来了“笃笃笃”的叩门声。 “啪!” 二阳用力的将手中的《思想论》合上,仰头自言自语:“迟钝了一晚上,才想起来闹腾,这曹建东的反应速度也太慢了吧?” “笃笃..” 拍门声再次响起。 二阳仿佛没听见一样,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继续呢喃:“都被人告到市政大楼里了,伍北还没有做出反应,也很不对劲啊?” 抓起桌上的水杯嘬了几口后,他摸出手机拨通疯狗的号码:“去办我交代你的事情吧,伍北现在还不算乱,得给他再制造点烦躁!” “滚蛋,老子很不喜欢你用命令的口气跟我说话,除了大哥,谁也不能命令我!” 电话那头的疯狗不耐烦的臭骂。 “随你便,如果你不想在奇哥出来前,把伍北赶出我们那栋楼,我也没意见。” 二阳轻飘飘的笑了笑,直接挂断电话。 而电话另一头的疯狗此刻正苟且在一个小宾馆的房间里。 狗东西赤裸着上半身,一手夹着烟卷,一手攥着皮带头。 床上,一个穿身比基尼的性感女郎浑身颤抖的蜷缩成一团,裸露在外的肌肤青一块紫一块的全是伤痕,被凌乱长发挡住的面部也全是红肿淤血,明显被打了不是一次两次。 “真特么没意思,还是小女孩有乐趣,穿起来衣服,滚蛋吧!” 疯狗拿出手机按动几下,很快床边扔着的一部手机里传来“支x宝到账一万元”。 “谢谢老板。” 女孩迅速从床上爬起来,抱起自己的衣服就往出房间外面跑,那种宁愿被人看到走光也不愿意再在房间里多呆一秒钟的紧迫感,莫名其妙逗的疯狗哈哈大笑。 “早知道让她走就能那么害怕,我应该早点的。” 疯狗粗鄙的抓了一把裤裆,抓起桌上的酒瓶仰脖“咕咚咕咚”牛饮几大口,五十多度的高粱酒跟喝水一般往下咽,这狗蝻子也算生性。 “无聊透顶,还是整虎啸最有意思。” 又喝了几口酒,疯狗回拨二阳的号码:“你昨天让我干嘛来着..” 同一时间,位于批发市场的虎啸公司旧部,贾笑正笑嘻嘻的跟几个装卸工人聊着闲天。 虽然公司已经全部迁移到了过去有朋中介的那栋大楼里,但是这地方仍旧在使用。 一来,工人们几乎都在附近住,让他们每天到市区报道再跑回来干活实在不现实,再者这头虽然简陋,但是毕竟各方面都相对成熟,伍北也确实舍不得遗弃,所以就把岁数最小的贾笑留下负责历练。 “贾经理,你今年还不到二十吧?” 一个工人好奇的询问。 “再有两个月过二十岁生日,到时候我请所有大哥们吃饭。” 一身西装革履的贾笑乐呵呵的回应。 “真年轻,就比我儿子大两岁,我儿子要有你这么出息,我马上死都能笑出声。” 另外一个工人也羡慕的出声。 “别那么说,人生际遇谁也看不到,今天的闲汉明天的爷,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贾笑摆了摆手,模仿着伍北平常说话的语气笑了笑。 从一个网吧偷手机的扒手混到今天掌管一二百工人的经理,贾笑最感谢的人就是王顺,如果当初没有王顺的强制“收留”,他不会走到这一步。 但是最崇拜的人却是伍北,崇拜他的魄力和担当,他是眼睁睁看着虎啸公司是怎样由籍籍无名变成家喻户晓的。 所以他特别满足目前的状态,如果有可能,他愿意一辈子都跟在这群哥哥们的手下混事学本事。 “叮铃铃..” 正胡乱琢磨的时候,贾笑兜里的手机响了。 “你好,是虎啸公司的贾经理吗?我是农贸市场,顺德水产店的老胡,你们的工人服务态度很不好,不光速度慢,还偷我这里的鱼和海鲜,现在人赃并获,你来一趟,还是我直接把人送去派出所?”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男人愤怒的喝声。 “胡总胡总,您稍安勿躁,我马上就过去,这里头肯定有什么误会,我们的工人都是经过岗前培训的,咱们见面再详谈可以不?” 一听出事了,贾笑立马紧张起来,抓起车钥匙就往街口方向小跑。 伍北留他在这里的主要工作就是协调好公司和各个商户之间的关系。 这活其实一点不累挺,但是跟人沟通很繁琐,但也确实能锻炼出人的能力... 442 骨头渣都不剩 刚刚才拿到驾驶证的贾笑,其实对开车还不是特别在行,但是又怕对方真的一着急把工人送去派出所,到时候虎啸公司的名誉肯定会受损。 伍哥说过,这是个舆论压死人的半虚拟时代。 甭管真的假的,只要是有人在网上造谣生事,在特么有理的人,最后也只能落个握手言和的程度,更别说,如果真犯点什么错。 凭借三脚猫的粗糙开车技术,贾笑有惊无险的把总算赶到事发地农贸市场。 农贸市场这边的商户是罗睺前段时间刚刚才谈下来的,公司对于这边相当在意,伍北更是强调过不止一次,必须服务好市场所有商户。 没费多大劲,贾笑就找到了“顺德水产”的门店,直接一头扎了进去:“胡老板啊,这事儿肯定存在误会...” 话说一半,贾笑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到昏暗的店铺里,并没有之前打过几次照面的胡老板身影,取而代之的是四五个杀气腾腾的年轻小伙。 最为显眼的是一个戴着渔夫帽,两只耳朵刮满耳钉耳环的干瘦青年。 青年左手攥着只海碗大小的乌龟,右手捏着一条肉丝正诱惑乌龟露头,正是消失很久的疯狗。 贾笑瞬间感觉到不对劲,转身就要往外跑。 “哗啦!” 身后的卷帘门突兀被人从外面拽下,贾笑一脑门撞在门上,惊恐的抬手“啪啪”猛拍,同时扯脖吆喝:“救命啊!救命啊!” “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全场卖两块,只要两块...” 而门外这时也响起一阵嘈杂的喇叭声,好像是从隔壁两元店传来的,完全将贾笑的呼救给淹没。 “啧啧啧,贾经理啊,你认识我不?” 疯狗昂起脑袋微笑。 只是他的笑容没有丝毫温度,反而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你别乱来疯狗,我警告你,我司机在车里等我,十分钟之内如果我不出去,他一定会报警的!” 贾笑深呼吸两口,尽量让自己的样子看起来不那么紧张,只是他抖动的肩膀头已经将自己暴露的一览无余。 “嘘,最近的派出所距离这里大概二十分钟,二十分钟足够我弄死你好几个来回再逃走。” 疯狗伸出捏着肉丝的右手,比划一个禁声的手势,眨巴两只眼睛开口:“来,跪下跟我对话,我可以考虑让你少点痛苦。” 听到这话,贾笑的双腿顿时有点软,可脑海中马上出现伍北曾经跟他说过的话,当即吐了口唾沫低吼:“不可能,我是虎啸的爷们!” “去,把他腿给我敲折了,我看看虎啸的爷们到底是骨头硬还是牙齿硬!” 疯狗冲身后的小弟努嘴示意。 几个马仔毫不犹豫的扑向贾笑,直接将他按倒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真是物以类聚,跟什么人学什么样。 疯狗的几个小弟暴揍贾笑一顿还不算完,又将他抬起来丢进了靠墙养海水鱼的大缸里。 一米多宽、两米多高的鱼缸直接将贾笑淹没,而不会水性的他自然竭力往出爬,可是脑袋刚一露出水面,就会被人再用力的按下去。 折腾好一阵子,就在贾笑感觉自己精疲力尽,就会被淹死的时候,疯狗打了个响指,几个马仔才将他拖了出来。 “呸呸呸!” 一边吐着嘴里带腥味的鱼缸水,贾笑一边趴在地上吭哧带喘的猛烈呼吸。 刚刚他真的以为疯狗要把他淹死,害怕到了极点,不是没想过求饶,但最后都被心里那口气给顶了下去。 “原来你膝盖会打弯啊,我还以为真那么硬呢。” 疯狗走到贾笑的面前,一脚踏在他的肩膀上,吹了声口哨:“给伍北发条遗言短信吧,就说你马上要死了,是曹建东找人做的你!然后再...诶我操!” 话刚说一半,他左手端着的那只乌龟突然伸出脑袋一口咬住他的右手拇指。 这孙子刚刚只顾跟贾笑炫,忘了手里还捏着肉丝的事情,所以被乌龟占了个便宜。 “玛德!玛德!” 疯狗疼的连连咆哮,拼命甩动自己的右手,试图把乌龟抛开。 但乌龟王八这种生物,好像天生就轴,你甩的力度越大,它们就越不会松口,只能咬的更加紧。 旁边的几个马仔都全上手帮忙了,始终不能将乌龟和疯狗分开。 “你给我抓着它!” 疯狗也是个狠人,冲一个小弟招呼一声,然后左手摸出腰后的匕首高高举起。 “咔”的一下,手起刀落,直接将乌龟的脑袋给剁了下来。 顷刻间,乌龟脖颈里往出喷血,疯狗全然不顾自己大拇指还咬着的乌龟脑袋,举起龟壳对准嘴边,将血全倒进自己嘴里。 红血顺着他的下巴一直蔓延到脖颈,看起来非常的恶心。 直到最后一滴血都没有了,疯狗摇晃几下龟壳,一把扔到旁边,又抬起自己的右手,张嘴吞下咬着他大拇指的乌龟脑袋。 “咯嘣嘎嘣!” 吃口香糖似的大口大口咀嚼几下,疯狗龇牙露出阴森森的笑容:“敢特么咬我的东西,最后都得被我吃的骨头渣都不剩,伍北将来也一样...” 443 虎啸的爷们 看着疯狗,贾笑没来由的一阵恐惧。 此刻这家伙嘴边黏着鲜血,口中的乌龟脑袋几乎被嚼碎,说话的时候隐约可以看到黄白之物,简直恶心到了极点。 “跪下,给伍北打电话,就说你快死了,让他救救你!” 疯狗手指自己脚边,朝贾笑勾了勾手指头。 “我..我是虎啸的爷们,不会给..给你跪的!” 浑身湿漉漉的贾笑,牙豁子不住打架,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吓得,他的脸色憔白无比,双腿更是如同筛糠一样剧烈颤抖。 “嘭!” 一个马仔抬腿直接踹在他的屁股上,将他蹬了个趔趄。 贾笑急忙又要往起爬,不想旁边另外几个狗腿子冲过来,围成一圈,又是一顿猛踢狠踹,拳拳到肉的“嘭嘭”声在屋里面不断回响。 贾笑像是煮熟的大虾似的蜷缩成一团,双手紧紧护着脑袋,口中不断呢喃:“我是虎啸的爷们,我是伍北的兄弟..” 不知道挨了多久,疯狗推搡开几个马仔,居高临下的俯视贾笑:“跪下,舔我的鞋尖,我可以考虑放过你!” “咳咳..” 贾笑匍匐身子,喘着粗气仰头注视疯狗,目光中充满了憎恨。 捱过刚刚的极度恐慌,此时的他已经不再那么害怕,脑海中甚至出现罗睺平常总挂在嘴边的话: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瞪我?” 疯狗咧开嘴巴,猛然抬腿一脚踩在贾笑的左手上。 “啊!” 贾笑疼的瞬间发出惨叫。 疯狗虽然身材瘦溜,但好歹是个成年人,加上又故意使劲,可想而知贾笑有多痛苦。 “瞪我!喜欢瞪眼是吧,来!给我睁大睁圆!” 疯狗像个变态一般,来回碾动鞋底,迫使贾笑发出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嚎。 “去尼玛,劳资跟你拼了!” 剧烈的疼痛感刺激的贾笑完全丧失理智,张嘴一口咬在疯狗的小腿上。 “看特么什么看,把他给我拽开!” 疯狗也疼的吠叫起来,一边拿拳头重重捶打贾笑的脑袋,一边冲四周的小弟嚷嚷。 半分钟左右,四五个马仔才总算将两人分开,贾笑嘴里咬着一大块沾血的破布,疯狗的左小腿被他硬生生咬下小孩儿拳头大小一块肉。 “给我把按牢,老子今天要把他的牙齿一颗一颗全掰下来!” 疯狗吃痛的甩了甩左腿,回头从桌上抓起一把尖嘴钳子,眼神阴森的走向贾笑。 “弄死我!我特么是虎啸的爷们!只要我伍哥在,你们一个都叽霸别想好过!” 贾笑也彻底豁出去了,声嘶力竭的吼骂。 ... 与此同时,伍北在王顺和孙泽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走出大案组的问询室。 “伍先生,最近一周之内你不能离开崇市,如果非出去不可,也必须得来我们这里报备,虽然你不是嫌疑人,但和本案确实存在关联,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大案组的负责人马宁公事公办的冲伍北说道。 “当然没问题,积极配合警方工作,是咱们良好市民应尽的义务。” 伍北回以一笑。 “伍先生再说句题外话哈,这种事情早点解决早点省心,时间拖的越久其实对你越不利,刚刚曹俊那几个朋友的话你也听到了,他们完全记不起伤人者的长相,只记得对方自报家门是跟你的,酒吧的监控也没拍到有价值的视频,我的意思你懂吧?” 马宁迟疑几秒,又凑到伍北耳边低语几句。 “我明白,待会我再跟曹建东接触一下,看看能不能谈吧。” 伍北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看得出来马宁还是比较倾向于自己的,或者说对方只是不想案件太啰嗦,但肯定没什么恶意。 “成,有需要我再电话联系你。” 马宁也没再多言语,拍了拍伍北的肩膀,转身离开。 “幸亏伍哥你提前..” 王顺心有余悸的扫视一眼伍北。 “不该说的话,人前人后都保持沉默。” 伍北皱眉冲王顺使了个眼色。 哥仨刚刚坐进车里,伍北想看看时间,突兀发现贾笑在半小时前给他发了个条视频信息,随手就戳了进去。 “我是虎啸的爷们!我是伍北的兄弟,让他妈我给你跪下,没门!” 刚一点开视频,贾笑声嘶力竭的吼叫声就响了起来。 接着镜头一阵晃动,就看到贾笑浑身赤裸的被塞进一个大鱼缸里,身上、脸上全是伤痕,鲜血几乎将缸里的水染红,但是仍旧挣扎着吼叫咒骂。 “准备一百万现金,钱凑够联系我,不然你就准备给你的小老弟收尸吧,桀桀...” 视频末尾,一个男人狰狞的狂笑不止。 “疯狗,卧槽尼玛,你敢碰我兄弟,我就杀你全家!” 伍北瞬间急眼了,破口大骂。 语音信息发出去以后,他寻思着不合适,现在贾笑是砧板上的肉,对方想要捏圆捏扁都可以,他太硬非但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更容易让兄弟吃亏。 想到这儿,伍北又赶紧撤回,深呼吸两口气,回复一句:“行,没问题,我现在就去凑钱,咱万事都好商量,只求别难为我兄弟...” 444 擒贼擒王 信息刚一发出去,王顺和孙泽也纷纷围了过来。 刚刚的那段视频,他俩也看了,明白贾笑肯定是碰上了大麻烦。 “疯狗那个逼养的?” “咋办啊!” 两人同时望向伍北。 “给高鹏打电话,让他从公司账户上取一百万,尽量搞的人尽皆知,对了孙子,你通知老三、商豪,多发动一点兄弟,总之要搞出一副咱们公司出大事的样子。” 伍北低头抽了根烟后,冲两人交代。 “真要拿钱赎人啊?” 孙泽眉头紧蹙问道。 “你们以为对方真想要钱啊?” 伍北皱了皱鼻子冷笑。 “啊?” “啥意思啊哥?” 哥俩一下子被问懵了。 “按我说的整吧。” 伍北摆摆手,懒得再多解释什么。 拿脚指头想都知道,疯狗搞贾笑,肯定是那个二阳授意的,不然凭那他那精神病似的脑子肯定想不出来。 而他们弄贾笑,说白了就是扰乱伍北的思维,至于钱不钱的,其实就是个噱头,甭管伍北能不能凑够一百个,对方都指定不会轻易放人。 哥俩下车以后,伍北点燃一根烟,静静的吞云吐雾。 不担心贾笑是假的,可问题是担心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最重要的是还特别容易让自己心智受到影响。 连续两三根烟后,伍北陷入冷静,随即拨通“杜恬恬”的号码。 “什么事伍先生?” 电话很快接通,杜恬恬轻声发问。 “让你打听的人有消息没?” 伍北迅速反问。 “暂时没有消息,不过我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罗雪把整个七层给空出来了,不允许公司的其他员工进出,每天都有外卖员送很多吃的去七楼,我感觉最起码是二三十人的量。” 杜恬恬回答道。 “傲雪集团的七楼是么?” 伍北抿嘴重复一句。 “对,七楼一定住了不少人,但是我没见过,罗雪对员工的上下班时间卡的非常紧,到下班点必须离开公司,我估计那些人可能全是晚上出没的。” 杜恬恬接着又说道。 “成,你注意安全,罗雪没有怀疑你什么吧?” 伍北关切的询问。 “没有,她最近升我做了她的生活秘书,每天我们有一半时间待在一起,可我始终看不透她,总觉得她有特别多的秘密。” 杜恬恬思索片刻,又说了一句。 寒暄几分钟后,两人才结束了通话,伍北没有再迟疑,直接发动着车子,一脚油门踩到底,直奔街口。 与此同时,傲雪集团七楼的某间办公室里,二阳手捧厚厚的《思想论》聚精会神的浏览,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展。 “叮铃铃..” 桌边的手机突兀响起,二阳不急不缓的接起:“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 “伍北应该在凑钱,我安排在虎啸公司门口的小弟说,徐高鹏刚刚着急忙慌的出去取钱了,整个虎啸现在乱作一团,看来一切都在按照你预想的方向发展。” 电话那头,疯狗声音亢奋的说道。 “嗯,继续观察,伍北没那么容易就范,想让他心神不宁,还得再继续骚扰,持续不断的骚扰,反正从现在开始,不能让他有片刻消停,整完贾笑,你再琢磨琢磨徐高鹏,王顺和后加入虎啸公司那几个小年轻。” 二阳一边接着电话,一边慢条斯理的翻动书页。 “为什么不直接干伍北,费那劲干嘛?” 疯狗有些不乐意的嘟囔。 “你只需要按我说的做就可以!” 二阳不耐烦的打断。 “不要命令我,除了老大,谁特么都不能...” 疯狗暴躁的低吼。 “咣当!” 就在这时候,房间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紧跟着就看到伍北面无表情的闯了进来。 “呵呵,把贾笑放了吧。” 二阳抬头扫视一眼,随即冲疯狗说道。 “什么!你特么疯了吧?” 疯狗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怒不可遏的骂咧。 “你不疯,我就得死,自己衡量吧,这事儿别商量了。” 二阳直接挂断了电话,仰头看向伍北,微笑着打招呼:“伍总比我想象中找到的要快很多,怎么?有何指教?” “我这个人最不擅长的就是见招拆招,我喜欢擒贼擒王!” 伍北双手撑着桌边,盯盯注视二阳。 “所以呢?” 二阳歪着脑袋眯起眼睛。 “左手还是右手,自己选!” 伍北从腰后摸出一把匕首,“嘭”的一声拍在桌上。 “踏踏踏..”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只见万鹏带着十多个年轻小伙子跑了进来。 “干什么!” “别特么乱来!” 一群人吵吵把火的叫骂。 “闭了,你们的速度肯定没有我快,别让重伤变死亡!” 伍北连头没回,轻飘飘的出声。 “伍总,这是非打算要拼个你死我亡吗?就算你真废了我,恐怕也很难离开傲雪集团,何苦呢?” 二阳高高昂着脑袋反问... 445 一力降十会 面对二阳威胁味十足的质问,伍北很莫名其妙的咧开嘴角,就好像占到什么便宜似的笑容无比的灿烂。 “呵呵,我对伍总的性格和处事风格做过很详细的研究,你是一个务实主义者,做事非常在乎得失,就目前而言,拿下我,你非但没有半点利息,还容易惹上满身麻烦。” 二阳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同样笑的非常灿烂。 “说的没毛病,哈哈哈!” 伍北笑声愈发响亮。 “所以嘛,咱们今天算平局,我放过贾笑,你出门右拐,如何?” 二阳抬头又道。 “哈哈哈..” 伍北仿佛看到精彩表演一样,举起双手鼓掌。 “伍总,不是我夸海口,在傲雪集团,你想把我带走,恐怕相当有难度,别的不说,你再能打,可以以一敌十、敌二十,能敌三十、五十吗?能敌一百两百吗?” 二阳掰动手指头,笑眯眯的努嘴。 “你高看我了。” 伍北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一边拿手背抹擦,一边摇摇脑袋。 “另外,这里是傲雪集团,全崇市的十佳优秀企业之首,部门经理被人稀里糊涂的掳走,警局的朋友恐怕都不会善罢甘休吧?再结合曹建东一直在不依不饶的状告你,我不信你心情会很好!” 二阳也站了起来,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我说为什么你会苟且在这地方,合着是打好算盘了。” 伍北揪了揪鼻梁骨,一脸的后知后觉。 “伍总啊,给你句忠告,抓紧时间回去吧,不然待会你更麻烦。” 二阳再次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轻飘飘的吹了口气。 “哒哒哒!” 话音刚落,一阵高跟鞋踩地的响起泛起,接着就看到一身职业套装裙的罗雪怒气冲冲的走到门口,指着伍北张嘴就骂:“谁让你擅自闯入我们公私的?你知不知道七楼是我们存放核心文件的地方?保安!保安!” “看吧,让你走你不听,更麻烦了吧。” 二阳双手抱在胸前,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 “什么事罗总?” 几个膀大腰圆的保安立马跑了过来。 “把他给我轰出去,另外开除了今天看大门的,什么垃圾都往楼里放,也不知道怎么干工作的!” 罗雪手指伍北,语气格外的嫌弃。 “罗总,咱们放在706房间的绝密文件不见了,万经理说只有他去过706!” 这时,又有一个秘书打扮的年轻女生神色慌乱的走到罗雪身后,目光直视伍北。 “意思是我是内个贼呗?” 伍北双手插兜,轻描淡写的反问。 “事情闹大了,你现在想走都没门,通知警局!我的那份绝密文件价值三千万,如果被人盗走,可能会直接影响到创城项目的进展!” 罗雪颐指气使的招呼保安和万鹏将房间门堵住。 “嘎嘣!嘎嘣!” 万鹏故意掰动手指头,发出阵阵脆响。 几个保安拽下腰后的警棍,似笑非笑的慢慢往过靠拢。 “他们觉得好像吃定我了,你说呢?” 伍北侧头扫视二阳。 “我觉得也差不多,但我又很期待你能有所展示,毕竟没有战斗力的猎物,很难挑起豺狼撕咬的欲望...” 二阳伸了个懒腰。 话刚说一半,他就看到伍北猛然朝自己伸出双手,紧跟着自己双脚离地,直接被从桌后拎到了人前。 还没来及反应是怎么一回事,一把冒着寒气的卡簧径直戳在他的咽喉处。 “没人告诉你,豺狼只配做猛虎的食物么?我不懂什么运筹帷幄,只知道一力降十会,我想大大方方的走,并且有你陪同,你一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吧?” 卡簧另一头,伍北慢条斯理的开口。 “伍总..” 二阳下意识的张嘴,就感到脖子上传来一丝清晰的痛感,已经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问题大不?” 伍北伸出一条胳膊揽住他的肩膀头。 “伍北,你别特么乱来!我警告你...” 万鹏粗声粗气的破口大骂。 “看来你朋友不太在乎你啊。” 伍北手中的卡簧再次向前延伸几厘米,一条刀口瞬间出现在二阳的脖颈。 “如果还想继续中饱私囊,就闭上你的肛!” 二亮瞪眼厉喝。 万鹏的脸色顷刻间变了,小心翼翼的瞄了眼罗雪,耗子似的躲在一个马仔的身后。 “罗总,我觉得706的文件肯定不是伍北拿的,愿意用自己的人格替他担保,当然,您也可以拒绝,但我不敢保证您和魏先生的事情会不会被曝光。” 二阳深呼吸一口,随即冲伍北伸手比划一个邀请的姿势:“走吧伍总,我送送您,也希望您能言而有信,不难为我...” 446 半仙 几分钟后,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中,二阳无比配合的跟随伍北走进电梯。 要不是亲眼所见,伍北都差点以为面前这个人畜无害的大男孩会不会是自己一早就安排好的眼线。 他想过二阳会配合,但是没料到竟然如此配合。 “我不傻,一个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枪嘣齐金龙的猛人,绝对不缺乏扎我的魄力,我信你不敢弄死我,也信你敢弄残我,我做人的宗旨很简单,永远不会为了不相干的人和事,让自己受伤。” 二阳似乎猜出来伍北的疑惑,低声自言自语。 伍北没有作声,因为根本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 起初他以为这小子和疯狗一样都是王峻奇忠实的铁杆,可现在看来,两者完全不能同日而语,他好像爱自己胜过了一切。 完全没有江湖人该有的那份忠肝义胆。 “你是不是在心里很鄙视我?认为我自私到了极点?” 二阳再次洞穿伍北的想法。 “还好,也很正常,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伍北实话实说的笑了笑。 “不不不,我也不是为了我自己,也为了你,简单点讲,我只是觉得咱俩应该心平气和的聊一聊,其实你刚刚用刀威胁我,我有一万种方法让自己安全,只是懒得去琢磨。” 二阳摇了摇脑袋。 “哦?这里头还有我的事儿呢?” 伍北饶有兴致的说道。 “必须有,我的法子可能一下就可以让你万劫不复。只是那样的话,我就失去了和人博弈的乐趣,另外我也不想让罗雪没有压迫感,只要你存活一天,她就得惊慌一天,那么我和疯狗才会价值连城。” 二阳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伍北直接跌破了眼镜。 “合着你拿我搁罗雪面前卡bug呢?用我来体现你们的重要性?” 伍北顿时气笑了。 而这时电梯也到了底层,二阳斜眼看看脖颈上的卡簧,冲伍北道:“放心,我不跑,有些事情我想弄清楚,你也不需要用莽夫的身份伪装自己,如果你真是个脑力不存事的糙汉子,王峻奇和王野不会拿你无计可施。” “呵呵,看来确实有必要聊聊。” 伍北转动两下眼珠子,将卡簧迅速收起,但是仍旧用左胳膊牢牢揽在对方的肩膀头上,这小子就像是条活泥鳅,实在太特么滑溜了。 闯荡江湖这么久,他还是头一个让伍北产生吃不准念头的人。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伍北和二阳像是一对好朋友一般,笑嘻嘻的并肩走了出来。 “曹建东已经被你安排明白了吧?” 往前跨步的过程中,二阳闲聊一般发问。 “哎呀,还会算命?” 伍北有些意外的瞟视他,感觉这家伙就像天桥底下的半仙,瞅着神神道道,但确实有两下子! “不难猜出来,曹建东那头没搞定,你哪有闲情逸致跑到傲雪集团玩什么一力降十会,光他就能烦死你,你敢来,是因为心里特别明白,曹建东可以随时撤案。”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走出傲雪集团的大门。 “继续往下说。” 伍北点燃一根烟,伸手拦下一台出租车,示意二阳先坐进去。 “罗雪的身边,有你的眼线吧?我和万鹏等人住在七楼的事情,傲雪集团知道的人并不多,我们基本深居简出,除了晚上,白天连打你们都不会离开,你能如此精准的找到我,肯定是内鬼了呗。” 二阳不客气的也从伍北的烟盒里取出一支烟,叼在嘴边。 “你不怕我这会儿找地方把你活埋了?” 伍北皱着眉头冷笑。 “你平常都是用这种毫无营养的语句转移话题吗?” 二阳哈了口热气,又很自然的伍北手中的打火机接过,点燃香烟,长长的吹了口白雾。 顷刻间,伍北有点没脾气了,这个家伙不光脑子灵光的一比,好像什么都能推算的出来,关键是胆子还相当的大,完全不惧怕生死。 有那么一恍惚,伍北突然觉得自己并不是掐到了一张任由捏圆捏扁的肉票,而是抱起了一枚随时可能将自己轰的粉身碎骨的炸弹。 “好的,我知道我想知道的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处理我?让我替你喊过来疯狗,还是拿我勒索罗雪一笔,你刚才应该看的出来,我知道她不少脏事儿。” 二阳倚靠车座,竟主动朝着出租车司机示意:“大哥往前一直走,中华南大街的虎啸公司,谢了!哦对了,你最好别老扒拉计价器,都不是外地人,别整不值钱那出...” 447 棋友 应该如何处理二阳? 是伍北从坐上出租车开始就在思考的难题,可直到车子停在虎啸公司的门前,他都没琢磨出个所以然。 正如这混蛋自己说的,整死他,伍北断然不敢。 可一直留着这么个祸害,谁也不清楚,虎啸公司下一个倒霉的会是谁。 狗东西使脏路子、整人充满了随机性,完全不是针对某个或者某几个,根本就是无差别的,他可以研究贾笑,也能考虑徐高鹏。 甚至他乐意的话,王顺、罗睺估计都不在话下。 “把疯狗喊过来吧。” 盘算片刻,伍北揪着二阳走下出租车。 “不行,他是我现在唯一能用、最趁手的工具,也是我在罗雪那里最大的价值体现之一,在没有更合适的工具之前,我得保护好他。” 二阳不假思索的摇了摇脑袋。 “擦!” 伍北禁不住爆了句粗口。 被仇敌如此理直气壮的拒绝,却没丁点脾气,这种情况对于伍北而言,简直前所未有。 “那让罗雪准备一百万赎你回去!” 本着贼不走空的念头,伍北又说一句。 “也不行,我不想罗雪给我定价,这次要一百个,那我在她那里也就值这个价了,这对我来说,就是自贬。” 二阳再次摇了摇脑袋。 “诶我操,你是不是没弄清楚咱俩消息的关系?我搁这儿跟你请示呢?这不行那不行!你说说咋滴行?我给你原封不动送回去得了?” 伍北恼火的一拳头砸在他的胸口。 “咳咳咳..” 二阳踉跄的后退几步,岔气似的蹲在地上剧烈咳嗽起来。 “伍总,你这个动不动就爱伸手的毛病真不好,听我一句劝,不然早晚得吃亏,人如果总被情绪所左右,是件很悲哀的事情。” 吭哧瘪肚的喘息好一阵子,二阳扬起脑袋开口。 “咣!” 话刚说完,伍北抬腿铲球似的,一下将他蹬出去两米多远,拧着眉梢厉喝:“给你点脸了,叭叭起来没完没了,咋滴?你还要冒充教授给我上上课呗!” “诶呦卧槽...” 二阳就地滚了几圈,疼的直抽抽,半晌没能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盯着不停倒吸凉气的他,伍北摸了摸额头上的汗珠子。 书上说:有七情六欲的叫人,没有七情六欲的叫物,能掌控七情六欲的叫人物。 平常时候,伍北感觉自己都能完美无缺的做到这一点,但是在这家伙的面前,他却好像一个被完全洞穿所有的透明人,心里的想法全都暴露无遗。 说到底,他还是有点害怕这个年龄还没他大的异类。 “给钱或者交出来疯狗,二选一!” 伍北翘起两根手指头,不容置疑的说道。 “你真特么是个暴力狂,高看你了!” 二阳趴在地上,揉搓几下嗡嗡作响的后脑勺。 “再逼叨,脚筋给你挑出来!” 伍北粗糙的吐了口唾沫。 “来吧,一根脚筋换你无期,划算!” 二阳面色无惧,直接举起自己的双手:“左还是右?要不俩一起?” 盯着像个臭无赖似的他,伍北属实哭笑不得。 这狗篮子就是个纯纯的恶人。 你跟他耍流氓,他跟你讲法律。 你跟他谈法律,他跟你说道德。 你跟他聊道德,他跟你耍流氓。 “叮铃铃..” 就在这时,伍北兜里的手机响了,看到是个陌生号码,他提了口气,尽可能平复好心情接起:“哪位?” “我这会儿在球球的美容店门口,小娘们和你的马子站一起真实道亮丽的风景,之前你马子苏青被我揍过,这事儿你应该知道吧?”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阴恻恻的声音。 “疯狗,好好活着,千万别让我抓到你,好吗?” 伍北立即听出来对方的声音。 “客客气气的送二阳回去,我保证不进美容店,否则嘛,嘿嘿嘿..” 疯狗故意嗦着嘴唇片,发出令人作呕的“吧唧”声。 “去尼玛的!” 伍北憎恨的咒骂一句。 电话刚刚挂断,又有一个陌生号码打进伍北的手机里。 “谁呀?” 伍北没好气的接听键。 “你是伍叔吗?我是小牛,有两个人在我旁边,让我给你打电话问好,说如果你拦着他们朋友不让走的话,就要把我绑走。” 这次电话里传来一道略显稚嫩的男声。 “别害怕哈小牛,那是我朋友,跟你闹着玩的,他们待会就会走!” 伍北急忙安慰几句。 放下手机,伍北目光喷火的俯视二阳,恶骂:“你特么是不是真以为我不敢把你怎么样,弄死人我确实不擅长,但不代表我不会,今特么扯这些下三滥,咱俩就得好好说道说道了!” “天大地大命最大,我说过,我有一万种方法毫发无损的从你手边挣脱。” 二阳不以为然的晃了晃脑袋,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 “说吧,你到底有什么诉求?别提我做不到的!” 伍北耐着性子出声。 “你呢?又有什么诉求?” 二阳拍打干净身上的灰尘反问。 “你离开崇市,最起码三年之内不能再出现,不然我肯定杀了你,至于你其他的诉求,我都可以答应!” 伍北毫不犹豫的说道。 “没可能,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凑个的棋友,我肯定不会走,不过我可以答应你,如果你能让我连吃三次瘪,我帮你推倒傲雪集团、荡平罗雪,反正我也不怎么喜欢这个娘们,你乐意的话,从今天开始,咱俩就正式过招。” 二阳捻动手指头微微一笑,虽然他的声音不大,那是那抹无限嚣张的猖狂样瞎眼可见。 “好,即刻开始!” 预备犹豫十几秒后,伸出一根手指头重复:“听清楚哈,是即刻开始,孙子,把他给我绑了,拉郊区的大峡谷玩蹦极,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n次,他什么时候求你,你什么时候再把人给我领回来!” 说完,伍北看向恰好从对面虎啸公司里走出来的孙泽吩咐道。 战士孙泽立马不折不扣的执行起伍北的命令,薅扯住他的衣裳就搡进了自己的车里。 “卧槽!卧槽!伍北你不讲规矩,我说得过招是从明儿再开始!” 二阳在车内,焦躁的拍打玻璃干嚎... 448 被迫开会 不多一会儿,孙泽开车载着二阳离去。 伍北杵在原地,沉思好一会儿后,才埋头走进虎啸公司的办公楼里。 这个不知道打哪冒出来的二阳绝对是个“物”,不光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判断出来伍北的几笔操作,还非常懂得保护自己。 甭管是阴谋诡计还是下三滥的脏套路,最起码他现在就算把脖子抻出来,伍北都不敢碰他一指头。 “曹建东这条线是不能再用了。” 伍北自言自语的琢磨。 二阳已经看出来曹建东和伍北绝对达成了某种协议,再继续演下去,只能是自欺欺人的笑话。 “杜恬恬要不要撤回来?” 伍北又皱着眉头呢喃。 他不确定二阳猜测罗雪身边有自己安排的眼线究竟是咋呼还是掌控了什么证据。 按理说,杜恬恬身世清白,向来也只和自己联系,不太可能被谁挖出来,可二阳太特么邪性了,根本不能用常规思维去琢磨。 最重要的是伍北根本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明明已经洞穿一切,却又没有一口把自己咬死的意思,这就非常的难受。 “被动加受制啊!” 伍北来到会议室,在他们兄弟的那个群里,发了条:开会! 一个二阳愣是把伍北逼到了打算“集思广益”,吆喝弟兄们共同想想对策。 另一方面,公司自从搬迁到“有朋中介”的总部楼,大家就始终没正儿八经的凑在一起,好好的研究一下公司接下来的发展途径,伍北也很想和其他人聊聊。 “笑笑被送去医院了,左手的几根指头全部骨折,其他地方倒是没什么大碍,但是吓得不轻,回头得好好安抚他一下。” 伍北坐下来不到五分钟,罗睺就风风火火的赶了进来。 “唉,我知道了。” 伍北叹了口气苦笑。 这帮兄弟里,就数贾笑的年龄最小,但是最近一段日子就属他经的磨难最多,心理身体受到打击在所难免。 “伍哥!” “什么事伍哥!” 几分钟不到,王顺、徐高鹏、王亮亮,孙老三、商豪依次走进来,文昊是最后一个进来的,顺手将房门给关上反锁。 “除了笑笑和孙子,人全齐了吧?” 伍北点点脑袋,当仁不让的坐在主位上。 可能是受从小的家庭环境的影响吧,在正事上面,伍北从来不会扭扭捏捏,更不需要谁捧着劝着才会半推半就的上位。 他完美继承了老爷子当年干公司时候的那股子匪气,永远知道自己要做的就是个不甘人下的龙头、话事人。 “笃笃..” 话音刚落,房门被人扣响,王海龙抱着满满一桶“肯德基”闯了进来,满嘴油渍的哼唧:“我闲的没事干,坐会儿行不?” 盯着这家伙凝视几秒钟,伍北很客气的拍了拍旁边的空位示意:“自己家地方,你想坐哪就坐哪,我不知道你拿我这儿当啥,我们这群人是真拿你当哥们看。” “哈哈哈,蒜香味的,来个鸡腿呗?” 王海龙抓起一块炸鸡冲旁边几人客气。 自打认识以来,这货的嘴巴似乎就没闲过,不是在吃,就是在买吃的路上,可关键是人家一点不带胖的,这就特别恼火。 “先说说配送装卸这块吧。” 伍北侧头看向徐高鹏。 公司搬迁过来以后,过去的那一摊买卖基本就全丢给了他和贾笑在干,其他兄弟偶尔也会帮衬,但是重心是他俩。 “在金光和别的同行的帮衬下,崇市所有的大型批发市场全和咱们签订了协议,但是作为补偿,咱们公司也不会染指物流、运输业,整体来说每天都有六位数以上入账,我和笑笑昨天还商量,接下来往零售这块靠拢,争取垄断超市、便利店。” 徐高鹏有条不紊的回答。 “利润还是有点低,再找金光他们聊聊,人家是前辈,比咱们更懂行,想辙在大家都有得挣的情况下,多赚一点!” 伍北点点脑袋应声,然后又看向孙老三和商豪。 “伍哥,您上次的建议,我俩觉得特别好,这几天一直在找合适的地方,最晚下个月之内,属于咱虎啸的酒店肯定开起来!” 孙老三忙不迭起身说道。 “抓紧时间,虎啸俩字不会一直如雷贯耳,我伍北更不可能总当金字招牌,趁这股子风干起来,拉点实力客户和单位。” 伍北有些不悦的出声。 前阵子,他就让两人琢磨兑家酒店出来,一来增加点收入,再者他也想让虎啸跻身一流势力,就肯定需要这么个挂羊头卖狗肉的场所。 上面人有个可以放心交流的环境,一些不合适的收入,经过酒店倒腾几下,也能变得合理合法,这是一个必经的过程。 “伍哥,我最近和几个搞废品收购的老板处的不错,废品收购别看好像特别埋汰,但是真心来钱,听他们说,他们有牛逼的老乡,都搁国外能收到原子弹,我觉得咱们可以往这块琢磨琢磨。” 王顺沉默片刻后,冲着伍北说道... 449 还有两回 “啥玩意儿?收破烂?” “扯犊子呢吧顺哥,咱堂堂黑涩会去吆喝冰箱彩电洗衣机,啤酒瓶子易拉罐?不得特么被人笑掉大牙!” “虽然说收破烂确实挣钱,但不合适咱们吧。” 王顺的一句话,瞬间像是一块沉石丢进河里,激起所有兄弟们的不满。 其实不止大家,伍北也有点哭笑不得。 混社会走江湖的,不说走哪都耀武扬威,但咋滴也不能破衣娄嗖的走街串巷。 职业确实没有贵贱之分,但是人心有尊卑之别。 同样挣五千,公务员指定是比乞丐有面子,这就是现实。 “你们说的那些玩意儿都太低端了,现在大城市都管这行叫物品回收公司,好些成规模的,里面的职员照样西装革履,没有本科以上学历都进不去。” 王顺连忙解释。 “收破烂的要大学生干嘛?帮着算那三块五毛还是给他们写广告语?” “顺哥,您说的这活真心不适合咱们,不瞒你说,我到现在都看不明白秤杆上头的刻度,出去收废品总不能估堆儿吧。” 哥几个再次七嘴八舌的起哄,当即把王顺整得哑口无言。 他本身嘴巴就笨,另外懂得也确实一知半解,根本没办法很好的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行了,不能干就不干,别叽霸一个个碎嘴子,操!” 争辩半天,王顺被急得直接爆粗口。 “除去原有的配送装卸业务,大家都在考虑考虑别的行当,公司越来越大,吃饭的嘴巴也越来越多,哥几个跟着我,肯定不是只为了凑凑合合的活,人生路走一遭,要么富贵逼人,要么穷困潦倒,中庸之道不适合我们!” 看兄弟有点上火,伍北摆摆手岔开话题。 目前虎啸公司确实陷入了一个挺无奈的瓶颈期,崇市大部分的配送生意都被他们垄断了,再想继续百尺竿头,那就势必要向外扩张。 可扩张就意味着要和金光这类同行对上。 抛开挣钱与否,现在伍北如果掉头反咬,不光肯定大伤元气,还得落个“忘恩负义”的臭名,到那时候他才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还有个事儿,最近刚刚冒出来这个二阳,我完全吃不准他,你们看看有没有更好的法子,不然咱们特别容易被牵着鼻子走。” 闲聊几句,伍北再次恢复正经。 “狗篮子一个,散会我就带人把他做了,搞不定麻烦,那就把制造麻烦的人搞定!” 作为家里的主战派兼采购小队队长的王亮亮粗声粗气的站起来表态。 “我来吧,说不准我还能再跟疯狗碰上。” 文昊摸了摸鼻尖吭声,侧脸的长发几乎挡住他的脸颊,让他整个人显得阴森压抑。 “那小子不能直接碰,他好像个浑身沾满开关的定时炸弹,不知道究竟会炸哪头。” 伍北摆摆手示意,随即将疯狗蹲守球球美容店门口和有人威胁牛哥家儿子的事情讲给大家。 “草特么的,真是个阴哔!” 罗睺瞪着眼珠子咒骂。 “叮铃铃..” 就在这时,伍北的手机响了,看到是韩科的号码,随手接了起来。 “伍哥,石市医院那头给我来消息了,曹俊百分之八十可以治愈,不过费用很高,而且可能会留下一些后遗症,你看需不需要跟曹建东联系一下?” 韩科声音不大的说道。 “这样..” 伍北思索片刻后,皱着眉头道:“你让医院直接和曹建东沟通,但是伤情要往严重的说,治愈希望也渺茫一点、模糊一些,总之就是挑起曹建东的怒火,我下午再找他。” “行,我知道咋办了!” 韩科何其聪明,立马心领神会。 “韩哥,你这次可欠我一笔大人情,前段时间答应我的事儿...” 伍北若有所指的浅笑。 “放心吧哥们,我都记心里了,这几天不是忙活曹俊的事情来着,晚上吧,我摆酒局,介绍你和两个大主顾碰个头,还是那句话伍哥,我只负责牵线搭桥,能不能喜结连理得看你们眼缘。” 韩科笑嘻嘻的回应。 闫明手底下这帮人有个共同点,永远都不会把话说太满,哪怕是绝对能成的事儿,也指定应和的模棱两可,哪怕是伍北也一样。 这就是他们跟着老狐狸学到最重要的社会规则,毕竟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费心了,回头你和嫂子办事儿,说啥得给我朵证婚人的胸花哈。” 伍北半真半假的开玩笑。 “必须得!” 韩科随口打包票。 电话刚放下,就看到孙泽搂着二阳从门外走了进来。 一会儿没见,二阳的眼镜不翼而飞,半长不长的剪发头也全跟被电击过一样倒竖起立,一边走一边不停“啊逑啊逑”打着喷嚏。 “咋滴啦阳总,头发咋支棱起来了?” 伍北好笑的面对二阳。 “去尼玛的,你们是一群牲口,他特么让我蹦了八次极!回回把我踹下去!八次啊!卧槽尼血奶奶!” 二阳声音沙哑的低吼。 “看来蹦极挺费嗓子哈,这算是搁我手里吃了一次瘪么?你敢说不算,我立马让他带你去坐过山车或者跳伞!” 伍北双手插兜,笑容暧昧。 “算!肯定算!” 二阳条件反射的后退一步。 “来,拿着。” 伍北抓起烟盒递向二阳。 “什么意思?” 二阳迷惑的皱起眉头。 “烟拿稳了吗?拿稳了再向我提社会,记住昂,咱俩之间还有两回!” 伍北拍了拍二阳的肩膀头... 450 模棱两可 二阳致死都没想到,伍北对他的惩罚只是简简单单的蹦了几次极。 尽管他走出虎啸公司门口的时候,双腿都在打转,但是跟他幻想中的结果还是完全不同。 “哔哔哔!” 他站在路边,刚寻思着等辆出租车,不远处一辆黑色的“现代”轿车就按着喇叭缓缓地开到他面前。 一看司机,二阳忙不迭钻进车里,随即骂骂咧咧催促:“你是真活腻歪了,这地方都敢来?麻溜开车,让伍北抓到你,你丫绝对歇菜!” “呵呵,我不怕他!” 开车的青年正是疯狗,这货很无所谓的撇撇嘴,朝着虎啸公司的大门口吐了口唾沫。 “别废话,快叽霸点!” 二阳不耐烦的低吼。 对于伍北的“不走寻常路”,他今天算是正儿八经领教到了,那个男人看起来吊儿郎当,实际上粗中有细、刚中带软,尽管知道弄不死他,但伍北仍旧没让他好过,此刻筛糠似的抖动的两腿就是最好的证明。 “呵呵操!” 疯狗再次冷哼一声,一脚油门干到底,载着二阳从容的离开。 “疯狗,要不你离开崇市吧。” 二阳低头沉思片刻后,冷不丁的出声。 “不走,我不鸟伍北!更不鸟虎啸,他们再牛逼也只有一条命。” 疯狗不假思索的回应。 二阳张了张嘴巴,没有再继续多言语。 两人都不是爱碎絮叨的人,甚至于在王峻奇进去之前,他俩单独碰头的机会都屈指可数,但是不代表他们合不来。 相反,他们这两尊“有朋中介”的肱股之臣从来没有发生过矛盾,更不存在别家那种老二老三争权夺利的情况。 疯狗知道自己脑子不正常,可特别爱和二阳交流,他认为这个世界没有了解的人,也只有二阳勉勉强强读懂。 二阳想说什么,他非常的清楚,他的念想,二阳自然也知晓。 “你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二阳点燃一支烟询问。 “我?” 疯狗楞了一下,思索良久后,摇了摇脑袋:“不知道,我喜欢打打杀杀,可他妈又不明白为什么去打打杀杀,以前我觉得我是想给老大争夺一份天下,可现在老大没了,我仍旧喜欢打打杀杀,可能我真的有病吧,你呢?” “我..” 二阳抽了口气,晃了晃脑袋苦笑:“我想缔造一个王朝,哪怕我做不到,作为见证者和参与者也好,以前我觉得奇哥可以,但后来..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明白,有时候真挺羡慕你的,至少活的简单。” 另外一边,虎啸公司的会议室里,伍北跟哥几个仍旧聊着公司未来的发展。 人最犯愁的永远不是摆在面前的坎坷,而是在遇上岔路时候不知道应该往哪条道口迈步。 眼下摆在虎啸公司面前的就两条路,要么依附现有的配送装卸行当,朝着更深层的运输业发展。 要么就是另辟捷径,寻找新的方向。 关于新方向,哥几个也是众说纷纭,有的建议干家大型的购物商场,有的则建议往建筑业房地产发展。 对于这帮平均年龄都也是二十啷当岁的大小伙子而言,他们懂得、接触的实在太有数了,这也就决定了他的目光所能看到的只是眼前那些蝇头小利。 “哥,要不你问问邓灿或者闫明呗,挣钱的门道他们肯定比咱更在行。” 争执半天也没得出个合理的结果,徐高鹏提议道。 “拉倒吧,挣钱的事儿没人会教你,还是那句话,地上有一百,他们是自己捡,还是教咱们怎么捡,靠谁不如靠己,今天开始,哥几个没事多出去溜达溜达,闭门造不出来车,财路也不可能从天而降!” 伍北摆摆手,沉声示意哥几个。 “伍北,你答应请我吃的烧鹅、海鲜和熏肉什么时候能兑现?” 会议开到结尾,整场蜷缩在角落里一语不发的王海龙突然出声。 “多大点事儿啊龙哥,晚上我请你不就完了!” 罗睺立即笑盈盈的打圆场。 “不行,就让他请,还必须今晚,男人说话要算数!” 王海龙倔强的摇了摇脑袋。 “哥们,我晚上要参加酒局,改天呗。” 伍北挺好意思的搓了搓后脑勺,虽然他俩结识的莫名其妙,但关系始终保持的不错,对方除了能吃爱吃,别的方面还真没什么大毛病,前阵子在扳倒王峻奇的过程中,哥们也算没有掉链子。 “那我跟你一块去不就完了,我又不爱说话,反正有的吃就ok。” 王海龙豁嘴笑了笑。 “这..” 伍北当即有点不知道该咋拒绝。 “实在不行,你先吃你的酒局,我搁门口等你,等完事了,你再请我吃!” 王海龙接着又提议。 伍北瞬间审视的看向他,虽然这家伙平常沉默寡言,但不代表他没有思想,伍北到现在都记得他来崇市的目的是为了拿下王野。 有朋中介倒台,王峻奇独自扛下所有问题,等于让他的目标落空,可他始终没有抱怨半个字,伍北不信他会就此放弃,此番他表现出特别想跟自己参加酒局,难不成是跟王野挂着什么关系... 451 吃货 “成,这事儿咱们晚点再研究。” 见王海龙直勾勾注视自己等待回答,伍北近乎敷衍的点点脑袋。 “那你们聊,我刚刚搁公司楼下要的吊炉烧饼估计好了,拜拜!” 王海龙也不知道究竟看没看明白,马上又乐乐呵呵的站了起来。 “啥烧饼啊,龙哥我跟你一块瞅瞅去!” 孙老三立即站了起来,临走时候还一把将商豪也拽走了。 “笑笑这几天住院,我去盯着老公司那头,睺子你松松我呗。” 徐高鹏也随即起身,冲着罗睺呲牙。 “擦得,你这一天天好像暗恋我似的,走哪都必须喊着我,得!我也好久没回去陪我十一妹妹啦,哥几个聊着哈。” 罗睺忍俊不禁的笑骂一句。 “我也撤了,笑笑刚刚给我发信息说无聊,想让过去陪聊。” 王亮亮粗鄙的抓了把裤裆,哼着小曲走出房间。 “我有事要处理,咱们电话联系吧伍哥!” 文昊声音轻缓的说了一句,尾随王亮亮迅速出门。 很快会议室里的人就走了一半,只剩下伍北、王顺和孙泽仨人。 “这帮犊子现在都开始搞圈内圈了,回头我必须好好修理他们一顿!不过泽哥,回头你真得跟老三聊聊,大家全是兄弟,不能除了商豪以外,他谁都不爱搭理,这两天我们吆喝着聚餐,他不是肚子疼就是脑瓜酸,反正总有推辞的理由。” 王顺递给孙泽一支烟。 “老三表面瞅着咋咋呼呼,其实特别内向,甚至可以说有点自卑,他前几天就跟我说过,你们都是给虎啸立下汗马功劳的人,他一来就跟其他人平起平坐,别人嘴上不说啥,但心里肯定有想法。” 孙泽实话实说的回应。 “尽扯淡,兄弟没有先来后到,情义更不分厚此薄彼,伍哥不是那样的人,我们更不是!” 王顺鼓着眼珠子回答。 “行啦,这事儿不研究了,路还长,慢慢处、慢慢走,兄弟不是喊出来的。” 伍北摆摆手,侧头看向王顺:“你真想整收破烂的行当呐?” “不是收破烂,是物品回收公司,这里头可不单单包括咱平常看到的收废铁、家电的那种低端产业链,里头可以操作的行当多了去,我说句最简单的,工地上收旧,只要咱们能和买家卖家达成协议,让买家把好钢材以废铁的价格丢给咱,咱转手以成品价格卖出去,买家再兜售给卖家,几乎没什么成本就能捞一大笔。” 王顺舔舐着嘴皮,用他那不算太利索的舌根子尽可能把自己的想法表达清楚。 “买家和卖家你都能联系上?” 听到他的话,伍北顿时间有点心动。 “我目前只是跟几个这方面的朋友有接触,具体咋运作,说老实话还不是特别明白,就因为我脑子笨,加上这事儿需要投资,所以一直没敢拍板定案!” 王顺摇了摇脑袋。 “可以再接触接触,如果可以操作,咱们试试也没啥。” 伍北裹了一口烟嘴应声。 哥仨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到傍晚。 临近晚饭时间,伍北接到了韩科的电话,王顺也恰好有约,两人才分开。 伍北领着孙泽准备赴约,刚走到公司门口,就碰到蹲在台阶旁的王海龙,这家伙抱着一塑料袋的小金桔,满地全是橘子皮。 “走啊?” 见到伍北,他立即笑呵呵的站了起来。 “哥们,你为啥非要跟我去参加这个局,能说不?” 伍北表情认真的发问。 “嘴馋了呗,想吃好吃的。” 王海龙没正经的歪着脑袋回答。 “没了?” 伍北眨巴两下眼睛。 “不然呢?” 王海龙笑着反问。 “那走吧。” 对视十几秒钟后,伍北招呼孙泽去开车。 “有秘密呀?” 趁着孙泽开车的功夫,王海龙递给伍北一枚小金桔。 “呵呵,咱俩能开诚布公吗?” 伍北捻动手指头反问。 王海龙昂头思索一下,摇了摇头:“目前不行。” “好像自从你出现,我再没见过白狼,他是不是离开崇市了?” 伍北突兀发问。 “不论你信不信,我和他真不熟,认识他,是因为我的上级跟他或者他背后的势力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你要问我啥关系,我真不清楚,而我来崇市的目的就是王野,在没搞定他之前,肯定不会回去,这个期间,你完全可以相信我,我也绝对不会伤害你和虎啸的任何人。” 王海龙一扫刚刚的眉开眼笑,凑到伍北耳边说道。 “所以今晚上的局,跟王野有联系?” 伍北很快反应过来。 “呵呵,我听说韩科今晚上请你吃饭的龙香泉的板鸭做的特别够味,能管够不?” 王海龙变脸似的再次豁嘴笑了。 “哥们,我可没从来没有害过你,你不能明知道火坑还瞅着我往里掉。” 伍北此刻哪还有半点开玩笑的心思,横着眉头说道。 “你挣你该挣的钱,天王老子也说不出半个错字,你还是没明白我的部门的特性,我们只针对..” 王海龙咳嗽两声,蹲下身子捡起一块小石子在地上笔走龙飞的写下一个“官”字... 452 利字当先 晚上七点多钟左右。 市区一家名为“龙香泉”的酒店包房内。 伍北带着孙泽、王海龙热情洋溢的跟韩科插科打诨。 “伍哥啊,这次我给你介绍的老板相当的有牌面,人家的买卖不光咱们崇市遍地开花,可以说半个冀北省都有分号,而且他这个买卖,你们公司最合适参与,别人就算想分一杯羹都难。” 韩科客套的介绍。 “多大个腕儿啊,咱们都到了,还得等他来开场。” 伍北轻飘飘的微笑。 虽然嘴角挂笑,但是明显已经很不乐意。 酒场饭局这种事儿,非常讲究尊卑有序。 让客等主,本身就是一种非常不礼貌的行为,越是买卖干的大的老板越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对方到现在还没入场,光是态度方面就非常的不讨喜。 “咳咳咳,他路上堵车,应该马上就到了,我再打电话催催看。” 韩科脸色一尬,掏出手机说道。 同为闫明手下的门生,旁人不清楚,他当然了解不过,伍北本身就算不得正统的商人,对他这类半灰半白的社会大哥而言,合作可以不谈,但面子绝对不能落空。 刚把号码拨出来,包房门就被人推开,漂亮的服务员迎着几人走了进来。 走在最起码的男人四十六七岁,涂满发胶的头发梳在脑后,干瘦的脸上像是布满了沟壑,车辙一般的皱纹,眼窝深陷的非常明显。 他穿个针织的黑色小开衫,里面衬件低领的长袖,本该很商务的打扮,配上他的长相,却显得分外另类。 “老姚你咋回事啊,伍总都等你半天了!” 见到来人,韩科马上埋怨的使了个眼神。 “不好意思啊,路上太堵了,伍总恕罪!” 男人双手合十的作揖赔笑。 伍北轻描淡写的扫视他一眼,却把目光投向他身后的青年脸上。 “伍..” 青年也楞了一下,下意识的张嘴。 伍北微微晃了晃脑袋,示意对方别吱声。 “伍哥,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豪情物品回收公司的姚平姚总,姚总这位就是我给你介绍的生意伙伴,就目前而言,在崇市如果他办不成你的买卖,你找其他人更白扯。” 韩科清了清嗓子,热情的给二人互相介绍。 “小韩呀,合作不合作,往后再说吧,毕竟第一次见面,我就想单纯的多交几个朋友,今天这顿我买单哈,大家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尽管随便点,千万别跟我客气。” 叫姚平的男人摆摆手,直接打断韩科的话。 听到他这话,伍北和韩科同时变了脸色,对方虽然没明说任何,但意思很清楚了,今天压根没打算聊合作,甚至这笔买卖还没开始就已经告吹了,说白了,那就跟耍人没什么两样。 “不是老姚,之前不是你着急忙慌的想让我帮你介绍几个有实力合作的朋友吗,怎么我把人都喊过来了,你又端起架子呢!” 韩科瞬间不乐意的皱起眉头。 “不是端架子,哎呀..怎么跟你说呢,我已经找到更合适的合作伙伴,算啦,反正往后大家总是要碰面的,那我只直接说了吧。” 姚平摸了摸油乎乎的大背后,搂住身后青年的肩膀头,沉声道:“这是我已经聊好的合作伙伴,虎啸公司的负责人之一王顺王老弟,虽然我不是社会上的人,但也知道,最近虎啸公司风头无两,我找他们合作,肯定再合适不过,至于您这位朋友嘛..” 姚平拖着长音看向伍北微笑:“对不住啊哥们,我是生意人,肯定以利字当先,咱们只能等下次有机会再合作了。” “哈哈哈..” “诶卧槽,这逼是让你装的明明白白!” 他话音未落,孙泽和王海龙同时笑出声,就连旁边的韩科和姚平身后的青年也忍不住大笑不止。 “这家伙,你一个收破烂的还收出优越感了,整的好像解放前,谁家吃不上一顿饱饭似的,还叽霸想吃什么随便点。” 伍北同样忍俊不禁的摇了摇脑袋,抬手拍了拍姚平的胸脯子道:“成吧,那就提前预祝你能和你的合作伙伴生意兴隆,服务员,菜单上的菜全部给我上一遍,酒柜里的酒全部来一份。” “伍哥,我是真没想到咱能碰一堆。” 被姚平勾住肩膀的青年厌恶的一把甩开对方,冲着伍北低声说道。 “没事儿顺子,咱就当借姚老板的局儿开开荤了,毕竟挺长时间没吃过肉了,那啥姚总,您不能心疼吧?” 伍北无所谓的摆摆手。 青年正是王顺,下午他几乎跟伍北同时离开公司,走之前特意说过,他找那几个收废品的朋友谈谈,没想到二人居然会在这地方碰上头。 “伍哥?” 姚平一下子懵了,反应好半晌后,才不可思议的呢喃:“哥们,你是虎啸公司的伍北吗?” “老姚你真是没得说了,我特么人都没跟你介绍明白,你就着急拒绝,这下好啦,卡脸了吧?伍哥你别跟他一般见识,瞅着好像人模人样,但..” 尽管韩科挺不情愿,但还是很实在的帮着打圆场。 “没事儿,谁还没个眼拙的时候,顺子啊,甭管你和姚总谈到哪一步,最后的利润分配都必须给我加十个点,毕竟姚总是个利字当先的生意人,咱得照着人家规矩来,不然容易闹笑话!” 伍北笑嘻嘻的给自己倒上一杯热茶... 453 意外的人 “伍总别开玩笑,咱们这属于大水冲了龙王庙..” 听到伍北的话,刚刚还神气十足的姚平脑门上瞬间开始冒汗,揉搓着双手讪笑。 “没错,遇山拜神,见庙烧香,这道理您肯定懂!” 伍北附和的点点脑袋,那副满脸堆笑的模样,愈发的让姚平有点心神发紧。 “对不住啊姚总,刚刚我大哥的话您也听见了,咱之前说到的二八分账恐怕不太现实了,他是虎啸的boss,一言九鼎是必须!不瞒您说,他在场的时候,我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 王顺很利索的站在伍北的身后。 一句话,直接把伍北推到了势力顶端。 “伍总,咱们从长计议好不好,怪我有眼无珠..” 姚平佝偻下腰杆,装模作样的轻扇自己嘴巴子。 “今晚咱们只交朋友不谈事,姚总您要是乐意,我们就继续吃吃喝喝,您要是觉得钱花的有点冤枉,那我们就换个地方自己吃喝。” 伍北再次摆手,完全不给对方说完的机会。 沉寂几秒钟后之后,姚平脸色铁青的咬牙点头:“好,听伍总的,不醉不归!” “开玩笑的,咱几个多大的胃啊,能让您铺张浪费,就随便来几个家常小炒得了。” 等得知这家伙就是王顺口中搞废品回收的朋友后,伍北其实已经失去了坐下去的兴趣,当然,为了追求利益更大化,也为了给姚平一点教训,他才会故意摆出这幅难伺候的模样。 “不用替我省钱伍总,今天能跟您坐在一起,是我的荣幸,服务员,按照伍总的吩咐,把所有菜都上一遍。” 无意间踢到铁板的姚平此刻除了咒骂自己没眼力劲,就只剩下可怜巴巴的用眼光求助韩科。 “伍哥,我提一杯,这世上的事儿啊,总是无巧不成书..” 韩科也感觉氛围有点尴尬,陪衬笑脸打圆场。 “喝酒可以,说事改天!” 伍北抓起酒杯,直接打消对方的念头。 就这样,一场本该其乐融融的酒局,因为姚平的装篮子变得格外怪异,估计除了大快朵颐的王海龙之外,其他人吃的全都有些心猿意马。 两个多小时后,眼见王海龙都开始打饱嗝,伍北伸了个懒腰起身就跟韩科道别告辞。 “伍总,合作的事情..” 姚平自觉理亏的干笑。 “合作的事情找王顺,他全权代表虎啸,不过顺子你记住哈,别损了姚老板生意人的标签。” 伍北似笑非笑的挥手道别。 走出饭馆,一阵清风袭面,王海龙再次惬意的连打几个饱嗝。 “龙哥的饭量属实可以,一宿嘴巴没消停。” 孙泽满眼崇拜的翘起大拇指。 男人之间,往往就是那么奇妙,尊重可以在一刹那间产生,鄙夷同样可以一恍惚,而一个人尊重另外一个人的原因更是没什么理可讲,可以是因为酒量好、饭量大,也可以因为能撩妹会聊骚。 “主要后面上的全是素菜,不然我还能再造半个钟头。” 王海龙边剔牙边嘟囔,感觉像是吃了多大的亏。 “伍哥..” 仨人走了没几步,脑后突兀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伍北回头看去,万万没想到竟然是齐金龙。 自从王峻奇入狱,有朋中介覆灭,齐金龙就仿佛人间蒸发一般,甭管是熟人还是陌生人都再也没见过他,甚至连警方布下天罗地网,都始终没挖到他的任何蛛丝马迹。 伍北一度认为,这小子十有八九是逃离了崇市。 “你胆儿挺肥啊。” 上下扫量对方几眼,伍北冷笑着翘起嘴唇。 “借一步说话可以吗?” 齐金龙手指不远处的树荫。 “聊呗。” 伍北挺无所谓的径直走了过来。 一段时间没见,这家伙明显瘦了不少,黑色的眼袋深的堪比熊猫,颧骨高高隆起,还算挺拔的腰杆也驼了不少,穿件淡薄的运动衫,在风中瑟瑟发抖。 “噗通!” 伍北正观察他的时候,这家伙突然直接跪到在伍北的脚边。 “别整这一出哈,如果你是道歉,或者说什么重回虎啸,可以免开尊口!” 伍北后退一步,身体横移,避开齐金龙的磕头。 “伍哥,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但求你帮帮我,王琳怀孕好几个月了,最近又总是没日没夜的干活,身体亏损的特别厉害,刚刚我送她去医院,医生说我们的孩子可能快要保不住了,求您借我一点点钱,帮我保住孩子吧。” 齐金龙双手托地,脑门如同捣蒜似的咣咣猛磕地面哭求... 454 孰能无情 四十多分钟后,市郊的一家乡镇卫生院。 伍北和齐金龙坐在走廊的椅子上轻声聊天。 当看到披头散发,瘦骨伶仃的王琳扎着吊瓶躺在病床上熟睡时候,伍北怎么也没办法把她和曾经那个开豪车的千金大小姐联想到一起。 再看看衣衫不整的齐金龙,指间夹着四块五一包的“中南海”时候,咎由自取四个字突然出现在伍北的脑海中。 “我当初买下有朋中介那栋楼没少给王琳钱,你们怎么会过得如此狼狈?” 伍北好奇的开口。 “钱,钱全被我输光了..” 齐金龙迟疑一下,将最近一段时间的经历一五一十倒了出来。 敢情齐金龙从始至终一直都没离开过崇市,王峻奇主动投案之后,他当天晚上就找到了王琳,又是磕头赔罪,又是发誓诅咒,才总算求得王琳的原谅。 但是安生了没几天,他就又开始闲不住了,可又害怕被警方找到,就怂恿王琳花大钱联系了个专门送人出境的“蛇皮”,把他俩送去了小勐拉。 出境之后,齐金龙除了整天喝大酒,就喜欢跑去赌档里耍钱,刚开始玩的小点,就图个打发时间,可后来越来越控制不住,再加上被人联手做套,王琳的腰包很快被他骗光。 要不是王琳私藏了一点路费,两人连回国都成问题。 回国以后,齐金龙害怕被人抓到,只能让王琳出去打工赚钱维持两人的生活。 而有身孕的王琳本来身体素质就不咋滴,又积劳成疾,今天彻底病倒了。 “将近六千多万啊!你一个多月全输光了?!” 伍北愕然的张大嘴巴。 他一直觉得自己足够疯狂,当初找到闫明帮忙担保从银行贷款买下有朋中介那栋楼,没想到齐金龙比他更疯狂,直接拿那么多钱打水漂。 “我当时万念俱灰,加上琳琳一直对我藏着掖着,我都不知道她究竟藏了多少钱,所以有点赌气的成分,再加上那些人联手做局坑我,不然不可能..” 齐金龙红着眼睛解释。 “你永远都是这样,永远不会从自己身上找毛病,永远都觉得每个人都对不起你,当初你在虎啸最难的时候离开,埋怨大家都不理解你,又在王峻奇最难的时候倒戈,埋怨我逼迫你,现在又埋怨女人对你不尽不实,你怎么问问你自己,你为谁拼过力,又给过谁安全感?” 伍北愤怒的提高嗓门呵斥。 “伍哥我..” “算了,这些都是你的家事,你不用跟我解释,我也不想知道,如果你还是个男人,就别一天活的还不如个蹲着撒尿的。” 伍北板着脸打断,随即从口袋摸出一张银行卡丢给他,横声道:“卡里有几万,不是看你面子,你的面子在我这儿早就用完了,完全是因为王峻奇,虽然为敌,但他是个磊落的爷们!走了!” 说完,伍北起身,直接朝楼梯口走去。 路过病房时候,他忍不住又扫视一眼王琳,才摇了摇脑袋离开。 老天爷是公平的,王琳前二十年刁蛮任性,从来不知愁滋味,可跟了齐金龙以后就开始,不光要洗衣做饭,还得工作赚钱,或许这就是她应有的惩罚。 “伍哥,谢谢你,当初没有揭穿我躲在垃圾堆,也谢谢你既往不咎,还愿意帮我,最后谢谢你..” 齐金龙跟在伍北身后,声音很小的呢喃。 “当个人吧,不论是非功过,王琳愿意一直陪着你,你已经算是半个人生赢家,社会适不适合你,我不好评价,可是以你的脾气秉性,呵呵,你懂的,正经八百过日子,好好给王峻奇、王野赔句不是,或许你的路还能继续走。” 伍北脚步未停,慢条斯理的回应一句。 走出卫生院,他懒得听齐金龙告别,直接招呼孙泽开车。 “伍哥,这样的垃圾,你还理他干嘛。” 孙泽虽然不熟悉齐金龙,但这些天没少从别的兄弟口中得知这混蛋的那些往事,作为把“忠诚”视为底线的他,当然打心眼里瞧不起齐金龙。 “人非圣贤,孰能无情!” 伍北感伤的叹了口气。 理智告诉他,不要再去搭理齐金龙,可从个人情感,他又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可能是感激他最难的那段时光,齐金龙一次一次帮他贷款套现,也可能是怀念虎啸刚刚成立时候,他们天当被子地当床,就着一间屋打地铺的燃情岁月。 直到目送伍北的车子走远,齐金龙那双暗淡的目光陡然出现光彩。 “踏踏踏..” 一道宽厚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他身后,语气嘲讽的轻笑:“你这个兄弟还是蛮仗义的嘛,不过他似乎非常不信任你,你递给他的矿泉水,他一口都没喝。” “仗义?别逗了好不,他开大g我走路,他是人前风光无限的伍哥,而我只能当个偷鸡摸狗的小贼,他不信任我是真的,可怜我也是真的!毛哥你刚刚为什么不动手?” 齐金龙面无表情的冷哼一声。 “光是那个孙泽上次就够我喝一壶,更别说伍北加上车上另外一个我看不透的青年,他们仨如果联手,能原地虐杀我!再等等吧,我不信伍北永远不落单!” 壮汉吐了口唾沫回答... 455 心知肚明 返回虎啸公司的路上,伍北出神的盯着车窗外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从最开始的兄弟袍泽,到现在的形同陌路。 他不知道自己和齐金龙究竟孰是孰非,也不懂应不应该后悔,但心里不舒服是实实在在的,到也不存在谁怜悯谁。 “伍哥,刚才在卫生院里,我总觉得背地里好像有双眼睛在注视我们。” 负责开车的孙泽一边拨动方向盘,一边说道。 “不用感觉,确实有人躲在暗处,那个人的藏匿功夫一般,只不过咱们不熟悉卫生院里的环境,我也懒得去抓他。” 坐在后排抱着一桶不知道从哪淘换来的爆米花的王海龙慢悠悠的接话。 “卧槽!还真有人,狗日的齐金龙这是想玩脏啊?奶奶个哔得,回去干丫挺!” 孙泽的暴脾气瞬间被点燃,“吱嘎”一脚油门踩到底,把车靠边停下。 “干啥干,谁能真把谁杀了是咋滴?麻溜走你的吧!” 伍北叼着烟卷笑骂一句。 任叔说过:所谓的巧合,不过是其中一人的别有用心。 从王琳住院的地方到今晚上韩科摆酒局的“龙香泉”,几乎横跨了大半个崇市,伍北不相信齐金龙会那么偶然的正好撞上自己。 如果不是偶然,那他又是如何定位到行踪的? 凭他那两下子玩跟踪,都不用伍北,孙泽和王海龙估摸着早就识破了,可仨人谁也没察觉到,这就说明,要么盯梢他们的人,段位水平不一般,要么就是有一伙职业选手在玩交叉跟踪。 不论哪种情况,都足以证明齐金龙过得绝非他表现出来那样的穷困潦倒。 可他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为啥会冒那么大风险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难道他心里不清楚,他一露头,伍北肯定会提高警惕吗? 综合以上,伍北坚信齐金龙肯定又和某个人或者某个势力走到了一起,而刚刚在卫生院里绝对还藏着暗暗观察的其他人。 这些东西是伍北在见到齐金龙的第一时间就想到的,只是从始至终都没有揭穿。 “希望他善良,哪怕不做圣人,起码当个人!” 实在捋不明白齐金龙心里的那点弯弯道道,伍北长叹一口气。 如果可以,他宁肯希望齐金龙真的是幡然醒悟,想到当一个对王琳负责任的男人。 “孙子,前面那家铁板烧停一下,我得再补充一点营养。” 仨人陷入沉默当中没多一会儿,王海龙就手指前方的路边摊打破沉寂。 车子靠边,王海龙像个小朋友似的蹦蹦跳跳下车,临走时候一点没拿自己当外人的把伍北的手包也顺走了。 “哥,这家伙的饭量是真心好,旋风筷子铲车嘴,咔咔就是往里怼,整晚舌头就没闲过,到底啥来路啊?” 盯着路边正从挑挑拣拣选炸串的王海龙,孙泽好奇的发问。 “不知道,但我感觉我应该打不过他。” 伍北摇了摇脑袋。 对于王海龙,他不是没仔细研究过,但发现这货除了爱吃东西,几乎没有任何破绽,生活作息很规律,也没任何乱七八糟的嗜好,甚至连打电话、发信息的人都很少。 伍北曾找借口用过几次他的手机,通讯录寥寥无几,除去联系虎啸公司的人,他和别家的最近通话都是好几个月之前。 这样一个生活邈无趣为的人,为什么会认死理觉得自己就一定能帮他拿下王野? “诶妈呀,真香!大鱿鱼来个不?鸡柳、蟹排吃不吃?” 不多一会儿,王海龙抱着一大捧铁板烧回到车里,亢奋的招呼哥俩。 “龙哥,你应该试试搁网上搞搞直播,当个吃播啥的,就你吃东西那架势,旁人瞅着都有食欲,关键还愣吃不胖,指定把那群大姑娘小媳妇迷的晕晕乎乎。” 孙泽重新发动着车子,笑呵呵的打屁。 “没兴趣,比起来跟活人打交道,我还是更喜欢和死人或者动物为伍,没加入第九处之前,我就是停尸房看门的,你们理解不了,那种全世界只有你会呼吸时候的静谧感。” 王海龙满嘴是油的撸着肉串,平淡无奇的一句话直接把哥俩听出来一脑门子的冷汗。 “真的假的?所以你说前几天你去殡仪馆背尸体也是真的?” 孙泽吞了口口水,不可思议的透过后视镜扫量对方。 “真的啊,不过你们这头的殡仪馆生意太冷清,一晚上也接不了几个活,我烦傻不愣登的等着,所以干几天就不去了。” 王海龙表情认真的点点脑袋。 “咳咳,话说你们内个什么第九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里头的成员又都是干嘛的?” 伍北瞬间对他的“组织”产生了兴趣。 王海龙歪头思索好一会儿后,慢条斯理的回答:“工作性质你不是知道嘛,至于成员更简单,一群罪大恶极,却又为了活着竭尽全力的可怜人,哦对了,咱接下来去你牛哥的面摊再弄点宵夜垫吧垫吧呗。” “卧槽!你还吃?” “你肚子还能搁的下?” 伍北和孙泽异口同声的张大嘴巴。 “叮铃铃..” 就在这时,王顺的电话打进伍北手机:“伍哥,我和姚平谈崩了,狗日的刚才出去接了电话,直接推翻跟咱们合作的全部事宜,我怀疑应该是有人在搅局。” “还在龙香泉酒店么?” 伍北示意孙泽调转车头。 “没有,我们这会儿在丛台区一家叫天堂的酒吧,他准备走了。” 王顺迅速回答。 “让他走,不用留,但是要把难听话提前摆桌面上,完事你和韩科直接回公司等我...” 456 邀战 “水开始浑浊起来了!” 挂断电话,伍北似笑非笑的开口。 “啥意思伍哥?” 孙泽一头雾水的发问。 对于伍北天马行空的思维能力,他在部队时候就领教过。 每次连队内部战术演习,伍北基本都不会按照上级提前安排好的部署进行,可结果却回回能超额完成任务。 上头就算再不满,也没丁点脾气。 “没事,有人这是不想看咱们挣钱太顺利,脾气这东西还真是隔几天就得拿出来晾晾,不然容易被人遗忘。” 伍北摇了摇脑袋,又侧头看向后排撸串的王海龙。 “你来点啊?” 王海龙懵圈几秒钟,举起一串铁板鱿鱼。 “那个姚平和王野有关系吗?” 伍北直奔主题。 “我以为有,结果只是我以为。” 王海龙吧唧两下嘴巴摇头。 “你也觉得王野会安排人接近我?” 伍北接着又问。 “虎啸公司就那么几个高层,他想参与你们内部不现实,最有效的方式就是让人送钱给你花,谁也不会对财神爷有戒心。” 王海龙嗦着嘴角的油渍回应。 “有点道理,那为啥不能是姚平呢?” 伍北认同的微笑。 “段位太低,档次不够。” 王海龙降下来一点车窗玻璃,将几根撸干净的签子丢了出去。 “说的没毛病,那接下来我得请你帮点忙..” 伍北马上补充一句。 “别介,我有事要做,对于我目前的进展缓慢,我们头儿已经很不高兴了,他要求我即刻启程石市,多方位的寻找线索,待会给我拿几万块钱路费呗。” 王海龙拨浪鼓似的摇摇脑袋拒绝,说话同时又把目光瞄向伍北的手包。 “铁汁,你是特么包火箭过去嘛?还是真认为我是啥隐形财阀,去趟石市,六十块钱就能搞定的火车,你管我要几万?” 伍北顿时哭笑不得的翻了翻白眼。 “我不得吃喝拉撒啊?主要是吃喝,就当我借你的,如果我真能挖出来王野什么臭事儿,可以跟你资源共享,你雇个私人侦探都不止这个价吧,况且咱还是朋友。” 王海龙理直气壮的解释。 “你真是个头子!绝了!” 伍北撇撇嘴,翘起大拇指。 “谢啦兄弟,这包我也挺喜欢,一块送我哈,孙子哥,前面十字路口停车,离高铁站没多远,我走路过去就行。” 完全不等伍北接茬,王海龙迅速将手包里伍北的银行卡、烟盒和打火机取出来,自顾自的夹在自己的胳肢窝底下。 那手包是前段时间孟乐送给伍北的,贵倒是不贵,但款式很新潮,王海龙惦记了早已经不是三两天。 四十多分钟后,伍北和孙泽回到公司,直接赶到办公室。 “玛德,事情不是这么办的,当初一遍两遍求我介绍合作伙伴的是你,掉头走人,一句交代没有的还是你,老姚啊,人家都说买卖不成仁义在,你是就准备干这一锤子买卖,往后再不交朋友了呗!” 房间里,韩科皱着眉头,表情极度烦躁的攥着手机在屋里来回踱步。 王顺黑着一张脸,双手捧着茶杯,吸溜吸溜的吸水。 “小韩呀,不是哥哥我不地道,实在是虎啸公司胃口太大啦,买家卖家全是我搞定,他们只是负责运送废品时候保驾护航,就要抽走我三成的利润,欺负人也不带这样的!” 手机里,姚平大舌头啷叽的侃侃而谈。 “不是姚平,跟谁合作是你自由,虎啸不是强盗,没逼着你非要擦出一点爱的火花,可你不能吊着我这朵马子,又出去挂别的凯子吧?刚刚在酒吧,谁口口声声吆喝非虎啸不可,出门上了个厕所,直接没影了,事儿是这么办的吗?” 王顺再也坐不住了,一把夺过来手机,咬牙低吼。 “怎么个意思顺哥?你骂谁是凯子呢?” 电话里突兀传来一道男声。 “你哪位?” 王顺愤愤低吼。 “咱虎啸公司的大哥们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呐,顺哥我是小万,被你们收拾的明明白白的万鹏,姚老板看的起兄弟,想拉兄弟吃口饱饭,您家大业大的,不能给我们抢吃的吧?” 对方轻飘飘的发出笑声。 “卧槽尼玛...” 王顺破口大骂。 “嘘,挂了。” 眼见兄弟已经暴走,伍北忙不迭推开房门,朝王顺摇摇头示意挂断电话。 “姚平你听清楚哈,咋做生意是你的自由,但你不能把我们这群弟兄当儆猴的鸡,啥也不说了,预祝您买卖长虹,您也务必记住一句话,山不转水转,等水转到我脚边时候,您老千万别低头!” 王顺深呼吸一口,冲着手机丢下一句话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草特么得,万鹏那帮犊子染指了,我说姚平怎么有胆子突然变卦呢!” 王顺咬牙切齿的咒骂。 “少发火多动脑,来,跟我具体说说,姚平生意如何操作!” 伍北分别递给几人一支烟... 457 揍他! 透过王顺和韩科的讲述,伍北对姚平所谓的“物品回收”公司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这狗篮子所谓的收废品,其实就是挂羊头卖狗肉,他事先联合好某些工地的材料经理和监理,把成品的钢铁或者别的建材当成废品卖给姚平,他再转手再卖到其他工地。 整个流程看似繁琐无比,但实际操作并不难,只需要打点好几个关键点就可以,而他想找伍北、万鹏这类人合作,就是为了避免运输过程中遇上的各种麻烦。 毕竟工地里三教九流,什么样的牛鬼蛇神都有,谁都不知道哪块可能发生问题,“保镖”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敢情这家伙是个大贼啊?” 伍北横着眉头冷笑。 “也不能那么说,他这个人还是很有一套,各种人脉资源都混的不错,算得上咱们崇市所有废品收购站的上家,敛财速度很吓人的,还是崇市w县老乡会的会长。” 韩科咬着烟卷迅速解释。 “他搁崇市有据点么?” 伍北想了想后发问。 “有,也是一家废品收购站,在南郊一带,我去过几次,规模还挺大的,他们这行也有圈子,有句玩笑话怎么说来着,有人的地方,就一定有w县的废品收购站,可能比较夸张,但确实是那么回事,而且他们w县人相当的报团。” 韩科不假思索的回答。 “顺子明天去他的废品收购站溜达一圈,别闹事也别跟姚平发生任何口水,就是单纯的逛逛,打个照面就ok。” 伍北抽吸两下鼻子,朝着王顺交代道。 “这个狗蝻子,不扎他两下,我是真的难平心里的恨意,完完全全拿咱当小丑耍,卧槽特么得!” 王顺脑门上青筋凸起,两只拳头攥的吱嘎作响。 正如他电话里和姚平说的那样,选择跟谁合作其实真的无所谓,但姚平不该像个渣男一样脚踩两只船,搁虎啸公司没谈妥,马上就转投别家。 最重要的是这个“别家”,还跟虎啸公司向来不对路。 “愤怒只能让你我头脑发热,什么麻烦都解决不了。” 伍北拍了拍兄弟的肩膀安慰。 人生就像下棋,拿你有的,换你要的。这个世界一直如此,很残酷,却公平! 姚平之所以敢不把整个虎啸当回事,说白了不还是因为伍北不够强大吗? 倘若整个崇市境内,他想干的买卖,没有其他人敢染指,你看看姚平还狂不狂的起来。 “伍哥,这事儿整得我在中间怪不好意思的,你看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韩科尴尬的搓搓手讪笑,同时在心里恨不得撅了姚平祖宗十八代的祖坟,原本伍北帮他搞定对象的事情,他就欠虎啸一份人情。 姚平这么一整,他无形之中再次把人情欠大了。 “没事儿,咱是一个锅台吃饭的弟兄,心里别有啥,往后有需要我的地方,该言语言语,发不发财是其次,咱们必须保持团结。” 伍北笑呵呵的摆手,随即冲孙泽招呼:“把韩总平平安安给我送到家。” “明白!” 孙泽利索的点点脑袋。 打发走韩科以后,伍北拨通手机通讯录,眯缝起眼睛一个号码一个号码的浏览。 “伍哥,咱到底干不干啊?” 王顺没什么耐心的在屋里走来走去。 “干呀,为啥不干?虎须都捋了,再不做点什么的话,别人还以为咱们是一窝小奶猫呢,不光要干,还必须把他们揍疼揍哭。” 伍北头也没抬,慢悠悠的接茬:“明天弄几车米面油,我去给人民卫士们送送福利。” “啥意思?” 王顺瞬间满眼迷茫。 “我记得邓灿好像有几个在相关部门的朋友,明天拜访拜访去。” 伍北嘴角上翘,勾起一抹邪性的笑容。 老话说得好:打蛇打七寸。 透过简单的交流,完全可以看的出来姚平是个见利忘义的人,对于这种完全掉进钱眼里的手子,只要让他挣不到钱,他就得火急火燎。 另外一方面,伍北整治他的目的,并不是要让买卖干不下去,说白了还是想通过他捞点真金白银。 尽管韩科把姚平的生意分析的非常透彻,可知道原理和如何实践完全就是两回事。 就好比我们知道电视打开就能看,但不是谁都可以造的出电视机。 “明天让孙老三和徐高鹏陪我吧,这帮小犊子不懂相濡以沫,我就得想辙让他们打成一片,另外告诉商豪,从现在开始,贾笑住院期间的吃喝拉撒,他负责伺候。” 伍北思索一下后,又冲王顺说道... 458 战前筹谋 一夜无话,次日清早。 还不到七点钟,伍北就带着两台载满粮油米面的货车来到了交警大队。 而提前从邓灿那里得到信息的交警负责人带着几个骨干老早就开始等候。 “哎呀,太客气了周副队,您怎么还能亲自等老弟呢。” 伍北忙不迭从车里跳下来,毕恭毕敬的伸出手掌。 “是你们虎啸公司太客气了才对,不过年不过节的,好端端给我们送什么福利。” 扫视一眼满满当当的货车后斗,负责人热情的拍打伍北的手背。 “人民警察爱人民,鱼水之情什么时候都不过时,再说我的确也是实实在在的感激咱们的交警同志,前段时间我差点发生重大事故,多亏了你们秉公处理,一点吃的喝点,改善改善同志们的伙食,算不上送礼吧。” 伍北表情真挚的微笑。 来之前,他特意又到屠宰场买了几头刚刚宰杀的肉猪和一大堆的新鲜蔬菜,虽然没花多少钱,但瞅着非常有排面。 一边寒暄客套,伍北一边示意徐高鹏和孙老三带上装卸工把粮食往对面的食堂里卸。 “到我办公室聊几句啊?” 扫视一眼忙碌的几人,周姓负责人乐呵呵的邀请。 “我还正想到您那讨杯水喝呢,周队稍等一下哈。” 伍北立马兴高采烈的点点脑袋,随即从车里拎出个造型精致的小铁箱,低声解释:“周副队有怪莫怪哈,我这人有个坏毛病,只喝自己的茶叶,别家的不习惯,就这点玩意儿,走哪带哪。” “哈哈哈,风雅之人的讲究。” 周队大有深意的瞄了一眼茶叶小箱。 半个多小时后,两人有说有笑的从办公楼里走出来,而伍北号称“走哪带哪”的茶叶小箱子并没有跟着一起带出来。 “跟老弟聊天确实开心,有空老弟可得多来我这里坐坐。” 负责人春风满面的拍打伍北的后背。 “那肯定了,周队是个贤者,跟您交流太涨学问了,实在是我能力有限,不然真想来咱们单位上一段时间班,好好接受您的熏陶。” 伍北非常会聊天的应承。 “副队副队,老弟可别乱喊。” 对方哈哈大笑的纠正。 “凭您的能力和为人,去副提正,指日可待!我不过是提前适应一下称呼。” 伍北眨巴两下眼睛露出浅笑。 “那我就不打扰老弟再去拜访运管站的杨站了,不然他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的催,有时间大家一起聚聚,我们也正好详谈一下联合打击非法货运这件利国利民的大事情。” 周副队一语双关的道别。 从交警队里出来,伍北侧头看向孙老三和徐高鹏,低声发问:“学会没?” “差不多吧。” “一知半解。” 哥俩同时点点脑袋。 “那就通过实践去熟练,待会高鹏负责全崇市的所有交警中队,老三负责所有运管分站,一家都不要落下,要让所有同志们感受到来自咱们虎啸公司的温暖,茶叶,是送给各负责人的,明白没?” 伍北指了指后排二三十个四四方方的茶叶盒子吩咐。 “明白!” “放心吧伍哥。” 两人再次异口同声。 几分钟后,哥仨在路口分开,伍北揉搓两下腮帮子,拨通罗睺的号码:“啥茶啊?我拎着怎么沉甸甸的。” “没多少,也就凯撒皇冠几顿酒钱。” 罗睺轻飘飘的回答。 “诶我操,凯撒皇冠一顿酒大几千,你跟我说几顿?” 伍北顿时肉疼的抽了口凉气。 “他哥,办事大器才是咱们猛虎的象征,这话不是你说的嘛,咋滴?不认账了啊?” 罗睺理直气壮的反问。 “往后我再喝完酒,别特么找我谈人生,不然我爱牛逼的毛病总戒不掉。” 伍北没好气的嘟囔一句,迅速挂断电话。 别看伍北瞅着好像抠抠搜搜,实际上在办正事时候,从来不会含糊,也正是因为他这个优点,底下兄弟才特别乐意跟他出来跑腿,既爽又有排面。 抽了根烟后,伍北拨通金光的号码。 “嘛事啊兄弟?”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金光的声音。 经过上次他力排众议帮助伍北的举动后,两人的关系越来越亲密,除去当初答应闫明的百分之二股份以外,伍北把该他得的全退还了回去。 伍北豪气干云,金光同样有情有义。 这段时间,不管是虎啸公司用钱还是用人,从来没有含糊过。 “有个豪情物品回收的公司,你听说吗?老板叫姚平,w县的,好像是咱们崇市所有收废品的总当家。” 伍北沉声说道。 “听说过,但是不熟悉,是不是惹到你啦?是,就干他!” 金光特别干脆的表态。 “哈哈哈,有你这句话就ok,我估摸着过几天他得找咱们干物流的哥哥们租车拉废品,你想办法通知其他人,他花再高价钱,不租!另外,如果有外地的同行帮他的话...” 伍北说出自己的想法。 “有外地的同行敢踩过界,不用你吭声,哥就帮你收拾的明明白白,哥也不问你有啥矛盾了,弄他就是他不对,诶对了老弟,回头你问问文昊有空没,闺女嚷嚷好几次想让他教唱歌...” 459 七寸 接下来的几天里,不少热心市民突然发现路边的交警和交通员突然多了起来。 他们不光疏导交通,还加大了查处货车的力度,尤其是那些载满废品的车辆,不少车子刚刚驶入街道,就会被查扣。 高速路口,一辆装满废铁的货车风驰电掣的驶向收费站。 “哥,慢点呗,我害怕!” 副驾驶上的青年紧张的抓着安全带出声。 “再慢就得被查到,真是快疯了,这几天交警好像什么都不干,就专门针对咱这些收废品的,操!” 司机位是个三十多岁的黑瘦汉子,虎着脸嘟囔。 “关键咱们确实超载了。” 旁边的青年弱弱的强调。 “废话,不超载怎么赚钱,都还不够一趟油费呢。” 司机恼火的训斥。 两人正说话时候,一台黑色的老款“桑塔纳”突然从他们车的后方反超,随即莫名其妙的踩了一脚刹车。 “哥,减速!” 青年吓得急忙尖叫。 可还是慢了半拍,货车“嘭”的一声怼在桑塔纳的后屁股上,直接将保险杠干碎,后备箱也嵌进去一大半。 “完了!” 司机愣了几秒钟,慌忙跳下车查看。 “曹尼玛,怎么开车的!” 与此同时,桑塔纳的车里也走下来四五个小青年,带头的寸头长脸,穿件黑色夹克衫,一双倒三角眼怒气冲冲的手指司机。 “哥们,该怎么修车怎么修,咱私了行不?” 司机吞了口口水,双手合十的作揖。 “做梦娶媳妇,尽特么想好事!” 小伙一肘子架开司机,掏出手机就报警:“高速东收费站发生交通事故了,一辆超载的货车差点把我撞死,麻烦你们赶紧过来一趟吧..” 不远处,王亮亮坐在车里,兴高采烈的给伍北打电话:“绝了啊哥,又干着一辆废品车,到目前为止,光咱们就已经拦截了十七八辆。” 同样的事情,几乎每时每刻在崇市另外几个高速口上演。 那些侥幸逃过交警、路政查处的装废品的货车,还没来及高兴,就会有意无意的遭遇到交通事故。 结果处罚没躲开,还得平白无故的多掏一份修车钱。 与此同时,市南“豪情物品回收公司”的大院里。 前几天刚刚耍完伍北的姚平被十多个破衣烂衫的中年团团包围。 “姚老板,生意完全没办法干了,收破烂的货车被查咱就不说了,电三轮、摩托车也让抓,我们的废品根本送不出崇市。” “是啊,好不容易躲开交警,也会在高速口遇到故意找事的。” “我侄子刚刚给我打电话,撞上一辆桑塔纳,这是有人针对咱们呐!” 这些人全是崇市各个废品收购站的老板,也基本都和姚平是同乡,接连好几天的查处,已经让他们扛不住了。 “别急,我会想办法的,我的车也被扣了好几辆,我正托朋友打听到底是什么情况呢。” 姚平同样很上火的安抚大家。 他算得上这帮人的上家,废品送不出崇市,就意味着卖不到钱,眼瞅一天天零收入,他不着急是假的。 可问题是他的本事有限,就算再愤怒也没胆子跟政策对着干。 “叮铃铃..” 就在这时,他手里的电话响了,赶忙陪着笑脸接了起来:“什么事张经理?” “老姚你特么搞什么飞机,我刚让人把成品钢材装你车上,车还没开出大门,就被人查了,还有一群小混混嚷嚷着我吃里扒外偷铁,这事儿如果传到我们老板耳朵里,咱俩都得完!”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怒气冲冲的臭骂声。 “您别急张经理,我马上想办法解决,肯定不会影响到您的。” 姚平满头大汗的解释。 说话的同时,又有一个号码打进他手机,姚平忙不迭接起:“安监理,那批钢材临时出了一点问题,您跟项目部的沟通一下,宽限到我晚上可以吗?我从外地再调一车送过去。” “不用麻烦了姚总,咱们的合作暂时取消吧,我是喜欢钱,可得有命花才行,刚刚有人给我寄了几只死耗子,还警告我,如果跟你走太近,接下来肯定倒霉。” “不是安监理,您听我说..” “就这样吧!” “嘟嘟嘟..” 对方没给姚平解释的机会,直接挂断了手机。 “操!绝对是虎啸公司那群杂种!” 姚平转动几下眼珠子,愤恨的跺了几下脚,拨通了万鹏的电话:“安监理被恐吓了,联泰小区工地的钢材也被查扣了,肯定是伍北动的手脚,再不想办法,咱们全都得赔偿违约金...” 同一时间,交警队的某间办公室里,周姓副队正满脸堆笑的招待伍北。 “周队,上次的茶喝的还习惯不?朋友又给我寄了一点上等的毛尖,你尝尝。” 伍北又拿出一个精致的茶叶盒子摆在桌面上。 “老弟费心了。” 对方哈哈一笑,随即压低声音:“老弟啊,停车场现在都快盛不下了,说情的人一波又一波,上头也问了几次,再继续的话恐怕..” “很快!最晚明天!一切恢复平静!” 伍北笃定的打包票... 460 明白人 崇市,丛台区。 一片名为“盛达小区”的工地门口。 白色的“捷达”轿车里,徐高鹏和两个小兄弟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 “鹏哥,咱为啥要举报那些拉钢材的货车?” 一个小兄弟好奇的发问。 “不该问的少打听,你干活我开钱就完了。” 徐高鹏裹了一口烟卷,扭头看向嘈杂的工地里。 此时已经是晚上的九点多钟,工地似乎是在赶工期,里头忙的热火朝天。 “叮铃铃..” 五分钟不到,徐高鹏的电话响了。 “鹏哥,拉钢坯的货车马上要出去了,车牌号是冀q632xx,车上总共有俩人。”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声音。 “谢啦兄弟,红包收一下,改天我请你喝酒哈。” 徐高鹏笑呵呵的应声。 一根烟的功夫,一辆重型货车缓缓从工地里行驶出来。 “去吧。” 徐高鹏冲车上的两个小老弟立即生龙活虎的跳下去,咋咋呼呼的挡住货车。 徐高鹏龇牙一笑,拨通一串号码:“李队长,盛达小区又有...” “哒哒哒!” 话音未落,车窗玻璃就被人扣响。 徐高鹏本能的降下来玻璃,疑惑的看着外面二十出头的小青年:“有什么事啊哥们?” “虎啸的?” 对方低头俯视。 “啊?” 徐高鹏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 “咣当!” 紧跟着车门被拽开,青年暴力的扯住徐高鹏的衣领把他拽了下来。 “曹尼玛的,没完了是吧!” 青年一把将徐高鹏推倒,大胳膊挥舞几下,两台面包车直接停在路边,打车里跳下来十多个拎着片砍、镐把子的精神小伙。 “马勒戈壁的,全给我抱头蹲下!” 万鹏最后从车里蹦下来,拎着把半米多长的开山刀,手指那两个拦货车的小兄弟厉喝。 “哥们,有啥误会是不?” 徐高鹏试图从地上爬起来,陪衬笑脸询问。 “你特么不认识我?” 万鹏抬腿一脚将徐高鹏踹倒,粗声粗气的狞笑。 “眼熟,不知道您是哪座山头的大仙。” 徐高鹏抿嘴摇头。 “嘭!” 万鹏又是一脚盖在徐高鹏的脸上,直接把后者干的满脸全是血,躺在地上嗷嗷惨叫起来。 “回去给伍北带句话,各凭本事挣钱,别特么没事找事,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再玩下三滥,我就把你们全煽了!” 万鹏攥着刀尖指向徐高鹏。 “哎呦哎呦...” 徐高鹏仿佛没听见一样,捂着脸继续打滚。 “听明白没有?” 万鹏蹲下身子,薅住徐高鹏头发,来回晃动几下。 “滴呜!滴呜!” 与此同时,刺耳的警笛声突兀响起。 街头和街尾的方向出现几辆巡逻巡逻车。 “不许动!” “放下武器,靠边蹲下!” 十多个全副武装的警察叫喊着围拢而来。 “玛德,快撤!” 一看情况不对劲,万鹏忙不迭冲手下人招呼。 “打完老子就想跑,没那么容易。” 而刚刚还疼的呼哈惨嚎的徐高鹏猛的拦腰抱住他,两人同时摔倒在地上。 万鹏挣扎着刚刚起身,就被两三个警察直接按倒在地上。 “同志,我好好的在车里坐着,这群黑涩会上来就打我,还要勒索我,我现在头疼眼花,想吐,呕...” 徐高鹏瞬间又恢复成孱弱的状态,顶着满脸是血的脑袋趴在哇哇呕吐,那架势瞅着就让人觉得受伤严重。 半个小时后,中心医院的急诊科。 伍北叼着烟卷,四平八稳的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微微眯缝起的眼睛,好像睡着了一般。 “踏踏踏!” 一阵皮鞋踩地的声音响起,一大群人从电梯里走了出来,最前面的赫然正是傲雪集团的罗雪,她身后跟着的是二阳和几个公司高层。 “伍北,你的人怎么样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走过来,罗雪眉头紧蹙的反问。 伍北仿佛没听到一般,仍旧懒洋洋的耷拉着眼皮。 “说吧,想要多少钱?” 罗雪声音冷漠的又问。 “不要赔偿,经公处理就好,寻衅滋事外加车匪路霸,我兄弟顶多就是个轻伤,两三年而已,很快的。” 伍北这才有了反应,慢条斯理的蠕动嘴唇。 “伍北!” 罗雪的嗓门骤然提高。 “嘛事啊雪姨?你看你老吵吵把火的干嘛,打人的既不是你,也不是你安排的,你有什么可紧张的?对不阳哥?” 伍北睁开眼睛,似笑非笑的凝视罗雪和二阳。 “伍总,得饶人处且饶人...” 二阳抽了口气规劝。 “不不不,我更信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伍北嘴角上扬,摆摆手道:“另外,我等的人也不是你们,跟我实在没必要浪费口舌,请回吧!” “打电话,让姚平过来!” 罗雪深呼吸几口,回头朝二阳示意。 “雪姨是个明白人,知道啥叫一针见血,难怪傲雪集团现在的买卖干的那么大。” 伍北满意的点点脑袋,近乎嘲讽的翘起大拇指... 461 我不是开面馆的 “伍总,我有必要替罗总向您解释一下,万鹏和姚平的合作,完全属于他们私人交易,和整个傲雪集团没有任何关系,你没必要告的时候,把整个傲雪集团都带上。” 等待姚平的过程中,二阳表情平静的出声。 “那我不知道,反正当时那些袭击我兄弟的黑涩会开的面包车全在傲雪集团的名下,警方通过他们的行车轨迹也查到他们确实是从傲雪集团行驶出来玩的。” 伍北不卑不亢的微笑。 “伍北,说话最好负责一点!不然我告你诽谤!” 罗雪气冲冲的低吼。 “嘘!” 伍北食指比在嘴巴边,不屑的笑道:“雪姨啊,注意点你的素质,医院里大喊大叫,你不怕丢了自己优秀女企业家的面子吗?” “你!” 罗雪气的嘴唇剧烈发抖。 “咱知道您手眼通天,关系网一直延伸到省里,我也没阻拦您不是,您爱咋滴咋滴,我兄弟平白无故挨打是事实,除去交给警方的那份行车记录仪拍到证据以外,我手里还有别的,您如果是这个态度处理事情,我想我们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 伍北摆摆手驱赶。 “伍总啊,见好就收得了,一边对付姚平,一边还要跟傲雪集团叫板,你不怕战线拉太长,最后拖垮虎啸公司吗?” 二阳冲罗雪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再吭声。 论起来玩心理战,他可是亲自感受过伍北的能耐,他真有本事,就凭三言两语就能轻轻松松挑拨起对手的火气。 然后再借着火气,发动一场扭转乾坤的反击战。 当初王峻奇会兵败如山倒,不正是因为被伍北用各种小事儿搅和的方寸大乱。 “哦?说的确实有点道理哈,两头开战,我确实也挺吃紧的,而且我听说姚平背后还有个什么w县同乡会,真拼起来,人家不一定吃亏。” 伍北饶有兴致的笑了。 “所以嘛,趁着现在你占上风,是不是可以将利益最大化,您告万鹏,傲雪集团上上下下都没有意见,如果需要,我们甚至还可以帮助你提供一些有力证据,但后缀是不是应该把傲雪集团摘掉?” 二阳递给伍北一支烟,表情瞅着好像自家朋友在帮忙出谋划策一样。 “应该。” 伍北憨乎乎的点点脑袋,随即伸出一个巴掌道:“五百个,我马上去警局改口,否则免谈!” “你疯了吧,多大点事,你要五百个?你怎么不去抢呢。” 罗雪又一次没忍住。 “管你要可比抢劫来的快,我又不傻?雪姨既然觉得是小事儿,那咱们就不研究了,只是万鹏进去会不会乱咬,又会不会扯出他别的作奸犯科,谁也不知道,到那时候,你让我改口,我可能得加磅到一千个。” 伍北很无所谓的打了个哈欠。 “踏踏踏!” 脚步声再次泛起,衣衫不整的姚平急急忙忙从电梯里跑了出来,在收到万鹏被警察抓的消息好,这个破烂届的大咖,眼泪差点没掉出来。 因为他知道自己又赔了,不光得亏钱,赔的可能还不是个小数,最重要的是他肯定得重新弯腰跟伍北对话。 当初他嫌伍北要价高,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了万鹏,本来想着可以省点银子多赚点,现在非但事倍功半,买卖都快让虎啸公司打压的干不下去了。 “罗总..” 姚平怯怯的凑过来打招呼。 “你认识我吗?我认识你吗?干你该干的去!” 罗雪厌恶的瞪了他一眼。 “咳咳..伍总您好,万鹏的事情...” 姚平吞了口唾沫,尴尬的低头冲伍北贱笑。 “你谁呀?” 伍北迷瞪的昂起脑袋,眼中全是茫然,仿佛真的不认识对方。 “伍总,我是豪情物品回收公司的小姚,咱们前几天一块吃过饭的,您可能没有印象,但是我对您记忆犹新,您看能不能给点面子,既往不咎,需要怎么赔偿,我绝对不会还价。” 明知道伍北是故意让自己难堪,姚平还必须得硬着头皮往上贴。 不然别说做买卖了,受到株连的罗雪就足够将他生吞活剥掉。 一边在心里诅咒万鹏太能吹牛逼,当初两人刚刚建立合作时候,他拍胸脯保证,绝对让虎啸公司的人有来无回。 一边继续佝偻下腰杆道歉:“伍总,有眼无珠,不该欺骗贵司和诸位大哥,您别跟我计较,实在不行...” “看来你还是心不诚啊,走吧走吧,啥时候想清楚了,啥时候再过来找我,另外,我特么不是开面馆的,别抻着个大脸,红口白牙上来就找我要面子,你有啥面儿啊?指一群臭鱼烂虾就要起势是咋滴?” 伍北态度慵懒的撇撇嘴,又朝对面脸色不好的罗雪念叨:“雪姨千万别多想哈,我说的臭鱼烂虾不包括您,您搁我这儿妥妥的有面儿,不过嘛,前提是还得有钱,反正咱们有时间,我兄弟天亮之后才能出急诊室,大家都慢慢考虑...” 462 一石二鸟 临近天亮,医院急诊室的木门仍旧没有要打开的意思。 而守了半晚上的罗雪脸色也变得越来越不好看。 收到万鹏打人消息时候,她其实已经睡了,根本弄不清楚徐高鹏究竟伤的有多严重,起初他觉得可能就是小打小闹。 可当两三个小时过去,徐高鹏仍旧没有被推出来,她真有点慌了。 伍北是什么人?雁过拔毛、兽走留皮那是最基础的,平常被人推个跟头,都恨不得给对方讹的卖裤衩。 如果徐高鹏真出点什么事情,伍北刚才说的五百万估计都得作废。 罗雪余光扫量,见到伍北又恢复成刚刚她们来时候那副慵懒的模样,她的心跳止不住开始加速,暗暗冲二阳使了个眼神,两人随即一块走进旁边的消防通道。 “不行给他拿五百个吧,徐高鹏恐怕伤的不轻,你没看到伍北刚才的死出,跟他那个短命老爹一模一样,越是心里有谱,就表现得越平淡,最后冷不丁再咬你一大口。” 罗雪压低声音说道。 “罗总,我建议再等等,伍北花花肠子太多了,真的假的,谁也说不准,况且现在的证据只能证明万鹏开的是公司车,人是从公司出来的,但是这些什么都代表不了任何。” 二阳皱着眉头劝阻。 “你没和伍北打过几次交道,不明白他那个人有多阴险,光是创城项目这块,他和邓灿、孟乐那群人就联手从我这里坑了...” 罗雪焦躁的辩解。 “五百万啊罗总!真金白银的钞票,我跟你说过,虎啸公司刚刚盘下来我们有朋那栋办公楼,手里其实没多少钱,外债肯定也不少,如果一直没有经济来源,他们连还贷款都是问题,更别说和你分庭抗礼,信我的,再耗一会儿,伍北肯定坐不住,会降价的!” 二阳口干舌燥的说道。 “天马上亮了,万鹏的案子也拖不了多久,一旦徐高鹏真有什么问题,以伍北的狠劲儿,扒我一层皮都不止!” 罗雪拨浪鼓一般摇摇头。 她是真打心眼里畏惧伍北,从这小子莫名其妙的搞了一家装卸公司开始,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就好像人生开始开挂一般。 这个一年前,她都不带正眼瞟一下的穷酸家伙,如此短的时间内发展到另她不得不正视,不哆嗦是假的。 “罗总,再等等!哪怕是等徐高鹏被从急诊室里推出来,现在给伍北拿钱,就等于盘活了虎啸公司,伍北有了发展资金,你马上能钱生钱,你以为他费那么大劲只是想搭上姚平挣点份子钱么?我打赌,只要让他摸清楚姚平的路子,你肯定会毫不犹豫把姚平踢出局,等他越来越有钱,那时候你再想压他可就难了...” 二阳仍旧不死心的做着最后的坚持。 “别说了,五百万而已,伍北再有能耐也不可能一年变成五千万,我决定了...” 罗雪不耐烦的摆摆手拒绝。 医院走廊里,伍北像是打盹似的耷拉着脑袋,半睁不睁的眼睛里时不时静芒闪烁,余光来回扫量四周。 别看他此刻表现得好像特别慵懒,其实内心紧张到极点,虎啸公司现在真有点入不敷出,除去装卸公司之外,基本没有别的收入,购置办公楼的贷款就像一座大山压在他的肩头,每天一睁开眼睛就在计算需要还多少钱。 不然也不会把姚平这档子事那么放在心上。 当然,坑罗雪一笔钱也在他的计划范围内,不然徐高鹏不会刚挨完骂,警察就如约而至,此刻也不会一直呆在急诊室里不出来,他做这一切的目的就是为了变现,多捞几个钱。 “有点浪了,不该一开口就要五百万,确实有点多,要不待会再降二百个?” 看罗雪和二阳钻进消防通道里半天没动静,伍北开始有点慌了,自言自语的呢喃。 “伍总,我刚才仔细想了想,我们豪情物品回收公司,还是更倾向于跟贵司合作的,关于咱们的分配方案,我也愿意听伍总的安排...” 正胡乱琢磨时候,姚平满脸堆笑的凑到伍北的面前。 “哦,再说吧。” 伍北懒洋洋的摆摆手,整的好像对方是靠他发财一样。 倒不是伍北装逼,这种时候架子必须得端起来,尤其是对于姚平这号见利忘义,完全没有任何可信度而言的人来说,不让他恐惧到骨子里,他是绝对不会记在心里的。 “别再说啊伍总,现在崇市所有的废品车根本上不去高速,我做中间人的买家和卖家也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催我,再这样下去,光是违约金我就得赔到跳楼,拜托您了。” 姚平眼圈一红,泪水差点没滚出来,腰杆直接弯成了九十度。 “伍北,赔偿我可以马上给你,但你怎么让我相信,万鹏这件事情,你不会再找我们傲雪集团的麻烦!” 伍北刚要继续敷衍,罗雪寒着脸从消防通道里走了出来... 463 财神奶奶 “雪姨,早就给您准备好啦!” 伍北从衣服内兜里掏出一张盖着公证处大红戳的信笺。 罗雪盯着纸上不追究“傲雪集团”的字迹,愤愤的瞪圆眼睛。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伍北一早就在盘算怎么从她的身上割韭菜,可明知道是个坑,她现在还必须得往里跳,不然徐高鹏诊断结果一旦出来,她将卷入更大的麻烦圈中。 想到这儿,罗雪在心里头再次狠狠的将万鹏的全家老小狠狠诅咒一遍。 其实这钱她花的真心冤枉,万鹏跟姚平搭上线,她也是在出事之后,才从二阳的口中得知,当时她差点没气晕过去,但又不能不管,毕竟这段时间万鹏替她做了不少见不得光的破事。 如果真被曝光出去,她这个所谓的“十佳优秀女企业家”,恐怕真得凉凉。 “钱马上就到你们公司户头,希望你能像个男人,言而有信!” 罗雪深呼吸一口,冲着伍北说道。 “不用像,我本来就是,跟我爸一模一样!” 伍北点点脑袋,掏出手机等待银行短信通知。 “伍总,咱们的合作..” 一旁的姚平舔舐两下干裂的嘴唇片,谄媚的笑了笑。 “边上蹲着去!没特么一点眼力劲呢!” 伍北烦躁的瞪圆眼睛。 比起来唾手可得的钞票,此刻姚平在伍北眼里一点都不香了。 姚平张了张嘴巴,敢怒不敢言的退到了墙角处。 他现在的肠子都快悔青了,当初觉得伍北嚣张跋扈,但没想到人家是真有狂的实力,一个礼拜不到,就把他所有来钱的买卖全搞得鸡犬不宁,如果再让他折腾几天,自己别说发财了,还有钱跑路都属于吉星高照。 “傻逼万鹏,没本事楞充什么摆事大哥!活该判死你的狗日的!” 他彼时的心情和罗雪一样,都恨不得万鹏原地爆炸。 “嗡嗡!” 就在这时候,伍北收到银行的转账信息,笑盈盈的将手里的信笺递给罗雪。 当罗雪看到底下落款居然有徐高鹏的签名时候,她瞬间楞了一下。 提前就签好名子了,这证明啥?徐高鹏绝对没有事儿!而这一切全是伍北的套路! 想到这儿,罗雪侧头又看了一眼紧闭的急诊室房门。 “放心吧雪姨,我兄弟就算缺条胳膊断条腿,都跟您再也扯不上关系,另外不止傲雪集团,就连万鹏,我们都会网开一面,江湖儿女嘛,哪说哪了,别整的好像我们多小肚鸡肠似的。” 伍北点燃一支烟,冲着罗雪呲牙怪笑。 说完,他起身朝着急诊室的房门“啪啪”拍了几下,轻声道:“鹏儿啊,出来送送咱们的财神爷!不对,是财神奶奶!” 十几秒钟后,急诊室的两扇门打开。 徐高鹏双手插兜,晃晃悠悠的走了出来,除去额头有点淤青之外,整个人完好无缺。 “财神奶奶,小的给您作揖啦!” 跟伍北对视一眼,徐高鹏假惺惺的双手抱拳弯腰。 罗雪陡然感觉喉咙一甜,接着“噗”的一口喷出股热血,整个人随即朝后倒去。 得亏几个高管眼疾手快,连忙将她搀扶住,才幸免跌倒。 “快,我刚好腾出来急诊室,赶紧把财神奶奶送进去,可别有个三长两短,往后我们没地方取款!” 伍北往后退了半步,比划一个邀请的手势。 “噗!” 罗雪再次吐出来一口红血,浑身如同痉挛一般抽搐。 她并不是在乎那区区五百万,以傲雪集团今时今日的地位,多少钱她都拿的出来,她是被自己像个傻子似的被伍北玩弄于股掌之间给气到了。 向来自诩是个女强人的罗雪头一回觉得自己输的体无完肤,那种窘迫恐怕只有身处牢笼之中的王峻奇最了解。 “走了,别耽误财神奶奶养伤。” 看到这一幕,伍北故意笑出声,搂着徐高鹏就走,路过姚平身边时候,他歪脖努努嘴:“那谁,你不是要跟我谈合作吗?走,找家早餐店,咱们边吃边唠。” 姚平怔了一怔,忙不迭应承一声,小跑着冲到前方,替哥俩按亮电梯键。 电梯门即将合上时候,一只手猛然挡在中间,接着二阳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 “哎呀,这不阳哥嘛,上哪去呐?” 上下瞄了一眼对方,伍北皮笑肉不笑的豁牙。 “恭喜呗,轻轻松松赚到一笔运转资金,我要没猜错的话..” 二阳眉头拧成一团,满脸全是吃了二斤苍蝇的恶心样。 “得,你咋猜的我不想知道,但我必须得感谢你,罗雪提出给我钱的时候,你指定劝她来着吧,如果没有您劝着,我估摸着她不能那么痛快把钱给我,你不了解女人,尤其是那种倔强又自主的女强人,她们感觉任何不顺从都是挑衅,你越劝,她越做!” 伍北兴致勃勃的翘起大拇指。 二阳的嘴角抽搐几下,刚刚才酝酿好的语言一瞬间被伍北给说的哑口无言... 464 小胜 直到电梯一直降到负一层停车场,二阳都没能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伍北的招式其实并不复杂,他不说百分之百看穿,但也琢磨的七七八八,他了解虎啸公司目前的财政状况。 如果再没有合适的来钱门道,光是高额的银行贷款就足以把伍北给压垮,现在别说五百万,哪怕是二百个都足够伍北盘活。 “再不说话,我可上车了啊铁汁?” 电梯门缓缓打开,伍北率先迈了出去,回头朝二阳笑了笑。 沉默几秒,二阳也跨出电梯,沉声道:“我想知道,接下来虎啸公司的发展重心是什么?方便说吗伍总?” “你特么好像脑子有肿瘤,你是觉得我们爱你还是咋滴,这事儿能跟你个逼养的唠么?” 不等伍北说话,徐高鹏就已经嘲讽的臭骂一句。 二阳没吭声,直勾勾注视伍北的眼睛。 “搞钱!疯狂搞钱!最起码先把银行的贷款还上,阳哥有什么好门道点拨一下小弟吗?” 伍北半真半假的回应。 “傲雪集团,肥到流油,只要你能取代她,不说富可敌国吧,最起码再不需要考虑钱不够用。” 二阳的回答更加让人意外。 “不是哥们,你到底是站哪头的?听你这意思咋好像要倒戈呢?” 徐高鹏掐着腰发问。 二阳没吭声,而是大有深意的瞄了一眼伍北身后的姚平。 “你开车去吧,老搁这儿瞎听什么江湖秘闻呢!” 徐高鹏一巴掌拍在姚平脖颈后面,不客气的驱赶。 “诶,好的。” 姚平耸了耸肩膀,赶紧转身朝停车区的方向走去。 边走边小声的骂骂咧咧,虽然说他在社会上名不见经传,但好歹也四十多岁的人了,一整晚都在卑躬屈膝的跟伍北说好话就算了,现在还被人家小弟呼来喝去,心里没意见是假的。 但他又不能怎么滴,虎啸这群牲口们的手段,他是彻底见识过了,再继续心猿意马,等待他的恐怕只剩下关门大吉。 “老姚。” 费半天劲,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车子,阴影出突然走出来一道身影。 “你是谁!” 姚平吓得抖了个机灵,瞬间泛起一身冷汗。 “嘘!” 那人缓缓从黑暗中走出来,黑色鸭舌帽,黑色大墨镜,脸上还捂着个黑色的口罩,完全看不清楚本来的长相。 “你干什么?” 姚平紧张的往后倒退,拿出车钥匙当做武器,在空气中比划了几下。 “我不是你的敌人,想要害你的话,也根本不会发出任何声音,相反我是来拯救你的。” 那人压低声音说道。 “拯救我?我为什么需要被拯救?” 姚平顿时间被逗乐了,他这两天被伍北整得确实很痛苦,但还绝对达不到要被拯救的程度,更何况现在事情已经在朝好的方向缓和。 “你觉得伍北是真在乎跟你合作得到的那点利润吗?告诉你,大错特错,他是看上你不需要多少成本就可以两头倒卖钢材的买卖了,他那个人,贪得无厌,所有能看到的钱,都恨不得揣进自己口袋,相信你现在应该感受到了吧?” 神秘男人开门见山的反问。 姚平瞬间愣了几秒钟,随即赶紧摇摇脑袋反驳:“不可能,虎啸公司家大业大,哪会看上我那点蚂蚁肉。” “你干是蚂蚁肉,但伍北入行就是大象腿,你的生意没多少技术含量,只要他通用你摸清楚,马上就可以自己上手,你觉得一百块钱,他是自己挣的痛快,还是跟人平分合适?” 神秘人又似笑非笑的问了一句。 这话一下子让姚平的心里打了个咯噔,通过这次交锋,瞎子都能看的出来,伍北是个野心勃勃的狠人,别说他这样的小门小户,连傲雪集团那种庞然大物,人家也照吃不误。 “老姚啊,事实胜于雄辩,你不信我,咱就当没碰过面,别等最后鸡飞蛋打,再埋怨老天爷为啥不帮你,言尽于此,告辞!” 神秘人摇了摇脑袋,转身打算离开。 “朋友,你等等!” 姚平迟疑一下,喊住对方。 另外一头,伍北、徐高鹏和二阳像老朋友一般聊着天。 “我对谁都没感情,自然也算不上是哪一方的,只能说王峻奇对我不错,我也挣到他不少钱,于情于理应该替他做点什么,我以为弄你是件很简单的事情,没想到低估了对手。” 二阳双手插兜,很洒脱的说道。 “不不不,你只是高估了队友,或者说过去在有朋中介太顺风顺水了,让你产生了一种天下无敌的错觉,其实不是我多牛逼,真的是崇市没啥像样的势力。” 伍北摇了摇脑袋,轻声道:“另外,我还真想看看你的真实本事,下一句,准备跟我从哪开始打起?” “等你把虎啸公司稳住吧,我正好休息几天,好好的研究研究你。” 二阳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开口。 “诶我去,姚平这是上4s店提车了吗?怎么半天过不来,我找找丫去!” 对于二阳的话,徐高鹏听起来完全无感,几次照面,他都被捶的落花流水,本事肯定是有,但绝对硬不过伍北... 465 学习 “哔哔哔!” 徐高鹏刚刚抬腿走了两步,一台银灰色的别克商务车就顶着两束远光灯开了过来。 “医院这停车场是真大,转半天差点没给我绕迷路,久等了啊伍总。” 接着姚平从车里跳出来,满脸堆笑的招呼伍北。 “一块吃口早饭去啊?” 伍北玩味的冲二阳发出邀请。 “不了,我怕自己变成早饭。” 二阳直接摇摇脑袋,手指不远处墙角处的摄像头。 那个摄像头正好对着他们目前所在的位置,如果伍北敢有什么异动,绝对会被拍的清清楚楚。 “你还真是惜命啊。” 一瞬间,伍北想清楚对方为啥敢单枪匹马的跟自己扯了这么老半天的犊子。 “没办法,总被你拿捏,我也挺没面子的,不光是摄像头,其实这附近还有几个我的小兄弟,只要你们敢强迫我,他们会马上报警。” 二阳很坦然的回答。 “啊?这附近还有你的人啊?” 伍北倒是没多少意外,边上的姚平突然愕然的出声。 “那伍总咱们就谈到这儿吧,下次我希望交流的地点是我说了算,这种被动的感觉真不爽!” 二阳看都没多看姚平一眼,很有绅士范儿的朝伍北伸出手掌。 “你能让我吃瘪,你就是爹!” 伍北哈哈大笑着握住对方。 几分钟后,哥俩钻进姚平的车里驶离医院。 “老姚这车收拾的挺利索哈,比你人干净多了。” 徐高鹏昂头打量四周,开玩笑似的打趣。 “呵呵,瞎鼓捣。” 姚平皱了皱眉头,但很快恢复如初,配合着回应。 “话说,你打算怎么跟我们合作啊?就靠上嘴唇碰碰下嘴唇,就算定了君子协议?” 在伍北的示意下,徐高鹏接着又问。 “有专门的合同书,天亮以后我让人把文件送去虎啸公司,伍总看看没意见,咱们就马上履行,实不相瞒,废品站的生意是真被卡的不行了,伍总看看能不能先抬抬手?” 一边开车,姚平一边透过后视镜看向伍北。 “嗯。” 伍北用鼻子发出一声应和。 “哎呀,那就太感谢了,伍总你是不知道,跟着我群收破烂的兄弟全是苦哈哈,挣点钱是真的不容易,这几天他们都快崩溃了...” 姚平立即感激的碎碎念。 “前面路口右拐,有家老康豆腐汤不错。” 伍北不耐烦的打断。 “好的好的!” 姚平小鸡啄米一样狂点几下脑袋。 “活着都不容易,你不用拿别人的疾苦来我这儿换取可怜,我们哥几个深一脚浅一脚苟活的时候,也没见其他人伸出援手。” 伍北叼起烟卷轻飘飘的冷笑。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圣人,但也不是一定要做个恶魔,既没想过普度众生,又不乐意遗臭万年,对他而言,只是想多挣几个钱,当然,如果有人阻碍他发财,他肯定不会心慈手软。 不多会儿,来到早餐店,伍北刚点好吃的,姚平就说要上厕所,抱着肚子跑了出去。 “这老叽霸灯儿应该是彻底怂了。” 盯着他的背影,徐高鹏嘲讽的撇了撇眉梢。 “马老精,狗老滑,咬人的狗从来不漏齿,这家伙不简单着呢,能把他那套能屈能伸、会硬会软学精髓,不说在社会上呼风唤雨,起码畅通无阻,接下来的合作,你说让谁跟他学本事合适?” 伍北微笑着说道。 虽然姚平这个人挺不上道,但必须得佩服他强大的适应能力,至少伍北模仿不来。 “笑笑和老三吧,笑笑岁数小,学习能力超强,而且他现在属于性格的塑造期,咱家也确实需要个懂得卑躬屈膝的万金油,大部分兄弟都太硬了,老三脑子灵活,做事也有尺度,跟笑笑能配合到一起。” 徐高鹏思索一下建议道。 “合理!” 伍北打了个响指:“那就这么定了,待会你给他俩提前通个气,告诉他们,我不光要他们跟着姚平学做人,还要求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弄懂姚平生意的具体操作,如果有可能,尽快把姚平的那些朋友变成咱们的朋友。” “明白了伍哥!” 徐高鹏瞬间亢奋的点点脑袋。 他当初选择跑来崇市投奔虎啸,除了因为实在走投无路以外,最重要的就是看中伍北那颗澎湃的大心脏。 他知道跟着这样的爷们,自己这辈子肯定不会太寂寞,不说称王称霸,最起码也能璀璨一时,男人就是这样的,有时候不是一定要混个多么辉煌的结果,但过程绝对不能活的太过无聊... 466 欲语还休 伍北自然不会知道徐高鹏的心理。 对于这群兄弟,他唯一的念想就是带着大家伙多挣钱、快挣钱,哥几个跟他一场,不说荣华富贵,但最起码得衣食无忧,走哪都得被人喊声哥。 可是他的能力毕竟太有限,阅历也没有超出常人太多,唯一的优势就是他的魄力和脑子还算凑合,最起码敢想也敢做。 这一路走来,他其实都是摸着石头过河,虽然磕磕绊绊,但还算是有惊无险。 “伍哥伍哥!” 伍北正胡乱琢磨的时候,徐高鹏拿胳膊肘猛的靠了靠他。 “咋了?” 伍北不解的扭头。 猛然发现两道倩影出现在早餐店的门口。 一个身材高挑,婀娜多姿,另外一个长相清纯,明眸皓齿。 两人都穿件深v领口的气质衬衫,包臀裙和黑丝裹住她们玲珑有致的身材,黑色的细高跟踩在地面上,发出“哒哒哒”的脆响。 正是许久未见的球球和苏青。 两个堪比明星一样的女人走进这家不点大的小店,瞬间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几个刚从网吧下通宵的小青年一眨不眨的看着二女,喉结不住蠕动,吞吸着唾沫,把“秀色可餐”四个字演绎的淋漓尽致。 瞟了一眼她们,伍北赶紧转过来脑袋,低头扒拉脸前的豆腐汤,同时压低声音示意徐高鹏别再乱瞧了,生怕被看到。 可十秒钟不到,一阵好闻的香水味就挤进了伍北的鼻孔里。 两个女人显然看到了哥俩,很自然的坐在 “小伍,你也在这里吃早餐啊?” 苏青娇声询问。 “我是想吃晚餐来着,可惜人家这儿也没有啊。” 伍北开玩笑的打趣一句,又很自然的跟球球打了一声招呼。 “别没个正经,大早上就好像吃了火药似的,不会好好说话就别说话?” 球球白楞了伍北一眼。 “哪有啊姐,这不好朋友很久不见,表示一下同志般的亲密。” 伍北乐呵呵的说道,同时指了指墙上的菜品,很大气的吧唧嘴:“两位美女想吃什么随便点,今天我请客,千万别跟我客气。” “伍北我发现你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最贵的牛肉盒子也就八块钱,我俩就算要一百个才能花多少,这也好意思说请客啊。” 球球伸出修长白皙的玉指在伍北额头轻戳一下,虽说语气中夹杂浓郁的不满,但实际上谁都能看出来是在开玩笑。 “最近好吗?” 玩闹归玩闹,但起码的尊重伍北还是有的,冲着苏青开口询问。 “挺好的,本来想和球球姐一起做美容的,但是我发现我好像没这方面的天赋,在她的帮助下考了导游证,目前先在别的旅行社工作学经验,等机会成熟了,我自己也开家。” 苏青侬声细语的回答。 “哎呀,你这傻妮子,跟你说多少遍了,不要谁一问就全竹筒倒豆子一样什么也往外说,神秘感懂不懂?男人如果什么都知道,还能对你有兴趣吗?” 旁边的球球抻手推搡苏青,发出“咯咯咯”的媚笑。 “没事呀,又不是外人,再说也不是聊什么秘密,对不对啊大伍总。” 苏青变得似乎比之前开朗了很多。 “不好意思哈伍总,肚子实在不太舒服,你们吃什么,我去结账,这两位美女是...” 这个时候姚平气喘吁吁的跑到桌边,稍有意外的看了几眼两个美女。 以两人的长相确实走到哪都算的上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而且还属于不论哪个年龄层男人都能怦然心动的那种。 “社会上的事儿少打听。” 徐高鹏横着眉头训斥一句。 “你俩慢慢吃,我有点事情要处理,晚点请两个大明星吃大餐哈。” 见到姚平来了,伍北马上找到闪人的借口,冲徐高鹏使了个眼色,撒腿就往门外走。 “诶小伍...” 苏青猛的出声。 “啊?怎么了?” 伍北迷惑的回头。 “没..没事,你最近是不是挺忙的?” 苏青挤出一抹笑容,表情显得很是不自然。 “还好吧,全是烂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言语,再忙也不能把你闪出来。” 伍北回以一笑。 “没什么事情,有空一起吃饭。” 苏青摇了摇脑袋,再次笑了笑。 “好的。” 伍北也没想太多,招呼姚平去结账,他迅速出门。 直至目送伍北的背影彻底消失,苏青才发出一声微乎其微的叹息。 “你咋不告诉他,你今天过生日呢,刚刚离老远你就兴奋的不得了,到身边了反而不敢吭声。” 球球埋怨的靠了靠苏青。 “他太忙了,你没看到他眼袋那么重,肯定很多天没睡好了,我帮不了他什么,那就尽可能少找麻烦吧。” 苏青吸了吸鼻子,明明眼中有泪光闪烁,但是却强挤出一抹笑容。 “苏青女士吧?不知道您认不认识伍世豪老先生?他有些东西想托我转交给您,不知道您方便来趟x顺快递吗?对了,来的时候麻烦您携带身份证和手机。” 两人正说话时候,苏青的手机响了,她接起,听到电话里传来一道陌生的男声... 请假两天 现实里,私人出了点状况,请假两天,调整好自己,马上回来! 对不住大家了,绝对不会烂尾,不会太监! 467 你得老老实实 “谁呀?” 看苏青挂断电话,旁边的球球好奇的询问。 “快递公司,说是小伍他爸有些东西寄给我,感觉奇奇怪怪的。” 苏青抿着红唇回答。 “伍北他爸有些东西给你?他怎么不直接给伍北呢,况且你俩之间也没什么实质的关系吧,会不会是谁恶作剧?” 球球瞬间皱紧好看的柳叶细眉。 “我也觉得不靠谱,虽然在医院时候伍叔叔和我相处的很不错,也知道我对小伍有意思,可我俩毕竟没在一起。” 苏青摇了摇脑袋。 “现在骗子太多了,手段更是层出不穷,你可别上当,如果快递再打电话,你就直接把伍北手机号给他们。” 球球不放心的叮嘱。 苏青迟疑几秒,点了点脑袋。 “不聊这些了,亲爱的今天过生日,打算怎么庆祝?” 球球忙不迭岔开话题。 对于这个闺蜜的心思,她自然再清楚不过,任何一点点关于伍北的事情,她都会格外的上心,即便只是旁枝末节。 “球球姐,你说小伍现在最需要什么?” 苏青仿佛在走神,答非所问的呢喃。 “哎呀,怎么又说起他来了,需要什么?男人应该都需要钞票和地位吧,伍北肯定也不能免俗,青青呀,你听我一句劝,感情这东西是双向的,爱的时候如黄金,不爱就是草芥,刚刚在伍北的眼里,我没有看到一点一丝的爱,你懂什么意思吗?” 球球语重心长的开口。 苏青楞了好一阵子,最后微微点头,“嗯”了一声。 “虽然说女追男隔层纱,可前提是对方要不要捅破这层纱,别再伍北身上浪费时间了,这个人看起来谈笑风生,似乎非常好接触,但少有人能改变他的想法,老闫厉害吧,他给伍北的评价是,很难把控。” 球球继续说了一句。 苏青红唇微动,苦笑着叹了口气。 另外一边,逃也似的离开早餐店的伍北,同样出神的盯着车窗外发呆。 刚刚和苏青、球球的偶遇确实让他始料未及。 他从来不认为自己已经优秀到令女人神魂颠倒,更不会自大到谁离开自己活不下去。 他心里特别明白,苏青对他的喜欢,只是源于最初的好感和没能走到一起的遗憾。 或许连苏青本人都分辨不清楚她究竟是不是爱伍北。 这份“意难平”,终究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淡化,伍北要做的就是保持距离,不给苏青任何希望。 “伍哥,有时候我觉得你就是想太多,可能苏护士没你想的那么复杂,你对她那种敷衍的冷漠,我作为一个局外人都觉得不太合适,毕竟人家因为你不能生育了,哪怕是当个朋友也好...” 见老大沉默不语,徐高鹏轻声说道。 “没结果的事情少做,她缺朋友吗?或者你觉得我俩合适做朋友吗?” 伍北摆摆手打断他的话。 “伍总这话说的精准,别看你比我小很多,但是做事、格局是真的大,难怪虎啸公司蒸蒸日上,老弟的思路太异于常人了。” 就在这时,前方开车的姚平笑呵呵的插话。 “好好开你的车就完了,老叽霸瞎拍什么马屁,你懂个茄子!” 徐高鹏不耐烦的呵斥一句。 “嘶..” 姚平皱眉抽了口气,但很快又恢复正常。 从昨晚到现在,他已经被这个年龄跟他侄子差不多的家伙连怼带骂的埋汰了好几次,心里没火是假的。 如果是伍北熊他也就罢了,一个马仔都能呼来喝去,姚平越琢磨越觉得咽不下这口气。 “姚老板,待会你直接和我兄弟去履行合同,接下来有什么需要对接的,你俩多多沟通,完事我会安排两个小兄弟给你打下手,可以吗?” 伍北搓了搓脸颊,冲着姚平说道。 “啊?没问题。” 姚平赶忙点点脑袋,迟疑几秒后,又欲言又止的干咳几声。 “有什么想说的,直接点。” 伍北似笑非笑的开口。 “伍总啊,首先声明一下,我不是信不过贵司的实力,只是您刚刚用一些阴...啊呸,特别的方式整治过我,别人会不会也有样学样,我就是个小买卖人,这样的事情如果一直发生,您懂我的意思吧?” 姚平讪笑着出声。 “放心吧老姚,我既然能想出杀人的招,就肯定有救人的路子,谁乐意照葫芦画瓢都可以,你安安生生做你的生意,所有麻烦虎啸负责处理,听清楚我的话,你要安安生生,毕竟你在我这里已经浪费了一次机会!” 伍北嘴角挂笑,目光如炬... 468 狼子野心 同一时间,崇市某小区的一家快递驿站里。 不到十平米的小屋里,烟雾缭绕。 几个货架子上空空如也,墙面的立邦漆好像也还没干透,证明这家店应该是刚开没多久。 靠近墙角的办公桌上摆了几部座机电话,两个岁数不大的青年面对面抽烟。 “龙哥,刚刚我按照你的意思给苏青去了个电话,她好像根本不相信。” 办公桌内是个侧脸全是疤瘌,好像被火烫伤的青年,嚼着口香糖冷笑。 “别急,那就是个傻白甜,一次不信,咱们就两次,两次不信就三次,她家就住这小区,有的是机会跟她熟络。” 而他对面的家伙正是齐金龙。 只不过此时的齐金龙不论是穿装打扮还是说话的方式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半长不长的剪发头换成了圆寸。 皮制的低领夹克衫,配条笔挺的黑西裤,让他整个人透着一股和年龄不相符的成熟和沧桑。 从离开虎啸,转投王峻奇门下,再到有朋中介轰然坍塌,包括王琳现在身怀六甲,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他也算经历了不少大起大落。 如果说伍北和虎啸公司是夹缝中生存,那他绝对属于踩在刀刃上前行,同样的生活方式,截然不同的两种状态。 谈不上孰高孰低,只能说各自有各自的气运。 “龙哥,我听过你和虎啸那帮人以前是兄弟,怎么现在反目成这样了?” 侧脸挂着疤瘌的青年饶有兴致的发问。 “一山不容二虎吧,尽管伍北从来没有把我当个对手。” 齐金龙自嘲的笑了笑,随即又问青年:“你呢大君?你又为什么想整伍北?” “我不认识伍北,但是我和王亮亮不共戴天,我这张脸就是他毁的!” 被称作“大君”的青年,指了指自己腮帮子上的斑斑疤痕,随即又撩起自己的两只袖管,青色的纹身处也全是被什么化学物烫伤的痕迹,虽然已经痊愈,可仍旧非常的可怖。 “你也是磁县的?” 齐金龙顿时愣了几秒钟。 “嗯,我俩不光是一个地方的,还是邻居加同学,就为了几万块钱,他差点把我丢进硫酸池里,呵呵!” 大君横着眉头回答。 上下扫视他几眼,齐金龙心里暗暗感叹:季洁那帮人真的是神通广大,什么边边角角的家伙都能挖出来。 而刁难虎啸公司并不是目的,只是为了引出那个叫任忠平的男人。 “到底多大的仇啊这是!” 就好像只要能难为到虎啸公司,只要跟伍北他们中任何一个人有仇,就一定是季洁拉拢的对象和伙伴。 “什么龙哥?” 大君侧头看向齐金龙。 “没什么,我去找毛哥季姐说点事,店里你先照看着点,既然苏青不上套,就干脆把节奏放慢,平常尽可能跟她混个脸熟,等机会合适了,把她身份证套出来,我来想办法让她神不知鬼不觉的欠下一笔高利贷。” 齐金龙起身,朝门外走去。 “龙哥,回头帮我找找王亮亮的资料吧,我蹲了几年牢,现在对他特别不了解!” 身后猛然传来大君的声音。 “明白。” 齐金龙龇牙笑了笑。 走出快递驿站,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散去,从口袋摸出个无框的平光镜戴了起来,猛的一看像极了公司的小白领,即便是熟悉的人,面对面走过,估计也很难一眼认出来他。 走出去没多远,他就看到苏青和球球从一台越野车里下来,两人有说有笑,手里还提溜着一大堆新鲜蔬菜和酒水,应该是打算回家做饭。 齐金龙径直从她们身边走过,但谁也没认出来他,嗅着空气中残留的香水味道,他自言自语的呢喃:“伍北真的是好命啊,不光有赵念夏那样的娇娃保驾护航,还有苏青这种傻子拉拢关系,真特么的羡慕!” 在他看来,伍北之所以能和闫明建立感情,绝对是因为苏青和球球的关系,而正因为有了闫明,伍北才能势如破竹的攻克王峻奇。 齐金龙始终觉得,如果给他一个闫明那样的老干爹,不说把崇市搅和的天翻地覆,最起码也能化作人中龙凤。 “叮铃铃..” 正感慨命运不公平的时候,攥在掌心里的手机突然响了,看了眼号码,齐金龙豁嘴笑了:“考虑清楚了啊老姚?” “伍北胃口太大了,不光要四成红利,还特么想端了我的饭碗,安排两个小狗赖子美鸣其月配合我,其实就是为了学我怎么运作,我要跟你合作,需要怎么做,你说吧!” 电话那头竟传来姚平的声音。 没错,早上在医院地下车库里拦截他的人正是齐金龙,而这几天虎啸公司和万鹏的明争暗斗,他全躲在暗中观察,对于伍北的手段也了解的七七八八。 “叮铃铃..” 话说一半,齐金龙的裤兜里又传来一道手机铃声。 见到是“王琳”的号码,他极其不耐烦的接起:“又特么怎么啦?没告诉你,我在外面办事呢,有啥事不能等我回去再说!” “老公,大哥一大早就发信息问我,咱们在什么地方,我要不要告诉他,他好像特别着急?” 王琳弱弱的询问。 “想我死,你就告诉他吧,你又不是不知道,二哥被抓,有一大部分原因是为了我,想见大哥,要么是咱想办法弄出来二哥,要么就等孩子降生,除此之外,大哥都一定会办了我,对了,你卡上还有钱吧,取十万给我,我找到一点门路救二哥!” 听到这话,齐金龙的语气稍微缓和几分... 469 各抒己见 欲望上不封顶下不保底,能把自己逼上绝路的人往往就因为四个字,追名逐利! 对于齐金龙而言,虎啸的那群人早已经算不得袍泽弟兄。 他甚至一度认为,如果不是伍北,自己恐怕早已经名满江湖。 此刻的他,完全陷入了一种非常盲目的复仇心理,尽管他自己也非常清楚,混到这般田地完全是咎由自取,可还是控制不住的去憎恨伍北,厌恶虎啸。 距离小区几条街外的一间出租房里。 昔日嚣张跋扈的王琳正挺着日渐凸起的肚子艰难的熨烫着齐金龙的黑色西装。 本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在这几个月里强迫自己学会了很多生活技能。 说起来真的是世事难料,一年前的她连盐和糖都分不清,现在她不光能烧得一手好菜,甚至偶尔还会去齐金龙开的餐厅后厨打打下手。 走到这一步,她从来没有任何后悔,更没有责怪过齐金龙任何,在她眼里,自己的爷们虽然不高不帅,但是相当有担当。 只不过是时运不济才没能给自己延续优质的生活。 她丝毫没有怀疑过齐金龙对自己的心意,当日二哥王峻奇自首,自己六神无主,正遭受通缉的齐金龙义无反顾的出现在她面前,并且当晚就带自己离开崇市,免受二哥刚刚被抓那段时间,她可能要面临的指指点点。 人都说陷入爱河中的男男女女是没有智商的,从小备受宠爱的王琳不知道自己是否坠入爱河,但自从有了齐金龙,她感觉自己从未有过的安稳。 即便最近几个月,齐金龙总是打着各种幌子找她要钱,她始终坚信,自己的男人是在想方设法营救二哥,是在为他俩的明天谋划。 “老婆,钱准备好了吗?” 正胡乱琢磨的时候,一阵开锁声响起,接着齐金龙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卡上只剩下不到八万了,也给你取了五万,留着三万备孕,最近我感觉越来越不好,可能随时得住院。” 王琳急忙放下手里的活儿,从小挎包里取出一沓钞票。 “怎么就剩下八万了?前几天不是还有二十万么?你是不是给我藏私呐!” 一听到王琳的话,刚刚还满面堆笑的齐金龙瞬间变了脸色,不高兴的冷笑。 “哪可能呀,你忙了大前天你说请人吃饭拿走两万,前天说餐厅生意不太好,拿走五万先给员工发工资,还有昨天...” 王琳忙不迭解释。 “什么意思?嫌弃我吃白饭了呗?我拿钱不是给你二哥跑门路,就是考虑咱们的店,我有错是吧!我他妈对不住你了是吧!” 齐金龙额头上的青筋顷刻间爆起,手指王琳唾沫横飞的破口大骂。 望着面目狰狞的他,王琳顿时手足无措。 “我知道你和你两个哥都看不上我,觉得我一事无成,就是块扶不上墙的烂泥,处处特么的防我盯我,可以!我滚蛋行了吧!” 余光扫视一眼王琳,齐金龙抬腿就把晾衣架给踹翻,像是疯了似的一边胡乱挥舞拳头,一边歇斯底里的怒吼。 “小龙,真不是你想那样的,我从来没有防过你,更不可能防你,你是我老公,是我现在最亲的人啊!” 王琳迟疑一下,连忙上前抱住齐金龙。 “我无能!我废物!我特么既给不了你好生活,也救不出来二哥!让我死了吧!” 齐金龙半真半假的嘶吼挣扎。 “别这样小龙,实在不行我把首饰项链都当了,先给你凑够十万好吗?” 王琳哭了,无助的哀求。 齐金龙眨巴几下眼睛,回头抱住王琳嚎啕大哭:“老婆啊,你别管我啦,反正我也就这样啦,让我自生自灭吧。” “不许你说傻话,你是我的顶梁柱,是我和孩子的依靠,不论你是什么样子,我都会始终如一的陪伴你身旁...” 出租房里,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哭成了泪人。 而此时的虎啸公司会议室,则其乐融融,春暖花开! “罗雪的五百个,算是暂时给咱们止了血,除去这月该还银行的款,大概还能剩下四百多万,钱摆在这儿,谁有办法钱生钱,可以直接过来拿!” 目光挨个从一众兄弟脸上扫过,伍北气定闲神的开口。 原本他是打算把这笔钱全部投进姚平的买卖当中,来个软饭硬吃,先占个大头再说,可后来又一琢磨,自己不能真把公司当成“一言堂”,保不齐谁能想到更好的生财门道。 “咳咳伍哥,公司路口的那家小超市在往外兑,我想...” 沉寂良久,孙泽瓮声瓮气的开口。 “利太低,回本慢,不需要考虑!” 伍北直接摇了摇脑袋。 “哥,我一个亲戚是做屠宰生意的,最近他想拓展厂房。” “伍哥,我觉得可以弄个车行,每月咱自己家货车维修都是笔不小的开支,如果再让金光和崇市别的搞物流的同行车子全送咱们那儿,应该不少挣!” 有了孙泽的率先打样的,其他兄弟也纷纷起身说起各自的设想,立时间会议室里七嘴八舌,好不热闹... 470 浮出水面 崇市南郊,一家大型的毛绒玩具厂内。 不计其数的工人游走于现代化的流水线四周。 一群头戴安全帽的工厂高管簇拥着几个身穿白衬衫的中年有说有笑的参观。 如果伍北在的话,绝对会惊诧的发现,这群人他至少认识一多半。 穿白衬衫的基本都是他认闫明当干爹那天晚上的重要见证人,也就是崇市几乎触顶的大佬们,而工厂高管中,也有一个他的熟人。 虎啸公司发展初期,曾经有个叫季洁的女人主动找上门求合作,后来因为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情发生,伍北也就把这次合作抛之脑后了。 “季总啊,我听信息局的老罗说,你们这条流水线是来自国外的技术,非常的先进对吗?” 一个白衬衫笑嘻嘻的问向旁边的季洁。 “没错江市,整条流水线都是我们公司斥巨资从纽伦堡玩具之都引进回来,不论是选材还是制造工艺,包括家长们最关心的卫生问题,都达到了国家认证!” 季洁微笑着点点脑袋。 说实话,她并不属于那种倾国倾城的模样,再加上确实已经上了岁数,美艳绝伦这个词跟她毫无瓜葛。 但又不得不承认,她是个分外有魅力的女性。 长发挽起,简单的束成马尾,略施粉黛的脸颊透着一股知性,白色长款西装让她整个人显得高挑且丰满。 岁月的洗礼,虽然让她的眼角多出不少鱼尾纹,但同样也让她沉淀的气质脱俗。 完全都不需要自我介绍,往那儿一杵,不瞎的都能看出来,这绝对是个事业有成的女老板。 不同于罗雪那种咄咄逼人的咋呼,她则属于成熟稳重的那一款。 听到季洁的回答,几个白衬衫大佬纷纷欣慰的点头。 “江市您还有所不知,算上这家,季总手里其实已经有五家玩具厂了,其中有两家坐落在咱们国内的玩具之乡汕头澄海,据说还是那边的纳税大户呢!” 旁边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局的头头,笑呵呵的介绍一句。 “哎呀,我还真是有眼不识真泰山啦!” “哈哈哈,孩子们能玩到放心的玩具,绝对是件利国利民的大幸事,季总能让这么好的企业落户我们崇市,也是我们这些父母官的幸运!” “是啊!社会如果能多出一些季总这样的良心企业,良心商人,构建和谐家园将不再是一句空谈!” 几个白衬衫大佬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称赞。 对于他们的夸奖,季洁始终表现得荣辱不惊,那种感觉就好像顶流爱豆听到粉丝说爱她一样的稀疏平常。 “江市、郭主任,咱们再移步看看我们的成品车间吧,我听过江市小外孙刚刚上幼儿园,我这里刚好有款开发智力的ai机器人,劳烦江市帮我们测试一下性能,马秘书的孙子在读小学吧,张秘书,你去把我安排好的礼物,放到诸位领导的车上...” 季洁如数家珍一般招呼身后的跟班。 一群“白衬衫”简单推辞几句后,便没有再继续话题。 人情礼往这种事情,甭管哪朝哪代都吃香。 毕竟群居动物的本能就是趋利避害,强者为尊。 而高速发展的现代社会,强者已经不再单单是拳头和体格,名和利变成了真正的体系。 趁着几个白衬衫往前走的空当,季洁故意慢行几步,接起手中的电话,刚刚她的手机就一直在响,只不过始终装成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样子。 “怎么了阿斌?” 左右看了看,季洁压低声音接起。 “老板,齐金龙挖到和任忠平有关的消息了,王峻奇去自首那天,王琳曾见过他俩碰面,具体和王峻奇聊了一些什么,恐怕只有他们俩人清楚,王峻奇现在又被异地羁押,恐怕是很难见到他。”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粗犷的男声。 “这个齐金龙倒是有点小作用。” 季洁慢条斯理的评价一句。 “这小子虽然做事不地道,但还算有情有义,你让我给我当保镖,他却让我保护王峻奇,就是我和伍北手下那个叫孙泽的家伙斗得筋疲力尽那次,我觉得倒是可以拉到咱们这里培养...” 那头的男人又说一句。 “看事不要看表面,齐金龙值不值得培养还有待商榷,我这会儿在和崇市的几个相关领导聊天,晚点我看看能不能从他们口中套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吧。” 季洁迅速打断对方的话,思索几秒后发出命令:“虎啸公司最近的势头有点猛,罗雪似乎没办法很好的遏制,得想办法让他们的矛盾尖锐一点,这件事情不能耽搁。” “明白,齐金龙已经在想办法了,最近会给伍北送一份大惊喜,老板,我一直不太明白,我们为什么要难为伍北,他和任忠平顶多算是萍水相逢,如果关系真的非常好的话,伍北这几次遇险,他不该视而不见啊...” 471 提议 “你的问题有点多!” 不等电话那边的男人说完,季洁已经表情烦躁的挂断。 手机屏幕即将黑掉的瞬间,隐约可以看到她的屏保竟是一男一女两个人的合影,而相片中的人,赫然正是她和任忠平。 只不过相片肯定不是最近照的,里面的他和她,明显要年轻很多。 “季总,几位领导的礼物还是老样子吗?” 季洁正盯着生产线某处怔怔发呆的时候,秘书迅速走过来询问。 “嗯。” 季洁惯性一般点点脑袋,随即又赶忙喊回来秘书,掐着声音叮嘱:“除去原本的礼物,每个人再多加十个,包装精美一些,不要让人一眼就看到。” “明白。” 秘书会意的点点脑袋,接着阴笑道:“照例拍照录像?” “事能做,话少说,不要总因为这张嘴让我提醒你!” 季洁的脸颊顿时拉长。 “是是是,我再也不乱说了。” 秘书吓得打了个冷颤,轻扇自己几个嘴巴子。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能清晰的看出来,季洁这个组织等阶森严。 同为“女强人”,季洁本人绝对要比罗雪更具统治力和手腕。 打发走秘书,季洁掏出粉底盒,简单补了一下妆,又恢复成刚刚那副知书达理的温婉模样,快步朝不远处的车间走去。 与此同时,虎啸公司的会议室内,嘈杂的争辩声仍旧不绝于耳。 一群兄弟都在各抒己见的规划着虎啸公司的未来。 伍北则很淡定的看着哥几个吵的面红耳赤。 文昊和王海龙是除去伍北以外,仅有没加入话题圈的,前者属于性格冷漠,对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当初之所以加入虎啸公司,只是因为赵念夏那句“朋友”。 后者更洒脱,他既不是虎啸公司的成员,也从未想过要在崇市发财致富,对他来说,唯一需求的就是口腹之欲。 “你没啥想法吗?” 看文昊耷拉着脑袋,伍北笑呵呵的问了一句。 “没想法。” 文昊面无表情的摇摇脑袋,那一头比女人还要柔顺的长发,随着他的晃动而来回飘动,分外的惹人眼球。 “多少说两句,不然你老板多没面子。” 旁边抱着一桶炸鸡的王海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咧嘴一笑。 “新葡京!” 文昊顿了一顿,惜字如金的开口。 “啥玩意儿?” “卧槽!哥们你这是一直翻墙刷什么不良网站呢吧!” “昊仔可以啊,瞅着老实巴交,敢情爱好挺广泛。” 正七嘴八舌争论的哥几个闻声,齐齐愣了几秒钟,随即很没正经的全围拢到文昊的跟前。 包括伍北在内,他也没想到向来像个艺术家的文昊,脑子里的想法居然会如此另类。 面对大家的嘻嘻哈哈,面颊苍白的文昊一瞬间红到了脖子根,极其不好意思的摆手解释:“我不懂,只是听人讲过,我一个高中同学就是因为玩那些网上的博彩游戏,好几百万的身价输的一干二净。” “别起哄,让他说完。” 伍北若有所思的琢磨一会儿,冲着文昊努努嘴。 “我是觉得,现在网络太发达了,很多东西也都从线下转到线上,可能我们现在搞这块有点晚,但这个模式绝对可行,比如说网络转播拳击比赛,手机那头的人押宝。” 文昊很费力的将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尽管支支吾吾,但是哥几个全听懂了。 刹那间,所有人陷入沉思当中,全在仔细思考文昊的话。 “昊昊的提议真的可能考虑,现在传统的赌档已经是夕阳产业,不是一天到晚没什么人,就是群大爷大妈玩着五毛一块的小局,年轻人都喜欢机不离手,地下拳馆什么投资太大,风险也大,没有过硬的关系,都不够人三两天查的,但是如果搬到网上就完全不一样了。” 罗睺有理有据的出声。 “对对对,这块可操作空间很大,尤其是场子有名气以后,不光可以让咱们人假装成什么评估师,贩卖各种拳手的资料,还可以相匹配的整点贷款什么的。” 王顺也附和着站起身子。 “最重要的是两边拳手都是咱家人,咱让谁倒下,谁就得倒下,前期可以让第一批进来的人占点便宜,等他们把名声给咱们宣传出去,就可以开始捞金。” “可不咋滴,有个十几二十万会员,躺着都够咱们花了。” 其他人兴致勃勃的念叨,就好像钱已经到手,就等着他们去分配似的。 “大家都有兴趣是吧?” 看气氛达到顶点,伍北拍了拍桌子将大家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低声道:“既然全票通过这个提议,那就开始准备吧,第一肯定是技术人才,懂网络的,第二场地、拳手,第三,还是钞票,现有这点钱肯定不够使,不管是前期的宣传,还是你们刚刚提到给第一批进来人的红利,都得是真金白银...” 472 方向! 望着鸦雀无声的一群弟兄,伍北笑的愈发灿烂起来。 不记得在哪本杂志里看过一句话:所谓的风向标,不过是少数人将一些不可能实现的问题变成了现实,后来者顶礼膜拜,称之为真谛。 完全没什么道理可讲,就是天时地利人和的一次碰撞。 文昊的提议,让这群除了片砍就是按摩捏脚的兄弟有了新动力,一个个除了热血沸腾,自然又有些对陌生事物的畏惧。 而伍北需要的就是大家伙这种澎湃之余还有忌讳的心理。 老话不常说嘛,淹死的都是会水的,打死的都是犟嘴的。 无谓和无畏,完全是两码事。 “没问题了吧?那就散会!” 见哥几个仍旧沉默不语,伍北伸了个懒腰说道:“老三和笑笑留下,其他人自己找活干,你们分配好,别特么十天半月我问起来还是毫无进展。” 几分钟后,会议室里只剩下伍北和小哥俩。 “这次被疯狗吓坏了吧?” 伍北看向大伤初愈的贾笑。 “害怕是真的,但有这一回,我反而不怵疯狗了,他又不比我多条命。” 贾笑抬起自己还裹着纱布的双手,笑容虽然牵强,但是眼神足够坚定,足以证明这孩子不是没有成长。 “不吹流弊的说,我不鸟疯狗,如果狗日的敢招惹我,砸锅卖铁也干他!” 孙老三撸起袖子,吼的气势如虹。 “你高估你家的铁和锅了,疯狗的能耐虽然没多大,但这家伙脑子不正常,真属于前一秒吃饭喝酒,后一秒掀桌捅刀子的选手,不怕他是基础,但不防他就是傻缺。” 伍北表情认真的规劝。 孙老三这个犊子,完美继承了孙泽家族的梗和轴,但是脑子又足够灵活,不然当初也不会走讹人醉驾的偏门。 最大的缺点就是傲,那种谁也不如他的傲气,虎啸的每个人都看的出来。 这也是为什么他和商豪同时入伙,后者早就和其他打成一片,他却很难融入圈子里主要原因。 任何一个群体,都不会待见那种毫无建树,却又偏偏唯我独尊的存在。 “接下来,我打算让你们跟姚平一段时间,高鹏应该和你们讲过,我再详细一点,两个月之内,我要姚平生意的所有步骤,三个月之内,我要他卷铺盖滚蛋,你们可以把大梁挑起!” 伍北伸出两根手指头,语气不容置疑。 “伍哥,仨月是不是有点赶啊,人家姚平研究半辈子的产物,我们几十天就得掌握...” 孙老三讪笑着搓手。 “你可以慢慢来,看不到希望,我就换人!到时候别说孙泽是你哥,就算是你爹,我也照样扫地出门,虎啸可以养庸人,但不养闲人,你们想当庸人也无所谓,庸人没资格坐进会议室!” 伍北轻飘飘的接话。 “两个月!两个月足够了哥!我会把咱们虎啸的大旗插进您希望看到的每一个工地!” 贾笑突兀站了起来。 “哈哈哈,好兄弟!” 伍北满意他的这份豪气,乐呵呵的翘起大拇指:“哥曾经也和你一样迷茫,我不是天生要强,只是比较能扛!扛得住压力,你才能上得去高墙!” “伍哥手指地方,就是我们虎啸的方向!我们是虎啸的爷们!” 贾笑态度坚定的回应。 半小时后,伍北出现在傲雪集团的门口。 尽管这次和万鹏的过招,是以他全胜结束,但该做的样子肯定不能少,毕竟虎啸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跟罗雪抗衡。 最重要的是伍北习惯性用虚虚实实的方式对敌。 就像此刻全崇市的人都不会相信他会去拜访罗雪,可他偏偏这么做了。 两手拎着“老三样”:几斤鸡蛋,二斤水果,外加一箱纯牛奶,伍北晃晃悠悠走进大厦里。 “先生,请问你找谁?” 门口,两个保安尽职尽责的拦住伍北去路。 “我小妈,你们罗总!” 伍北不假思索的回答。 在没有成事之前,“小妈”这个称呼充满嘲讽,可现如今,伍北更像是在用这层关系打脸罗雪。 “不好意思先生,没有预约不能...” “瞎了你们的狗眼,虎啸公司伍总都不认识,咱们罗总的至亲后辈儿!” 就在这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厉喝。 伍北不用回头都能听得出来,说话人肯定是那个狡猾到极致的二阳。 果不其然,几秒钟后,二阳笑嘻嘻的并肩站在伍北旁边,并且态度恭敬的按开电梯键招呼:“伍总请,刚好我有点疑问想找您解惑,您今天要不就留在这里吧...” 473 唇枪舌战 感觉到二阳话里带话,伍北皮笑肉不笑的上下打量他几眼,随即大大方方的迈腿走进电梯里。 “伍总好胆量,难道不怕我有埋伏吗?” 面对伍北的风轻云淡,二阳反而愣了好一阵子。 “我尊重每个对手,但是从来不懂畏惧。” 伍北一手按着电梯键,一边笑呵呵眨巴眼睛:“怎么啦阳哥,难不成你怕在电梯里弄死你啊?这可是你们的地盘。” 二阳抽了口气,不自然的摇摇脑袋:“怎么会呢!” 嘴上嚷嚷着“不怕”,但他愣是没敢往里踏步,直至八九个公司职员走进电梯,二阳才不尴不尬的跟了进来。 “没看出来阳哥还是个以公为家的好领导呢,生怕浪费资源,必须凑够人才走!” 拥挤的电梯里,伍北故意站在二阳的身后挖苦嘲讽。 二阳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没听见一般咧嘴笑了笑。 他现在真有点哑巴吞黄连,原本想要借助言语犀利吓唬吓唬伍北的,不想却被对方反将一军。 抛开脏心烂肺的小伎俩不说,光是气场这块,伍北绝对比他熟悉的任何一个社会大哥都要有样,最起码王峻奇刚起步时候,绝对做不到他现在这样。 “阳哥啊,疯狗最近还好吗?” 见二阳不吱声,伍北又没话找话的开腔。 “我不知道,他那号在逃犯想必应该吃了上顿没下顿,穷凶极恶就是他的真实写照吧,他那人精神不正常,鬼晓得下一秒会出现在哪里,干些什么。” 二阳慢悠悠的回应,心里暗道:疯狗此刻恐怕就是伍北最大的心魔,毕竟不管是苏青、文昊还是贾笑都曾差点毁在他手里。 “也对,无根无蒂得,确实只能像只蜉蝣四处流浪,真希望我能碰到他,好好研究研究他,精神病会不会哭泣。” 伍北一语双关的露出浅笑。 “叮!” 电梯门在顶层打开,二阳整理一下身上的西装外套,率先走出来,随即朝伍北比划一个“请”的手势:“走吧伍总,没有我带路,您恐怕很难见到罗总。” “受累了。” 伍北提溜着自己的“老三样”,兴致勃勃的走了出去。 傲雪集团明显又装潢了,特殊材料的冷光墙面,给人一种华贵大气的感觉,象牙白的大理石地砖擦的一尘不染,完全可以担心出人的样子。 当看到天花板处,相差几米的一个摄像头时候,伍北不屑的笑了,敢情二阳状态回升,是因为这些个玩意儿啊。 笑着笑着,伍北突兀皱起眉头。 这地方只是罗雪的办公场所,为啥会安装如此繁多的监控器,搞得好像有什么重要宝贝怕丢似的。 再结合前段时间,他曾接到过一个说他爸被羁押在傲雪集团的匿名电话,伍北愈发感觉这层楼仿佛特别不对劲。 “怎么了伍总?步伐明显有点慢啊,该不是想起什么伤心往事了吧?” 二阳扭过脑袋,发出轻蔑的笑声。 他知道伍北和罗雪之间那点藕断丝连的破事,也清楚现在的傲雪集团就是伍北他老爷子曾经的产物。 旧地重游,却是以客人的身份,不管伍北来几次,心情都不可能很轻松,这才会故意说那话,撩拨起他的火气。 “嗯,我在想有一天买下这栋楼究竟需要多少钱,到时候应该雇你当保洁还是保安更合适。” 伍北撇撇嘴,尽可能让自己看的愤怒一些。 他喜欢这种别人好像看透他想法的感觉,更喜欢看人自作聪明的表演。 两人从在电梯口相遇,到目前为止,明里暗里其实已经斗了好几场,尽管只是“唇枪舌战”,但伍北始终稳压他一头。 此刻伍北故意放水,就是不想二阳生出“他很难对付”的感觉,如果被日夜防范,他还怎么继续扮虎吞象! 果不其然,见到伍北被激怒,二阳会心的一笑,尽管只是稍纵即逝,但还是被伍北成功捕捉到了。 这是个相当聪明,又自尊心很强的男人,想要成功斗败他,就得用他最擅长的方式死死的压制他。 盯着二阳的后脑勺,伍北心思迅速转动。 “笃笃笃!” 几下敲开罗雪办公室木门,二阳双手后背走了进去。 伍北深呼吸两口,换上一副玩世不恭的笑脸紧随其后。 富丽堂皇的总裁办公室里,罗雪坐在宽大的松木办公桌后面,低头翻阅文件,头都没往起抬,直接摆手指向旁边的沙发:“先坐吧!” 很显然,她一早就得到伍北来的消息,故意想要给他个下马威。 “忙着呢雪姨?” 伍北将他手里的“老三样”放在桌面上,貌似很没眼力劲的拿东西压住罗雪没看完的文件,强制她不得不把目光投向自己。 “村里老母鸡下的蛋,倍儿有营养,养鸡的说最合适更年期的女人,啊不是..雪姨我的意思是,最美容养颜啦。” 伍北像个老山炮一样,龇牙憨笑... 474 导火索的由来 “不用跟我来这套!直接说吧,你到底想干嘛!” 凝视几眼伍北,罗雪昂起脑袋冷笑。 崇市有头有脸的人差不多都知道,罗雪和伍北之间的矛盾根本不可能调和,从罗雪窃取伍家产业开始,这俩人总得死一个。 只不过,曾经的伍北从来不被人看好,更没人会觉得这个毛头小子能斗过他老子都不敌的蛇蝎娘们。 直到“虎啸”如同彗星一般崛起,伍北风卷残云似的荡平有朋中介,不少老一辈的江湖中人才不得不感慨一句,伍家真的是具有出“枭雄”的基因。 “雪姨想多了,我能有什么坏心眼,不过是晚辈拜访长辈!小小礼物,不成敬意,您可千万别跟我客气。” 伍北再次拍了拍自己的“老三样”礼品。 瞄了一眼他手下的东西,罗雪属实有点哭笑不得。 这小子说话是一点不掺水,说“不成敬意”,真的半点“敬意”都没有,拿的那点东西,就跟十多年前农村探望“月子”似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伍北从进屋开始,始终姨长姨短的,活脱脱就是颗软钉子,她如果再耷拉张脸,反而落得下乘。 “有心了。” 喘息几口,罗雪再次指了指不远处的皮质沙发。 “啧啧,我爸总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以前我也觉得是这么回事,可今天看到雪姨您,我突然觉得他说话有瑕疵,我记得第一次来时候,您是让我跪着的,这次居然可以坐,这是多大的变化啊!” 伍北也没客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故意拿屁股用力往下压了几下,表情夸张的吧唧嘴:“弹性真好,牛皮的吧?” “伍北!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面对伍北的阴阳怪气,罗雪再次被激怒。 其实她平常并不是如此没涵养,但不知道为啥,一遇到伍北,就会控制不住的暴走,这个年轻人随随便便的一句话,都能很轻易的叫她破防。 “怎么了雪姨?我不是夸您呢,难道也说错了?” 伍北佯装吓了一跳的样子,吞了口唾沫。 扰乱罗雪的心情,破坏她的思维,让她根本猜不出来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只有让她胡思乱想,她才没有时间破坏虎啸接下来的安排。 “你少跟我指桑骂槐,也别觉得现在认识几个人,就能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你那点小九九,我再清楚不过!” 罗雪情绪激动的直接站了起来。 “哦?您都知道啊!” 伍北平静的挑眉一笑:“既然您全知道,那我就不打腹稿了,雪姨啊,我问您句掏心窝子的话,您见过我爸吗?不是道听途说,是他本尊!您考虑清楚再回答!” “咣当!” 罗雪闻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表情变得有些诧异,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嘴唇蠕动:“不可能吧,他不是失踪了吗?警方找很久,都没有任何结果!” 而她的反应,在伍北看来,似乎她真的知道很多事情,此刻被伍北突然戳破,完全不知所措。 “雪姨你真不知道吗?” 伍北眉头紧蹙,直勾勾的注视罗雪。 罗雪眼眸中的慌乱非常明显,胡乱摆摆手驱赶:“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疯话,没什么事情就先这样吧,我很忙的,恕不招待!二阳,送客!” “不用,您忙,门往哪头开我认识,希望雪姨可以对我实话实说,如果真能找到我爸,既往不咎也不是没可能的,言尽于此,您多斟酌。” 伍北也懒得再多说任何,起身就往门外走。 刚刚罗雪的模样,完完全全就是气急败坏,这个逼娘们绝对知道老爷子在哪! 随着屋门“嘭”的一声合上,罗雪慌乱的起身,在办公桌前走来走去。 “罗总,您看起来很焦躁?” 二阳不解的发问。 “能不焦躁吗,如果伍世豪真的回来了,一定会治我的,当初我趁着他生病...” 罗雪额头冒汗,口不择言的呢喃。 最开始,她是真的以为伍世豪病入膏肓,所以才敢对伍北肆意凌辱,可随着老头离开医院,彻底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中,她就开始害怕了。 在搜寻伍世豪的过程中,罗雪绝对是最用心的一个,甚至比伍北还要当回事,可直至警方宣布失踪,她都没能挖出来任何蛛丝马迹,这也充分证明伍世豪没死,可能连病都是伪装出来的。 再后来伍北异军突起,罗雪更曾一度猜测是伍世豪躲在背后出谋划策,这就让她更加的夜不能寐。 走出傲雪集团,伍北拳头攥的“吱嘎”作响,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下一步,踏碎这栋大厦!” 此时的伍北和罗雪都不会相信,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询问,却让他们两人产生了截然不同的想法,而这想法也是成功引起崇市未来一场大战的导火索,只不过烧的有点莫名其妙... ! 前天有说过请假两天,现实里遇到情感的一些事情,给对方一些交代,不具体说了,有过类似经历的大概都懂,大家多多理解吧。 475 你是不是知道? 深夜,宵夜街的牛家面馆。 伍北低头“滋溜滋溜”嘬着热气腾腾的手擀面。 上次被二阳、疯狗算计之后,牛哥牛嫂的摊子几乎被拆碎,伍北本打算趁势给两口子弄家像样点的餐馆,结果却被拒绝了。 用牛哥的话说,钱多不是啥好事,有够有盼才叫日子。 “小伍呀,尝尝你嫂子最新腌制的白萝卜,酸甜口的,一咬嘎嘣脆,待会我再给你整碟油炸花生米,下酒,绝了!” 牛哥忙里偷闲的凑过来打了声招呼。 “今晚上没看着嫂子呢?” 环视一眼面摊四周,伍北好奇的询问。 “跑五台山拜佛去啦,最近听邻居家几个老娘们忽悠,那边的大佛贼灵验,想要给我求份平安,给儿子求个前程,一天尽瞎整,如果什么事都靠拜神,人还努力个什么劲!” 牛哥咧嘴笑了笑,顺手拿脖颈上耷拉着的毛巾抹擦一把汗津津的脑门。 已经是深秋季节,后半夜又降温很厉害,伍北套着夹克都觉得直打哆嗦,可只裹件短袖的牛哥却好像热的不得了。 从另外一个角度,也可以看出来他的身体素质相当不错。 “哥,你满足你现在的生活吗?” 一口散白下肚,伍北顿时暖和了很多,哈着热气看向牛哥。 “满足啊,怎么不满足,老婆孩子热炕头,大钱虽然没有,但小钱不断,心情好就多摆会摊子,心情不好就带上你嫂子出门旅游,你没经历过我们那个年代的动荡,也肯定理解不了什么叫平安是福!” 牛哥不假思索的回答。 “您说我爸也是这种想法吗?” 伍北随即又问。 牛哥顿时怔了一怔,表情也变得有些不自然。 “怎么了牛哥?” 伍北迅速捕捉到他表情的变幻。 “没什么,怎么突然间想起来问你爸了,他都失踪那么久,加上身体还有病,你别嫌哥说话难听话,活没活着估计都是两码事...” 牛哥干咳几下,替伍北蓄满酒杯。 “不是,我最近越来越觉得罗雪从他手里窃取产业的事情充满了猫腻,我仔细研究过,罗雪真正上位,是在我爸得病以后,可是在这之前,我爸却以这样那样的各种借口将不少陪着他起家的叔叔伯伯撵出公司,而那些人走以后,要么很快出国,要么就隐姓埋名去了外地,没有一个人找我爸闹过!这事儿正常吗?” 伍北吃了口咸菜,吧唧吧唧嘴角轻问。 “你想说什么?” 牛哥眼珠子转动几下,两手貌似无处安放的在围裙上蹭了几下。 “我觉得我爸更像是主动给罗雪腾位置,您跟过我爸很多年,对他的脾气性格肯定也相当的了解,他一个存钱都不可能放在同一个户头的人,活的那么小心翼翼,怎么可能一瞬间就被罗雪夺了权?” 伍北揪扯几下鼻头,满眼全是不可思议。 牛哥没有接茬,只是端起酒杯跟伍北碰了一下招呼喝酒。 “哥啊,你说有没有可能是罗雪捏到我爸什么把柄,强迫他必须把产业转给她,又或者利用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威胁,还有我爸为什么会好端端离开医院,他真的是自愿走的吗?能不能是被罗雪给绑架的!” 伍北仰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越分析越觉得靠近真相,再结合白天在傲雪集团时候见到罗雪那副明显心中有鬼的模样,他就差直接拍桌子吆喝,老爷子就被羁押在傲雪集团的大厦里。 “咳咳咳,小伍呀,哥是个粗人,动脑子分析这种事情我真做不来,但是我觉得吧,选择离开肯定是你爸自己的意思,不管是被动还是主动,他绝对不可能害你,既然他已经消失,你又何必非要刨根问底呢。” 牛哥也喝了口酒,笑呵呵的安慰。 “啊?” 伍北立时间错愕的看向牛哥。 刹那间,他突然意识到,老爷子失踪以来,不管是牛哥这样的老部下,还是父亲曾经那些好朋友,似乎都没刻意去寻找过他,那种感觉就好像大家很习惯,或者说,他们早就知道了。 尽管老头也没几个好朋友,可到现在还能跟他爸保持联系的都是正儿八经的铁磁,面对挚友失踪,大家谁都没多问一句,这就特别的怀疑。 “咋啦臭小子,直勾勾的盯着我干嘛,我说错了?” 见伍北一眨不眨的注视自己,牛哥皱了皱眉头。 “哥,你跟我说句真心话,你是不是知道我爸的消息?你要是知道就告诉我,我真的很想他,很想看看他!” 伍北突兀一把握住牛哥宽厚的手掌。 “别闹老弟,我上哪知道去,你是他亲儿子他都不告诉你,怎么会跟我讲。” 牛哥像是吓了一跳,连忙把手抽了出来。 “老板,两碗牛肉面,一盘炒青菜!” 就在这时候,几个流里流气的社会小青年满身酒气的坐到伍北旁边的空桌上。 “小伍你先自己喝着,我待会跟你聊哈。” 牛哥急忙站起来,那种感觉怎么看怎么像是想逃离。 盯着牛哥忙碌的背影,伍北的眉头再次皱起,心里头的疑云也愈发浓郁... 476 疯狗再现 当两人在争论一件事的时候,那个人突然开始回避你的话题,并且挑着你的问题不放,顺从他的所有问题,并且不要忘记争论的起因是什么! 这句话是伍世豪老爷子曾经说过的。 看着牛哥煮面的背影,伍北脑子里闪现出很多问题。 “诶你们还记得今晚上c区卡座那个两只耳朵打满耳钉的怪人不?就是瘦溜溜的,看起来精神好像不太正常那个?” “咋不记得,一个人要了三四万的酒,坐那既不吃也不喝,就盯着舞池发呆那个,是吧?” “对,就是他!我几个姐妹想要挂他,结果人家一点反应都没有,最后问经理,有没有十六岁往下的妹妹。” 正胡乱琢磨时候,伍北隔壁那几个小青年聊天的声音,突然打断他的思绪。 听到两只耳朵全是耳钉几个字,伍北立即条件反射的侧过去脑袋听他们说话。 “那家伙真的是个心理变态,咱们刚刚在路上时候,我看见他顺着七中的围墙翻过去了,墙的那头就是女生宿舍。” “我靠,真的假的?” “我就是七中毕业的,你们说真假!” 两个很年轻的小太妹再次喋喋不休的说了起来。 “妹子,你说那人是不是长这样?” 伍北再也坐不住了,猛的掏出手机,翻出来疯狗的照片抻到几人的面前。 面对几人迷惑的目光,伍北赶紧挤出一抹笑容解释:“他是我哥,脑子有点问题,已经离家出走很多天了,家里人都担心的不得了,帮帮忙!” 说着话,他又朝牛哥喊了一嗓子:“这桌兄弟姐妹的饭钱算我的!” 看伍北如此大方,其中一个小太妹这才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点头回答:“对,就是这个人,不过他比照片上还要瘦一些。” 伍北才懒得理会什么胖瘦问题,接着又问:“我听你们刚刚聊到他翻墙进了七中,七中在哪啊?” “就解放路上那家高中,往前一直走右拐就能看到!” 小太妹很热心的指向路口。 几分钟后,伍北迅速起身,边走边拨通孙泽的电话号码:“用最快速度赶到七中,抓疯狗!另外通知王亮亮多带点人。” 此刻已经是凌晨的一点多钟,街道上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影,伍北一路风驰电掣的赶到小太妹口中的“七中”。 结果距离学校还有十多米的时候,几台闪烁着红蓝警灯的巡逻车突然闯入伍北的眼帘,一大群全副武装的警察进进出出。 “这特么什么情况?” 伍北忙不迭把车靠边停下,自言自语的呢喃。 观察几分钟后,学校门口看热闹的人群多了起来,伍北也不动声色的凑了过去。 “太残忍了,孩子还那么小,以后可怎么活呀!” “是啊,一个寝室四个女孩,另外三个也吓坏了。” 听着周围人的窃窃私语,伍北的眉头越皱越深。 好半天后,他总算透过旁人的只言片语,听明白事情原委。 半小时前,有人潜入学校的某间女生宿舍。 被人发现的时候,一个受到欺负的女孩已经陷入晕厥,浑身的伤痕更是看着人头皮发麻。 “学校里没有监控吗?” 听到这儿,伍北低声呢喃。 “监控有啥用啊,刚才听那几个校工说,像素不高不说,那个犯罪分子还特别狡猾,避开好多摄像头,也不知道学校的保安是干什么吃的!” 边上一个好像是学生家长的男人很气愤的骂咧。 正说话功夫,几台面包车风风火火的开了过来,车子还没停稳,就看到王亮亮梗脖瞪眼的喝叫:“所有人把学校给我围了!” 接着二十多个年轻小伙提刀拎棍的蜂蛹而至。 “棒槌!” 伍北无语的摇摇脑袋。 也不知道是天生就毛躁,还是最近虎啸公司的节节高升,王亮亮现在出门办事变得越来越高调,眼瞅着警察、巡逻车都在附近,他还非要咋咋呼呼的往上冲。 既然已经知道疯狗逃之夭夭,伍北也迅速闪人。 “叮铃铃..” 屁股刚一坐上车垫,兜里的手机就突然响了,看到是齐金龙的号码,伍北迷惑的接起:“啥事?” “对不住啊伍哥,还是钱的事情,王琳怀孕,我们手头实在不宽裕,我也知道找您挺唐突的,可实在没有办法了。” 手机听筒里,齐金龙声音干哑的哀求。 “兄弟,你应该知道,救急不救穷,况且咱们的交情,你不能总指望在我这儿发财。” 伍北抽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记住了哥,只此一次。” 齐金龙苦涩着应声。 电话另一头,一间超大的ktv包房里,奢华的真皮沙发上坐满了衣装暴露的性感女孩,齐金龙左拥右抱,明明脸上挂满笑容,但是言语却透着楚楚可怜:“伍哥,你就再帮我一次吧...” 477 内耗 “唉..” 听到齐金龙惨兮兮的求助,伍北的心口顿时一软。 同时出道混社会,本该荣辱与共,结果现在却落得这般田地,不得不说真是令人唏嘘感叹。 “小鱼儿啊,别嫌弃哥贬低你,你说你往那儿一杵也一米七多的大小伙子,不能整天东借一笔,西欠一沓的,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伍北诚心实意的规劝。 “我...我...” 齐金龙陷入磕巴当中。 “你不是没脑子,也不是不知道咋来钱,现在可能只是有点混乱,待会卡号给我,我借给你一笔,你正儿八经的找份营生,行不?” 数落归数落,伍北该把你的地方还是会帮,沉声说道。 “谢谢伍哥,真的太感谢了,将来如果我...” 齐金龙感激涕零的念叨。 不等他说完,伍北直接挂断电话。 对于什么“将来”、“如果”之类的假设,他向来不屑一顾,更没打算齐金龙会报答,他只是单纯的想拉这个昔日好友一把。 电话那头,看着挂断的电话,齐金龙突然暴跳如雷,蹦起来“啪”的一下将手机摔在水晶面的茶几上,直接砸出来几条大裂缝。 “看到没?他就是这么虚伪做作,借给一点钱,就好像变成了精神导师,挖苦我、嘲讽我,恨不得吐我一脸的唾沫,呵呵呵!” 齐金龙抓起一瓶洋酒,仰头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随即朝着身边那群“莺莺燕燕”低吼。 “龙哥别生气。” “就是嘛,为了那种无情无义的垃圾犯不上。” “龙哥,我们陪你喝酒唱歌吧!” 几个衣装暴露的女孩立马簇拥到齐金龙的身旁,有的端茶倒水,有的捏肩捶腿,那副画面堪比古代皇宫里君王。 “真他妈假!老子早晚打烂你的脑袋,让全崇市的人都看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王者!” 享受四周美女的侬声细语和奉承,似乎已经喝醉了的齐金龙豪气云天的扯脖吆喝。 “啧啧啧,又被谁刺激到了?我滴好龙哥!” 就在这时候,包房门被人推开,一个满脸疤瘌的青年笑嘻嘻走了进来。 “大君啊,你来的刚好,来!喝酒!女人分你一半,我特么现在混的就剩下你一个哥们了。” 齐金龙抬起睡眼朦胧的眼皮,热情的招呼对方。 “今晚上王亮亮挺露脸啊,听说在七中门口跟巡逻车对飙,打没打起来不知道,反正闹得挺轰动,哦对了,你们有朋中介,过去有个叫疯狗的家伙,你熟悉不?” 大君一屁股崴坐在齐金龙旁边,轻飘飘的点燃一根烟。 “疯狗?他又惹什么祸?” 齐金龙瞬间来了精神。 “半夜三更翻进七中宿舍里,祸害了一个女生,还打了几个女生,具体咋回事我也弄不清楚,反正传的沸沸扬扬,他又被通缉了,警方下令,必须一周内破案!” 大君摇了摇脑袋。 “这个精神病,一天不作不会死!” 齐金龙咬牙切齿的咒骂。 “你顺被他祸害的女生,会不会跟虎啸公司有关系?不然大晚上王亮亮不会带那么多人过去,你知道他们家谁在七中有什么亲戚不?咱可以做点文章。” 大君阴森森的龇牙一笑。 “狗屁的亲戚,王亮亮他们是去抓疯狗了,伍北那个人神通广大,什么渠道都能找到。” 齐金龙很快想明白其中的事情。 “擦,我还寻思能借着这事儿,能让伍北出出糗。” 大君顿时有点失落。 “一样可以,咱们能想办法让事情闹大,疯狗反正也是个废物,用他当导火索挺合适的,容我考虑考虑哈。” 齐金龙眼珠子翻动几下,抿嘴喃喃。 与此同时,傲雪集团的某间办公室里,齐金龙口中的“废物”疯狗正懒散的倚在沙发上,面前扔着几个空酒瓶子,还有两个插着吸管的脉动瓶子,整个屋里散发着一股子塑料燃烧过的臭味。 “你踏马是不是要疯,我跟你说过多少次,这段时间不要惹祸!你当耳旁风是吧!” 二阳怒不可遏的手指疯狗高声咆哮。 “安了,警察抓不到我的,把心放在肚子里,保证不会给你惹到任何麻烦的。” 疯狗舔舐着干裂的嘴唇片,表情怪异且猥琐。 “别在我屋里吸你那些破玩意儿,滚出去!” 二阳起身,一脚将桌上的脉动瓶子踢翻,额头上的青筋因为激动,一抖一抖。 “给我特么捡起来!” 疯狗也瞬间火了,一激灵坐了起来。 “你个废物!” “曹尼玛,你说什么!” 两人叫喊的同时,已经互相薅扯住对方的领口... 478 特殊友情 扭打的过程中,两人双双摔倒在地上。 不过疯狗的反应速度明显要比二阳好很多,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轻松骑在他身上,抡圆两条胳膊照着他的脸蛋子“咣咣”就是几记老拳。 二阳当即被捶的眼冒金星,鼻血喷涌而出,虽然仍旧没有放弃抵抗,但败势尽显无疑。 “妈的,就你那两下子还敢跟我比划,老子扎了你!” 疯狗动作粗暴的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另外一只手很利索的从腰后摸出一把匕首,刀尖直接戳向二阳的面门。 挣扎中的二阳见到这一幕,立即本能的闭上眼睛。 可等了十几秒钟,该有的刺痛感并未出现,他这才缓缓睁开眼皮。 锋利的刀尖就悬在他眼睛不到七八厘米的地方,疯狗嘴里吭哧吭哧的喘着粗气,一双凶狠的倒三角眼散发着狠芒。 “如果不是大哥说过器重你,把你当成自家兄弟看待,老子直接让你今天升天!” 疯狗咬着嘴皮,声音低沉。 “如果不是因为奇哥,就你这个逼样被人整死,我都不带多搭理一眼的,你以为今晚上没我帮忙,你能顺利的从七中离开?” 尽管心里相当的恐惧,但二阳还是硬着头皮硬怼一句。 两人互相对视,四目全都一眨不眨的瞪着彼此。 空气中的温度再次锐降。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呵呵,操!” 足足过去五六分钟过去,疯狗很突兀的笑了,笑的莫名其妙,而被他压在身下的二阳也跟着笑出声来。 “傻逼东西!” “你特么才缺心眼,从老子身上滚下来!” 两人再次异口同声的开腔。 这个世界并不是我们看到的那般完美无缺,友情也好、爱情也罢,随着各种各样的环境、压力,总会发生或多或少的畸形,而他俩之间的友谊就属于那种畸形中的畸形。 在王峻奇的团队中,人人都惧怕疯狗,更没什么人乐意和他太亲近,唯独二阳这个另类大部分时间可以猜出来他的想法。 同理,因为二阳的与众不同,也没太多人能跟他玩到一起,甚至于连王峻奇都害怕自己的地位受到挑战,故意把他安排到外地去干些棘手的收账工作,但只要他一个电话,不管多远,疯狗都会第一时间赶到。 长达三四年的合作中,两人就在这种没什么太多交流中培养出了特殊的友谊。 这也是王峻奇出事之后,为什么只有他俩还能凑在一块的原因。 “也就是今天老子溜的少,不然刚刚那刀肯定扎下去。” 疯狗身体朝旁边一翻,躺在二阳的旁边,瓮声瓮气的嘟囔。 “如果你还把自己当个人,往后就戒了吧,奇哥出事儿,有朋中介也倒台了,现在你找药恐怕都是件很费劲的事情,别因为这么点毛病,最后让自己落得万劫不复的地步!” 二阳抹擦一把额头上的细汗,冷着脸开口。 “戒不掉,溜多少年了。” 疯狗不为所动的摆摆手。 他的毒瘾特别大,真的属于一天可以不吃不喝,但不能不溜,这种现象在王峻奇进去之后,变得愈发的严重。 当然,他也知道此时此刻还能劝他的二阳,是真打心眼里拿他当哥们。 “戒不掉我理解,可你动不动就跑去祸害那些十多岁的小孩儿究竟是因为什么?如果只是为了生理问题,上哪不能搞定?” 二阳爬坐起来,直勾勾的凝视疯狗。 疯狗叹了口气,掏出一支烟点燃,神情恍惚的摇摇脑袋。 “我再最后说一遍,如果你打算继续呆在我身边,那些荒唐事情从今天开始不准再干,如果你让我意识到可能会对我的安全产生威胁,我一定会第一个把你解决,哪怕将来不好跟奇哥交代,我也照做不误,这不是玩笑话!” 二阳没有再继续深问,也从他的烟盒里摸出一支烟叼在嘴边。 “呵呵,随便吧。” 疯狗很无所谓的瞥了瞥嘴角。 “咣当!” 就在这时候,房间门突然被人推开,万鹏闷头走了进来,当看到躺在地上的两人时候,他本能的停下脚步。 “滚出去,不懂敲门就别进门!” 二阳骤然提高调门。 “你说话客气点,我不是你的马仔,另外..” 万鹏的脸色瞬间变得有点难看。 他这点时间一直在走背字运,光是被虎啸公司那帮人已经连坑带揍的阴了他好几次,伤痕累累不说,还让一直对他青睐有加的罗雪也厌恶起来。 在傲雪集团内部,他又处处受二阳的排挤,心底的郁闷程度可想而知。 “他说话你听不懂?” 疯狗歪着膀子从地上爬了起来,嘴角的笑容冰冷且妖冶... 479 争执 “不是,我意思是有什么事情完全可以好好说,没必要摆出高高在上的模样,大家都是一个槽子里吃饭的,你说对吧?” 眼见疯狗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万鹏的语气本能的缓和不少。 对于疯狗这个在崇市年轻混子圈里都相当出名的“战犯”,他还是多少有些底虚的,尤其对方第一次亮相罗雪办公室时候,就海k过他一顿。 “呵呵!” 疯狗豁嘴笑了,两只耳朵上闪闪发亮的耳钉、耳环跟着一起晃动。 “咱都是自己人,以后我注意不就完..啊!” 万鹏配合着一块笑了,笑着笑着他就感觉小腹猛然一凉,低头看去,一把食指长短的匕首径直戳进自己身体,浸红的鲜血就跟拧开的水龙头似的往外喷涌,当即疼的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他说话,你听不懂?” 一刀下去,疯狗利索的抽出匕首,居高临下的俯视万鹏。 “嘶..嘶..你别乱来..” 万鹏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撑地往后攀爬,疼的直打抽抽。 “噗!” 话音未落,疯狗猛地弯腰,匕首又重重扎进他的大腿上。 “啊!” 这次万鹏疼的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喊,抬起另外一条腿玩命的踹在疯狗身上,随即爬起来就往出跑。 “他说话,你是不是听不懂?” 疯狗仿佛魔怔一样,捡起匕首,踩着斑斑点点的血迹快速追了出去。 全程注视这一切的二阳并未阻拦,甚至一句话都没吭声,只是等他俩出去以后,很安静的抄起拖把将地板上的血痕擦抹干净,而后表情轻松地给自己倒上一杯热咖啡,没事人似的翻起了一本厚厚的《心理学》。 他需要这样一场“示威”,从他和疯狗加入傲雪集团后,罗雪并没有给予过二人太多的尊重和帮助,甚至于二阳很多次提议,都完全被无视,对于擅长用脑做事的他,完全就是一种蔑视。 走廊里,万鹏和疯狗,一个玩命逃,一个漫步撵,滑稽且荒诞,但却没有任何喜剧感,尤其是前者的小腹受伤,扎眼的红血顺着指缝不住蔓延。 而万鹏吓得更是连电梯都不敢等,沿着消防通道一路逃向罗雪的办公室,哭爹喊娘的求救声在整栋楼里久久回荡。 这一天,傲雪集团的很多员工都看到了这一幕。 事情最后到底是怎么解决的,谁也不太清楚,就连当事人二阳都没有多问,反正从那天开始,任何人进出他的房间,都肯定会先敲屋门。 另外一边,虎啸公司的会议室里,此刻也吵杂声一片。 “我特么做错啥了?伍哥让我带人过去围了七中,我照做而已,什么叫树大招风?什么叫目无法纪?那警察问我有没有身份证,我说没带难道也错了?” 王亮亮脸红脖子粗的瞪眼注视王顺。 “没人说你错,只是你的方式有点极端,另外咱们有点眼力劲好不好?刚刚我去保你们时候,巡防队的负责人各种冷嘲热讽,你又不是没听到?” 王顺同样鼓着眼珠子解释。 “不是大亮,没人埋怨你不对,只是你今晚上确实有点欠缺,明明看到那么多巡逻车,还要咋咋呼呼的往前蹿,不是明摆着给伍哥找麻烦嘛,伍哥这会儿还在给市局的魏年平解释呢。” 徐高鹏起身递给两人一支烟,又分别替他们点燃,好心好意的当着和事佬。 “啥叫欠缺?我这个人向来是大哥怎么说,我怎么做,当时咱们谁也不知道疯狗已经跑了,我提前包围哪不对?” 王亮亮一脚踩灭刚抽一口的烟卷,扯着老粗嗓门质问。 “小点声吧亮哥,我们又不是耳朵背。” 贾笑凑过去轻轻拍打兄弟的肩膀。 本来平淡无奇的一句劝阻,却好像一下子烫着王亮亮的肺管子似的,他一胳膊扛开贾笑,气喘如牛的冷笑:“我嗓门一直都叽霸这样!我算特么看明白了,合着你们这些坐办公室喝茶水的都没错,就我一个出苦力的泥腿子这不对、那也不对,我差点忘了,你们才是原班兄弟,我一个外来的还总是妄想平起平坐,我肤浅了,呵呵!” “不是亮亮,你这话啥意思啊?哥几个谁给你脸色看了,还是咱分谁近谁远了,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今天有点过失,大家也只是好言相劝而已。” 一直坐在角落里没吭声的罗睺皱着眉头站了起来,目光同时瞟了一眼对面的孙泽、孙老三和商豪,唯恐他的话引起其他人不适。 “是,没错!虽然手心手背都是肉,可五指还有长短,我就是最不入流的小拇指,你们全是这个,哦了不?我错啦,我给诸位大哥们道歉啦,往后你们让我干嘛我干嘛,你们说东我绝对不往西!” 王亮亮冷笑一声,朝着众人翘起大拇指,随即摔门而去... 480 乍现 “大亮!” “亮亮你去哪?” 见到王亮亮负气离去,王顺和罗睺忙不迭追了出去。 “我没事儿,我给诸位大哥们买点宵夜!” 王亮亮头也没回的钻进电梯里,等王顺哥俩跑过来,电梯已经开始下降。 “我话是不是真说的有点重了?” 王顺苦着脸叹气。 “算了,让他冷静一下也对。” 罗睺摆摆手安慰。 随着公司越来越大,伍北已经无法像过去那样每天都跟哥几个打打闹闹,调解各自关系的事情自然也就落在他们两个“元老”的身上,但毕竟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很多时候说着说着就容易控制不住火气。 算上这回争吵,虎啸公司内部其实已经发生过好几回唇枪舌战。 电梯里,王亮亮看着镜面中的自己,心底的怒火越烧越旺。 自从他老大高阳把自己托付给伍北后,他就一直尽心尽力的忙前跑后。 因为没学历也懒着动脑子,所以他给自己的定位始终都是虎啸的刀手,对于伍北下达的每条命令都算得上一丝不苟。 今晚上在接到孙泽电话,去七中抓疯狗后,他就把手里最利索的几个小兄弟全都喊上了,结果半点功劳没有不说,还因为不配合警察检查被带去巡防队问话,王顺从保他出来就一直喋喋不休的嘟囔,整的他烦躁到不行。 “操,还是跟着老大那会儿好,什么叽霸这个那个,不服就是干!” 走出电梯,王亮亮气呼呼的吐了口唾沫。 其实也不能怪他闹脾气,从本质上讲虎啸公司的班底并不是纯黑起家,处理问题更喜欢用相对怀柔一点的方式,再加上伍北三令五申最近不要折腾的动静太大,大家更是注意很多。 这个时候,桀骜不驯的王亮亮就显得分外突兀起来。 开车一路来到他给几个小兄弟租住的单元房,一进门就看到四五个小兄弟正围成一桌在打扑克,桌边扔着六七个空酒瓶子和两个塞满烟蒂的泡面桶,邋遢到不行,让本就郁闷的他愈发的烦躁。 “亮哥来啦!” “哥你玩几把啊?” 几个兄弟急忙起身招呼。 “扎金花吧。” 王亮亮板着脸,很随意的将两只鞋子往旁边一踢,一屁股坐在空位上,左手掐起扑克牌,右手“蹭蹭”抠了几下脚丫子。 “心情不好?” 一个亲近的兄弟侧头询问。 “好不好你能给我解决是咋地,往后出门别太招风,王顺那群大哥们都快给我开批斗会了!” 王亮亮歪嘴叼着半根烟,不耐烦的说道。 这些兄弟基本全是他从老家带过来的,虽说名义上是挂着“虎啸”的马甲,但实际还跟他自己的“御林军”没多大区别。 “王顺和罗睺最特么事多,不是要求我们穿西装打领带,就是警告我们不许骚扰公司的女员工,搞对象好像都得他俩批准似的。” “那算啥呀,前几天我把车停在公司门口,罗睺还训了我一顿,说我没教养,我们特么一群流氓,谈什么教养,那些坐办公室的倒是都有教养,下次砍人时候喊他们啊!操!” 一听自家大哥提出意见,几个贴身兄弟立马炸开锅,吵吵把火的絮叨着各自的不满。 “别叽霸没屁搁楞嗓子眼,我骂归我骂,你们瞎热闹个什么劲儿,咋地?哪月欠你们工资还是少谁福利了,他们都挤在公司住,你们却出来租公寓,别一急眼,就闹得跟阶级敌人一样。” 王亮亮皱眉喝停几个小弟。 别看他粗鲁不讲理,但不是没脑子,他比谁都清楚,伍北待他们不薄,甚至怕底下人多想,每次开支都是优先考虑这群兄弟。 “笃笃笃..” 说话的功夫,房间门突然被人敲响。 “估计是小志他们回来啦,我去开门!” 一个后背纹了尊踩龙观音的小弟立即跑了过去。 几秒钟后,就听到那小弟发出“啊”的一声惊呼,王亮亮条件反射的转过脑袋,立马抓起桌上的空酒瓶。 “你挺有种啊?今晚上嚷嚷着要抓我,就是你带队的吧?” 门外,一个头戴鸭舌帽,耳朵两边挂满耳钉的的干瘦男人闷着脑袋走了进来,双手抱着一杆锯短枪管的双管猎枪。 “疯狗,你特么要干啥?” 王亮亮拎起酒瓶挡在胸前,做出防守的姿势,突然闯进来的不速之客正是疯狗,谁都没想到他是怎么找到这地方的。 “嘣!” 疯狗诡异的扬起嘴角,露出几颗焦黄的门牙,接着手里的枪管冲下,照着刚刚开门的马仔大腿就是一枪... 481 惨烈 宛如炮仗一般的枪声在这间空荡的两居室里显得尤为响亮。 “啊!” 中枪的小弟忍不住发出惨嚎声。 “嘘!” 疯狗手指比在嘴角,笑的如同一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卧槽尼玛!” 眼见自家兄弟受损,王亮亮情绪激动的抄起酒瓶子就抛了出去。 “嘣!” “嘭!” 两声乍响同时泛起。 酒瓶落在疯狗背后的防盗门上,摔得四分五裂,对面的王亮亮小腹飙起一抹红血,吃痛的捂住肚子,站在原地摇摇晃晃。 “你是在挑战我的枪速吗?” 疯狗眨巴两下凸起的眼珠子,踩着那个嗷嗷叫唤的小弟脑袋,两步跨到王亮亮的对面,枪管直接戳在他的额头上,轻飘飘的努嘴:“给你个机会,再砸我一次?” “别装逼,谁特么有枪不会开是咋地!” 低头看了眼身下的大片血迹,王亮亮倔强的昂起脑袋。 “给伍北打电话,让他单枪匹马过来救你。” 疯狗手中的枪管缓缓下移,最后顶在王亮亮的腮帮子上。 “老子没手机,牛逼你就干死我!” 王亮亮不屑的撇嘴。 混迹社会五六年,他不是没经历过生死瞬间,也不是没被人干进过重症监护,可那股子犟劲儿从未发生过任何改变。 即便是他的前任大哥高阳都不得不承认,他能在老家根深蒂固,少不得王亮亮的虎逼朝天。 “挺硬哈,我就喜欢硬的。” 疯狗莫名其妙的呲起牙花子,王亮亮立即有种不好的预感。 可还没等他作出反应,只见疯狗猛然移动猎枪,冲着他身后“嘣”的一声再次叩响扳机。 “啊!” 王亮亮左侧一个小弟应声倒下,胸口很快被红血染湿。 “我特么弄死你!” 这下彻底把王亮亮逼红了眼,他不管不顾的伸手就抓向枪管。 疯狗估计也没料到面前的玩意儿竟然如此生猛,忙不迭将猎枪举起,抬腿“咣”的一下蹬出去。 王亮亮向后趔趄两步,撞翻木桌,吃痛的跌倒。 “小辉整他!” 刚一摔趴下,他就又抓起一只酒瓶砸向疯狗,同时冲唯一没受伤的小弟厉喝。 那小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怎么着,愣了几秒钟神,才反应过来,叫喊着扑向疯狗。 “嘣!” 可就因为他的恍惚,疯狗已经调整好状态,面无表情的冲他就是一枪。 巨大的冲击力当场把小弟打的向后倒去,直愣愣的压在还没来得及爬起来的王亮亮身上。 “游戏结束,告诉伍北,不光他在抓我,我也在等他落单!” 扫视一眼屋里横七竖八躺下的几个人,疯狗粗鄙的吐了口唾沫,转身就朝门外逃离。 别看他表面仍旧凶残,但心里属实有点拿捏不稳,玩社会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回遇上不鸟枪的牲口,如果再多呆一会儿,保不齐会发生什么状况。 “小辉!小辉!” 疯狗刚刚跑出去,王亮亮就急忙的搂住倒在他身上的小弟剧烈摇晃。 狗日的那一枪打在他的脸上,此刻叫小辉的兄弟满脸全是血污,根本看不出来究竟有多严重。 “壳子,你怎么样?” “东东要紧不?” 一边抱起小辉,王亮亮一边朝另外两个兄弟发问。 直到看见两人晃晃悠悠的站起来,他才松了口气,示意赶紧把小辉抬出去。 “伍哥,我被疯狗袭击了!我们几人全中枪了,我兄弟特别严重。” 哥几个踉踉跄跄的往门外走,王亮亮焦躁的拨通伍北的手机号码。 “先喊救护车,我马上过去!” 伍北马上做出回应。 说话的功夫,三人来到电梯门口。 王亮亮抻着沾满血迹的手指头用力的按戳上楼键。 “叮!” 电梯门好不容易升上来,刚刚打开,里面就像沙丁鱼罐头似的涌出来十多个戴着口罩的年轻小伙。 这帮人手里都拎着明晃晃的片砍,二话没说,冲出电梯就直接把王亮亮哥几个踹到,然后围成一圈,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通猛抡。 而王亮亮他们压根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就已经被撂翻在地,他昏迷前最后看到的画面就是不计其数的大脚丫子跺向自己。 打了差不多两三分钟左右,眼见王亮亮哥几个全部陷入昏迷,一个头戴渔夫帽的家伙推开其他人,将倒在血泊中的王亮亮身体翻过来,而后双手举起一支棒球棍“嘭”的一下砸在他的左手腕子上。 “咔嚓!” “啊!卧槽尼玛!” 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伴随着王亮亮的叫声同时在电梯门口泛起。 昏迷中的他直接疼醒,痛苦的抱着手腕在原地打滚。 “再特么敢招惹傲雪集团,我让全家陪葬!” 对方“咣当”一下将棒球棍砸在王亮亮的身上,声音沙哑的丢下句狠话后,摆摆手示意其他人钻进电梯。 眨巴眼的功夫,那群混蛋就消失的一干二净,现场只余下惨叫不止的王亮亮... 482 重创 医院骨科的某间病房里。 盯着病床上鼻青脸肿的王亮亮,伍北心情低落到极点。 王亮亮的浑身都包裹着像具木乃伊,大大小小的伤口多到令人咋舌。 在接到他的求救电话后,伍北第一时间就带人赶了过去,可是到现场后,看着满地的血迹和四个完全没有意识的年轻身体,他却无计可施,他怎么也想象不到,疯狗究竟是带了多少人才能把他们伤到如此离谱。 “伍先生..” 正沉心盘算的时候,一个医生推开门,轻声招呼。 走廊里闹闹哄哄,虎啸的高层全都在,王亮亮手底下那群小混子也来了不少,警察、医护人员更是穿插其中。 扫视一眼这些后,伍北朝着医生发问:“什么事胡大夫?” “这是王亮亮的几张ct片子,他的桡骨和腕关节..” 医生抽了口气,轻声开口。 “您直接告诉我结果吧,太专业性的话术我听不懂。” 伍北不耐烦的打断。 “简单来说,他的左手腕粉碎性骨折,治好的可能性不太大,即便是能治好,也无法再用力,更别说提东西什么的。” 医生深呼吸两口回答。 “嗯,还有呢?” 伍北的心脏“咯噔”狂跳一下,故作镇定的点点脑袋。 对于王亮亮的伤势,他已经有了大概的心理准备,但此刻听到医生的话,还是有点控制不住。 “他和另外三人的枪伤和刀伤倒是都没什么大碍,击中他们的是颗粒状的土子弹,八九十年代很盛行,虽然很疼,但是杀伤力有限,我有治疗这方面的经验,最严重的一人面部大面积毁容,重新植皮的难度很大,但并不是没可能..” 医生接着回答。 “治吧,不管多大代价,总得让他们好好的,这些年轻人都还没结婚,不能因此毁了一辈子。” 伍北不假思索的回答。 “我明白,邓哥跟我是非常要好的朋友,我一定会尽心尽力的。” 医生满口保证。 “伍哥!” 正说话时候,罗睺走到伍北的面前。 “我去安排,联系一下其他科室的同行。” 医生很有眼力劲的转身离开。 “伍哥,刚刚警局的朋友说了,根据他们现场收集的证据,可以确认袭击亮亮的是两伙人,只不过公寓和四周的摄像头全被人提前做过手脚,没发现什么太有价值的信息。” 罗睺掐着嗓子说道。 “我想听的不是这个,崇市没多大,为什么却能让疯狗一夜之间连犯两起大案要案,我不是质疑谁的能力,只是怀疑是不是有内部人在帮他开脱!” 伍北冷声反问。 “我..我原话转给他们吗?会不会显得太露骨一点?” 罗睺怔了一怔。 “原话说,一句都不要改!告诉他们,如果他们再没办法将疯狗缉拿归案,那我就采取自己的方式。” 伍北摆摆手,不容置疑的开口。 “伍哥..” 孙泽急匆匆的走到伍北的身边,凑到他耳旁呢喃:“我到现场转悠了一圈,发现了这个..” 盯着孙泽手机里拍到的照片,伍北皱紧了眉头。 照片拍的是王亮亮他们租住的公寓正门口的垃圾箱,里面杂七杂八的扔着一大堆的片砍和棒球棍,不少家伙什上还沾染着血迹,没意外的话,这些玩意儿就是伤他们哥几个的利器。 “查查看,能不能挖出来什么有价值的玩意儿。” 伍北攥着拳头嘱咐。 “叮铃铃..” 话音未落,伍北兜里的手机响了,看到是王海龙的电话,他走到旁边接起。 “来趟出事的公寓,我在西门等你。” 王海龙言语简练的示意。 半小时后,伍北赶到地点,看到王海龙蹲在路旁的马路牙子上抱着个煎饼果子吃的津津有味。 “什么事?” 伍北有些焦躁的询问。 “喏,你看!” 王海龙似乎噎住了,指了指脚边猛眨眼睛。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伍北注意到那片密密麻麻的扔了好多烟头,差不多能有三四十个。 “啥意思?” 伍北有些不解的又问。 “袭击亮亮他们的是两拨人,第一波肯定是疯狗,第二波最起码十几二十个,目前我说不准他们是不是认识,或者是有计划的进行,但可以肯定的是第二波绝对是故意避开疯狗,也就意味着他们肯定提前就埋伏在周围,公寓总共四个门,我挨个观察过,只有这里有这么多烟头,也就是说..” 王海龙被呛的打了个饱嗝。 “第二波人当时应该就躲在这里!” 伍北瞬间会意过来。 “机智!” 王海龙翘起大拇指,接着回头指向斜对面的一家早餐店,笑呵呵的说:“我还打听过,环卫工人每天五点会准时打扫街道,说明这些烟头绝对是在五点之后留下的,不过五点之后早餐铺子已经开门了,去那边问问,说不准能有什么意外收获..” 483 谁是疯子? 伍北闻声,撒腿就朝早餐铺子走去。 走了没两步,他又转身返回来,蹲下身子捡起两颗烟蒂。 “咋地,还准备找人做唾液检测啊?我跟你说别费傻劲啦,大城市都不一定能出结果的事儿,你们崇市这种四五线的小城更难,技术完全达不到。” 王海龙打趣道。 “出门办事抽华子,这帮人的经济条件不算太差啊。” 伍北没理会他的话茬,指了指烟头上的标识冷笑。 “还真是哈,我都没注意。” 王海龙也随即凑过来脑袋。 伍北没再做声,默默把两颗烟蒂揣进裤兜里。 来到早餐店,在“钞能力”的加持下,没费多大劲,伍北就打听到了想要的信息。 “五点多那会儿,我就记得那边停了两辆面包车,车牌号没记住,但是车门上贴着x丰快递的字样,车上有多少人也没看太清楚,但肯定人不少,当时有两个小年轻来我这儿买了四十个包子。” 胖乎乎的早餐店老板回忆片刻后说道。 “大哥,你再想想,那俩人有啥特征?” 伍北立马心急的问道。 老板摇摇脑袋:“真记不起来了,那个时间我特别的忙,根本来不及想太多,哦对了,我听到他们打电话一直喊军哥,至于别的,是真的没印象了。” 从早餐店出来,伍北低着脑袋一语不发,“不缺钱”、“x丰快递”和“军哥”几个词汇不停的在他脑海中盘旋。 “崇市有几家x顺快递?” 王海龙接过来车钥匙,替他发动着汽车。 “不清楚,但起码有方向了,这事儿还得麻烦你,我那群兄弟现在有点懵,尤其是顺子和罗睺,昨晚上亮亮走时候跟他们吵过架,他俩现在内疚的不行,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思。” 伍北摇了摇脑袋苦笑。 “我就多余管你这闲事,又给自己找到活了,得!两顿烤鸭外加一顿火锅哈,不然我可出工不出力。” 王海龙笑着念叨一句。 “真能挖出来什么眉目,我再给你添俩俏寡妇都没问题。” 伍北立马拍胸脯保证,说完又把刚刚捡起来的两枚烟蒂递给他。 “啥意思啊铁汁,拿我当警犬使唤,让我闻味辨别呗?” 王海龙斜楞眼睛笑骂。 “对方办事都抽华子,可能平常也很喜欢这个牌子,但是干快递的,不是都有条件日常抽这玩意儿,你懂我意思吧?” 伍北提醒了一句。 “明白了!” 王海龙立马打了个响指。 “你开我车去办事吧,我这会儿干点别的活,给崇市大案组、刑警队的同志们制造一点动力!诶对了,前几天你不说要去石市,事办的咋样了?” 伍北满意的拍了拍王海龙的肩膀头。 “别提了,原地踏步,还不如我在崇市跟着你慢慢的抽茧剥丝,算啦,我先给你免费打长工吧,晚点你再帮我研究研究。” 王海龙垂头丧气的摇摇脑袋。 伍北没再多说什么,迅速跳下车,而后沿着路边慢慢踱步。 不多会儿,他看到一家广告公司,思索片刻后,径直走了进去。 与此同时,傲雪集团的某间办公室里,疯狗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发上,两眼无神的盯着天花板发呆,那把弄伤王亮亮几人的猎枪扔在旁边的茶几上。 “叮铃铃..” 清脆的手机铃声响起。 疯狗似乎吓了一大跳,忙不迭接了起来。 “玩的还过瘾吧疯狗哥,我听说王亮亮到现在还昏迷不醒。”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经过变音器篡改活的声音。 “你踏马到底是谁?为什么好端端告诉我王亮亮的住址,又究竟想做什么!” 疯狗不客气的咒骂。 “遇事开始问因果了,可不像疯狗哥你的性格啊,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和伍北都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下次有这样的好事,我还会通知你的,不过你可千万不要告诉二阳哈,不然他肯定阻止你。” 对方发出一阵的嘻笑声。 “想让我给你当枪使?不过也没什么问题,但是下次我要五四或者九二,这种破猎枪,根本没有杀伤力,玩起来不过瘾!” 疯狗抓起旁边的猎枪,嫌弃的揉搓几下粗制滥造的枪管。 “当然没问题,电话保持畅通,下一步咱们共同研究研究那个叫孙泽的猛男。” 对方再次发出“咯咯咯”的病态笑声。 “孙泽不太好对付,他会功夫,据说当兵的年头不比伍北短。” 疯狗突然间变得有逻辑了很多,完全不似他平常那股子疯疯癫癫的状态。 “会功夫多啥,又不是刀枪不入,伍北曾经还差点被废了,当初连站起来走路都困难,只要肯琢磨,咱们强强联手,击杀他也不是没可能。” 电话那头的人胸有成竹的打保证。 结束通话,疯狗条件反射的从怀里摸出一小包灰色的粉末状东西,刚想拆开包装袋,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二阳的咳嗽声,马上又迅速揣了起来,装腔作势的一头倒在沙发上,打起了呼噜。 而此刻,崇市某小区门口的一家快递驿站里,齐金龙满脸堆笑的挂断电话,惬意的伸了个懒腰:“如果这个世界能多点像疯狗那样的精神病就好了...” 484 变色龙 “疯狗好像没有传说中那么不正常,你听他刚才唠嗑,有理有据的。” 不远处货架旁,一个满脸都是疤瘌的青年撇嘴轻笑。 “大君你不懂,他表现的越正常的时候,心理越不正常,他像一个狂热的信徒似的崇拜王峻奇,只要王峻奇一天不出来,就没人能控制的了他,一想到王峻奇还在里面,他就癫狂。” 齐金龙自信十足的抓起桌上的“华子”,给自己点燃一支,接着不适宜的咳嗽几下,摇摇脑袋嘟囔:“这烟有点辣嗓子哈。” “我喜欢华子的口感,由苦入甜、再苦没甜,就跟我这操蛋的人生一模一样。” 大君走过来,也叼起一支烟。 “昨晚上动手没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齐金龙懒得跟他探讨人生,很自然的岔开话题。 “没有,办事的小孩儿都是我从老家喊过来的,天刚亮就都打发回去了,开的车是快递的面包车,附近一个摄像头没有,很隐蔽的那种。” 大君“啪啪”拍打胸脯几下回答。 “万事多小心,伍北可没你想象中那么简单,他就是个魔鬼,任何你觉得不可能的事情,他总能找到突破口。” 齐金龙表情忌惮的叮嘱。 “龙哥我发现你好像对伍北很犯怵,怕到骨子里了,咱们如此天衣无缝的计划,他要是都能破局,那就是个神了,放心吧,他现在指定把所有矛头都对准疯狗了,接下来咱只要把疯狗躲在傲雪集团的消息合理的传到他耳朵里,两家绝对得开咬!” 大君满不在乎的调侃。 “不是怵,是..算了,你根本理解不了!总之我警告你,不要以为灭了个王亮亮就飘飘然,虎啸公司那群牲口没有一盏是省油的灯。” 齐金龙蠕动两下嘴唇,把没有说完的话又咽了回去。 “说起来王亮亮,我觉得我还是办的有点太轻,要不是你交代我,我绝对把他双手双脚全废了,那个垃圾活着简直都是多余!” 大君双眼冒光的狞笑。 “给自己留条后路吧,如果王亮亮真的挂了,有朝一日伍北查到是你,你就算喊天王老子求情,他也不会心慈手软,日子还长,你慢慢看,就知道虎啸那群人有多另类。” 齐金龙摇了摇脑袋。 “等会啊龙哥,苏青来了!” 大君刚要说什么,猛然瞥向门口,急忙冲齐金龙摆手示意,后者一激灵躲到了货架后面。 “上班去呀青青姐!” 大君走到门前,态度友好的跟路过的苏青打招呼。 苏青今天打扮的非常精致,长发烫成波浪状,蓬松的散落肩头,奶黄色的衬衫配上黑色紧身裤,将她完美的身材勾勒出来,俊俏白皙的小脸蛋挂满和煦的笑容。 “对呀,我的快递还没到吧小君?” 听到大君的声音,苏青温婉的点点脑袋。 “放心吧姐,只要是你的件,我肯定给你保护的完整无缺的。” 大君殷勤的比划两下。 寒暄几句后,大君目送苏青姣好的背影越走越远,不自觉的吞了口唾沫:“这娘们长得是真带劲儿啊,怎么瞎眼就看上伍北的。” “不该琢磨的事情别瞎琢磨,苏青可是季洁棋盘里重要的一个环节,别打什么歪心眼子!” 齐金龙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身后,虎着脸提醒一句。 “我知道,嘿嘿。” 大君小鸡啄米似的狂点几下头,随即看着齐金龙意味深长的坏笑:“龙哥,我怎么感觉你瞧苏青的眼神好像有点不太一样呢?” “你这话聊的真傻逼,我看谁都一个样!” 齐金龙皱了皱眉头,迅速将目光从苏青的身上收回来,不耐烦的骂咧:“别特么总研究没用的,这段时间想办法再到虎啸公司附近去开家快递驿站,只有随时知道对方的一举一动,我们才更容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我还有事,电话联系吧!” 不给大君任何回应的机会,他就快步走出了店铺。 几分钟后,齐金龙开车沿着路边缓缓行驶,冷不丁看到站在公交站牌等车的苏青,迟疑很久后,最终没敢鼓足勇气开过去,就那么隔着车窗玻璃凝视她。 “叮铃铃..” 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响起,将他吓了一跳,看到是王琳的号码,他舒展的额头瞬间皱了起来,极其厌烦的按下接听键:“大早上的又有什么事情啊?” “老公,我不舒服,好像发烧了,浑身没劲还特别烫,你能不能回来带我去看医生。” 手机里传来王琳楚楚可怜的哭泣。 “你特么脑子有问题吧,我一天啥也不干,就围着你转吗?看医生这么简单的事情,你难道自己做不到么?又不是马上就要生了,能不能别那么娇气!” 齐金龙的邪火顷刻间冒了出来,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通臭骂。 “不是老公,我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 “行啦,待会我喊个医生朋友去家里给你诊断,您可真是天生大小姐,今天我约了一个很出名的律师谈你二哥的事情,别给我打电话了!” 齐金龙厌恶的挂断电话,等他抬头再看向公交站牌时候,苏青已经没了身影,他像是被触碰到某根神经一样,恼火的“啪啪”拍打几下方向低吼:“玛德,贱人就是矫情...” 485 送锦旗 世界上根本没有逃离这一说,只是用一些困难交换另一些困难。 上午九点多钟,警局刚刚开始一天的办公,就被一大群敲锣打鼓,扭着大秧歌的男男女女给堵住了正门口。 很快,警局门前就围满了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一大群警员也簇拥着身穿白衬衫的魏年平出现。 望着面前这些载歌载舞的人们,魏年平一头的雾水。 “魏局长,我是来给您送锦旗的!” 锣鼓声敲打好一阵子,伍北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笑呵呵的冲魏年平伸出手掌。 紧跟着十多个抱着“人民卫士”、“执法为公”、“警民鱼水情”锦旗的礼仪小姐在伍北身后一字排开,特别的壮观。 “老弟啊,你这一出把我直接搞得晕头转向,什么事情让你对我们赞不绝口。” 魏年平亲热的握住伍北的手掌,笑的如花绽放。 “听说昨晚上七中欺负女学生的案子和宁德公寓枪击案都有了实质性的进展,咱们的公安干警真的是太辛苦了,有态度、有效率!” 伍北嗓音洪亮的开口。 “七中案子这么快就有突破了?” “警察同志真的是太辛苦啦!” 四周看热闹的老百姓瞬间爆发出雷鸣一般的掌声。 对于底层屁民而言,没有什么民生大计是比孩子的安全、老人的健康更重要的,所以昨晚上七中的案件一夜之间早就传的沸沸扬扬。 听到他的话和周围老百姓的叫好声,魏年平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迷惑。 这时,一个年轻警员急忙凑到他的耳边嘀咕几句,魏年平的脸色瞬间变得有点难看。 看见他的表情,伍北愈发相信自己的猜测,他压根就不知道昨晚上发生的事情。 因为王亮亮几人还处于昏迷状态,事情的真相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谁都说不清楚,即便王亮亮苏醒,他也不一定能解释的明白。 所以伍北想要弄清楚真相,或者说想要抓到疯狗这个杂种,就必须得通过另外一圈比他更具影响力的存在。 而整个崇市,在这方面,恐怕没有谁能比得过警局的魏年平。 可是从案发到现在为止,警局方面都没能给伍北一丁点满意的答复,他再硬着头皮去催促,估计也没啥大用处。 经过几次接触,伍北感觉魏年平应该是个负责任的“青天”,到现在一直没表态,百分之八十是并不知晓的。 他如果直接上门求助,显得太过生硬,所以就选择这种互相都不伤面子的方式。 “小伍啊,有什么事情咱们到我办公室谈吧,警察保卫人民,就和医生救死扶伤是一样的,都是我们的天职,没什么值得夸赞的,大家也都散开了吧!” 魏年平脸颊臊红的朝着大门前的所有人摆摆手驱赶。 几分钟后,两人来到魏年平的办公室,跟他们一块的还有几个警队的负责人,其中就包括和伍北打过几次照面的大案组头头和某派出所的领导,以及伍北送过来的十多面锦旗。 “小伍,你先坐几分钟,我给他们开个短会!” 魏年平先冲伍北笑了笑,而后指向墙上的锦旗,转身冲几个手下开口:“人民的表彰就在你们面前,认为自己受之无愧的,现在就可以把锦旗带走!” 一句话落下,几个警队负责人谁也没动弹,只是互相大眼瞪小眼的对望。 “呵呵,认为自己还不够格拿走的,现在给我个准确时间,什么时候可以心安理得的拿走!” 魏年平双手后背,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 “魏局,我还是先回避一下吧,咱们晚点再说。” 伍北眼珠子转动几下,礼貌的冲魏年平言语一声,快步走出房间。 他来这里的目的已经达到,再继续呆下去,只能让所有人都下不来台。 走出警局大门,伍北长舒一口气,掏出电话拨通王顺的号码:“亮亮醒过来没有?” “还没有,刚刚医生又仔细给他脑部做了检查,说是受伤严重,似乎有积水,准备进行手术,伍哥啊,你看这字谁签合适,亮亮父母都在老家,根本赶不过来,就算能来,咱也不敢让人知道。” 王顺声音干涩的回答,听得出来他现在特别的不安。 “慌什么慌!手术先做,字我来签,所有问题我来负责。” 伍北沉声说道。 “哥,还有个事儿,亮亮手下一个叫小宁的兄弟醒了,说是除了疯狗以外,还有一伙人袭击了他们,那群人走时候报的是傲雪集团的号,现在亮亮那帮小弟嚷嚷着去傲雪集团拼命,我们拦不住。” 王顺接着又说道。 “报什么仇?像电影里演的那样,两军交战,对方砍咱一只手,咱杀人全家吗?什么他妈年代了!亮亮没醒之前,全部给我按兵不动,他的小弟拦不住也得拦,你以为你那声王总来的那么容易吗?!” 伍北气势汹汹的反问... 486 按兵不动 医院,手术室门口。 几分钟前,他在王亮亮的手术同意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在空气中弥漫着。 除去王顺和罗睺以外,伍北把其他人全撵回去了,生怕王亮亮手底下那群小崽子们控制不住闹事,他特意交代孙泽负责。 倚靠在又硬又滑的塑料椅子上,伍北脑海中不住回忆着当初高阳把王亮亮交代给自己时候的画面。 平心而论,亮亮除了平常做事比较高调,性格上有点桀骜不驯,绝对算得上虎啸家最顶级的刀手,甭管何时何地,他都属于最能挑起人们激情的那一种。 刚刚通过昨晚上和他一块遇袭的另外几个小兄弟讲述,伍北才知道臭小子在对上持枪的疯狗时候有多生猛。 “嘶..” 胡乱遐想中,伍北感觉指尖传来一阵烫痛,这才意识到一根烟他都没来得及抽,就已经燃烧到了烬头,忙不迭将思绪抽了回来。 “昨晚上我真不该哔哔起来没完的,不然大亮也不会出事,唉!” 王顺表情懊恼的拍打自己的额头,声音嘶哑的叹息。 这句话,他自己都不记得究竟说了多少遍,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心情舒畅一些。 而罗睺则一语不发,两条胳膊垫在双膝上,耷拉着脑袋,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鞋尖发呆。 “别都在这儿干靠了,轮流休息,你俩先回去睡一会儿,折腾一宿,都不是铁人!亮亮那小子是个福将,有福的人总能化险为夷!” 侧头看了眼两个兄弟,伍北挤出一抹笑容安慰。 医院本来就是一个特别容易让人心情压抑的地方,手术室这种预示着生死未卜的特殊地界,更是随时随刻冲击着人的精神和自信。 不管多乐观的人,都无法做到盯着手术室的木门始终保持微笑。 伍北不想内心已经充满内疚的王顺和罗睺再随着时间推移陷入崩溃。 “我不回去了,回去也睡不着,我想等大亮醒过来,第一时间跟他说句对不起。” 王顺摆摆手,又给自己续上一支烟。 一夜未眠,青色的胡茬铺满他的下巴颏,让他整个人显得既沧桑又憔悴。 有过住院经验的人应该都知道,手术室外的人,永远都比室内的人更心焦,更容易胡思乱想。 “我也不回去了。” 罗睺咳嗽两下,摇了摇脑袋。 从他遇见伍北,再到加入虎啸,包括现在坐稳高层的位置,其实也就大半年的时间,但这百十来天的遭遇和经历却颠覆了他前面成长的二十多年。 从小家世优越的他,永远想象不到一顿不到五块钱的早餐可以成为几个糙汉子快乐的源泉,一根廉价的香烟,竟然能被轮流抢着抽,更没料到自己这样爹妈口中的“败子”会成为一群兄弟的需要。 快乐和钱一定有关,但有钱不一定真的快乐! “踏踏踏..”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邓灿、孟乐带着黄卓、刘自华迅速走了过来。 “臭小子没大碍吧?” 邓灿关切的询问。 “刚进去没多会儿。” 伍北起身给他让座。 “中心医院的老胡,二医院的老吕和康复中心的小梁都是这方面的专家,我给他们挨个打过电话了,待会应该都过来。” 邓灿拍了拍伍北的手背安慰。 “我相信我兄弟吉人自有天相!” 伍北强颜欢笑的应声。 “华子,你把你了解的事情跟你伍哥说说。” 孟乐侧头招呼身后的头马。 “伍哥,我一个兄弟在傲雪集团附近开熟食店,今早上有几个小混混去他买吃的,闲聊的时候,我兄弟听到疯狗就躲在傲雪集团的七楼。” 刘自华深呼吸两下,压低声音说道。 “能确定不?” “真的假的?!” 王顺和罗睺瞬间情绪激动的站了起来。 “情况应该属实,我也透过我的几个关系户打听了一下,十有八九!” 邓灿笃定的回答。 “那特么还等啥,人赃并获,干他丫得!” 王顺掏出手机就准备打电话。 “如果你去的时候,他刚好不在呢?罗雪那个老事逼不一定懂法,但是他们公司可不缺法律顾问!” 伍北慢悠悠的反问。 疯狗躲在傲雪集团里,伍北一早就猜到了,崇市不大,能藏下人的犄角旮旯多不胜数,但是能让疯狗有恃无恐,一夜连犯两起大案,却又躲得严严实实的地方恐怕只剩傲雪集团。 知道人在哪是一回事,能不能抓到是另外一回事。 始终保持按兵不动最重要的原因是,伍北总觉得王亮亮被袭击这起事件透着股特别不同寻常的味道。 按理说疯狗第一次得手,已经算是满足了自己变态的心理需求,为啥还要再整个第二出?明明有枪,为啥还要大费周章的拿棍棒打折他的手腕? 最重要的是透过这几次打交道,伍北发现疯狗属于独行侠的那类,甭管办谁都没有成群结伙的习惯,那么动手的这两伙人,真的是隶属同一家吗... 487 长辈的肯定 “啥意思啊伍哥,你就打算这样放过疯狗了?” “明知道他躲在傲雪集团,咱们什么都不做,是不是不合适呐?” 看伍北并没有要马上“发兵”的意思,王顺、罗睺顿时有点按捺不住。 “小伍啊,咱什么关系,我不用多费口舌,只要你需要,只要我们有,肯定全力以赴!” 孟乐非常讲究的也发表自己的想法。 “我懂。” 伍北挤出一抹笑容,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邓灿。 自从上次他被万鹏袭击受伤后,两家的关系不知不觉中再次得到回暖。 邓灿自己心里也非常清楚,如果不是因为他,伍北压根都不可能跟万鹏结下梁子,一直都在寻找机会报答,只不过没什么合适的幌子。 “臭小子你别老瞪着俩大眼白楞我,有什么想表达的直接点,老孟表态还不够,你非得再把我也拉上才合适啊!” 对视一眼,邓灿笑呵呵的说道。 “邓哥,你说我如果什么都不做,会咋样?” 伍北摸了摸鼻头,似笑非笑的发问。 这群人里面基本上全是大老粗,真正懂得工于心计的恐怕只有邓灿。 “什么都不做?” 果然,在听到伍北的话后,邓灿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什么不做肯定不会出事,无非是让小亮亮心生不满,你手底下那群孩子认为自己跟着个怂老大,如果事情再传出去,全崇市的人恐怕都觉得伍北可能就是个虚张声势的主呗。” 孟乐并没有意会到伍北的深意,脱口而出。 旁边的王顺、罗睺、黄卓和刘自华条件反射的点点脑袋。 孟乐的想法代表了大多数人的念头,可能大家只是嘴上不多言语而已。 “什么都不做也是个不错的对策,我支持!” 邓灿突兀横声开口。 “对吧?” 伍北呲牙确定。 “但你肯定得承受几天非议,会对你和虎啸公司产生什么影响,谁也说不准,按理说目前你处于上升期,遇事硬磕才是王道,但你有你的思路,况且你走的路线我现在已经看不太懂,没办法替你出谋划策。” 邓灿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我就怕自己想的有问题,特别需要一个长者给予肯定。” 伍北递过去一支烟说道。 “没什么问题不问题,路全是人走出来的,你走的通,你就是道理,你没走通,再天花乱坠也是白费,原本我还想着你小子肯定郁闷至极,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小伍啊,照着目前的趋势发展,未来的崇市绝对有你一席之地!” 邓灿抽了口烟,笑容变得灿烂。 尽管之前因为“四方公司”的问题,他和伍北几乎快闹到老死不相往来,但好在后面双方都在加以修复,最起码现在走到哪,人们提起伍北来,前缀总会加一个那曾经是邓灿的门徒。 “老邓你这话唠的有瑕疵哈,小伍现在的名声在崇市就差不多够使唤了,多少小年轻,不一定认识你我,但肯定知道伍北。” 孟乐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接茬。 寒暄片刻后,邓灿一行人离开。 伍北则和王顺、罗睺继续呆在手术室的门前等待。 电梯里,孟乐十分不解的问向邓灿:“他邓哥,我有点没看明白你和伍北打的哑谜,为什么他什么都不做,你还赞成呢,咱不是应该趁着这个空当,让他和罗雪开战,到时候咱们该支援支援,一举把傲雪集团拿下才最合适么?” “你能确定虎啸就稳吃的下傲雪集团吗?而且就目前的情况来说,除去他们两家,肯定还有第三方势力介入了,伍北只要动弹,那就是给对方当枪手,甭管输赢,他已经落入下乘,相反,他不动,那个第三方这场计划就算白瞎,对方不会容许这种情况发生,所以绝对还会筹划第二次。” 邓灿老神在在的解释道。 “然后呢舅?虎啸公司再损失一员大将?” 黄卓一头雾水的接茬发问。 “损失?” 邓灿歪动嘴角,不屑的冷笑:“你觉得伍北是那种在同一个坑里摔倒两次的傻子吗?没意外的话,他现在就一直安排人在查证,只要那个第三方再敢来一回,绝对被伍北抓奸在床,搞不好还得脱一层皮,他是在等罗雪主动联系他,做没做过,罗雪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就算再不鸟伍北,也一定不乐意替谁背黑锅,到时候他们两家联手,能把那个第三方揍的找不到北。” “那如果所谓的第三方不动弹了呢?” 孟乐好奇的吧唧嘴。 “所以伍北拿不准主意,特别需要有人帮他共同参谋,我也起不到参谋的作用,顶多是给他点安慰,看着吧,这次的事情小不了,伍北的骨子里带股匪气,旁人不招惹他,他都想整点幺蛾子出来,更别说让他抓到理的事儿,我估摸着魏年平那头他老早就去暗示过,到时候真干的不可开交,魏年平也只能装看不到。” 邓灿吹了口气感慨:“风云际会浅水游,九霄龙吟惊天变...” 488 孤立 谁愿意怨天尤人,谁不想事事遂意。 可大部分时候,大部分人,就得伴随坎坷砥砺前行,不论你愿意与否。 在伍北做出不去傲雪集团抓疯狗的决定后,崇市的混子圈已然掀起轩然大波。 不止如此,虎啸公司的内部同样也变得动荡起来。 王亮亮是当天中午被推出的手术室。 经过邓灿联系的几名医术高超的专家联手,加上他本人的身体素质不错,脑部并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唯一的损伤就是他的左手永久性的失去了行动力,尽管从外表看起来和常人无异,但再难使上丁点力气。 随着王亮亮转到普通病房,虎啸公司的所有高层再次聚集门外。 “哥,外面人都说疯狗就躲在傲雪集团,咱为啥不去抓他?” “是啊伍哥,傲雪集团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多整点人干就完了!” 贾笑、徐高鹏最先提出质问。 “老班长,我也觉得这事儿不能忍,现在外头多少人骂咱缩头乌龟,就敢欺负比咱弱的,亮亮手底下那群小孩儿更是嚷嚷着要脱离虎啸!” 向来不怎么参与公司事务的孙泽也不满的低吼。 “伍哥,您要是觉得不合适,黑锅我来背,公司安排马仔,我带队!判特么多少年我都认!” 孙老三脸色涨红的挥舞拳头,全然不顾旁边商豪的捅咕。 他们这些后加入虎啸的人,其实对王亮亮并没有多深的感情,只是在意“虎啸”的这杆大旗。 虽然说起来很搞笑,但走江湖捞偏门的小混子指定比大多数人更有归属感,更在意自己所属势力的名誉。 “你呢,啥意思呀?” 面对众多兄弟的吵吵把火,伍北歪头看向文昊。 “需要打前哨,我愿意第一个上!” 文昊不假思索的回应。 尽管他平常沉言寡语,好像跟谁的关系都一般般,但并不代表他真的冷血,没有丁点的感情。 “呵呵..” 伍北有些疲惫的苦笑出声,环视一眼所有人开口:“同意开战的举手?” 顷刻间,一多半人举起胳膊。 当伍北挨个看过去时,迟疑不定的王顺和罗睺也慢慢抬起手臂。 “得,就剩我一个呗。” 伍北耸了耸肩膀头,叹了口老气。 “伍哥,我不知道你在怕什么,罗雪目前确实比咱们硬,可不代表她能一直硬下去,谁王谁寇,得拼下牙、比一下爪才知道,你要实在觉得畏惧,我给你句包票,不管闹到什么程度,最后我来收场,收不了,我就是主谋,行么?” 罗睺表情认真的出声。 “你们都觉得我害怕?” 伍北转动脖颈,再次发问。 一群兄弟谁也没接话,但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气氛已经说明一切。 “成,只当是我害怕吧,我的意思很明白,不动不战,坐等!听我的,继续该干嘛干嘛,不听我的,我就当他主动退出虎啸公司!我从未想搞过一言堂,但这次没有商量,让十一过来照顾亮亮,就这样吧!” 伍北丢下一句话后,起身就朝电梯口的方向走去。 他身后,哥几个面面相窥的互相对视。 伍北向来给人的感觉都是特别容易说话,甭管谁提出任何意见,哪怕是他不同意,也不会当面反驳,但这次他却霸道的否决掉所有人的意见,一意孤行的隐忍。 要说对他满意,估计一多半人都觉得违心,但又不能正因为这事儿就退出虎啸吧。 故此,所有人现在有点骑虎难下。 “咣当!” 病房门突然被拽开,接着就看到王亮亮摇摇晃晃走出来,不知道是麻醉剂没过去的缘故,还是因为左手上裹着厚厚的纱布,他整个人显得有点失衡,脸色更是惨白到吓人。 一出门就看到所有兄弟,他惯性似的咧开嘴笑了笑:“我没事,一只手而已,别整的好像天要塌了似的,伍哥和你们刚才的对话,我听得清清楚楚,一个字都不带落下的,呵呵!” “大亮,伍哥不是不想给你报仇,他只是..” 唯恐兄弟产生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王顺忙不迭维护道。 “顺子,这话你说的真心见外,我大哥把我交给伍哥,也就证明他坚信伍哥能给我带上溜光大道,我虽然不明白他为啥要让大家全闭嘴,但老大肯定有老大的想法,如果他和咱每个人想的都一样,那谁叽霸都能坐龙头,不是吗?” 王亮亮一反常态的抽吸两下鼻子,随即又道:“我这没啥文化,讲不出来什么大道理,就一个意思,我站伍哥,别说他不给我报仇,他就算让我再把右手送给疯狗,我也在所不辞,诸位对老大有什么怀疑的时候,麻烦想想当初为啥要跟他。” 哥几个都不知道的是,此时距离他们不到十几米外的拐角处,一个护工正攥着手机冲他们猛拍视频... 489 铃铛 从中午到深夜,伍北并没有远走。 离开住院楼后,他就一直呆在医院的小花园里抽烟发呆。 从走上这条路开始,他就时刻在遭遇着各种各样的麻烦,或主动、或被动的接受着社会的毒打。 但他的基因里似乎天生就带着一股子轴劲儿, 越是狂风暴雨,他越能保持巍然不动。 不论是当初身无分文,面对父亲的巨额药费,还是后来被王峻奇逼到走投无路,他的膝盖可能软过,但是脊梁始终笔直。 面对所有兄弟的不理解和质疑,他真有点百口莫辩,也不乐意去为自己申诉任何,他坚信当真相浮出水面的那一刻,大家就会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郁闷了?” 当他把最后一支烟叼在嘴边,发泄似的攥着烟盒狠狠抛出去老远,一道声音陡然出现在他的旁边。 伍北楞了一下,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不可思议的侧过去脑袋。 一个面色冷峻的男人宛如利剑似的站在他的旁边。 “白狼?啊呸..白叔!” 伍北脱口而出。 没错,这个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男人竟然是白狼,那个和赵念夏始终如影随形的狠茬。 “不用左顾右盼了,她不在。” 白狼转动两下脖颈,一屁股坐在他的旁边。 “她还好吗?” 伍北呼吸急促,迫不及待的询问。 “比你想象中好,但又没你想象中那么好。” 白狼的回答莫名其妙,但伍北却一下子听懂了。 “好..好就好。” 伍北咳嗽两声,有些不知所措。 “其实吧,做龙头的,哪有简单人物,如果每个人都能理解你,你得平凡到什么程度?” 白狼把玩着一串用红绳攒起来的小铃铛,表情木讷的出声。 “我不是一定要让他们理解,只是觉得有些话不能说出来,即便是他们,只能意会,不可去言传,可好像真的没人懂。” 伍北沉默几秒,说出自己的想法。 “没人不相信你对虎啸这个家的感情,更没人会觉得你伍北是个孬种,你只管做好你想做的,其他丢给他们自己去思索,况且公司的规模越来越大,所有对外的声音只能有一个,刚好可以借着这次机会,让大家伙明白,谁才是真正的一言九鼎!虽然听起来很讽刺,可团队想要做大,这是必经之路!” 白狼晃动手里的铃铛,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非常的悦耳。 伍北再次楞了一下,这些话虽然是从白狼的口中说出,但却透着满满赵念夏的味道。 也只有那个女人会完全无条件的信任自己。 “这才哪到哪,未来你要见的山和海更多,如果只是因为这一点点的不信任就让自己陷入两难,你还怎么虎啸八方!” 白狼又说一句,而后将手里的铃铛手串塞到了伍北的掌心。 “白叔叔,这是..” 伍北颤抖了一下,心里已然有了答案。 “她送你的,这串铃铛从她出生就没戴着,绝对算得上她最宝贵的东西,她可能没办法陪在你身边,但你始终都在她的视线。” 白狼拍了拍伍北的肩膀头,起身朝着黑暗中走去。 “白叔叔,我什么时候可以再见到她?” 伍北急忙站了起来。 “最起码让我觉得你有足够保护她的能力之后!” 白狼没有回头,非常潇洒的晃动几下手臂,很快便完全消失在了花园中。 与此同时,苏青家小区门口的快递驿站里。 齐金龙和大君饶有兴致的看着一段手机录像。 画面中播放着的正是伍北怒气冲冲呵斥一众兄弟的画面。 “哈哈哈,伍北这次真是众叛亲离啊,自己人不信任,外面人瞎跟风,所有人都觉得他惹不起罗雪。” 大君大口咀嚼着鸭货,冲齐金龙翘起大拇指:“龙哥,还得是你,治他治的没脾气!” “不是,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伍北向来不鸟罗雪,为啥这次会畏手畏脚?” 齐金龙恰恰相反,紧绷着面颊呢喃。 “那有啥不正常的,以前他是光脚的,肯定不怕傲雪集团那群穿鞋的,大不了就是破罐子破摔,可现在虎啸的名头很响亮,不说日进斗金吧,一天总也有钞票进账,换成我是他,肯定也不会仅仅因为一个可能就胡乱闹腾,更不会因为王亮亮那种随处可见的烂仔招惹大敌。” 大君嘲讽地吐了口唾沫:“龙哥,别犹豫啦,咱接下来赶紧研究怎么整孙泽或者王顺吧,只有让他身边最亲近的人遭点罪,伍北才能失去理智,他不失去理智咋被罗雪揍的鼻青脸肿,咋可能找任忠平出来帮他...” 490 抛 面对大君貌似有理有据的推理,齐金龙则一句话都没往下接。 而是用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他掌中的手机屏幕。 画面中,伍北表情严肃的冲着一群兄弟低吼:“这次没有商量!” 他到底想干嘛?真的忍了?又为什么而忍? 一连串的问题在齐金龙的脑海中闪过。 “龙哥,找地方玩一下子啊?我朋友给了我点好玩意儿,可以嗨到明天早上的那种!” 大君捻动手指头,笑容极其猥琐的眨巴眼睛。 “我对那种东西没兴趣,你最好也少玩。” 齐金龙直接摇头拒绝。 “不上瘾的,就是些刺激神经的化学玩意儿,对身体也没多大的危害。” 大君满不在乎的解释。 “对身体没危害怎么不像香烟似的摆在货架上?别老一天自作聪明,这几天消停点,容我查查伍北究竟要干嘛,没我的命令,你不准乱来,听懂没?” 齐金龙顿时间拉长脸。 “不是龙哥,季洁让咱俩配合,又没说谁老大谁老二..” 大君抻直脖子,用干裂的嘴唇叼住烟卷,眼神多少有些不悦。 “季洁给你那四十万全被你造没了,你现在的吃喝拉撒睡全是我提供的,你说谁老大?如果让季洁知道,你拿她给你的活动经费养情人、上赌桌,你猜你会有什么下场?” 齐金龙压低声音注视对方。 大君怔了一怔,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好好的,别让我发火。” 齐金龙掏出打火机替他把嘴边的烟卷点燃,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嘲讽。 “对不住龙哥,我喝多了瞎说话。” 大君忙不迭换上一副奉承的笑脸。 “出来跑社会,为的不就是这点碎银子嘛,舒舒服服挣钱,开开心心消费,才是王道!” 齐金龙抬手掐了他的脸蛋一把,又从口袋摸出一张银行卡拍在他的胸脯上,笑呵呵道:“给钱的是大爷,亘古不变的道理!” “是是是,往后我嘴巴再欠,您就大嘴巴子抽我。” 大君这次的态度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变,不知道是看在“钞能力”的份上,还是真的认同齐金龙的话语。 几分钟后,齐金龙走出快递驿站,但是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躲在一处树荫底下静静观察。 半根烟的功夫左右,大君将卷帘门拉下,哼着小曲离开,钻进了一台贴着“x丰快递”的面包车里,扬长而去。 凝视片刻,他的眼中闪过一抹狠厉,随即拨通一个号码:“毛哥,大君不能用了,这小子最近行踪漂浮不定不说,私生活也烂的一塌糊涂,我真担心他哪天喝醉酒胡乱说话,再把季姐给暴露出来。” 手机那头的男人沉默几秒,低声道:“那就把他抛了吧,不过要记住,必须抛的有点价值。” “明白!” 齐金龙干练的回应。 “对了,关于你说想重新挂起有朋中介的牌子搞公司的事情,老板经过仔细考虑,可以帮助你,最近有时间你可以去选下地址,其他方面我们会搞定!” 对方接着又补充一句。 “谢谢毛哥,我知道这事儿您肯定没少帮我操心,啥也不说了,有时间我肯定请您喝一杯。” 齐金龙连声感激。 “不用,我欣赏你只是因为你重情重义,对王峻奇的那份感情。” 挂断电话,齐金龙的嘴角浮现出一抹邪性的弧度。 与此同时,伍北也在牛哥的宵夜摊子和王海龙碰上了面。 望着闷头“滋溜滋溜”吮吸面条的他和旁边高高撂起的四五个海碗,伍北特别有种想把他解剖开,看看丫挺的胃到底有多大的冲动。 “哎呀,真特么带劲儿!” 将最后一根面条嘬进嘴里,王海龙满足的抹擦一把嘴角的油渍。 “工作效率咋样先不说,你这饭量真得找个大户人家才能养得起。” 伍北笑嘻嘻的打趣。 “绿苑小区底商的x顺快递,老板叫大君,爱抽华子烟,名下两台面包车,是个刑满释放人员,半个月前刚刚开的店。” 王海龙也没当回事,直接将自己查出来的结果甩给伍北。 别看他嘴上说着轻松,但今天属实忙活到了脚底板冒烟,崇市大大小小不下上百个快递驿站,他用一天时间全溜达了一圈,不光耗费巨大的体力和精力,最重要的是每家店铺他都不能停留太久,不然肯定会引起怀疑,这就相当考验洞察力。 “绿苑小区?” 伍北瞬间拧起眉头。 这地方他不陌生,正是苏青居住的地方,虎啸公司刚刚起步时候,他还曾过去找过对方。 “对,这个人嫌疑相当的大。” 王海龙点点头,朝着牛哥再次举手招呼:“再给我来碗担担面。” “还有个事儿,我不知道你想过没有?” 一边低头剥蒜皮,王海龙一边出声。 “啥?” 伍北拿出手机导航,绿苑小区周围的环境。 “疯狗躲在傲雪集团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可警局方面似乎没有任何动静,不说王亮亮这起案子,七中女生被侵犯案也已经搞得满城风雨,他们为什么不去排查?究竟是有人授意,还是说罗雪真的只手遮天?” 王海龙将一颗生蒜丢进口中,嚼的“嘎嘣”作响... 491 发现 王海龙不提这茬的话,伍北压根也没往这头深想。 可听他说完之后,马上也产生了质疑。 是啊,他昨天大张旗鼓的去警局送锦旗,臊魏年平的脸,按理说以老魏的性格早就该有所反应的,为啥迟迟没有动作?是他有什么大布局,还是底下人阴奉阳违,接到命令不作为? “他伍哥,关系这种东西最错综复杂了,古代人看的特明白,不然也不会发明道貌岸然、人面兽心这样的词汇。” 王海龙斜眼看了看他,笑的意味深长。 “嗯!” 伍北点点脑袋,下意识的拿起手机想要给老干爹“闫明”去个电话,可是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两点多钟了,感觉又不太合适,只好作罢。 闫明最近也一直没联系过他,伍哥估计十有八九还是想看看他的能耐。 同一时间,傲雪集团总裁办公室的内间里。 罗雪穿件丝质的睡袍,失神的捏着一杯红酒轻轻摇曳。 对面巨大的落地窗倒映着她保持着还算姣好的身材和不俗的相貌。 伸手抚摸自己雪白如玉的长腿,罗雪幽幽的叹了口香气。 她已经不再年轻,更没有小女孩才会存在的憧憬。 从十七八岁进入社会,再到现在名满崇市,付出的艰辛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很多时候,她自己都会质问自己,究竟想要的是怎样的生活,为什么又会沦为不少人口中的“蛇蝎妇人”。 “呵呵..” 又是一个无解的夜晚,罗雪低头用比高脚杯里更猩红的嘴唇轻抿一口杯壁。 “宝贝,你什么时候爬起来的?” 就在这时,卧室里传来一道男人低沉的声音。 “刚刚起来打了个电话,这就来。” 罗雪眼神一阵慌乱,忙不迭将高脚杯放到旁边,站起身子。 “女人家就是心眼小,我都跟你说啦,只要我在,就保证不会有任何人来查傲雪集团,不过你真得嘱咐疯狗那个神经病一句,不要再闹事了,最近舆论非常强烈,老百姓都在呼吁尽早将他缉拿归案。” “老魏,你说我要不要跟伍北打个电话解释一下,虽然我不怕他,可特别麻烦,你也知道,那小子有多难缠。” “应该的,伍北那个小牲口脑子不空,想问题的角度也很刁钻,算啦,不说这些啦,让老公好好的疼你一下。” 卧室的床灯很快关上,粗重的喘息声随之泛起。 一夜无话,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向崇市的四面八方。 这座城市似乎再次苏醒,并且很快变得车水马龙。 作为罗雪的私人生活助理,杜恬恬是最早一批到达工作岗位的。 她像往常一样认真负责的整理着办公桌,冷不丁听到内间传来男人说话的声音,杜恬恬立即下意识的侧头观望。 二分钟不到,罗雪表情慵懒的走了出来,见到杜恬恬后,很随意的摆摆手驱赶:“我嗓子有点不太舒服,你帮我找点药。” “好的罗总。” 杜恬恬马上收起自己好奇的目光,拔腿朝门外走去。 不过她留了个心眼,没有马上进电梯,而是将手机打开录像功能藏在走道里的花盆旁边,然后迅速躲进了隔壁的会议室,还故意将房门打开一条小缝隙。 果不其然,很快一个男人从房门前路过,径直走进了内部电梯。 听到电梯门合上,杜恬恬才从容的出门,取出花盆里的手机走进另外一部电梯。 作为虎啸公司安插在罗雪身边唯一的眼线,杜恬恬虽然没受过什么专业性的训练,但是心理素质和反应能力一直远超平常的男人,这也是伍北很放心她的原因。 而这个时间,在牛哥宵夜摊上坐了一宿的伍北也抬起屁股准备回公司。 一夜宿醉,并没有让他的心情得到多少缓解,反而刺激的他太阳穴生疼。 “叮铃铃..” 刚寻思着让王海龙去开车,电话突然响了。 看清楚号码后,他赶忙走到一边接起。 “伍哥,昨晚上有男人在罗雪房间过夜了,刚刚从内部电梯离开,内部电梯的钥匙只有罗雪有,说明那个男人跟他的关系一定很不简单,我偷拍了一段视频,已经发你手机里了。” 电话里传来杜恬恬的声音。 “好,你千万小心,如果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可以先撤离,损失啥的都无所谓。” 伍北的心跳骤然加快,感觉应该是摸到了什么特别重要的线索。 不多会儿,他点开杜恬恬发来的视频,皱着眉头观察起来。 视频拍摄的角度很低,只能看到一个身穿白衬衫的男人一闪而过,不论伍北如何暂停,都只能大概看到男人的身材中等,脸上还捂着个超大型的口罩,根本分辨不出来具体长相。 “咋感觉特别眼熟呢?” 伍北拧着眉头自言自语,此刻暂停的画面,已经是能看清男人最全面的画面,可他的长相仍旧相当的模糊。 “嗯?” 冷不丁间,伍北发现那人的腕子上戴块金色表盘的皮带表,随即截图放大。 “这块表我绝对见过!而且就是最近刚刚见过,可到底是在谁身上见过呢?” 尽管仍旧模糊,但伍北很笃定的念叨... 492 怂虎 “看啥呢?” 见伍北耷拉着脑袋一直摆弄手机,驾驶位上的王海龙好奇的抻脖笑问。 “话说,你们那个组织,想要查个人费劲不?” 伍北惯性的拿另外一只手捂住屏幕,饶有兴致的笑问。 “哥们,你当我们第九处是哆啦a梦呐,随时随地都能给你掏出各种小玩具?” 王海龙无奈的撇撇嘴。 “也对,我想多了,呵呵..” 伍北摸了摸鼻头苦笑。 “不过你真可以把视频给我看看,说不准我能帮你发现什么,我这个人还是挺擅长观察的。” 王海龙接着又道。 “喏..” 伍北将信将疑的将手机递了过去。 盯着视频看了良久,王海龙吹了口气撇嘴:“这特码拍的的比马赛克还模糊,我搁哪认识去。” “走吧。” 对于这个结果,伍北早已经猜到了,摆摆手催促。 “不过这人应该是吃皇饷的,别用那种眼神瞅我,我见过庙堂之上的大咖绝对比你多,不论是他走道的姿势还是打扮,绝对是个握着权势的选手,这方面我可以给你保证,拿我自己脑袋担保都没问题!” 王海龙没有立即发动着车子,而是又仔细回放几遍视频,表情认真的说道。 “你意思是他姓官?” 伍北皱着眉头道。 “百分之百!” 王海龙用力拍打两下胸脯。 “有点意思了..” 伍北伸了个懒腰,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 “咋地,想出来对策啦?” 王海龙好奇的发问。 “没有。” 伍北晃了晃头,努嘴示意:“走吧,回公司。” 他确实没想出来任何应对的方式,但却瞬间确定一点,最近罗雪指定会联系他。 如果这个“姘头”真的是崇市“天花板”上的某一个,他绝对也知道伍北现在因为疯狗躲在傲雪集团这场风波被整的骑虎难下。 于情于理,他都会劝罗雪尽早跟伍北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从舆情上讲,没有任何一个崇市高层希望虎啸和傲雪集团开战,两家虽然谈不上什么驰名商标,但在崇市都占有相当的地位。 从私心上论,倘若罗雪真有一个大佬姘头,他更应该清楚,只要开打就意味着事情不可收拾,甭管真心实意还是虚与委蛇,闫明这棵大树是伍北老干爹的事情,崇市有数的几位大佬都清楚。 “走了!” 王海龙打了个响指,一脚油门踩到底,巨大的推背感瞬间袭来。 伍北呲牙一笑,突兀改变主意:“去趟那个叫大君的的快递驿站,我想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敢特么把狗爪子伸向我兄弟!” “带你过去没问题,但是我得提前声明昂,我不能掺和地方势力的交锋,更不能给其中一方充当帮凶,所以待会要干什么,你可别指望我,个人建议,你最好喊个能替你背锅的兄弟过来,以你伍北的名号,现在也不适合沾上丁点的脏事儿!” 王海龙拨动两下方向盘,好心好意的建议。 “名号这个玩意儿说穿了是哄骗外人的,如果我连自家兄弟的安危都无法护佑,就算让我当皇帝,我他妈都不会开心,这几天全崇市的人不是都在数念伍北是个怂逼么,我就好好证明一下怂虎也吃人!” 伍北点燃一支烟,态度坚决。 “那地方距离你那个叫苏青的绯闻女友家很近,你想清楚再决定。” 一边匀速开车,王海龙一边说道。 “没事儿,走吧!我提前用特殊的方式跟魏年平打过招呼,只要不是特别过火,他应该都能理解!” 伍北朝着车窗外吐了口白雾。 与此同时,绿苑小区正门口的“x丰快递”,带着几个狐朋狗友嗨了一宿的大君晕晕乎乎的拽开卷帘门。 对于自己目前的生活状态,他真的非常满意。 作为一个没有任何生存技能的职业混子,他见过太多“江湖前辈”最后的结局,要么牢底坐穿,要么非死即残,混的好点的转型搞搞地产、做做土方,但要是问他们每晚能不能睡个囫囵觉,估计一多半都够呛。 所以他现在有吃有喝,有玩有乐,甚至完全不需要考虑钞票的问题,真的算得上混子圈里的触顶。 “君哥,昨晚上玩得玩意儿,成色好像很一般啊,我都没觉得太舒坦。” 跟随大君一块回来的是个满脑袋染成绿色的干瘦小伙。 “别急,今晚我再找我上面人要点票子,买点好玩意儿,昨晚上那俩小妹儿不错,今天再喊上哈。” 大君舔舐着干裂的嘴唇片,眼中绽放着不太清醒的神色... 493 没想英雄救美 “那敢情好啊,小妹儿绝对到位,君哥你别管啦!” 听到大君的保证,打扮的好像“忍者神龟”似的小弟立即眉开眼笑。 对于他们这种“小摇子”而言,不懂什么天地君亲师,更不会讲半点的江湖道义,只要有好处,拼命往上蹿就对了。 “好好跟着哥玩吧,保证你会越来越好,往后想玩药,洒洒水!” 大君到现在脑子都处于不清醒的架势,属于张嘴就来的状态。 “君哥,你干快递那么来钱呢?要不我回头也跟你一块做呗,回家找我爸妈抬点钱,上别的小区开家去。” 小弟饶有兴致的发问。 这段时间,大君的“纸醉金迷”属实让他羡慕到了骨子里,那种甭管走到哪,摆摆手就是好酒好烟的豪气,更是令他崇拜的不得了。 “这破店儿能挣鸡毛钱,哥的生财门道可不在这上头。” 大君不屑地吐了口唾沫,从桌子底下翻出来半瓶不知道扔了多久的矿泉水,仰脖“咕咚咕咚”牛饮几大口,随即惬意的打了个饱嗝,眼神迷离道:“真想挣钱,今晚上我带你认识一下金主,哥现在可算得上香饽饽,算啦,说你也不懂。” “小君,我的快递到了没?” 话音未落,快递门口传来一道银铃般的女声。 大君昂头看去,竟见到身着一套粉色运动装的苏青,忙不迭站了起来,憨笑:“青青姐,这么早呀?” “刚刚出去晨跑啦,路过你这里,看你开门了,就顺便过来问一嘴。” 苏青笑容甜蜜的回答。 “好像有你的件,等我找找哈。” 大君皱了皱鼻子,半侧身子,蹲在货架旁翻找,但他的余光却不住在苏青曼妙的身体上扫量。 不知道是因为苏青的长得太漂亮,还是昨晚的药劲儿还没下去,蹲下身子的时候,大君感觉自己的小腹好像有团火焰似的烧的特别难受,那种血脉喷张的感觉,让他的意识再次开始有点不受控制。 “找到了青青姐,您看是这个吗?” 几秒钟后,大君摸出一件快递,笑呵呵的递给苏青。 “需要签字是吧?” 苏青点点脑袋,顺势抓起桌上的碳素笔。 “签这里就可以。” 大君伸手随意一指,当看的苏青葱白似的手指时候,鬼使神差的一把握了上去。 “小君你干嘛!” 苏青吓了一跳,急忙缩回去胳膊,同时向后倒退。 “青青姐,我喜欢你,真的特别喜欢你,要不咱俩搞对象吧?” 大君非但没有丝毫收手的意思,反而伸开双臂径直的抱向苏青。 “你别碰我!” 苏青尖叫一声,直接将手中的快递砸出去,随即转身就往门外跑。 “小远,给我拦住她!” 此刻荷尔蒙完全燃烧起来的大君怎么可能让已经到嘴边的鸭子再飞走,急忙朝门口的小弟呼喊。 满脑袋染着绿毛的青年一激灵蹦起来,粗暴的将苏青一把推倒在地。 “小君你别乱来,不然我就报警啦!” 苏青吓坏了,双手抱在胸前,惊恐的嘶吼。 “小远,把卷帘门拽下来!” 大君瞪着赤红的眼珠子再次叫喊。 “好嘞,我给你把风,完事别忘了让我刷刷锅哈君哥。” 绿毛小青年猥琐的一笑,两手握住卷帘门“呼啦”一声拽了下来。 眼见卷帘门几乎被合上,苏青绝望的尖叫:“小君,你别这样!求你了..” “嘭!” 卷帘门刚刚拉到一半,外面突兀伸出一只手抓住。 绿毛小青年用力往下抻动,结果却没有任何反应,反倒被门外的人“咣”的一下抬起。 昏暗的快递驿站里再次被阳光填满。 门外,一个身板笔挺,模样清秀的男人仿佛被晨曦镀上一层金光。 前一秒钟还被欲望冲昏头脑的大君顷刻间恢复冷静,不可思议的张大嘴巴:“伍北!” “认识我啊?” 门外的男人歪着脑袋冷冷的一笑,手臂再次向上一提,卷帘门彻底被整了上去,那个负责关门的绿毛小青年顿时被震的踉跄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小伍..” 看清楚男人的长相,满脸挂泪水的苏青嗷的一嗓子跳起来,扑了上去。 “我真没想过英雄救美,可为啥每次见到你,你都是这幅楚楚可怜的样子,明知道不安全,为啥还总要一个人干这干那。” 伍北惯性的拿手臂环住苏青,随即朝门外眨巴两下眼睛:“有什么事情晚点再说,我朋友在外头,很安全的。” “那你..” 苏青担忧的询问。 “你又帮不到我,何必多此一问呢。” 伍北迅速将她推出快递驿站... 494 抓到了 随着苏青踉跄的摔出店铺,伍北手臂向上一勾,再次“呼啦”一下将卷帘门完全拽了下来。 不算太宽敞的房间里,再次被昏暗所笼罩。 “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 大君打了个冷颤,急急忙忙的从货架上抄起一把半米来长的大扳手举起。 他自己可能都不会意识到,报应居然来的如此之快,此刻他说的话,和几分钟前苏青的求救一模一样。 “放轻松,我就是单纯想摘你几根肋骨和毁两只手。” 见到对方紧张兮兮的模样,伍北邪性十足的呲牙一笑,一屁股坐在门口的桌上。 “大哥,这事儿跟我无关,我可什么都没做过。” 刚刚摔倒在地上的绿毛小伙一眼架势不对,干咳两声爬了起来。 “袭击王亮亮的事情,有你参与吧?” 伍北斜眼扫视对方。 “啊?” 绿毛青年楞了几秒,就是这么一个恍惚,他惊诧的眼神已经完全出卖了他。 “你也别走了!” 伍北突然跳起,宛如饿虎扑食似的冲向他。 青年吓得慌忙向后倒退。 但根本快不过伍北,就感觉小腹重重的挨了一拳头,接着整个人就跟炮弹似的倒飞出去,“咣当”一下撞倒身后的货架,痛苦的惨叫起来。 一招轻松克敌,伍北再次看向大君,皮笑肉不笑的吧唧嘴:“兄弟,都是道上玩得,狠话硬话我也懒得跟你说了,既然要跟我为敌,你肯定对我做过很全面的调查,你自己非常清楚,就凭你手里那破玩意儿能不能挡得住我。” “呼..” 大君呼吸粗重的吐了口浊气,自我壮胆的再次攥着大扳手在空气中挥舞几下。 “我给你个用嘴说话的机会,三分钟吧。” 伍北掏出手机,瞄了一眼屏幕,伸出三根手指头,慢悠悠道:“唠点我想听的,我保你不死!” 羸弱的屏幕光映照在伍北棱角分明的脸颊上,让他整个人显得阴森可怖。 大君吞了口唾沫,额头上的汗珠子就跟下雨似的簌簌猛流。 “怎么了?不知道从哪开始?那我替你打个样,为啥袭击王亮亮!光凭你没那个狗胆,告诉我,你身后的人是谁?!” 伍北扬起嘴角,余光看到桌面上扔着半盒“华子”,自顾自的点燃一支,冲他慢吞吞的吐了口白雾。 “伍北,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和王亮亮有私人恩怨,这事儿你可以问他,我叫大君!我们的梁子在老家时候就结下了!” 大君咬着牙豁子咆哮。 “哦。” 伍北漫不经心的点点脑袋,一步跨出,粗暴的将惨叫不止的绿毛小伙从地上提起来,右拳绷起照着他的腮帮子“咣咣咣”就是几下。 “呸..呸..” 几拳头凿下去,小伙的面颊就被鲜血染红,痛苦的吐出来几颗槽牙,最可怖的是他左边的耳朵竟被伍北给干扯了,仅靠着一点点筋肉支离破碎的晃动。 “想起来点啥没?” 伍北将摇摇欲坠的小伙一脚踹翻,接着直接踏在他脑袋上,佝偻腰杆注视大君。 “我..我..” 大君磕磕巴巴的往后倒退,直到靠在墙壁上,仍旧没能说出一句完整话。 能打的人,他不是没见过,但几拳给人耳朵砸下来的,他还真是头一次见识。 “看来记忆里还得激发啊!” 伍北猛然抬起脚丫子,向下使劲一跺。 “啊!” 绿毛小伙瞬间发出凄厉的惨叫。 他的左手腕压在伍北的鞋底,腕子上挂着血肉的白骨完全刺破皮肤显漏出来,那幅画面别提多渗人了。 “嘴闭上,不然右手也得遭罪!” 伍北居高临下的俯视一眼,再次将目光聚焦在大君的脸上。 “咣当!” “噗通!” 大君心底的防线算是彻底被击碎,先是将手中的大扳手丢掉,接着直挺挺的跪倒在地上,哭撇撇的猛磕几个响头:“伍哥、伍爷爷,我真的就是个拿钱办事的弟弟,什么都不知道,那些事情全是齐金龙让我干的,我..我完全不知情啊!” “谁?” 伍北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骤然提高调门。 “齐金龙,是他安排的,全是他计划好的,王亮亮住在哪里,也是他给疯狗的信儿,不骗你,我现在就可以给他打电话。” 大君是彻底哆嗦了,急急忙忙的摸出手机拨号。 “嘟..嘟..” 电话响了几声,那头传来一道尖锐的女声:“谁呀?” “我找齐金龙龙哥,我是大君!” 大君方寸大乱的喝叫。 “什么大君小君的,这里是公用电话,你打错了吧。” 对方不耐烦的骂咧一句,当即挂断了电话。 看伍北朝自己走啦,大君绝望的嘶吼:“伍爷爷,我对天发誓,刚刚那个号码就是齐金龙的..” 495 自相残杀 凝视几眼大君因为害怕而变得颤抖无比的肩膀头,伍北短暂思索几秒,摆摆手道:“再给他打过去,就说你有我的最新动态,让他定夺!” 大君老老实实的又将电话拨出。 “嘟..嘟..” 超出伍北预料的是那个号码没关机,居然还能打得通。 “喂?谁呀!” 电话那头还是刚刚的那个女人。 “我找龙哥,关于伍北的事情,特别的着急!” 大君看了眼伍北,小心翼翼的说道。 “听不懂你在讲什么,我再说一遍,这里是七一路海燕超市,这个电话是公用电话,不要再骚扰了,否则我马上报警!” 对方语气愤怒的吓唬一句,“啪”的挂断电话。 “伍..伍爷爷,绝对是齐金龙察觉到不对劲,故意耍诈,那个号码就是他的,我亲眼见过他用!” 意识到伍北眼神开始变得不太满意后,大君抽了口气,哭讥尿嚎的辩解。 “来,再说点我感兴趣的。” 沉默片刻,伍北一脚踏在大君的肩膀头上。 “没了,我只认识齐金龙,也是他把我从老家喊到崇市来的,他不知道从哪打听到我和王亮亮有仇,对我各种威逼利诱,我才会...” 大君语速飞快的回答。 关于季洁的事情,借给他个胆子,他都不敢往外瞎叭叭,当初把他带出监狱,他是亲眼见过那个女人是如何一掷千金的。 一个对普通管教都能随随便便砸出去十几二十万的人,想要买他全家人的小命,那还不跟吃饭喝水一样的简单。 “就你这种段位的手子还需要威逼利诱?” 伍北蔑视的冷笑。 “是是是,伍爷说的都对。” 大君没敢反驳,小鸡啄米一样点点脑袋。 “你确定没什么要说的了吧?” 伍北懒得听他奉承,不耐烦的打断。 “伍爷,你放我一马吧,实在不行我赔钱,割肉卖血的赔,我也可以去给王亮亮磕头赔礼道歉,总之你别...” “嘭!” 他话刚说一半,伍北一记鞭腿直接扫在他胸脯上,将狗日的干出去三四米远,打着滚撞翻另外一张货架上,各种快递物品呼呼啦啦的将他堆积起来。 “哎哟,哎哟..” 大君装腔作势的发出阵阵惨叫。 “出来!” 伍北没理会他的呻吟,暴力的将他从快递堆里拖出来,抡圆拳头照着他的肚子就是几下子,又一次把他砸出去几米远。 这两拳,伍北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自打身体恢复的七七八八,他还没怎么锻炼过,此刻完全是拿大君当场沙包使唤。 “咳咳咳..噗!” 大君仰头摔倒,喷出来一口热血,接着岔气似的趴在地上猛烈抽吸起来。 “你想死吗?!” 扫视一眼已经彻底失去反抗能力的他,伍北扭头看向瑟瑟发抖的绿毛青年,面无表情的开口。 “大哥,你饶了我吧!” 他此时是真心期盼自己可以昏迷过去,奈何左手腕被伍北踩断了,疼的根本闭不上眼睛,听到问话,立即像个鹌鹑一样蜷缩在地上叩头哀求。 “想活,就把他的双手给我砸烂,不然你就用自己的四肢交换!” 伍北将脚边的大扳手踢给他。 “啊?” 青年陷入懵逼状态,不远处趴在地上的大君也艰难的抬起脑袋,他刚刚被伍北打的晕头转向,肋骨肯定断了几根,此时真的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你自己考虑,你俩今天只能站着走出来一个,我给你五分钟!” 伍北不再多言语任何,丢下一句狠话后,拽开卷帘门就走了出去,随即又“哗啦”一下将门给拉了下去。 门外,苏青和王海龙同时看向他。 “没事吧小伍?” 苏青急忙凑过来询问。 “你以后多长点脑子,我大概率不会出事。” 伍北不自然的将胳膊从她的怀中抽了出来,哭笑不得的努嘴驱赶:“忙你的去吧,有空请我吃饭算感谢。” “那你..” “好,等你有时间,咱一起去市中心新开的川菜馆,那儿的东西做的非常棒。” 苏青怔了一怔,强挤出一抹笑容,才依依不舍的转身朝小区里走去。 她不傻不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伍北并不想跟她太亲近,即便他刚刚救了自己,但仍旧不想和她产生太大的联系。 “弄死啦?” 等苏青走远,王海龙指了指快递驿站的卷帘门。 “我既不是亡命徒,也不是嗜血狂魔,再说咱们脚下的土地更不是战乱地区,真以为杀人不用偿命啊?受累拿你手机报个110,持械伤人这种案子可不算小,权当是我送魏年平一点点小功劳吧。” 伍北好笑的撇嘴。 “啊!卧槽尼玛小远!你真要袭击老子?忘了谁带你混社会的了是吧!哎哟哎哟...” 话说一半,店铺里传来大君哭爹喊娘的嚎叫声,显然里头自相残杀的戏码已经开始上演... 496 金色手表 “你还是太仁慈,这种情况让他们互相扎对方几刀子,他们也乐意。” 王海龙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摸出一包辣条,笑呵呵的说道。 “我有个长辈说过,游走于法律之内,不羁于情理之外的行为都叫完美!” 伍北摸了摸鼻尖,笑容冷峻。 快递驿站里惨烈的叫骂声持续了不到两三分钟。 “呼啦!” 卷帘门被人从里面提起,接着就看到大君满身是血,呼哧带喘的走了出来,手里拎着一把同样滴血的扳手。 见到伍北站在门外,大君惯性一般停住脚步,瞪着赤红的双眼直愣愣的看向伍北,这一刻他才明白过来为什么齐金龙会对他忌惮到极点。 魔鬼! 这个男人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魔鬼! 他让绿毛青年和自己互相残杀,输了,他落得个双手残疾,赢了,最轻也得是持械伤人,如果伍北再稍微做点手脚,他牢底坐穿也不是没可能。 所以,这一局,他不论怎么选择,都已经是必输的局面。 “嘿卧槽,生命力还挺顽强,兄弟你有点东西哈。” 王海龙饶有兴致的咧开嘴巴。 “伍爷,得饶人处且饶人,给条活路吧。” 大君咳嗽两下,弯腰冲伍北深鞠一躬。 “你伤我兄弟时候,有没有想过给他一条活路?他的左手完了,一辈子!” 伍北棱着眼角,态度冷漠。 “疯狗是齐金龙联系的,王亮亮的住址也是他找到的,我顶多就算是把刀子,你不去制裁持刀人,偏偏为难一把刀干嘛?” 大君声音干哑,泪水已经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了。 江湖人,三更穷五更富,今天“坐劳”,明天“坐牢”也是常态。 但是像今天这么憋屈的挨收拾,他还真是头一次。 “都在社会上玩一圈,别婆婆妈妈,错了就要认,挨打就站稳,别让江湖上的朋友笑话,你和亮亮的事儿,我做个主,到此为止,至于其他后续,和我没有关系,我也懒得再去问。” 伍北叼着烟卷,慢条斯理的开口。 “我走不了?” 大君侧头看向小区对面的路口。 此时已经是清早八点多钟,街头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和车辆川流不息,虽然热闹,却也象征自由,只是接下来这份“自由”即将和他无缘。 面对他的问话,伍北没有吭声,双手抱在胸前,已经用态度说明一切。 王海龙一边吃辣条,一边嬉皮笑脸的吹口哨,明明看着人畜无害,却又给人种莫大的压力感。 “成,我知道了。” 大君眼珠子来回转动几下,似乎在衡量自己和对方的差距,光是一个伍北就能轻松吊打他几个来回,更别说旁边还多了个看起来深不可测的帮手。 想通了一切,大君“咣当”一下将扳手丢在地上,颓废的蜷坐身体,仿佛浑身的力气刹那间被抽空一样,完全不在意那些走来走去的路人们的眼神。 “抽根烟,体面点!” 伍北将烟盒和打火机一并丢给大君。 他对面前这个家伙其实并没有多少恶感,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恐怕也就是这么回事。 “谢谢!” 大君双手颤抖的点燃烟卷,仰头冲着天空长吐了口白雾。 连续两根烟以后,他揉搓两下僵硬的腮帮子,掏出手机开始拨号:“喂,110吗?我自首...” 十多分钟后,几辆巡逻车赶到现场,并且迅速将大君带走。 “小伍啊,你可真是咱们崇市老百姓的福星,又替我们做了巨大贡献,今年的优秀市民,必须得有你的名额,谁敢有意见,我就跟谁急!” 魏年平是随后赶到的,上来就一把握住伍北的双手,眼眸中充满激动的神色。 “我也是赶巧路过,听到里面有打斗的声音,没想到歪打正着,还把伤害我兄弟的罪魁祸首也给抓到了。” 伍北笑呵呵的回应,眼眸随意转动,突兀看到他腕上的一块金色的手表。 “嘿嘿,朋友送的,看起来虽然很浮夸,其实不值钱,国产海鸥牌的,呵呵!” 注意到伍北的目光,魏年平立即将袖口往下拽了拽挡住,不自然的解释。 “理解理解,现在这舆论太吓人了,确实应该多注意。” 伍北不动声色的哈哈一乐,随即松开魏年平。 “诶对了,关于疯狗袭击王亮亮的事情,我不知道你听没听说,他可能藏在傲雪集团的传言?” 魏年平清了清嗓子说道。 “听过一点点,不过也没当回事,道听途说的玩意儿,认真不就成了别人的笑柄嘛,我要是真去找罗雪闹,不定会中谁的招,反正指定会有人躲在暗地里偷笑。” 伍北点了点脑袋。 “嘿,好小子!你能有这样的觉悟,我这个老大哥就什么都不劝你了,我还生怕你头脑一发热,到时候做出来让自己和别人后悔的事情。” 魏年平满意的翘起大拇指。 “魏局,他公审的时候,我想到现场看看!” 伍北没再往下延续话题,而是指了指大君被羁押的那辆巡逻车。 “怎么,你还怕有人徇私枉法啊?我可以跟你保证,绝对不会!” 魏年平表情严肃的说道。 “不是,我就是想亲眼看到他锒铛入狱。” 伍北摆了摆手表态... 497 生日 寒暄没多会儿,魏年平借着工作为由,匆忙告辞。 盯着远走的巡逻车,伍北的眼睛瞬间眯缝成了一条缝。 再次掏出手机,翻到之前杜恬恬给他发的那段视频。 ... 距离他对面二十多米开外的一家便利店门口。 两个男人并排而站。 一个头戴鸭舌帽,捂张黑色口罩,几乎将整张脸隐藏起来,另外一个堪比人熊似的魁梧,两腮和下巴颏全是密密麻麻的胡茬,尽管戴了墨镜,但还是很容易让人留意到他的长相。 “小龙啊,你这步棋走的有点险,倘若大君嘴巴不严实,很容易被人顺藤摸瓜,到时候老板那里,你恐怕很难交差。” 壮实的像个小牛犊子似的男人粗声粗气的开口。 “放心吧毛哥,大君卖我是肯定的,但季姐那里绝对不会露底,只要不是他不缺心眼,就非常清楚,季姐和你想弄死他一家子跟捻碎根草芥一样的简单。” 头戴鸭舌帽的青年笑呵呵的回应。 没错!这人正是齐金龙。 大君给他打第一个电话时候,他就已经起身赶了过来,虽然不太清楚快递驿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大君方才满身是血跟伍北对话的场景他可看的一清二楚。 “大君要是真卖了你,你不怕伍北找麻烦?” 壮汉随即又问。 “伍北的脑回路和很多人不同,只要不是亲眼所见,或者握有足够的证据,他不会轻易怀疑任何人的,尤其是我这样的手下败将,基本不会被他放在心上,况且他之前也见我过的有多清苦,只要我再真实一点,大君的话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至于警方那边,我更不在乎,反正我本来就被通缉,不差多点档案。” 齐金龙笃定的说道。 “别的我不管,你搞不搞虎啸公司我同样没兴趣,但是必须得加快逼出任忠平的进度!” 壮汉抛给他一支烟,语气生硬。 “我在想辙呢,本来指望大君这个棒槌再整一把王顺或者罗睺,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被人查出来了,看来伍北身边有这方面的高手呐。” 齐金龙捻动手指头,目光投向街道对面,伍北那台黑色大g车里的王海龙。 那个男人是早上跟伍北一块来的,不过全程并未参与,但是看两人的关系好像又不似孙泽那样的手下。 会不会是他揪出来的大君? 齐金龙心底暗暗琢磨。 “怎么操作我不管,总之一句话,加快进度!” 壮汉拍了拍他的肩膀头,转身打算朝街口走去,走了没两步,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回过脑袋又冲齐金龙道:“跟你说个好消息,你二舅哥王俊奇有消息了,他应该快被转回崇市,你大舅哥王野升了,办出来他,不过是个时间问题。” “啊?” 齐金龙顿时吓了一大跳,满眼全是不敢相信。 “咋啦,不高兴呐?你对王俊奇也算忠心耿耿,他出来以后指定亏待不了你,以王家哥俩的人脉,再加上老板的财力,只要你的本事足够,三五年坐上崇市的王座都不是难事儿,好好干吧小伙子,你的好日子马上来了!” 壮汉乐呵呵的挤眉弄眼。 直至他彻底走远,齐金龙才陡然发现自己脸上的口罩完全被汗水给浸湿。 “要出来了,怎么会那么快!难怪最近一直都没有王野的消息,原来是高升了!” 又瞄了一眼伍北所在的方向,他迅速钻进路边的一辆破旧“夏利车”里,紧张兮兮的给自己点燃一颗烟。 王俊奇锒铛入狱,他虽然不是罪魁祸首,但绝对算得上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旦他真的出狱,到时候不得往死里整自己? “妈的妈的!为什么会这样!” 齐金龙六神无主的猛抓两下头发。 “滴呜!滴呜!” 这个时候抓捕大君的几辆巡逻车响着警报离开,齐金龙深呼吸两口,再次看向伍北。 “不管了,先把眼前的麻烦处理干净,到时候傍上季洁,相信王俊奇也不敢把我怎么样,必须得抓紧时间做出来点成绩才是王道!” 齐金龙连吞几口唾沫,摸出手机拨通伍北的号码。 与此同时,还杵在快递店门口的伍北手机响了,没想到居然是齐金龙的号码,他下意识的昂头四处转动几下,才似笑非笑的接起:“嘛事啊小鱼儿?” “伍哥,今天我过生日,你能不能抽空来家里吃顿饭,我特别希望有人能陪我喝点,可我现在这架势您也知道,根本没什么朋友,更别说..” 听筒里传来齐金龙弱弱的乞求。 “没问题,地址给我吧,或者我现在去接你?” 伍北很洒脱的应承下来... 498 命也 崇市,开元街。 作为市区里最大的城乡结合部,这条名为“街”实则堪比一个村庄还庞大的聚集区,绝对算得上三教九流的安乐乡。 这里的房租便宜到极致,吃喝拉撒更是廉价到让人不敢想象。 一百多的租金,五块钱的大碗面,甚至一些声色之地也就三五十。 有句话说的特别有道理,贵的东西除了贵,其他都是优点,而便宜的东西,除了便宜,其他都是缺点。 低廉的消费,也让自己变成了罪恶的天堂。 游走在乱糟糟的街道,随处可见晃晃悠悠的酒懵子,衣装暴露的洗脚妹和不少脑子短路捧个手机鬼哭狼嚎搞直播的所谓“红人”。 “齐金龙住的地方真叽霸绝了。” 王海龙一边小心翼翼的握着方向盘,一边眼观六路的观察四周。 不到二百米的路段,他已经连番遭遇好几次突然从巷子里跑出来的精神病。 “我上中学的时候,经常来这块玩,有俩关系不错的哥们住在这里。” 伍北像是激起了某些回忆,看着两边高矮不一的自建房出声。 “熟门熟路啊,那你真可以找他们调查一下齐金龙的近况。” 王海龙“哔哔”按了几下车喇叭。 前方的街道上,几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在踢球,全然没有让路的意思。 听到鸣笛声,两个男孩居然朝他们吐口水、竖中指。 “诶卧槽!” 王海龙气的直接把脑袋抻出车窗外喝斥,几个小孩这才撒腿跑开。 “你真应该找找你同学,这儿的大人小孩太特么没教养了!” 王海龙皱着眉头嘟囔。 向来食不离口的,在把车开进开元街后就再没空出来时间吃东西,一来是街道属实太狭窄,再者应接不暇的突发情况真心有点多。 “没机会了,我那俩东西一个吸死了,另外一个无期在南方蹲监狱呢,开元街更像是游戏里才能见到的暴力街区,特别容易滋生各种罪犯,其实也不怪他们,生活在这地方的人,要么是有娘没爹的小姐孩子,要么就是走投无路的滚刀肉,长期的互相影响,他们想学好都难。” 伍北有些感伤的叹息。 没人不想锦衣玉食,更没人乐意活的牲口不如,可天遂人愿这种事情,不会无缘无故的降临在所有人头上。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这样的心灵鸡汤能感动的只能是那些还没有真正山穷水尽的人们。 当初为了给老爷子看病,伍北也曾在这里住过很久,也曾做过许多永远都不会告诉旁人的恶心事。 经历了这么多,他更能理解那些绝望至极人们的无奈。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人这辈子说穿了活的就是个“运”字,运到福星高照,运去凶多吉少! 虽然很负能量,可这就是现实。 “伍哥,这里!” 胡乱思索中,伍北在街口看到了翘首以待的齐金龙。 这家伙穿件板正的黑衬衫,雪白色的直筒裤,跟四周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车子靠边停吧,不然容易被小鬼头给刮花。” 齐金龙殷勤的替伍北拽开车门,又好心好意的冲王海龙示意。 “不用,我不进去,待会我到路口吃碗板面去?你们喝你们的,完事给我打电话,我再来接你。” 王海龙微笑着摆摆手,朝伍北使了个眼神后,朝街口缓缓掉头。 “真好,现在都开上大g了,这可是我梦寐已久的战车。” 目视车尾灯,齐金龙眼中露出羡慕的神色。 “想开回头借你玩两天。” 伍北咧嘴一笑,直接勾住齐金龙的肩膀头,低声道:“兄弟啊,面子得放下,你说你住这种地方,一天给自己打扮的溜光水滑,不是更遭人笑话嘛。” 齐金龙脸上的肌肉抽搐几下,挤出一抹讪笑。 “开玩笑的,别往心里去哈,今天你生日,肯定得精神抖擞!” 伍北话锋一转,从兜里摸出一张银行卡递过去:“我寻思买礼物,你也不太需要,还是这玩意儿最实惠,没多又少,我和顺子、罗睺的一点心意。” “谢谢伍哥和兄弟..和朋友们。” 齐金龙张了张嘴巴,随即苦笑着降低调门。 “咋地,打算让我搁大马路上跟你唱嗨皮纽耶呐!” 伍北拍了拍齐金龙的后背。 “你看我这狗脑子,快屋里请!” 齐金龙晃了晃脑袋,连忙笑着招呼伍北往屋里走。 他租住的地方是一栋类似大杂院的西房,总共就一间屋子,里面的摆设简单陈旧,除去一张桌子、一张床,唯一还能算得上比较现代化的电器恐怕就剩下墙角的滚筒洗衣机。 两人进屋时候,挺着个大肚子的王琳正烟熏火燎的在房门口的电磁炉旁炒菜。 扫视一眼她,伍北感慨万千的露出笑容打招呼:“你快歇歇吧弟妹,我来时候已经从凯撒皇冠订好了饭菜,马上就送过来...” 499 两张脸! 命运是个奇妙的东西。 它能硬生生的将两个看似毫不相干的人牵系在一起,也能让本该齐头并进的兄弟分道扬镳。 没有道理可言,也无需讲什么逻辑。 半年前,伍北断然不会想到齐金龙和王琳两个天差地别的人会结合,就像他永远都猜不到齐金龙会在虎啸最难的时候出走一样。 尽管伍北一再声明已经订好餐了,但王琳还是固执的炒了几道家常小炒。 “尝尝吧伍哥,琳琳手艺不差。” 热菜上桌,齐金龙取出一瓶看起来很有年头的白酒,分别倒上两杯。 而王琳又忙忙乎乎去准备汤,一刻没有停歇。 扫视一眼她的背影,伍北端起酒杯努嘴:“可以了兄弟,混到这一步,还有人对你不离不弃,上辈子绝对拯救过银河系。” “呵,我今天过生日,您少损我两句吧。” 齐金龙跟他碰了一下杯子,仰头将酒灌了进去。 “成,那就祝我龙哥今后一路长红,诸事大吉!” 伍北不动声色的看了看他,又瞄了瞄王琳的背影,大大咧咧的举杯招呼。 “不管咋说,感谢你还拿我当个人。” 齐金龙自嘲的夹了口菜,摇晃脑袋。 说老实话,今天在听到大君吆喝所有事情全是齐金龙在出谋划策的时候,伍北不是没有怀疑,可当看到齐金龙这幅惨兮兮的生活环境后,他那点猜忌瞬间打消。 一个连解决温饱问题都困难的人,哪还有那些闲工夫去搞东搞西。 最重要的是,就算他有余力,也得有那个魄力,以伍北对他的了解,这小子绝对属于见便宜就上、沾坏事就溜的那种耗子胆,明明知道虎啸现在势大,还不知死活的扯犊子,除非他脑袋被驴踢了。 况且如果真是他挑唆的大君,此刻他恐怕也不敢邀请自己来家吃饭。 “想过要做点什么营生吗?总这么猫一天狗一天的瞎混,你们孩子出生,吃啥喝啥?” 伍北思索片刻又问。 “再说吧,我琢磨着干脆等他二哥出来,我们再一块想想办法,她大哥前段时间高升了,估摸着过不了太久,我们会搬到石市生活,虽然我挺不是东西的,但相信他们看在琳琳和孩子的份上,应该可以原谅我。” 齐金龙抽了口气。 “王奇峻马上出狱?王野升了?” 伍北听到这话,无异于踩着了地雷,瞬间愕然的提高调门。 “你不知道?” 齐金龙楞了一下,接着马上改口:“我也是道听途说,伍哥你还不知道我嘛,我一天东躲西猫的,怎么可能有你消息灵通。” 伍北狐疑的上下扫量他几眼,握起酒杯道:“来,再整一个。” “伍哥,我听说王亮亮前几天出事了,不要紧吧?” 齐金龙也很自然的岔开话题。 ... 一顿饭,两人吃了足足能有三个多钟头,等伍北出门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三点多钟。 天色阴沉沉的,似乎马上就要下雨,而王海龙已经先一步把车开到马路牙子上等候。 “还是那句话兄弟,我希望你走正道,不是因为这条路不合适你,只是你我心里都清楚,稍有不慎可能就是万劫不复,趁着现在撤出来,老老实实的陪媳妇养孩子,当个正常人多好。” 临上车时候,伍北语重心长的拉住齐金龙的手掌。 “我明白,我也一直在朝这方面努力。” 齐金龙表情认真的点点脑袋。 “有困难打电话,力所能及的我都帮。” 估计是喝的有点上头,伍北很是难得的给了这位昔日兄弟一份保证。 几分钟后,大g车载着伍北慢慢驶远。 刚刚还像个鹌鹑似的满脸感恩戴德的齐金龙瞬间变了脸色,不屑地吐了口粘痰冷笑:“真叽霸能演,明明就是想来探我虚实,非要装的好像兄弟情深!” “老公,我觉得伍北有些话说的其实很有道理,我们真的应该正正常常的..” 尾随在他身后的王琳轻声呢喃。 “你他妈什么意思?什么叫他对我错?现在跟着我不正常,让你很受委屈是吗?!觉得他好,你找他去!让他给你养儿子,反正你也无所谓!” 齐金龙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像是被踩着末梢神经似的,回头一把推搡在王琳的身上,粗暴的嘶吼:“老子拼死拼活的为了谁?还不是你和你的孩子!现在连你都开始质疑我了,呵呵!很好,很棒!” 王琳被推了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不可思议的望向齐金龙呢喃:“你说我和我的孩子?难道孩子没有你的份么?” “滚尼玛的,少叽霸跟我用疑问句!觉得委屈,你随时可以走,反正没领证,你大哥现在平步青云,你可以去投靠他,老子就这幅鸟样,能在一块以后就闭嘴,不能就随时可以分手!” 齐金龙不耐烦的挥舞两下胳膊,掉头重新走回大杂院... 500 蝼蚁,猛虎 返回虎啸公司的路上,伍北晃了晃晕沉沉的脑袋,百感交集的盯着车窗外。 此刻他们已经驶出嘈杂破败的“开元街”,进入一片高楼林立的开发区。 两边总共相距不到几百米,可却天壤之别,就好像此时的伍北和齐金龙。 天色愈来愈暗,黑云几乎盖顶,仿佛随时都可能会塌下来一样,这是暴雨即将到来的前奏,轰隆隆的雷声隐隐乍响。 “亮亮的事儿跟他有关吗?” 王海龙看着走神的伍北发问。 伍北摇摇脑袋,用沉默代替回答。 他今天之所以痛快的答应齐金龙的邀请,就是想踩踩底,观察一下这小子有什么猫腻。 可透过一中午的拼酒,他并未发现任何端倪。 齐金龙属于没有底线的人,但是头脑很灵活,世俗对他的评价根本无法将他束缚,这号人特别懂得审时度势,只有机会临门,就会一把抓住,不一定会有善终,但过程肯定要比大多数人舒服。 可他同样是个缺乏魄力,不懂强势的人,这样的性格注定他很难成就一代霸主,就适合当个二把或者军师。 就目前而言,他应该没有什么太有力的靠山,不然不会让自己的日子过的紧紧巴巴,所以他的那些优势,也基本派不上大用途,那么袭击王亮亮这起事故,应该跟他没什么大关系。 至于大君能说出来齐金龙的名字,更好理解。 毕竟半个崇市社会圈的大哥二哥都了解他俩那点过往,随便打听一下,把屎盆子扣他脑袋上并不算太有难度。 此刻让伍北魂不守舍的只是因为他从齐金龙口中得知王俊奇哥俩的近况。 对于王俊奇这个对手,伍北并没太多的厌恶,很多时候,他甚至觉得,如果不是立场不同,两人本该成为朋友。 但又不能否认他的能耐,从疯狗的忠心耿耿和二阳的诡计多端,不难看得出来,这家伙还是有两把刀的,不然那类人物怎么可能甘心情愿的匍匐在他脚下。 “叮铃铃..” 胡乱琢磨中,兜里的手机响了,看到是罗雪的号码,伍北用力揉搓两下脸蛋,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轻飘飘的按下接听键:“有什么吩咐呐雪姨?” 明明言语中充满了尊敬,但是语气却显得很不屑,这样的事儿,伍北现在越来越轻车熟路。 电话那头的罗雪,听到他阴阳怪气的说话,强忍着怒火开口:“没别的意思,就是单纯告诉你,袭击王亮亮的事情和我无关,疯狗也没有躲在傲雪集团,如果不相信的话,你可以随时带人过来。” “我信您!” 伍北直接了当的打断。 他这话一下子把罗雪给整不会了,原本还准备了一大堆解释和说辞,似乎瞬间派不上用场了。 “还有别的事儿吗雪姨?” 伍北继续操着不卑不亢的语调发问。 “你..你真信?” 罗雪哑然的又重复一遍。 “信,我觉得以您的聪明才智肯定也不希望咱们给人当枪使,联手啥的这类的屁话,你我都不信,我说的再直白一点吧,这次我受委屈,没有风风火火的跑去找您理论,希望您在遭遇跟我一样事情的时候,也能保持冷静,我有电话打进来了,回头再聊!” 丢下一句话后,伍北匆匆挂断手机。 甭管罗雪是报着什么目的,她既然选择给伍北打电话,就说明在心里已经开始正视虎啸,可能仍旧看不上伍北,但绝对不会再像从前那般鄙夷,这就是伍北要的结果。 老爷子说过,想要瓦解一个势力,先得击溃它的骄傲。 当罗雪意识到从前被她俯览的蝼蚁,现在已经成长为可能蚕食她的猛虎时,傲气会潜移默化的消散。 “叮铃铃..” 二分钟不到,伍北的手机再次响起,这回打来电话的竟然是姚平。 自打伍北暴力狙击掉万鹏以后,这个“破烂王”算是彻底卑服了,不光老老实实的跟虎啸公司签订了合约,还亲力亲为的带着贾笑和孙老三熟悉自己的人脉圈,两人也很久没再产生过交集。 “什么事啊老姚?” 盘算几秒,伍北兴高采烈的接起。 “伍总,最近的生意特别好,有咱们虎啸公司保驾护航,再加上交警和交通局的弟兄们照顾,每天都能日进斗金..” “我意思是你直接说事,咱是合作伙伴,不是哥们,客套话少唠,多在钞票上见真章!” 伍北不耐烦的打断。 “咳,我从外地来了几个朋友,也是搞废品回收的,目前他们有点别的项目,我觉得可以投资,所以想着先跟您说一嘴,省的再闹出来不必要的麻烦,晚上一块聊聊吧,地址我马上发您。” 姚平干咳两下回答。 “我的时间是用来赚钱的,千万别让我浪费在应酬上哈。” 伍北慢条斯理的轻笑... 501 雨天遇袭 对于姚平这号人,伍北的相处方式就是冷言冷语。 对方真属于那种给点颜色就敢开染坊的二五仔,只要对他笑笑,他就敢上赶着跟你闹。 所以干脆给他竖起不苟言笑的人设,他反而异常乖巧。 “轰隆隆!” 雷声变得越来越大,而黑压压的云层也降到了最低,好像马上就要坠落。 “这场雨不会小!” 王海龙看了眼天空,沉声说道。 “一场秋雨一场寒,马上入冬了!” 伍北紧了紧领口,即便身处车内,他也感觉到了外面的温度骤降。 “咔嚓!” 一道闪电划破长空,吓得两人抖了个激灵。 “啪!啪!” 接着豆大的雨点子打在前挡风玻璃上,随即雨点越来越密,眨巴眼的功夫就变成了雨点变成雨水。 哗啦啦的雨幕从天而降,天空似乎被捅了个窟窿一般,能见度瞬间变得只剩下七八米。 “擦得,得加速了,不然晚上吃不到顺子请的狗肉火锅!” 王海龙嘟囔一句,加大脚下的油门。 屁股底下的车子“昂”的一声向前猛蹿。 “慢点哥,雨天路滑,啥玩意儿都看不清,别再撞到人!” 强烈的推背感冲的伍北禁不住往前栽楞一下,吓得赶紧系上安全带。 “不吹牛逼,开车完全靠的是感觉,我闭眼都能干过去!” 王海龙无所谓的撇撇嘴。 猛然间,对面响起马达的轰鸣声,一辆银灰色的面包车斜着冲了过来,速度快到乍舌,相当的突然。 “慢点卧槽!” 伍北本能的发出低吼。 “嘭!” 可终究还是晚了半拍,两辆车毫无悬念的碰撞在一起。 伍北他们的大g皮糙肉厚,只是原地顿了几下,而那辆面包车则直接让干的侧翻,车身摩擦着地面荡起片片火星子飞出去六七米远,直到卡在路边的花池子才总算停驻。 “我特么说你啥了?” 伍北摸了摸额头上被撞出来的大包,埋怨的瞪了王海龙一眼,迅速跳下车,朝面包车跑了过去。 外面的雨水实在太大,伍北刚跑没两步,就完全被淋透,而且非常的影响视线,他只能拿双手挡在脸前抵挡。 “伍哥?” 跑着跑着,他听到旁边有人呼喊,下意识的扭过去脑袋。 “噗嗤!” 一把雪亮的尖刀径直扎向他的面门。 伍北忙不迭抬起左臂保护自己,就感觉胳膊一凉,剧痛感顷刻间袭来,身体踉跄的往后倒退。 “早点上路!” 第二刀随之而来,那把尖刀又自上而下的劈向他的脑袋,伍北无奈之下只得朝旁边侧开身体,怎奈何对方的刀子实在太锋利了,只听“咣叽”一声,半拉到刀身结结实实的嵌在他的肩膀头上。 连挨两下,伍北才总算看清楚对手,是一个头戴“小丑”面具的男人,男人穿件草绿色的西装,里面衬条紫色的衬衫,看起来怪异无比,但是刀子使的出神入化,绝对是哥行家。 “曹尼玛的!” 趁对方没来及拔出刀,伍北抬腿一脚踹在他的胸脯上。 那人趔趄两步,转身就跑,很快就消失在茫茫的雨幕中。 浑身淋的像个落汤鸡一般的伍北先是看了眼血流如注的手臂,又侧头扫视一眼红血横流的肩膀头,没敢去追赶,因为根本弄不清楚对方究竟有多少人,会不会前面还有埋伏,只能喘着粗气一点一点向他们车子的方向倒退。 鲜血在他的身上根本挂不住,刚刚冒出来就被雨水给冲淡,除去生疼无比的伤口,伍北从表面看起来并没什么大碍。 “没事吧?” 身后冷不丁传来王海龙的声音。 “挨了两下子,你呢?” 伍北回头看了他一眼发问。 王海龙同样浑身湿漉漉的,满脸全是水珠子。 “着了道!” 他转过身子,露出后背,衣服破了条大口子,脊背的地方有条七八厘米左右的伤口,鲜血也在不住的往外喷涌。 “先走!” 伍北倒抽一口气,摆手示意。 随后,二人背靠背,一点一点挪到他们的车里。 五分钟后,王海龙驾驶着前保险杠被撞烂的大g载着伍北急速朝距离最近的医院开拔。 “你碰上几个?” 一边狂踩油门,王海龙一边好奇的询问。 “一个,刀子玩的特别溜,速度也快,草特码的!你呢?” 伍北撕烂西装外套,一块裹住自己的手腕,一边缠绕在他的背上。 “三个,有俩被我干残了,但是雨太大,我不敢追他们!” 王海龙甩了甩脑袋,鼓着眼珠子道:“这帮逼也是玩刀的,但是会合击,崇市有这样的大手子吗...” 502 猛人 听到王海龙的话,伍北连疼都顾不上了,直接呆滞的看向他。 如果刚刚砍伤自己的家伙跟袭击他的三个人,实力不相上下,那么王海龙的能耐就要高出自己一大截,最起码一半不止。 要知道,自己只是对上一个人,挨了两刀子。 而他以一敌三,不光轻松击退,还反伤俩。 亏伍北之前还暗自揣测他俩水平差不多,找个机会切磋切磋,幸好没冒失,不然乐子可就真的闹大了。 “怎么了?” 见伍北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王海龙不解的发问。 “崇市有没有玩刀的高手我不知道,但今天突袭咱的王八犊子,指定是奔着要我命来的,不对,更像是冲你来的!” 伍北舔舐两下嘴皮分析道。 “冲我?” 王海龙愣了一下,思索片刻后,后知后觉的点点脑袋:“还特么真有可能!” 这次的刀手,确实招招要命,可如果他们真是想整死伍北,为啥不多派俩人?将伍北和王海龙的处境换一下子,伍北此刻恐怕已经在喝孟婆汤的路上了。 “王野?” “会不会是王野!” 沉默良久,伍北和王海龙异口同声的说道。 当初二人相识时候,王海龙就说的非常清楚,他来崇市的目的就是为了王野,虽然不知道他所属的“第九处”到底是个什么单位。 但这个单位绝对相当的神秘且实力雄厚,不然他根本没可能一天不到就查出来“大君”,不排除王海龙确实有本事,可他绝对也借助了外力。 这也是伍北一开始就让他帮忙查找的原因之一,他想测试一下,王海龙和他背后的“第九处”究竟是真是伪。 现在看来,“第九处”大抵是真实存在的。 王海龙要抓王野的话,也百分之八十是真话。 “玛德,还真想一块去了,我前两天到处打听王野的事情,十有八九传到他耳朵里了,这样看来,他不光上面有保护伞,在崇市也根深蒂固,想要拿捏确实不太容易。” 王海龙咬着牙豁子冷笑。 “你去打听过他?啥时候的事儿,我咋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伍北审视的看向他。 “我不告诉你的事情多了去,他伍哥,朋友不难为朋友,我从来没有问过你作奸犯科,你也不该干涉我太多,总之你明白,我对你们虎啸没有坏心思就好。” 王海龙揪了揪鼻头,笑容灿烂,只是那笑容中不知道为啥掺杂着一丝丝苦涩,那种一言难尽,伍北看的真真切切。 “妥了,以后你不说,我不会再问。” 伍北理解他的无可奈何,点燃两支烟,放到他嘴边一根,自己叼起一根,惬意的吐了口烟圈。 “咳咳咳..” 王海龙学着他的样子,用力嘬了一口,随即被呛的剧烈咳嗽起来。 “诶我操,忘了你不抽烟,我寻思来两口能缓解一下疼痛感,抱歉抱歉!” 伍北赶紧伸手去掐他嘴边的烟卷。 王海龙晃了晃脑袋避开了,表情慵懒道:“我想试试,不都说幼稚的男孩爱字当头,成熟的爷们烟酒入喉,酒我试过了,现在想再尝尝烟。” “咋滴,被爱伤过啊?” 听到他的话,伍北饶有兴致的打趣。 王海龙没吭声,双目炯炯有神的看向前路,嘴角用了嘬了一下烟嘴,接着再次被呛的剧烈咳嗽起来。 但这小子好像有点虎,越是咳嗽,就越较真,吸的口也越大。 一根烟抽完,马上又吆喝伍北再帮忙续上一支。 如此幼稚的恶性循环下去,车内很快被搞的烟雾缭绕,绕是伍北这样的老烟民都被熏得实在扛不住,迅速降下来车窗。 半小时后,两人总算来到距离最近的一家医院。 雨水实在太大了,加上两人都有伤,中途走岔好几次,也就是他俩的身体素质比普通人好很多,不然光是流血就够给他们流休克。 与此同时,南郊玩具厂的某间办公室里,季洁和王野面对面而坐,两个八竿子也打不着的人竟然会碰头,而让他们见面的理由,正是刚刚躺到救护床上的伍北。 “季老板,你真得不需要跟我打哑谜,既然我能找到你,就说明肯定知道很多东西,比如大君曾是你花钱保释出来的,比如齐金龙也在为你服务,又比如你针对伍北的目的,只是为了一个姓任的老梆子!” 王野有条不紊的掰动手指头。 “可这些并不能成为,我必须跟你合作的理由啊,你要整死伍北,我只是想通过他逼出...算了,我好像没有非跟你解释的必要,请回吧,我们道不同。” 季洁表面客气,实则冷漠的下了逐客令。 “如果我告诉你,我弟弟自首前,曾经和任忠平长谈了很久,并且还聊过他接下来的去向和打算,你仍旧认为我们道不同么?” 王野慢悠悠的又补充一句:“你我合作,双赢,考虑考虑吧季总...” 503 饕餮 民心医院的急诊科。 作为一家规模很小的社区医院,连医生带护士总共也就六七个人,但今天他们却被结结实实吓了一大跳。 先是两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急急忙忙的跑进来要求包扎伤口,接着一辆接一辆的私家车直接把医院正门给堵住。 从车里下来的不是西装革履的年轻人,就是牛仔体恤的精神小伙,郁郁苍苍最起码能有三五十人,而且这些人说话也都不干不净,瞅着就不太像什么善茬。 三年打黑,已经让大部分老百姓习惯于没有地痞盲流的日子,现在冷不丁蹿出来这么多的异类,说不害怕是假的。 平常来医院的也就是些附近的老头老太太,医生护士们哪见过这种阵仗,两个在大厅服务台里的的实习小护士几乎都要吓哭了,可是又不敢赶这些人出去。 “有点素质都,别特么随地吐痰,那个谁,把你外套穿上,啥季节了还光个膀子,有纹身抗冻是咋滴!” 罗睺从一辆“大众”车里下来,板着脸训斥。 自从虎啸公司搬到市区里,他也真的越来越有样,很少再会像过去那般逗逼,没事的时候,不是跟王顺、徐高鹏研究公司发展,就是跑到图书馆翻一些生涩难懂的经济学或者行政管理之类的书籍。 尽管他的性格仍旧大大咧咧,但不可否认的是威严感也在与日俱增。 “行了,全回车里呆着吧,不是啥大事,真要是开干,我带队!” 紧随其后的王顺拍了拍就近的两个小兄弟说道。 这些打仔几乎都是王亮亮的部下,自从他们顶头大哥受伤以后,全都憋着一口恶气,现在大哥大又被人给搞了,体内的洪荒之力眼瞅就快暴发。 一听王顺说要开干,一个个立即精神抖擞的吆喝起来,很听话的纷纷钻进各自的车里。 和罗睺不同,王顺这段时间也在速度飞快的蜕变,但他走的却是另外一条路线,比起新生代半灰半白的社会大哥,他更趋于孟乐、高阳那类传统大佬。 “伍哥交代过,最近干什么低调一点,谁把这些虎犊子全喊过来的?” 罗睺心情烦躁的嘟囔。 接连几天,虎啸公司损兵折将,先是王亮亮和几个贴身兄弟,现在连家里的龙头也让干进医院了,明明能感觉到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在推波助澜,可就是没办法揪出那只手,这种感觉是真心的恼火。 “咱俩接电话时候在大亮病房,八成是他通知的,安了,这是好事儿,说明大亮心里没有因为受伤产生啥芥蒂,咱兄弟几个心齐泰山移!” 王顺咧嘴笑了笑。 刚刚伍北打电话时候,语速平常,说明受伤并不是太严重,况且他也知道伍哥手里有两下子,寻常角色根本近不了身。 边走边说,两人来到急诊室门口,首先便看到抱着一大桶肯德基吃的满嘴流油的王海龙,这大哥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头发黏在一块,瞅着相当的狼狈,但是丝毫不影响进餐的欲望。 对于他这种何时何地都在吃的特殊癖好,虎啸公司的众人早已经见怪不怪。 “伍哥咋样?” 王顺赶紧凑过去询问。 “没事,两个小口子而已,里头缝针呢。” 王海龙无所谓的嘬了两下手指尖的油渍,打了个饱嗝道:“对了,小伍子让我转告你们,姚平约了顿饭局,说是有赚钱的买卖关照,你们替他走个过场。” “成,待会我就联系姚平。” 罗睺会意的点点脑袋。 “不是你,是你俩!你伍哥说了,你脑子可以,但是做事犹豫,顺子魄力十足,可又欠缺考虑,如果真来钱,最好今晚上拍板定案,现在傲雪集团盯着虎啸,还有一股势力也在摩拳擦掌,王峻奇恐怕也快要出来了,必须得加快敛财的步伐。” 王海龙抓起一只炸鸡腿,吭哧吭哧啃了几口,又指了指旁边的王顺。 “那他呢?这次你们是被袭击的?不报仇啦?” 王顺皱着眉头询问。 “报仇的事儿不着急,我俩的场子必须我俩自己往回找,你们给他一个有力的大后方,他才能铆足劲扬名立万。” 王海龙指了指旁边的可乐瓶努嘴:“帮我拧开,谢谢。” 说完他侧动身体,露出后背上森然的刀口,他的伤口只是经过简单的止血消毒,并没有进行缝合。 “卧槽,这么严重,你咋不缝针呢?” 罗睺惊呼一声,对方外翻的皮层隐隐可以看到里头的红肉,瞅着就让人心底发凉。 “我享受伤口一点一点愈合的感觉,先疼后痒,更容易让我记住是因为啥挨的刀。” 王海龙三下五除二的将鸡腿塞进嘴里,抓起可乐仰脖牛饮两口,随即又朝两人道:“你们谁手机能点外卖,我想吃麻辣烫、过桥米线还有牛肉粉,对了再来一打啤酒和两包烟,小伍子手机锁屏了,我解不开锁。” “咕噜..” “牛批我的哥!” 哥俩对视一眼,齐刷刷朝他翘起大拇指。 健康状态下的王海龙号称“食物收割机”,而受伤以后的他,则彻底化身成“外卖粉碎机”,瞅着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颊,罗睺脑子里突然出现一头远古凶兽的名字。 “饕餮!你丫上辈子绝对是头饕餮!” 罗睺表情夸张的吧唧嘴。 “饕餮?” 王海龙歪着脑袋重复一句,随即笑嘻嘻道:“我喜欢这个名字,从今开始,我就叫饕餮了...” 504 盛宴 几分钟后,罗睺和王顺同时离开。 王海龙继续津津有味的捧着他的“全家桶”满足大嘴,只不过会时不时的嘟囔两句“饕餮”,似乎真的对这个新绰号很感兴趣。 “吱嘎!” 就在这时,他对面急诊室的房门打开,伍北蹑手蹑脚的探出来脑袋左右看了看,随即光着脚丫子跑到王海龙身边小声发问:“都走啦?” “你又不是听不见。” 王海龙抓起一把鸡米花塞进口中,不满的哼唧:“话说,你为啥不亲口跟他俩说呢,你们都是哥们,也不存在谁得罪谁。” “跟得罪不得罪没关系,劝人的话最好还是旁人讲,我说他俩,他俩只会觉得我话里有话,根本不会往心里去,但如果通过你转达,他们就会去思考话里的含义。” 伍北抬起包裹着纱布的手臂苦笑。 队伍大了,兄弟们现在也都各管一摊,伍北如果再用过去那种近乎命令的口吻去跟他们沟通,非但不会让他们成长,反而容易引起逆反心理。 谁不要点面子?不管是贩夫走卒还是王公贵族,得过且过的苟活一世,说白了不就是为了能被人看得起,能被人所需要么! 尽管王顺和罗睺,包括底下兄弟都从未表示过不满,但透过前几天王亮亮那场事故,伍北看的出来,他们这群草台班子在成长,越来越多的兄弟渴望被正视、被尊重! “咱没做过龙头,也不懂你那驭人之术,你是直接出院呢,还是再歇一会儿?” 王海龙摇摇脑袋说道。 他是个不喜欢复杂的人,虽然脑子相当的灵活,但一点不影响他不爱思考。 “再躺会吧,我一分钟不露面,袭击咱的混蛋就得紧张一分钟。” 伍北皱了皱不通气的鼻子冷笑。 尽管怀疑这次设计他俩的人可能是王野,可既没证据,又抓不到那几个刀手的位置,伍北现在要做的就是静心思考,然后再给对方制造点心理压力。 “随你吧,反正我也没啥事。” 王海龙应承的缩了缩脖子,刚刚他用王顺手机点了一大堆外卖,刚好可以趁着时间等等。 “你真不缝针啊?” 伍北指了指他后背的伤口。 这家伙不止是个猛人,还是个野人,刚刚他亲眼看到王海龙拿一整瓶子医用酒精浇到自己的刀口上,那种疼痛感根本没法用语言形容,而海龙却面不改色。 对于这个虎玩意儿,他现在真的越来越感兴趣。 “不缝,不对,这会儿先不缝,待会再说,诶我问你,饕餮这个名字咋样?” 王海龙扬起脑袋开口。 “饕餮?” 伍北迷瞪的眨巴眨巴眼睛,他对神话故事什么的没多大研究,唯一了解饕餮的恐怕就是那玩意儿算得上最出名的“饭桶”之一,吃天吃地吃空气,据说最牛逼的是为了满足口欲,它把自己都吃了。 “你别说,倒是挺符合你的气质。” 想到这儿,伍北开玩笑的打趣。 “我也这么觉得,嘿嘿。” 王海龙舔舐嘴唇上的油渍念念有词。 “啥意思兄弟?” 伍北丈二和尚一般摸不着头脑。 “啥意思没有,就是有点憋屈而已。” 王海龙睁大眼睛,眸子里迸发出一抹凶光:“这辈子我没少受伤,但是被几个小丑搞的人仰马翻还是头一回,背上的这个口子我得还回来!” 从遇袭到现在为止,他一直保持四平八稳的状态,伍北甚至都以为他没什么心理活动,自认倒霉了,没想到他的报复心理如此强烈。 “报仇的事儿不用急,你别乱来,容我好好琢磨琢磨。” 伍北低声劝阻。 “我不急,耐心是捕猎者最基本的素质。” 王海龙哈哈一笑,又低头开始吃起面前的零食。 闲聊几句后,伍北回到病房休息,连续几天的睡眠不足加上失血过多,确实让他有点扛不住。 一觉造到天黑,当伍北再次睁开眼睛,墙上的挂钟已经显示是凌晨的两点多钟,他惬意的伸了个懒腰,缓缓走出病房。 “诶我操,你搁这儿吃一天啊?” 刚出门就看到王海龙还保持他睡前的架势倚在走廊的塑料椅子上,脚边堆满各种一次性快餐盒和零食的包装袋,整得像个小型垃圾堆。 “嗯。” 他放下手里的干脆面,起身转过身子,然后撩起自己的衣裳,瓮声瓮气道:“你看看咋样?” 王海龙精壮的后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一副青色纹身。 那家伙如龙似羊,双目赤红,虎齿锋利,有点像时下小青年们喜欢纹的般若,但又完全不一样,气势更凶,也更邪性,最吓人的就属一张犬牙交错的大嘴里竟然咬着半拉人身。 不知道是纹身师的技术太高超,还是怎么,伍北总感觉那怪物口中的鲜血好像是真的一般,还会流淌,禁不住走上前,摸了一把。 “我去,真是血啊?你..你玩的有点疯狂兄弟。” 伍北这才注意到纹身图案上怪物的嘴巴就是他先前挨的那一刀,只不过刀口只是经过很粗糙的缝合,所以一直有鲜血往外渗。 “饕餮!” 王海龙放下一副,从上衣口袋取出一副黑框的树脂眼镜戴上,笑呵呵道:“摘下眼镜我是第九处的王海龙,戴上我就是虎啸的饕餮!” 没等伍北回过来神,他又接着呢喃:“第九处的王海龙,不能干涉地方势力混战,更不能参与其中,但是虎啸的饕餮却可以大嘴吞八方,接下来我必须给崇市这群社会人们送上一场盛宴...” 505 什么是老弱病残 见 面对王海龙的话语,伍北一时间竟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 平心而论,他特别希望能有这样的战力加入虎啸,但是这样的方式又不是他特别乐意接受的,他不希望任何人是在走投无路的状态下才选择自己,更觉得哥们之间的情谊就应该是相处出来的。 “看你这样子,好像不是特别欢迎我加入?” 王海龙歪着膀子撇嘴。 “必须欢迎呐,喜提高级打手一枚,我能不高兴嘛。” 伍北乐呵呵的回应。 “得了,不跟你扯犊子拉,抽烟带劲儿,喝酒有味儿,你睡就睡你的去,我自己搁这儿待会儿。” 王海龙从腿边拿起一瓶巴掌大小的二锅头,然后又摸出一包“玉溪”递了过去:“伍哥,来一根啊?” “不叽霸跟你扯犊子拉,困了就回我病房睡觉去,我出门溜达一圈。” 瞅着他那副又呆又萌的模样,伍北哭笑不得摆摆手催促。 王海龙是不是喝多了,他目前还看不出来,但是可以肯定这玩意儿绝对抽的有点头脑迷糊,说话都开始前言不搭后语,伍北拍了拍他的肩膀头,拔腿朝楼梯口走去。 “啥意思啊小伍子,看不起我呗!” “诶卧槽,咱不是哥们了吧!” “操!再这样,以后弟兄没得做昂!” 脑后传来王海龙高一声低一声的嘶吼,亦如一个普通酒懵子似的让人烦躁。 不过伍北并没有理会,对于这号人,不搭理就是最好的相处方式。 疾步走出医院,伍北突兀发现天色已经完全昏暗,貌似公交车都停发了。 “操,这一天给我睡的七荤八素!” 伍北左右看了看,摸出一支烟叼在嘴边。 从骨子里讲,他并不是一个正儿八经的社会大哥,也不具备成为江湖大佬的潜质,走到这一步,似乎都是时势造就,甚至于在他的本心里,总是觉得像个普通工人一样,上上班、养养鸟,就应该是生活的本质。 可是当他真正踏入社会,发现这里的秩序存在尊卑有序的时候,才发现世界不是他想那样的,权势真的可以代替秩序,所以他现在才会那么迫切的渴望百尺竿头。 尽管他自己都不清楚,“成功”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从医院里出来,伍北站在午夜的街头,突然有点不知道应该去向何处的迷茫。 他们所在的地方处于新城区,算不上荒凉,但是绝对不繁华,最起码街头没有随处可见的出租车,伍北杵在原地等了半天,最后还是通过网络平台找到一台出租车。 直到赶至牛哥的夜宵摊,伍北都没从那份心悸中回过来神。 一路上,从网络平台找到的那辆车的司机都没有跟他说太多话,整的他以为自己打了台黑车,要不是熟悉道,路上他好几次都想喊停。 终于,来到牛哥的夜宵摊,伍北逃也似得跳下车。 “你咋做这家的车来了?” 盯着徐徐掉头的黑色“大众”轿车,牛哥紧绷着脸颊发问。 “你认识啊?” 伍北好奇的发问。 “不认识,但是这家这行最近挺火的,季节车业属于你的季节,你看,这不今天还给我发传单了!” 牛哥挠了挠头,从围裙兜里摸出一张皱皱巴巴的传单,递给伍北道:“这家车行最近挺火的,打车跟叽霸不要钱似的,但是我感觉邪性的不行,我虽然老了,不懂网络上这些事,但咱摸着良心说,赔钱的买卖谁干啊?我觉得这家车行指定是有事,要不就是老板脑子有问题!” “季节车行?” 听到他的话,伍北抿嘴重复一句。 “这不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嘛,你自己看看。” 牛哥指了指传单嘟囔。 “这名字好熟悉啊,总感觉是在哪听过。” 伍北摸了摸鼻尖,陷入了回忆。 “老板,来十碗汤面,不管什么,只要快点就成!” 就在这时候,一个穿件紫色运动衣的青年走到伍北旁边,狭长的瘦脸仿佛刀削斧凿一般棱角分明。 伍北下意识的看向对方,青年也象征性的侧头瞄了一眼,随即跟伍北回以一笑。 盯着他身上那件紫色的外套,伍北总感觉似曾相识,但是又怎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小伍,你先坐下来喝口汤,待会我跟你聊哈。” 牛哥拍了拍伍北的后背,忙忙碌碌的开始凑到面档。 “老哥吃辣椒不?” 隔壁桌的青年走上前,抓起伍北面前的辣椒油,笑呵呵的发问。 “拿走呗,我最近上火,也吃不了这玩意儿。” 伍北很无所谓的摆摆手。 “老哥很眼熟啊。” 青年突兀坐到了伍北的面前。 “你也挺眼熟的,真心话。” 伍北点燃一支烟,跟青年对视。 “所以呢?” 青年歪起脖颈,两只手慢慢放到了桌下。 “没什么,想请你喝点酒,你看合适不?” 伍北呲牙一笑,一只手已经摸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必须的啊,相逢皆是缘,大叔有何指教。” 青年笑的更加灿烂。 伍北没有做声,对方也没再继续言语,两人就那么直勾勾的看向对方,两人脸上的笑容愈发消散,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打起来。 “老牛,老样子昂,四碗高汤面,我那份多加肉。” 就在这时候,一辆巡逻车停在面摊旁边,打车里下来几个全副武装的巡警,几人直接从伍北和青年的面前走过。 “呼..” “呵呵,操!” 伍北和青年异口同声的发出动静。 “咱们今晚上应该见过面吧?” 伍北余光扫视几个巡警,朝着青年发声。 “我没太多印象,你觉得见过那就是见过,不过你这个架势,一般人真觉得就是个老弱病残,王者姿态的霸主很少会去难为小孩儿!” 青年讽刺的吐了口唾沫,抓起桌上的辣椒油就准备朝旁边走去。 “什么叫老弱病残?” “什么应该是王者姿态?” 他的话音刚落,旁边突兀传来一道男子的沉声。 接着就看到黑压压的一大片青年人朝面摊子的方向靠拢,基本上全是三十出头,膀大腰圆的浑厚汉子,而走在最前面的赫然正是跟伍北有过几面之缘的王朗,那个号称修理厂老板的男人... 506 啥也会 呼呼啦啦的人群如同潮水一般直接将面摊包围的水泄不通。 “干什么!” “不要闹事昂!” 不远处正等待上面的四个巡警立即紧张的站了起来。 “同志,组团吃宵夜不犯罪吧?” 王朗摸了摸挺翘的鼻尖,微笑着反问。 “吃饭就好好吃,半夜三更的,别给自己找事,也别给我们惹麻烦!” 一个带队的警员拧着眉头说道。 “必须得必。” 王朗比划一个ok的手势,然后朝着手下们使了个眼色。 “咣当!咣当!” 二三十名汉子拖拽椅子、桌子发出嘈杂的响声,这群人看似随意,却严严实实的呈扇形将伍北和穿紫色外套的青年围在当中。 “老板,按人头给做面吧,我们不急,一晚上时间呢。” 王朗又朝着老牛微微一笑。 老牛扫视一眼伍北,唯恐这些人是冲着他来的,一只手已经抓起案板上的菜刀。 “牛哥,这都我朋友,待会算我账上。” 伍北赶忙解释一句,尽管他也弄不清楚这顿大佛怎么会好端端的出现,但两人的关系肯定是友非敌。 “呵呵,半夜混顿员工餐,赚了!” 王朗会意的打了个哈欠,随即朝着那个面色凝重的紫衣青年勾了勾手指头:“来小朋友,咱们继续刚刚的话题,什么叫老弱病残,什么又叫王者风范?” “我信口胡说的。” 青年杵在原地没动弹,不知道是害怕了,还是不太愿意跟王朗接触。 “老弟前段时间去过一趟临县吧?” 伍北抓起一只筷子,在桌边轻轻敲击,发出“哒哒哒”的脆响。 “没去过,我甚至都没听说过。” 青年晃了晃脑袋,迟疑几秒后,做下身子,低头开始大口大口的扒拉面条。 “拿钱办事,天经地义,但明明已经收到账了,还要为难事主就有点不地道了。” 王朗点燃一支烟,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的呢喃。 青年的身体猛然抖动一下,不过仍旧没抬头,继续往嘴里赶着牛肉面。 “不认?” 王朗对着天空吐了一口大大的烟圈。 “哗啦!” 四周刚刚才坐下的壮汉们顷刻间同时站了起来。 “干什么?!” “是不是都想去所里过夜!” 四个一直暗暗观察他们这边的巡警立即也站了起来。 “坐坐坐,别打扰警察同志吃饭,咱们有的是时间。” 王朗漫不经心的再次朝手下摆手。 伍北这才看明白,合着这位大哥大并不是来给自己出头的,而是他也跟那个紫衣青年有梁子需要处理,索性没再吭声,静静地观望。 青年三下五除二将面条吃完,抓起餐巾纸抹擦一下嘴角,随即冲四个巡警微笑道:“同志,我是外地来的,对咱们崇市不太熟悉,您看这么晚了,也打不上车,能不能把我送回宾馆?” 巡警们也不傻,自然看得出来气势汹汹的王朗一伙是奔青年来的,可能是为了避免发生恶性事件,带队的警员点点脑袋道:“没问题,跟我们走吧。” 说着话,招呼其他三个同志,闯进王朗手下的包围圈,将青年硬拽了出来。 可那群壮汉们瞬间不干了,一个个拿身体当人墙直接堵住他们的去路。 “干嘛啊?全给我坐下,不要给警察同志添麻烦。” 眼瞅着双方僵持不下,王朗仍旧气定神闲的示意手下人散开。 直至看到青年坐进巡逻车里,他才缓缓起身,朝着伍北微笑:“得,这顿员工餐怕是蹭不上了,老弟你慢慢吃,有机会咱们再聚。” “不介意带上我一个吧?” 伍北沉着脸说道。 “没问题啊,你不嫌耗的慌,咱就一道。” 王朗悠哉悠哉的搂住伍北的肩膀头。 就这样,巡逻车在前方行驶,王朗一行四五辆车排成一字长龙不远不近的吊在车尾,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什么重要领导,半夜三更巡察市容。 “朗哥,有点冒失了,你完全可以等几分钟,警察们走了再出现的,反正我肯定能拖住那小子。” 伍北盯着巡逻车刺眼的红蓝警灯说道。 “弱则战术穿插,强即火力覆盖!四两拨千斤我懂,一力降十会我也行!我就是要让这群小犊子明白,崇市这一亩三分地,到底谁才是王者!” 王朗无所谓的哈哈大笑。 伍北顿时一愣,立马感觉学到了很多东西。 前方的巡逻车自然清楚王朗的意图,绕着街道开了几百米后,干脆驶进了一间派出所,而王朗他们的车队也有条不紊的把车子停在路边,那二三十壮汉迅速集结到大门口... 507 大开大合 门内,除去先前的四个巡警之外,有多出来五六个值夜班的民警,一个个如临大敌的将紫衣青年保护在身后。 院外,那二三十壮汉则三五成群的凑在一块抽烟、聊闲,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时不时爆发出一两声大笑或者粗鄙的脏话。 这幅画面,任谁看都会不由自主的联想到恶霸欺负无助小青年。 可这个世界就是那么荒诞,所见非真。 人们眼中的地痞流氓不一定真的恶,而满脸稚嫩的年轻人未必真的善。 尽管没有确凿证据,但伍北基本可以确定,这个青年应该就是今参与袭击他和王海龙的刀手之一。 磅礴的大雨虽然冲刷掉了所有证据,可他身上的味道很难掩盖,那种类似古龙香水的气息虽然不是特别强烈,但足够让嗅觉灵敏的伍北刻骨铭心。 伍北甚至感觉,对方可能一直在跟踪自己,两人在牛哥的面摊碰头根本不是巧合,对方出现应该是想给自己来个“第二轮”,只是无巧不巧的撞上了前来寻仇的王朗一伙人,这才不得已改变主意,借助警方保护自己。 王朗也绝不是随便溜达就歪打正着的碰上青年,他可能也躲在暗中观察了许久,搞不好今晚他和王海龙被击伤,王朗可能都知道。 当然,这些猜测,伍北不会问出口,一来没什么意义,再者也很伤交情,毕竟只要隔着层窗户纸,大家就还是“好朋友”。 “朗哥,这家伙什么来路?好像很生猛!” 瞄了一眼派出所的院内,伍北好奇的打听。 “不清楚,应该是打南方过来的,他们是一个团队,总共四个人,另外仨藏得太深,我到目前为止还没摸出来信息。” 王朗摇摇头回答。 “那您知道,他们给谁服务吗?” 伍北接着又问。 “这号小组织没有固定金主,属于流窜作案的,今天可能还在广东,明天指不定已经跑到了东北,他们有自己联系买家的的平台,有点类似暗网,谁给钱给谁干活,既不讲规矩,也不论道理。” 王朗还算细致的介绍道。 “类似杀手组织?” 伍北有些愕然,尽管他已经深陷江湖,但对于这种传说中的玩意儿一直保持将信将疑的态度。 “世界很大,指什么吃饭的人都有。” 王朗没有明确回应,但伍北也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那狗日的一直在里头躲着也不是个事儿啊,就那么跟他干靠?” 伍北认同的点点脑袋,情绪变得有些烦躁。 “你看你,还是太年轻,其实他现在比咱们慌,眼下警察们是凭着职业道德和对咱们的厌恶对他保护,但如果一直僵持到天亮,他们难道不会对那小子的身份起疑心么?不会好奇咱和他究竟有多大的仇恨?他们的身份经不起查,放心吧,天亮之前,那家伙宁愿拼着被我打死,也会主动出来的。” 王朗一脸笃定的打包票。 听到他的话,伍北骤然又被上了一课。 时间一分一秒的消逝着,转眼来到凌晨的三点多钟。 门外的壮汉们愈发精神抖擞,有不少人干脆盘腿坐在地上打起扑克,而院内的警察明显有些耗不住了,期间带队的曾前来交涉好几次,可王朗的人既没闹事,也没有出任何危害治安的行为,他们也没辙。 凌晨三点半,不知道青年跟警察们说了几句什么,随即大大方方的走了出来。 “呼啦!” 闲散的壮汉们立即丢下手中的活计,一股脑将他包围的水泄不通。 “诶,别给警察同志添麻烦,折腾到后半夜了,都不容易!那个谁,去给同志们搬几箱方便面赔罪!” 王朗从车窗抻出脑袋,笑盈盈的吩咐手下。 “你们的车牌我记住了,最好不要闹事,不然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肯定会把他们缉拿归案。” 带队的警察头头正义感爆棚的手指王朗。 “绝对不会,同志啊,不怕你笑话,那混账玩意儿其实是我儿子,因为我不给他买psp,跟我闹别扭的,回去教训一顿就老实了,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您如果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随时找我了解。” 王朗从车里走下来,递给对方一张名片。 “你儿子?” 警察狐疑的看向伍北。 “年轻时候太冲动,未婚先育,嘿嘿!是吧儿子,你看我俩长得多有父子相。” 王朗脸不红心不跳的呲牙回应,说话的同时一把揽住青年的肩膀,生硬的抱住。 “呵呵,对的老爸。” 紫衣青年嘴角抽动,冷笑着点头。 “嘿,你看这不扯呢,折腾大半夜,原来是家庭纠纷,往后可别再胡闹了。” 警察清了清嗓子,有些不悦的训斥一句。 直到青年被王朗和他的手下们硬拽进车里,伍北才注意到他身后的一个壮汉竟用一把黑色手枪戳在对方的后背上,难怪狗杂碎方才那么配合... 508 埋 王朗的丰田商务车里,紫衣青年脸色灰白的耷拉着脑袋。 他的后背被一名壮汉用枪戳着,根本不敢有任何动作。 “说说吧亡命徒,你那帮哥们躲在哪?” 王朗咬着烟卷,笑容慵懒玩味。 “没什么好说的,临县黄老三那笔账是我收的,他和他几个哥们的手也是我剁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青年瓮声瓮气的开口。 “啪!” 话音未落,拿枪的壮汉一巴掌甩在他后脑勺上,皱着眉头厉喝:“你特么搁这儿给我们冒充光棍呢!” 青年身体晃了一晃,紧咬牙豁子没吭气。 “收账天经地义,可拿到钱还伤人就是不懂规矩,你废了黄老三两只手,我要你双手双脚不过分吧?” 王朗慢悠悠的又问。 “黄老三是你的人?” 青年颤抖一下,沉声发问。 “他特么是我老丈人!” 旁边攥枪的壮汉又是一记嘴巴子掴在青年脸上,分外的响亮。 “吴恒,稍安勿躁。” 王朗努努嘴示意。 “玛德,整死你们这群小狗篮,我都叽霸不解气,会两下子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啊,从羊城到崇市,从南方到北方,打听打听我吴恒是个什么段位!” 壮汉攥着手枪生硬的顶在青年的太阳穴上,枪口用力猛捣几下,直接把青年额头和太阳穴的大片皮肤给戳破。 青年也算比较爷们,愣是一句求饶没有说。 车子缓缓看向郊区的“凤凰公墓”,然后停在一个提前挖好的深坑前停下。 几个壮汉拽开车门,将青年五花大绑的捆起来,随即按跪在地上。 “能说不?” 王朗居高临下的注视青年。 “我联系不到其他人,每次办完事,老大就会让我们各自分散,他和我们单线联系,我们彼此想找对方根本没号码。” 感觉出来王朗不是在吓唬他,青年明显也哆嗦起来,咬着嘴皮,浑身如同筛糠一般剧烈打起了摆子。 “老弟,你还有啥要问的不?没事的话,我就送他上路了。” 王朗沉默几秒,侧身看向伍北。 “今晚在开元街附近袭击我的,有你吧?” 伍北深呼吸一口,蹲在青年旁边。 “打伤你的是老大,我和其他人合击的是王海龙!” 青年犹豫一下,迅速说道。 “谁雇的?因为啥?” 伍北又问一句。 “不知道,联系任务这种事情从来都是老大负责的,我只负责踩点和盯梢,也是老大今晚让我再搞你一下的。” 青年摇了摇脑袋。 盯着他呼哧带喘的模样,伍北感觉应该说的不是假话。 “我没事了朗哥,您随便吧。” 伍北拍了拍屁股站起身子。 “走你!” 旁边那个叫吴恒的壮汉摸出一团破布塞进青年的口中,接着抬腿把他重重踹进坑里。 边上另外几个手下,一人抄起一把铁锹“咔嚓咔嚓”的往坑里填土,很快就将青年的身上覆盖上一层虚土。 青年像条蛆虫似的来回滚动身体,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可根本无济于事,身上的土越积越多,很快他就埋了一少半。 伍北余光扫量旁边的王朗,暗自琢磨,对方究竟是想吓唬他,还是打算来真的。 王朗眼睛半闭,气定神闲的吞云吐雾,始终没有要喊停的意思。 “呜!呜呜!” 坑里的青年貌似想表达什么,竭力昂起沾满泥土的脑袋,目光惊恐的望向王朗,发出响亮的呜喃声。 王朗仍旧不为所动,反而催促吴恒和几个壮汉:“加快进度,待会天就要亮了!” “呜!呜!” 坑里的青年挣扎的越发剧烈,泥土已经快要埋到他的胸脯处。 “早死早超生,下辈子当明星。” 王朗冷漠的笑了笑,将烟头踩灭,招呼伍北转身上车。 “真打算给他弄死啊?” 伍北轻声询问。 “我以为你会替他求情呢,毕竟这么大的事情,你如果沾上很麻烦。” 王朗笑呵呵的说道。 “我不麻烦,人既不是我埋的,也不是我抓的,而我现在应该躺在医院养伤,反正我有不在场的证据。” 伍北撇嘴回应。 王朗顿了一顿,然后笑骂:“你这臭小子还真是个牲口,没过河呢就开始拆桥,得亏咱俩没合伙,不然你肯定把我坑的不要不要的。” “实话实说而已,就像朗哥你一早就定位到了他,却一直不肯出现,还不是琢磨拿我当饵,钓下他其他同伙。” 伍北捂嘴一颗,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平常人被埋进土里可以挺两分钟左右,他这种练过的,肺活量够大,差不多三四分钟左右,这几分钟的绝望,足够击溃他的精神和意志,到时候再问,更加事半功倍!” 王朗伸了个懒腰出声... 509 有价值的信息 片刻后,浑身挂满土屑的青年颤颤巍巍跪在车边。 他“吭哧吭哧”的猛烈喘息着,眼中满是劫后余生的悸动,裤裆处湿漉漉的一大片,异常的狼狈。 任叔曾经说过:众生平等,尤其是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没有任何人能真正做到心平气和。 “想到什么没?” 王朗坐在车上,俯视青年。 “我..我..我真的联系不到其他人,除了老大,谁也找不到,我可以对天发誓。” 青年嘴里打着磕巴,口干舌燥的说道。 “你不用跟我发四发五,法律都约束不住你们,神明更扯淡,如果你提供不出有价值的东西,我不介意再把你埋回坑里。” 王朗不由分说的打断。 说完,吴恒和几个壮汉再次将青年提溜了起来。 “有!我想起来有用的了..” 小伙吓得尖叫一声,忙不迭挣扎身体呼喊。 直到看见王朗摆手,青年才趴在地上叫嚷:“这次分开之前,大哥说过三天之后,会再对王海龙进行一次围猎,天气预报显示,三天之后会有一场雨夹雪,他说他有办法让王海龙落单!” “王海龙?你的人?” 王朗回头看向旁边的伍北。 “嗯。” 听到这儿,伍北的心里也“咯噔”狂跳两下。 看来他猜的不错,这次的几个刀手确实是奔王海龙来的,而幕后主使极有可能就是王野那个阴森森的狗哔。 “这事儿整得,还给你送一记大礼,打算咋感谢我吧?” 王朗玩味的拍了拍伍北的大腿。 “咱哥们之间要啥不是朗哥你一句话的事儿嘛。” 伍北没正经的打了个哈哈,严格点说他和王朗之间并不存在什么情分,如果不是赵念夏,估摸着他们彼此即便认识也不会往一块处,倒不是说谁人性不行,因为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 “那这家伙..” 王朗意味深长的拖着长音。 “您带走呗。” 伍北心领神会的呲牙一笑。 “成,不过我得先摘他点东西,不然谁都觉得我好像没脾气,完事再领走。” 王朗冲着吴恒摆摆手。 几个壮汉立马将他拽到了旁边。 不一会儿,便传来青年几声凄厉的惨叫声,接着他们又将那青年货物一般的塞进了一台轿车的后备箱里。 伍北看的很清楚,青年的两只手扭曲似的耷拉着,百分之百断掉了。 对方虽然没明说什么,但已经用实际行动给足了伍北面子,潜台词就是,人不是白被他带走的,他伤过伍北,王朗也让他付出个代价。 至于那青年最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伍北不想知道,更懒得关心。 “最近听说你玩的不错,崇市勉强都能算一号。” 王朗递给伍北一支烟吧唧嘴。 “混口饭吃,但凡能像您似的逍遥自在,谁乐意剑走偏锋。” 伍北客套的回应。 原本他是很想问问对方,最近有没有赵念夏的消息,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勉强算一号”,说白了就是不认可,或者说他现在的水平根本无法让王朗正眼相看,连王朗都看不上,更别说赵念夏身后的家人。 “时候不早了,送你回去,我得赶紧赶回临县给我儿子准备早餐。” 扫视一眼天空泛起的鱼肚白,王朗困意十足的打了个哈欠。 “我如果能抓到那小子其他的团伙,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伍北也没过分纠缠,半真半假的客套。 “通知不通知都行,反正以你的性格,八成也不会让那群混蛋玩意儿好受,我就为出一口气。” 王朗哈哈笑道。 寒暄几句,一行几台车沿着下山路,迅速驶出公墓。 ... 早上六点多,伍北回到医院。 王海龙正趴在他的病床上呼呼大睡,浑身散发着浓郁的酒臭味,证明丫挺指定是没少喝。 “唉,是人就有苦,只是苦不同。” 凝视几眼熟睡的战犯,他合衣躺在旁边的陪护床上。 表面朝着王海龙大大咧咧,好像是个只知道满足口欲的大老粗,但实际上他并不快乐,尤其是在看到街上情侣成群结伴的时候,他那双明媚的眸子里总会莫名的黯淡下去。 尽管他从未说过任何,但伍北猜得出来,这应该也是个被感情伤的百孔千疮的可怜人。 “回来啦?” 伍北这头刚刚躺下,王海龙就仿佛有感觉似的,一激灵坐了起来。 “别跟我说话,你特喵的打了一宿呼噜,我这才刚回来。” 生怕他纠缠自己一宿去了哪,伍北忙不迭瞪眼制止。 “得,那等你醒了再研究吧。” 王海龙蠕动两下嘴角,苦笑着缩了缩脑袋... 510 行李箱 如果不是晌午的阳光太过刺眼,伍北感觉自己最起码能一觉干到天黑。 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睛,首先闯入视线的就是王海龙光着膀子搁床边在做俯卧撑。 这货似乎特别偏爱“二指禅”,总喜欢用两根手指头撑起自己的身体。 目视他后背刚刚新添的“饕餮”纹身,伍北无语的嘟囔:“你还真是生命力旺盛啊,都开始结疤了。” “凑合事儿吧,最近吃的垃圾食品太多,严重影响到我身体新陈代谢,看来往后得多吃点高端食材。” 王海龙呼吸均匀的回应。 “有个事儿跟你说..” 伍北转动几下酸痛的脖颈,将昨晚上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还真是冲我来的哈。” 王海龙听完似乎没多少意外,很平淡的轻笑两声。 “这几天你多注点意,尽可能别落单。” 尽管知道他身手不凡,伍北还是很不放心的叮嘱一句。 “嗯。” 他几乎敷衍的点点脑袋。 “有点饿,麻溜完事,咱俩出去吃口东西的。” 伍北摸了摸干瘪的小腹催促。 “床头有骨头汤,你要是不嫌凉,可以先喝点垫吧垫吧。” 王海龙冲着床头柜努努嘴。 瞟了一眼粉色的保温饭桶,伍北疑惑道:“现在外卖这么上档次吗?” “苏青给你送过来的,昨天你刚走没一会儿,她就来了,说是有事去公司找你,结果听说你在这里出院。” 王海龙拍拍手爬起来,又抱着脑袋开始仰卧起坐。 “嗯?” 伍北已经伸到饭桶上的手指头像是触电一般又缩了回来。 “别白楞我,我想告诉你的,你那会儿困得不让我吭声,话说她似的对你其实也不错,跟我还聊了好一阵子,实在等不回来你才走的。” 王海龙低声道。 “别跟我装情感专家,也别对我的生活评头论足。” 伍北舔舐两下嘴唇片,径直走向室内的卫生间。 平心而论,他不是对苏青一点感情没有。 在他人生最最灰暗的那段时光,苏青的出现无异于一盏明灯,虽然不能替他照亮前路,但最起码可以提供些许的温暖。 如果不是后来的阴差阳错和赵念夏的登场,两人可能真的会擦出一点火花。 只是他已经心有所属,心里再有想法,也必须得压下去,和情感无关,只为忠诚。 盯着镜子里满脸胡茬的自己,伍北陡然感觉一阵陌生。 从老爷子失踪再到虎啸成立,从赵念夏替他扛罪被捕再到屹立崇市,只不过短短大半年的时间,他似乎就变得面目全非。 很多时候,他自己都在问自己,这就是他梦寐已久的成功吗? “我才懒得理会别人的情情爱爱,只是想提醒你,永远别做让人后悔的决定!我也饿了,吃烤鸭去吧。” 不知道是运动累了,还是伍北的某句话触动了他的心弦,王海龙一个利索的鲤鱼打挺翻身起来,随手抓起床边的衣裳套上,笑嘻嘻的招呼。 胡乱洗了一把脸,伍北摸出手机给王亮亮去了个电话。 自打这小子受伤以后,他们就没见过面,伍北酝酿了很久的安慰,在电话接通那一刻却变成了一句:“喝点?” “好啊哥,地方我定,你直接过来吧。” 王亮亮操着一如既往的大嗓门回应。 半个多小时后,王亮亮治疗的医院附近的一家小酒馆,伍北见到了兄弟。 王亮亮把头发完全剃短,近乎和尚似的光头,脸色也因为受伤的缘故变得憔悴无比,套了一件袖口宽松的休闲装,受伤的左手有意无意的蜷缩在袖管里,桌边还立着一个黑色的行李箱。 见到这一幕,伍北已经猜出来很多。 “哥、海龙哥,吃啥喝啥随便点,咱们今天不醉不归。” 王亮亮满脸堆笑的站起身子。 “你们先聊,我看看海鲜去。” 王海龙环视一眼四周,转身朝不远处的几个鱼缸走去。 “要走啊?” 伍北脸上的肌肉抽搐几下,坐在王亮亮的对面。 “回去住两天,我爸最近身体不好,小弟又因为打架进了看守所,想着回去照顾照顾家。” 王亮亮踢了踢旁边的行李箱,脸上的笑容仍旧灿烂。 “这次的事儿..” 伍北长舒一口气想要劝解。 “伍哥,事情过去就拉倒,翻篇了哈,况且那个大君确实跟我有仇,我整过他,你现在掉头报复我很正常的,咱吃社会饭的,今天你办我,明天我弄你,这不都是正常操作嘛,你心里千万别有啥乱七八糟的想法,弟弟看得开,真的。” 王亮亮打断伍北的话,抬起右手替伍北倒上一杯热茶... 511 走了 散发着白气的茶水像是一层轻纱似的隔开二人。 伍北如鲠在喉,千言万语最终化为一句沉重的叹息。 左手废了,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个不小的打击。 伍北想过王亮亮可能歇斯底里,也可能沉默不语,唯独没料到他竟能如此平静的跟自己道别。 那种感觉真的比当场扇他俩嘴巴子还要难受。 “伍哥,我就不跟其他兄弟们道别了,一群大老爷们最后如果再喝点酒哭哭啼啼的,遭人笑话。” 王亮亮咧嘴笑道。 “兄弟,现在医疗技术那么发达,也不是没可能,况且就算真治不好,你也可以干点别的。” 伍北深呼吸一口,尝试着挽留。 “哥,这话也就咱自我安慰一下,你说我还能干嘛?瘸着一只手拎刀砍人么?或者配副眼镜也学那些大学生们坐办公室里看看报表么?” 王亮亮抿嘴反问。 见伍北哑口无言,他强装没事人似的摇摇头:“哥,我是靠手吃饭的,拎不起刀也就意味着我是个废物,你可以照顾我,让我干点白拿钱的工作,其他人呢?就算其他兄弟没意见,我自己也看不起我自己!让我走吧。” “然后呢?走了以后你干嘛?就打算靠那点存款混吃等死?” 伍北红着眼睛又道。 “干点什么都可以,我有个亲戚在南方开滴滴,整个自动挡的小车,我照样养活自己,这事儿你别劝我了,如果不是你今天打电话,我真打算直接闪人的,我老大曾经说过,一件事情如果在脑子里出现三次以上,就必须得做,从我醒过来到现在为止,离开崇市这个念头在我心里出现三百遍都不止!” 王亮亮声音沙哑的呢喃。 别看他大大咧咧,好像没心没肺,实际上他骨子里骄傲到极点,当场高阳把他托付给伍北,就怕被人看不起,每一场战役,他都身先士卒,无数个夜晚,他和手下兄弟们喝醉酒,都会扯脖吆喝,他要用自己的片刀,替虎啸砍出一份辉煌。 “菜来了!” “酒也来了!” 这个时候,服务员和王海龙一前一后来到桌边,王海龙抱着一整箱“二锅头”,乐乐呵呵的开口:“离别的酒不能差事哈,什么话都别唠,醉生梦死就是造!” “造!” “喝起!” 仨人一人抓起一瓶白酒,碰撞在一起。 正如王海龙说的那样,接下来的酒局里,他们谁也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就是烟配酒,大口大口的往嘴里猛灌。 伍北想说的话,王亮亮心知肚明。 而王亮亮想表达的意思,他同样能感同身受。 男人之间的感情有时候就是那么纯粹,乐意就呆在一起,不乐意,就及时分开! 一直喝到饭店打烊,仨人又买了一箱白酒蹲坐在马路牙子上继续喝。 依旧没有太多的交流,除去酒瓶的撞击声,彼此听到最多的恐怕就是各自的叹息。 时间这玩意儿,真的不经用。 不知不觉已经是凌晨的四五点钟。 如果不是看到环卫工人打扫卫生,伍北都没感觉出时间的流逝。 “哥,我委屈!我不甘!真特么的难受,我很想陪着你们打江山,很想看到我们虎啸震撤八方,但我废了!从今往后连冲锋陷阵的资格都没了!” 将瓶中的最后一口酒倒入口中,王亮亮突然“嗷”的一嗓子扑在伍北的怀里。 “你可以不走的,如果你乐意,我能教点东西,右手技使好了,不会比双手差,况且你只是左手用不上力气,你不主动说,谁也看不出来!” 旁边的王海龙明显也喝大了,大舌头啷叽的出声。 “不了,这次的事儿让我看明白很多东西,我还是想出去走走!能想得明白,我会回来,想不明白,哥几个就当从没认识过我!” 呜咽片刻,王亮亮倔强地摇摇脑袋。 他心里很明白,只要他不主动走,谁都不会给他任何脸色,可痞子最后的骄傲,不允许他继续苟延残喘。 况且虎啸公司现在兵强马壮,他走或者留,都无伤大雅。 “走了伍哥,寒冬腊月我未走,春暖花开也不会归!祝弟兄们永远好,虎啸八方!” 王亮亮拿袖口抹擦干净脸上的泪痕,拽起行李箱朝街口走去,背影既萧瑟又令人唏嘘。 路过一个环卫工人身边时候,他声音不大的自言自语:“不甘又如何,日子还不是得一样的过!” 是啊,这个世界总有扫大街的,只是谁也不甘心扫大街,有些事情不是委屈怎么样,就一定能改变,而是命中注定,命里有时终须有... 512 又没米了 生活就像是一面哈哈镜。 偶尔笑笑自己,偶尔笑笑别人。 尤其是王亮亮这类最底层的混子,张狂的时候让人牙痒,落魄时又叫人心酸。 哪怕有再多的不甘,最后也得被命运折磨的什么都认。 他走了,在那个雾气朦胧的清晨。 对于他的离开,虎啸公司的所有人都出奇的保持沉默。 不论是王顺、罗睺这类相处时间长的老兄弟,还是孙泽、商豪这些后加入的新哥们,谁都没有评头论足,更没有表达任何,最起码他们在伍北面前从未吐露点滴。 第二天一大早,伍北回到虎啸公司,首先把所有人喊会议室开了一场碰头会。 王亮亮虽然离开了,但是底下跟着他吃饭的那些小兄弟却全部留在了虎啸。 可能会有人觉得太现实,没有半点人情味,但这就是混子的生活。 甭管谁老大,情深义重都是填饱肚子之后的话。 “亮亮的位置,谁接替?” 伍北没有打任何腹稿,直接开门见山的扫视一众兄弟。 哥几个互相对视一眼,谁也没吭气。 王亮亮在虎啸公司挂职“安保部经理”,说白了就是拎刀拼命的角色。 这行看起来风光无限,很多时候可能比伍北这个老板都有面子,但实际上风险很大,受伤挨揍是家常便饭,时不时蹲两天篱笆子更是正常不过,最重要的是挣的并不多,也没啥特殊福利。 “没人来,我来吧!” 沉寂良久后,王顺站了起来。 “扯犊子呢,你个副总兼职保安经理,传出来不得被人笑死!” 罗睺第一个起身反对。 “我试试?” 徐高鹏皱了皱鼻子接着开口。 伍北话已经说出了口,如果没人接盘,他尴尬不说,旁人也得耻笑虎啸公司没有拿出手的将。 “你快别叭叭了,杀鸡都哆嗦的选手,带队砍人不得给你吓哭了!” 贾笑伸手拉拽哥们。 场面再一次陷入寂静,先入伙的兄弟没有合适的,后加入的孙泽他们又不好意思主动请缨。 “我来吧!” 一直蜷缩在角落里,捏着半片黑色钢琴键的文昊缓缓站起身子。 “你?” 伍北皱了皱眉头。 在他的印象中,这小子就是个独行侠,但凡热闹的场合都会找借口离席,让他跟王亮亮手底下那群桀骜不驯的小兄弟打成一片,似乎是件非常有难度的事情。 “嗯,我一个人太孤独了!” 文昊颔首微笑,长发散落在脸前,给人平添一抹神秘感。 “我觉得文昊合适。” “对对对,昊哥能文能武,名号往出随便一甩,就能吓退很多人。” “文昊接替大亮,属实大材小用!” 一群兄弟再次互相对视,接着齐刷刷的起身拍马屁。 “定下来了吧?定下来我就去见见亮亮手底下那帮哥们。” 文昊表情平静的望了一眼伍北,随即大马金刀的走出会议室。 “你们啊..” 扫视一眼明显松了口气的哥几个,伍北疲惫的叹了口气。 谁都知道王亮亮的位置是个烫手山芋,但他们也表现得太明显了。 “伍哥,姚平昨晚上的酒局我和顺子去参加了,但那老家伙太滑溜了,东拉西扯的唠了一大堆,一句有用的没有,说白了,他还是想跟你谈,不太看上我们,要不你今天再约他一下?” 罗睺知道伍北现在气有点不顺,抛过来一根烟,岔开话题。 “他最近又开始拧巴了?” 伍北的火气再次蹿了起来。 “也不是,主要马上入冬了,工地上的活越来越少,之前找他倒腾建材的那些工地,不是已经准备停工,就是马上进入收尾,人家能倚靠咱的地方越来越少。” 王顺接茬回答。 “钱都收回来了吧?” 伍北点点脑袋。 见好就上,倒也符合姚平的性格。 “差不多吧,这段时间,咱们光是从姚平那儿就分到了七位数,如果自己单干的话,利润应该更客观,老三和笑笑也确实学到不少东西,不过要单干,也得等明年开春以后。” 王顺清了清嗓子回答。 “又特么没米下锅了呗,你们前阵子说的那个网络打黑拳赛的事情研究的咋样了?” 伍北的眉头直接拧成一团肉疙瘩。 “还在打听,毕竟咱都不是这方面的行家,这事儿不能操之过急。” 罗睺连声解释。 “得,约下姚平吧,看来能不能过个肥年,还得从这个狗篮子身上找缺口!” 伍北烦躁的抓了抓后脑勺示意:“就订在今晚上吧,他不是要面子嘛,你们所有人都跟我一块过去...” 513 内讧 崇市的任何明眼人看来,现在的虎啸公司绝对处于风头正劲。 斗败王峻奇,硬刚傲雪集团。 装卸配送的生意遍地开花,几乎垄断全市各个批发市场和零售店,又跟着破烂王姚平共同倒腾建材,低买高卖,挣钱就像如流水。 可伍北这个掌门人心里比谁都清楚,他几乎每天都在面临无米下锅的压力。 而这种压力,从他决定接手“有朋中介”的办公楼就早已经埋下了伏笔。 说白了,就是步子迈太大,裤衩没跟上,稍有不慎可能就会把裤裆扯烂,而源头就是入不敷出,银行的贷款,弟兄们的工资,每天吃喝拉撒、水电的开销,叠加起来就是天文数字。 而眼下,唯一能稳定进账的却只有配送生意,而那个行当又不是啥暴利买卖,和现在的虎啸公司比起来,无异于一条纤细的螃蟹腿。 “哥,我和商豪前阵子看到一家挺不错的酒店往外转让呢,价格不高,拿到手稍微装潢一下就能营业,真心可以考虑。” 孙老三弱弱的起身说道。 “投资的事儿,能不能免开尊口啊,你们自己算算户头上还有多少钱,眼瞅着下月银行贷款又该还了,我特么现在撒尿就滋血!” 伍北头大如斗的打断。 前段时间刚从罗雪那里讹了五百个,扔给罗睺去琢磨搞网站的事情,到现在水花都没荡起半片,钱已经造出去大半。 孙老三讪笑两声,又坐了下去。 “叮铃铃..” 就在这时候,伍北的手机响了,看到是邓灿的号码,他赶忙接了起来:“有啥吩咐邓哥?甭管啥事,你开口,老弟指定办的明白的。” 眼下他最不怕的就是麻烦,麻烦意味着机遇,而机遇往往伴随钞票。 “哈哈哈,听口气,现在是旱住了,有点饥不择食呐。” 邓灿何其聪明,一下子就听出来伍北的困窘。 “可不咋滴,饿的我现在两眼冒金星,好哥哥,有没有合适我走的路子啊?” 伍北也没客气,直接承认。 跟明白人兜圈子,本身就是一件愚蠢的事情。 “好路子没有,眼瞅入冬了,创城项目也差不多进入停滞,但是想法倒是有点,你周哥今晚上从山西回来,要不你俩谈谈?他搞了半辈子的矿,明道暗道肯定比一般人多的多。” 邓灿哈哈大笑道。 “周哥?周拐子啊?” 伍北怔了一怔,不确定的询问。 这段时间,他一直没见过周拐子,以为对方也从四方公司撤股了,所以始终没好意思多问。 “嗯,他前阵子回矿上处理事情了,今天刚刚腾出手,早上给我打电话还让我约你喝点。” 邓灿轻飘飘的回应。 “是他主动让我约你的哈。” 唯恐伍北没听明白他话里带话的含义,又补充了一句。 “这样...” 伍北瞬间会意。 对于他们这种关系而言,绝对不存在许久不见,甚是想念,只有无事不登三宝殿。 周拐子找他,那十有八九是碰上了棘手的问题。 “明白,那晚上咱们就订在凯撒皇冠吧,晚点我把包房号发你,我周哥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必须得让我当小的,尽好地主之谊!” 伍北揉搓几下胡茬说道。 挂断电话,伍北又冲贾笑交代:“这事儿你负责,待会联系一下姚平,晚上吃饭的地方也订凯撒皇冠,两个包房最后岔开,别让他们两家碰上面。” “放心吧哥,我懂!” 贾笑乐呵呵的保证。 “睺子,网站的事情抓点紧,你别特么今天给我汇报擂台赛搞好了,明天又说网站在建设中,我要看到成品,可以不逼你马上盈利,但几百万砸出去,总得有点像样的玩意儿吧?” 伍北又焦躁的冲罗睺说道。 “年前,年前我保证拿出来成果!” 罗睺举手发誓。 “咣当!” 就在这时候,会议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暴力撞开,一个满脸都是血的青年踉跄的摔倒在地上,接着文昊拔腿走了进来。 一群人全部目瞪口呆的盯着二人。 “伍哥!老板!救救我!” 青年从地上爬起来,哭讥尿嚎的冲伍北呼救,结果被孙泽挡在身前。 “啥情况啊文昊?” 伍北迷惑的发问。 这个青年伍北认识,是王亮亮手底下的小跟班,之前也和他打过好几次的照面,感觉很有灵气的那种。 “他是鬼,一直在跟一个号码汇报你的行踪!” 文昊手指青年低吼。 “你特么胡说,我根本没有,别觉得我亮哥前脚走,你后脚就能欺负我,我替虎啸公司办过很多事,伍哥,你相信我,这是我的手机,你可以随便看!” 青年哭丧着脸将手机递向伍北。 “你特么已经删了!” 文昊咬牙切齿的破口大骂。 “什么意思啊伍哥?” “亮哥刚走,就拿我们开刀?” “真叽霸拿我们当没娘的孩儿了!” 会议室门外,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响起,十多个年轻小伙子咋咋呼呼的挤了进来... 514 上位 原本宽敞的会议室,一瞬间被十多个冲进来的年轻小伙给填的满满当当。 这些年轻人的脸上写满愤怒和失落。 他们全是王亮亮的班底,准确的说,都是过去跟着高阳混的,高阳离开后,就全数加入了虎啸公司。 虽然平常不太在公司里出没,但绝对都属于伍北征战四方的中坚力量。 对于他们的悲愤,伍北其实特别理解。 刚刚才从老大的远走中走出来,又要去接受带队大哥的离场,现在还得被迫接受文昊这个公司指派的经理,换做是谁,心里也不能太好受。 “内鬼的事情,我晚点再跟大家慢慢解释。” 扫视一眼,义愤填膺的十多个青年,文昊抽了口气,提高调门:“来,大家有什么不满的跟我说,咱们出去唠,别打扰高层开会!” “跟叽霸你说的着么?” “你算哪根黄瓜,凭什么要求我们退房,全部搬出来!” “就是伍哥,你不能把我们当货吧,用的时候兄弟长哥们短,不用就连地方也不让我们住了?” “真看我们碍眼可以直接说,大不了我们全回老家就完了,上哪不是吃饭,操!” 小青年们纷纷脾气火爆的喝叫咒骂,全然没把文昊放在眼里。 真是跟什么人学什么样,这帮犊子吆五喝六的模样,简直就跟王亮亮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伍北想要开口劝阻的,可是又看到文昊冷冰冰的侧脸,寻思着他现在说话,等于直接驳了他的面子,深呼吸两口没往下接茬。 打算先看看情况,如果他最后实在搞不定,自己再出头平息了这场风波。 “我说了,有什么事情跟我沟通!我说完,你们再说,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咱再沟通,ok不ok?!” 文昊从桌上抓起一只茶杯“啪”的在地上摔得粉碎,而后骤然提高调门。 吵吵把火的小犊子们瞬间安静下来。 别看他们闹得激烈,实际上只是在发泄王亮亮不告而别的委屈,文昊凶名在外,哪个不了解?眼见正主发火,再叽叽歪歪下去,铁定是要倒血霉。 “把你们住的公寓退房,是我的意思,跟公司没有任何关系,第一是我想节约成本,咱们一共二十一个人,却租了八套房子,而且是论年付的,各位觉得浪费不?” 文昊将他的长发束起,扎成一个低马尾,瞪圆眼睛挨个扫视一众青年。 “不说话就是认为我说的在理,第二,我想大家住在一起,咱们同吃同住,除去给公司干活以外,也发挥咱的优势,我把公司旁边那栋老楼租下来了,搞家棋牌室,除去咱自己打发无聊,还能有所盈利!钱的事情,我想辙,你们乐意,我算每人两成干股!” 文昊伸出两根手指头又说道。 他这句话一下引得青年们发出阵阵倒吸凉气的动静。 “伍哥让我接起大亮这一摊子,说老实话,我也挺矛盾的,我是个性格内向的人,不太懂的怎么跟人沟通,但我又实实在在想替公司做点事情,想让你们继续给虎啸卖命,我知道大家不服我,我也没打算让你们服,日子还长,咱当兄弟慢慢处着,感觉我还行,你们交我,感觉我狗几把不算,你们拍拍屁股走人!” “我不喜欢玩虚的,今天当伍哥和其他经理的面,我给诸位一个承诺,哪天你们要走,谁也不会拦着,并且送上十个月的工资,伍哥,这个主我能做吗?” 文昊回头看向伍北。 伍北不假思索的点点脑袋:“没问题。” “文昊哥,你要的酒和脸盆!” 这个时候,十一抱着一箱白酒走了进来。 文昊接过东西,将几瓶白酒全部拧开口,然后咕咚咕咚一股脑倒进脸盆里,最后从腰后拽出来匕首,直接割破自己的食指,抻到脸盆上当。 滴滴答答的红血滚落在盆中的白酒里。 “漂亮话,我不会说,唬人的饼,我也不会画,我甚至不知道你们很多人的名字,但大亮既然走到哪都愿意带你们,就证明各位人性差不了,今儿咱歃血为盟,我愿意和大家磕头拜把子,我想没有任何承诺,比这个更真诚!” 无视自己血流不止的食指,文昊中气十足的开口。 十多个青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有人先一步走上前,接过文昊手中的匕首,也一下划破自己指尖,沉声道:“昊哥不嫌弃我们,我们肯定更不会嫌弃你,我跟你了,从今往后你指哪打哪!但是如果亮哥回来..” “咱们始终是兄弟,我喊他一声亮哥都没问题!只要他是虎啸人,在我这儿就不存在什么辈分不辈分!” 文昊表情认真的回答。 “跟你了!” “昊哥是个实诚人!” 有一个开头的,其他人也纷纷围拢到脸盆跟前。 直到看见这些家伙把血酒喝进肚子里,伍北知道,这个沉默寡言的兄弟,绝对稳坐上“安保部经理”的位置了,而且这群青年禁卫军,肯定比过去更有战斗力和凝聚力了。 “踏踏踏..” 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接着就看到崇市物流业大佬金光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朝着文昊发问:“什么事啊兄弟,一下子让我给你凑五十万,这是银行卡!” “谢了金哥,往后每个周末,我去给咱家孩子辅导钢琴和音乐课,如果她感兴趣的话,我还可以教她画画,这钱是我私人名义借的,跟公司无关,您容我几个月。” 文昊接过银行卡,冲对方深鞠一躬... 515 凶残 能耐这种东西,不是与生俱来的。 但态度,绝对可以体现出一个人的素质。 对于不善言辞的文昊而言,跟人沟通本来就是一件极其费劲的事情,现在还要去安抚一群人,并且跟他们打成一片,真的是难上加难。 虽然他处理的方式,多多少少有点瑕疵,但已经是超出能力范围。 好不容易将一众青年打发走,文昊抹擦几下脑门上的汗珠子,回头朝伍北和其他哥几个龇牙憨笑。 他现在的感觉,堪比和疯狗火拼了三百场还要疲惫。 “可以啊昊哥,这口条比商豪这个职业骗还牛叉,我刚才听着都热血澎湃,恨不得一个头跟你磕地上拜把子!” 孙老三表情夸张的翘起大拇指。 “不是,你老埋汰我干啥,我骗不骗的,跟你有鸡毛关系。” 商豪不满的嘟囔。 “文昊有一套,真心地!” 王顺也很是佩服的站起身子。 一直以来,文昊在所有人的心目中就是个没什么情感的亡命徒,哥几个对他的印象始终停留在舞刀弄枪上,根本无法和“智商”、“情商”联系起来,今天的这一出,属实跌破大家眼镜。 “再唠唠他的问题吧!” 被人一顿猛夸,文昊也有点不好意思,指了指最开始被他推进会议室的那个青年。 “伍哥!我真的什么都没做过,你得相信我,我十九岁就跟大亮哥混,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从来没对公司有过二心!”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自己,青年立即紧张的喊叫起来,声音颤抖到破音。 “嘭!”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文昊一脚踹翻在地。 接着文昊猛虎扑食一般骑在青年身上,攥着桌上的烟灰缸照他的脑袋“咣咣”猛砸几下,鲜血瞬间迸发出来,将白色的地板砖染红。 青年呜嚎的动静在会议室里回荡扩散。 但文昊丝毫没有要停手的意思,烟灰缸继续猛砸猛抡,重物捶打在肉体上的“噗噗”声,听着人心底发凉,仿佛真是奔着要对方小命去的。 哥几个全都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都知道文昊心狠手辣,可真正见过的没几个,此番他用自己堪比教科书似的手法给大家现场演绎了一把什么叫真正的问询高手。 半分钟不到,青年几乎陷入休克状态,微微抖动身体,凄惨至极。 “呸!” 文昊吐了口唾沫,呼哧带喘的站起来,又搬起旁边的椅子,劈头盖脸的砸在青年身上。 一下!两下!三下! 咔嚓! 连续几下重击,椅子终于不堪重负,从当中间碎成几截子。 “别..别打了,我说..” 青年再也扛不住了,磕磕巴巴的求饶。 文昊仿佛没听见一样,又抄起一把椅子举过头顶。 “放过我吧!” 青年吓惨了,条件反射的双手抱头。 “嘭!” 椅子不偏不倚的还是坠落下去。 “嘶..” 伍北瞅着这幅架势都禁不住倒抽凉气。 狠!真狠呐! 直到第二把椅子砸烂,文昊才气喘吁吁的停下动作,拿脚踹了两下倒在血泊中的青年,面无表情的吐了口唾沫。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静寂。 八九双眼睛全都一眨不眨的盯着两人。 文昊左右看了看,随手又从桌上拿起一瓶矿泉水,自上而下的浇到小伙的脸上。 “有人给了我十万,让我随时随地汇报伍哥的动向!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我们是在网上认识的,钱也是转账给我的!” 青年抖楞个机灵,猛然坐了起来,连珠炮似的一口气喊叫出来。 一边吆喝,他一边手忙脚乱的掏出自己手机,电话屏幕已经完全碎了,基本上看不出来图案。 “还有!” 文昊薄唇蠕动。 “那个人还让我在伍哥的车上装个监听器,但是我一直没找到机会!” 青年摸了摸血淋淋的侧脸,声音干哑的说道。 “嗯?” 文昊微微佝偻下腰杆,后者吓得急忙拿胳膊挡住脸蛋。 “我说的都是真话,监听器还在我行李箱里呢,你们不信的话,我可以马上去拿过来!” 青年声嘶力竭的回应。 面对这个长相斯文,作风牲口的新晋“老大”,他是真的发自心底哆嗦了,对方完全没拿人命当回事,根本不在乎他死不死。 “哥,你怎么看?” 直勾勾凝视青年十多秒钟,似乎在确认对方说的是否掺杂水分,文昊这才侧头看向伍北。 “伍哥!我错了,我不该财迷心窍,更不该吃里扒外,那十万块钱我一分都没敢花,我全交出来行不?实在不行我...” 青年干嚎着爬到伍北脚边,鼻涕一把泪一把的乞求... 516 幼虎 如果说冷血是种优势,那么文昊这方面的造诣无疑属于登峰造极的那一类。 至少伍北在面对满脸是血的青年时候,内心并不是那么平静。 “伍哥,我求求你了,看在高老大的面子上,看在亮哥的情分上,原谅我这一次,就一次好不好..” 可能是感觉到伍北有些动容,青年继续加大哀求的攻势。 “去把脸洗干净,衣服整理好,站起来慢慢说!” 迟疑片刻后,伍北冲青年板着脸示意。 “走,我陪你!” 文昊一把抓起青年,粗暴的推出会议室。 “擦得,家里都安上别人的监控了,这事儿整的真叽霸尴尬。” 王顺鼓着眼珠子咒骂。 “主要还是咱们的人员参差不齐,这是个大问题。” “可不咋地,公司的职员,亮亮的手下,还有外聘的保安,完全没办法知根知底。” 罗睺也犯愁的念叨。 “行了,都别从这儿感春悲秋了,各干各的事儿去吧。” 伍北心烦意乱的摆摆手驱赶。 昨晚上刚从那个刀手的口中知晓他的同伙准备对王海龙进行第二次偷袭,今天又从自己家里挖出来只“内鬼”,如果这俩是一回事还没啥,倘若不是一回事,就意味着目前最起码有两伙势力在针对虎啸。 随着弟兄们依次离开,伍北疲惫的点燃一支烟。 “伍哥,我真的是第一次,您就高抬贵手..” 这个时候,文昊也拽着青年回到会议室。 “我不想听你扯这些没有营养的东西,你和那人继续保持联系,今天的事情一个字不许往外说,如果其他兄弟问你,知道咋说不?” 伍北不耐烦的打断。 “知道知道,就说我不服文昊哥,吵吵了几句,后来被您协调好了!” 青年小鸡啄米似的狂点脑袋。 “钱是个好东西,但得有命挣有命花,错对啥的,都是小孩子研究的问题,想办法帮我钓出来那个人,我送你四肢健全的离开,有意见没?” 伍北盯着对方的眼睛说道。 “没意见!” 此时的他,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 “来,把你家庭地址和爹妈兄弟的资料给我写清楚,敢说一句假话,我马上让你意外去世!” 文昊取出一张白纸和碳素笔拍在青年的面前。 “从现在开始,你跟对方发的每条信息、对方给你回的每个标点符号,都必须让文昊知道。” 伍北表情严肃的警告。 “明白明白。” 青年卑躬屈膝的连连应声。 “好好谢谢人家金光,刚刚我都没顾上跟他打声招呼,别让人觉得咱没礼貌。” 伍北脸色缓和一点,又冲文昊叮嘱一句。 “没事儿,我现在是他闺女的音乐辅导教师,我俩私交好着呢。” 文昊扬起嘴角应声。 别看他对敌的时候凶神恶煞,其实在骨子里他是个极其爱浪漫的人,任何跟艺术有关的事物都能很快引起他的兴趣,如果不是妻子的去世和爱巢被毁,他现在可能是个音乐家,也可能是个画家,反正怎么也不会拎起屠刀。 几分钟后,会议室里只剩下伍北一个人。 站在宽阔明媚的落地窗前,他百感交集的发呆。 从半年前的身无分文,到此刻的呼风唤雨,个中心酸只有他自己最明了。 如果老爷子现在看到我这样,肯定会非常不高兴吧? 他从小就一直教我,不能走弯路,更不许取捷径! 也不知道念夏此时在做什么,有没有像我一样在想她! 乱七八糟的念头就像蚊蝇一般在伍北的脑子里钻来钻去。 虎啸公司目前陷入了瓶颈,没错!就是瓶颈! 听起来似乎很可笑,一家刚刚才成立没多久的朝阳公司竟然开始无路可走,可事实就是这样! 现在的虎啸就像是头几个月的虎崽子,空有一身斑斓皮毛,却没长成足够健壮的骨骼,从事老牌的建筑、娱乐行业,他们既没人脉,也不懂运作,开发新型的敛财模式,诸如网络博彩之类,有需要个漫长的摸索过程。 伍北现在最缺少的就是有个长者良师站在前方替他导航。 “叮铃铃..” 胡乱思索中,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看到居然是孟乐的电话,他赶忙接了起来:“嘛事乐哥?” “忙着不?” 孟乐的声音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沉重。 “晚上周哥约吃饭的事是吧,邓哥已经跟我说过啦!” 伍北笑嘻嘻的说道。 “哦..知道就好,我寻思老邓没联系你呢,成,那就晚上见面聊。” 孟乐顿了一顿,干笑两声。 “乐哥,你是不是有别的事啊?” 感觉他的语气怪怪的,伍北忙不迭发问。 “没事儿,我能有啥事啊,挺好的!不跟你唠了啊,我有电话打进来!” 孟乐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迅速挂断了电话。 “啥情况啊?怎么奇奇怪怪的呢,得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去车行看看他吧!” 伍北迷瞪的自言自语几句,索性起身往出走... 517 难念的经 半小时后,孟乐的“领先车行”附近。 伍北招呼王海龙把车靠边停下。 作为崇市最近几年最优秀的二手车贩子,孟乐绝对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的大哥大。 他一家的展厅,就堪比街对面的整个二手车市场加起来还要宽敞。 任何只要你能想到名字的车,在他这里都能找得到,不论是高端还是低档,也不管是数量还是质量,如果他家满足不了,那么走遍整个崇市基本都白扯。 伍北刚从车里下来,就看到几台十五六米的板车装载着满满当当的轿车、越野从展厅背后的场地里缓缓驶出。 “买卖还挺红火。” 王海龙笑呵呵的念叨。 走进装修高档的展厅里,伍北发现似乎似乎空了一大半,刘自华和几个年轻人正凑在一块抽烟打牌。 “伍哥!” “伍哥来了啊!” 见到伍北进门,几人忙不迭站起来打招呼。 “你老大呢?” 伍北左右看了看,好奇的发问。 孟乐一般不去四方公司的时候,就会呆在车行里喝茶、招待朋友。 “办公室呢,不过伍哥你最好还是等会再去找他吧,他现在有点不太方便。” 刘自华手指不远处的办公室,尴尬的笑了笑。 循着他的手指头看过去,伍北见到墙角的办公室里影影绰绰的有两个人影,因为拉着折叠窗帘,也看不清楚具体是个什么状况,只能透过轮廓看出来,除去孟乐之外的另外一个人是个女人。 “人老心不老,挺能嘚瑟啊。” 伍北好笑的抓起一支烟丢在嘴边。 “不是伍哥,那是我大嫂,正牌的,之前一直带着孩子在国外,最近两天刚回来。” 刘自华掏出打火机替他点燃。 “呃..” 伍北楞了一下,别看他和邓灿、孟乐经常在一块的吃吃喝喝,但是对于他们的家庭情况知之甚少,他一度认为孟乐是离异单身。 “话说,你们最近买卖干挺硬呐,是因为入冬了,二手车这么有市场吗?” 伍北指了指窗外的一辆接一辆的板车说道。 “呵呵,还行吧,具体我也不懂,这些大客户都是老大谈的,我去给您倒杯热茶哈,普洱还是铁观音?” 刘自华不自然的梭了下嘴角,起身朝对面的大茶桌走去。 “嘭!” 就在这时候,办公室的房门突兀被人用力合上,接着就看到一个穿件咖色风衣,烫着波浪卷发的高挑女人愤愤的走了出来。 女人长得属于中规中矩的那种,算不上多惊艳,但是也不难看。 “佩佩,咱们再谈谈!” 孟乐随即从办公室里追出来,一把攥住女人的手腕。 “没什么可谈的了,我希望咱们体面点分开,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介意起诉!” 女人满脸厌恶的甩开孟乐的手掌,踩着高跟鞋“哒哒”离开。 孟乐还想继续追,结果看到了伍北,怔了几秒钟后,挤出一抹笑容嘟囔:“你小子来咋也不吭声的,奶奶的,看我半天笑话!” “有啥可笑的,谁家两口子不拌嘴,你先追嫂子去,我也没啥事。” 伍北立即摆摆手。 谁也不乐意被旁人看到自己狼狈的那一面,孟乐同样如此,只见他很无所谓的撇撇嘴:“惯得毛病,老娘们就得揍,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走吧兄弟,上屋里坐去!” 说完,孟乐又眼神复杂的瞄了一眼他老婆的背影,揽住伍北的肩膀头往办公室的方向走。 “哥,我真没事儿,要不你先哄嫂子去。” 伍北急忙的劝阻。 “哄她个毛线,床头打架床位和,等晚上回去我好好表现一把,屁事没有!” 孟乐不由分说的将伍北拽进办公室。 刚一进屋子,伍北就差点踩着地上的茶杯,不大的房间内好像遭过贼,文件、资料扔的哪哪都是,饮水机横倒在地上,满地全是湿漉漉的水渍,几把椅子也歪七扭八。 “这..这特么的,刚刚我跟她发脾气来着,你还不知道你哥这个人嘛,气性太大,你先坐,我让华子他们进来收拾一下。” 孟乐瞬间有点窘迫,推门就要吆喝。 “乐哥,你跟我交句真心话,是不是遇上事儿了?” 伍北一把拽住孟乐,表情真诚的发问。 在邓灿、孟乐和周拐子这个老牌铁三角里,伍北最先接触的是邓灿,但是最乐意交往的却是孟乐。 这个浑身散发着九十年代江湖气息的好大哥,他虽然偶尔也会耍点小心机,但是待人诚恳,而且从来不装,能帮忙的地方直接点头,帮不上也绝不会藏着掖着,几次伍北经济链断代,他都会不遗余力的帮衬。 “我能叽霸有啥事啊,吃得好穿的暖,走哪都有脸,别疑神疑鬼的,你嫂子确实最近在跟我闹离婚,不过也就那一阵子,用不了几天铁定哭撇撇的跑回来找我求和,你坐会儿,我让华子收拾收拾。” 孟乐大大咧咧的咧嘴一笑... 518 义 “真没事儿?” 伍北狐疑的紧握孟乐的手掌。 “有事儿,你再攥我那么紧,我得脑瓜子充血!” 孟乐掰开伍北的手指头,笑呵呵的打趣。 “叮铃铃..” 就在这时,凌乱的办公桌上传来一阵电话铃声。 孟乐急忙翻出来手机,扫视一眼号码,随即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朝伍北笑了笑,才走出办公室接电话。 “老冯啊,咱特么多少年关系了,我啥人品你不是不清楚,别老一天八百个电话催,行不..” 屋外传来孟乐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伍北迟疑几秒,弯腰开始收拾满屋的狼藉。 捡着捡着,他突兀在地上的文件堆里发现两份“离婚协议书”和“资产抵押合同”。 “妈的,最近二手车生意真是疯了,库存都快干光了,仍旧供不应求,操的!” 这个时候,孟乐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伍北连忙把两份纸笺压到别的资料底下,装作没有看到的模样。 “你咋特么还收拾起来了呢,别打哥哥脸昂,哪有让客人干活的,回头我喊个小时工,三下五除二的事儿。” 孟乐直接把文件全抢下来,将伍北推搡出去。 “哥,我最近户头上余粮不少,你看有啥合适投资项目不,要不我先放你那儿,你给兄弟挣点?” 出门以后,伍北微笑着说道。 “你那有多少?” 孟乐的眼中瞬间闪过一抹光彩。 “一百多个吧。” 伍北思索几秒,咬牙说道。 孟乐眸子里的希冀瞬间散开,干咳两声道:“行吧,我帮你琢磨琢磨,要是有好的项目,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大哥,富华金融的郭总找你,人这会儿在门外..” 两人正说话时候,刘自华走了过来,手指展厅门口两个西装革履的青年。 “能不能有点眼力劲儿,没看我跟你伍哥在聊天呢,告诉他们明儿再来,他们要的那种车型不好找,我需要托朋友打听,再催就让他们上别家去,我特么不伺候了!” 好像唯恐刘自华把话说完,孟乐抢在前面说道。 说完,还不满的冲伍北解释一句:“实在是好朋友介绍的客户,不然我都懒得搭理。” 他不说这话还好点,说完,伍北愈发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叮铃铃..” 话音未落,孟乐的手机又响了,他只是瞟了一眼就把电话挂断,揣进裤子兜里,自言自语的骂咧:“现在的骚扰电话太狂了,也不知道搁哪儿找的我信息,走走走,喝茶去,我最近刚弄了点顶尖的大红袍,有价无市!” 整整一下午,孟乐的手机就跟被定好闹钟似的,一会儿一响,他基本都没接,每次伍北朝他投去迷惑的眼神时,他都会不尴不尬的解释,可能是前段时间上外网看大电影不小心泄露了信息。 直到傍晚六点多钟,贾笑将订的两个包厢号发给伍北,几人才共同出门到饭店赴约。 值得一提的是,伍北钻进车里,仍旧可以看到载满各种二手车的板车从场地里往外开拔。 “他库存最起码二百多台车,今天下午就没停过,二手车买卖真那么红火吗?” 王海龙一边打火,一边好奇的问伍北。 “如果是清仓呢?” 伍北揪了揪鼻头苦笑反问。 刚刚走时候,他注意到孟乐的座驾都从“霸道”变成了一台普通的“本田”轿车,足以证明老哥目前的经济状况,绝对比他想象中还要糟糕。 老早以前,孟乐在酒局上就曾说过:车是二道贩子的脸,如果连自己都开的破破烂烂,别人怎么可能信得过他的实力。 “呼..” 伍北长舒一口气,拨通十一的号码:“公司账户上留一百万不能动!谁找你要都不好使,把事儿推我身上就可以。” “没看出来你还挺义薄云天。” 王海龙没正经的调侃。 “我的义只对值得的人,如果对方狗篮子不算,我能比他更混蛋。” 伍北摇了摇脑袋。 从本质上讲,他不是个好人,甚至压根算不上善,大部分时间,他比任何人都小肚鸡肠、斤斤计较,但碰上对眼缘的人,他也乐意倾囊而出,但绝对不会因此倾家荡产。 晚上七点半,凯撒皇冠最大的包房里,伍北见到了姚平和他的几个朋友。 选择先见姚平,是因为他自诩和邓灿等人还算半拉自己人,迟点晚点惹不了,而姚平可能会成为他接下来的“贵人”,哪怕是敷衍,也必须得拿出该有的热情。 除了伍北以外,虎啸公司的所有高层悉数到场,三十多人的圆桌旁坐的满满登登。 “伍总,这是我亲堂哥姚勇,他在南方搞旧物回收,买卖做的那叫一个大!堂哥,这位就是我一直跟你提起的伍总,别看他岁数小,在咱们崇市绝对是响当当的人物!” 姚平今天打扮的非常亮眼,梳个牛犊子舔过的后背头,大红色的皮夹克异常销魂,笑容铺面的起身给双方做介绍... 519 鸡肋 “胡总呐,早就听内弟说过礼智勇双全,今日一见,果蓝名不虚传,幸会幸会!” 姚平的堂哥姚勇是个方脸浓眉的小矮子,个头也就一米六左右,四十多岁,瘦瘦巴巴的,穿一身品牌的休闲装,不知道是刚有钱气质没来得及跟上,还是天生就长了一副衰样,反正瞅着没一点贵气。 操着大舌头啷叽的四不像口音,朝伍北伸出鸡爪子似的手掌。 “呵呵,看来姚总是在南方呆时间太久了,乡音都改不回来。” 伍北微笑着握住对方。 “系的系的,朋友都是蓝荒人,一下子变不回咱们北荒的口音,胡总多多担待!” 姚勇连连点头。 “人齐了,咱们直接上菜开喝呗,姚总难得回来一次,我必须得让您感觉到咱们北方子弟的热情。” 伍北也懒得跟他在口音这种无聊的事情上过多纠缠,直接招呼服务员。 “不急胡总,偶们在蓝荒做生意讲究先谈系,再喝酒,不然喝多更难搞的啦。” 姚勇按住伍北的手背,笑容灿烂。 瞅着他那张抽象派似的脸蛋,伍北总有种一拳闷上去的冲动,跟任何事情无关,单纯是因为他长得太烦人。 伍北强挤出一抹笑容,替对方倒满茶杯:“愿闻其详。” “偶是做国际资源回收再利用的..” 姚勇提溜着公鸭子似的嗓门,开始绘声绘色的讲述起来。 费了半天劲,伍北总算听明白对方的生意。 这家伙说白了就是个超级二手王,专业干旧衣旧鞋回收翻新再贩卖的行当。 根据他自己说的,他有渠道把回收到的衣服远销海外,也就是卖到黑洲那些穷困、战乱没什么生产力的国家,从中获取巨大利润。 而他找伍北合作的目的就是希望伍北能帮忙在崇市的各个小区、街头巷尾安置上一种智能的回收机器。 当然,伍北如果有足够的财力,也可以自己购买那种设备,收到的旧衣物,姚勇在花钱收购。 “意思是,我们只要把旧衣服给你,就可以拿到钱?” 王顺好奇的询问。 “对的对的,比如礼们收一件外套一元钱,我可以给到五元到十元不等,崇市有将近一千万人口,你们自己去计算其中产生了利润。” 姚勇连连点头。 “什么衣服都可以?” 罗睺随即又问一句。 “没错罗总,任何衣服都可以,哪怕你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都没问题,如果你们有本事从捐赠协会那类地方拿到旧物资,那样利润会更高!” 姚平笑盈盈的回答。 “挣钱归挣钱,丧良心的事儿我们肯定不能干,总之一句话,我们给你提供旧衣物,如何售卖、运输什么的,都不需要管,直接就可以拿到钱,对吧?” 伍北拧着眉头反复确认。 姚勇干的这类行当,他之前也在网上看到过,总觉得悬悬呼呼。 “伍总睿智,咱们可以签订合约,如果我们违约,愿意承担十倍赔偿!” 姚勇满眼认真的确定。 “你说的那种回收旧衣物的机器多少钱一台?” 伍北沉思片刻又问。 “原价..” 姚勇张嘴就要说。 “实诚点,我不喜欢讨价还价!” 伍北利索的打断。 “十万,所有的维护修理全部由我公司负责!” 姚勇低头沉默良久后,蠕动嘴唇。 “行,我先帮你们上点机器,小区物业什么的,我们会想辙搞定,我先看看,如果收成没问题,我会贷款跟上的!” 伍北轻声应承下来。 “牟问题,你帮我们搞定一台机器,我给你三成利润,你们购置一台机器,我给你们九成利润!” 姚勇很大气的拍胸脯保证。 就在这时候,邓灿给伍北打来电话,他低头看了一眼,不卑不亢的起身说道:“可以,那咱就边合作边看吧,具体细节方面,顺子、高鹏你们和姚总对接吧,我先上趟卫生间!” 借着尿遁的借口,伍北迅速抽身闪人。 姚家哥俩提到的买卖,他的兴趣索然,感觉就跟鸡肋似的,完全没办法满足虎啸公司目前前进的步伐。 这其中也有他不太看得起收破烂这个职业的缘故。 快速到卫生间洗了一把手脸,伍北又精神焕发的赶到邓灿他们所在的包厢。 香气四溢的房间里,除去三个江湖老炮,还有五六个四方公司的高层作陪,值得一提的是一桌子菜肴,谁都没有动筷。 “啧啧啧,现在我伍弟真是越来越有排面了,必须得压轴,害的我们这些老东西只能喝茶水充饥。” 周拐子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起身招呼。 “周哥,您站稳哈,弟弟给您磕一个,今天属实被点破事耽搁了,不是我卖惨,您问问邓哥和乐哥就知道我最近有多凄惨了。” 伍北笑嘻嘻的半佝偻腰杆,扮出一副要作揖的样子。 “行啦,快别装了,你的事儿我都知道,年轻人嘛,遇点坎坎坷坷都叫经历,麻溜上座吃饭吧!” 周拐子一瘸一瘸的拽着伍北要往主位上按。 “哥,你这不是折我寿嘛,在场有比我岁数大的,有比我混的大的,这位置可轮不上老弟!” 伍北毫不犹豫的推辞,尽管他最近风生水起,但是还没飘到目中无人的程度... 520 周拐子的求助 不论几个老炮如何劝阻拉拽,伍北都始终没往主座上放屁股。 跟敢不敢没关系,这完全就是家教的问题。 打记事的时候,老爷子伍世豪就不止一次的伍北讲过:长幼有序,尊卑有别,不论他混到什么段位,永远都必须得在年长者面前保持敬畏。 况且,在座人中,实力不输虎啸的别别皆是,论人脉他不如号称“崇市万金油”的邓灿,论财力他差开了一辈子矿的周拐子不知道几个档次。 看他实在坚持,几个老炮也没再多说任何,只得任由他自己搬张椅子坐在最末尾,不过一桌人的眼中都或多或少夹杂着些许赞赏。 “小伍呀,咱是直接开喝,还是先来点什么助兴的小节目?” 将酒杯倒满,周拐子笑呵呵的开口。 “我岁数小,听你们安排,话说,有啥助兴节目嘛?” 比起来跟姚家哥俩那副冰冷的生意人面孔接触,伍北还是很享受这群老哥哥们营造的氛围。 “嘿,男人喝酒不就图个乐呵嘛,我从山西带回来几条长相身材都不错的小金鱼,等我喊她们进来哈。” 周拐子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都进来吧!” 二分钟不到,六七个环肥燕瘦的年轻女孩就走了进来。 这帮女孩的岁数都不大,也就二十出头,个顶个的漂亮,穿装打扮也不是特别太另类,完全没有夜场、洗浴里的那股子庸俗劲儿。 一进屋,她们就像是提前商量好的一样,很有秩序的分别坐在几人的身边。 紧挨伍北的是个梳沙宣短发的高挑姑娘,杏眼樱桃口,穿件粉色的长袖短裙,一双笔直修长的长腿包裹在黑丝里,特别的带劲儿。 最让人舒坦的是,她身上散发着一股薰衣草的香味,感觉就像个领家小妹。 “老周老周,我这岁数整这个不合适,真心的!” 邓灿不适宜的冲周拐子摆手,同时示意他旁边的女孩去陪伍北:“他年轻,你跟他热闹去!” “不给我面子是吧?男人至死是少年,什么叽霸岁数不岁数,琪琪伺候好你邓哥,让他今晚上务必喝多。” 周拐子瞪圆眼珠子,佯装不悦的低吼。 对于这类特殊的小节目,伍北倒是没任何心理障碍,没有不偷腥的猫,也没有不好色的男人,只要不涉及感情,他基本都能来者不拒。 “我先走一圈哈,一来我年龄最长,再者感谢小伍的盛情款待!” 周拐子很豪爽的端起酒杯。 一群人嘻嘻哈哈的陪衬,伍北不动声色的不住观察孟乐,今儿白天在车行,他就看出来老哥哥肯定是遇上事儿了,只是好面儿不肯承认。 晚上从他进屋开始,向来喜欢闹腾起哄的孟乐却出奇的安静,最多是大家都举杯的时候,他附和着抿一小口酒,但是烟却抽的特别勤,恐怕就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插满了烟蒂。 “帅哥,我敬你一杯呀?” 陪在伍北身边的女孩,很会来事的邀请伍北。 “先跟我哥喝,他喝美了,咱俩再慢慢唠嗑。” 伍北指了指不远处的孟乐。 直到女孩端杯走到孟乐的跟前,他才神游太虚一般反应过来,侧头看了眼微笑的伍北,举杯将酒一口吞下。 “小伍啊,听说你最近在家里呆的不快乐,要不跟我去山西玩几天?” 两人正眼神交汇的时候,周拐子脸色涨红的走了过来。 “玩就不去了,如果周哥有啥需要老弟出把苦力的,我倒是乐意奉陪。” 中午的时候,邓灿就曾暗示过伍北,周拐子想请他吃饭,这代表他肯定有事相求,但是伍北又不能真等对方主动开口,只能用这种方式,表明自己的态度。 周拐子迟疑片刻,握起酒杯跟伍北“叮”的碰了一下,表情苦涩的叹了口气:“还真被你小子说准了,我想你陪我回趟山西,确实有点麻烦,想让你帮我解决,反正挺棘手,哎..” “动手的?” 伍北昂起脑袋笑问。 “差不离,如果谈崩了,肯定得动手,我的情况你也知道,手底下就一群傻大个旷工,那些家伙唬人没问题,真要是整起社会上的事儿,全白瞎!” 周拐子又给自己续上一杯酒,喘着粗气道:“兄弟啊,这把事情你要是帮哥搞定了,我给你拿...” “哥,咱的关系不是只在钞票上体现,老弟现在确实缺银子,但还没浑到见钱眼开的程度,事儿办好了,你看着安排,事没办明白,你也不能挑我理!” 伍北很大方的说道。 最近一连串的麻烦堆积起来,让伍北意识到一定有人躲在暗地里研究自己,如果再继续搁崇市开战,他在明,对方在暗,保不齐哪一回就得吃大亏。 可如果他突然去外地,躲在黑暗中的损篮子们肯定措手不及,跟踪他一块去外地,他们没了优势,不跟着他去,就得推翻计划,重新再琢磨他。 综合以上,伍北一直在找个去外地的合理借口,而这个时候,周拐子的求助,无异于瞌睡的时候送来个枕头... 521 矛盾来自合作伙伴 “真的假的?” 面对伍北如此痛快的应承,周拐子有些不敢相信。 印象中,伍北不是个好说话的主,不说雁过拔毛,最起码从来不会先干活再要钱,这完全就不符合他的性格。 “要不,我再提点附加条件?” 对于他心里的想法,伍北一眼便知,没正经的眨巴眨巴眼睛。 “你说!” 周拐子立即点点脑袋。 “不管你这次利润多少,我要百分之十,答谢费另算,如果没办成,我分文不取,哥哥你也不能跟我翻脸。” 伍北一把搂住旁边的陪酒女孩,不老实的在她的大腿上掐了一把。 “对嘛,这才符合你的性格。” 周拐子愣了不到五秒钟,发出爽快的笑声。 “看来我这个人设塑造的挺成功。” 伍北摸了摸鼻尖,大有深意的看向对面的邓灿。 人设这个词,他是从邓灿那里学到的,这么久以来,他也一直都把自己塑造成个唯利是图的混蛋模样,很明显这种形象已然深入人心。 “什么时候能动身兄弟?” 几杯酒下肚,周拐子也像是吃了定心丸,捻动手指头询问。 “随时随刻!” 伍北捏着酒杯回答。 “随时?今晚也可以?” 周拐子再次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 “当然!” 伍北哈哈大笑的点头。 “诶我操,那咱抓紧喝,喝完今天就出发!” 周拐子一拍大腿,亢奋的招呼。 微妙的小举动证明他的事情很焦急,完全不像他跟伍北说的那样,只是一点小麻烦。 “老孟啊,你看咱们是不是应该有点眼力劲,抓紧时间散场得了?” 另外一边的邓灿笑呵呵的念叨。 “啊?行!” 孟乐好像走神一样,呆滞的应了一声,直接“咣当”一下站了起来。 “不是,你俩搁这儿给我唱双簧的,我那头的情况老邓你又不是不知道,火烧屁股了都,还开我玩笑!” 周拐子不乐意的埋怨。 伍北没胡乱插话,而是搂着旁边的陪酒女孩玩起了猜拳。 仨人的对话很简短,但是足以说明邓灿是事先就知道周拐子所有事情的,只是没给自己露半点的底。 老狐狸! 伍北余光瞄了一眼邓灿,微微晃动脑袋。 说不准让周拐子来求助自己,都是他给支的招。 一个多小时后,周拐子把大家安顿到附近的一家ktv,又特意从旁边预留了个大包房,说是给虎啸公司的其他兄弟准备的,才招呼伍北离开。 该说不说,这家伙虽然腿瘸,但是脑子很直溜,场面上的事情办的真心让人挑不出来理,明明早就心急如焚,可愣是能始终保持从容。 坐上周拐子专门定制的“路虎”车,伍北始终都没有询问对方究竟碰上了什么麻烦。 耐心和恒心,是混社会最不可或缺的基础。 这行就像是猫抓老鼠,耐不住寂寞,永远都只能自娱自乐。 “小伍啊,合伙买卖是真的不能干,不管多亲的哥们,只要涉及到利益,那特么真恨不得给你全家都杀了...” 车子驶入高速,周拐子终于憋不住讲了起来。 敢情遭遇的麻烦出自内部,准确的说是他的合作伙伴。 两人合伙经营了一家中型的煤矿,前些年确实赚的盆满钵满,可由于近两年国家开始管控对煤矿的开采挖掘,再加上马上入冬,煤价瞬间涨了好几番。 本来这是好事,可是在买家方面,他俩产生了分歧,周拐子的意思是还继续和以往的老主顾合作,毕竟做生意虽然讲究盈利,但更讲究诚信。 而他的合作伙伴则打算和一家新开的钢铁厂合作。 虽然赚的都差不多,可那样无异于得罪了交往多年的老伙伴。 起初俩人还有商有量,但随着矛盾越来越尖锐,合作伙伴干脆撇开周拐子直接下令把煤全给那家钢厂。 脾气火爆的周拐子肯定忍不了,不光和对方在董事会议上大打出手,还要求立马分家。 “那就分呗,好聚好散,有鸡毛麻烦的。” 伍北有些不解的发问。 “狗日的既不出钱买我的股份,也不乐意把他的股份卖给我,完全就是个滚刀肉,还有他坚决把煤卖出来的那家钢厂,厂长是他亲戚,我也是最近才刚知道,钢厂拿煤全是赊账,其实钱都被他俩分了,拿我当白痴糊弄呢!操!” 说到这儿,周拐子义愤填膺的破口大骂。 “那你的意思是...” 伍北摸了摸鼻梁轻声询问。 “明天早上还会开董事会,我意思是你陪我参加,不管是买我的股份,还是卖他自己的股份,总得有个结果,要么他给我钱,要么我给他钱,继续耍赖皮,就干他!不管啥手段,只要你帮我达成就ok!” 周拐子咬牙切齿的说道。 “听你的意思,他在本地挺根深蒂固的呗?” 伍北抓了抓后脑勺发问。 “嗯,他姐夫是当地的村支书,他本家亲戚也很多,他本人也是那边一个挺有分量的老流氓!” 周拐子咬着嘴皮道:“所以我一直跟你说,这次恐怕光你一个人不够用,还得再把你手底下那群虎狼之师全摇过去,吃喝拉撒方面你别管,工资福利我照开...” 522 感慨 周拐子的商务车在高速路上一路驰骋。 可能真的是喝了酒的缘故吧,他的车速始终都没下过一百二。 伍北倚坐副驾驶,百无聊赖的听着他和他合作伙伴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 人这一生,朋友占据的比例其实挺重的,尤其是对于吃社会饭、饮江湖水的这类人而言,友情往往都能取代爱情甚至是亲情。 周拐子把他和自己合作伙伴的前因后果,原原本本跟伍北絮叨了一通。 但听到后者的耳中其实真的没多大的感触,每个时代都能造就一群特殊的人,尤其是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八九十年代,拎刀扛枪是常态,歃血为盟更是一种维系各自情感的关系。 而周拐子和他的合作伙伴郑凯就属于那个特殊时代的产物。 两人曾经在同一所技校学汽车修理,毕业之后共同跑去南方打工赚钱。 两人也曾有过豪言壮语,也曾互相拥抱取暖。 随着后来年龄越来越大,再加上各自家庭的环境的变化,才不得已分开。 再往后周拐子彻底踏上了江湖这条不归路,而郑凯则接受家里人的安排,回到老家上班混资历,最后成为村里的负责人。 这些年,哥俩始终保持联系,逢年过节啥的更是走动频繁。 但自从合伙搁一块做起了生意,关系非但没有加深,反而愈发疏远,现在更是闹到完全撕破脸皮的程度。 “唉..这特么就是人,只要牵扯到利益,早晚就得掰扯,你看到我这块没有?” 说着话,周拐子指了指自己额头处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疤痕,苦笑着说:“这是斧子砍出来的,当年我俩在南方,他搞对象惹到当地一个特别厉害的无赖头子,我替他扛的,那会儿差点要了我的命,住院都没钱,他靠着卖血给我交医疗费,结果呢?现在不是照样因为点蝇营狗苟打的不可开交。” 伍北提了口气,但最终还是将想要说出来的话给咽了回去。 方式不对,格局不同,注定造就截然不同的结果。 同样是跟弟兄们合伙打江山,伍北打眼看着,他老爷子伍世豪是如何跟他的那群兄弟和平分手,包括现在摆宵夜摊子的牛哥,但凡跟过伍世豪的人,绝对没有最后闹到面红耳赤。 当然,这些话,他肯定不能往外说。 一是因为年代不同了,相处的方式自然不尽相同,再者也因为性格的完全不一样。 别看周拐子现在四五十岁的人了,但脾气秉性真跟二十啷当岁的大小伙子一个样,高兴时候喝酒骂娘是常态,不高兴掀桌子就干也属正常。 凌晨的四点多钟,当车子驶入“大同”境内,伍北才真正相信周拐子的矿场真的是在山西境内。 之前他这个人说话不净不实,三天在内蒙,两天在陕西,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的露底。 下高速时候,看到“天下大同”的字样,伍北扬起嘴角乐了。 “你别笑兄弟,有些事情不适合开诚布公,如果不是这次我遇上了麻烦,哪怕咱哥俩磕头拜把子,我都不肯定不会告诉你,我的具体位置,你问问老邓和老孟,我们认识多少年了,他们知道我在哪么?” 周拐子瞬间意会到伍北心里的想法,表情认真的解释。 “哥啊,离家上千里地,你走时候也不说让我喊几个帮手,这特么我人生地不熟的,我让人砸死扔哪个矿洞子里,估计都没有地方立案,你这不纯纯的坑我嘛。” 伍北没有接茬,点燃一支烟沉声道。 “兄弟,我跟你说句交心底的话,我喊你来,就因为你那股子舍我其谁的魄力,如果是为了硬干,咱从老家喊两火车皮的人来都够呛,这是我合作伙伴的地盘,他在这地方土生土长,如果他愿意,一个电话,光唾沫星子就够给咱俩淹死!” 周拐子搓了搓脸蛋子出声。 “擦,哥呀,你这哪是麻烦,分明就是要给脑瓜子上顶颗雷,人家这种段位,你说你喊个我要名没名,要就舔个大脸去跟人盘道呐,先别说对方认不认我的魄力,估计我还不等墨迹,人家就已经动手了。” 伍北无语的揪扯鼻梁骨。 “放心吧老弟,他现在好歹算有头有脸的人物,直接跟你动手没可能,况且有我面子搁这儿摆着呢,你哥我虽然不是做庄户,但在这边干这些年,怎么可能一点人脉圈都没有,你只要把他吓唬住,后面的事情就不用管了。” 周拐子大大咧咧的应声... 523 繁华地带 左云县,三屯乡。 一家装修档次不错的宾馆。 伍北合衣躺在松软的弹簧床上,看着窗外的月牙怔怔发呆。 周拐子把他安顿好以后,就急急忙忙的赶回了矿区。 他目前所处的地方距离矿区应该没多远,整宿都能听见拉煤车轰隆隆的行驶。 不知道是刚到一个新地方认床的缘故,还是心里揣着事儿,伍北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在决定替周拐子平事儿以后,他就给文昊和孙泽、王海龙分别发了一条信息。 既为了保障自己的安全,同时也是想把幕后一直盯梢他的人引出崇市。 “叮铃铃..” 凌晨五点多钟,半梦半醒的伍北突然被手机铃声突然惊醒。 看到是文昊的号码,伍北马上接了起来。 “伍哥,我们刚到你给发坐标的地方,从附近随便找了家旅馆,现在需要干嘛?” 文昊一如既往的冷漠。 “那个鬼带出来没有?让他实话实说的把咱们的位置发给他的联络人。” 伍北忙不迭回应。 “信息已经发出去了,但是对方没有吭声。” 文昊继续道。 “不用急,既然想钓鱼,那鱼线就得拉的足够长,反正你保证你那只鬼不会出问题就ok,另外孙泽和王海龙跟你一块来没?” 伍北不以为然的冷笑。 “请叫我饕餮,谢谢!” 电话里马上传来王海龙的声音。 听他含糊不清的口条,十有八九是又吃上了。 “好嘞饕餮先生,你和孙泽石头剪刀布,你俩站在明面上一个,躲起来一个,可以不?” 伍北瞬间笑出声来。 甭管任何时候,只要实力足够,就不惧任何牛鬼蛇神,而王海龙无疑就是伍北现在实力的一部分。 “听说这边铜火锅不错..” 王海龙又念叨一句。 “安排,让你吃到吐!” 伍北直接拍胸脯子保证。 “妥了,有事随时电联。” 在等到保证以后,王海龙顿时眉开眼笑。 寒暄片刻,几人商量好应对一切突发情况的对策后,才结束了电话。 “这下踏实了,睡觉!” 盯着黑屏的手机,伍北满心欢喜的闭上眼睛。 在他的思想概念里,从来不存在什么强龙不压地头蛇。 虎行八方吃肉,驴走千里裹草。 甭管走在什么地方都能大放异彩,这是伍北对自己最低的要求。 半宿的时间转瞬即逝,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然大亮。 看了眼电话,并没有周拐子打给他的未接来电,伍北寻思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从房间里出来,绕着街道溜溜达达的闲逛。 不知道是白天的原因,还是怎么的。 昨晚上折腾一夜的拉煤车,一辆都没见过,除去路边花池中沾满黑色粉末状的植物,这地方感觉就跟寻常的小城镇没有太大的区别。 最令人费解的是,整条街道上遍布装修豪华的酒店、宾馆,但是院子里却都空空如也。 这么多烧钱的场所林立,没有任何生意,本身就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随便找了家门头高大的酒店,伍北掏出烟盒,笑嘻嘻的朝门口的保安走去。 保安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汉子,穿身灰色的制服,正蹲在门口的台阶上玩手机,看到伍北走过来,本能的昂起脑袋。 “大哥,我问下,咱这地方哪找人啊?我想找个地方打工。” 伍北递过去一支玉溪烟,陪衬笑脸询问。 “哪家都要人,就这条街,随便你去哪个店里问,肯定都缺人。” 保安笑呵呵的回答。 底层人民是最善良的,尤其是再面临比他更不如的群体时候,他们的同情心就会如同潮水一般的泛滥。 “可是我看咱这儿的生意也就一般般..” 伍北呢喃的讪笑。 “老弟,这你就眼拙了,别看这鬼地方白天鸟不拉屎,一到晚上堪比小港湾区,咱们三屯乡挨紧着8号矿,矿上现在跟兆龙钢铁的联合,每天晚上的煤车不知道走多少,还有那些靠着矿上吃饭的大小老板不知道有多少,碰上那些喝醉酒的老总,随手甩给你一两千的小费都是正常,你要实在没地方去,我可以问问我们经理。” 保安压低声音解释一句。 “8号矿这么厉害嘛?” 伍北装模作样的问了一嘴。 8号矿就是周拐子的矿场,这事儿他昨晚就知道。 “那肯定了,目前咱们这边的民办矿场,就属8号矿产量最高、质量最好,其中一个老板郑凯又是咱这儿河东村的负责人,跟上面的关系别提多硬了,就咱这地方,吃的玩的,估计市里面都比不上,等到晚上你看吧,什么模特网红的,只要你花钱,一喊一大把!” 保安一脸自豪的回答。 “郑凯那么厉害呢?” 伍北循着对方的语调发问。 “厉害?简直是无敌,家里亲戚不是当官的就是做买卖的,五六年前就身价上千万快亿了,这两年更别说,年年8号矿都能拿到市里面拨的发展基金,这钱全市也就五六家矿场有,咱大同不下三四十家矿场,具体什么段位,你自己想去吧。” 保安歪着膀子说道。 “太牛逼了。” 伍北顿时满眼崇拜的应声。 “这都不算啥,等到晚上你再看,什么豪车都能见到,咱这儿就不缺有钱人和社会大哥。” 保安一脸司空见惯的模样,就仿佛他是其中之一。 “成老哥,我再到别的地方看看去。” 伍北闻声点点脑袋,拔腿朝街口继续走去。 沿着街头散步似的溜达,伍北简单估摸一下,单说这条街最起码就有十七八家高档的酒店和餐厅。 关键这样的街道,整个城镇不下四五处,反正走到哪都能看到金碧辉煌的建筑物。 “叮铃铃..” 走到一条十字路口时,伍北的手机响了,看到是周拐子的号码,赶紧接了起来:“周哥..” “今天的董事会取消了,晚上郑凯摆酒局,你陪我一起!” 周拐子气喘吁吁的低吼,好像刚跟人吵过架一样... 524 碰面 当天晚上,镇上一家非常高级餐厅里。 周拐子带着伍北、文昊走进其中的一间包厢。 正如白天的那个保安所说,这地方昼夜分明,且是两个极端。 白天大马路上门可罗雀,鬼影子都难见到几个,可天色一旦入黑,路边的酒店宾馆全都亮起了五彩斑斓的霓虹,街道上成群结队的拉煤车,各式各样的私家小轿子,随处可见。 就拿今晚这家餐厅来说,伍北白天溜达的时候也见过,当时就几个服务员打扫卫生,可时隔几个小时再过来,宽敞的大院里已经停的满满当当,而且全是二三十万以上的中高档座驾。 时不时能看到一些打扮的溜光水滑的小年轻和花枝招展的漂亮姑娘。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伍北断然不敢相信,一个小乡镇的繁华程度竟然堪比很多地区的城区。 当然,这可能也是本地特殊环境下的产物。 毕竟超载、污染这类人为因素,肯定是不能大白天的招摇过市。 而他之所以选择带文昊出来,既是因为想让他的性格变得开朗一些,毕竟他现在是虎啸“安保队”的头儿,往后需要面对乱七八糟的人和事太多太多,其次他需要个梗,一个趁机发难的梗。 老祖宗常说:师出有名。 甭管社会如何进步,混子圈的规则怎样改变,想要挑事儿就需要理由,借题发挥也好,无事生非也罢,只有攥着理儿的时候,大耳刮子才能肆意的挥舞。 包厢里,热闹非凡。 六七个跟周拐子岁数差不多的中年汉子正有说有笑的聊着天。 一个竖着中分头,腐败脸净的男人位居当中,一看就知道是主事人,估摸着他十有八九就是老周的合伙人郑凯。 “周矿长来啦!” “周哥回趟老家,一下子看起来精神很多哈。” 周拐子表情阴沉的推开门,围聚男人旁边的几个中年立即笑呵呵的打招呼,有俩家伙热情的迎了过来。 “咳咳!” 男人捧着茶杯咳嗽几下。 那俩眼瞅就要迈到周拐子跟前的中年立即停下脚步,就好像听到主人命令的猎狗一般,尴尬的咧嘴一笑,又重新坐会各自的位置。 伍北斜眼扫视屋内,心里暗暗叫苦不迭。 原本他以为周拐子和郑凯之间应该是面和心不和,最起码演演戏什么的,现在看来,二人恐怕已经势如水火,连伪装都懒得继续。 “小伍、文昊,快坐吧。” 周拐子也无视男人,热情的招呼伍北,同时朝屋内的其他人介绍:“这是我老家的忘年交伍北,另外一个年轻人是伍北的小兄弟文昊,跟我关系都相当不错。” “老周啊,你说你走的时候一声招呼不打,回来也不言不语,昨天下午董事会,所有人都在等你,你却不接电话,是不是有点太没拿我们这些老弟兄当回事了?” 没等伍北屁股贴着椅子面,男人已经率先发难。 “每月的董事会都是三号进行,你擅自提前到二号,好像也没经过我同意吧?另外我需要跟谁打招呼?你还是人事部?别忘了,我才是8号矿的持有人!” 周拐子故意拽动椅子,发出“咣当咣当”的噪音,随即稳稳坐下身子。 “呵呵,持有人?那我这个法人代表怎么说?” 郑凯昂起脑袋,轻蔑的反问。 “周哥周哥,先喝口水,有什么事情慢慢聊,岁数都不小了,干嘛老吵吵把火的。” 眼见周拐子气的浑身直打哆嗦,伍北一把按住他的手臂,抓起茶壶替他蓄满水杯。 “啧啧,球大个东西都懂人情世故,老周你是真没调。” 男人挑衅的撇撇嘴。 伍北虽然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玩意儿,但肯定不可能是夸自己。 “郑凯老哥是吧?您也消消火,喝口水!” 沉默几秒,伍北抓起茶壶起身,走到男人的跟前,也替他淅淅沥沥的倒上半盏热茶。 “球像!” 郑凯操着本地方言念叨一句。 “呵呵。” 伍北似懂非懂的呲牙再次笑了笑。 “小孩儿就得有个小孩儿样,咋们大同的规矩,哪有小孩儿上桌的。” 郑凯上下扫量伍北几眼,笑的意味深长。 他这句话,伍北大概听明白了,意识是说他没上桌吃饭的资格,说白了,就是自己的段位根本不够跟在座的其他人对话。 “郑凯,你少寡逼,让谁上桌是我的事!这些都是我兄弟,轮不上你说三道四!” 周拐子“啪”的拍了下桌子,气的直接站了起来。 “你站周哥身后去,别让人家说咱崇市来的兄弟不懂规矩。” 伍北挺无所谓的冲文昊使了个眼神。 “兄弟啊?” 郑凯不愠不火的再次瞄了一眼伍北,打发似的摆摆手:“坐吧小毛球。” “呵呵,谢谢郑凯老哥赐座呗。” 伍北咧嘴笑了笑,很自然的坐在周拐子的旁边。 “郑凯,我不想跟你扯淡,认识这么多年,咱别闹得都不好看,今天就挑明吧,你是给钱,还是给矿,合作是肯定没可能了,你要矿,那就把我的股份换成钱,这些钱的投资,我权当扔河里了..” 周拐子没什么耐心的直接挑明主题。 “今晚就是吃饭,我不想聊生意。” 郑凯漫不经心的打断,朝着门外吆喝:“服务员...” 525 后生 “咣当!” 房间门被撞开,一个剃着大光头,满脸横肉的魁梧青年闯了进来。 青年最起码一米八以上,眯眯眼、酒槽鼻,脸上全是坑坑洼洼的肉疙瘩,长得就特别的骇人。 “啥事姐夫?” 这个季节,光膀子穿件牛仔的坎肩,裸露在外的双臂,全是花花绿绿的纹身,他的身后还跟着八九个年轻人,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 “我喊服务员,你瞎起哄个球。” 郑凯眼皮微抬,不耐烦的摆手驱赶。 “好的好的,谁闹事你喊我,我就在隔壁!” 青年粗声粗气的点点脑袋,又随手将屋门“嘭”的一声合上。 两人貌似无意的一问一答,意思再明白不过。 那潜台词不就是在警告周拐子,再敢没完没了,今天就收拾他。 “呼..呼..” 周拐子虽然鲁莽,可脑子并不缺,当即反应过来,气的只喘粗气。 伍北耷拉着脑袋,仿佛没看到似的,手指头蘸着茶杯里的水,在桌面上画着不规则的小圆圈。 “气大伤身,喝点茶吧。” 听到耳边周拐子的喘息声,伍北又给他蓄满水杯,同时不动声色的在桌下踢了踢他的脚,眨巴眼睛微笑道:“好事多磨,咱做买卖的,哪有一次性就把钱捞到手的。” 就在这时候,几个服务员将精美的菜肴摆上桌。 “吃菜吃菜!” 郑凯指了指桌上的酒瓶,一个中年马上殷勤的打开,并且起身准备给其他人满上。 “有年轻后生,这些事情让后生做!” 郑凯手指文昊。 “姓郑的,你特么..” 周拐子再次绷不住了,暴跳如雷的蹦起来。 “小事儿,后生你来!” 伍北再次拉住他,冲文昊努努嘴。 文昊也没多废话,接过酒瓶,挨个替一桌人斟满。 屋子里的其他人则时不时打量郑凯和周拐子,大气都不敢多喘。 这种场合,确实特别煎熬。 话多了,容易得罪人,话少了,又显得不尊重。 “老周啊,这些年咱们相处的也不算差,怎么闹到这一步了呢?” 郑凯捏着酒杯,皮笑肉不笑的注视周拐子。 刚刚嚷嚷着不谈工作的是他,现在主动挑起话头的还是他,这样反反复复,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有多不屑周拐子。 “要么给我矿,要么给我钱,咱们还能做朋友!” 周拐子寸步不让的低吼。 “当时你买矿场好像花了三千多万吧,要不明天我把这笔钱给你,你回崇市去?” 郑凯歪着膀子思索几秒,随即伸出三根手指头。 “郑凯,你要不要脸了,十年前的三千万和现在的三千万一样吗?那会儿你一个月工资才一千多,现在你喝瓶酒都不止,你跟我扯淡呢?!” 周拐子直接被气笑了,双手紧握,身体更是止不住的颤抖。 “你看,给你钱你嫌少,不给钱你又闹,你让我怎么办?那个后生,给我点根烟!” 郑凯身体后倾,很随意的抓起烟盒。 文昊皱了皱眉头,但还是握着打火机走了过去。 “周哥,你心里的理想价是多少?” 伍北冷不丁的开口。 “啊?” 周拐子楞了一下,咬着嘴皮回答:“最少一个亿!” “行,知道了。” 伍北点点脑袋,抓起酒杯朝郑凯抻了过去:“来老郑大哥,我敬您一杯,感谢今晚的盛情款待,既然您提议今天不谈工作,那咱就只聊交情,您和周哥的恩怨瓜葛,最好还是就您俩单独聊,人多反而扯不明白。” “你这个后生倒是蛮会说话的,来吧,喝一个。” 郑凯颐指气使的斜眼一笑。 “那必须得!” 伍北笑盈盈的起身,干脆走到对方的跟前,腰杆佝偻到九十度,毕恭毕敬的程度让人根本挑不出来毛病。 与此同时,包厢外的走廊里,刚刚闯进房间里的那个壮汉正和几个马仔正边嗑瓜子边聊天。 壮汉是郑凯的亲小舅子,本名叫崔斌,虽然没在矿区里任职,但凭借姐夫的关系,这些年确实没少挣钱,只不过他没什么经商头脑,属于干什么赔什么的类型,所以手头上也没啥积蓄,三十好几了,仍旧跟在郑凯屁股后面当打手。 不过他也乐此不疲,用他自己的话说,只要郑凯在一天,那他就能潇潇洒洒的活一天。 “斌哥,有个叫花花的妹子找你,在卫生间。” 这时候,一个服务生打扮的小伙笑嘻嘻的走过来,露出一副男人都懂的猥琐表情。 “你新来的啊?纹身挺个性。” 崔斌瞧了一眼对方,伸手在对方的脖颈上的英文字母纹身“啪啪”拍了两下,接着拔腿朝走廊顶头走去。 在三屯乡这一亩三分地,崔斌自认为没人不认识他,想要跟他扯上关系的女人更是不计其数,毕竟整个乡镇的所有产业,都是依附他姐夫的8号矿存在的,类似投怀送抱的事情他总能遇上,最后无非是想透过他,跟郑凯拉上关系。 “花花..” 推开卫生间的小门,崔斌轻声呼喊。 “花花没有,泽泽陪你,咋样!” 这个时候,一个身板不比他弱多少的壮汉猝不及防的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拽了进去,随即“咔嚓”一声反锁上门... 526 是不是这个算法! 包厢内,伍北满脸堆笑的跟郑凯碰下第三杯酒。 瞅着他那副卑躬屈膝的模样,桌边的其他人心底同时闪过一抹错觉,这小子恐怕是借着周拐子的名义来特意巴结郑凯的吧。 另外一边的周拐子同样瞅着气不打一处来。 他之所以喊伍北来镇场子,就是看中这家伙在崇市时候那股神鬼不惧的虎劲儿。 可现在打眼一瞅,狗日的似乎压根没有要掀桌子、撕破脸皮的意思,反倒把他给晾一边,不上不下的特别尴尬。 位居正座的郑凯好不欢喜,他和周拐子的闹剧已经持续了很久。 对于这个老友,他还是比较了解的,也清楚他前两天回老家指定是搬救兵去了,他做好了一切准备,甚至不惜开打,今晚整个餐厅都有他安排的小混子,只等一言不合,直接把周拐子和他的援兵送进icu。 可没料到,周拐子越混越回去,竟然找来个二十出头的小青年平事儿。 青年满打满算也就俩人,都不够他小舅子一个人塞牙缝。 还好青年识趣,不然铁定让他好好见识一下三屯乡的夜晚究竟有多黑暗。 一定是自己最近又霸气了!虎躯一震,直接给小家伙给唬住了。 “后生啊,你在崇市是做什么的?” 面对伍北递过来矮自己半截的酒杯,郑凯心里暗道。 “我啊?我没啥正经职业,干点小买卖,混吃等死,呵呵..” 伍北仰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我矿上缺个工段长,你如果有兴趣可以来看看,你和老周是好朋友,相信老周肯定也不会拒绝,是吧周矿长?” 郑凯操着夹生的普通话看向周拐子。 这种直接了当的挖墙角行为,无异于赤裸裸的扇了周拐子一个大嘴巴子。 如果伍北再感恩戴德的点头应承下去,那么这次周拐子要跟自己“分家”的想法就算彻底流产了。 “哼!” 周拐子冷哼一声。 如果不是来之前,伍北特意交代过他,今天甭管发生什么事情,只要伍北没有要走的意思,他千万别离席,此刻他真恨不得摔门走人。 “哎呀,那就太感谢郑凯大哥抬爱了,不过在入职之前,我能不能先了解一下咱们矿上的企业文化,比方说您搁矿上占多少股,我怕..怕被人穿小鞋!” 伍北一听,瞬间喜笑颜开,若有深意的瞄了一眼周拐子。 “伍北,你什么意思?!” 周拐子的火爆脾气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拍桌子厉喝。 “老周你看你,怎么能和自己的忘年交说翻脸就翻脸呢,不过也正常,你这种人没什么感情,连我都容不下去,更别说其他人了。” 面对伍北的临阵倒戈,郑凯几乎快要笑出声,强忍着笑意吧唧嘴:“后生啊,你别怕他吹胡子瞪眼,在这三屯乡,还没人能从我眼皮子底下碰谁,刚刚你说我在矿上占多少股份是么?我不多,也就百分之三十,但是我能说了算。” “哼,算我看走眼了,祝你们友谊长存吧!” 周拐子就算有再大的心眼也肯定没脸再继续呆下去,抓起桌上的分酒器一饮而去,起身就要走。 “坐着,伍哥没让动弹,谁也不能出门!” 可他身体还没站稳,双肩就被文昊一把按下去。 文昊面无表情的蠕动嘴唇,言语中的威胁之意再明白不过。 周拐子倒抽一口气,脸颊也变得红一阵白一阵,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的本意是让伍北来给自己处理事儿,结果看架势,自己快要变成“事儿”被处理。 悔不当初呐! 出发前,邓灿就曾劝过他三思,说伍北这个人并不像一般的小混混,根本别想把他攥在手心里,可自己当时太着急,完全没细琢磨,此刻伍北的一系列操作已经证明,自己恐怕不但要人财两空,说不准还得付出点什么,才能离开。 “哦哦!” 伍北并未理会周拐子的窘迫,继续附和郑凯的点点脑袋,慢悠悠道:“郑凯大哥,我没什么文化,也不太会算账,你帮我算笔账哈,照您的说法,百分之七十的股份值三千万,那您手里那点股份也就一千多万,是这么个意思吧?” “嗯,差不..咦?你什么意思后生?” 郑凯条件反射似的点点脑袋,冷不丁反应过来,两撇粗重眉梢瞬间皱起。 “周哥,我替你当个家,你和郑凯大哥也风里雨里走了这么多年,临分家啦,咱大气一点,您直接砸给他一千五百万得了,哦不ok?” 伍北话锋一转,直视周拐子。 原本已经在嘀咕如何将伍北撕碎的周拐子听到这话,当即愣了几秒钟,随即马上兴冲冲的狂点脑袋:“没问题,当然没问题!” “后生,你耍..” 郑凯此刻也反应过来,怒不可遏的低吼。 “我”字还没来及说出口,他的嘴巴就被一团瓜果给堵住。 伍北随手从桌面上的果盘里抓起一大块西瓜胡乱涂抹在他腮帮子上,歪脖大骂:“曹尼玛,是不是给你点脸了,一晚上一口一个后生的喊我,周拐子没告诉你,我俩同辈儿交往么!你搁我这儿冒充你麻痹什么德高望重...” 527 消消毒 “呼啦!” 面对这猝不及防的骤变,周边的另外几个中年人条件反射的全站了起来。 “全叽霸坐下,我伍哥没点头,谁也不能出门!” 文昊一把抽出腰后两指多宽的大卡簧,刀尖指向其他人。 几个中年互相对视几眼,全有些不知所措。 “噗!” 文昊一步跨出,左手薅住离他最近的一个中年衣领,右手握刀照着对方的大腿就是一下。 中年当即发出杀猪似的惨叫,踉跄的跌坐在地。 “坐下!” 文昊提高嗓门,甩了甩刀尖上的血渍,眼神凶狠的又瞄向另外一个中年。 “咣当!咣当!” 几个中年人这回全老实了,纷纷慌乱的坐回自己的位置。 “嘘,不想我再补刀,就停止吠叫!” 文昊微微弯腰,表情生硬的低头冲被他扎了一刀的那个中年狞笑,后者忙不迭捂住自己的嘴巴。 “呸!呸!” 郑凯吐掉嘴里的西瓜,瞪着眼睛咒骂:“小个泡,你敢跟我玩这套,信不信我今天让你走不出三屯乡。” “周哥的事儿没办成之前,你就算跪下求我走,我也不会走,来!给你时间码人,今天我让你感受一把什么叫骑虎不敢下,攀龙忽堕天!我这头过疆猛虎是如何生吞了你这条本地蛟龙!” 伍北身体错开半拉,毫不在意的轻笑。 “崔斌!崔斌!你个枪崩候还不死进来!” 郑凯只迟疑不到两秒钟,马上扯脖朝门外吆喝。 门外,没有一丝动静,就好像他安排的人全睡着了一般。 “崔斌!崔斌!” 郑凯不死心的再次咆哮两嗓子。 “嘭!” “炊饼炊饼,你特么是武大郎啊,喊个叽霸!” 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一个身穿餐厅服务生工装,鼻梁上挂副黑框平光镜,脖颈处纹了几个英文字母的年轻小伙背手走了进来。 郑凯睁圆眼珠子,不可思议的注视房间外。 除去崔斌以外,他的几个贴身的小马仔全歪七扭八的倒在地上,都陷入昏迷。 六七个小弟无声无息的被人干翻,他在屋里却没听到丁点的动静,可想而知堵在门口的那个青年手上功夫有多硬。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虎啸饕餮,你的臭鱼烂虾是被我撂懵逼的!” 青年扬起嘴角微微一笑,不太适应的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没错!这个狠茬正是王海龙,不过现在称呼他饕餮更为合适。 “来,你继续摇人!” 伍北指了指他放在桌上的手机。 “他能摇明白他麻痹,你猜的没问题,这餐厅里里外外被他安排了不少人,不过球事没用!” 饕餮捻动手指指向窗外。 伍北蛮横的揪起郑凯的衣领推搡到窗口。 此刻的餐厅大院里,一辆载满煤气罐的小货车不偏不倚的停在正当中。 俩岁数不大的青年正手持汽油桶往煤气罐上浇,一个头戴鸭舌帽的小伙把玩着一枚防风打火机,慢悠悠的冲围聚四周拎刀提棍的青年挤眉弄眼:“爆不爆炸我不管,我就喜欢这一款!” 见到这一幕,郑凯额头上的汗珠子瞬间滴滴答答的渗出。 “怎么啦前辈,还继续摇人不?” 伍北抬起胳膊揽住郑凯轻笑。 “你到底想干嘛?” 郑凯气喘吁吁的反问。 这家伙能混到这一步,也不是吃素的,虽然内心紧张的一比,但语气还算平稳。 “我周哥一千五百万买下你持有的股份,能行,马上让人把合同送过来,不行,我就干死你,找你家里人谈!你活着的时候,他们有资格耀武扬威,你要是没了,我不信谁还拿他们当盘菜!” 伍北语气凌厉的出声。 “没可能,你就算弄死我,我也肯定不会答应,你最好想清楚,只要我不死,你们这些人一个都别想..” 郑凯毫不犹豫的拒绝。 话刚说一半,他就被伍北一肘子捣在肚子上,吃痛的半蹲身体,剧烈咳嗽起来。 “面子是互相给的,尊严你得自己挣,我给你留足了脸,如果你不接,那就别怪后生我上手段了。” 伍北“呸”的吐了口唾沫,朝着文昊勾勾手:“来,让前辈看看什么叫视人命如草芥!” “好使!” 文昊歪着膀子走过来,手持尖锐的卡簧,自上而下凝视郑凯片刻呢喃:“我杀过人,网上一直挂在逃,多活一天都算赚!医学上说,人就算被揭掉头盖骨也不会死,我一直不太信,今天拿你做个示范!” “来,你多喝点哈,喝醉了不会疼!回头我把你头盖骨给你老婆孩子寄过去!” 说完,文昊又从桌上拿起一瓶高度的白酒,浇花似的淋在郑凯的脑袋上。 淅淅沥沥的酒精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将他的头发黏成一绺一绺,文昊摸出个打火机,对着刀身来回烘烤,像是哄孩子打针似的自言自语呢喃:“别着急,咱先消消毒..” 528 认输 戏文里说:真正让人恐惧的并非挨刀本身,而是挨刀的过程。 此刻的郑凯就正在遭遇这个过程。 跳跃的打火机火苗烘烤着卡簧的刀身,发出很微弱的“嗤嗤”声,那种感觉就好像秒表打开了倒计时功能。 刚刚文昊毫不犹豫捅人的画面,他不是没看到。 也比谁都清楚,面前的这个家伙是头吃人不吐骨头的畜生。 而那个叫伍北的后生更可怖,表面笑嘻嘻,随时都可能要人命。 这一刻,他是真的有点哆嗦了,开始畏惧周拐子不知道从哪喊过来的这帮亡命徒。 作为一个活跃矿场多年的老江湖,各种各样的亡命徒他都见过,但是唯独没有经历过那种前一秒还恨不得跟你抱成一团,下一秒就要取你首级的精神病。 此时的伍北,在他的眼里就是个精神病。 明明势单力薄,却敢玩命。 “刀子消好毒了,你没啥要补充的了不是?” 这个时候,文昊甩手两下卡簧,直勾勾的盯着郑凯。 他的眼中没用丝毫的温度,瞅人的感觉就好像再看一头待宰的猪样牲畜。 “老周!老周,你可想清楚,我姐夫是班子的,我自己也在村里挂职,如果你真把我给拿掉,那是什么后果,另外我家的亲戚..” 既然在伍北的身上使不到劲,他干脆把压力抛给周拐子,脸红脖子粗的嘶吼。 “周哥,我觉得吧,这个时间,你去门口等我最合适,不然我老是感觉英雄无用武之地,另外你可提前答应过我,这地方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能帮我搞定,别让我最后变成冷血的亡命徒。” 不等他话音落下,伍北朝着周拐子摆摆手。 周拐子犹豫几秒,叹了口气,起身朝屋外走去。 “老周!老周!周拐子,你是不是一定要这样!” 郑凯急了,破马张飞的喊叫起来。 “老郑,咱们认识多少年了,从特么你还没娶第一个媳妇开始,咱俩就睡上下铺,一块上南方打工,一块在那边小偷小摸,包括一块回来开矿做生意,你兄弟我,有一点对不住你的地方吗?” 已经走到包厢门口的周拐子停住脚步,回头发问。 郑凯张了张嘴巴,没能把话说出口。 “这些年,明明咱们都挣钱了,明明生活都变得越来越好,为啥咱俩的感情越来越差,我一直觉得是我做的不够完善,一直也都想方设法的退让,可我的退让换来什么?你不光没有任何感激,甚至打算把我扫地出门,兄弟不应该是这样做的!” 周拐子红着眼圈继续说道。 一个人对什么抱有幻想,就肯定会被这个幻想所拖累。 或许在周拐子的眼中,郑凯仍旧可以化为兄弟的行列当中,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各自情感和经历的变化,兄弟这个词已经越来越像是横在他们当中的界碑,或者说是对外宣称关系的一个称呼。 即便再不乐意承认,他们的交情在变质,这是不争的事实。 “来郑凯大哥,脑袋仰起来,我摘你头盖骨。” 文昊吐了口唾沫在掌心,来回揉搓两下,攥着卡簧径直扎向郑凯的面门。 后者吓得直接闭上眼睛。 刀尖距离他的眉梢只有几公分时候,郑凯突兀大吼:“我卖!所有的股份我全卖了!” 陡然睁开眼睛,尖锐的刀尖距离他的眉心骨只有不到两三厘米,卡簧上的寒芒,惊的他浑身泛起鸡皮疙瘩。 “你看看,这事儿整的,咱本来都可以皆大欢喜,非要出一身的白毛汗!” 伍北朝文昊使了个眼神,笑嘻嘻的走了过来。 “老周,没得商量了是么?” 郑凯口中呼哧带喘的喷着热气,不死心的做着最后的挣扎。 周拐子眼神复杂的陷入沉寂。 “你现在的对头人是我,老问他干啥,我告诉你了,周哥这单买卖我接了,出钱保安全,这个能理解不?” 伍北抢在周拐子前面开口。 “行,我现在就找人过来送股份的合同,咱们今晚上完成转让。” 郑凯舔舐两下干涩的嘴皮,朝着周拐子翘起大拇指:“还是你狠朋友,我跟你闹到这种程度,我都没想过要喊外人解决,你真行!” “能不挨巴掌的事儿少说少干,你搁这块挺是个人物的,非要鼻青脸肿才说服么?” 伍北抬起胳膊,一巴掌拍在郑凯的脖子后面,慢条斯理道:“郑凯大哥,我还是那句话,体体面面的分开,好过咱最后斗的两败俱伤,三屯乡是你的主场不假,但同样也是你的短板,你有足够整死我的人脉,我也有干残你全家的魄力...” 529 就范 郑凯的认怂,也就是标志着周拐子托付的事儿基本办成一半。 从“买家、买家”这方面来看,伍北无疑于给自己推到了新高度。 过江猛龙和本地大拿的对拼,他兵不刃血的拿下头彩,这事儿将来如果传回崇市,虎啸俩字的含金量绝对能达到顶点。 等待郑凯打电话喊人送合同的时间里,伍北翘着二郎腿大快朵颐的吃起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 周拐子并没有如他交代的那般去门口等消息,而是倚坐桌边,闷着脑袋滋溜滋溜一杯接一杯的灌着白酒。 事情闹到这步田地,再虚伪的说什么哥们义气都是废话。 可能这就是人心、人性吧,不管多好的关系,在涉及到利益时候,都得从里到外的掰扯明白。 郑凯此刻心里头是什么想法,伍北不知道,周拐子可能更不清楚,但两人都很明白,只要他手里的股份转让合同拿过来,这三屯乡指定得闹得天翻地覆。 先不说将来周拐子如何继续生意,伍北想要全身而退,恐怕都是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我的人,半个小时后会过来!” 经过一番电话沟通后,郑凯朝着伍北说道。 “麻烦了。” 伍北近乎敷衍的撇撇嘴,继续往嘴里塞着桌上的生猛海鲜。 郑凯不会因为他说几句客套话,就放弃了仇恨。 他同样也不会毫无原因的把郑凯整死在这间包房。 用他自己的话说,他是混社会的,不是杀人犯,对于把谁斩草除根,没有任何的兴趣。 “你崇市的对吧?” 经过刚刚紧张的挣扎时刻,此时的郑凯已经完全恢复平静,叼着烟卷凝视伍北。 “没错,我经常在复兴区一带厮混,我有家叫虎啸的公司,我尊姓大名伍北,需要什么时候找后账,我随时都接待!” 伍北也没任何遮掩,很痛快的承认。 不是他托大,或者觉得自己多牛逼,这是个信息爆棚的时代,想要查出来一个人的资料,可能也就是按几下手机的事儿,与其遮遮掩掩,倒不如直接亮明身份,他既然想要挣周拐子那百分之十的利润,就得做好遭受打击报复的准备。 “牛逼,咱们早晚还会碰面!” 郑凯咬着牙豁子翘起大拇指。 “我希望还是不要啦,在你的地盘你如果没办法给我弄死,回到我的地界,你更不是个选手,另外这次我来是办事,如果你找麻烦,那我肯定整你,都在江湖上玩了不是一两天,对于有威胁的对手,那肯定是要斩草除根,我说句不客气的话吧,但凡你敢出现在在崇市,我就敢让你发生意外。” 伍北不修边幅的抓起一只小臂大小的龙虾,张嘴狠狠啃了一大口,随即阴森的回应。 十多分钟后,几个年轻小伙子将转让合同送到了包房。 直至看到两人在合同书上签字、按下手印,伍北才停止进餐,粗鄙的把满是油渍的双手在桌布上蹭了几下,而后站起身子朝郑凯道:“郑凯大哥,我现在带着我的人离开三屯乡,够胆你就耍花招,我有言在先,我这个人没什么规矩,你敢搞我,我就敢搞你全家,不信咱们可以试一试!” 说着话,伍北拨通一个号码,慢悠悠道:“问出来没?” “他家住在大同市新荣区的一品花园,老婆在市里经营一家化妆品公司,儿子读一中,女儿在实小上三年级,丈母娘、老丈人住在老城区,紧挨着粮油公司!” 电话那头传来孙泽的声音。 “没有出入吧?” 伍北眨巴眼睛看向郑凯。 “你玩的有点下道,算什么英雄好汉!” 郑凯咬牙切齿的咆哮。 “我从来也没说过自己是英雄好汉,我们到你地头上了,总得确保自己的安全吧,你老哥振臂一呼,今晚上整个乡镇估计能冒出来数以百计的盲流子,我咋活?” 伍北揪了揪喉结轻笑。 “你最好这辈子不要犯我到手里,否则我绝对让你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郑凯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几下,手指伍北威胁。 “我尽量,但你同样也别再其他事儿上再跟我碰上,不然我肯定让你感受到什么叫卑鄙下流!” 伍北耸了耸肩膀头,朝文昊和周拐子招招手,一齐朝门外走去。 “老郑啊,说句良心话,挣得不少了,吃的也够肥了,你和市里面那些大拿们的勾当真经得起查么,差不多得了。” 守在门口的饕餮王海龙若有所指的撇了撇嘴角... 530 快来了 直到几人走出包厢。 刚刚一个劲歪膀子晃脑袋的郑凯才松了口大气。 不哆嗦是假的!哪怕是个石头人,在面对自己妻儿老小信息被公布的时候,也会产生畏惧,更别说他现在功成名就,生活一片完美。 走廊里,每间包厢的房门都打开,几乎每个屋子的门口都立着个小型的煤气罐,狭窄的空间里弥漫着一股子煤气泄露的窒息味。 这也是明明郑凯布下了天罗地网,到最后他那些“雷子”一个都没响的主要原因,只要不是脑子有坑,谁也不会去招惹几个敢把自己生死置之度外的狂徒。 “周哥,我答应你的事情全做到了,你该给我的承诺一样不能差,现在说钱不合适,等咱回崇市以后,我希望能第一时间听到转账的信息提示音!” 一边往楼下走,伍北一边面无表情的开口。 他知道这次的事情会很难,但绝对没料到竟会给自己招惹上一个生死大敌。 所以对于之前两人达成的协议,伍北多少有些后悔,口开的还是有点小了。 “你放心小伍,哥是个靠名声吃饭的人,你什么能耐,我看的清清楚楚,咱不是就打这一次照面,除去答应你的,我再额外多加三百万的服务费,就算是感谢你今晚上卑躬屈膝的给老郑敬酒。” 周拐子同样很上道的打下保票。 “嗯,谢了!” 伍北点点脑袋,脸色仍旧阴晴不定。 不是他做人多疑,实在是今晚的事情进行的有点出乎意料的顺利。 如果郑凯就那么简单,也不至于让周拐子这样的江湖老炮专程跑回崇市请他过来。 要知道这种几乎不需要多少头脑就能搞定的买卖,社会上不知道多少闲散人员都可以做到。 郑凯指定还有后手,或者说周拐子绝对没有全盘托出。 目前他想要的股份转让合同确实拿到手了,但是属于伍北的麻烦恐怕还没真正的来临。 “那小伍你,今晚上就准备回..” 见伍北没往下接茬,周拐子接着又问。 “嗯对,回崇市!” 伍北迅速打断,朝着周拐子笑问:“你呢老哥,怕不怕被报复?” “不跟你吹牛逼兄弟,我硬拼郑凯可能差点事儿,但是保护自己绝对没问题,虽然我不是做庄户,但好歹也在这头混了十多年,他认识的人我全认识,他不认识的人我也认识,你要是害怕的话,今晚上可以让弟兄们都跟着我,我保证你们..” 周拐子大大咧咧的说道。 “不了,我习惯于把的小命放在自己的手上,记得准时打钱就可以,毕竟从现在开始,郑凯和你的矛盾已经彻底转移到我身上了,另外周哥,我虽然不知道你们那个矿区到底价值几何,但请千万对我务实一点,别拿点碎银残钱糊弄。” 伍北再次摆摆手打断。 几人从餐厅门口分开,没等周拐子先出发,伍北哥仨已经先一步钻进提前准备的好的一台金杯车里。 车子径直朝街口的方向驶去。 动手之前,伍北已经琢磨好了撤退路线,非常清楚,只要出了三屯乡就是一条国道,沿着国道一直走,最多半小时内就可以上高速,而上了高速路,哪怕郑凯有天大的本事,也只能干瞪眼着急。 “他伍哥,今晚上的事儿办的舒坦,我看那个姓郑的..” 饕餮负责开车,笑盈盈的说道。 “前面街口右拐,有个加油站开进去!” 伍北沉着脸招呼,随即看向文昊发问:“那个鬼你带过来没?让没让他把我的行踪发出去?” “发了,但是对方没有回应。” 文昊点点脑袋。 “快了,马上就得有回应!” 伍北搓了搓脸蛋,表情僵硬道:“加油站里,我白天让人准备了一台本田车,待会你开上直接回崇市,这一路肯定会遭遇拦截,你闷着脑袋狂踩油门就可以,如果被拦截下来,不要还手,让他们捶一顿泄气就可以,只要没看到我,相信不会有人难为你!” “你呢伍哥?” 文昊关切的询问。 “我还得继续留在三屯乡,借着这地方当战场,好好的试试酒精谁对我那么感兴趣!” 伍北轻飘飘的扬起嘴角。 说完,他拨通了孙泽的号码。 与此同时,伍北他们刚刚离开的餐厅公共卫生间里,孙泽叼着烟卷正上下打量蹲在他面前瑟瑟发抖的崔斌,皮笑肉不笑的呲牙:“还有什么要交代的没?别特么让我继续给你加活儿!” “没了没了,关于我姐夫的一切,我全都告诉你了,别再折磨我了,大哥!” 崔斌浑身赤裸,脸色憔白,双手合十的作揖。 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这家伙正处于扎马步的姿势,而他的裤裆处居然吊着个拳头大小秤砣。 “没了是吧?现在给你姐夫去个电话,就说他家着火了!” 孙泽冷笑着的努嘴。 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迅速接了起来:“伍哥...” 531 壮汉克星 “诶诶,好!我知道了伍哥!” 一边握着手机,孙泽一边连连点头,另外一只手会不安分的来回比划几下,就好像电话那头的伍北能看到似的。 几分钟后,他挂断电话,又眼神直勾的看向对面扎马步的崔斌。 “大哥,我知道的已经全说了,你别再刁难我了!” 注意到孙泽的目光,崔斌本能的打了个冷颤。 向来自诩天老大,姐夫老二,他老三的崔斌此刻真的是恨不得把自己一头撞晕得了,那样就再也不用忍受面前壮汉的摧残。 从他被拽进卫生间开始,噩梦也随之开始。 这个身高、体重基本和自己相差无几的虎玩意儿,不光能捶的他毫无还手之力,而且折磨人的方式还千奇百怪。 崔斌先是被他掐着脖子按在马桶里一顿“醍醐灌顶”,接着又让他用皮搋子猛怼大脸,身体被凌辱完了,对方又开始瓦解他的灵魂,搁他裤裆上坠了个三斤多重的秤砣,让他原地扎马步。 “呵呵呵。” 孙泽莫名其妙的笑了。 随着他阴沉沉的笑声,崔斌的屁股沟禁不住一阵凉意袭来。 “让你姐给你姐夫打个电话,就说你被伍北的人绑到太原去了,叫他赶紧想办法救你!” 孙泽掐着烟卷努努嘴。 “然后呢?” 崔斌吞了口唾沫。 “啪!” 话没说完,孙泽甩手就是一巴掌掴在他的脸蛋子上。 后者的身体剧烈摇晃了两下,差点没摔倒,他赶忙扶住墙壁继续扎稳马步,孙泽说过,只要他敢乱动弹,就把他脑袋塞进马桶里。 刚刚他不小心打了个喷嚏,结果就立马感受到了下水道的刺鼻。 “不该问的少问,打电话!” 孙泽虎着脸厉喝。 崔斌抖了个激灵,忙不迭掏出手机开始拨号。 照着对方的说辞打完以后,他又讨好的看向孙泽:“大哥,要不你放..放我..” “嗯?” 孙泽瞬间挑起眉头。 “没事,我继续回去扎马步了。” 崔斌吞了口唾沫,规规矩矩的重新走回墙角。 “再给你妈,郑凯的老岳母也去个电话,就说你姐夫和你姐闹离婚,让她赶紧想想办法,给我演的逼真点,不然..” 孙泽又叼起一支烟,轻飘飘的冷笑。 “大哥,我姐夫很顾家的,这类错误绝对不可能...” 崔斌急忙说道。 当他看到孙泽准备解下来皮带时候,吓得迅速拿起手机拨号:“妈!郑凯那个王八蛋背着我姐在外面养情人,我亲眼看到的,你别告诉任何人,是我打的电话,不然我肯定要倒霉..” 与此同时,签完转让股份合同的郑凯呆若木鸡的坐在桌边。 到现在为止,他都没回过来神,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明明胜券在握,竟然会被伍北那样的毛头小子给逼的前功尽弃。 多年的心血付之东流不说,天亮还有可能沦为整个三屯乡的笑话,一想到他在矿区安插的那些亲朋好友马上就会被周拐子扫地出门,他的心窝就跟被钝刀子割肉似的难受。 丢钱是小,丢脸事大! “郑矿长,要不我们先送老李去医院,他腿上的口子太大了!” “是啊郑矿长,人命关天,不行就报警吧,刚刚那几个年轻人一看就是亡命徒,跟他们硬拼划不来的!” 桌边的另外几个中年将刚刚被文昊扎了一刀的同伴搀扶起来,七嘴八舌的跟郑凯提议。 “滚!全部给我滚蛋!一帮见风使舵的混账东西!” 郑凯像是突兀被踩到尾巴一般,情绪失控的嘶吼。 “叮铃铃..”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看到是“老婆”的电话,郑凯深呼吸两口,竭力装出什么事情没发生的口气按下接听键。 “老郑,你快点想办法救救崔斌,他刚刚打电话告诉我,他被什么伍北抓去太原了,对方要割他的器官。” 电话里传来他妻子焦躁的哭泣声。 “有这事?你别急媳妇,我马上找人问问!” 郑凯不假思索的保证。 “问什么问,我让你想办法,你总是这样那样的理由,算了,我报警吧!” 他老婆一下子急了眼。 “别,我这就去太原,你老老实实在家等我消息!” 郑凯无语的说道。 任何人都有软肋和底线,而郑凯的妻儿就是他最大的短板,作为一个还算成功的企业家,郑凯没有丁点的花花肠子,一直都和妻子相敬如宾。 刚放下手机不到五秒钟,老丈母娘的电话有打进他的手机。 “郑凯,你是不是和我闺女闹别扭了,背着她在外面养情人,我警告你,如果你敢乱来,我和你爸绝对不会饶过你,绝对会把你那些破事公布于众!” 丈母娘怒不可遏的咒骂声,直接把郑凯给搞懵了,他丈二和尚一般的轻问:“妈,你别听外面人乱说话,我什么人品你还不知道么?” “少来这套!” “妈,你是不是说话不太方便啊?” 郑凯皱着眉头发问。 “啪!” 丈母娘一语不发的挂断电话,郑凯抓了抓后脑勺,迅速拨通一个贴身兄弟的号码:“马上带人,先去趟我家,保护好你嫂子,然后再去趟我岳父岳母那里,我怀疑他们全被人控制了,刚刚给我打的电话莫名其妙...” 532 都在排兵布阵 混淆视听,是伍北丢给郑凯组合拳里的第一式。 瞅着他白天好像无所事事的在三屯乡闲逛,事实上透过跟保安、服务员那些底层人群的沟通,他对郑凯也算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底层人群不一定真了解郑凯的为人处世,但就是那些道听途说的传言糅合在一起,基本就能奠定出他的性格。 睚眦必报,心狠手辣,是街面上人们对郑凯共同的评价。 想想也不难理解,能把周拐子逼到几乎走投无路,这郑凯的能耐绝对不一般,今晚上之所以吃瘪,还是因为他仗着自己是地头蛇,大意了! 最主要的是谁也没料到,伍北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虎夫,连开场白都没有说半句,直接雷厉风行的开始逼宫。 除此之外,伍北也对附近的环境有了一个非常详细的了解,拟定出好几条撤退路线。 “老九,你带人去把高速口和国道给我封了,必须把那个狗日的伍北抓到!” 思索片刻后,郑凯恢复冷静,又拨通一个号码。 “死的活的?”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阴测测的声音。 “最好活的,他和老周关系不一般,说不准能通过他把股权转让合同再拿回来!必要时候,也可以下狠手,总之不把这口气吐出来,我得憋屈死!” 郑凯想了想后回答。 “明白!” 对方利索的应声。 “咣当!” 包厢门被人推开,一个三十来岁的黑瘦汉子,朝着郑凯急急忙忙道:“哥,有人看到伍北那群家伙的车停在了清泉路,交叉口的加油站里面。” “只有车?” 郑凯立即坐直身体。 “目前没看到伍北,但是车里肯定有人,按理说从饭店到加油站,沿途都有咱们的人盯梢,伍北根本没机会下车,我估计他应该是躲在车里头等救兵呢。” 黑瘦汉子紧绷脸颊回应。 “老九,你直接带人过去!” 郑凯转动几下眼珠子,冲还没挂断的手机发号施令。 “请好吧大哥!” 对方胸有成竹的说道。 “老三,你去趟派出所,跟李所他们聊聊天,总之今天电话就算打爆,我都不想看到任何巡逻车,明白啥意思不?” 郑凯又看向黑瘦汉子交代。 “别管了哥,谁让你丢脸,我们兄弟就让他丢命,真当咱们老郑家是吃素的!” 黑瘦汉子咬牙切齿的臭骂。 “对了,周拐子那个王八蛋呢?” 郑凯随即又问。 “他最狡猾,一早就把开发办和市里面几个头头邀请到他姘头开的那家宾馆,现在一群人正喝酒唱歌呢,想动他一指头都难。” 黑瘦汉子愤愤的吐了口唾沫。 “晚点再慢慢收拾他,他也就那点本事,只要把伍北抓到,彻底断了他的念想,别看他混了半辈子,实际上不认识几个狠手,至于那些矿工,我一句话,谁敢乱动弹!” 郑凯不屑一顾的冷笑。 很快包厢里,又只剩下郑凯一个人。 老东西点燃一支烟,眯缝眼睛慢慢盘算起来。 多少年了,他都没感觉到过什么叫热血沸腾,最近一次跟人破马张飞的撕把,还是十年前,他和周拐子伤矿的时候。 对于现有的一切,郑凯其实非常满意,但他又不能松口,不然就会变成家族罪人,之所以可以爬到今天的段位,除去自己脑子足够灵活之外,主要得益于他身后庞大的叔伯兄弟帮忙。 在他这一代,光是本家兄弟差不多二三十人,其中最出彩的有九个,九个兄弟,各有各的特长,有擅长做买卖的,也有善于混迹人情世故的,还有懂得舞刀弄枪的。 他给予弟兄们名利、地位,弟兄们推动他平步青云,不然他根本没可能仅仅凭借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愣是压的周拐子喘不上来气。 “叮铃铃..” 正臆想着抓到伍北以后,应该如何将他碎尸万段的时候,郑凯的手机突兀响起。 看到是个陌生号码,他迷惑的接起:“谁呀?” “郑矿长您好,,听说您在伍北那里吃了大亏,有没有兴趣联手一下啊?我和他也是不死不休的大仇,我姓齐,您可以上网查查,我了解伍北的做事风格,加上您在本地的雄厚实力,把他彻底整死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他倒了,我可以想办法让周拐子把刚吃下去的全给你吐出来!”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沙哑的男声。 郑凯皱了皱鼻子,将信将疑道:“有诚意可以面谈,我在..” “我就在您所处的酒店楼下,马上可以跟您见面,关键是您确定要跟我合作吗?” 男人慢条斯理的反问。 与此同时,餐厅顶头挂着“暂时维修”的卫生间里,谁也想不到消失一整晚的崔斌就穿条花裤衩靠墙扎马步。 孙泽站在窗户口,握着手机打电话:“郑凯一直没离开过餐厅,他的车还停在院子里。” 说着话,他又扭头看向双腿剧烈打着摆子的崔斌呵斥:“你姐夫的车是奥迪a6吧,车牌尾数三个五?过来瞅一眼!” “对的对的,他就那一辆车,而且他谁也信不过,从来不用司机,车钥匙也就他自己有!” 崔斌一瘸一拐凑过来,无比确定的点头。 “明白伍哥,我就是你的最后一道防线,我保证不会有任何意外发生!” 孙泽一肘子把崔斌撞开,不耐烦的训斥:“滚一边子去,继续半蹲,没喊你不许起来!” 崔斌委屈的吧唧两下嘴角,敢怒不敢言的小声嘀咕,不是你特么让我过去的嘛,当然这话,他肯定不敢说出口,不然孙泽又得给丫上演一通电炮飞脚... 533 扑空 没理会崔斌怨妇似的碎碎念,孙泽继续趴在窗户口朝院内眺望。 猛然间,一条身影吸引到他的注意力。 那家伙穿件黑色的长款皮风衣,脑袋上扣顶渔夫帽,脚蹬一双长筒马丁靴,瘦瘦巴巴的体格子就好像营养不良似的。 “这个傻逼玩意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孙泽皱着眉头,不可思议的自言自语。 说着话,他又尝试给伍北回拨过去电话,结果显示正在通话中,连续打了好几遍结果都一样,他只得低头编辑一条短信发过去。 沉默片刻后,孙泽扭头看向崔斌发问:“你姐夫在崇市有什么熟人吗?” “有啊,周拐子不就是崇市的嘛。” 崔斌脱口而出。 话没说完,就看到对方沙包大小的拳头迎面飞了过来。 接着他整个人一屁股崴坐在地上,眼前泛起几颗小星星。 “周拐子!我特么让你拐子!” 孙泽不解气的一手按住他脑袋,另外一只手“咣咣”又是几拳捣在他的身上。 “别打了,我错了大哥。” 崔斌连声干嚎。 这几个小时,绝对算得上他有生以来最憋屈的一段光阴,动不动就被拳打脚踢不说,还得承受各种谩骂呵斥。 可问题是打又打不过,跑也跑不走,除了硬挺着,别无他法。 “好好说,你姐夫在崇市有熟人吗?” 几记老拳过后,孙泽鼓着眼珠子骂咧。 “应该没有,反正我没见过。” 崔斌这次仔细想了很久,才比较保守的回答。 “既然郑凯不认识,那就说明这个狗杂碎是自己找过来的,可他又是怎么定位到这地方呢?算啦算啦,动脑子的事情还是交给伍哥自己想办法吧。” 盯着崔斌看了好一会儿,孙泽烦躁的拍了拍后脑勺。 对于他来说,挥舞拳头远比开发智力更容易。 同一时间,三屯乡紧挨国道的一家名为蓝天加油站。 三辆后斗里载满年轻小混子的白色皮卡车横冲直撞的开了进去,直接将一辆金杯大面包给堵的进退不得。 接着后斗里的小青年们像下饺子一般“呼啦哗啦” 的往下蹦,一个个手持片砍、铁管,气势汹汹。 人群的最后面,是个穿件棕色皮夹克,梳个飞机头的微胖男人,他手里把玩着折叠匕首,咔吧咔吧的削着半拉苹果往嘴里塞。 “九哥,冀d的车牌,就是这台车!” “车里有人九哥!” 前面人群中传来两声喊叫。 “车砸啦,人拖出来!” 后面的青年慢悠悠的示意。 他叫郑峰,江湖人称九哥,是郑凯亲叔叔家的儿子,也是他们这辈儿里岁数最小的,念过武校当过兵,就是改不了喜欢跟人动手的毛病,如果不是郑凯发迹,他可能现在还搁篱笆桩子里蹲号呢。 所以他和家族其他的兄弟一样,都对自家大哥有股子近乎疯狂的崇拜。 这两年随着郑凯越来越好,他在三屯乡的地位也水涨船高,手里不光有两家跑偏的洗浴中心,还垄断了这片的所有赌档,一时间凶名无两。 “嘭!嘭!” “出来!” “双手抱头,不然夯死你们!” 随着爆响,金杯车的前挡风玻璃被干碎,两个惊慌失措的男人被手底下马仔拖拽到郑峰的面前。 “跪下!” “别特么乱动!” 两个男人都是三十来岁,身上全套着加油站的灰色工作服,被扭按在水泥地上,浑身剧烈的发着抖。 “伍北呢?” 郑峰上下扫视几眼询问。 “大哥,我们不知道你说的是谁,我们是加油站的员工,刚刚有几个人给了我俩徐千块钱,让我们在车里坐两个小时,然后这台车就是我们的...” 一个男人撞着胆子回答。 “唰!” 郑峰下意识的把脑袋转向不远处油站的便利店方向。 那地方亮着灯,隔着窗户玻璃可以看到里头有人。 “跟我看看去!都叽霸小心一点!” 郑峰脸色瞬间变得严肃,压低声音冲几个手下摆摆手。 唯恐房间内有什么埋伏,他左手攥着匕首,右手挡在胸前做出防守的姿态,弯下腰杆,踮着脚尖一点一点往前挪动脚步。 距离便利店还有两三米时候,郑峰突兀一跃而起,一脚踹向房门。 哪知道这时候,木门突然从里面被人拽开。 一条腿已经伸出去的他,根本来不及往回收,一下被闪了个踉跄,狼狈的摔进屋里。 牛逼拉风的亮相,可惜那记飞腿没派上任何用场。 “马勒戈壁得,谁也别动!” “敢叫唤弄死你们!” 几个小弟见状,立即一窝蜂似的涌进便利店。 “啊!” “别杀我!饶命啊!” 半分钟左右,又有两个套着加油站工作服的年轻小伙子被小弟们拽到郑峰的面前。 而郑峰倚靠在墙边,烦躁的皱着眉头微微倒抽凉气,刚刚那一下子把他裤裆卡到了,他现在走道都疼,要不是怕手下人笑话,早两脚把面前的油站员工踹翻了。 “那辆车里的人呢?” 郑峰手指金杯车发问。 看两个工作人员全是一脸懵逼的样子,他恼火的冲手下臭骂:“都在这儿杵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调监控去,操...” 534 一杀 一群小弟闻声,又全一窝蜂一样涌进便利店里。 “废物!全特么是废物!” 瞅着自己这帮闹闹哄哄的手下,郑峰气不打一处来的连连咆哮。 目光转动,郑峰又看向刚刚被小弟从便利店里抓出来的两个油站的员工。 这俩人的岁数都不大,全是二十来岁上下,但是反此刻的反应却截然不同,一个吓得脸色惨白,嘴唇片子不住的哆嗦。 另外一个耷拉着脑袋,双手不住的抹擦裤缝,看起来像是很害怕,但是又总感觉不太对劲,具体哪里不合适,他又说不明白。 “你把头抬起来!” 郑峰攥着折叠匕首指向那个低头的员工。 “九哥,找到啦!” 就在这时,几个马仔表情亢奋的跑出来,气喘吁吁的邀功:“十多分钟前,伍北那帮人在油站里换了车,开台黑色本田走的,朝602国道的方向,车牌号码是...” “玛德,知道是咋回事,还不赶紧去追!什么事都等我手把手教是么!” 郑峰气急败坏的打断手下。 实在是他这会儿裤裆很受伤,不然铁定几个大耳雷子呼死对方。 一群小弟没敢继续迟疑,着急忙慌的钻进几台皮卡车里绝尘而去。 “傻逼!给我特么留台车啊!” 郑峰恶狠狠的咒骂。 不过他的声音完全被汽车的马达声所掩盖,三辆皮卡很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老子早晚把你们全换了!” 郑峰揉搓两下裤裆,掏出手机拨通郑凯的电话,汇报道:“大哥,我们来晚了,伍北已经换车了,现在沿着602国道方向逃,估计是打算连夜回崇市。” “不碍事,你四哥今晚上值班呢,我让他设卡检查,你来趟国玺酒店,我在888包厢等你,伍北在崇市的仇人也找过来了,咱们一块商量商量!” 电话那头的郑凯风轻云淡的回答。 “姓伍的,你居然敢特么耍我,让老子抓到你,肯定把你脑袋拧下来!” 挂断电话,郑峰恼火的跺了跺脚,准备再给另外一个手下打个电话,让他来接下自己。 就在他滑动手机通讯录的时候,一只宽厚有力的大手突兀从对面攥住他的手腕。 “嗯?” 郑峰条件反射的昂起脑袋,只见刚刚一直低着脑袋的那个油站员工神神叨叨的扬起嘴角,露出两颗好看的虎牙。 这青年鼻梁上挂副黑框平光眼镜,模样挺清秀的。 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的身体就被一下拽到对方跟前,他急忙抬起另外一只手想要攻击青年的脑袋。 青年速度更快,一记凌厉无比的提膝,狠狠撞在他刚刚肌肉拉伤的裤裆。 “哎哟卧槽!” 郑峰吃痛的哀嚎一声,夹着双腿当即跪在地上。 “你找伍北啊?” 两招干翻对手,青年推了推眼镜框,似笑非笑的努努嘴,脖颈上一排英文字母的纹身很是显眼。 “你是伍北?” 郑峰费力的抬起头,懵懂的小眼睛睁的溜圆。 “连特么事主是谁都弄不明白,你咋咋呼呼的装鸡毛这个杀手不太冷?来,脑袋伸过来,我给你加个buff!” 青年一记鞭腿扫出,将郑峰荡出去两三米远,陷入了休克。 “一杀!” 扫视一眼对手,青年笑呵呵的伸出一根手指头,而后从兜里掏出一沓钞票丢给旁边真正的油站员工,低声道:“话少多挣钱,话多难过年!” 说完,他扛起昏迷的郑峰大步流星的冲街口走去。 一辆灰色“现代”轿车如约似的停到他面前,两人很快消失在夜幕之中。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无聊啊,他伍哥!” 坐在车子后排,青年一边脱下身上的工作服,一边不满的嘟囔。 “别掉以轻心海龙,这才刚刚开局,今晚上有的玩!刚刚孙泽给我发信息,说是疯狗来了,我估摸着二阳、王野可能也藏在附近!” 前面开车的正是伍北,他特意换上一身黑色冲锋衣,戴了顶白色的鸭舌帽,整张脸几乎全被帽檐给挡住。 “请叫我饕餮先生!” 后排的青年歪嘴抗议,自从决定以饕餮身份加入虎啸之后,他就特别不喜欢别人再叫他的本来姓名。 当伍北将一桶香气四溢的“全家桶”递给他时,这家伙瞬间咧开嘴角,边大块吞食,边哼声询问:“接下来去哪?” “回晚上吃饭的国玺酒店,三屯乡还是有点大,得把战场继续压缩!” 伍北舔舐几下嘴唇上的干皮,缓缓加大脚下的油门。 “话说,你搁本地有熟人是咋滴,文昊开的本田,咱现在开的现代,你都是搁哪淘换来的?你不是做晚才来的吗?也就比我们早几个钟头,咋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样?” 饕餮揉搓两下鼻子,连珠炮一样提出疑问。 “呵呵,哪有什么先见之明,不过是多想多看多行!” 伍北笑着摇摇脑袋... 535 十兄弟 时间回到今天白天。 当伍北把整个三屯乡差不多溜达了一圈后,也差不多对郑凯一伙人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郑家一脉号称“十兄弟”,在各行各业都有涉猎,而且不止是区区的三屯乡,他们的触角甚至伸向左云县高层。 这其中最被人津津乐道的当属郑家的老三和老九,前者属于郑凯的贴身管家,负责打理结交各方面的关系,老九则专门解决一些不见光的难题。 前面说过,底层人们的了解可能只是道听途说,但却能很好的诠释一个人在大众心目中的形象和实力。 伍北的想法就是把“老三”、“老九”全按照传说中的段位对待。 可能他们现实就是个弟弟,但这一刻全是“哥”,用伟人的话说: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 所以他当场研究好撤退路线,又随即给周拐子提出唯一的要求,多找几台挂“冀d”车牌的私家轿车,在满是“晋b.”的地界,崇市的车牌本身就很吸引眼球。 “醒了就别再装了,睁开眼聊聊吧!” 两人正聊天时候,伍北透过后视镜,发现歪着脑袋昏迷的郑峰手指微微蠕动一下,马上笑呵呵的开腔。 郑峰没有任何动静,仍旧歪着身子,禁闭双眼。 “他哥,帮他清醒清醒!” 伍北骤然提高调门。 话音还未落地,旁边的饕餮一把揪住郑峰的领口,同时降下来车窗玻璃,将他的脑袋粗暴的塞了出去。 与此同时,伍北加大脚下油门,车速瞬间飙升。 郑峰原本还想继续假装休克,而实在扛不住扑面而来的冷风,不得已睁开眼睛,泪水和鼻涕也控制不住的喷涌而出。 感觉车速越来越快,郑峰下意识的开始挣扎身体,想要缩回车里,可他怎么可能执拗的过每天固定要做上千个俯卧撑的饕餮。 “哔哔!” 就在这时,迎面开过来一台打着远光灯的拉煤大车。 伍北拨动两下方向盘,车头径直撞向拉煤车。 “哔哔哔!” 对面的拉煤车慌了,脑袋抻在外面的郑峰同样也吓傻了,扯脖嗷嗷嚎叫,可话还没到吼出来,就被肆虐的狂风灌的张不开嘴巴。 两台车越来越近,对面刺目的大灯晃得郑峰几乎快要瞎了,他绝望的闭上眼睛。 “唰!” 伍北猛打一下车舵,他们的车子擦向拉煤车的车身,在两台车就要碰到一起的刹那,饕餮一把将郑峰又拽回车内。 “滋啦啦..” 车身和车身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动静,同时荡起阵阵火星。 “啊!啊!卧槽尼玛!” 郑峰情绪失控的发出尖叫,满脸糊满凝结在一块的眼泪和大鼻涕。 “醒了没?还用不用再给你松松骨?” 饕餮抬手在他的腮帮子上轻拍几下。 “牲口,我特么弄死你!” 郑峰伸开双臂,鬼叫着掐向对方的脖子。 “嘭!” 他快,饕餮的速度更快,一记勾拳甩出,后发先至的凿断他两颗大门牙。 “呜..” 郑峰疼的马上捂住嘴。 “嫌刚才的不够刺激呗,那咱们玩的再亢奋一点哈?” 伍北瞄了一眼,再次挂挡,踩下油门。 “别!有什么话,可以谈,我绝对全力配合你们。” 郑峰吐了口带血的唾沫星子,含糊不清的吆喝。 “想谈呐,那咱就诚心换诚心的交流几句,来,先说说你在郑凯心目中的价值,我好考虑让你死还是活!” 伍北把车靠边停下,轻飘飘的点燃一根烟。 凝视着这个岁数可能还没自己大的年轻人,向来所向披靡的郑峰头一次感觉到深深地无力。 对方和他所有遭遇过的对手都不一样,表面看起来眉眼带笑,甚至可以说是慈眉善目,但是做事的方式太另类了。 加油站,轻描淡写的完成“调虎离山”,让他成功落单,刚刚那股子完全奔着同归于尽的架势,也不太像是装出来的。 他现在都怀疑,自己不小心抻伤裤裆,可能都在他的计划范围内。 步步为营,心思缜密! 这样一个随时都在变幻套路的狠人,自家大哥郑凯真的是他的对手吗? 一连串的问号出现在郑峰的脑海中。 可没等他想明白,饕餮直接一把薅住他的头发,用力摇晃几下喝骂:“你特么搁这儿静夜思呢?” “我大哥非常器重我,弄死我,他肯定跟你不死不休!” 郑峰急忙开口。 “跟我对话时候别走神,这是我最后一次善意的提醒。” 伍北将抽了几口的烟卷塞到他嘴里,继续道:“三屯乡,除了你以外,还有没有你们其他的兄弟,想清楚再回答,你知道的,我指的不是那些臭鱼烂虾,而是你们十兄弟!” “呼..你还是弄死我吧。” 郑峰顿了一顿,任命似的扬起脑袋:“不说关系如何,我们都是郑家人,都是我大哥的嫡系,如果为了活命,我出卖其他人,将来也没什么活路!” “诶我操,视死如归是吧?好的,成全你,伍哥开车,我今天就送他先下去给郑家其他狗杂探路!” 饕餮再次卡住郑峰的脖颈推出车窗外... 536 你负责诛心 “你接下来说的每一个字,永远不会传到第四个人的耳中!” 瞅着连连挣动身体的郑峰,伍北心领神会的开腔。 这家伙特别贼,嘴上喊着不会出卖兄弟,其实字里行间已经表达了心迹,他怕的不是什么被人戳脊梁骨,而是事后其他人的报复。 听到伍北的话,咆哮不止的郑峰也瞬间停止呼喊。 “来,让九哥换个舒服点的姿势跟咱们继续说。” 伍北不屑的一笑,冲饕餮努嘴示意。 郑峰气喘吁吁的重新回到车里,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子。 不寒而栗,是他此刻内心的真实写照。 他从未想过,十几岁就敢拿刀捅人的自己竟然有一天会被吓得小腿肚子都在转筋。 刚刚脑袋几乎快要撞上拉煤车的那一刹那,他是真的绝望了,感觉什么事情都没有活着更重要,更有价值。 “你说话算数?” 沉默片刻后,郑峰脸色苍白的开口。 “除了相信我,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伍北嗤之以鼻的反问。 郑峰怔了一怔,自嘲的摇了摇脑袋。 是啊!此刻他好像真的没有任何退路,如果他敢拒绝,以对方的狠辣的做事风格,指定会把自己弄的半死不活,可要是同意,也就意味着他会变成郑家真正的罪人。 “哥们,人生的岔路口有很多,偶尔选错也很正常,我不是什么心灵导师,只是想告诉你,没有任何事情是比自己四肢健全活着更重要。” 伍北摆弄着手机,慢条斯理的说道。 “能给我一根烟吗?” 郑峰搓了搓僵硬的脸颊。 “这根烟结束,要么给我答案,要么我把你变成答案!” 伍北点燃一支烟递给对方。 接过烟卷,郑峰像个憋了很久的瘾君子似的“吧唧吧唧”猛嘬,颤抖的双手证明他此刻内心波涛汹涌。 “叮铃铃..” 骤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车内的沉寂,看到是文昊的号码,伍北长吁一口气接起:“喂?” “伍哥,我怕是走不了了,前面、后面全被堵住了,距离出左云县就差不到三公里,郑凯的实力确实强悍,沿途都有他的眼线,呵呵!” 电话那头的文昊,声音出奇平静。 “那就老老实实投降,人家问什么答什么,别犟嘴也不要反抗。” 伍北停顿几秒钟,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同样淡定。 “嗯,懂!” 文昊一如既往的简练。 “可能会受点苦,扛不住你就梗脖骂我,这样对方折磨你的时候能下手轻点。” 伍北于心不忍的又说一句。 “不碍事,他们围过来了,挂了吧!” 文昊丢下一句话后,直接挂断了手机。 “你得加快思考的速度!” 伍北侧头看向郑峰。 “前面直走二百米,左手边有家君越酒店,老六住在302号房,还有东平路的金辉娱乐城是老二的产业,他和他老婆,肯定会有个人在,老三目前应该在派出所,除了他们三个以外,其他人都在县里或者市里。” 郑峰将最后一口烟吐了出来,像是彻底卸掉心头的那座枷锁,声音又涩又哑。 “你来?” 伍北眨巴眼睛看向饕餮。 “小问题,有啥要求没?” 饕餮利索的应承下来。 “尽可能别动手,用请的方式,如果对方实在不识抬举,再用你的方式,总之我给你打电话时候,你必须保证人是整整齐齐出现在我面前的。” 伍北想了想后说道。 “那他呢?” 饕餮又指了指郑峰。 “让他睡着更保险。” 伍北冷漠的一笑。 “我也这么觉得!” 饕餮认同的点点脑袋,笑容莫名的转过去脑袋。 郑峰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紧跟着就被前者提溜小鸡仔一样掐住脖子,照着车门“咣咣”猛撞几下,随即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 用皮带和鞋带将郑峰捆绑结实以后,饕餮抽吸两下鼻子问伍北:“你呢?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去国玺酒店碰面郑凯,杀人诛心!” 伍北从车里走了下来,拍了拍兄弟的肩膀头,语重心长道:“我能做到的顶多是杀人,能不能诛心全在你,你可得给我守好关!” “妥了,就那俩逼人,闭着眼我也能手到擒来!” 饕餮大大咧咧的拍胸脯保证。 两人寒暄几句后才依依不舍的分开,看到伍北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饕餮一扫刚刚的嬉皮笑脸,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别看他刚刚跟伍北说的轻松,其实内心紧张的难以言表。 倒不是说,对手有多么的不可战胜,而是伍北最后那几句话,他得手与否直接关系到战局最后的走向。 “放心啊哥们,哪怕遍体鳞伤,我也不会让你难堪!” 饕餮自言自语的呢喃一句,随即一脚油门踩到底,迅速驶向街口。 另外一头,伍北徒步朝国玺宾馆赶去,一路不停观看手机,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537 赴会 此时,已经是深夜的十一点多。 正如白天那个保安形容的那般,三屯乡越晚越热闹。 闪烁霓虹下的各种宾馆、酒店,似乎每家都人满为患,院子里、路两旁,哪哪都是颜色各异的私家小车,其中不乏一些高档的座驾。 伍北沿着街道的树荫底下慢慢向前迈步。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仅仅只是依靠一个矿区,这地方会引来如此众多的消费者,难道这镇子上,还有别的什么娱乐项目? 当然,此刻也不是他琢磨这些乱七八糟的时候。 眼下他得先搞定郑凯的麻烦,才有精力和时间慢慢探索这个昼夜颠倒的三屯乡。 路过一间酒吧时候,两个胳膊粗壮的魁梧汉子架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硬生生的丢了出来。 摔成狗吃屎的青年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没皮没脸的爬起来,双手抱拳的冲二人哭求连连:“兄弟,再给我一点!就一点,行么?我求求你们了,我保证一发工资就还账,实在不行让我去别的房间闻闻味也好啊...” “没钱别他妈来捣乱!” “再敢偷偷溜进来,腿给你打断!” 两个壮汉凶神恶煞似的厉喝。 再看那青年,明明西装笔挺,皮鞋锃亮,可是精神状态却特别差,本该整整齐齐梳在脑后的头发凌乱不堪,脸颊白森森的,好像大病初愈,眼神空洞无物,说话时候不住的舔舐自己干裂的嘴唇。 “兄弟,啊不对..大哥们,我求求你们了,就让我进去呆几分钟吧,我以前有钱时候可没少给你们消费!” 青年腰杆佝偻,就差给两个壮汉跪下。 “少特么攀交情,场子的大门朝南开,无米无钱莫进来!” 一个壮汉上去就是一脚将青年踹翻。 等两个壮汉离开后,青年才“哎哟哎哟”的爬起来,呆立几秒钟后,他急急忙忙摸出手机开始打电话:“三舅,我妈被车撞了,急需要一笔手术费,我没有骗你,真的不是诓钱为了吸...” 伍北从对方旁边轻飘飘的走过,没有任何表情,也不挂丝毫的怜悯,虽然没有深入接触过那类人,但青年的一举一动已然证明他是个什么玩意儿。 继续沿着街边前行,伍北陡然发现,似乎每家店铺的门前都有一个或者几个类似青年那样的垃圾人。 刹那间,他好像觉察到这三屯乡不同寻常的地方。 十几分钟后,他来到国玺酒店附近。 手机这时候也响了起来, 是文昊的号码给他弹来的视频。 “终于来啦!” 伍北深呼吸一口,露出抹阴森的笑容,随即找了个背光的角落,按下接听键。 随着画面一阵抖动,手机中很快出现文昊满脸是血跪在地上的景象。 “伍北啊,金蝉脱壳玩的挺利索,我不想跟你废话,也不跟你扯什么道德情操,咱俩的问题咱俩解决,别让你的小兄弟跟着遭罪,没问题吧?” 接着画面再次转动,郑凯四平八稳的坐在椅子上,一脸的颐指气使。 “没问题,你要的也不是他,不是吗?” 伍北似笑非笑的回应。 “我还在咱们吃饭的包厢里等你,一个人,不要耍任何手段,我的实力相信你今晚上已经见识到了,咱们都体面点。” 郑凯接着又说道。 “呵呵,听您的!” 伍北附和的接话。 放下手机,伍北将烟盒里的最后一支烟取出,叼在嘴边,然后缓缓从阴暗中走出,步履平缓,目光坚定。 此刻的国玺宾馆院内,声音嘈杂,放眼望去全是黑压压的人头,有二十啷当岁,打扮的流里流气的精神小伙,也有虎背熊腰套着工作服的矿区工人。 当伍北出现的那一刻,院里的叫喊声戛然而止,所有人全都瞪着眼睛恶狠狠的注视他。 两伙势力角逐,最惨的不是当事人,而是尾随他们混饭吃的边边角角,这些人基本都是围绕郑凯生存的。 伍北帮助周拐子掠夺走郑凯的股份,无异于踢翻他们的饭碗,他们怎么可能不恨。 “呵呵,万众瞩目啊!” 伍北咧嘴一笑,干脆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没有任何攻击性。 “让他进来!” 不远处餐厅楼上,郑凯站在二楼的窗户口开腔。 人群迅速蠕动,很快让出来一条不到两米宽的通道。 四层号的餐厅楼,敞开的大门,狭窄的过道,犹如一只张开嘴巴等待猎物自投罗网的远古凶兽。 伍北裹了一口烟,脚步轻盈的走了过来。 感受到周边人粗壮有力的喘息声,伍北目不斜视的大步前行,只是此刻谁也没注意到,郑凯所在楼层最顶头卫生间的窗户口人影绰绰。 这种时候特别考验心理素质和胆魄,倘若这里头有人控制不住动手,其他人指定会条件反射一块往上扑,哪怕伍北是吕布附体,也照样得被人群撕碎干废。 一直走到餐厅大厅里,伍北看到一张两米多高的巨大海报,而海报中的男人正是他自己,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院里的这些人竟然都认识自己,敢情是郑凯在是帮自己扬名立万呢... 538 小草鱼 “哒!哒!哒!” 皮鞋踩在大理石铺成的台阶上发出的脆响,犹如心跳一般节奏鲜明。 从一楼到二楼,总共二十五级台阶,跟伍北的岁数一样,不知道是巧合,还是预示着他在这个年纪就该节节高升。 这短短的二十五步,却足够伍北将自己的心智调整到最佳状态。 走廊里,仍旧人头攒动,挤满了岁数不一的大小地痞。 放眼望去,尽是愤怒的目光和戏谑的眼神。 “群魔乱舞啊,麻烦让让!” 伍北将烟蒂丢掉,一脚踩灭。 堵在前头的人群谁也没动弹,反而七嘴八舌的咒骂起来,闹腾的堪比卖菜的早市。 “呵呵!” 伍北轻蔑的摇了摇脑袋。 郑凯整这一出的目的,除了宣誓自己搁本地不可撼动的江湖地位,更多就是想给伍北制造出紧张的氛围。 但他低估了伍北的承受能力,当初为了给老爷子治病,他什么样的高利贷都借过,比这更轰动的要账场面,他更是经历了不止三两次。 想到这儿,他突然特别感激起父亲。 老头儿从来没有之乎者也的教过他什么大道理,但却时不时的用行动让他领悟闯荡社会必备的技能。 面对走廊里这群吵吵把火的乡赖地痞,伍北始终不为所动。 他坚信,自己的价值,也了解郑凯着急忙慌的要抓他,并不是为了摆谱装叉。 果然,五分钟不到,吼叫、谩骂声渐渐停止,那帮家伙再次给他腾出来一条狭窄的通道。 伍北信步闲庭的背手走过来。 包厢门前,两个身着黑西装、大墨镜,打扮的好像保镖的男人作势要搜他的身。 “不用那么麻烦!” 伍北摆摆手,直接三下五除二的将身上的全部衣物褪去,只余下一条贴身的四角裤和手机,笑呵呵的冲屋内的郑凯眨巴眼睛:“一目了然,我够有诚意吧老郑大哥?” 郑凯也没料到这小子居然如此神神叨叨,短暂迟疑几秒后,点点脑袋出声:“进来吧!” 就这样,伍北光着脚丫子,嬉皮笑脸的走了进去。 “啧啧啧,这不是叱咤风云的虎啸伍爷嘛?” 刚一进屋,一道略显尖锐的声音就在角落处响起,竟是神出鬼没的疯狗。 疯狗打扮的相当另类,皮质的长款风衣,暗红色的渔夫帽,脏兮兮的牛仔裤套在闪闪发光的马丁长靴里。 “哟哟哟,这不是崇市精神病院的vip嘛!本想钓条鲸,没想到咬勾的是尾小草鱼,得了!权当是打牙祭吧!” 伍北模仿着对方的口气,嗤之以鼻的冷笑。 “去尼玛的,你都混成什么样了,还叽霸跟我嘚瑟!来,你再说一句试试!” 疯狗瞬间像是被踩着尾巴一样,直接从怀里拽出来一把“仿五四”的黑色手枪,气急败坏的顶在伍北的脑门上,龇起参差不齐的大黄牙咆哮:“跪下!我让你给我跪下!” 伍北不为所动,仍旧面带微笑。 这屋里,真正的话事人是郑凯,如果真想搞死他,他恐怕连大院都走不进来,何必多此一举。 “老弟,稍安勿躁,我说了,我的事情办成之后,他的死活你说了算!” 正如伍北猜测的那般,郑凯拍了拍桌子出声。 疯狗这才狠狠的推了一把伍北,攥着手枪走到一旁,阴鸷的小眼神来回的转动。 “后生啊,我其实很佩服你,在崇市就树敌无数,居然还敢跑到山西跟我叫板,相信你自己也非常清楚,你根本没办法回崇市,因为沿途除了我的人,还有你别的仇家!” 郑凯站起身子,眼神怜悯的走到伍北身旁。 “直奔主题吧,东聊西侃的没意义,你是希望我给周拐子去个电话,让他把你的股权转让合同再送回来呢,还是让我掉头帮你收拾周拐子?” 伍北扬起嘴角,笑嘻嘻的打断。 “哦?你看问题倒是很准确,你觉得哪种方式更合理?” 郑凯再次一愣。 对方小伙此时给他的感觉,根本不像走投无路的阶下囚,反倒像上风占尽,来跟他谈条件的合作伙伴。 “都挺合理的,不过估计难实现!” 伍北清了清嗓子,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全然不顾自己赤条条的模样,很随意的从桌边抓起一根烟点燃,低声道:“老郑大哥,我其实真把面子给足你了,就怕你下不来台,我特意白送一个兄弟给你抓,让你发泄怒火,怕你在手下人面前丢脸,我光不出溜走进包间,这些足够你跟人炫耀,是我求着你平事,你好像一点都不感激呐?” 听到伍北的话,郑凯怔了一怔,接着暴发出哄然大笑,宛如看到什么笑话。 “你给我面子?你敢不给吗?你的人在我手上,你信不信我有一万种方式撬开他的嘴,让他供出来你所有做过的脏事!后生,自信是好事,但过度自信就是灾难!” 郑凯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郑家十兄弟在你心里的价位是多少?” 伍北冷不丁出声。 “什..什么?” 郑凯瞬间卡壳。 “矿长,刚刚有人把这个放在餐厅门口,让转交给伍北!” 这时,一个年轻人拎着个黑色塑料袋走了进来。 “如果十兄弟是你的全部家当,那么三四个兄弟,应该可以换我全身而退吧?你可以当我开玩笑,要不你挨个给在三屯乡的弟兄们去个电话,先求证一下他们还好吗?” 扫视一眼青年手中的黑色塑料袋,伍北转动两下脖颈,手指疯狗和走廊外那群马仔,突兀提高嗓门:“看到这帮牛马赖子,我就烦!让他们滚蛋!” 郑凯的表情变得阴晴不定,犹豫片刻,拿起自己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叮铃铃..” 手机铃声突然在青年手中的塑料袋里响起... 539 平等 听到手机铃声是从黑色塑料袋里发出的,郑凯的眼珠子直接鼓了起来。 “快,拿过来!” 郑凯冲着手下青年吆喝。 没等小伙走到他身旁,他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奔过去,将袋子一把抢过来,随即“哗啦”一下倒在桌面上。 刹那间,六七部高档手机出现在众人面前。 郑凯抽吸两下鼻子,侧头看向伍北。 这些手机他并不陌生,正是他几个兄弟的。 “呵呵,山西的温度比我们那边好像低不少,不穿衣裳属实有点凉。” 伍北哈着热气揉搓两下手掌,比划一个“请”的手势,语速很难的努嘴:“一模一样的手机多了去,老郑大哥其实还可以进一步确认,比方再打下其他人的号码。” 郑凯脸上的肌肉抽动几下,再次拿起自己的电话,拨通另外一个号码。 殊不知,他的举动已经落入了伍北的心理包围中。 先前,他院里院外的整了一大群小弟马仔给伍北示威,想让这个年轻后生紧张起来,结果并未奏效。 而伍北只不过是用几部手机,就轻松调动起他的情绪。 孰高孰低,一眼便知。 “叮铃铃..” 清脆的铃声再次从那堆手机里响起。 郑凯不信邪的再次拨号。 “叮铃铃..” 每一部手机都能被接通,也就证明伍北没有夸张,他在三屯乡的其他兄弟尽数落入了伍北的手中。 想到这儿,他立马眼神凶狠的怒视伍北,咬牙低吼:“你特么玩的有点下道,祸不及家人,有什么招冲我使,难为我其他兄弟干嘛!” “老郑大哥此言差矣,既已入局,又岂有全身而退的道理?别说他们无辜,如果没有他们,你郑凯现在能和周拐子分庭抗礼,甚至压他一头吗?都是壶中人,哪有什么祸及不祸及!我也没招惹过你家老三、老九,他们为啥要把我往死里压制?” 伍北不屑的撇嘴。 郑凯顿了一顿,竟有些无言以对。 “现在咱们能谈不?” 伍北抓了抓后脑勺,再次开口。 注视着这个最少小自己一轮还多的年轻人,郑凯没来由的生出一股无力感,他太善变了,而且毫无底线,似乎自己只要有一点漏洞,都会被他迅速抓到,并且加以放大。 “郑矿长,别听这小子故弄玄虚,他最擅长的就是...” 旁边的疯狗眼见郑凯陷入迟疑,忙不迭喊叫。 “自己啥段位,心里没点单位啊?非让人点名才舒坦?” 伍北斜楞眼睛轻笑。 “曹尼玛得!给你脸了!” 疯狗瞬间急了眼,张牙舞爪的拽出来手枪。 “放下?!” 郑凯皱着眉头喝停。 “老郑,你别听他忽悠,他..他不敢碰你家里兄弟一根汗毛,伍..伍北的性格我了解..” 疯狗情绪激动的咆哮,只是说话的时候有点磕巴。 在他晃动脑袋的时候,伍北突兀发现他的左耳朵里居然塞了个耳机。 “有点意思..” 伍北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一句。 刚刚他还在迷惑,这孙子怎么今天正常了很多,说话办事也变得有逻辑很多,敢情这是在被人远程遥控。 “我他妈让你放下枪,是不是听不懂?” 眼见疯狗距离伍北越来越近,郑凯抓起一只茶杯“啪”的摔在地上,暴躁的吼叫:“显摆你有枪是么?!大愣、二楞!” “咔!” “咔!” 门口那两个保镖打扮的壮汉利索的一人摸出一把手枪指向疯狗。 疯狗顷刻间杵在原地,仿若被雷击过一样。 “把他带出去!” 郑凯表情厌恶的摆摆手,两个保镖不由分说的架起疯狗的手臂硬托了出去。 “你还想怎么样?” 郑凯又棱着眼珠子怒视伍北。 “门外的小社会们,我也不喜欢!” 伍北很随意的指了指门口。 “全部到楼下等着去。” 郑凯不假思索的冲走廊里的手下挥臂驱赶。 很快,只剩下他和伍北两人。 “你的条件我都满足了,什么时候放我兄弟?” 对视片刻,郑凯安耐不住的低吼。 “不不不,这些只能算咱们平等对话的基础!” 伍北咬着烟嘴轻笑:“想交易,咱们还得从长计议!” “你够格跟我平等吗?” 郑凯再次压不住自己的暴脾气。 “本来是没有的,现在有了。” 伍北高深莫测的扬起嘴角,接着拿出手机贴到耳边:“出来见见郑矿长吧!” “踏踏踏..” 他话音刚落,走廊里就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接着就看到一个人高马大,撞得像头熊瞎子似的的硬汉出现在门口,声音高亢的开腔:“伍哥!” 望着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大汉,郑凯的眼珠子都瞪直了,整个酒店遍布他的马仔小弟,这家伙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孙泽,我查过法律,防卫过当最多十年,你能替哥蹲的起不?” 伍北迷眼发问。 壮汉正是在卫生间躲了一宿的孙泽。 “十五年之内,无所谓!” 孙泽气势如虹的点点脑袋,接着直接走到郑凯伸手,两只厚重的大手重重压在他的双肩上,似乎只要他敢有异动,就立马会被对方扭断脖子。 “现在我们平等了呗?哦对了,再补充一句,刚刚那条疯狗,差不多够换你家老三!” 伍北皮笑肉不笑的晃动二郎腿... 540 和谈??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一种表情可以诠释嚣张跋扈的话,那一定是伍北此刻的状态。 光不出溜的坐在椅子上,左手打火机,右手夹着半根烟,嘚嘚瑟瑟的模样像极了等待长工们交租的地主。 人生既讲究长短,也在意宽厚。 在来山西以前,伍北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步步为营的人,可是现实告诉他,如果不懂得运筹帷幄,那么他只能是被淘汰的那一类。 “我不想跟你扯没用的,我那几个兄弟,你到底打算怎么样?” 对面的郑凯明显没有那么大耐心,直接怒气冲冲的咋吼。 “关键我也不想跟你扯别的,你那几个兄弟,目前搁我这儿属于货,你懂什么叫货么?有贩有卖,就好比你觉得他们是无价宝,而我觉得不如一根草!” 伍北气息平稳的微笑。 “少他妈来这套,你到底想干什么!” 郑凯终于怒了,唾沫横飞的咆哮。 “好的好的,要的就是你这套气急败坏,老郑大哥,我再问您下一个问题吧,你给自己投保多少钱啊?” 伍北闲聊似的豁嘴。 “什..什么?” 郑凯稍微有点懵逼。 “说的再通俗易懂点,你值多少钱?!” 伍北继续问了一嘴。 “我不懂,你究竟想要表达什么!” 郑凯冷着脸打断。 “好,我给你一一解答!” 伍北一拍大腿,中气十足道:“在我来国玺宾馆之前,你还是这三屯乡的天,可当我迈进门槛,这个天就得变了,你能理解不?” “呵呵。” 郑凯鄙夷的笑了笑。 “你觉得我跟你开玩笑是吧,那我再给你打个比方,没有你郑家的十兄弟,你算老几?十兄弟损失过半,你郑凯还会是他们的骄傲吗?还会是你郑家的依靠吗?” 伍北抬起夹着烟卷的左手,指向郑凯的脑门。 郑凯鼓动几下喉结,没有往下接茬。 “如果说今天晚上你能全身而退,我一点不带怀疑的,可能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有几支狙击步正悄悄瞄准我的脑袋,但是一点不妨碍你败了!咱俩的交锋你彻底败了!” 伍北伸了个懒腰,笑嘻嘻道:“郑家十兄弟什么价值,你比我心里明白,如果你非要把我留在这里,那他们,呵呵...给我陪葬事小,彻底破灭是大!!” “放了他们,任何事你我慢慢谈!” 郑凯牙齿咬的吱嘎作响。 “老郑大哥,你怎么到现在还没看明白,放不放他们,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现在你的小命也捏在我手心里,说句不好听的,我想你死,明天整个三屯乡都得给你办葬礼!” 伍北揪了揪喉结开口。. 郑凯胡乱抓了一把后脑勺,感觉自己已经快要被伍北给逼到极点,随时都有可能暴走! “哥,我本可以快刀斩乱麻,但是却一直陪着你钝刀子割肉,我就问你两个问题,第一,我的人整晚就在你身边,我想要拿下你,很困难吗?第二,我明明上风占尽,已经遏制住你其他兄弟,这个时候别说想平安离开山西,就算让你给我拿钱,你也得照办吧,我为啥没那么干?” 伍北再次给自己续上一支烟,有理有据的反问郑凯。 “所以呢,你到底想要什么?” 这次郑凯沉默了足足能有两三分钟,才问出声来。 “你是这头的做庄户,人上人,不管是处于周拐子的角度,还是我自己,我希望您能不记仇,未来日子还长,指不定谁能帮谁狂!第二,我说的真实点,我是拿钱做事的,我不希望跟您扯上不死不休的大仇,能解决,咱们就在你的地头解决,实在解决不了,我也断然不会把麻烦带回崇市!” 伍北清了清嗓子道。 虽然没有明说任何,但是言语间的话语已经足够清晰的表示,假设郑凯真没完没了,他一点不介意把郑家一门就埋葬在本地。 “话,我听明白了,你目前的优势我也认,但是我好歹...” 郑凯吹了口气,语气冷冰的狞笑。 “咣当!” 不等他说完,伍北就地直接跪倒,朝着对方三跪九叩首,故意扯着破锣嗓子干嚎:“拜托郑凯大哥网开一面,往后我们肯定俯首称臣。” 说话的过程中,郑凯的手机响了,看到是周拐子的号码,他面无表情的接起:“怎么?想看我笑话是吧,没问题,我陪你一块大笑江湖!” “老郑,你还是不懂我,连小伍都看出来了,我不想跟你翻脸,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现在已经这样了,我不多说任何,我决定按照小伍说的,8号矿毕竟是你我一起打造的,永远有你百分之五的股份,另外你认不认,我都拿你当哥们,你安排在矿区的人,我永远不会罢免!” 电话那头周拐子不缓不慢的说道。 郑凯愣了好一会儿,嗓子眼瞬间像是被什么给堵住一般,怎么也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可能是感动,也可能是内疚。 “但是有一点,我必须说清楚,任何难为小伍的牛马赖子,你得帮我一块想办法拿下!” 周拐子接着又说一句... 541 三分之一 随着周拐子电话挂断。 郑凯彻底陷入哑然。 盯着匍匐在脚边的伍北,他的心里说不出来的复杂。 这一仗,他输了! 正如刚刚伍北说的那般,除去必须损失的利益,面子里子他都一应俱全。 为了表示尊重,伍北在众目睽睽之下脱光衣裳走进来跟他谈判,这要放在古代叫赤诚坦白。 就这么小小的一个举动,他就已经落入下乘。 其次,他如果真为难伍北,甭管是动手还是别的,自己那几个被绑票的兄弟能有好果子吃? 伍北本可以拿他们做要挟、当筹码,给自己隔着电话谈判,却选择只身赴会。 这是纯爷们的魄力! 退一步讲,他就算可以不把那几个兄弟当回事,可自己的小命呢? 堵在门口那个又高又壮的汉子说的很清楚,十来年的大牢他替伍北蹲得起? 对方说这话时候,眼皮都没有眨巴,足以证明并不是在开玩笑。 倘若自己真没了,郑家剩下的人会不死不休的替他报仇吗?这是谁也不知道的未知数。 毕竟这年头,死人的价值远没有真金白银来的香。 以周拐子的经济实力,再加上伍北的能耐,估摸着事情最终就是个不了了之的结果。 想到这儿,他再次目光深邃的看向伍北。 心里暗暗称赞,这小子绝对是个人物! 明明胜券在握,却能做出低头的架势,这样的人,要么傻到没边,要么就是狠到极致! “服没?” 沉默片刻后,郑凯长舒一口老气,蠕动厚唇。 跪在地上的伍北愣了几秒,马上感恩戴德的抱拳出声:“服啦,感谢老郑大哥网开一面,从今往后,不管在什么场合,只要我和您相遇,绝对矮半截子对话!” “起来吧。” 郑凯脸上的肌肉抽搐两下,很随意的摆摆手。 如果说装逼是一门学问的话,郑凯属于教授级别。 明明自己输的体无完肤,但还必须得摆出胜利者的姿态,这就非常的考验演技。 “谢谢老郑大哥既往不咎!” 伍北利索的爬起来,揉搓膝盖上的两团污渍。 “事情翻篇,我挺欣赏你的,按岁数我大你不少,今天就给个攀高枝的机会,往后再到左云县,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报我名号!” 郑凯抓起桌上的烟盒,丢给伍北一支,自己随即点燃一支。 “承您的大恩大德,以后您如果路过崇市,说什么都得给小弟去个电话,让我好尽地主之谊!” 伍北笑盈盈的弓下腰杆。 当郑凯让他站起身的时候,就说明这场鏖战已经进入尾声。 虽然他付出了尊严,但却化解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流血事件,孰赢孰输,一眼可见。 “让老周过来吧,好歹相交这么多年,以后又不是不在一块搭伙过日子了,总躲躲藏藏的没意思!” 郑凯随即又叹了口气。 说完之后,他拿出手机拨通个号码:“给我起草一份我想退居二线的说明函,下月的股东大会我准备宣布!” “老郑大哥深明大义,小弟真心佩服!” 伍北毫不遮掩的拍了句马屁,同时冲孙泽摆摆手:“把大哥的小舅子请过来吧。” “诶!” 孙泽粗声粗气的应了一声,直接昂头朝走廊顶头的方向吆喝:“自己爬过来,别特么让我拽你去!” 十秒钟不到,同样浑身赤裸,就穿条大裤头子的崔斌像只鸵鸟似的耷拉着脑袋走进包厢,脸红脖子粗的跟郑凯打招呼:“姐夫,我没用,给您丢人了。” “你..你特么一晚上跑哪去了?” 郑凯当即拉长脸呵斥。 “在卫生间蹲了好几个钟头的马步,咳咳..” 崔斌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孙泽,掐着嗓子回答。 “你是说你一晚上都在卫生间,根本没离开过?” 郑凯的调门瞬间提高。 “嗯,和他!” 崔斌弱弱的指了指孙泽。 听到这话,郑凯的心脏禁不住“咯噔”狂跳两下。 如果说伍北的人在这层楼藏了一宿,那么这期间他最起码有七八次机会可以将自己钳制,甚至是绑票,但伍北并没有那么做,而是陪着他游戏了一晚上,说白了就是让他消火发泄。 伍北咬着烟卷,仿佛神游太虚似的看向窗外,那架势就好像在说,老子有本事搞死你,但我不搞!让你自己感觉我什么段位! “伍北,我再问你个问题,这次来三屯乡,你总共带了多少人?” 思索片刻,郑凯低声说道。 “算我,总共八个,三个骨干,五个跑腿的小兄弟!老郑大哥,我是真陪您玩不起,这些人已经是我旗下三分之一的实力啦!” 伍北表情真挚的回答。 “嚯..” 郑凯倒抽一口凉气,三分之一的人手就已经把他搞得人仰马翻,如果另外三分之二全过来,他这把老骨头还不得被人给拆烂?而且伍北说的不一定是真话,对方既然能立足崇市,怎么可能只有区区几个人,背后一定会着相当庞大的团伙... 542 尘埃落定 如果说郑凯是装逼这个领域里的教授,那么伍北最起码得是宗师一级。 轻飘飘的一句话,既低调的彰显出虎啸的实力,又不至于让对方下不来台面,最重要的是瞬间遏制住对方想要反抗的心思。 “他饕哥,把贵宾们都请上楼吧。” 事情既然已经进行到这一步,伍北打算索性梭哈玩把大的,将他最大的筹码一并甩出来。 大概六七分钟左右,饕餮领着四五个体态各异的男人走进了包房。 除去最早被抓到的“老三”郑峰以外,还有本该呆在派出所和头头们交流感情的“老九”,以及两个穿睡衣的中年男人,他们分别是郑家的“老六”和“老二”,这俩一个是被直接从床上提溜起来的,另外一个打洗完澡就被按住脑袋。 扫视一眼,自己这帮兄弟,郑凯哭笑不得的抽了口气。 郑家十兄弟,在三屯乡,乃至整个左云县都算得上风头无两,结果却被对方一个人给端了锅。 伍北既然把他们交出来,就说明根本不惧怕他食言。 换句话说,对方有能力抓,也有魄力放,同样不缺再抓一次的实力。 “你们都挺优秀啊,老子跟人打的你死我活,居然还有闲情逸致睡觉、洗澡!” 郑凯背着手,围着几个兄弟转悠两圈,横着眉头喝斥。 以郑峰为首的其他几人羞愧的齐齐低下脑袋。 “也就是老子抓到了对手的把柄,不然你们几个全特么去阴曹地府洗澡吧!” 郑凯随即又跺着脚大声臭骂。 旁边的伍北看的真真的,明明忍俊不禁,却必须得憋着笑意。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郑凯稳操胜券,逼的伍北不得不交出人质。 当然,这也是郑凯维护自己“一家之主”尊严的方式,他肯定不能揭穿。 “滚滚滚,全部滚回去反省,在矿区任职的,明天自觉辞掉,我打算退休了,往后8号矿交给周拐子从外面聘请回来的管理团队负责!” 骂咧几句后,郑凯不耐烦的摆手驱赶。 “大哥,你开玩笑呢吧?” “是啊大哥,8号矿就这样还给周拐子了?” 几个兄弟听完,当即炸开了锅。 郑凯一旦卸任,也就意味着他们在三屯乡作威作福的时光一去不复返,这对于狂了这么久的他们来说,绝对是个不小的打击。 “喊什么喊,这些年你们哪个少赚钱了,哪个不是车房一大堆,做人得有够,非要钱在银行、人在天堂,才能证明你们这一辈子活的有多成功吗?我已经决定了,这事儿不再商量,都滚蛋吧!” 郑凯脸红脖子粗的的吹胡子瞪眼。 人活一世,什么最难?自然是舍弃! 从另外一方面看,这个郑凯也的确是个人物,至少他的这份决绝,一般人真做不来。 打发走几个兄弟,周拐子也像是卡着点,一瘸一跛的走进包厢。 “啥情况啊老郑,院里院外的都是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哥俩为了分家打起来了呢,没啥事就让弟兄们都散了呗,你我的问题又不是谈不拢?” 周拐子笑盈盈的打圆场。 尽管这一晚上,他并没有直接参与,但是却一直都在关注整个事件的进行。 当下面人跟他汇报,伍北单枪匹马回到国玺酒店时候,他就知道这场混乱,他稳了! “老周啊,你这个人没多大本事,但眼光不是一般的毒,不论是之前找我合作,还是现在拉伍北入伙,这一点我服!大写的服呐!” 郑凯撇嘴冷笑一声,随即从桌上拿起一瓶酒,分别倒满三只茶杯:“说什么一笑泯恩仇是扯淡,我心里难受不难受,你们都清楚,但木已成舟,我就得接受成王败寇,这杯我干了,郑家正式退场,从今往后8号矿重新姓周!” 说完,他抓起酒杯一饮而尽。 “老郑,你看你,我不是非要你卸任,再说矿上还有你百分之五的股份,咱们咋算都是一家人,犯不上老死不相往来吧。” 周拐子装腔作势的也举起酒杯。 “你心里那点小九九我知道,百分之五的股份说穿了不就是买我个安分守己嘛,不用那么紧张,我郑凯虽然算不上正人君子,但也拿得起放得下,8号矿是你我经营多年的心血,我不会搞任何破坏,相反你有用的上的我地方,我也不会推辞,但咱哥俩的情义,在今儿算是彻底画上句号。” 郑凯不屑地摇摇头,又看向伍北道:“你是个人物,如果不夭折,这辈子迟早腾云驾雾,我卸任不止是因为这局输了,也算是给郑家提前买道保命符,倘若有一天,郑家遇上大麻烦,我希望你也能不遗余力的帮我一次!” “冲老郑大哥的这份豁达,我应了!” 伍北握起酒杯,很豪爽的一饮而尽。 “另外,你在崇市的敌人可不少,除去疯狗以外,还有躲在暗地里指手画脚的,疯狗我当礼物送给你了,至于别的..” 郑凯清了清嗓子,大有深意的看向伍北。 “我自己想招!” 伍北乐呵呵的点头。 “嘣!” 就这这时,一声炮仗似的枪声突兀泛起,接着就听到酒店大院里传来一阵嘈杂的喊叫声... 543 牵线木偶 “妈的,疯狗逃了!” 孙泽下意识的跑去窗口,随即朝着伍北汇报。 “抓他!必须把他留在三屯乡!死活不论!” 伍北不假思索的下令。 孙泽、饕餮马上撒腿就朝门外跑去。 几分钟后,穿上衣服的伍北和郑凯、周拐子来到院里。 吵吵把火的一群马仔将郑凯那两个叫“大愣、二愣”保镖围在当中,大楞的小腹挨了一刀,两指多长的卡簧还插在他的身上,而二愣的胸口正往外潺潺喷着血水,明显进气多出气少。 “愣着干嘛,还不赶快把人送去医院!” 郑凯气的浑身直打哆嗦。 “车开不进来,人太多了。” 一个小弟手指宾馆院外。 此时,哪哪都是人,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大片。 关键这些家伙基本都乱作一团,像是没头苍蝇似的乱喊乱叫。 和平年代,正常人听到枪响没有不发慌的,而恐惧这种东西又特别容易传染。 亲眼见到疯狗开枪的人,着急想要逃离,那些没看清楚的人,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个劲闷着脑袋往前蹿,想要搞明白到底是咋回事。 一时间,怀揣不同心思的两种人冲撞在一起,越挤越混乱,直接导致宾馆的门外被堵的水泄不通。 “能叽霸干球事,全给我让开!” 郑凯恼火的大声咆哮,可拥挤嘈杂的人群很快将他的吼叫声给淹没,完全没有任何作用。 “操的!” 人命关天,哪怕是郑凯也不可能冷静,急的他伸手薅扯住面前的几个青年喝骂:“全特么给我让开一条路!” 伍北扫视一眼四周,冷不丁看到大楞胸口的手枪,迟疑几秒钟后,一把拽出来,枪口冲天“嘣!嘣!”连续扣动几下扳机。 喧哗的人群瞬间安静,全都茫然的抻直脖子观望。 “院外的人往街道两边散,院里的人全部进餐厅楼和住宿楼,马上!立刻!” 伍北扯脖吼叫。 “一个个愣七坎正,快挨逼兜呀,按伍哥的意思做!” 郑凯也随即臭骂。 杂乱无比的人流这才如同潮水一般分成几股退散。 一辆商务车顺利开进院里,伍北等人一块将大楞、二愣抬上车。 目送车尾灯渐行渐远,伍北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子,呼哧带喘的咧嘴看向郑凯。 老人们常说:天道至公。 这话一点不假,院里院外数以百计的马仔全是郑凯张罗的,他的本意是给伍北难堪,结果没想到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如果刚刚不是伍北反应快,两个保镖绝无任何生还的可能。 “唉,干的这叫什么球事!” 郑凯又羞又燥的拍着自己脑袋,蹲在地上。 “不碍事的老郑大哥,冤有头债有主,只要抓到疯狗,这事儿跟你扯不上太大的关系。” 伍北走过去,拍打他的后背安慰。 与此同时,三屯乡一条不算宽敞的巷子里,疯狗左手“仿五四”,右手攥着一把匕首,气喘吁吁的狂奔。 “一直往东走,我的车在路口接应你!你来了没有?” 耳机里传来一个男人不满的催促。 “别特么哔哔了,你不说这次一定那把伍北干死么?老子的子弹都上膛了,结果你却让我跑!” 疯狗咬牙切齿的骂娘。 “我特么哪知道伍北居然能说服周拐子出让百分之五的股份,再者我跟你说的很清楚,刚刚让你在包厢里开枪射杀伍北,你为什么不照做!” 对方也口气不善的质问。 “废话,老子如果那时候开枪,指定会被郑凯的两个保镖打成马蜂窝,我愿意给你当牵线木偶,可你不能拿我当傻逼,另外,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对我、对伍北那么了解?” 疯狗瞪着猩红的眼珠子发问。 对方的声音是经过软件特殊处理过的,根本听不出来任何端倪。 “等这事儿结束,咱俩见一面吧,到时候你就知道我是谁了,你速度快点哈,我在东边的秀水街等你,黑色的捷达车!” 对方故弄玄虚的应付一句,便没了声响。 同一时间,三屯乡一家装修档次很奢华的洗浴中心里,两个赤裸的男人倚靠在雾气腾腾的澡池中窃窃私语。 “你准备把疯狗当弃子,舍掉了?” 一个满脸全是胡茬的威猛汉子看向旁边的男人。 “他的作用就到这儿了,况且他不死,咱们怎么顺利离开三屯乡?郑凯在本地的能耐,今晚上你又不是没看见。” 男人将手机放在池边,抓起一条毛巾蒙在自己的脸上,竟是本该呆在崇市的齐金龙。 “这么对待曾经的兄弟,你有点狠啊!” 胡茬壮汉凝声说道。 “毛哥,他可不是我兄弟,除去王俊奇,整个有朋中介没人真拿我当回事,舒舒服服的洗个澡,完事咱们打道回府,这把伍北就算没有伤筋动骨,怎么也得损失点什么,疯狗的脾气在那摆着呢,宁肯被杀,也不会让活捉!” 隔着白毛巾,齐金龙瓮声瓮气的回应,同时身体慢慢下滑,干脆滑进了浴池当中... 544 惊弓之鸟 散发着恶臭味的幽暗小巷里,疯狗深一脚浅一脚的玩命狂奔。 可是越跑,他越觉得不对劲。 按照耳机那头混蛋的指使,他根本没看到什么秀水街,更没有见到任何可以出去的大路口。 “喂!喂!还要跑多远?” “你特么在听吗?!” “操!回答我!” 回头看了一眼没人追上来,疯狗停下脚步,背靠墙壁剧烈喘息,扶正耳机暴躁的嘶叫。 耳机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信号不好?还是耳机没电了? 疑问瞬间闪过疯狗的脑海,他摘下来耳机摆弄几下,确定对方就是关掉了通话。 “妈的,狗杂碎!别让老子知道你是谁,不然我肯定弄死你全家!” 疯狗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被对方给放鸽子了,恶狠狠的叫骂。 可骂归骂,麻烦还得解决。 昂头看了眼雾气蒙蒙的前路,又转身扫量黑漆漆的身后,盘算几秒后,他还是决定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方才他趁乱开枪打伤郑凯的两个保镖,本来是想沿大路跑的,可耳机那边的人说不安全,非让走这条巷子。 伍北指定不会放过他的! 以他那些恶贯满盈的罪行,一旦落入虎啸公司那群牲口们的手中,抽筋扒皮都是最轻的。 “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害我!” 抹擦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子,疯狗表情阴森的自言自语。 此时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逃跑路线是耳机那头的神秘人给他的,他用的手枪、匕首也是对方提供的,昨晚上接到电话,他就兴冲冲的赶了过来,根本没来得及提前踩点和了解环境。 “踏..踏..” 冷不丁间,听到身后有脚步声,疯狗神经质的举枪转过去低吼:“谁!” 身后那道晃晃悠悠的身影没有回话,只是冲他越走越近。 “别特么过来,不然老子就开枪啦!” 疯狗情绪激动的再次喊叫。 可那人却好像没听到一般,继续往前迈步,眼瞅着距离他已经不到十米。 “嘣!” 疯狗再也控制不住,咬牙叩响扳机。 那人“咣几”一声倒下,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嘣!嘣!嘣!” 看对方没有一下子死透,疯狗生怕他的呼嚎声会引来其他人,跑上前冲对方的身体再次连开几枪,边打边失心疯似的破口大骂:“伍北的人是吧!你不让老子活,老子就先灭掉你!灭掉你!” 先是行动败北,接着又被穷追不舍,最后还被彻底抛弃了! 此时他的神经已经完全绷到了极点。 当那人停止动弹,疯狗才吭哧带喘的凑上前打量。 一张完全陌生的脸颊,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穿的也是破衣烂衫,浑身还散发着浓郁的酒臭味,感觉应该是个流浪汉或者拾荒者。 “呼..呼..” 喘息几下,疯狗也知道自己啥错人了,冲对方吐了口唾沫,面目狰狞的狂笑:“早死早超生,下辈子当明星,反正你活着也挺累,我这是帮你!” 在流浪汉的身上摸索几下,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后,疯狗继续沿着巷子前行。 “哗啦!哗啦!” 冷风袭过,不远处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传来一阵响声,疯狗再次抬起手枪厉喝:“又特么是谁!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走过去一看,竟然只是一个大口径的塑料袋被风吹的挂在木头方子上,他这才口干舌燥的吞了口唾沫。 此刻的他,就是一只惊恐之鸟,任何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足够让他情绪失控。 而此时三屯乡最繁华的街道上,孙泽和饕餮并肩疾驰,两人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似的在每个擦身而过的人脸上扫量。 “嘣!嘣!嘣!” 几声微弱的响声泛起,两人同时停止脚步。 “应该是枪声吧?” 孙泽紧绷脸颊看向饕餮。 “好像是从商铺后面传来的。” 饕餮点点脑袋,手指他们面前宾馆。 “这条街的背后有一条很深的巷子,我白天踩过点,你前我后,想办法堵住狗日的!” 孙泽心领神会的示意。 “那个王八蛋的手里有枪,小心一点!” 饕餮轻声叮嘱一句,拔腿走进距离他最近的宾馆,打算顺着墙头翻进后面的小巷。 “伍哥,基本确定疯狗的位置了,我们是强攻还是...” 孙泽拿出手机拨通伍北的号码。 “先堵住人,我待会给你回话!” 电话那头的伍北沉默片刻说道。 挂断电话,孙泽原地加速,一双腿跟开了挂似的冲向街头,最顶头就是巷子的出口,他必须得赶在疯狗逃出来之前堵住对方。 与此同时,国玺宾馆的院内,伍北侧头看向周拐子和郑凯,表情严肃的询问:“两位老哥,我想让疯狗永远留在三屯乡,你们有没有合理合法的方式,事成之后,我欠两位一份大人情...” 545 终入圈套 “呼哧..呼哧..” 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声,疯狗终于看到了亮光。 巷口就在前方,再有三十多米远,他就能逃离这个这条该死的胡同。 没有人喜欢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即便是内心阴暗到极点的疯狗,此时此刻他开始怀念起曾经的有朋中介,怀念呆在大哥王峻奇身后的日子,怀念被二阳指手画脚的光阴! 如果这次能够逃回崇市,老子说啥都不再招惹伍北和虎啸公司了,那群家伙一个比一个邪性,还是等老大出来再做打算更保险! 伍北舔舐着嘴唇上的干皮,暗暗在心里琢磨。 “踏踏踏!” 一阵脚步声突然泛起,紧跟着就看到不远处的巷口突然出现一条人影。 “谁!谁在那里!” 紧张无比的疯狗瞬间抬起手枪,扯脖大吼。 “晚上好啊小狗蝻子,不好也特么晚上了!” 那人神叨叨的开腔,满口的白牙在黑暗中分外的显眼。 “别他妈往前走,不然老子嘣了你!” 疯狗哆嗦了一下,迅速将已经上膛的“仿五四”瞄准对方。 “小狗蝻子,我给你科普一下,你手里那玩意儿的有效射程也就二十米,如果你玩的是作坊里出来的a货,可能更近,想要干掉我,你得继续往前走两步!” 对方声音洪亮的大笑。 看着他高大的轮廓,疯狗顷刻间猜到对方的身份,吞了口唾沫,横着眉梢咒骂:“你是孙泽吧,我告诉你,我特么不怕你,你功夫再好,也不可能刀枪不入...” “不怕你过来呗,没病走两步!” 挡在出口的孙泽挑衅一般勾了勾手指头。 “踏踏踏!” 与此同时,他的身后也袭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听架势来的人应该还不少,虽然还没看到人影,但相信距离他并不会太远。 “嘣!” 疯狗忍不住了,冲着孙泽的方向扣响扳机。 不知道是他的枪真的没什么射程,还是刚刚被孙泽说的有点心虚,子弹并未击中对方,只是在墙壁上弹出一朵火星子。 孙泽如同灵猫一般敏捷的又闪到巷尾,声音粗犷的吆喝:“小狗蝻子,够胆你就出来,外面有天罗地网等着你!” “少叽霸跟我装神弄鬼,老子现在就出去!” 疯狗回头看了眼身后,撞着胆子又朝前方迈了几步。 怎么办?! 前有挡道的,后有追兵,如果继续耽搁下去,自己铁定被人包饺子! 仰头看了眼巷子两边将近四米多高的墙头,从未有过的绝望在他的心里翻滚涌动。 墙壁不光高,而且还用水泥抹平,特别的光滑,凭他那点三脚猫的功夫,根本没可能翻过去。 “踏踏踏!” 脑后的脚步声再次出现。 “嘣!嘣!” 疯狗不管不顾的回身又是几枪,如同精神病一般呼嚎:“别他妈过来,不然大家同归于尽!” “你够资格跟我同归于尽吗?来,疯狗,我就站在原地不动不躲,是爷们,就过来取我首级!” 身后响起一道令他刻骨铭心的声音。 伍北来了! 必须得赶快走,不然今天就得交代到这里! 疯狗颤抖了一下,紧咬牙豁子臭骂一句,随即硬着头皮朝孙泽所在的巷口奔去。 他对伍北有多憎恨,就有多惧怕! 别看他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年头不短了,但却屡次在“新人”伍北的头上吃瘪,甚至有几次差点没了性命。 敲定好主意,疯狗不再犹豫,将速度提到最快。 十五米!十米!五米! 距离出口愈来愈近,疯狗的心跳也越发加速。 他已经在心里琢磨好了,待会出去,甭管看到什么人,提枪先射两下再说,然后趁着混乱能逃多远逃多远。 终于,他的左脚试探性的先跨出巷子,感觉没什么异动,他整个身体才一跃而出。 什么玩意儿那么刺眼? 刚跑出巷子,疯狗就感觉眼前骤亮无比,他惯性的眯起眼睛,举起手枪照着发光的地方“嘣!”的就是一枪。 “戒备!” “所有人隐蔽,疑犯手中有火器!” 对方传来几声喊叫。 疯狗这才注意到,那片刺眼的光亮竟然是几台闪烁着红蓝警灯的巡逻车,车边是十多名荷枪实弹的警察。 而他刚刚那一枪,正好打烂其中一盏警灯。 孙泽是在故意勾引我?伍北并没有想真抓我!他们的目的只是把我逼出胡同! 刹那间,疯狗想通了所有,自己千小心万注意,没想到还是落入了伍北的圈套,他这是要借着警方的力量把自己重新送回监狱。 想到这儿,疯狗条件反射的想要躲回胡同里。 “疑犯极其危险,上级命令就地击毙!” “嘣!” “嘣嘣!” 大作的枪响在一道命令声中同时响起。 而速度明显慢了半拍的疯狗前胸、小腹冒出几团血雾,他感觉身体好几处剧痛难耐,接着整个人“咣当”一声重重摔趴在地上。 “踏踏踏..” 巷子里的脚步攒动,疯狗艰难的侧过去脑袋,看到伍北首当其冲,周拐子、郑凯和一大群人簇拥在他的身后。 伍北皮笑肉不笑的冲他翘起尾指,用口型朝他呢喃:“你死定了...” 546 弥留 “呵呵,操!” 看到伍北出现,疯狗吃力的冷笑出声。 对于这个男人,他是发自肺腑的厌恶,但又真的难以战胜。 伍北就站在距离他不到五六米的地方,他现在抬起枪就能轻松将对方射杀,可他的枪里没有子弹了,在刚刚嘣完巡逻车,手枪出现卡壳,他就知道自己今天在劫难逃。 “咳咳,我输了,但是你也没硬,费那么大劲,只不过抓到我这么一条杂鱼,你永远都找不到谁真的想置你于死地..” 仰头看向伍北,疯狗呼吸粗重的呲牙。 “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从今天开始再也看不到这个世界,不论我是平地而起,又或者落寞收场,你都看不到了!” 伍北无所谓的摆摆手。 “你说的..说的也对..” 疯狗怔了一怔,认命似的呢喃。 刹那间,他的眼眸变得灰败一片,谁都不知道他此时心里的想法。 “你其实可以不用死,至少现在不用死,比如主动自首,再顺便交代一下,你是怎么从一个重刑犯,两个月都不到就出来的,至于你其他的恶行,我只能说看法律的安排!” 伍北眨动眼睛出声。 “别徒劳了,我不是二五仔,更不会按照你的摆布苟活。” 疯狗平躺在地上,任由胸口、小腹的伤口哗哗的往外冒血。 “嗯。” 伍北点点脑袋,没有再继续多说任何。 对于疯狗这个精神病,他虽然谈不上有多了解,但是几次照明下来,也知道这混蛋是个宁折不弯的种,指望从他那里找到突破口,无异于登天。 “伍北,我其实挺特么佩服你的,一个穷困潦倒的负二代,愣是能混到今天这种地步,但是你不用嚣张,我大哥马上出来,他不会在你手里白白吃了那记哑巴亏,拭目以待,我在地府等着你!” 疯狗挣动几下身体,接着慢慢抓起他那只早已经打没子弹的“仿五四”,指向巡逻车的方向。 “嘣!” 一阵闷雷似的枪响泛起,疯狗的心口处飙出一抹扎眼的血花。 “嘭!” 疯狗的脑袋重重磕在地上,接着意识开始模糊。 看电影的时候,总听说,人在将死的时候,会把这辈子从小到大的记忆都在脑海中重现一遍。 可他此刻却没有任何回忆,仅存的画面就是刚刚跟随王俊奇的那段时间。 当时他还是个在校的学生,胆小懦弱,就连喜欢的女生都不敢表白,直到有一天他遭遇了霸凌事件,没错,如今巅峰的他,确实承受过惨不忍睹的霸凌,被几个比他小几岁的女高中生勒索、欺负。 拽到学校附近的胡同里扇耳光、拳打脚踢那都是家常便饭,比这更不堪回首的事情,他都经历过不知道多少次。 终于,他再也忍不住了,持刀伤了那几个女学生,被送进了看守所。 如果不是因为王俊奇,以他贫困的家庭条件,可能最起码得蹲个几年。 再往后,他彻底蜕变了,他开始用极端另类的方式,让周围的所有人都害怕他。 屠龙者终成恶龙的现实版,在他身上活生生的上演。 他用比过去更加残忍的手法去折磨其他人,也养成了对岁数小的女孩子下狠手的病态习惯,或许他认为用这样的方法就可以弥补自己缺失的那一部分。 “不管怎么样,终于结束了。” “应该听二阳的,不惹事、不乱跑..” “不知道爸妈还好吗,听到我这个败类死了,他们应该很开心吧。” 眼皮沉重的倒在地上,疯狗声音很轻的呢喃。 ... 四十分钟后,国玺酒店。 一间散发着饭菜香味的包厢里,伍北、周拐子、郑凯、孙泽、饕餮和脑袋上裹着纱布的文昊围坐一桌。 “疯狗在送去医院的路上,失血过多死了,因为他持械伤人,再加上案发前十几分钟,曾经恶意击杀过一个流浪汉,尸体暂时不能送回崇市,我托警局的朋友打听过,他这种情况,最起码得几个月以后。” 郑凯端起酒杯,朝着伍北慢条斯理的介绍情况。 “麻烦了老郑大哥,这把我实实在在欠你一份人情,日后用的上兄弟的地方,尽管言语,能帮、不能帮,我都肯定竭尽全力!” 伍北双手捧着酒杯,表情真诚的站了起来,对于今晚上剿灭疯狗的行动,他是真打心眼里感激,当然他也没想到郑凯在本地竟拥有如此庞大的人脉势力。 “承诺什么的,那都是哄骗三岁小孩儿的,今天的哥们明天的仇敌,这事儿我又不是没经历过,是吧老周?” 郑凯话里带话的侧头看向周拐子。 “你这话说的..算了,我自罚三杯谢罪!” 周拐子尴尬的缩了缩脖子。 “三杯哪够啊,最起码得十杯!” “就是,十杯都够呛能泻掉老郑大哥心里头的火气!” 其他哥几个也纷纷起哄着打圆场... 547 接下来 与此同时,三屯乡一家装潢气派的洗浴中心里。 齐金龙刚刚挥汗如雨的从某个包房里走出来,一边拿毛巾抹擦额头上的汗珠子,一边晃晃悠悠的走进休息大厅。 “这边!” 大厅角落的休息床上,满脸胡茬的壮汉冲他挥舞手臂。 “这么快就出来了毛哥?按理说你这身体,怎么不得折腾个三五小时。” 走过来以后,齐金龙笑呵呵的打趣。 “折腾个屁,我压根没要特服,就是做了个普通的按摩,你当谁都有你那么大的心,刚刚让服务员泡了壶毛尖,喝点吧!” 壮汉撇嘴笑骂一句。 “心大心小,该过还得过,老天爷不会因为咱心眼小,就不让明天的太阳升起来吧?” 齐金龙很随意的抓起茶杯嘬了一口。 “叮铃铃..” 话音刚落,他塞在一次性睡衣里的手机就响了。 看清楚号码后,他马上按下接听键,嗯啊几声后,他长舒一口气挂断了电话。 “怎么了?” 旁边的毛哥立即坐了起来。 “疯狗死了!死在警方的枪口下,狗日的真的疯狂,居然拎着枪嘣警灯,麻痹的,我本指望他给伍北累积一笔罪行,现在屁用没有!” 齐金龙将茶杯里的水一饮而尽,愤愤不平的臭骂。 “嘘!” 毛哥食指比划到嘴边,看了眼四周,压低声音道:“低调点,小心隔墙有耳!” “毛哥,既然疯狗那颗雷没炸开,咱们继续留在这地方也没任何意义了,要不咱们连夜回崇市去吧。” 齐金龙抓了抓后脑勺,商量似的开口。 “走倒是没问题,关键老板那里,咱们回去怎么交代,出发之前,你跟她可是保证过,这次绝对让伍北受难,最起码让他困在山西,短时间内回不去,我怕到时候你得受点委屈。” 毛哥递给齐金龙一支烟,关切的发问。 “老板不喜欢被人骗,我实话实说得了,大不了就是一顿皮肉苦,到时候你下手时候轻点就ok。” 齐金龙咬着烟嘴,非常无奈的苦笑。 “你这话说的,把我都弄得不好意思了..” 毛哥憨厚的呲起牙豁子。 “不对,疯狗这条线还能用,你等我整理一下语言哈。” 一根烟转眼抽到一半,齐金龙突兀想起来什么似的,揪了揪鼻头,坐到旁边的按摩床上。 低头盘算良久后,他从睡袍里摸出另外一部手机,非常利索的换上一张新的电话卡,然后照着自己的那部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电话“嘟嘟”响了几声后,那头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谁呀?” “二阳,疯狗死了!死在三屯乡,十多分钟前的事情,被伍北找人给阴死的,如果你想要看视频,晚点我可以发给你!” 齐金龙语速不紧不慢的说道。 “你是谁?”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沉声询问。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相信我说的是事实么?信不信都无所谓,反正用不了多久,这边的警方一定会去崇市调查取证的,到时候你就什么都清楚了,我只提醒你一句话,伍北下个目标就是你,在他看来,疯狗敢袭击他,绝对是你的授意!” 齐金龙念叨一句后,直接挂断了电话,接着迅速将手机卡抠了出来,丢进脚边的垃圾桶里。 “完事了?” 毛哥错愕的看向齐金龙。 “嗯,对于聪明人来说,凡事喜欢多想是优点也是缺失,我放给二阳目前崇市谁也不知道的消息,他首先会在心理上对我放下一丝戒备,接着就会疯狂的琢磨伍北,据说他和疯狗私底下的交情很不一般,希望他们真的是好朋友吧。” 齐金龙又给自己续上一支烟,眼神邪恶的轻笑。 “区区一个二阳能翻起多大的浪花,罗雪不相信他,他根本没办法借助傲雪集团的势力,没有势力的加持,他一个智将,难为无米之炊呐!” 毛哥不屑一顾的摇了摇脑袋。 “所以嘛,咱们下一步就得帮他变成罗雪的座上宾,只有让罗雪意识到他的价值,他才能有用武之地,这事儿,还得靠你毛哥。” 齐金龙笑嘻嘻的扬起嘴角。 “靠我?” 毛哥有点懵圈的指了指自己。 “对,假扮虎啸的人,让罗雪感受到威胁,虎啸公司里,你和孙泽的体格、风格都很相近,只要稍微伪装一下,相信一般人看不出来真伪,这事儿交给我想辙吧。” 齐金龙打了个响指,眉眼带笑的保证... 548 不一定是他 凌晨三点多钟,国玺酒店的豪华包厢里,伍北一群人推杯换盏,喝的好不热闹。 尽管周拐子和郑凯的心里头都多多少少有点隔阂,但毕竟全是场面人,加上伍北时不时见缝插针的搞搞联动,氛围还算比较轻松。 “老郑,你先前说佩服我的眼光,其实我更佩服你的果断,就像这次,意识到不是小伍的对手,你马上缴械投降,这是最明智的...” 不知道是岁数大了,酒量下降,还是故意想要拿话噎下对手,几杯白酒下肚,周拐子脸色涨红的站起身子念叨。 “什么叫缴械投降?你是在讽刺我吗?” 郑凯一听这话瞬间有点急眼,也“呼啦”一下蹿了起来。 “周哥绝对喝大了,自己人也得有点分寸不是,况今晚上老郑大哥今晚为了给我争面子,属实没少付出,这样,两位大哥你俩都放下杯子,我敬二位一轮!” 伍北忙不迭站起来,笑呵呵的打圆场。 对于他来说,出门办事的终极目的就是皆大欢喜。 他从未想过要借助自己的本事或者实力去碾压或者树敌。 老爷子伍世豪说过:人生在世,牛逼的不是有多少人恨你怕你,而是有多少人乐意捧着你、帮你,把对手压制到没脾气是本事,可把敌人变成朋友,那就是实力! 伍北也一直都是这样做的,不论是之前磁县的高阳,还是现在的郑凯,只要有一丝丝的机会,他都会争取。 对于那些心比天高的老爷们而言,好男儿跪天跪地跪父母,可对于伍北而言,膝盖并没有那么值钱。 如果弯下腰能让麻烦变鸿运,他真敢长跪不起。 毕竟在贫穷和受制的面前,尊严多少显得有点可笑,一分钱尚能憋倒英雄汉,更别说他这样初出茅庐的小犊子。 整场事件,看起来好像和钞票不挂钩,但仔细看去,一撇一捺都和票子息息相关。 首先,伍北帮周拐子,除了看在情分上,更多还是因为钱。 其次,只要他和郑凯开打,就意味着要烧钱,并且还是大烧特烧,不论是弟兄们的安家费还是事后打发相关部门。 最后就是疯狗这件事,可能即便没有郑凯支关系、铺人脉,伍北最后也能搞定,但是他要付出的代价,绝对是天文数字。 但是这一切,都随着伍北之前给他磕的那一个头彻底解决。 权当是过年给长辈拜年了。 伍北一直用这样的幌子安抚自己。 “给伍北面子,我不和你计较,但是老周你最好记住了,打赢我的不是你,是我不自己不想玩了!” 看到伍北起身,郑凯还算敞亮的碰了下酒杯。 周拐子还要继续辩白什么,马上被孙泽搂住,借口一块上厕所给拽出了包房。 “熊样,四十二码的屁股非要套四十五码的裤衩,也不怕走走道卡个跟头,也就是你,不然你问问他,敢跟我提高嗓门说话吗?” 郑凯朝着房门的方向吐了口粘痰。 “受委屈了老郑大哥,等回头你去崇市,我必须好好安排一下!不过咱该说不说哈,这次为了帮我,你赌的也是挺大的,你难道不怕疯狗背后的势力将来难为你吗?” 伍北表情真诚的再次捧起酒杯。 “结果未定叫赌博,结果已出是投资!我都不需要了解疯狗身后是什么人,单看他那个叼毛样子就知道他跟你们不在一个段位,真厉害!就不会躲在背地里使些见不得光的伎俩,你知道他们跟我说啥不?” 郑凯满脸嫌弃的夹了口菜。 “什么?” 伍北不解的挠挠头。 “他们让我,连夜派人去崇市,说是你旗下的高手全部出来了,现在虎啸公司内部空虚,让我一举把你手下其他人抓了,到时候,不怕你不听话,幸亏我没听他们,不然估计派多少人都得被你留在崇市!” 郑凯唾沫横飞的耻笑。 听到他的话,伍北后脊梁上的汗毛瞬间倒竖了起来,后怕的陪着笑脸寒暄几句。 心里暗道,这个出招的狗篮子是真的又损又毒,就差一点把他拿捏。 “诶对了老郑大哥,你刚刚一直说他们,除了疯狗以外,你难道还见过其他人?” 伍北轻声询问。 “那倒没有,不过给我打电话联系的是另外一个人,那家伙姓齐,说是跟你之间有着不死不休的仇恨,还让我随便打听。” 郑凯摇了摇脑袋。 “齐金龙!” 旁边的文昊马上提高调门。 “不一定是他。” 伍北摆摆手说道。 “对,真不一定是他,接完他的电话,我就问了我在崇市的一个朋友,他把你们的之间的事情简单跟我说了一下,我分析着,也不可能是他,咱实话实说,我不一定真能留下你,如果你跑了,回头又打听出来是他,不得整死他啊?估计是有人借他的名号,再者说了,谁那么傻逼,报仇的事儿大张旗鼓!” 郑凯也随即接茬。 “不是,你们特么有事说事,动什么手啊!” 就在这时候,门外突然传来孙泽愤怒的吼叫声,接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动静随之泛起... 549 更高级的存在 听到润泽的喊叫声,一桌人立即起身往出走。 走廊里,八九个西装革履的青年将周拐子围簇当中,看架势好像要把他拽走,孙泽费力的推搡拉扯。 “什么事啊朋友?” 眼见这帮家伙的穿装打扮都不像是寻常的街边混子,伍北迟疑几秒钟,语气还算鸡毛的凑了过去。 “没事小伍,你别管了!”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周拐子突然出声,朝着伍北摆摆手示意。 “啊?” 伍北当即有点迷惑。 虽然说周拐子在本地的实力没有郑凯那么硬,但好歹也混了十多年,不可能谁想扒拉就扒拉两下。 “没事没事,都是朋友,我跟他们出去一趟就回来。” 周拐子又念叨一句。 最后出门的郑凯扫视一眼几个“西装男”,随即也冲伍北摇摇头说道:“放心吧小伍,都是老熟人,让老周跟他们聊几句不碍事。” 郑凯的话,让伍北更加的摸不着头脑。 “正好你也在,也跟我们走吧!” 一个梳着偏分头,嘴唇上方长了一颗黑痣的青年扭头看向郑凯,直接勾了勾手指头。 “我这...招待朋友呢,要不改天吧。” 郑凯脸色微微一尬,笑的极其不自然。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明白?” 黑痣青年昂起脑袋,极为不耐烦的皱紧眉头。 “咳咳咳,行吧。” 郑凯干咳两声,歉意的冲伍北笑了笑:“对不住啊老弟,今天恐怕不能把酒言欢了,待会吃饱喝足,你们先休息,我已经和酒店打好招呼了。” “不用麻烦..” 伍北刚准备推辞,说他们待会就回崇市,黑痣青年已经提高调门手指郑凯呵斥:“要不我再给你十分钟,等你唱首吻别?” “不用不用,咱们走吧。” 郑凯忙不迭摆手,好像非常忌惮。 目送几人离开,伍北点燃一根烟,眯缝起眼睛开始盘算。 按理说起来,郑凯、周拐子在本地应该都属于天花板一级,究竟什么段位的人能把他们当成小孩儿似的呼来喝去,两人还都没有一丁点的脾气。 “伍哥,咱们..” 孙泽轻声发问。 “吃点喝点,没什么事,咱就准备打道回府,别真像郑凯说的,老巢被人掏了,咱还蒙在鼓里不知情。” 伍北晃了晃脑袋,将这事儿抛之脑后。 每个地方都有它不为人知的规则,就好比崇市,看起来邓灿、孟乐之流算是拔尖,但是他们面对闫明照样得摇尾乞怜。 相反,闫明可能搁底层混子圈没任何知名度,还得借助他们的名号办事挣钱。 重新回到包厢里,除去饕餮仍旧食欲很好的大快朵颐,其他哥几个都没怎么动筷,本身折腾两天就没休息好,加上今晚又亲眼目睹疯狗升天,大家的心里头,多多少少有些犯嘀咕。 “你们吃着,我出门溜达一圈,走的时候喊我吧!” 感觉氛围有点压抑,伍北叼起烟卷站了起来。 “我陪你一起吧。” 文昊随之站起身子。 今晚虽然他作为饵被郑凯的人拿下,不过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啥啥都不影响。 “我正好有点问题像你请教,我看你翻墙壁时候,使的是不是类似梯云纵之类的身法,特别的轻盈,教教我呗..” 等两人出门,孙泽满脸堆笑的坐到饕餮的旁边。 武痴之间的交流往往比正常人来的更加纯粹和简单。 此刻已经是凌晨的四点多钟,街道两边的店铺仍旧灯火阑珊,好不喧嚣,时不时能看到一些私家车进进出出,完全没有三更半夜该有的宁静。 马路牙子旁边,三三两两的醉汉,要么闷头自言自语的嘟囔,要么发泄似的嗷嗷哭喊,感觉比大城市的午夜都要热闹。 “呜呜呜...” 路过一家酒店门口时候,一个枯瘦如柴的年轻人趴在地上嚎啕大哭,哭着哭着还会恼火的捶打几下地面,似乎在发泄自己的不满。 伍北只当是又一个醉鬼,直接绕开他往前走。 “大哥,大爷,救救我吧,借给我两千块,两千就够,我快要死了!” 突兀间,醉汉一把抱住文昊的小腿,哭爹喊娘的哀求。 “松开!操!” 文昊被吓了一跳,连忙甩动右腿。 “救救我,我快要死了,一千行不?我当牛做马也会还给你的!” 醉汉再次搂住文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干嚎。 “兄弟,你先撒开手,能不能告诉我,你要钱干嘛?” 感觉对方身上没有任何酒味,但说话却迷迷瞪瞪,伍北不由产生了好奇心理。 “买快乐水,吹神仙气,别装了大哥,既然来天堂玩,你们怎么可能不知道我玩什么,你们借给我钱,我带你们去好地方,全是a级货,价格还不高,怎么样?” 那青年呆滞的眼眸中闪过一抹亮光,非常恶心的猛嘬几口唾沫,那架势就好像伍北和文昊是什么极品美女一样... 550 烂人,破事 “滚蛋,再特么纠缠,手指头给你掰下来!” 文昊厌恶的一脚踢开青年。 他虽然听不懂对方口中的快乐水、神仙气是什么玩意儿,但瞅对方那副要死不死的表情就能猜出来绝逼不是啥好玩意儿。 “大哥,可怜可怜我吧..” 或许是看文昊长得并不属于那种慈眉善眼的类型,青年仍旧不依不饶的拉拽他的衣角。 “你马勒戈壁,没完没了是吧!” 薅扯的过程中,不小心碰到了文昊的伤口,他瞬间火了,单手扯住对方的领口,直接将他推了个踉跄。 “哎哟卧槽..” 青年摔了个屁股墩儿,扯脖吆喝起来:“打人啦,救命啊!都别走昂,我报警!” “跟我特么我耍狗坨子是吧!” 文昊虽然不善言辞,但绝对不是个善男信女,对于他而言,除去伍北、赵念夏,哪怕是虎啸的其他兄弟都属于没有温度的。 “行了,深更半夜的犯不上。” 眼见文昊的眼神都变了,伍北一把拽住他的胳膊阻拦,同时朝着那青年努努嘴:“你不就想讹俩钱嘛,闭上坑,自己爬起来。” 听到伍北的话,青年顿时眉开眼笑的拍打两下屁股,狗一样凑到两人跟前。 “两千是吧?手机转你吧,兜里没现金。” 伍北拿出电话轻声说道。 可能真的是经历的多了,对于这类芝麻大小的破事和垃圾似的烂人,他基本都会选择能避则避,实在躲不开就用最快的速度划干净关系。 收到转账信息,青年瞬间卑躬屈膝的朝二人鞠躬抱拳:“我就知道既然来这天堂小镇玩的,肯定都是不差钱的金主,两位爷开的开心、玩的尽兴哈,如果想尝高级货,可以联系我,我就在这儿..” 青年伸手指了指路边一家名为“白天鹅”的酒店。 “滚,别特么让我再见到你!” 文昊抬起胳膊,做出一副要揍对方的架势,青年立即吓得撒腿朝宾馆跑去。 “伍哥,你就多余给他钱,那样的赖皮拿脚后跟想都知道是个小摇子!” 注视他跌跌撞撞的背影,文昊恼火的吐了口唾沫。 “权当是破财消灾,在这种垃圾上每多浪费一分钟,咱们就多郁闷一分钟,划不来!” 伍北摆摆手安抚。 人和人肯定有所不同,不然也不会存在三六九等。 以伍北现在的眼界和格局,不说超凡脱俗,但肯定要比大部分同龄人看的透彻。 一边闲扯,两人一边继续向前慢慢悠悠的踱步。 之所以选择出来溜达,伍北也是怀揣一定想法的。 他发现整个三屯乡的经济发展很畸形,这里各式各样的酒店、宾馆、洗浴中心林立,白天冷冷清清的像个鬼城,可一到了晚上,家家户户的买卖都相当的爆棚,沿街所有的店的停车场都满满当当。 也就是说这里比较偏向于娱乐业,如果虎啸公司也来这边投资几家店,以周拐子和郑凯的影响力,怎么也能分一杯羹。 “轰轰轰!” 就在这时,一阵马达的咆哮声泛起。 接着就看到几台价值不菲的跑车不知道从哪家宾馆里蹿出,非常嚣张的驶离街头。 这几辆车就好像吹响了撤离的号角,紧跟着不计其数的私家车分别从各个宾馆、酒店开出,原本挺宽敞的马路,眨巴眼的功夫就变得车满为患,嘈杂的喇叭声、一个个精神亢奋,瞪着猩红眼睛的司机烦躁的骂骂咧咧。 这种混乱并未持续太久,也就两三根烟的功夫,街道再一次恢复宁静。 伍北正满脸愕然的观望的空当。 “唰!唰!” 马路两边的店铺如同商量好一样,纷纷熄灯,关掉了闪烁的霓虹。 “嗡嗡嗡!” 又是一阵发动机的响声从街口的方向传来,十几二十辆金杯车排成一列长龙,打着双闪整整齐齐的停靠路边。 “这..” 伍北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侧头看向旁边的文昊。 “三十六号的骚狐狸真心不错。” “七号那个大高个也带劲儿,好像还是混血儿,小身材绝了。” 几个男人有说有笑的从旁边一家酒店里走出来。 与此同时,每家店铺里都有三三两两的人影往出走。 “县城走不走?” “市区三十块钱一位,上车就走!” “火车站、汽车站的往过看!” 停在路边那一行的面包车司机纷纷伸出来脑袋吆喝,从不同酒店、宾馆和洗浴出来的人们马上轻车熟路的走向不同的面包车。 “诶大哥,你们也没走啊?” 伍北刚摸出一根烟准备点燃,后背就被人推搡了一下,回头看去竟然还是刚刚讹他们的那个青年。 “滚一边子去,听着没?” 文昊无比膈应的指向青年。 “大哥你看你,我不是坏人,就是想问问你们,打算去哪?我想..” 青年脸皮很厚的呲牙讪笑。 “江浩!卧槽尼玛,你还能不能活的起了,家不回、班不上,打你电话不带接的,你妈都住进重症监护了,你还要当个流氓瞎混瞎闹么?” 就在这时,一个身板膀圆的大胖子从一辆面包车里跳下来,张牙舞爪的朝伍北他们冲了过来。 “日了,没完没了!” 青年歪头看了一眼,撒腿就跑。 “妈的,我手机哪了,你特么别跑!” 他刚跑出去七八米远,文昊一拍口袋,叫嚷着也朝青年追了出去... 551 贪婪 文昊和青年一跑一撵很快跑出去十多米远。 “他就是个垃圾,不管说什么你们都别信!” 那个大胖子才呼哧带喘的奔到伍北的身旁,冲他丢下一句话后,又迅速追出去。 胖小伙的体格属实有点庞大,一米七左右的身高,最起码得有二百斤往上,跑步的时候,两脚都震着地面微微的颤动。 盯着仨人的背影,伍北玩味的摸了摸鼻尖。 刚刚那青年距离伍北相当的近,但他却愣是没看到对方如何顺走文昊手机的,没想到也是个“特殊人才”。 此时是早上的五点多钟,街道上基本又变成了白天那种鬼蜮似的死寂。 仨人你追我赶的在街道上追逐、咒骂着。 他相信文昊的脚力,撵个小摇子,指定是不在话下,再者整条街反正是直路,伍北也不怕跟丢他们,索性放慢脚步。 果然,走了不到一百米,就看到文昊骑在那青年的身上,照着他的腮帮子猛抡拳头。 青年让打的鼻孔窜血,只剩下抱着脑袋嗷嗷喊叫。 “哥们..哥们揍他,这种人就得狠狠的收拾,不然没记性!” 那个大胖子双手托在膝盖上,上气不接下气的从旁边摇旗呐喊。 暴捶青年几分钟后,文昊从他裤兜里摸出来自己手机,站起身子,不解气的又照着他脑袋补了一脚。 “好啦,跟他一样干啥,天亮了,咱们也该打道回府了!” 伍北见好就收的搂住文昊准备闪人。 “哎哟,哎哟..我要报警,告你们和郑凯、周拐子存在不法交易,还有昨晚上被枪毙那个疯狗,他还有同伙,我肯定会把这事儿告诉他同伙的!” 两人走出去没两步,就听到那青年破马张飞的威胁。 “嗯?” 伍北立时停下脚步,审视的看向对方。 这小子不光知道周拐子和郑凯的名字,好像还清楚疯狗是怎么没的,这事儿就不由让他心神一紧。 “报啊,看警察抓不抓你,饥荒欠了一屁股,连你妈的棺材板你都偷,你还是不是个人了!” 大胖子气鼓鼓的也抬腿照青年身上蹬了一脚,随即又朝伍北摆手:“没事两位大哥,你们走你们的,他天生就长了一张乱喷粪的破嘴,说出来的话,一个标点符号都别信!” “呵呵,你还知道点什么?” 伍北转身折回,蹲到青年的旁边,竭力让自己的模样看起来和蔼和亲。 “咕噜..” 青年禁不住吞了口唾沫,心虚的小声呢喃:“我知道的肯定比你想象中要多。” “你很缺钱是吧,这事儿钱能不能填平?” 伍北掏出烟盒,塞到对方嘴里一支,自己叼起来一根。 “五千..啊不对,五万!少了五万免谈!” 青年立马来了精神,直接伸出一只大巴掌。 “你特么死不死啊,亏良心没够是咋地,别理他大哥,他就是个诈骗犯!就是个脑子抽坏了的傻逼,逮着个蛤蟆都恨不得攥出一把水来!” 大胖子抬手一把揪住青年的脖领,将他提了起来:“跟我回去看看你妈,她马上就不行了!” “兄弟,你自己品哈,想要钱呢,就跟我走!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 伍北扫视一眼两人,似笑非笑的撇撇嘴,然后起身朝国玺酒店所在的方向迈步。 “江浩,你今天必须跟我走,你妈真的没几天了..” “你特么松开我,你是我什么人啊,管我干什么,我妈死就死呗,反正人早晚都有那一天,就我这个逼样,说不定我都不一定能活过她!” 脑后,传来两人情绪激动的争吵。 伍北没有回头,揽住跃跃欲试的文昊,加快脚下的步伐。 贪婪,上不封顶、下不保底。 如果这小子真知道点什么,绝对会找自己索取封口费,如果他只是咋咋呼呼,估计闹腾几分钟就滚犊子了,毕竟昨晚上郑凯喊来将近百十号马仔,保不齐他就是其中的一个,知道这些人的名字也不足为奇。 “你是不是真给我五万?” 半分钟不到,青年就像条大狼狗似的吐着舌头追上伍北。 “取决于你到底了解多少东西和你是如何知道的。” 伍北慢条斯理的回应。 对方既然找上来了,就说明他完全失去了主动权,那么接下来捏圆捏扁,还不是他说了算嘛。 “江浩,你他妈还有没有一点人性了,抽光了房子、车子,抽没了老婆孩子,现在连你唯一的亲妈都不要了吗?你听我一句劝,跟我回去吧,大不了我掏钱送你去戒药中心,行不行?” 那个不知道跟青年到底是什么关系的大胖子穷追不舍的也跟了过来。 “你要是真拿我当哥们,就马上给我拿五千,戒药中心如果有用,老子也不会进进出出那么多回了,不给我钱,就别猫哭耗子假慈悲,我妈死不死的,我又做不了主,就当她这辈子没生过我这个儿子吧。” 青年不耐烦的甩开胖子的拉拽。 “江浩..” “闭嘴,别叽霸耽误我发财,你不是非要看我死才舒服?” 青年提高调门怒吼一句,再次变脸似的凑到伍北身边陪笑:“大哥,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全告诉你,只要你给我钱就ok,钱到位,我管你喊爸爸都无所谓的。” “走吧,跟我回去再说,你说的信息有价值,五十万都有可能!” 伍北斜眼扫视他几秒,诱惑的勾了勾手指头... 552 同伙 常言道:良言善语劝不住要死的鬼。 这个叫江浩的青年就是个最显眼的典型,无论他的胖子朋友如何规劝,他此刻就是铁了心的要从伍北手中赚取一笔“信息费”。 快要到“国玺”酒店的时候,伍北拨通孙泽的号码:“开车到门口。” “大哥,你想知道些什么,尽管问,我保证..” 江浩豁牙干笑,一张瘦的比骷髅强不了多少的脸颊,写满了亢奋和臆想。 “秘密的事情就得秘密谈,哪有在大街上扯买卖的,你说对吧?” 伍北比划一个“嘘”的手势。 很快,孙泽驾驶着一台金杯车停到他们身旁。 “走吧哥们,换个环境好点的地方唠。” 伍北拽开车门,冲江浩努努嘴。 看着敞开的车厢和后排抱着一只烧鸡吃的满嘴流油的饕餮,青年顿时陷入迟疑。 “哪有仙女入凡尘,从来富贵险中求!” 伍北眨巴两下眼睛再次示意。 “走就走,反正我烂命一条,也不怕你们怎么滴!” 江浩深呼吸一口,抬腿就要上车。 “你特么疯啦!这些人是干什么的,你知道吗?真的要钱不要命呐!” 大胖子一把拽住他,瞪着眼珠子喝斥。 “对,我就是疯了!命算什么,没有钱老子多活一分钟都不会开心!你给我上一边子去!” 江浩固执的甩开胖子,直接坐进了车里。 “行,你不要命是吧,那我就陪你一块疯,我答应过你妈,不把你带回去不算完!” 胖子也气呼呼的爬进了车内。 这家伙的吨位实在是够扎实,他往车里一坐,整个车身都好像沉了半截。 “随便你,反正别耽误我发财就好,另外发财也不会分你一毛!” 江浩冷笑着紧了紧领口,双臂环抱在胸前。 瞄了一眼俩人,伍北禁不住摇了摇脑袋。 透过俩人简短的对话,完全能看出来,胖子绝对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哥们,只是江浩属实抽坏了脑子,根本分不清楚好赖话。 坐进车里,伍北暗示孙泽直接上高速回崇市,这才笑嘻嘻的问向江浩:“哥们,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知道疯狗还有同伙的,他的同伙在哪里?” “金百合洗浴中心二楼休息厅,一个满脸胡茬的壮汉,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年轻,长得还挺帅气..” 江浩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的管伍北要了根烟,边抽边打开了话匣子。 作为一个资深的“瘾君子”,江浩几乎每天都会在三屯乡各个场所出入,一来是想找找有没有熟悉的同伴,蹭人家几口东西玩,再者就是兼职给那些缺人的场子当当小时工,挣点零花钱。 正如伍北猜测的那样,他今晚上确实是给郑凯站过场子,也亲眼见过伍北和郑凯、周拐子他们。 当那边的事情结束后,他像往常一样跑去金百合洗浴中心打零工。 无意间听到两个客人聊天,而谈论的话题正是伍北,还大概猜出来那俩人可能就是被枪毙街头的疯狗的同伙。 “你说的那家洗浴中心在哪?” 听到这儿,伍北马上打断。 “就在东街最顶头,往前一直走就能看到,不过没用了,天堂镇五点以后不留客,是规矩,没有哪家店给违背!” 江浩指了指前方。 “到地方喊一声!” 伍北沉着脸示意。 他这次来山西最大的目的就是引出来一直躲在暗地里研究的黑手。 干掉疯狗这样的杂鱼,只能算是一点点利息,如果能抓到真正的幕后主使者,那才算是皆大欢喜。 “到了,就拱形门那家店!” 车子开了不到二百米,江浩冲着路边嚷嚷。 “饕餮看住他俩,文昊和孙泽跟我一块下车!” 不等车停稳,伍北已经火急火燎的蹦了下去。 刚推开洗浴中心的玻璃门,一个正在打扫卫生的服务员态度懒散的驱赶:“白天不营业,贵宾请回..诶,你们干嘛?怎么乱闯啊!” 他话没说完,伍北仨人已经拔腿冲进男宾部。 “经理经理,有人闹事!” 服务员马上抓起对讲机呼叫支援。 哥三先是在洗浴区找了一圈,随即顺着内部楼梯直接爬上二楼,还没来及分开行动,就被一大群穿黑衬衫的魁梧汉子给拦住了去路。 “几位老板,咱们这里白天不营业,有怪莫怪!” 一个剃着平头,胸肌高高隆起的冷峻男人伸手拦住他们。 “找人,多有得罪!” 伍北一把推在对方的胸脯上,因为太着急,他这一掌使的力气稍微有点大,直接把男人给推了个趔趄。 男人也没想到对方力气竟然那么大,让他在手下人面前丢了脸,瞬间又急又怒的低吼:“天堂镇五点以后不留客,我们这里没有任何外人,我看你们是纯心找茬的吧。” 话刚说一半,伍北已经擦着他的身体径直走进了休息大厅... 553 又是你! “把门口给我堵了,一楼、三楼的人全部下来,有人闹事!” 内保头子气急败坏的呼喝起来。 几个呼吸的功夫,休息厅的门口就围满了穿黑衬衫的青年。 伍北哥仨像没头苍蝇似的沿着偌大的休息厅来回转悠几圈,确实如对方说的一样,空荡荡的,一个留宿客人都没有。 “还有三楼,你俩找找看!我去调监控!” 伍北昂头看了眼角落的摄像头,朝文昊和孙泽招呼。 “朋友,你们是不是太不拿我们金百合当回事了..” 这时候,内保头子带着一大群手持橡胶棍的青年浩浩荡荡的堵住哥仨的去路。 “你来的正好,监控室在哪?” 伍北压根没在意对方说什么,直接勾了勾手指头。 “卧槽特玛!给我弄死他们!” 面对伍北的无视,内保头子瞬间暴走,举起一根警棍就砸了出去。 “走你!” 孙泽一步跨出,伸出粗壮有力的大手,后发先至的直接攥住对方的警棍,往自己怀里稍稍一拽,男人就跟着一块跌进他的怀里。 孙泽轻松写意的卸掉警棍,左手扣住内保头子的喉结,右手握稳警棍指向其他保安喝斥:“我们就是单纯找人,不想惹是生非,也无意冒犯贵宝地!识相的配合一下子,非要闹的不好看,奉陪到底!” 半个回合都不到,自家最抗事的大哥就被人给俘虏,这仗还怎么打?! 二十来个小保安当即有点不知所措,互相大眼瞪小眼的对视。 “不好使呗?” 孙泽扣在保安头子喉结上的手指头加大几分力度,对方立即感觉一阵窒息,手舞足蹈的挥动双臂呜啊乱叫:“好使!好使!小刘带几位大哥去监控室,三楼所有包房的门敞开,让他们检查!” “懂事昂。” 孙泽这才松开他,笑呵呵的拍了拍他的后脑勺。 十多分钟后,仨人在二楼休息厅门口重新碰上面,看到哥俩垂头丧气的表情,伍北就知道他们毫无所获。 “伍哥,监控调出来没?” 文昊皱眉询问。 “走吧,回去再说。” 伍北苦笑着摇了摇脑袋。 刚刚他把整个洗浴中心一晚上的监控录像都快进了一遍,单单扫了其中几个摄像头的画面,绝对是被人做过手脚。 “不好意思啊哥们,一点心意,有怪莫怪!” 伍北示意孙泽摸出一沓钞票递向保安头子。 “没事儿,不需要了!不过得麻烦几位稍微等一下,有人要见你们!” 保安头子后退一步,皮笑肉不笑的摆摆手。 “谁无视天堂镇的规则?” “哪个不开眼的,嫌命长!” 就在这时候,楼梯的方向传来一阵“蹬蹬蹬”的脚步声。 接着六七个西装革履的青年出现在内保头子的身后。 “岩哥,就他们!” 内保头子手指伍北说道。 “一人留下一只手,自己滚!” 领头的是个梳着偏分头,嘴角上方长了一颗黑痣的青年。 伍北认识这家伙,今天凌晨在国玺酒店,就是他带人把周拐子和郑凯给带走的。 “又是你啊?你特么来天堂镇就是为了捣乱吧,昨晚上郑周差点大打出手也是因为你吧?” 青年眯起大小眼,厌恶的戳了两下伍北的胸口。 虽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但是看郑凯和周拐子对他的态度,他应该来头不小,再加上自己确实不占理,伍北挺客气的赔礼道歉:“实在对不住,事情有因,刚刚我没时间解释,要不您说个数,该怎么赔偿我怎么赔偿,哥几个真心无意破坏您这的规矩!” “好说,一人留下一只手!” 青年冷冰冰的狞笑。 “你跟特么谁俩呢,来!我手就搁这儿呢,有能耐,你自己过来拿!” 孙泽的暴脾气一下子被激了出来,举起双臂摇晃几下。 “去你妈的,办了他们!” 黑痣男转身从旁边人手里夺过来一把片刀,怒目圆瞪,奔着孙泽的面门就劈了过来。 “嘭!” 孙泽可不是惯孩子的家长,抬腿一脚踹在对方的肚子上,将他直接干翻在地。 “速战速决!” 眼见这一战是避无可避,伍北低吼一声,箭步冲上前,两手抱住另外一个黑西装的脑袋往下一压,膝盖重重磕了上去。 “弄死他们!” “把进出口的门给我锁了!” 保安头子一边挥舞警棍,一边提高嗓门叫喊。 “就特么你话最多!” 伍北欺身过去,抬起沙包大的拳头照他的眼窝“咣咣”就是几拳头。 “啪!” 突兀间,他感觉后脑勺一阵疾风略过,刚打算回头,一把椅子重重砸在他背上,将他抽了个趔趄,身体不自然的晃悠几下。 接着七八条警棍、片砍带着破风声一齐砍向他的脑袋。 伍北忙不迭缩头横移几步,险而又险的避开攻击,然后就地一记扫堂腿,撂翻三四个人,趁乱捡起来一把片刀,毫不犹豫的剁向距离他最近的一个青年... 554 血战 片刀距离对面的青年越来越近,对方完全傻了,连躲都忘了躲,杵在原地发出惊恐的尖叫。 千钧一发之际,伍北迅速转动手腕,拿刀背狠狠的砸了那小子脑门一下,对方吓得两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对于伍北而言,两人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根本犯不上要了对方的命。 可他是这么想的,对手并不买账。 就那么一个愣神的功夫,又有四五个青年抄起武器朝他砍了过来。 尽管伍北使出浑身解数躲闪,还是被一把刀子划破了前胸上的外套,干出来一条食指长短的大口子。 “去特么你爹篮子的!” 这把伍北也彻底火了,攥紧片砍,揪住一个小伙的衣领,照着他的脸颊“噗噗”就是几下,随即转身又薅扯另外一个青年头发,刀尖当匕首,冲他大腿就直接扎了进去。 不远处,文昊手持他如影随形的卡簧,没有任何章法的抱住一个保安,毫不留情的直接插穿他的小腹,连捅几下。 他没有练过任何功夫,体力和速度也和跟平常人没多大区别,完完全全就是凭着一股狠劲跟人对垒。 他攻击对手的时候,旁边还有几个保安攥着警棍和片砍没头没脑的往他的后脊梁上猛抡。 可他好像没有痛感一样,就死死的搂着自己的对手不松手,完全不理会皮开肉绽的背后。 干翻一个保安后,他又恶狗扑食似的拽住另外一个青年,如法炮制! 那股恨不得同归于尽的疯狂劲儿,愣是把几个袭击他的家伙吓得没敢继续动手。 如果说他和平常人有什么区别,那恐怕就是他不怕死,甚至一直觉得横尸街头好像是件很浪漫的事情。 仨人里,打的最写意的当属孙泽。 他的体格子要比在场所有人都要膀实,再加上力气又很大,只凭一把椅子,就能轻松砸翻俩三个,身边很快就变成了真空地带,谁也不乐意跟这个黑瞎子一般的家伙碰撞。 原本干干净净的休息大厅,很快便被祸害的一片狼藉,雪白的墙面、米黄色的软包地毯,随处可见拳头大小的血点子。 “踏踏踏..” 眼瞅着就快把这群人全部收拾完,打三楼的方向又跑下来一大群拎着武器的青年。 伍北禁不住有点头皮发麻,他和孙泽虽然都很能打,可毕竟是血肉之躯,怎么也架不住对方源源不断的援军。 况且干仗这种事情确实特别消耗体力,打到现在,伍北感觉自己的两条胳膊都快要抬不起来了。 看来还是没有完全恢复正常! 伍北心里暗暗琢磨,此时他已经萌生了退意,但对方把门口堵的严严实实,他们插翅难逃。 “操特么的,玩人海战术是吧!来,爷陪你们!” 孙泽看了眼额头开始冒汗的伍北,举起椅子把前面的两个青年砸躺,接着双手扣住一张按摩床的底座。 “喝!” 两米多宽,将近三百斤的按摩床直接被他掀翻立起,挡住了休息厅的大门。 “咣当!咣当!” 外面人进不来,只能发泄似的抄着家伙什猛砸,震的按摩床一阵乱颤,好像随时会被推倒。 “这块我盯着,你俩跳窗跑!二楼没多高,摔不死!” 孙泽连忙靠住猎猎作响的按摩床,朝着伍北和文昊摆手驱赶。 “一块走!” 伍北甩了一把脑门上的汗珠子低吼。 “别叽霸墨迹了,这群人明摆奔着整死咱来的,能跑一个算一个!” 孙泽暴躁的打断。 “跳鸡毛的窗!拼了,干死一个保本,干死俩赚了!” 文昊吐了口带血丝的唾沫,从地上捡起来一把片砍,冲着空气挥舞两下。 “拼吧!” 伍北犹豫几秒,干脆将外套脱下来,绑在自己的右手和刀把上。 所向披靡时,应网开一面! 山穷水尽时,当全力以赴! 这是伍世豪从小就教给伍北的,这股子血性和狼性也一直深入他的骨髓,对他而言,宁可站着死,也绝对不会跪着活,这是最基础的准则。 “喂,你们搁里头开会呢,还回不回崇市了,麻烦!” 就在哥仨打算好殊死一搏的时候,外面的嘈杂和喊叫突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传来饕餮不耐烦的催促声。 与此同时,洗浴中心的后门处,不知道啥时候溜出来的内保头子鼻青脸肿的站在齐金龙的面前,眉开眼笑的作揖:“大哥,我已经全部按照你说的做了,天堂镇我往后肯定是呆不下去了?那您答应的好处...” “少不了你的!不过还有件事,你跟我说说这三屯乡为什么叫天堂镇,还有我看你们这地方好像家家户户都有卖药的,幕后是不是还有个统一饿大老板?” 齐金龙咬着烟嘴,满脸堆笑的塞给对方一张银行卡,接着眨巴两下眼睛又道:“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完事我送你离开...” 555 为大场面而生 “我了解的也不多,只知道天堂镇是天堂集团投资开发的,也是最近几年刚刚起来,这边所有的酒店、餐厅和洗浴中心都有天堂集团入股。” 年轻的内保头子思索一下回答。 “整个镇上所有的店铺都有这个天堂集团的股份?卧槽,这么有钱?” 齐金龙瞬间被惊到了。 “不止如此,所有店里的药也都是由天堂集团统一分配的,谁家可以卖什么类型,卖多少,都是有规定的,天堂集团既是供货商,也是管理者,负责搞定那些乱七八糟部门检查。” 内保头子接着又说道。 “实力雄厚,手眼通天!” 齐金龙心里当即浮现出这八个字。 “那天堂集团的幕后老板是谁?” 齐金龙舔舐几下嘴唇上的唾沫问道。 “这我真不知道,别说是我了,那些宾馆、酒店的老板们估计也没有几个见过的,反正只知道他姓王,不是山西人,之前好像来过几次,不过都只是微服私访,神秘的不得了!” 内保头子抽吸两下鼻子回答。 “行,我知道了!” 齐金龙盘算几秒,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头道:“去吧,路口有台黑色的奔驰车,车牌尾数567,车上是我朋友,他会把你安全的送出山西。” “谢了老板,敢问你怎么称呼?” 内保头子感恩戴德的缩了缩脖子。 “我叫二阳,崇市的,不过咱们这辈子应该是不会再见面了。” 齐金龙乐呵呵的应声。 内保头子没再多言语,撒腿就朝街口跑去。 目送他的背影,齐金龙掏出手机贴在耳边:“小肉票上车了啊毛哥。” “有点狠啊老弟,言而无信可不是爷们行为呐!” 电话里传来一道粗重的男声。 “信誉是给人讲的,对于牲口不需要!给他的好处费,足够咱们再雇几个没头没脑的小刀手!” 齐金龙摸出一枚口香糖,丢进嘴里,随即仰头看向洗浴中心侧墙的窗户口。 楼上喊打喊杀的声音格外清晰,即便看不到里头的场景,也能想象到其中的惨烈程度。 “啧啧,我伍哥就是强,三十多号人,愣是没把你累趴下,看来这帮人的战斗素质也不行。” 一边大口咀嚼着口香糖,齐金龙一边阴笑着自言自语。 “走啦,期待我伍哥能完好无缺的回归!” 站在墙根底下又听了几分钟,齐金龙像个精神病一般勾了勾手指头,起身朝路口的方向迈步。 走了没几步,街边停着的那辆奔驰车后门“咣当”一声弹开,刚刚上车的内保头子浑身赤裸的从车里滚了出来。 这家伙被人打晕了不说,手脚也全被皮带捆的结结实实,像是海鲜市场展示柜里的大闸蟹。 同一时间,洗浴中心二楼的休息厅门前。 一大群黑西装、黑衬衫的保安整齐划一的抱头蹲靠在墙边,饕餮王海龙左手一只大鸡腿,右手攥着两根筷子长短的炸山用的那种雷管,嘴里还斜叼着半根烟。 “快点呗,我渴了家人们!再耗下去,天就要亮了!” 抬腿踹了一脚挡在门前的按摩床,他烦躁的催促。 “晃荡!晃荡!” 随着床板一阵蠕动,伍北、文昊和孙泽仨人狼狈不堪的出现在他面前。 “这尼玛,啥造型呀...” 见到饕餮手里的雷管,孙泽忍俊不禁的乐出声来。 幻想中,饕餮肯定是大杀四方,逼的门外这些狗杂碎们不得不投降,结果没想到他用了这么“高科技”的手段。 “别瞅了,咱快着点吧!” 饕餮摆摆手,再次吆喝。 “来,替我拿一会儿!” 看到文昊和伍北走路好像都不是特别利索,他随手将雷管塞到一个小保安的手里。 那小保安吓得急忙要推搡开,饕餮吹胡子瞪眼的呵斥:“握稳昂,不然老子马上点燃引线!” “兄弟别乱来!” 伍北也吓坏了,急忙制止。 “安了,借给他们五个胆,他们也没胆量陪着咱们一块拥抱蓝天!他们如果真是亡命徒,也不至于混着当保安!” 饕餮很无所谓的嘬了一口烟,大步流星的走上前,左手搀扶伍北,右手拦住文昊的腰杆,闲庭信步的往楼下走,同时还不忘调侃孙泽一句:“大块头,你不用我背吧?” “开玩笑呢,哥的行动力杠杠的!” 孙泽嘴硬的吐了口唾沫。 “我们离开半小时后,你们再特么起来,谁敢早一分钟动弹,楼下我放的定时炸弹,马上嘭的一声爆炸!你们可以堵我是不是在吹牛逼!” 走到楼梯口,饕餮又回过脑袋呵斥一众保安。 “话说,你从哪搞到的雷管?” 伍北倚靠在饕餮的肩膀头,轻声询问。 “白天我去周拐子的八号矿溜达了一圈,库房正好开着门,就顺手牵羊的拎了几根!本来想着今晚上如果你和郑凯没谈拢,直接拿出来塞他嘴里的。” 饕餮平静的回应。 有一种人,似乎天生就是为了大场面而生的,不管做什么、遇见什么人,都能做到宠辱不惊、风轻云淡,而饕餮恰巧就属于这一类中的佼佼者。 “白天你除了把三屯乡踩了一圈点,还抽空去了趟八号矿?绝对的神仙脚力啊!” 孙泽瞬间愕然的张大嘴巴。 “对啊,我还到他们食堂混了一顿工作餐,该说不说他们食堂的大乱炖味道还不错,回头有机会再去好好的捞一场。” 饕餮理直气壮的龇牙一笑... 556 灵机一动 “诶我操,大早上就有人体艺术展览?” 车子刚行驶不到几十米,饕餮猛踩一脚刹车,伸手指向路边的光不出溜被五花大绑的内保头子。 自打以“饕餮”的身份加入虎啸公司以后,王海龙整个人似乎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光性格外向很多,性子也变得难以琢磨起来,时而暴躁如雷,时而俏皮洒脱,又时而冷若寒霜。 “就这个篮子摇人的吧?” 孙泽也一下子认出来了对方,利索的跳下车,拔萝卜一般将人拎起丢进车里。 看到突然多出来的家伙,最后排的江浩和大胖子一阵愕然。 他俩都认识对方,也知道他是金百合洗浴中心的安保部经理,搁三屯乡虽然算不上啥人物,但是在底层的服务员、瘾君子眼中也算赫赫有名。 “咳咳,几位大哥,信息我全告诉你们了,好处费是不是可以结算一下?” 江浩瞄了一眼浑身是血的伍北几人,谄媚的干笑。 “慌个叽霸,我们大家大业的,能差你那仨瓜俩枣?消逼停待着,该给你的时候,一分钱不会差事!” 本身就心情不好的孙泽瞪圆俩牛眼呵斥。 江浩张了张嘴巴,把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不过眉宇间透出来的不满,毫不遮掩。 “老板们,要不你们放我俩下车吧,钱他不要了,实在不行,咱俩凑凑,给你们加一箱油得了!怨我们有眼无珠。” 大胖子抽吸两下鼻子陪衬笑脸。 事情发展到这时候,他就算再傻缺也看的出来,这群外地人指定不是什么善茬,三人赤手空拳的闯进“金百合”,二十多分钟后满身染血的出来,身后居然一个追兵都没有。 他们去金百合绝对不是拜年问好的,能轻轻松松的全身而退,足以证明他们比那群凶神恶煞的内保更可怕。 砸了场子还能毫发无损的离开,这种事情在天堂镇都从未发生过。 所以,大胖子愈发感觉到不安。 “说了别特么着急,一直絮叨个毛线!” 孙泽又虎着脸臭骂几句。 大胖子和江浩对视一眼,谁也没敢再多言语。 “咳咳咳...” 车子很快开进高速收费口,内保头子从昏迷中苏醒过来,迷惑的昂起脑袋左右观望,当看到前排的伍北、孙泽和文昊的时候,他瞬间吓得抖了个激灵。 “卧槽!” 当伍北笑眯眯的看向他时,他吓得惊呼一声。 “别紧张铁汁,咱们这会儿是行驶在大崇高速的路上,现在时速差不多是一百四十迈,简单来说,我一脚把你踹下去,你绝对能凉透,信不?” 伍北揉搓两下鼻梁出声。 “大哥大哥,有什么话好好说,整你们的人是崇市的,叫...叫二阳,戴个眼镜,长得挺精神的年轻人,监控录像是他让我删的,通知天堂集团的人跟你们起冲突也是他的意思!” 都没用伍北提出任何问题,内保头子立即连珠炮似的自己往外倒。 “二阳?你咋知道对方名字的?” 伍北皱起眉头,审视的看向他。 “他..他告诉,他和另外一个人说话的时候,我听到的,千真万确,绝对不掺半点水份,对了,跟他一起的还有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特别高大魁梧,跟他的身材差不多。” 内保头子原本是想实话实说的,后来又一琢磨伍北不会相信,随口指着孙泽编了一句假话。 “对对对,我也看到有个壮汉!” 江浩见缝插针的接下话茬。 “能不能别再叨逼叨了,就显你知道的多是咋滴。” 大胖子烦躁的拿胳膊肘捅咕了江浩一下暗示。 这仨“捡”来的难兄难弟里,就属胖子最机智,也最能看明白眉眼高低,那家伙瞅着槑头槑脑,实际上反应速度相当的快。 “二阳?满脸胡茬的壮汉?” 伍北低头念念有词。 殊不知,就因为内保头子的“灵机一动”,差点让两伙人陷入万劫不复,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此时的伍北,越分析越觉得有可能,首先疯狗和二阳的关系相当不错,而二阳又属于心里极其阴暗的那类人。 “伍哥,如果照这小子说的,二阳那群人应该不会走太远,要不咱们加加速,提前下高速截他们!”文昊紧绷着脸颊提议,然后又朝内保头子询问:“他们开什么车?” “黑色的奔驰轿车,车牌尾数是567,我一眼就能认出来!大哥,他们害的我在天堂镇待不下去,我和他们不死不休,我可以给你们当狗,让我咬谁我咬谁!” 小伙赶紧表忠心。 “那个...几位老板,说好的好处费,能不能先给我啊,我也是担着卖命的风险给你们提供情报,你们不能言而不信吧。” 旁边的江浩不顾胖子同伴的劝阻,鼓足勇气也朝伍北嘟囔一句。 “到崇市以后,五万块钱我一个子儿不少的给你,现在别特么再跟我赖赖唧唧,脑袋插裤裆里装鹌鹑,但凡再让我听见你说一个字,我先把他丢下车!” 伍北棱着眼珠子恐吓一句。 倒不是说他舍不得那五万块钱,也不是他真准备耍赖,只是这小子抽的脑袋好像不太够使唤,天晓得他究竟了解多少内幕。 所以伍北的意思是先把他哄骗回来,等完全确定下来他的情况,再另做打算。 “钱不要了行不,五万我给你,咱们下车吧!” 瞟了一眼,面无表情的伍北,大胖子实在怕了,推搡江浩劝阻。 “不行,该我的钱一个子儿也不能差,我连死都不怕,谁还能把我怎么样!” 江浩像个一根筋似的,态度坚决的摇摇脑袋... 伍北裹着烟卷没应声,余光扫视着三个本该毫无瓜葛,却因为他混坐在一辆车的青年,心里暗暗感慨,人生的际遇,往往就是这么神奇... 557 难兄难弟 回归的行程总会让人觉得莫名其妙的迅速。 几乎满载的金杯车火力全开驰骋在清晨的高速路上,可能是时间还早的缘故,沿途并没有看到多少车。 饕餮兴奋无比的猛跺油门,恨不得把自己脚丫子都伸进油箱。 伍北则半睡不醒的耷拉着脑袋打盹,这几天的山西之行,属实让他身心俱疲,再加上刚刚那番乱战,把他的体力耗费的七七八八。 “身体还是没好利索。” 孙泽侧头扫量一眼“老班长”,心里暗暗嘀咕。 伍北之前被人下药差点毁了的事情,他也是前段时间才听说,要知道当年在军营时候,对方可是号称能徒步跑死马的狠人。 这个世界的心灵鸡汤有很多,但没几个人可以真正在遭受毁灭以后还能涅槃重生,更没有多少人能时刻面带微笑,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没什么大不了。 这也是伍北最独特的人格魅力,任何一个跟他熟悉的朋友、亲友,都能很容易的在他身边体会到安全感。 唯独他自己从未享受过被人保护的待遇。 “唉..” 孙泽叹了口气,脱下来外套轻轻的替伍北盖上。 “到了?!” 哪知道伍北睡得非常轻,瞬间睁开眼,条件反射的抬起手臂做出防御的姿势,看清楚是自己人,他才随即佯装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还有一段距离,困你就再睡会吧。” 孙泽低声回应。 “不睡啦,歇一会儿眼睛,顿时感觉精神很多。” 伍北摆摆手,扭头朝着最后排捡来的仨“难兄难弟”道:“除去内保头子,你俩都是干什么工作的?别紧张哈,咱们就是闲聊,权当交朋友!” “我无业游民一个,烂人垃圾,吃喝嫖赌抽,什么惹人烦干什么,只要来钱,认贼作父都无所谓的那种,所以老板啊,你别再我这儿耽误功夫了,抓紧时间给我钱就让我滚蛋吧。” 江浩清了清嗓子,心心念念的惦记着他那一笔好处费。 “大哥你别听胡说,其实我们之前都是跑出租的,就是每天早晚开面包车往天堂镇运送客人,江浩如果不是无意间染上药瘾,现在最起码是我们出租车公司的副经理,他其实特别聪明。” 大胖子忙不迭打断,双手合十的朝伍北作揖恳求:“老板,你放我们走吧,您的事情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不管谁问起来,都绝对不会瞎叨叨。” “你为什么觉得我一定会伤害你们?” 伍北饶有兴致的发问。 他越来越对这个胖的没有人样的家伙产生一丝好感,这小子看起来胆小怕事,懦弱不堪,但其实特别够意思。 明知道伍北他们不是善茬,可是为了朋友愣是能硬着头皮上车,中途几次去服务区休息,胖子都有机会逃走,但他一直寸步不离的呆在江浩的旁边。 “很明显啊,如果你们真打算给钱,在天堂镇时候就给我了,何必非要拖到这边,要么你是想弄清楚我的底细和我到底还知道些什么,要么就是打算,呵呵...” 胖子没吭声,旁边的江浩满不在乎的龇牙,同时比划一个抹脖的手势,意思再明白不过。 “哦?那你不怕?” 伍北稍微有些意外对方的反应。 “刚开始时候确实怕,但后来我想通了,我贱命一条,还有什么能失去的,为了几万块钱或者我这样一只蝼蚁,背上罪名,对您这样身份的人不值得。” 江浩抓了抓侧脸,那双浑浊的眼珠子一下子变得清明很多。 不知道是药瘾过去了,还是他先前一直在伪装,此时的他怎么看怎么精明,甚至还有点小睿智。 “少说两句吧。” 大胖子苦着脸拽了拽他的胳膊摇头。 “你俩有点意思哈。” 伍北舔舐嘴皮,笑的意味深长。 “大哥我在金百合当过安保部经理,以前在深圳也做过老板的保镖,什么打杂、圆场的事情我都能干,我这个人没什么优点,但是缺点也不多...” 最靠边的内保头子滋溜着亮晶晶的大鼻涕,声音颤抖的自报家门。 一路上他是真冻惨了,衣裳被人扒的精光不说,前面开车的饕餮还故意使坏,始终没打开过暖风,现在能完完整整的说出话,都已经算是身体素质强过常人。 “你特么搁这儿下岗再就业呢,问你了吗,叭叭九九的絮叨那么多,待会出了高速口,给我们指认清楚是哪台车,你就该干嘛干嘛去!” 孙泽厌恶的臭骂一句。 如果不是这个混蛋,他们也不可能陷入混战,伍北和文昊更不可能受皮外伤,要不是狗日的还有点作用,他都恨不得在服务区直接把丫绑旗杆上吊起来。 内保头子尴尬的缩了缩脑袋,双手怀抱胸前取暖。 “联系顺子他们没?” 伍北也懒得跟他多对话,冲文昊问道。 “嗯,四个下道口全安排好了人,只要看见那辆奔驰车就地拦截!放心吧哥,除非他们不出现,只要冒头,我干!” 文昊迅速点点脑袋。 “江浩,你跟我说说三屯乡,哦不,你们口中的天堂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答应你的,我犯不上食言。” 伍北叼起一支烟,笑嘻嘻的开腔。 从他们离开到现在为止,周拐子和郑凯都没联系过他,说明他们肯定还没解决明白自己的事情,故此,他对天堂镇幕后的那位爷发生了兴趣.. 558 伍哥,救我 十多分钟后,车辆驶下高速。 江浩和大胖子也刚好把他们了解的东西告诉伍北。 他们和内保头子一样,都是最底层的存在,知道、听说的相差无几,只能说个模糊的大概。 “姓王?外地人?天堂集团?” 伍北眉头紧蹙,很小声的呢喃。 “回来了哥!” 正琢磨时候,车门被人拽开,贾笑乐呵呵的招呼。 “家里最近没什么事情吧?” 伍北点点脑袋,上下扫视他几眼。 臭小子的伤势好的七七八八,精气神很不错。 “没有,风平浪静!” 贾笑迅速回应。 说话的过程,几人打金杯车里全跳下来。 “伍总好!” 收费站出口的匝道旁停了四五辆打着双闪的崭新“奥迪”轿车,十多个收拾的立立整整的青年声音洪亮的鞠躬问好。 “啥情况啊?谁中彩票了?” 看着几台车,伍北眼神一阵愕然。 “孟哥的车行不干了,很便宜处理给咱们的,比市场价低老多了。” 贾笑低声解释。 “啥玩意儿,车行不干了?” 伍北更加懵圈。 “嗯,孟哥破产了,好像说是搞什么网投,欠了好几个亿,具体我也不太了解,昨天他还到公司找过你,顺哥和罗睺接待的。” 贾笑再次说道。 刹那间,伍北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 出发山西之前,他曾去过孟乐的车行,无巧不巧的撞见他媳妇在闹离婚,就猜到老哥哥恐怕是遇上事了,只是没料到事情会闹如此之大。 想了想后,他掏出手机拨通孟乐的号码。 结果电话响好一阵子也没人接听,他又赶紧给邓灿打过去电话。 “小伍啊,我现在有点急事要处理,晚点再给你回电话!” 没等伍北说话,邓灿先一步说道,语气非常的着急。 “不是邓哥,我想知道老孟...” “先这样吧,挂了!” 盯着黑屏的手里,伍北愈发感觉事情有点超出他的预料。 “大哥,好处费什么时候能给我?” 伍北正火急火燎的时候,江浩耷拉着脑袋,很没眼力劲的又凑了过来。 “笑笑,安排人先把他俩领回公司,路上孙泽会给你详细说明情况的。” 伍北不耐烦的说道。 “我哪也不去了,有钱你现在给我,没钱我等你拿钱,想知道什么,你们就在这里问我吧!” 哪知道江浩一反常态,直接摇头拒绝。 “又特么晒脸是吧?” 孙泽撸起袖管,粗暴的揪住对方的衣领。 “你打死我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江浩两腿一软,烂泥似的瘫坐在地,扯脖嗷嗷喊叫。 “玛德,把我特么上车!” 面对狗日的滚刀肉的行为,孙泽气急败坏的将他又拎了起来。 “来,整死我!来啊!” 江浩脸红脖子粗的挣扎身体。 “老板你别这样,有什么事情好好说..” 大胖子也凑过来拉拽劝阻。 一看他们俩人薅扯孙泽,贾笑马上也领着几个青年围拢过来。 此时他们所处的位置距离收费口没多远,进进出出全是各类私家车,瞬间引起不少人的注意,其中还有看热闹的拍照录像。 “行了,都特么撒开手!” 伍北板着脸呵斥,随即将他们全推搡开。 “着急要钱是吧?” 伍北凝视江浩。 这小子明显有点不对劲,不然不会闹腾的那么离谱。 刚刚他一直在看手机,应该是和什么人在交流。 “该我的肯定不能少!” 江浩气喘吁吁的低吼。 “没问题,我现在转给你..” 伍北掏出手机准备转账。 “嗡!”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奔驰车速度飞快的从收费口疾驰而出。 “车牌567,就是那台车!” 内保头子急忙喊叫。 “抓它!” 伍北怔了一怔,着急忙慌的往车上跑。 其他人也纷纷蹿进各自车里。 一场追逐大战就此展开,八九辆车你追我赶的在匝道上飞驰。 “海龙,快点!” 伍北一边催促,一边拿出手机拨通王顺号码:“顺子,高速西口,马上带人围堵...” “车子不行,排量根本不在一个段位啊!” 饕餮王海龙恼火的拍打几下方向盘。 眼瞅着前方的奔驰车越拉越远,车尾灯都快看不清楚了,伍北心口的邪火越燃越旺,煮熟的鸭子飞了,那种感觉是真心不好受。 “叮铃铃...” 就在这时,伍北的手机响了。 看到居然是齐金龙的号码,他迷惑的接起。 “什么事?” 伍北迅速接起。 “伍哥,救我!王野的人把我堵在国贸大厦,你如果再不管我,我就真没命了...” 559 小吃店 听着电话那头齐金龙呼哧呼哧的喘息声。 伍北的心头浮过一抹怀疑。 虽说无巧不成书,可这事儿赶的也太寸了吧? 为什么他刚刚才回来就能接到齐金龙的求救电话,又为什么是这个时间点?那种感觉就好像齐金龙能看到他的一举一动! 难不成他在盯梢我?又或者我身边有他的眼线? 几个问题瞬间出现在伍北的脑海中。 “伍哥!伍哥!你在听吗?” 见半晌没有回应,齐金龙着急又连喊几声。 “行,我知道了,你先找个安全地方躲起来吧,马上让人去接应你!” 咀嚼的话已经到嘴边,伍北迟疑片刻,还是应承了下来。 倒不是说他对齐金龙还有多深的感情,主要他也很想跟这家伙见一面,摸摸他的底,探探他的虚实。 一个人就算再会说谎,也不可能把所有的蛛丝马迹全掩盖起来,而伍北最大的特长就是观察各个方面的细节。 只要他愿意,总能或多或少的挖出一些东西。 按理说,现在的齐金龙状态就跟丧家犬差不多,不可能有那么大的能耐,最重要的是,他们已经摒弃前嫌,齐金龙也没理由再针对自己! 盘算片刻,伍北给文昊去了个电话,让他带几个手下看看情况。 一众兄弟里,恐怕也就只有文昊能对他保持不悲不喜,没什么情感,而王顺、罗睺个人情感还是太强烈,容易迷失自己。 “没用了他伍哥,奔驰车已经完全没影了,你那些手下,没有一个开车高手,白瞎了几台大排量的奥迪!” 金杯车开下高速匝道,在一个很大的十字路口停下,饕餮苦笑着朝伍北说道。 十字路口,来来往往全是颜色各异的各种私家小车,看的人眼花缭乱,而他此时也彻底跟丢了目标,非常懊恼的嘟囔。 “尽人事,安天命,只要对方贼心不死,早晚还会再遇上。” 伍北倒是很能看的开。 再凶猛的老虎也追不上疲于奔命的野兔,对于这种结果,伍北一早就有预见,他甚至想过对方可能会中途换车换牌照。 而对方没有换,就说明是在下高速时候才突然看到伍北的,实打实的属于预料之外,老话常说,穷寇莫追,鬼知道逼太紧,他们会不会再拎出来把枪啥的。 最近一段时间,虎啸公司在崇市有点太扎眼,甭管弄出来什么动静都不太合适。 半个小时后,市区国贸大厦的地下停车场里,伍北见到了浑身狼狈的齐金龙。 这家伙头发造的跟鸡窝一样乱七八糟,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隐约还能看到斑斑血迹,两只手里的指甲盖全是脏兮兮的黑泥。 “伍哥,我们来的时候,几个刀手刚刚走,没发生任何冲突。” 文昊沉声汇报。 “嗯,你们先到旁边等等我,我和他聊几句。” 伍北点点脑袋,转身看向齐金龙。 “给你添麻烦了哥,我真是走投无路了...” 齐金龙脸颊臊红,挺不好意思的讪笑。 “没事,都是朋友。” 伍北递给他一支烟,两只眼睛仍旧直勾勾的凝视齐金龙。 “咋了伍哥?我哪不合适吗?” 齐金龙不适应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灰蒙蒙的皮鞋尖。 “没什么,你最近在做什么?” 伍北微笑着开口。 “我啊...” 齐金龙顿了一顿,明显有点不知所措。 “啥国际买卖都不方便跟我说?” 伍北向前一步,跟齐金龙几乎快要脸贴脸。 “没有,干了一家小吃店,最近在装修呢。” 齐金龙不适应的摇摇脑袋。 “领我过去看看?” 伍北随即又说道。 “这...” 齐金龙磕磕巴巴的抓了抓后脑勺。 “不合适就算了,没啥事我就撤了,你自己多小心点,明知道王家哥俩对你恨之入骨,就不要大摇大摆的瞎溜达,咱哥们之间谁求谁都是小事,但你尽可能别麻烦其他人。” 伍北拍了拍齐金龙的肩膀头,转身就准备离开。 与此同时,他心里也对这个昔日兄弟产生了怀疑心理。 “伍哥,走吧!我带你去看看我的小店,不是合适不合适,主要是我不想被人知道我的位置,咱俩关系不一般,就算你坑我,我也认了。” 齐金龙快步追过来,朝着伍北笑呵呵的说道。 “擦的,你这话一下子给我整不好意思了,这要是以后你再出事,不得全怪罪到我头上,算了算了,不去了,咱们哥俩找个地方喝酒得了。” 伍北半真半假的笑骂。 “别介伍哥,咱们的交情我信得过,走吧,去我那里看看。” 齐金龙直接揽住伍北的胳膊... 560 夫妻小店 半个多小时后,崇市某化工厂附近。 齐金龙带着伍北走进一间正在装修的小饭店里。 “地方有点乱,伍哥你别弄脏衣服哈。” 一边带路,齐金龙一边满脸堆笑的提醒。 不到三十平的小店里,几个工人正在改装水电,王琳挺着个老大的肚子,费力的招呼他们。 “老婆,你不方便就别来了,老上下折腾,容易动了胎气。” 齐金龙连忙走过去搂住王琳。 看着两人恩爱有加的样子,伍北对齐金龙仅存的那点怀疑也彻底打消。 虽然这家伙人品不咋地,但是现在的日子过得确实让人羡慕,不说有多富有,但是这种夫唱妇随的架势,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拥有的。 “没事的,我不想你那么累。” 王琳轻声回应,同时递给伍北和文昊各自一瓶矿泉水,歉意的解释:“对不起啊,店里在装修,也没办法给你们泡茶、倒水,等开业以后,让小龙好好请你们一顿。” “不碍事,我们的关系搁这儿摆着呢。” 伍北乐呵呵的摆手。 “看出来了,不然当初你也不会把他往绝路上逼。” 王琳轻飘飘的说道。 一句话,直接把伍北干无语,他先是有点发懵,接着很快意识到,王琳除了是齐金龙的妻子以外,还是王峻奇的亲妹妹。 而王峻奇锒铛入狱,正是他的一手操作。 对方心里有怨气,对自己不喜欢甚至厌恶都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咳咳...” 伍北瞬间尴尬的抓了抓后脑勺。 “你他妈要是没话聊就回屋歇着去,搁这儿瞎放什么屁,他是我哥们,以前的事情早就一笔勾销,你现在又重提是什么意思?怕我们打不起来吗?” 原本一脸宠溺的齐金龙当即翻脸,指着王琳破口大骂。 “我没有..只是觉得你不值。” 王琳吓了一哆嗦,忙不迭呢喃。 “什么叫值?什么是不值!我有我的想法,你如果不乐意可以跟我说,为什么非要在这种场合让我丢人!” 齐金龙愈发愤怒,唾沫横飞的质问。 屋里几个干活的工人也下意识的停止动作,侧目观望。 “不是老公,我就是觉得,伍北那样对你,你现在还尊敬他,一口一个的哥喊他,特别的委屈,至于我二哥的事情,我从来没有怪过任何人,好坏都是他的路,我们是亲人,可我们不会一辈子呆在一起,我在意的只是你啊。” 王琳胯住齐金龙的胳膊出声,那表情和语气更像是在道歉。 “王琳,我说过一百遍,不要参与我的事情,我的哥们是好是坏,都轮不上你评头论足,不要再让我提醒你,没意思!” 齐金龙一把甩开她,余怒未消的低吼。 “小鱼儿,你干啥呢,别特么这样,弟妹有孕在身,说你啥听着就完了。” 伍北一瞅这架势,自己再不说话属实不太合适,急忙走到两人的当中劝阻,同时又朝王琳赔礼:“弟妹,咱们就以小鱼儿这头的关系称呼吧,你怪我恨我都应该,但你们两口子得好好过,别因为我们受影响,另外,我和你二哥只是竞争关系,虽然可能互不喜欢,但我打心眼里佩服他,他是个爷们!” “伍哥,你多余跟她说这些,一个老娘们懂啥,走吧,咱们去隔壁拉面馆,我请你们吃口东西去!千万别推辞哈,虽然没钱,但我不想面子落下!” 齐金龙抓起伍北的胳膊就往门外走。 “别闹,你俩好好聊聊,别因为我...” 伍北于心不忍的规劝。 “不用理他,一想起他二哥,就跟神经病一样!” 齐金龙骂骂咧咧的吐了口唾沫,回头又朝王琳道:“刚刚你大哥的人差点抓走我,就是伍北这样你眼里的仇人把我救了,你大哥如果真弄我,还特么小吃店呢,你孩子将来能不能有爹都是两码事!” 王琳怔了一怔,满眼不敢相信的张大嘴巴:“你是说你出去这两天,是因为我大哥安排人抓你?你怎么不告诉我...” “什么他妈两天三天,你大哥从来没放弃过抓我,要不是我躲的快,恐怕早就没了,你闭嘴吧,我现在不想跟你对话!” 齐金龙恼火的呵斥。 盯着他那双赤红的眼睛,伍北又大有深意的看了眼王琳,清了清嗓子道:“行啦小鱼儿,越说越没溜了啊,不是要请我们吃饭么,走吧,我这会儿确实饿了。” “你要是能看店就看,不能看就回去,反正你是大小姐,离开我照样可以活!” 齐金龙愤愤不平的指着王琳又骂一句... 561 他在说谎 不过会儿,几人来到隔壁的拉面馆。 考虑到齐金龙现在经济条件不太好,伍北只是象征性的要了一份凉菜,几碗小面和四五瓶子啤酒。 “不用给我省钱伍哥,我们都是老熟人,他这最贵的也就...” 齐金龙翻动几下菜单,低声道:“不也就三十块钱嘛,我总来,味道还是挺不错的,文昊你看看你吃啥,随便点!” 文昊面无表情的扫量他一眼,很直接的摇摇脑袋,既没有吭声,也没有接菜单,把齐金龙整得顿时有点下不来台, “不是,最近我们荤菜吃太多,就想整点家常便饭养养胃。” 伍北忙不迭抢过来菜单打圆场。 “小龙,你出来,我有点事情想要跟你说清楚!” 正说话时候,王琳脸色不好的出现在面馆的门口。 “你是不是有病,有事回去说可以吗?我现在在接待我的哥们,非要让我下不来台,你才好过吗?” 齐金龙怒不可遏的喊叫。 “干嘛啊你,两口子不能心平气和的聊天吗?去去去,先跟弟妹好好说,你要是搞不定家里的矛盾。我现在就走。” 伍北推搡齐金龙示意。 “擦的,服你了!” 齐金龙咬牙切齿的起身走出面馆,随即拽着王琳走到了旁边。 “唉,清官难断家务事,早知道就不应该来的。” 看两人离开,伍北有些后悔的叹气 “他不爱他老婆!男人喜欢不喜欢另外一半,很好分辨的,眼神里会有光,说话时候会不自觉低八度,可能会吵架,但是绝对不会恶语相向。” 文昊突然开口。 “啊?” 伍北迷惑的扬起脑袋。 他也没正儿八经的经历过喜欢和相处,就算和赵念夏时候也一样,只是两人都暗生情愫,还没来得及进一步发展,就被迫分开了,所以对于文昊的说辞,他并不是特别能理解。 “他老婆有身孕,这个时候的男人是最没脾气的,哪怕明明有理,也绝对不会趾高气昂,他刚刚的表现全是假的,装出来的!” 文昊接着又说一句。 “不能吧,我感觉他就是气到了,毕竟咱和王峻奇的关系太复杂,换成是我,也肯定不乐意总被人提起。” 伍北回忆一下刚刚的情景,感觉一切合情合理。 “他绝对不正常,我打赌!” 文昊笃定的摇摇脑袋,接着起身朝柜台的老板娘问道:“隔壁的小吃店老板总来你们这里吗?” “以前的老板经常来,不过刚才那个男人,我是第一次看到,也不知道隔壁到底出什么事情了,干的好好的,今天突然就兑出去了,一个多小时前,来了群人把里面东西都搬出来,刚刚又嚷嚷重新装修。” 老板娘一边嗑瓜子一边回答。 “刚刚才兑出去?” 伍北不可思议的提高嗓门。 “也就一两钟头吧,反正没多久,他们刚刚扔掉的锅碗瓢盆我看挺好的,都捡回来了。” 老板娘点点脑袋。 伍北心里瞬间“咯噔”狂跳几下。 一两个小时前,他刚刚在国贸大厦和齐金龙碰上头,也就是说那时候齐金龙刚刚才盘下来这家店,那他盘下来店的原因已经再明显不过,就是为了给伍北看!! 想到这儿,伍北又突然想起刚刚王琳无意间说他离开了两天,当时齐金龙着急忙慌的打断,也就代表这几天齐金龙并没有在崇市,最起码没在王琳的身边。 老婆身怀六甲,他一个准爸爸不守在旁边,这正常吗? “大姐,你有前一任老板的电话号码吗?” 伍北随即又问道。 “有啊,我给你找找哈。” 老板娘拿出手机拨拉起屏幕。 两根烟的功夫,齐金龙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走了回来。 “又吵架了?” 伍北递过去一支烟发问。 “正常,人家那种千金大小姐怎么可能跟我受的起这样的苦,说白了就是嫌弃我现在没钱,给不了她富裕的生活,没事找事吧,昨天前天,我在一个过去的朋友那里看了几天麻将馆,就为了她说想吃榴莲,麻痹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齐金龙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非常郁闷的开口。 “女人嘛,得哄!” 伍北拍了拍他的肩膀头微笑:“我待会有点事情要处理,今天不能陪你喝了,要不改天等你开业,我喊上顺子和罗睺一块过来。” “啊...行吧,正事重要,回头我再联系你,说不准到时候还得管你开口,我手里没多少钱,都不一定够装修。” 齐金龙短暂的沉吟几秒,也没再多挽留... 562 组合 坑有深浅,尺有长短。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伍北打死都想不到,影帝居然就在身边。 齐金龙在营造“底层男”和“好丈夫”这块,绝对属于奥斯卡级别的。 为了圆谎,他能在一两个小时内,营造出一家正在装修的小店,首先证明这犊子不差钱,同时身后还有个巨牛逼的团队帮着一起运营。 但他为啥一直要在伍北面前扮演苦逼呵呵的形象?为了隐藏吗?又在隐藏什么!他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被自己知道的! 回去的路上,伍北脑海中一直萦绕着这些问题。 “伍哥,你觉得齐金龙有没有可能就是背后一直捣蛋那个人?” 文昊一边开车,一边发问。 “他没...也说不准!” 伍北刚要否决,随即又苦笑着点点脑袋。 在刚刚从面馆的老板娘那里得到消息后,伍北才突兀意识到,齐金龙早已经不是他当初认识的那个咋咋呼呼、唯利是图的彩票店小马仔了。 这大半年,他在飞速蜕变,对方也同样没闲着。 只是他惯性的用低头的目光是观察对方,完全没有注意到这家伙的花花肠子一点不比他少,甚至在某些方面还要比他更甚。 “要不我盯他几天?” 文昊沉声道。 “你不行,太扎眼了,得找个生面孔。” 伍北毫不犹豫的摆手。 如果齐金龙身边现在又聚集出一个新的团队,很有可能他们此刻身后就有对方安排的眼睛,只要文昊掉头回去,齐金龙肯定马上察觉。 “关键咱家现在也没啥新人吧?” 文昊呢喃道。 “容我想想吧,待会你联系一下齐金龙盘下来那家店上一任的老板,确定下这事儿真假,你别露面,尽可能电话联系。” 伍北揉搓两下僵硬的腮帮子。 今天的发现,让他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既不齿于齐金龙的装穷卖惨,又自嘲自己的心慈手软。 他不是一个喜欢怀疑身边人的小心眼,更不太乐意落井下石。 在某些时候,他甚至会觉得内疚,是自己亲手毁了齐金龙的平步青云,如果就是虎啸的异军突起,把王峻奇给送进监狱,他现在怎么也能算得上崇市的一线大哥。 故此,他才会在齐金龙屡次打电话求助时候,都义无反顾的帮衬,并且事后从来不会告诉罗睺和王顺。 胡乱遐想中,伍北回到久违的公司。 刚准备召集所有弟兄们开场碰头会,就被江浩和大胖子叩响了房门。 “伍老板,区区五万块钱,你犯不上一再拖欠吧?我说了,你可以随便调查我,我也愿意配合你们,把知道的全说出来,我就是个想要挣钱的垃圾人,没什么底线的!” 江浩咬着嘴皮发问。 “忘了这事了,实在抱歉,来,我现在就给你转过去!” 伍北这才想起来,赶紧拿出手机给对方转账。 收到短信提示,江浩这才露出原本的猥琐笑容,卑躬屈膝的抱拳感激:“谢了老板,我收回刚才的口不择言,没什么事情的话,我们就先滚蛋了,下次来天堂镇,您可以随时差遣我,只要我还活着。” “还想继续挣钱不?” 伍北微微一笑,从抽屉里摸出一沓钞票,啪的一声拍在桌面上。 “哦?” 江浩的目光骤然变得炽热起来。 “不了不了,咱们走吧。” 大胖子急忙搂住江浩,往门外面推搡。 “伍老板您还有什么指示,任何卖命的行当我都能干!” 江浩直接推开朋友,面若桃花一般凑了过来。 “我这儿有八万!不过我信不过你,但又想把这钱花出去,你有别的好办法吗?” 伍北轻描淡写的又从抽屉里取出几撂钞票,平铺在桌面上,打着响指,来回扫量他们两人。 “好说,您安排的事情可以让我哥们去,我留下来给你当肉票!他当肉票,我可能卷钱直接跑路,但是我当肉票,他绝对不会走!” 江浩将旁边的胖子朋友推到了桌边。 “你少来,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不会干,杀人越货的事情我不敢干,祸及家人的事情我不能干!” 胖子迅速摇摇脑袋。 这家伙说话特别有水平,简简单单几个字就把自己的想法表达的清清楚楚。 “简单,给我盯梢一个人,我要他二十四小时的吃喝拉撒睡,一点不能打马虎眼,能做到,这些钱是你们的,有意外收获,我可以给多拿点奖励!” 伍北笑嘻嘻的将几沓钞票推到了江浩的面前。 “我...” “接了!我们没问题!” 胖子刚要说话,江浩已经非常贪婪的一股脑将所有钱抱在自己的怀里。 “你真特么要钱不要命!” 胖子气的直跺脚,手指江浩低喝:“行,这次我帮你,但是咱俩的恩怨一笔勾销,我算是还了你当年的救命之恩,完事后你不走,我就回去了!” “随便你。” 江浩摇头晃脑的咧嘴。 “其实你俩可以换种方式演,双簧我比你们唱的更好!” 伍北哈哈大笑的拍手。 这俩玩意儿之间有猫腻,或者说这可能是他们敛财的一种方式,这事早在今天早上,大胖子义无反顾的跟随江浩坐进车里时候,他就看出来了,只是他弄不清楚,这对组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瞄上他的,所以才非要把他们带回崇市... 563 大事件 对于伍北的猜测,尽管两人一再否认,但还是答应了盯梢赚酬劳的任务。 大胖子本名林青山,在和伍北简单沟通几句后,立马动身前往齐金龙那家正在装修的小吃店,而江浩则留下充当人质。 “你其实没有药瘾吧?” 伍北凝视江浩片刻沉声发问。 “那你是真看走眼了,要不是戒不掉,谁乐意没皮没脸的活着。” 江浩直接摇了摇脑袋苦笑。 “嗯,从今天开始你就住在会议室旁边的茶水房吧,别乱跑乱转,没有我点头,不许离开这栋大楼,鉴于你我是初次合作,你在我这儿的机会就一次,能听明白不?” 伍北轻飘飘的又说一句,虽然语气平和,但是一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呵呵,有吃有喝就行,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再给我整台电脑,我喜欢打打游戏、看看电影啥的。” 江浩很无所谓的撇撇嘴。 不多会儿,伍北从房间里出来,迎面正好撞上王顺和罗睺。 哥几个挺长时间没见过,自然亲热的不得了,凑成一堆又抱又搂。 “哥啊,你可算回来,不然我都准备上山西找你去,最近家里发生了很多大事儿!姚勇那个回收旧衣服的设备,确实来钱,咱们光负责给他们往小区安放,一天最少到账两万多,咱还只是拿三成,我和顺子商量一下买了四十多台机器,另外,孟哥破产了...” 罗睺唾沫横飞的嘟囔。 “别急,一件事一件事的说,我特么不赶时间。” 伍北哭笑不得的招呼两人一块往他办公室走。 半个多小时后,他总算通过罗睺的絮絮叨叨,弄清楚了这几天发生的状况。 首当其冲的爆炸大新闻是孟乐的车行倒闭,并从四方公司撤股,最恐怖的是他在外面欠的饥荒数以亿计。 其次就是,虎啸公司的账户上再次出现赤字,因为看到姚勇的旧衣物回收特别来钱,公司几个高层决定,把现有的资金全部用来购置设备,钱已经打过去了,现在就等机器到位,往各个小区架设。 再有就是这几天傲雪集团也有不少大动作,什么捐赠养老院、福利院,给偏远山村出资小学,慰问一些老前辈之类,反正就是奔着花钱买美名去的。 “孟哥那儿是啥原因啊?” 伍北叼着烟卷消化好半天,才将几条信息慢慢消化,挺上火的询问。 “网投,有人说他是被南方一个特大诈骗团伙给圈住割韭菜了,也有人说他太贪心,前期搞什么网络投资挣了不少钱,结果又继续加注,一下子摔了个大跟头,前天晚上他来找过你,我俩陪着聊了几句,也没聊出个所以然。” 王顺摸出手机,翻出来几条从网上截屏的新闻递给伍北。 “这特么的...” 看完之后,伍北感觉脑瓜子瞬间嗡嗡作响。 在邓灿、孟乐和周拐子的老牌三人组里,他和孟乐的私交最好,两人私底下的沟通也最多,很多时候,他心里不痛快时候,也会找这个老大哥聊聊天、谈谈心。 所以在听到他碰上这么大麻烦时候,伍北是真打心眼里难受。 “能联系上孟哥不?” 伍北抓了抓后脑勺发问。 “够呛,他现在电话不接,短信不回,家和车行都被银行查封了,不太好找。” 罗睺叹了口气回答。 “唉,我回头问问邓灿吧,他们关系不一般,指不定能有接触。” 伍北揪了揪鼻头,随即又道:“你们刚刚说钱都用来买姚勇的设备了?” “嗯,除去公司台面上的钞票以外,我们还给了底下兄弟和职员们一点小福利,允许他们出资买两台以内的机器,公司负责安排,每台机器抽一成管理费,现在公司上下团结一致,其乐融融,氛围特别的好。” 罗睺献宝似的吧唧嘴。 “悠着点,挣钱时候都咧嘴笑,赔钱时候咱容易不是人。” 伍北不放心的叮嘱。 “傲雪集团那头最近光做善事,罗雪八成是为了挽回前段时间损失的形象,毕竟人家明面上属于阳光工程,我觉得不用太当成一回事。” 王顺接着又说道。 “不一定,那娘们才真属于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仔细观察几天吧,狗日的肯定不老实。” 伍北摆了摆手,表情玩味的说道。 “叮铃铃...” 话音刚落,伍北的手机就响了,看到是个陌生号码,他迅速接了起来:“哪位?” “伍哥,我是华子,乐哥的兄弟...”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 564 英雄迟暮 市区,一家没有名字的民宿旅馆。 孟乐醉眼朦胧的倚靠沙发,脚边乱七八糟的扔了一堆空酒瓶子,有白的、有啤的,有红的,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洋酒。 桌上的一次性盒饭里遍布残羹剩饭,上面塞满了烟蒂,苍蝇嗡嗡乱飞不说,整个房间里还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臭味。 对面电视机里播放的泡沫连续剧,声音被开到最大,孟乐时而昂头看一眼,时而又耷拉下脑袋摆弄遥控器,孤独无助的样子让人瞅着心疼。 电视中演到霸道总裁倾家荡产的画面时候,孟乐也随之咧嘴傻笑,随手抓起半瓶酒冲着电视摇晃,呢喃:“呵呵,没了!我也全没了!干杯!” 一口酒刚刚灌进嘴里,他就被呛到了,剧烈咳嗽起来,眼泪和鼻涕也同时喷涌出来。 “呕...” 咳着咳着,他脑袋一歪又吐了出来。 可能是几天没有好好吃过饭,也可能是喝的太猛太多,他吐出来的除了没来及消化酒液,大部分全是暗红色的胃血。 “咣当!” 房门这时候被人从外推开,一条身影迅速跑过来,拍打孟乐的后背,同时焦躁的埋怨:“大哥,你怎么又喝上了,不是答应过我,再不会借酒浇愁的么?” 来人正是他如影随形的头马刘自华。 “我不愁,我他妈快乐!非常的快乐!早就想好好歇歇了,现在总算能停下来了,以后都不用再工作了,哈哈哈。” 孟乐扭动身体,用力推开对方,同时瞪着眼珠子骂咧:“华子,你不是也答应过哥,以后都不会再来找我,跟着伍北重新开始嘛...” “你既然希望他能重新开始,为啥自己不可以?” 门外,伍北拎着一塑料袋熟食走了进来。 “小伍来了啦!” 孟乐顿了一顿,随即晃晃悠悠的站起来,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似乎不相信还会有人这个时间主动来找自己。 “咋滴,不欢迎呐!” 瞅着胡子拉碴的孟乐,伍北心情说不出来的低落,但脸上还是装出来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笑呵呵的眨巴眼睛。 “你能来看我,我打心眼里高兴,现在谁瞧见我都跟避瘟神似的,生怕我张嘴借钱,呵呵。” 孟乐伸手想要去拉伍北,没注意脚下的酒瓶,一下子踩空,摔了个趔趄,脑门“嘭”一下撞在桌子角,直接干出来一条大口子,鲜血横流不止。 “大哥你没事吧?” “要不要紧,赶紧送医院去!” 伍北和刘自华忙不迭凑过去搀扶。 “小问题,没多大事儿哈,正好把我给磕清醒了。” 孟乐随手从桌上摸起一团皱皱巴巴的卫生纸,捂在伤口处。 “哥呀,不就是投资失败么,没必要把自己搞的要死要活,甭管多少钱饥荒,只要咱人活着,就一定有再翻身的机会!” 两人把孟乐重新按坐在沙发上,刘自华找出来一条毛巾替大哥擦拭伤口,伍北则心情复杂的安慰。 虽说他做不到感同身受,但也绝不希望这个充满江湖气息的大哥就此沉沦。 “呵呵,我如果像你这个岁数,别说欠特么银行八个亿,就算欠八十亿也照样斗志昂扬,可我现在多大了?撒尿都淋鞋面的尴尬年龄,卷土重来,就是自欺欺人。” 孟乐摇了摇脑袋,眼神麻木的喃喃:“行啦好兄弟,你想说的我都懂,道理我比你还会讲,但语言哪可能暖的了自己,我的事情已经这样,咱们不研究了,陪我喝点吧。” “大哥,你不能再喝了,肠胃都毁了,继续下去能完了你的命,伍哥你劝劝我老大,昨天我刚把他送去医院...” 刘自华抻手夺过来孟乐的酒瓶,表情严肃的制止。 “医生的话就跟骗子的嘴一样,信他们的,我得天天吃舒肤佳消毒,酒给我!” 孟乐不屑的举起胳膊。 “你真不能再喝了。” 刘自华固执的摇了摇脑袋,将酒瓶抱在自己的怀里。 “啥意思啊,我现在混差了,连你都不听我的了呗?不听你可以走啊,我没求你必须留下不是么!滚蛋!赶紧滚!” 孟乐瞬间急眼了,一脚“咣”的将茶几踹翻,一桌子垃圾当即扔的哪哪都是,恶臭味再次弥漫整个房间。 “华子,酒给我吧,我陪他喝点,放心吧,我有数!” 眼见哥俩全都面红耳赤,愈演愈烈,伍北冲刘自华使了个眼神。 孟乐此刻太敏感了,任何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他觉得自己的失败会被人看不起,即便他心里也清楚那些制止他的人,只是出于关心。 “走吧孟哥,上你床上喝去,这块属实有点味,老弟还没吃晚上饭呢,你陪我整两口。” 接过酒瓶,伍北一手拎起买的熟食,一手搀扶老哥哥的胳膊朝卧室方向拉拽。 刘自华表情苦涩的叹了口气,开始收拾满是狼藉的客厅。 与此同时,大胖子林青山照着伍北给的地址找到了齐金龙开的那家小吃店,正好碰上他正蹲在店铺门口“吧嗒吧嗒”的抽烟。 “老板,您这儿还没开业吧,不知道招不招人呐?我学过厨师,简单的家常小炒都拿手。” 林青山弯腰冲齐金龙讨好的询问... 565 艰难岁月 面对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硕大脑袋,齐金龙先是皱了皱眉头,随即不耐烦的摆手驱赶:“跟个松狮似的,哪凉快哪待着去,我这小破店用的着厨子吗?” “大哥,煎炒烹炸,我什么都可以,你就给个机会吧。” 林青山很卑微的再次恳求,像极了一个走投无路的孩子。 “滚滚滚,我还不知道管谁要机会呢!” 齐金龙态度恶劣的骂咧。 此刻他心里燥到了极点,本以为自己伪装成被王野袭击的模样,可以让伍北打消对他的怀疑,可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准备开小饭店,直接把他给引了过来。 伍北肯定怀疑他了,不然也不可能提出要看看他小饭馆的想法。 也就是他准备充足,才勉强蒙混过关。 可问题是,伍北来实地看过这家店,也就意味着哪怕是装,他也得装到底,因为谁也不知道伍北哪天会突发奇想又来造访。 到时候他不在,或者店又转出去了,伍北没想法才怪。 本想耍个小聪明,结果却聪明反被聪明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看齐金龙不乐意搭理自己,林青山又转身朝隔壁的拉面馆走去,结果再次被人给轰了出去,最后无可奈何的蹲在马路牙子上抽烟叹息。 “这店得干下去,哪怕是为了掩人耳目也得折腾几个月。” 低头盘算良久后,齐金龙踩灭烟蒂站起身子。 随意扫视一眼,看到刚刚问自己求职的那个大胖子满脸颓废的耷拉着脑袋走神。 “喂胖子,你是不是要找工作?!” 迟疑几秒,齐金龙咧开嘴角。 “对的老板,工资低点也无所谓,我现在实在走投无路了,晚上都不知道去哪过夜。” 林青山立即小跑着凑了过来。 因为体格子太膀实,跑起道来,两边的腮帮子都跟着一顿乱颤,看起来既滑稽又让人心惊肉跳。 “你这..出来打工,两手空空?” 齐金龙上下打量他几眼笑问。 “我行李在车站被人偷了,钱包、手机也都在里面,现在兜里就剩三十来块钱。” 林青山苦笑着解释。 “哦,敢情是个苦命孩子。” 齐金龙再次仔细想想的扫量他几眼。 “我本来是要到厂里食堂应聘的,结果他们嫌我太胖,不要我。” 林青山神情沮丧的手指对面的化工厂说道。 “工资五千,管吃管住,你暂时就在店里面打地铺,能接受不能?” 齐金龙懒得听他絮絮叨叨,直接打断。 林青山愣了好一阵子,随即感恩戴德的连连鞠躬:“谢谢老板,我肯定好好干,绝对不会辜负您的信任...” “先帮着把里面的装饰垃圾扔了,回头把身份证复印件弄一份给我。” 齐金龙再次打断。 “好嘞,我现在就去。” 林青山很是憨厚的撸起袖管,迅速朝店里面走去。 以此同时,廉价的民宿旅馆内,孟乐和伍北一边喝酒一边慢条斯理的聊着天。 “我是真吃不下了兄弟。” 孟乐满嘴淌油,五斤猪头肉让他造下去一多半,只因为伍北说过他不吃东西就不陪他喝酒。 老孟现在脆弱的就跟个孩子一样,瞅着好像啥事没有,实则任何一点点不合时宜的话语都能刺激到他。 “吃不动就开喝,我不问你原因、苦衷啥的,老爷们扯这些显得矫情,咱就甩开膀子往死整,啥时候你喊停,咱啥时候结束!” 伍北抓起一瓶酒,直接仰脖“咕咚咕咚”牛饮一大口,随即辣的直“嘶嘶”倒抽气。 “喝!” 孟乐眼圈一红,也抓起酒瓶。 混迹江湖这么多年,孟乐见过、遇过的事情不在少数,跌倒过也辉煌过,一个馒头掰开吃三顿的苦日子他也捱过,但却从来没像此刻这般无助过。 人总是这样,大道理谁都懂,小情绪难以控制。 明明张嘴就能来的鸡汤,却怎么也捂不热自己那颗伤到支离破碎的心脏。 “人到中年,又一次站在选择的十字路口,呵呵...” 白酒下肚,孟乐再次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喝了半辈子的二锅头,此刻却是那样的苦涩,那么的难以下咽,如同他那满腔悲愤。 “有选择就意味着还能重回巅峰,甚至走的更远,权当是为了下一次戴上皇冠做铺垫了!” 伍北举起酒瓶微笑。 “你信么兄弟,今天我甚至开始琢磨自己的葬礼应该从哪过,哥跌倒了,再也爬不起来了。” 孟乐喉咙一阵沙哑,一句话没说完,就哽咽的颤抖起来。 他说这些话,伍北绝对相信,那种绝望的心情,他曾经也经历过,当初老爷子住院,他为了每天几百块的医疗费,他处处弯腰求人,当时就恨不得一瓶药喝下去,爷俩一块走得了。 幸好他挺过来了,也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种绝境除非自己咬牙硬熬,旁人谁都劝不了... 566 雪中送炭 从傍晚到深夜。 两人没有任何对话,就那么一口一口的牛饮。 一直干到半夜的两点多钟,好多天没怎么休息过的孟乐总算沉沉的睡去。 “唉..” 瞅着两鬓泛白,即便睡着仍旧眉头紧锁的老哥哥,伍北心疼的叹了口气。 曾几何时,孟乐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他到现在都清楚的记得,虎啸公司刚刚开业时候,孟乐大手一挥给他整过来十多台霸道充场面,每次他遇上什么麻烦,孟乐也总是冲在最前头,出钱出力。 “慢慢来吧哥,会挺过去的。” 伍北替他轻轻盖上被子,踮着脚尖走出房间。 客厅里,刘自华已经把满地的垃圾和残渣收拾干净,正坐在沙发上吃泡面、看电视。 “我大哥他..” 见到伍北,刘自华忙不迭站了起来。 “睡了,其实他早就撑不住啦,就是心里憋着一口气,这是一百万,虽然没法给你大哥解决任何实质性的问题,但起码你们最近一段时间的吃喝拉撒能保证,其他事儿,等他恢复精神,咱在一块想辙。” 伍北摆摆手,随即从兜里摸出一张银行卡递过去。 盯着崭新的银行卡,刘自华的眼中瞬间蒙上一层水雾。 短短的几天里,他也算跟随孟乐经历了大起大落,从走到哪都被人尊称一声华哥,再到不少老朋友看见他们就绕道走,这其中的遭受的的鄙夷和嘲讽,他可能感受的比孟乐更加直观。 “愣着干啥,都叽霸朋友,要不是我们公司最近刚上了设备,我是真想再多借给你们一点。” 伍北将卡直接塞到刘自华的怀里,豁嘴解释。 他这话真不是客气,目前虎啸公司的账户上已经空了,这一百万都是他动身山西之前特意交代管财务的十一留下来的。 “伍哥..” 刘自华嘴唇剧烈颤抖。 “啥也不用说,我都懂!照顾好孟哥,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还能留下,本身就是一种莫大的鼓励,相信我,以你哥的能耐,再次登顶不是啥难事儿,有什么麻烦直接给我打电话。” 伍北拍了拍他的肩膀头安慰。 从旅馆里出来,伍北使劲嗅了嗅鼻子,昏昏沉沉的脑袋才清醒不少。 “你这顿安慰属实时间有点长呐!” 一辆霸气的“大g”很快停到他跟前,饕餮探出来脑袋调侃。 山西之行,让伍北完全确定最少有一伙躲在暗处的势力在研究他,所以现在出门几乎都会喊上饕餮和孙泽。 “别提了,又经历了一轮人生,倒是你有点不正常呐,头一次看你空闲时间居然没吃东西。” 伍北笑呵呵的拽开车门努嘴。 话刚说一半,他突兀看到后排乱七八糟的零食包装,摇摇脑袋嘟囔:“我收回刚才说的话。” “那个内保头子我按照你安排的,虚虚实实的探了一下底,没发现任何价值,已经打发走了,江浩和林青山的身份信息,我也托朋友调查了一下,还特么挺有意思的,喏..你看看。” 饕餮从车座底下抽出一个牛皮纸的档案袋递给伍北。 十多分钟后,伍北将两人的资料重新塞回档案袋里,脑子里就五个大字:人不可貌相。 这俩玩意儿的案底差不多快能赶上一本中篇的小说。 从读书时候就开始敲诈勒索,完事跑黑出租宰客被举报,再到后来因为一起故意伤人案跑去缅北、越蓝搞什么电信诈骗,直到前段时间才刚刚回国,混迹于三屯乡附近,经历不可谓不丰富。 最重要的是从初中开始,这对双人组就没分开过,搁一块搭伙混日子已经十多年了,真算得上肝胆相照。 “人物。” 伍北挑眉评价,冷不丁又侧头看向饕餮。 “咋啦,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饕餮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尖。 “这么短的时间里搞到如此精细的资料,你的情报组织很强大呐。” 伍北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浅笑。 “擦,你当我们第九处是闹着玩呢,都跟你说了,我是来自正儿八经的部门,你非觉得我在忽悠人,别说他们了,就算是你..啊不对,你参军第二年的信息我们就找不到了。” 饕餮脱口而出,说着话又觉得有点露馅,赶忙岔开话题:“不扯没用的,我饿了。” “你们调查也过我?” 伍北不依不饶的捋着他的话题询问。 “大哥,这事儿咱能不深究了吗,我说太多就是违反纪律,高抬贵嘴行不?我可以拿自己的信誉跟你保证,第九处对你没有任何恶意!” 饕餮举手发誓。 “那为啥你会挑上我?是不是跟念夏或者她背后的家族有关?” 伍北又表情严肃的问了一句。 “确实有点关系,但不太大,咋说呢?第九处虽然不过问地方势力纠葛,可同样也需要朋友,以后慢慢你就懂了,我现在真不方便多说任何,你看这样行不,等扳倒王野,我跟你敞开心扉的聊一次!” 饕餮清了清嗓子打包票... 567 人性、人心 别看饕餮这犊子平常嘴挺大,能吃也能喝。 但不该说的话,甭管伍北如何威逼利诱,就是一个字都不往外秃噜。 两人也没远跑,再次来到牛哥的宵夜摊子。 “老样子呗,你五碗面,你一碗,外加两碟小咸菜呗。” 牛哥笑盈盈的招呼哥俩。 “今天再多加两碗,我要吃死他!” 饕餮像耍脾气的小朋友似的撇嘴。 “哈哈哈..” “呵呵!” 伍北和牛哥都被他那副模样给逗得前俯后仰。 “小伍来啦,我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这时候牛嫂也热情的凑过来打招呼。 “啥事你吩咐就完了嫂子!” 伍北利索的应声。 “别扯淡,小伍一天多忙啊,好不容易喘口气,别再因为那些有得没得破玩意儿让他分神啦。” 牛哥不乐意的推搡牛嫂驱赶。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别理我哥,嫂子有事您就吩咐,但凡兄弟能做到的,肯定办!” 伍北摆开牛哥,看向牛嫂。 “我听说你们公司最近在搞那个旧衣服旧裤子的回收,只要买一台设备摆在小区里,每天最少挣个几百块,前天晚上有几个客人在我这儿吃饭时候说的,我后来打听了一下,确实有这事儿。” 牛嫂满脸堆笑的说道。 “你也想搞一台设备?” 伍北很快听明白对方的意思。 “我打听过了,十万块钱不算太贵,如果收入稳定的话,最多一年就能回本,我在我们小区人缘特别好,又是业主管委会的,摆我们小区肯定没问题。” 牛嫂迅速点点脑袋。 “嫂子,这事儿说实话我一直没有参与运作,也不太了解具体的收益情况,要不我明天帮你问问,如果可行的话,我送你一台设备都没问题。” 伍北思索一下,诚心实意的回答。 他可以容许罗睺、王顺大开大合的摆弄,毕竟用的是公司的钱,大家每人都有份,不论赔挣,最后谁也挑不出来毛病,可对于身边亲近的人,还是比较谨慎的,毕竟像牛哥牛嫂这样的,攒点辛苦钱不容易,万一有个好歹,容易把关系再毁掉。 “听小伍的吧,项目刚刚才上,谁也不敢保证是个什么架势。” 牛哥再次拉拽牛嫂。 “你老是薅我干什么,我自己没长腿啊,不行就不行吧,还找那么多借口,亏我们一口一个兄弟的待你,旁人早就开始挣钱了,自己人想分一杯羹那么难!” 牛嫂一把甩开牛哥,气鼓鼓的朝旁边走去。 “你看你的臭脾气,小伍还能坑咱们是咋!” 牛哥瞪眼呵斥一句,随即又朝伍北干笑:“小伍你别往心里去,老娘们家头发长见识短,去五台山拜了一趟佛,回来就非说我们有别的财运,一天天不是搁网上查什么生财之道,就是听那些个乱七八糟的讲师鬼扯..” “姓牛的,客人要两碗手擀面,还不快点!” 话刚说一半,牛嫂已经不耐烦的吆喝起来。 牛哥歉意的拍了拍伍北的肩膀头,迅速转身离开。 “你有没有点尊严,人家有好事儿宁可便宜陌生人也不让你挣,还拿个热脸贴冷屁股..” “别瞎叭叭,小伍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 “以前知道,现在是真不清楚,毕竟人有钱都会变,你一个臭摆摊的又给人帮不上什么忙,不鸟你很正常。” 面摊的露天厨房旁,牛嫂不满的叨叨声,清晰的传入伍北的耳中。 “啧啧,人性、人心呐。” 看到伍北的表情有些难看,饕餮拍了拍他的大腿,从兜里摸出几张钞票道:“我去结账吧,省的待会再拿不好听的话怼你。” “唉..” 伍北哭笑不得的拍了拍额头,起身朝着牛嫂吆喝:“嫂子,你要是真有想法,明天就上我们公司去找顺子或者罗睺,他俩负责这事儿。” 听到伍北的话,喋喋不休的牛嫂瞬间阴转多云,又满脸挂笑的走了回来:“小伍啊,你别跟嫂子一般见识,我这个人脾气直,说话经常不走脑子..” “嫂子,我有言在先,这买卖能不能赚,具体可以赚多少,我是真一点谱都没有,只能说尽量优待你,但咱不能吃饭的时候夸饭香,洗碗时候骂碗脏,倘若没挣到钱,我希望您也能平心静气的待我。” 伍北不苟言笑的声明。 “不能,只要可以挣钱谁乐意赔本,再说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呢,你们公司采购了好几十台设备都不怕,我那仨瓜俩枣的能亏成什么样子。” 牛嫂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变得非常深明大义。 “你这老娘们一天该说你点什么好,年龄越大越不懂事,还不赶紧再给小伍整几个小菜去。” 牛哥当然看得出来伍北的担忧,埋怨的推搡一把示意。 打发走媳妇,牛哥低声道:“小伍啊,不好办就别办,她什么都不懂,哥能理解你。” “没事儿。” 伍北笑着摆摆手。 “不过我跟你说句良心话,回头你真得跟公司的员工开下会,你们给内部搞的福利,他们现在都拿出来当指标出售,光是在我这儿吃面的客人,我都听见过好多次了,这样搞下去,早晚会有人眼红搞你们。” 伍北凑到伍北耳边叮嘱... 568 操作猛如虎 回到公司,已经是凌晨的三点多钟。 伍北一直都在回忆着刚刚牛哥跟他说的那些话。 因为时间太晚了,他又不好再把王顺和罗睺喊起来,只得一个人在走廊里踱步琢磨。 路过会议室旁边的茶水室时候,一阵女人的娇笑声引起伍北的注意。 他这才想起来,那个叫江浩的家伙被他安置在这里,不由好奇的推开房门。 十多平米的茶水室被扫视的干干净净,除去刚多出来的一张单人床外,墙角处的小桌上还多个台电脑。 江浩双腿蜷缩在椅子上,正拿着手机冲电脑屏幕录像。 电脑中有个身材火辣的美女在发扑克牌。 “你这是干嘛呢?” 伍北好奇的出声。 江浩明显吓了一跳,手机“咣当”一下砸在键盘上,回头不满的嘟囔:“大哥,你是猫吗?走路能不能发出点声音,我好不容易才录好的屏又被你给毁了,操!” “不是,我就想知道..” 伍北指了指屏幕又道。 “嘘!等会儿再说行不?” 江浩重新抓起手机,再次打开录像对准电脑屏幕。 录了差不多两三分钟左右,他把视频同时转发几个群里,跟着又发了句语音:“百万人同时在线,性感美女荷官,现金秒速到账,真正的境外老牌门户,想上车的兄弟抓紧时间私聊下注。” 发完以后,他才转头看向伍北嘟囔:“你刚才问什么来着?” “你这是干嘛呢?” 伍北感觉自己好像一下子见了了不得的大世面。 “外围呗,难听话就是拉皮条的,我替这些境外博彩网站拉冤大头,他们抽分成给我,碰上人傻钱多的,一宿挣个万八千很简单,你要不要也试试,权当是挣点零花钱呗。” 江浩抓起一支烟叼在嘴边。 “呵呵操。” 伍北笑骂一句。 这小子特别魔性,管是之前在三屯乡冒充瘾君子,还是此刻,他总能用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勾起人心底蠢蠢欲动的邪念。 “也对,你这样的大老板确实不在乎这三块两块的,有何贵干啊伍老板?” 见伍北没有表态,江浩也没再继续多絮叨,将电脑屏幕拨到旁边,眨巴眼睛又问一句。 “你那胖子兄弟咋样了?” 伍北揪了揪鼻头发问。 “他啊,已经成功打入敌人内部啦,去你说的那个什么齐金龙的店里当厨子,今晚上俩人还一块吃的饭..” 江浩很有逻辑的将事情经过简单跟伍北复述一遍。 “你俩都挺有道行呐!” 伍北听完,由衷的翘起大拇指。 “嘿,活着不就是一场坑蒙拐骗偷的修行嘛。” 江浩捻动手指头“嘎嘣嘎嘣”打着脆响。 “怎么下注?” 正说话时候,他手机一阵震动,有人给他发来一条语音消息。 “晚点再唠啊伍老板,毕竟搁你这儿我得自理吃喝,总得兜里有银子。” 江浩朝伍北说了一句后,拿起手机回复:“老哥,咱实话实说,这个平台挺有诚信的,但毕竟是境外的网站,中国人不骗中国人,我建议你由浅入深,前期先砸个三五千试试水,感觉有的赚再继续,到时候别忘了给兄弟发点茶水钱就ok..” 接下来的时间,江浩彻底进入了工作状态。 随着他一顿猛如虎的操作,伍北才发现这小子的口袋就好像是个百宝箱,没多一会儿居然掏出来四五部电话,一会冒充某站客服,一会又伪装成庄家,时不时还要兼职赢钱的赌徒在群里分享发截图,忙的那叫一个不可开交。 时间就在伍北大眼瞪小眼的过程中飞速流逝着。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他感觉肩周疼的相当厉害,不由起身伸了个懒腰,才猛然发现窗外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卧槽,天亮了!” 伍北愕然的惊呼。 “诶妈呀,你搁这儿看了一宿?” 电脑后面的江浩也瞬间吓了一大蹦,不可思议的回头看向他。 “话说你好像很精通网络博彩这块?” 伍北哈欠连天的指了指他的手机和电脑。 “靠什么吃饭不得吃,一般般吧,你要是感兴趣,我可以带你入行,不过肯定得交学费。” 江浩揉搓两下红肿的眼眶吧唧嘴。 “呵呵。” 伍北莫名其妙的的笑了笑,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房间。 “神经病吧,看人挣钱都能看的那么起劲儿。” 江浩白楞一眼,分别摆弄起几部手机,计算起这一晚上的收益情况。 回到房间,伍北一边琢磨着哥几个前阵子说的在网上搞擂台比赛挣赌资的事儿,一边回忆着江浩的所作所为,陡然发现自己可能无意间捡到宝贝了。 胡乱琢磨中,他趴在床上渐渐进入梦乡。 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当天的傍晚,王顺将他推醒的。 睁开眼看到本该身处三屯乡的周拐子和许久不见的邓灿,伍北多少有点没反应过来... 569 沉默 凝视半天面前的两个江湖老炮,伍北才迟钝的反应过来,连忙招呼王顺奉茶。 “老弟啊,这是事前答应你的部分酬劳,你也看到了,我那头经营的是矿区,很多东西肯定不能按钞票折价,再加上我吃下来郑凯的股份也花了不少,暂时先给你拿五百个,剩下的我打成欠条了,按月给你支付。” 周拐子将一沓厚厚的文件和支票推到伍北的面前。 “老哥客气了,咱之间咋算都ok。” 伍北嘴上客套,但还是手脚利索的迅速翻阅一遍文件。 先丑后不丑,一直都是他做人的准则。 他宁愿在人前被贬低小家子气、没见过世面,也不想事后再去找婆婆妈妈的找后账。 “亲归亲、利归利,该怎么论还得怎么论。” 对于他的品性,周拐子和邓灿自然也了解,笑呵呵的打圆场。 “没啥大问题,顺子你让十一入账吧,最好再找点专业人才看看,趁着周老哥在呢,有啥不懂得地方可以咨询他。” 仔细扫量几眼文件,伍北递给王顺,话里带话的暗示。 很快屋里只剩下仨人,伍北皱了皱鼻子看向邓灿。 按理说这是他和周拐子的私事,以邓灿的性格就算过问,也绝对不会走到台前,他此番过来,肯定还有别的事情。 “老孟的事儿你知道了吧?” 沉默几秒,邓灿朗声询问。 “昨晚上一块喝了点,他受到的打击不小。” 伍北实话实说的点点脑袋。 三个老炮合伙成立的四方公司,就事论事的说,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比和伍北更近才对,但现在孟乐出事,两人不闻不问,伍北多少也有点拿捏不准。 虽说帮忙是情分,不忙也属本分,但伍北相信以他们这种人精的处事方式,绝对不会做的那么绝。 “咋跟你说呢..” 邓灿揉搓两下大腿,表情为难的苦笑:“这次的事情,我俩知道的时间其实不比你早多少,说白了就是老孟想吃独食,在一次酒会上认识个南方搞风投的老板,随后两人秘密接触,他给对方投资了那么多钱,事先都没跟我们商量过,以至于后来赔的血本无归,我们也弄不清楚。” “是啊,老孟这次确实有点过分,之前挣钱的时候,愣是能沉得住气一句话没跟我俩说,但大家毕竟兄弟一场,知道他遇上难处要撤股时候,我们也没阻拦,砸锅卖铁的凑钱给他。” 周拐子随即接话。 面对两人的“掏心掏肺”,伍北没有马上回应。 任叔说过:沉默是种哲学,用的好又是一种艺术。 他们的内部事情,完全没必要拿出来跟伍北剖析解释,两人此刻的做法肯定还有别的深意。 “小伍啊,你和老孟的私交不错,现在他躲着我俩不肯接电话,但我们是真没生气,这是五十万,我个人的一点心意。” 邓灿从怀里摸出一张银行卡摆在桌面上。 “我最近确实不太宽裕,这有四十万,权当我白给他度过难关!” 周拐子也取出一张卡。 “俩哥哥,你们把我弄懵了,这事儿完全不需要我代劳吧,你们亲自拿给孟哥,他应该更开心才对。” 伍北皱着眉头发问。 “诶,大家算得上同辈儿,他现在这样,肯定不希望被我们开笑话,你转交最合适不过。” 邓灿努嘴说道。 “这..” 伍北犹豫好一阵子后,才点点脑袋应承:“行吧,下次我再见到他,会把你们的关心带到的。” “其他也没啥事,你公司搬过来到现在为止,我俩也没来参观过,正好趁着这个空当转转,你没意见吧?” 邓灿随即站起身子。 “两位成功人士莅临指导,那是我们虎啸的荣幸。” 伍北半开玩笑的招呼。 半个多小时后,将两人送上车,顶着渐行渐远的车尾灯,伍北百思不得其解的揉搓两下脸蛋。 两人好像确实只是为了借伍北的手来给孟乐雪中送炭的,可这事儿完全没必要啊,难道仨人已经闹到不可开交的程度,他们不好意思和孟乐见面? 想归想,伍北还是拨通了刘自华的号码:“你们还在昨天的旅馆么?” “在的伍哥,您要是有时间的话,最好过来一趟,我大哥现在情绪又变得很不稳定,刚刚还在手机上查吃什么药死的最快,我怕的不行!” 刘自华语速飞快的回答。 “等我吧。” 伍北心口一沉,吆喝上孙泽开车陪他一块出门。 等孙泽的过程中,伍北正好看到罗睺和姚勇、姚平哥俩从一辆奔驰车里下来。 “胡总啊,好久不见!听说贵司最近的业务准备往外省扩展,系不系呀?” 姚勇大舌头啷叽的走了过来。 “系不系还说不准,我们公司接下来能不能养一身冬膘可全得靠姚总多多照拂,我听说购置设备的款子已经给您打过去了,但是设备却迟迟未到,是怎么回事?” 伍北模仿着对方的口气打趣... 570 太顺当 “偶们这次过来,就是因为这件系情啦,你放心,我们做买卖的,讲究的就是一个诚信至上。” 姚勇连连点头应声。 “哥,我打算跟姚总一块到设备的生产厂家去看看,姚总的意思是整个冀北省的独家代理权往后就交给咱虎啸公司,我们回公司重新签订一下合约。” 罗睺眉开眼笑的解释。 “厂家在什么地方?” 伍北眼珠子转动几下询问。 “和偶们公司的总部在同一个地方,也就是珠海市南部,在当地灰常灰常的具有影响力。” 姚勇乐呵呵的回答。 “我在网上查过了,姚总说的那家工厂确实是这行的翘楚,有相当的影响力,姚总还承诺如果情况允许介绍咱认识厂家的负责人,直接从他们手里购置设备的话,应该还能便宜一些。” 罗睺表情笃定的说道。 “成,多跟着两位姚总学本事,人家能把买卖做那么大肯定是有原因的,等你们回来,我做东接风。” 正说话的时候,孙泽开车停到旁边,伍北客套的跟几人告别。 钻进车里后,伍北又回头看了眼有说有笑走进公司的姚勇一行人,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明白到底什么地方不对劲。 “老班长,我就知道你肯定行,现在咱虎啸的生意真的是顺风顺水,好像甭管做什么都能捞到钱。我家老三和商豪这两天忙的脚后跟不着地,但高兴的不得了。” 孙泽拨动方向盘,满眼崇拜的翘起大拇指。 “顺风顺水吗?” 听到他的话,伍北陡然皱起眉梢。 “对啊,你看不管是咱们这次去山西,还是旧衣服回收,那种感觉就好像是钱在找着咱往口袋钻。” 孙泽狂点脑袋,懵懂的小眼睛里全是星星,就好像饥渴多年的单身汉撞见了洗澡的女神。 “你说得对,确实有点太过顺当了,咱正处于上山的阶段,一路坦途就很不对劲。” 伍北抿着嘴角呢喃,随即掏出手机拨通罗睺的号码:“签合同时候,一定要把每一个字都看仔细,你不懂的地方就去找专门的法律顾问,姚家这对破烂王满肚子心眼,别再什么地方坑咱一把。” “放心吧哥,我请了四个职业研究合同的律师给咱把关呢,这回你就等着狠狠的赚一笔金吧,只要咱能和厂家对接上,我们哥几个马上兵分几路到别的城市开疆扩土,争取两年融资,三年上市,做大做强!” 罗睺胸有成竹的打包票。 “别太飘,一口吃成胖子的不是美食是饲料,这次跟姚勇他们去厂家,你也得多操心,你一个人精力有限,不行把高鹏也带上。” 伍北仍旧不太放心的叮嘱。 “明白明白,哥我不跟你说了,姚勇从旁边看着呢,别让人感觉咱们好像不诚心似的。” 罗睺急匆匆的挂断电话。 “真特么是只猴,干啥都火急火燎。” 伍北无奈的笑骂。 “多好啊,年轻人就得有朝气,我跟你说老班长,最近我真的在咱虎啸找到了过去当兵时候的那种感觉,忒爽了。” 孙泽哈哈大笑着接茬。 “别老提当兵、部队,行不?” 伍北拧着眉梢打断。 “伍哥,你还没从那件事情里走出来吗?其实当年你被迫退伍,真不是老领导他们不保,我好几次亲眼看到..” 孙泽顿了一顿,掐着声音道。 “我不想聊过去,只有老年人和一事无成的废物才喜欢回忆,过好当下,过好未来!” 伍北情绪有些失控的低吼。 一直以来,他都还算是个很能把控自己的人,可唯独在提到那段行伍岁月和曾跟他有过共同经历的人时,就会歇斯底里。 “行行行,我不说了,你消消火吧。” 孙泽缩了缩脖子,赶忙岔开话题:“咱现在是准备去找孟哥吗?” “嗯,健民路那边,你走吧,到地方我喊停。” 伍北摆摆手,侧头看向了窗外,眸子里满是落寞和复杂。 与此同时,齐金龙那家小吃店也正式挂牌营业。 既没什么开业典礼,也没敲锣打鼓,就是简简单单的放了一挂鞭。 小店总共就仨人,除去老板齐金龙之外,还剩个大胖子厨师林青山和王琳收账兼职服务员。 可能是挨着化工厂的缘故,小店刚开业第一天,生意就爆棚得不得了,把仨人忙活的晕头转向。 一直捱到下午四点多,几人才吃上今天的第一顿正餐。 “胖胖做的菜挺好吃的,特别像我们大学门口的那家山西食府。” 一边吃菜,王琳一边满脸惬意的翘大拇指。 现在的生活是她最梦寐以求的,有家盈利的小店,爱人守在眼前。 “嘿嘿,我以前跟的师傅就是山西那边的。” 林青山含蓄的笑了笑。 “胖子,我看你的身份证是东北的,你咋说话一点那边味道都没有呢?” 齐金龙猛不丁看向他。 “我家条件不好,七八岁就跟我爸走南闯北的打工。” 林青山不假思索的回答。 “老板,来碗蛋炒饭。” 就在这时,一个头戴鸭舌帽,脸上捂着口罩的干瘦男人走了进来。 看到男人,齐金龙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摆手示意胖子去做饭。 “你怎么跑这来了?” “打你电话没人接,事情有比较着急,我堂哥准备收网了。” 刚一走进厨房,林青山就听到齐金龙声音很小的冲对方说道,两人明显是认识的... 571 激将 听到门外的动静,林青山下意识的又掀开门帘走了出来,讪笑着抓起自己搭在椅子旁的围裙裹上。 “手脚麻利点,别让客人久等!” 齐金龙皱眉训斥一句。 “明白明白。” 林青山余光扫量一眼那个身处干瘪的男人一眼,赶忙走回厨房。 不知道是两人没有再继续交流,还是厨房里的噪音实在太大,任由他怎么竖直耳朵都再没听见说话声。 不多会儿,林青山端着一份热气腾腾的炒米饭出门,而那个客人已经没了影踪。 “让特么你快点,老是磨磨蹭蹭,客人等不及走了,那份饭从你工资里扣!” 齐金龙烦躁的吹胡子瞪眼。 “老板我..” 林青山委屈的蠕动嘴皮,但是嘴巴又笨,支支吾吾的知道应该怎么替自己辩解。 “小龙你干嘛,胖胖已经够快了好不,你不要总是有火就给不相干的人发!” 一旁的王琳有些看不下去了,起身劝阻。 “你最近不满的情绪很高涨啊?怎么,是有更好的选择了,还是觉得你二哥马上出狱,我妨碍你继续回去当大小姐了?” 齐金龙眼神斜楞的凝视王琳。 “你!” 王琳瞬间急了,紧咬银牙怒视齐金龙。 “对不起老板、老板娘,往后我一定加快速度,你们别吵架,这份炒饭我吃,从我工资里扣就好!” 林青山憨憨的朝两人连鞠几躬,抱起饭碗就跑回了厨房。 “王琳,你要是真烦我,可以直接说,不用总拿话怼我,他是我花钱雇的,我骂他几句怎么了?当初我给你哥当马仔的时候,别说骂了,动不动打我都是家常便饭!” “你明明知道刚才那个男人走,根本不是因为上饭慢,为什么没事找事?小龙,我们就这样好好的生活不行么?为什么还总要招惹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你一直说我恨伍北,我其实一点都不恨,反而是你,嘴上喊着哥,心里巴不得他死,你装模作样落难的时候,他对你的帮助并不少吧,根本不像你形容的那种人..” “喜欢他啊,你可以跟他过去,看他能不能要你,操!” 外面,齐金龙和王琳再次爆发出更剧烈的争执。 林青山捧着饭碗,大口扒拉着炒饭,同时不动声色的从兜里摸出一支录音笔,淳朴的脸颊浮现出一抹邪笑。 同一时间,孟乐临时落脚的廉价旅馆里。 几个西装革履,胸口别有“xx银行”工作牌的青中年紧绷着脸注视瘫坐在沙发上对瓶喝酒的孟乐。 “钱呐,我现在肯定是没有,你们就算把我抽筋剥皮,我也卖不了几个子儿。” 孟乐粗鄙的抓了抓脚丫子,冲着面前几人说道。 “孟先生,借贷的时候您不是这么说的。” “是啊孟总,当初咱们可有言在先..” 几人不满的出声。 “当初?当初我还特么以为我能变成崇市首富呢,结果呢!” 孟乐棱着眼珠子咆哮,说话的过程中,他“嘭”的一下将酒瓶砸在茶几上,攥着半拉犬牙交错的破瓶子顶住自己的脖颈,气喘吁吁的嘶吼:“我现在狗叽霸没有,你们要是没完没了,我把这条命给你们好不好?” “大哥,你干什么!” 一旁的刘自华顿时紧张的走过去。 “别过来,谁再往前一步,我就攮死我自己!” 孟乐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咬牙切齿的喊叫,锋利的酒瓶在他脖子上划出来一条口子,鲜血哗哗往外流淌,他都浑然不觉。 “噗通!” 刘自华转身,朝着几个银行的工作人员直接跪了下去,脑瓜子猛磕地面哀求:“几位,求求你们先走吧,我大哥真有可能把自己弄死,钱,我们承认欠着你们,现在确实没有,请各位再给我们点时间缓缓..” “谁也不准走!让他们继续逼!人死债烂,孟哥你直接给自己送上天堂,身后事我替你料理了,说不定我还能靠你狠狠讹他们xx银行一笔呢。”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伍北的声音。 几个工作人员楞了一下,沙发上寻死觅活的孟乐同时怔了一怔,就连跪在地上的刘自华都有点懵圈,打死没想到伍北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几位,你们好像不懂什么是欠债的叫大爷,甭管他该你们多少钱,只要人活着,你们至少还有地方要,人没了,你们要个鬼,业绩没了不说,还容易惹上官司,实在完不成任务,你们可以起诉他啊?没必要唐僧念经似的嘟嘟囔囔。” 伍北双手插兜走了进来。 “小伍..” 孟乐红着眼圈呢喃。 “你快别特么说话了,挺大个老爷们,站起来一米多,风光的时候知道你是哥,落魄了就特么怂成一团球,要死赶紧死得,你活着难受,我们这些在乎的人看着也难受,你该死的死,大不了让他们继续纠缠华子或者你身边其他人。” 伍北一点情面不留的骂咧。 几个工作人员面面相觑的时候,伍北又从兜里摸出一把匕首扔茶几上,横着脑袋道:“用这个走的更利索,只要你能心无旁贷就好!” “你们都是xx银行的吧,我跟你们交个底,想要他能还钱,最好对他客气点,他当初既然有能力从你们银行贷出来那么多资金,就证明他有能力和潜力,别等他真挂了,你们屁毛拿不到再后悔莫及!” 伍北没搭理孟乐,又皮笑肉不笑的朝几个工作人员说道。 “孟总别生气,刚刚是我们说话太过分!” “对对对,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想吃什么,我马上给您买去。” “欠的钱不着急哈,谁还没有个不宽裕的时候..”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扑克牌似的大脸盘子瞬间齐齐变得眉开眼笑,一块凑到了孟乐的跟前,七嘴八舌的规劝。 572 重新启航 面对几个银行工作人员的笑脸奉承,孟乐怔了好一阵子。 从山顶跌落谷底,不过短短的几天时间。 但他却尝尽人情冷暖,本以为再也不会听到这样的阿谀谄媚,可就因为伍北的几句话,他们的态度立马发生了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 当然,他们的态度其实改变不了任何现状,但至少能让自己松口气,不用再感觉好像低人一头的苟延残喘。 最重要的是,伍北骂醒了他。 消沉绝望什么都解决不了,自己可以像个懦夫似的一蹶不振,可那些跟随自己、相信自己的人怎么办? 想到这儿,他侧头看了眼眼含热泪的刘自华。 从出事到现在,他身边的小弟走的走、散的散,本以为永远不会走的,第一个拍拍屁股闪人,本以为不会留的,却像个傻子一样翘首以盼。 “行啦,诸位没事少骚扰,给他点时间缓和,我相信还账不会太遥远。” 感觉到孟乐那双灰败的眸子里恢复了些许生机,伍北拍拍手,示意几个银行职员有点眼力劲滚蛋。 “那孟总你先休息着。” “有什么事情随时招呼我们。” 几人忙不迭起身告辞。 伍北说的那些话,他们怎么可能不明白,甚至对于别的欠账大户他们也是毕恭毕敬,之所以胁迫孟乐那么紧,说白了还是觉得他无依无靠。 现在冷不丁蹦出来个说话硬气,做事强硬的年轻人,他们肯定不敢再咄咄逼人。 “呵呵,一场仗打输了公司,打没了妻儿,打散了哥们,就再我觉得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时候,你们俩逼养的又蹦了出来,不是赶鸭子上架,强迫老子重新再创业嘛。” 孟乐放下破碎的酒瓶子,笑容中充斥感慨和苦涩。 “我的孟哥诶,话不能这么唠,姜子牙80岁出山,孙悟空500年后取经,白素贞等了一千年才谈恋爱,逃避,是懦夫的表现;伤痕,是纯爷们的勋章!” 伍北开玩笑的打趣。 “你这嘴啊,正儿八经说相声的都干不过你。” 孟乐摇摇脑袋,随即看向刘自华,露出一抹笑容:“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兄弟!” 刘自华顿了几秒钟,马上拨浪鼓似的猛摇脑袋。 这一刻,他感觉曾经那个叱咤风云的男人又回来了,当初选择追随孟乐左右,正是因为他身上那股一往无前的匪气和江湖味十足的情意。 “不辛苦大哥,我一点都不苦!” 刘自华抽吸两下鼻子,话说一半,眼泪就不争气的滚落出来。 “孟哥,昨天邓灿和周拐子找我去了,托我给你拿点口粮,这张是老邓的,这张是老周的,密码在卡背后。” 伍北又从口袋取出两张银行卡,递了过去。 盯着卡片,孟乐的眉梢不自觉抖动几下,接着长叹一口气苦笑:“看来我这俩老兄弟现在也不容易呐,算了,反正我虱子多了不咬人,把债都背自己身上吧。” 说完,孟乐拿出手机,拨通了邓灿的号码,声音平和道:“四方公司欠泰和集团和久运物流那笔款子全算我头上吧,反正我已经撤股了,让他们直接找我要就行。” 电话那头的邓灿沉默几秒,语气复杂的呢喃:“让你背锅了老孟,但我和老周现在确实难,你等我们挺过去这一劫,保证...” “客气话不说了,我现在就这点价值,权当是我感激你俩,我撤股时候没有刁难,尽心尽力的给我筹款,往后咱们...咱们还是朋友。” 孟乐迅速打断。 “唉..” 邓灿闻声叹了口气。 “不扯了哈,有事电话联系。” 孟乐也没继续言语,直接挂断了电话。 两人的只言片语虽然都未明说任何,但已然昭示了他们往后的关系。 “孟哥,事可以做绝,但话不要说尽,不好。” 伍北递过去一支烟,轻声规劝。 “爱叽霸咋滴咋滴,搁一块是为了求财,现在我混的裤衩子都得管人借,还在乎什么面子里子,走吧,喊上你家那群犊子,今天我做东好好喝一场,完事我戒酒,从今儿开始重新启航!” 孟乐破马张飞的撇嘴,顷刻间那种江湖大哥的风范再次归位。 “喊他们干啥,想喝咱俩喝就完了。” 伍北眨巴两下眼睛微笑。 “你当我白请客呢,喝完我的酒,接下来就得给我当帮手,华子你再联系一下咱们搁底下郊县的几个附属店,让他们从今开始继续收车,十多年前哥能从几辆破面包干到崇市大哥,现在仍旧可以!至于走了的那些兄弟,就这样吧,相识一场都不易,但他们要想再回来,肯定不行!” “诶大哥,我马上办!” 刘自华一听这话,立即眉飞色舞的撒腿就往门外跑。 孟乐摸了摸鼻尖,回头看向伍北道:“老弟,你搁批发市场那边的旧公司可以租给我不?钱我现在确实不宽裕,但是可以拟合同算你干股,哦不ok?” “大哥你都亲自开口了,不ok我能咋滴。” 伍北笑嘻嘻的应声。 “放心哈弟儿,哥这辈子最不爱做的就是欠账,你会看见我好起来的。” 孟乐用力“啪啪”拍打几下胸脯。 “叮铃铃...” 就在这时,伍北手机响了,看了眼居然是江浩的号码,他走到一旁接起。 江浩语速飞快的开腔。 “胖胖十分钟前联系过我,说是一个身材干瘪,长得贼眉鼠眼的家伙去找过齐金龙,两人神神叨叨的不知道在研究什么,还说他堂哥准备收网了,齐金龙很谨慎,胖胖没来得及偷拍照片,但他感觉应该是针对你们的,因为王琳和齐金龙大吵一架,说齐金龙一直恨你,恨虎啸公司...” 573 共赢 江浩的话,并没有引起伍北太大的情绪变化。 齐金龙对自己的厌恶,应该属于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事。 尽管那小子现在看到自己会习惯性的卑躬屈膝,可心里头没恨才有鬼,要知道如果不是虎啸公司把如日中天的王峻奇推下王座,他现在怎么也能算个二等大哥。 倒是他提到齐金龙和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碰面这事儿,引起了伍北的猜疑,按理说现在这家伙混的跟臭狗屎有一拼,不光被通缉,也没任何的价值,什么人还会跟他接触? “能想办法拍到和他碰面人的样子么?!” 沉默片刻,伍北轻声询问。 “难,胖胖说姓齐的精的跟猴儿似的,只要店里去人就会找借口打发他干活,再加上他为了装可怜,借口自己手机丢了,手头也没有拍摄工具。” 江浩迅速回答。 “行吧,让他多操点心,有什么发现马上通知。” 伍北拍了拍额头苦笑。 卧底这活儿不好干,看看现在隐藏在罗雪身边的杜恬恬就知道,自从上次给他发了一段有人在罗雪房间过夜的视频后,这么久以来两人就再没联系过,一定是极其的不方便。 想到杜恬恬,伍北又迅速回忆起那个从罗雪房间过夜的男人,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起来。 如果不是周拐子突然拜托他去山西帮忙,关于那个男人的神秘身份早就被他揭穿了。 沉思片刻后,伍北看向斗志重燃的孟乐,低声道:“孟哥,你和市局的魏年平关系怎么样?” “认识,但不熟悉,根本对不上话,那老头油盐不进,在职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负面新闻,怎么了老弟?” 孟乐简单的考虑一下回答。 “我有办法让你们加深一下感情,你想要东山再起,将来也少不得用到他,我打算快马加鞭,肯定也不能没有他帮助,但是我俩直接接触,又容易被有心人抓话题,你当这个传话筒再合适不过。” 伍北叼起一支烟,玩味的眨巴两下眼睛。 “老弟,我没太理解你的意思,你是希望我...” 孟乐懵圈的抽吸两下鼻子。 “哥,我说句戳你肺管子的话,但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哈,这次你破产,其实已经等于跌出了咱崇市的顶级圈子,很多过去关注你的人,恐怕不会再当成一回事了,你承认不?” 伍北掐着嗓子说道。 “确实,属于我的风光无限好已经过时了,你说的是事实,我没生气。” 孟乐语气复杂的点点脑袋。 “这是坏事,同样也是好事,经历这一轮,你能更清楚看透身边的人和狗,而且发大财的哪个不是闷声,不被人注意,首先就等于成功了一半。” 伍北清了清嗓子又道。 “呵呵呵,你这嘴真能说死鬼,合着我破产了还得放几挂鞭庆祝一下呗。” 孟乐苦中作乐的笑骂一句。 “哥,你和邓灿是老熟人,比我更清楚他是怎么起步的,虽然他号称崇市的万金油,什么买卖都干,可这些年真正挣钱的不就是这回创城项目和你们共同投资的四方公司吗?正因为他的前半辈子一直用来组建人脉和假设关系,所以现在才能顺风顺水,你承认不?” 伍北表情正经的注视孟乐。 随着伍北、孟乐的先后撤股,周拐子又忙于山西的矿区,眼下的四方公司就差变成邓灿的“一方”公司。 感觉上因为他们撤股,邓灿好像实力受损,但实际上人家才是真的大权在握,要知道创城项目还没真正的盖起主体,这往后能挣到的钞票可是正儿八经的真金白银。 而伍北和孟乐的撤股,只是拿走他们最开始投资进去的那部分,可四方公司已经凭借他们的钱挺过了创业初期最难的时光,现在的市价不知道翻了多少倍。 即便创城项目没挣到太多钱,邓灿最后转手把公司一卖也稳赚不赔,等于他们四家当时的合力只是给邓灿一个人添做嫁衣。 作为相交多年的老友,孟乐自然知道邓灿是靠什么生存的,更加好奇的望向伍北询问:“老弟你彻底把我搞晕了,一会儿介绍我熟悉魏年平,一会又说老邓,到底是几个意思啊?” “我想让你变成我的邓灿。” 伍北凑到他耳边低声念叨:“你认识的关系,我帮你加深,你不了解的人脉,我倾虎啸之力为你疏通,需要和那些庙堂之上的老爷们沟通时候你来,靠着他们能挣到多少钱,那是你的本事,如何?” “老弟,你这是要拉我入伙啊,合着兜这么大一个圈子,你是想让我这个小老头给你当打手。” 孟乐转动几下眼珠子回应,虽然他嘴上在笑,但是眼中多少有几分不满。 “哥你错了,我们是合作!你还是你,该干啥还干啥,只是多出来我们虎啸这支后盾,而我也省去了和那些达官贵人打交道的麻烦,就算某一天突然翻船,你拍拍屁股一推四五六,反正交朋友的钱和礼物不是你送的,我也可以装作受委屈的样子,声称我只是借给你,咱们共赢!” 伍北眼神真挚的开腔... 574 约 傍晚的崇市警局,庄重、冷清。 几台巡逻车孤零零的趴在大院里,可能是周末的缘故,进进出出的人也不是特别多。 结束一天工作的魏年平左手公文包,右手保温杯,穿件立整排气的夹克衫满脸微笑的从办公大楼里走出来。 “值班呢魏局。” “魏局辛苦了..” 几个民警忙不迭冲他打招呼。 “晚上负好责,接警电话一定要迅速,不能让老百姓等太久。” 魏年平一眼就认出几人的身份,语重心长的嘱咐。 寒暄几句后,魏年平取出钥匙,朝一辆黑色“现代”轿车走去。 他在这栋大院里呆了七年,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了解这里的一人一物,如果不是年龄在那儿摆着,再不想办法爬一爬就得掐线,他其实很满足于现在的状态。 想到“爬”这个词,他禁不住叹了口气。 前段时间他的省城之行并不算太顺利,老领导很隐晦的暗示他,打算扶持比他更年轻的另外一名亲信,也就意味着他可能即将止步于此。 看来自己应该早做打算了。 “叮铃铃..” 刚刚拽开车门,他包里的电话就响了,看到居然是伍北的号码,迟疑好半天后,他才按下接听键,笑容如花一般的打招呼:“什么事啊伍北老弟,有日子没听到你的消息啦,我还以为你不在崇市呢。” “还是魏老哥您了解我,我确实一直没在家,这不刚刚回来嘛,有朋友就约我,想让我打个幌子请您一块出来吃顿便饭,不知道方便与否?” 电话那头传来伍北的声音。 魏年平顿时陷入了迟疑,明显有点不太乐意。 “魏老哥,您是不是不太方便呐?” 伍北接着又问。 “老弟啊,如果只是你我哥俩的私人会晤,我什么时间都合适,但要是牵扯到别人的话,确实不是太合适,你也知道,我的工作比较特殊,各路牛鬼蛇神都能遇上,有些坑不得不防备呐。” 魏年平浅笑着回应。 “啧啧啧,那真是太可惜了,要不..您先忙?” 伍北瞬间发出一阵惋惜。 “那只能等下次了老弟,还是那句话,光咱们哥俩,你随叫我随到,撇开一切尘世关系不说,我特别欣赏你的为人,也很喜欢跟你这样年少有为的小朋友做朋友,但如果牵扯到其他的恩恩怨怨,老弟多多担待。” 魏年平非常会聊天的接下话茬。 “老哥两袖清风,我也就不多勉强啦,有时间咱们再聚吧。” 伍北没再继续要求,说了句客套话后,便直接挂断了手机。 盯着已经黑屏的电话屏幕,魏年平的两撇眉头直接拧成了“川”字形,捻动几下手指头后,拨通一个号码:“小雪,你最近是不是又招惹伍北了?” “没有啊,我按照你说的,一直都在做好事积名望,准备参加接下来的代表评选,哪顾得上理那只小杂碎!” 电话那边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 “没招惹就好,尽可能不要再去挑战他,那小子邪性的狠,最近几次对峙,他每回都能用很巧妙的方式让警方介入,最后自己落得个好人缘,我怕你跟他掰手腕,真不是对手。” 魏年平长舒一口气说道。 “放心吧,眼下竞选代表是大事,我才不会闲的跟他斗气,我让你打听伍世豪的消息有眉目了嘛?” 对方接着又问。 “暂时没有,但我感觉伍世豪应该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崇市,说不准他一直都在关注你和伍北的生活,总之一句话,现在的局势太不了明了,能不要惹麻烦就忍一忍,这次如果我还上不去,咱们就得琢磨怎么出国了。” 魏年平略显疲惫的抹擦一下额头。 “哒哒哒..” 就在这时候,他的车窗玻璃突然被人从外面叩响,魏年平吓得打了个冷颤,一激灵坐直了身体,结果看到刚刚才跟他放下电话的伍北竟然满面笑容的杵在外头,这家伙结结实实的懵了一逼。 “先不说了,我这儿有点事儿。” 瞧清楚长相后,魏年平迅速冲电话支吾一声,随即打开车门走了下来,神色正常的咧开嘴角:“你个臭小子,我就知道你肯定天马行空,没想到居然还会跑到我这里来,怎么着,那么迫切找老哥哥我啊?” “可不咋地,想见你的心思度日如年,魏老哥,你现在有时间没,我想请你洗个澡去。” 车外的伍北耸了耸肩膀头,提出一句莫名其妙的邀请。 “现在?洗澡?” 魏年平当场就傻眼了,不明白这犊子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对,从里到外的好好洗个澡,您乐意不?” 伍北晃动脑袋,笑的分外灿烂。 “这..” 魏年平上下扫量他几眼,随即撇嘴骂咧:“你都准备好了,我拒绝你,好像显得多不礼貌似的,那就洗呗,我正好也想泡个澡,好好的放松一下子...” 575 坦诚相见 四十多分钟后,市区一家名为“金都”的新开洗浴中心里。 刚刚泡过澡的伍北和魏年平、孟乐一块来到了温度很高的桑拿房。 见到孟乐的那一刹那,魏年平本能的想要拒绝,可又架不住伍北的一番笑脸相邀,所以才半推半就的跟着一块来了。 正如他一直以来对伍北的评价,这小子确实邪性的狠,寻常人根本摆弄不明白他的脑瓜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直至坐进热气腾腾的浴池中,他都始终没猜出来伍北为啥会在这个不时不晌的时间约他来洗澡。 “哎呀,要不还得说咱们北方的洗浴中心有文化呐,我前段时间去南方,那体验感属实有点差。” 仨人光溜溜的坐在桑拿房中,谁都不吱声,孟乐感觉气氛多少有点尴尬,率先打开话头。 “呵呵呵..” 魏年平神叨叨的豁嘴笑了笑。 “我觉得洗澡应该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之一,让本来互相有芥蒂的两个人或者一群人,可以坦诚的相待,这地方没有监控,也不存在什么录音录像,完完全全可以畅所欲言!” 伍北拿毛巾抹擦一下汗津津的额头接茬。 桑拿房里将近六十多度,属于刚一坐进来马上就能大汗淋漓的“神仙”地。 “老弟岁数小,但是感悟真比我们这些老梆子要深厚的多,随随便便的泡个澡,都能说出我半辈子都没想到的东西,佩服佩服!” 魏年平也拿毛巾抹干净脸上的汗渍,朝着伍北翘起大拇指。 “魏老哥总是喜欢高抬我,觉得我好像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伍北豁着腮帮子奉承。 “哪里哪里,老弟的思想确实另类..” “您要是说到这儿,那我就必须得多嘴再问一句,魏老哥是不是跟我小妈的关系非同一般呐?” 魏年平正客套的时候,伍北冷不丁打断。 “啊?什么!” 侃侃而谈的魏年平瞬间磕巴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伍北。 “您和我小妈罗雪的关系是不是非常莫逆,已经好到了,您可以在她那里留宿,直至第二天早上才走?” 伍北身体前倾,鼻尖几乎快到贴到魏年平的脸上。 “不是老弟..你这个玩笑开得一点都不幽默,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后妈罗雪我确实也认识,但我们只是局限于工作上的事情,或者日常的交际,我和她中间绝对不存在..” 魏年平忙不迭的摆手,身体同时向后挪动。 “六月十八号,七月二十一号,八月三十号,早上六点四十,您从傲雪集团的内部电梯离开,而那部电梯的钥匙只有罗雪有,那部电梯对应的地下车库直接通往建设路,无巧不巧的是,我一个朋友正好在建设路那边开便利店,更巧的是他店铺的门口有高清摄像头,你敢信?” 伍北像个无赖似的揉搓着脖颈上的黑泥儿,斜眼看向魏年平。 距离他不足五米的魏年平眉头瞬间拧起,接着又迅速舒展,来来回回持续几次后,背靠墙壁,干脆拿毛巾捂住自己的脸颊。 “魏老哥,男欢女爱那是人类谁也不能免俗的事情,我可没想过以此要挟你什么,这桑拿房的温度不错,您再蒸一会儿,我先到更衣间等您去,完事咱们一块吃海鲜,这段时间螃蟹下来了,应该都挺肥。” 伍北丢下一句话,起身直接走出桑拿房。 他刚刚出门不到五秒钟,孟乐马上满眼堆笑的坐到魏年平的旁边安抚:“魏局,您别跟小伍一般见识,他小屁孩一个,根本不懂怎么跟人打交道,我刚才从旁边听半天,也算明白他的意思,他就是想跟您交个朋友。” “你是说客呗?” 魏年平冷冰冰的注视孟乐。 “算不上说客,就是个他的老大哥,但是我说出来的话,他指定会听,那混不吝有时候没大没小,您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有什么想要发泄,您跟我说,待会我好好的教训他!” 孟乐舔舐几下嘴皮,随即推开门吆喝服务生:“来两瓶冰镇矿泉水,让我们好好冷静一下子。” “你们想要什么?” 听到孟乐的话,魏年平眯起眼睛轻笑。 “他个小屁孩能想要什么,无非是您往后多关照,咱该说不说,您搁这个位置上杵着呢,我们就算有八个脑袋也不够您怒发冲冠不是,我替他打个包票,不该说的话,他一定不会往外乱说,往后您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只是尽量不要总看虎啸公司的不足,您说好不好?” 孟乐非常圆滑的拿自己的毛巾替他擦拭后脊梁... 576 爽 孟乐的话,就像是魔咒似的传入魏年平的耳中。 此刻的他就感觉自己像是吃了二斤绿头苍蝇似的恶心。 伍北刚刚的态度很明白,就差指着他脑门说,虎啸全体已经知道他和罗雪之间的那点破事,如果他还继续装篮子,绝对不会惯着。 可是对于他而言,这种威胁又非常的骇人,至少搁外人面前保持两袖清风数十载的他根本承受不起,更别说如果被他的原配夫人知道,这事儿铁定得闹到满城皆知。 “老孟啊,我记得你和邓灿他们一块在搞市里面的那个创城项目是吧?” 眼珠子上下翻动几秒,魏年平沉声开口。 “我撤股了,现在我是个负债累累的过街老鼠。” 孟乐毫不遮掩的回答。 “啊?” 魏年平再次一愣。 凝视几眼孟乐,他陡然发现伍北的险恶用心,这是摆明了在跟自己玩破罐子破摔的把戏,喊出来个一无所有的孟乐当传话人,让他连威胁利诱的筹码都彻底没了。 “不怕您笑话,我现在欠xx银行八个亿,欠外面信贷公司两个多亿,这辈子我都没见过这么多钱,一下子全变成负资产了,呵呵..” 孟乐倒是很无所谓的伸了个懒腰。 “xx银行的郭行长,我和他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跟他聊几句,谁都有个起起伏伏,你是崇市成名已久的老牌生意人,投资失败也属正常范畴,明天吧,明天我约下郭行长,至于外面的那些信贷公司,他们的放款资质是否合法,你有查过吗?” 魏年平到底是场面上的人物,马上抓住了突破口,一脸关切的询问。 “我不太清楚。” 孟乐摇了摇脑袋。 “待会你把那两家信贷公司的地址和负责人告诉我,我让底下的弟兄们查查看,可别被那些不法组织坑骗了,国家一直都在宣传反诈骗,现在总有一些道貌岸然的违法分子打着借贷的名义去坑骗无知大众。” 魏年平一把攥住孟乐的手掌,轻轻拍打几下。 “那我就提前谢过魏局您了。” 孟乐又不是第一天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当然明白对方的意图,马上感恩戴德的缩头应承。 “至于小伍说到的交朋友,这事儿完全就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我们很早就已经是要好的忘年交了,没必要非得有个什么正式的仪式,待会你替我转告他,能帮忙的地方,我会不遗余力,实在帮不到的,我只能望尘莫及,但公平公正向来都是我做人的底线。” 魏年平咳嗽两声又说道。 “好嘞,我一定原话带到,那咱也抓紧时间冲个澡,然后吃大闸蟹去?” 孟乐眉飞色舞的努嘴。 “不了,我喜欢洗澡的时候思考一些问题,今天就不约了,改天!改天我请你们到家里寒暄。” 魏年平摆摆手,婉言谢绝。 半小时后,伍北和孟乐离开洗浴中心。 而刚刚还吆喝想要独立思考的魏年平也在他们离开后,悻悻的裹着外套走出来,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一钻进车里,他马上拨通通讯录上备注“小雪”的号码。 “你什么时候过来啊?我都在餐厅等你很久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娇嗔的声音。 “我有点急事需要去外地出差,你不用等我了,最近一段时间,我都比较忙,你暂时不要联系我,另外还是我跟你说过的,没事不要再去招惹伍北和虎啸公司,上面有领导对他们产生了兴趣。” 魏年平脸上肌肉抽搐几下,不挂一丝表情的开口。 “哪个领导?” 对方立即不解的发问。 “不该问的不要问,有具体情况我会通知你的,还是那句话,不要联系我,等我联系你吧!” 魏年平心情不好的直接挂断了电话。 与此同时,伍北的大g车里,他和孟乐有说有笑的聊着天。 “你是不知道,你走以后,老魏脑门上的汗珠子就跟下雨似的咔咔往出冒,跟我说话的语气都变得尊重了很多,这老小子八成是慌了,但我觉得,你没必要逼他太紧,不然容易适得其反。” 孟乐好不兴奋的拍着大腿哈哈大笑。 “逼的还是有点松,回头我得再整几张照片给他送过去。” 伍北摇摇脑袋,把控着方向盘道:“怎么样孟哥,现在你觉得咱俩的合作,能不能提上议程?” “能,必须能!跟你小子共事,就一个字,忒爽了!” 孟乐连连带头应声。 “爽归爽,但是需要背锅的时候,咱俩肯定一个都跑不掉,孟哥你和我不是外人,我也懒得用忽悠外人那套对付你,咱们哥俩联合,要么齐头并进,要么就是牢底坐穿,乐意陪你兄弟一块打下这片江山,那你就是一字并肩王,不乐意陪兄弟刀山火海,我也肯定不会怪罪丁点,你考虑清楚,我想要的不是只有区区的崇市!” 伍北用从未有过的认真表情扫视一眼孟乐,缓缓开口... 577 强强联合 “你说这话,多多少少有点看不起我老孟,从特么决定跟你一块来碰头魏年平开始,我就已经把自己这一百几十斤的肉交代给你了,现在跟我扯这个?” 伍北的豪言壮语刚刚落地,孟乐直接翻动白眼反问。 “孟哥你这...” 伍北瞬间又惊又喜。 当他朝对方伸出橄榄枝的时候,孟乐并没有马上答应,他以为老哥哥心里肯定不太乐意,所以就提出先陪他见完魏年平再做决定。 结果没想到,孟乐不光已经暗许,而且并没有任何不情绪的念头。 “多的不唠,少的不说,如果我现在没有破产,你让我跟你干,我哪怕心里再有想法,肯定也不能答应,人活一张脸,我多大岁数了,跑到你个兔崽子身后当马仔。” 孟乐轻轻拍打自己的脸颊苦笑。 “哥,咱们之间不存在谁高谁低,如果非要有个排名,那也肯定是你强我弱,我对外永远就一句话,我哥看我难,过来帮我的!” 伍北把车靠边停下,举起右手发誓一般的开口。 孟乐直勾勾的盯着伍北的眼睛,想要找出一丝破绽,最后却发现这个比自己小了差不多一轮的虎玩意儿,目光是那样的真挚和坦诚。 “操,你又特么跟我打感情牌,狗日的!” 孟乐抬手在伍北的脑袋上胡乱揉搓两下,没好气的骂咧:“行啦,往后哥就是你的万金油,你说哄谁我哄谁,奶奶的,混了半辈子,最后让个小破孩把我收编了,日了鬼。” “哈哈哈..” 伍北顿时间笑出声来。 “还叽霸笑,很有意思吗!” “哥哥哥,别揪耳朵,我敏感..” “请老子吃海鲜!” “必须的必,魏年平就配吃个大闸蟹,请你最起码帝王蟹走起..” 车内,两人嘻嘻哈哈的闹腾声,在落日的余晖下,传出去很远。 与此同时,市南化工厂附近的“齐家小吃部”也迎来了晚餐的黄金高峰。 六七张桌子全部坐满,齐金龙和王琳忙的晕头转向,后厨炉台边的胖子林青山大汗淋漓,炽热跳跃的火焰将他那张肉嘟嘟的大脸烤的通红,炒锅和铲子被他玩的那叫一个得心应手。 “胖子,5号桌的鱼香肉丝炒好没有?” 齐金龙虎着脸走进来。 “马上马上,还差一点点!” 林青山忙不迭点点脑袋。 “咣当!” “你特么骂谁呢!” “马勒戈壁的,骂你怎么了!” 齐金龙刚要说什么,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赶忙掀开门帘跑了出来。 店里,临近的两桌客人,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吵了起来,一桌是四五个身穿化工厂工作服的中年,另外一桌是三四个小年轻,应该是附近大学的学生。 两帮人吵吵的过程中全都情绪激动的站了起来,直接互相拉扯在一起。 “几位大哥,别生气,有什么慢慢说。” 不远处坐在柜台里算账的王琳见状赶紧站起来,走到两伙的中间劝阻。 “你起来,麻痹的,我问你刚刚推我干嘛!” 一个化工厂工人一把摆开王琳,伸手薅拽面前的青年的衣领。 “再叽霸动我一下试试!” 青年不甘示弱的抄起桌上的酒瓶。 “别打别打,有什么事情好好说,出门在外都不容易,这顿饭算我请你们,大家都坐下消消火,好吗?” 王琳再次冲了上去,拿身体挡住身后另外几桌客人,围拢殃及池鱼。 开小馆子的就怕碰上醉酒闹事的懵子,三折腾两折腾就容易把店里的买卖给搅和黄,毕竟来这儿吃饭的几乎全是劳苦大众,而这类人的特性就是害怕招惹麻烦。 “叫特么你让开,听不懂啊?” 那个穿工作服的中年男人瞪着眼睛再次呵斥,接着又朝王琳推了过去。 “啪!” 他的胳膊还未伸展,就被一只大手攥住了腕子。 “你特么干嘛?” 男人愤怒的转过脑袋,结果看到齐金龙面无表情的注视着他。 “喝点猫尿不知道咋嘚瑟了才好是吧?能吃饭就好好的吃,不能吃把单买了,爱上哪去上哪去!挺大个老爷们,冲我媳妇嚷嚷什么?” 齐金龙愤愤的搡开对方,又看向几个大学生模样的小崽子道:“你们也一样,真想要搞事,换个大点的地方闹去,我这儿刚开业,不欢迎任何牛鬼蛇神!” “卧槽尼玛,让你跟我装逼!” 就在这时,那个明显喝高了的化工厂工人也抓起一支酒瓶愤愤的向前横扫。 “啪!” “咔嚓!” 齐金龙没有躲闪,任由酒瓶落在自己脑袋上,黄色的啤酒液伴随着破碎的玻璃碎片嘣的哪哪都是,一抹鲜艳的红血顺着齐金龙的侧脸迅速滚落下来。 他整个人随即摇晃几下身体,差点没摔倒。 “老公!” 王琳见状忙不迭扑了上去。 “妈了个巴子得,谁都别走昂,警察马上就到,故意伤人罪最起码判三年刑,你们完了!老板娘快给120打电话!” 听到外面有动静,林青山拎着炒锅和铲子气冲冲的跑了出来,凭借宽大敦实的身板把小饭店的门口堵的严严实实,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578 意外 林青山这一嗓子直接把两帮人全吼住了,纷纷抬头看向他,包括其他桌看热闹的食客们也都抬起了脑袋。 同时被那么多人注视,林青山瞬间有点紧张,不自然的皱了皱鼻子,竭力把眼珠子瞪圆,装出一副凶悍的模样。 “死胖子,你跟我装牛逼是吧!废了他!” 刚刚砸了齐金龙一酒瓶子的那个工人又晃晃悠悠的指向林青山。 “你..你想咋滴!” 林青山怔了一怔,同时举起炒锅和铲子,可那副唯唯诺诺的架势怎么看怎么像是在虚张声势。 眼瞅他越走越近,林青山吞了口唾沫,提高调门吆喝:“站住,别过来啊!我可不怕你们!” 尽管他吼的嗓门挺洪亮,可身体还是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半步。 “几位老哥,我做买卖是为了求财,你们出来喝酒是为了尽兴,咱都出门在外,磕磕绊绊也属正常,今天小店刚开业,你砸我一瓶子,我不计较了,咱都消消停停,能行不?” 就在工人快要跟林青山碰到一起的时候,齐金龙摆开王琳的搀扶,两步跨到当中间,一手推住工人的肩膀头,一手护住身后的林青山,不算特别高大的身板此刻却显得分外的爷们! 对方愣了一下,目视齐金龙鲜血淋漓的额头和侧脸,多少有点底虚。 都说酒壮怂人胆,这帮工人也就是借着酒劲撒泼发疯,实际上并不是闹事的赖皮,此刻被齐金龙这顿话喝的瞬间酒醒了一多半。 “差不多得了!” “是呀,人家开个小饭店也不容易,老板都没说什么,不要没事找事了。” 旁边两桌的食客们可能也是化工厂的工人,好心好意的凑过来拉架。 “胖子,每桌送一道你拿手的好菜,今天小店刚开业,权当是兄弟出来贵宝地,感谢诸位厚爱了!” 齐金龙拿袖口抹擦一下脸上的血渍,双手抱拳朝着其他人感谢。 “老板有格局。” “以后我们就拿你家当固定食堂了。” 一屋人瞬间喝彩叫好。 刚刚有那么一刹那,他真差点冲进厨房拿菜刀把这群闹事的狗杂碎全劈了,可是当看到挺着个大肚子的王琳和明明害怕的不行,却仍旧跑出来替自己出头的林青山,一种从未有过的责任感和保护欲袭上他的心头。 向来睚眦必报的他忍了,不光放下身段大事化小,还大气的每桌送道菜,目的就是希望以后不要再有人来找麻烦。 “老板..” 林青山有些不服气的张开嘴巴。 “喜迎四面客,笑纳八方财,做生意就得讲究个一团和气,去吧,按我说的办。” 齐金龙使了个眼神打断。 “有点意思,居然没打起来,这小喽啰看来最近也成长了不少嘛。” 饭店对面的一辆黑色“尼桑”轿车里,一个身材微胖,看起来很喜庆的中年大叔咬着烟嘴,轻飘飘的冷笑。 “叔,我还需要继续安排人找他们麻烦么?” 驾驶位上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青年长得很精神,穿身合体的黑西装,只是左手上戴着个皮手套,显得有点不伦不类。 如果伍北在场的话一定会惊愕的发出尖叫,消失许久的任叔竟会出现在这里,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离家的王亮亮居然和他走到了一起。 “暂时不用,这小子有点道行,能沉得住气,还懂得伪装,是块不错的磨刀石,小伍如果能顺利趟过他这道坎,必定蜕变一大截!” 任叔思索一下后,摆了摆手。 “叔,我有点没弄明白,您明知道齐金龙跟其他人联合想要整伍哥,为啥不直接点明呢,哪怕您不愿意现身,也可以找个传话筒什么的。” 王亮亮抓了抓鼻头发问。 “那你呢?明明已经退出虎啸,离开伍家,为什么还要徘徊四周?是不甘心呢还是不放心?又或者两种心理都存在?” 任叔笑嘻嘻的反问。 王亮亮顿了一顿,不知道应该如何往下接茬。 “我只是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和那伙接近齐金龙,拿他当棋子的..的势力开战,想要再等等看,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会做出我的安排。” 任叔长叹一口气,浑浊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感伤。 另外一边,崇市一家挺高档的海鲜酒楼里,伍北、孟乐和饕餮那个吃货,围成一桌,几人吃的满嘴流油。 想通一切的孟乐变得比过去更加开朗和外向,但说话的语调却不再似从前那般大大咧咧。 或许这就是人吧,每经历一次事情,就会偷偷的改变一种性格。 “我的关系网和朋友圈大概就是刚刚跟你说的那样,谈不上牢不可破,但都不复杂,只要有钱就可以达成共识,还需要我接触谁,你可以列个名单,我想办法搭上线,从今儿开始,我就是你虎啸的交际花了。” 孟乐吮吸着手指尖上的蟹膏,低声说道。 “多认识有用的,或者将来可能派上用途的,交朋友不需要吝啬,只要他们要,只要咱们有,甩开膀子给他们砸,钱的事情我想办法,另外孟哥,你的车行打算什么时候开业,这次换我给你涨脸、撑场面。” 伍北满意的点点脑袋。 “叮铃铃..” 话音刚落,伍北的手机就响了,看到是个显示归属地“珠海”的号码,他直接挂断不予理会,这阵子各种诈骗号码总是骚扰,给他的弄的有点烦躁... 579 人生在世 “听你小子说话,我特么就感觉好像浑身充满力量,甭管真的假的,反正听得高兴。” 看伍北没接电话,孟乐哈哈大笑的捧起杯子。 同样是喝酒,前阵子沦为孤家寡人的他,喝的是心酸喝无助,而此时的他,喝的确实重拾自信后的慷慨和激昂。 “哎呀,这不是咱们崇市最大的二道车贩子乐爷嘛,您老怎么还到这种小地方吃饭呐?是凯撒皇冠倒闭啦,还是湘南酒楼没营业,按照您的辈分和资历,这种馆子肯定不入法眼才对的。” 就在孟哥有说有笑的时候,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传了过来。 伍北打眼一看,四五个流里流气的小年轻在梳着瓜皮头,穿件白色夹克衫的傻大个的带领下走了过来。 “呵呵,小柯呐,你也来吃饭?” 面对小伙的夹枪带棒,孟乐倒是表现得相当平静,就仿佛没听出来他在嘲讽一样。 “哥几个还不认识吧,孟乐乐爷,按辈分我得喊声师公呢,我刚出社会那会儿就是跟在乐爷手下的手下身边办事的,有次我手长从客户车里拿了一包烟,乐爷对我好一通的言传身教,躺医院一周没下的了床,呵呵..” 青年歪着膀子狞笑:“不知道乐爷还记得这事儿不?” “我那是希望你学好,当个人!” 孟乐夹了口菜,沉声回应。 “老逼灯儿,你特么跟谁说话呢!” “曹尼玛的老东西,你再说一句试试!” 青年身后几个四六不懂的小仔子立马像是吃了疯牛逼似的张牙舞爪的要往桌边凑。 今天来这块吃饭,伍北本想着就哥仨简单吃口拉倒,所以也没去什么包房,结果没想到竟然会碰上不知深浅的臭篮子。 “喊就喊,别乱喷唾沫星子,弄脏我吃的,后槽牙给你们掰下来!” 饕餮厌恶的一巴掌推在一个小伙的胸脯上,没见使多大力气,直接就把那人给推了个踉跄,一屁股坐在地上。 “尼玛的,闹事是不?” 小伙尴尬的爬起来,抄起旁边的椅子就要往饕餮的脑袋上砸。 “这块人挺多的,真想折腾,咱们就上门口比划两下,要不明天到虎啸公司找我也行,我姓伍。” 伍北慢悠悠的昂起脑袋,面无表情的开口。 正处于情绪高亢的小伙闻声,立马停了下来,差异的看向桌上的仨人。 “诶小伍,你别动气,就是一群孩子而已。” 孟乐抓起一张餐巾纸,慢悠悠的抹擦两下嘴角,随即又抓起酒杯,给自己续满,双手捧起,朝着带头的小青年微笑道:“小柯..哦不对,现在应该管你叫声柯哥,你跟李脑袋玩一块了是吧,李大脑袋跟我同辈儿的,以前的事儿是我不好,这杯酒我敬你了,能不能不计前嫌?” 叫小柯的青年上下扫量几眼孟乐,随即又看了看伍北,皮笑肉不笑的呲牙:“今天看在虎啸伍哥的份上,咱们翻篇了,如果不是伍哥,今天我肯定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伍哥,我是跟李大脑袋玩的,我们李哥总说..” “菜够吃不?” 伍北压根没理他的话茬,侧头看向饕餮。 刚刚他及时喊停,不是因为怕自家兄弟受伤,而是担心那小子会直接被抬进icu,戴上眼镜的王海龙就是一头极恶的凶兽,残忍程度令人发指。 被伍北甩了面子的青年脸上的肌肉抽搐几下,敢怒不敢言的冷哼几声。 “柯哥,我干了哈!祝您一路长红,往后再有什么发财的买卖,别忘了惦记我老孟一声,提前谢谢了啊!” 孟乐将满满的一杯酒灌入口中,然后杯口冲下晃了几下。 “以后注意点!” 青年撇下一句狠话,灰溜溜的带着几个手下离开。 伍北和虎啸的名号最近一年多的时间里在整个崇市是什么样的,那群捞偏门的混子个顶个的清楚,不少人都知道这群刚冒出来的家伙不光下手狠、不怕事,甚至还有枪,当初伍北枪崩齐金龙,更是有不少人亲眼所见。 “乐哥,其实你不用这样的,真的。” 伍北叹了口气,感伤的望向孟乐。 他行的时候谁都不行,他不行了,谁都说自己行。 那种感觉就好像吕布活着的时候,谁看着都害怕,吕布死了,谁都敢说能跟他比划几下。 “嘿,人生在世不就是笑笑人,偶尔再被人笑笑嘛,既然准备好了重生,又何惧涅槃的痛苦。” 孟乐倒是非常能看得开,又给自己倒上一杯酒,冲饕餮碰了一下,乐呵呵道:“谢了啊兄弟,如果刚刚你没憋住火,那今晚上我老孟肯定又得再出名,过去我出名是因为自家兜里有,现在再出名被人说靠虎啸,属实有点不好看。” “没事,只要不妨碍我吃,他们就算在大厅里拉屎,我都能视而不见。” 饕餮很是高冷的打了个哈欠,抬手朝着服务员吆喝:“再来俩面包蟹,要有黄的昂...” 580 人诡不分 同一时间,齐家小吃店。 准备关门歇业的齐金龙抓起一大捧青菜、羊肉往电锅里扔。 王琳噼里啪啦的按着计算机勾勾写写。 而大胖子林青山则非常卖力的拖地扫地,把饭馆的每个角落都清理的干干净净。 “胖子,过来吃饭!” 眼见电锅沸腾起来,齐金龙扯脖吆喝。 “你们先吃老板,我马上就弄完了。” 林青山正费力的撅着堪比王琳肚腩的小腹钻在桌子地上打扫瓜子皮。 “让特么你吃饭就吃饭,晚点收拾不一样嘛。” 齐金龙不悦的喝斥一句。 吓得林青山急忙往外爬,一个没注意,脑袋“嘭”的一声磕在桌底,疼的他禁不住“嘶嘶”的倒抽凉气。 “呼呼,太可爱了胖胖..” “看你那个猪头猪脑的样子,也不知道还能干点什么!” 王琳和齐金龙顿时被逗得前俯后仰。 “幸好没把桌子碰坏,不然老板又得扣我工资了。” 林青山忙不迭伸手摸了摸桌子底,弱弱的小声嘀咕两句。 听到他这话,齐金龙的表情莫名变得复杂起来。 曾几何时,他何尝不是如林青山那般小心翼翼的为人处事,不论是最开始在彩票店里打工,还是后来跟了王俊奇,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如坐针毡的刺痛感,明明自己也是这样过来的,又何苦要为难一个只是为了活下去的同命可怜人。 “快叽霸点吧,待会火锅都凉了。” 想到这儿,齐金龙的目光瞬间变得温柔起来。 “诶好的老板,我给你们弄点蘸料去,我配的料子保证你们吃完有瘾。” 林青山环视一眼桌边,又闷着脑袋跑进了厨房。 “小龙,你就不能好好跟他说话啊,多实在的一个人,晚上你跟人差点打起来,他第一时间堵住门口,我都看到他双腿在打哆嗦了。” 王琳坐到旁边,小声的规劝齐金龙。 “你以为我没看见啊,不然我为啥整顿火锅犒劳他。” 齐金龙不耐烦的翻了翻白眼。 王琳蠕动两下嘴唇,最终没有吭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齐金龙对她的厌恶和反感已经达到了毫不遮掩的程度,她一直自问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也尝试着想要跟自家男人沟通,但每回都是不了了之。 “我去拿碗筷。” 沉默几秒,王琳站了起来。 “坐着吧,趁你肚子小呢。” 齐金龙先他一步站了起来。 王琳心里头不舒服,可他同样也极为的矛盾。 平心而论,自从两人在一起后,王琳真的做得特别好,不管何时何地都会始终把他当做第一位,包括今晚上他差点跟人起冲突,王琳都是第一个不管不顾的冲过去抱住他,唯恐他会受到伤害。 说不感动是假的,可他又始终难以说服起来,尤其是王琳那日渐涨起的肚子。 他想要对王琳好,也一直在尝试,但每每想到这个女人曾经的放荡和堕落,就又马上改变了心思。 不多会儿,仨人围坐在热气腾腾的火锅面前。 谁也没有吭声,就那么闷着脑袋往嘴里塞,明明应该其乐融融的家宴,却又搞得人心里异常的沉重。 齐金龙打开一瓶白酒,分别给自己和林青山满上,也不管对方喝不喝,直接仰脖就干。 “我吃饱了,你们少喝一点,明天还得开门呢。” 可能实在受不了这种压抑,王琳胡乱扒拉几口,就站了起来。 “我送你吧老板娘。” 林青山急忙站了起来。 “她又不是不认识回家的路,总共不到二百米。” 齐金龙耷拉着眼皮出声。 王琳怔了几秒钟,强颜欢笑的冲林青山摆摆手:“你快吃你的吧,今天就属你最累,一定要多吃点肉,我正好散散步,马上快要到月份了,医生说多走路对身体好。” 说完,王琳拖着赘重的身体缓缓朝店门口走去。 “晚上给我留门,我喝完就回去!” 在她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齐金龙冷不丁出声。 王琳当场楞了一下,笑容顷刻间浮现脸颊,急忙应声:“好,我等你回家。” 自从二哥王俊奇出事以后,齐金龙就越来越少跟她睡在一起,哪怕是回去,要不酒气熏天,要么就是以她怀孕为借口分房。 火锅的热气很快将小店的窗户和门都熏上了一层白雾,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里头是个什么情况。 “老板,我觉得你是个好人,只是脸有点冷。” 林青山清了清嗓子,端起酒杯。 “呵呵,你懂个屁的好人坏人,忠肝义胆、牢底坐穿,薄情寡义、能成大器!往后对谁都不要那么实在,这社会,你看不出来谁是人、谁是鬼。” 齐金龙白楞他一眼笑骂,说完再次举起酒杯。 连续两杯下肚,他就感觉脑袋有点昏沉沉的,晃了晃迷糊糊的脑袋苦笑:“看来我今天真是累着了,差喝这么一点,就开始犯困了,得,你自己慢慢吃,我回去了,不着急收拾,明早上慢慢弄也不迟。” 说罢,他抬起屁股就要走。哪知道刚起身,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接着身体不受控制的“咣几”一下摔倒在地。 “是啊,这社会哪能看得出来谁是人、谁是鬼。” 林青山一扫刚刚的憨厚模样,迅速站起来,搀扶起齐金龙晃动几下身体,同时轻呼:“老板你没事吧?” 连续晃动几下,齐金龙都没有任何反应,林青山这才长舒一口气,起身直接将饭店的卷帘门从里“呼啦”拽了下来... 581 记忆超群 林青山费劲巴拉的将齐金龙搬到桌上,接着利索的将他手机从兜里翻了出来。 好在他的电话是指纹密码,林青山迅速将手机解锁,然后开始翻动他的近期通话和信息内容。 浏览片刻后,他又把手机重新装回齐金龙的口袋。 完事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重新打开店门,坐回火锅旁边大快朵颐起来。 “该说不说,我这蘸料确实调的挺有味儿,算算时间,老板娘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吧?” 一边往嘴里胡吃海塞,林青山一边自言自语的吧唧嘴巴。 “小龙,你看到我手机没,家里、包里我都找了一大圈。” 吃了没多会儿,王琳又腆着大肚子走了回来。 “是这个吗老板娘?刚刚我收拾吧台看到的。” 林青山从裤子口袋摸出一部套卡通外壳的电话。 “在你那呢,咦?小龙怎么了?” 王琳松了口大气,猛然看到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齐金龙。 “喝高兴了,你走以后,他一个人造了好几杯,我劝都劝不住。” 林青山拎起快要空了的酒杯解释。 “哎呀,他就是这样,喝酒从来没有度,胖胖,要不你帮我把他扶回去吧,我这肚子..” 王琳无奈的叹了口气。 “没问题,你搭把手,我背他更省劲儿,要不是不知道你们家在哪住,我早把他扛回去了。” 林青山胡乱抹了一把嘴角,起身招呼王琳。 几分钟后,两人来到附近的一个小区,林青山呼哧带喘的将他背进了卧室里。 “胖胖,你休息一会儿,我去烧点热水。” 看着满头大汗的林青山,王琳感激的说道。 “别了,店里还开着门呢,万一遭贼可就傻了。” 林青山摆摆手,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出门拐弯,就是一家网吧,林青山轻车熟路的摸出张会员卡,随后开机登陆一个打网络电话的软件,拨通个号码:“耗子,齐金龙白天分别联系过姚平、毛子和二阳的人,人名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反正他备注是这样写的,这些人的电话分别是137xx...” 轻描淡写的背出三串手机号码,林青山想了想后又说道:“另外齐金龙住在热力公寓的三单元一楼,一进口左手那户就是,我看他们家具、电器置办的特别齐全,应该在那儿住了很久。” “安啦,还有别的事儿没?今晚曼城对战伯恩利,那帮海外的大老板就等着傻子们往里扔钱呢,我得对整点号码混进各个群里拉广告去。” 对方轻飘飘的发问。 “你丫个呸,就不会说句关心老子的话!” 林青山不满的哼哼。 “好好好,您老多保重自己,千万要逢凶化吉、大吉大利,诶对了,我一直都特么忘了问你,到底因为点啥,非要跟这个姓伍的虎逼混到一起,别说你看他人傻钱多昂,他那智商绝对不比你反应慢多少。” 对方接着又问。 “他不是个一般人物,天堂集团在三屯乡横行多少年了,你看过谁敢在他们的地盘闹事,伍北不光能轻轻松松逼的郑凯交出来到嘴边的肉,还能砸完场子,屁事没有的离开,还不够证明啥?” 林青山摸着鼻头轻笑。 “证明啥?” 对方懵懂的反问。 “蠢死你得了,这说明要么天堂集团的那个大老板认识他,不乐意跟他碰面,要么就是惹不起他,我分析后一种可能性不大,不然他们走的那天早上也不可能在金百合洗浴中心干起来。” 林青山抿着嘴角说道。 “然后呢?” 江浩随即又问。 “你可真是爹,还然后啥,甭管伍北和天堂集团的老板是敌是友,咱只要呆在他身边就一定有机会见到,最起码了解狗日的情况,到时候咱再琢磨怎么给我妹和你哥报仇!” 林青山说到这儿,本就不点大的眼睛直接眯成了一条缝。 “算啦,动脑子的事儿你自己琢磨吧,你就告诉我,接下来需要咋做?” 江浩沉默片刻后又问。 “继续维持现状就可以,让他觉得咱俩之间你说了算,还有记得要把这些信息第一时间告诉伍北,既然想要接他的手,首先得展现出来你我的能力,这事儿不能急,先这样吧,我那儿还有火锅没吃完呢。” 林青山急匆匆的挂断网络电话。 仰头看了眼四周,确定自己处在监控死角,他才挪动着庞大的身躯贴着墙边离开网吧。 此刻,伍北和饕餮正驱车返回虎啸公司。 孟乐借口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死活不愿意跟他们一块走。 伍北也清楚,老大哥嘴上说是放开了,其实还是多少有点抹不开面子,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最起码得有个能让他能堂而皇之走进虎啸的契机。 “叮铃铃..” 这个时候,伍北的手机再次响起,归属地仍旧显示的还是珠海。 多喝了几杯酒的他,寻思着闲着也是闲着,索性逗逗这个如此敬业的电话诈骗,干脆打开了免提键。 “你好,请问是不是伍先生?” 电话那头果然传来一道操着夹生普通话的女声。 “不是啊,我姓刘不姓伍,你有何贵干呐?” 伍北模仿对方的口气调侃... 582 不是骗子 “嘟嘟嘟..” 对方沉寂几秒钟,直接挂断了电话。 “啧啧啧,没有一点进取精神,反正你的目的是为了骗我,管我姓啥呢。” 伍北笑哈哈的晃动脑袋。 “你都给对方节奏打乱了,人家不得重新找找节奏呐。” 饕餮忍俊不禁的撇嘴。 “叮铃铃..” 话音刚落,伍北的电话再次响起,这回干脆是个不显示归属地的私密号码,伍北也懒得再游戏,直接按下静音,将手机揣回了口袋。 “诶最近你有王野的消息没?” 伍北闲聊似的发问。 “有点,但是没什么用,只查到他在崇市和石市都有房子,但以他的收入好像又能解释的清楚,人家分期按揭,合情合理。” 饕餮摇了摇脑袋。 “我意思是他最近在做什么?” 伍北接着又问。 “正常的上下班,自从扶正以后,这家伙好像化身工作狂了,很少离开监狱,而监狱里不可能被随便定位,所以很难搞清楚他究竟在做些什么。” 饕餮紧绷脸颊回答。 在提到工作目标的时候,他会变得很认真,顺手将鼻梁上的镜框给摘了下来。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们定位监控不到他,但是他却可以电话遥控其他人,甚至于他是不是在监狱里,你们都不一定搞的清楚。” 伍北皱着眉头凝视对方的脸颊。 “你说的可能性我也想过,但问题现在确实没有任何指向他的罪证,但凡我能确认,都完全可以绕开取证、审判的环节。” 饕餮颇为无奈的抓了抓侧脸。 “既然没证据,你又是凭什么锁定王野的?” 伍北紧跟着又问。 “我们内部有属于自己搜集资料的部门和人员..诶不是,你咋又套我话呐,咱不是说好了嘛,在结束王野事件之前,你不准随意打发第九处的任何情况,老这样就没意思了。” 饕餮说着话反应过来。 “成成成,我不问了,说的好像谁稀罕知道似的。” 看到计划落空,伍北佯装不爽的撇撇嘴。 “叮铃铃..” 说话的时候,那个珠海的号码再次打进伍北的手机。 “妈的,没完没了的是吧,不买保险、不要基金,也不办贷款,还有啥事没?” 伍北一下子暴怒,把刚刚在饕餮那里吃得憋全发泄到了那个不知名的小客服的身上。 对方一下被骂懵了,迟疑几秒钟后,挂断了电话。 “不挨骂贱的难受!” 伍北愤愤的将手机甩到一边。 “咳咳咳,生气了啊他伍哥?” 饕餮斜眼扫量伍北。 “我哪敢啊,你这来自正儿八经一线部门的,有点什么保密协议也正常。” 伍北不咸不淡的偏过去脑袋。 片刻后,两人回到公司。 “喂伍老板,你有点不尊重人呐,给你打电话为啥子不接?” 刚走进大厅,本该蜗居在茶水室里的江浩就很是不满的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你给我打电话了?” 伍北眯瞪的掏出手机。 “你看看有没有一个私密号码,我手机今晚上都用来做生意了,拿网络电话给你打,你竟然不接。” 江浩气鼓鼓的指责。 “呃,是不是齐金龙那边有什么发现了?” 伍北自觉理亏的发问。 “胖胖今天把他整懵了,查过他的手机,分别给这些人打过电话,喏..这是他一个多小时前给我的,我当时着急做买卖,刚才突然想起..” 江浩递给伍北一张写满数字和名字的白纸。 他没有林青山那么好的记忆力,所以全都标注了下来。 “姚平、毛子、二阳..” 伍北轻声念叨上头的名字,除去“毛子”以外,他对另外俩并不陌生,一个是最近跟他们打得火热的“破烂王”,另外一个则是王俊奇团伙的“智囊”,自打疯狗没了以后,这小子好像也消停了不少,好多天没听过他的消息。 “等等,齐金龙联系过姚平?” 伍北猛然间反应过来,一丝不好的预感瞬间袭上他的心头。 他急忙翻出来通讯录比对纸上的号码,眼珠子当即瞪圆,号码一模一样,如果林青山没搞错,那么这俩玩意儿还真有关系。 “瘊子和姚勇说是去厂家,去的是什么地方来着?” 伍北急忙看向饕餮。 “好像是珠海南部。” 饕餮思索一下回答。 “珠海..那么耳熟呢。” 伍北拍了拍后脑勺,猛然想起来从下午到晚上好像始终有个那边的号码在给自己打骚扰,急忙回拨了过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听筒里传来一阵忙音。 “操,我这狗脑子啊!” 伍北着急的跺了跺脚,一边拨打罗睺的手机号,一边朝着饕餮喝叫:“快去吧顺子和其他弟兄们喊过来,不对..你先去给我抓姚平,事情恐怕大条了。” “我看到罗睺在公司呢,刚刚下楼时候路过他房间,还听里面有人在看电视。” 江浩低声说道。 “喂伍哥。” 与此同时,电话接通,传来罗睺的声音。 “你没和姚勇去厂家吗?” 伍北这才长吐一口粗气。 “我没去啊,高鹏、孙老三和商豪一块去的,本来我想跟着的,高鹏说他在那头有个关系很好的女性朋友,挺长时间没见面了,想要过去熟悉熟悉。” 罗睺坏笑着回答。 “日了!” 伍北心里“咯噔”一下,沉声道:“你和顺子今晚上无论如何给我抓到姚平或者他身边的亲信,另外订几张去珠海的票,越近越好...” 583 人去楼空 凌晨两点多钟,站在姚平的废品收购站门前,伍北的脑瓜子“嗡嗡”作响。 将近两个足球场大小的收购站现在变得无比空荡,原本的那些破烂,预制板搭建成的临时房也全拆的干干净净。 就连充当围墙的绿色铁皮板子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人去楼空了?” 看着眼前的一幕,不止先一步赶过来的罗睺和王顺傻眼了,就连随后赶到的伍北也呆若木鸡的楞在原地。 “什么时候搬走的?” 伍北咬着嘴唇片注视哥俩。 “伍..伍哥,你先别着急,这事儿我已经让人在查了。” 罗睺抓耳挠腮的劝解。 “我问你人呢?破烂王姚平呢!!” 伍北两手掐住罗睺的衣领,情绪激动的低吼。 夜深人静,他的声音在如此空旷的场所里显得尤为的嘹亮。 如果姚平跑路了,也就意味着姚勇肯定也不对劲,那么前段期间罗睺和王顺倾尽公司全部财力买下来的那批设备保不齐出了大问题。 “哥,别冲动!虽然高鹏他们仨暂时还没联系上,但是肯定不会有啥大事的,他在那边有朋友,今晚刚下飞机时候,曾经给我开过视频。” 贾笑忙不迭过来劝架。 “他们电话打通没有?” 伍北松开手指头,侧头看向贾笑。 “暂时..暂时还没有,我安排弟兄们不间断的打,只要有信..” 贾笑抿嘴小声回答。 “诶!操得!” 伍北一肚子火,此时却没有地方释放出来,急得猛踢几下地面。 如此规模庞大的废品收购站,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真不知道是虎啸的这群弟兄集体失明了,还是姚家兄弟真的那么神通广大。 “查,这么大一片地界,搬走拆开的时候,需要很多人力物力,最起码需要车辆运输,不可能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点燃一支烟,使劲嘬了几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还有就是齐金龙!” 伍北又裹了一口烟,回头看向孙泽道:“我给你个地址,现在开始要让他二十四小时都处于你的监控范围内,如果需要的话,第一时间拿下他!” “你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孙泽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再加上他俩老三同样处于失联的一员,自然收起了所有的轻视之心。 “机票订好没有?” 伍北又看向王顺。 “十一去机场了,应该刚刚拿到票。” 王顺赶忙回答。 “你留下看家,先报警,然后第一时间安抚那些通过咱们手里买旧衣物回收的职员和其他人,再想办法组织人手抓姚家兄弟,最起码得挖几个和他们有关的核心或者亲信。” 伍北先冲王顺说一句,接着又看向罗睺和贾笑道:“睺子陪我一块去珠海,笑笑把配送货运这块给我守好了,绝对不允许再出现一丝一毫的差错!” “明白!” “是!” 哥几个同时应声回答。 如果姚家兄弟真有问题,那么他们口中的“设备”十有八九是打水漂了,这种情况下,瞒是瞒不过去的,必须得要做打算。 “他伍哥,这次我就不陪你去了,我们有我们的纪律,一般情况下,我是不能离开冀北省的,上回到山西离的近,我怎么也能搪塞过去,这趟太远了..” 饕餮王海龙颇为无奈的苦笑。 眼下伍北正值用人之际,他这么干确实显得有点不够意思,但是军令在身,他又不得不从。 “没事儿,你待在家里正好,我还正愁没个守护神,他们遇事不知所措呢,那就辛苦你了兄弟!” 伍北挤出一抹笑容。 老爷子伍世豪曾经说过:理解是种涵养,甭管话语真假,只要都有台阶下,才能保证下次双方见面不尴尬。 片刻后,伍北带着罗睺驱车赶往机场。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伍北是在思索接下来何去何从,而罗睺则陷入深深地自责和内疚当中。 当初选择和姚勇合作,是他力排众议坚持的,伍北也一再提醒他小心再小心,是他自己有点飘,总感觉对方没有欺骗自己的胆量。 事实上,到现在为止,他仍旧心存幻想,期待能收到姚家哥俩的信息。 “唉..” 越琢磨越郁闷,罗睺禁不住叹了口气。 “刚才我有点过激,你别往心里去,没啥大不了的,有事一块扛就好。” 伍北递给他一支烟安慰。 “伍哥,我有点困惑,如果这事儿真和齐金龙有关,咱直接抓他就完了,何必还让孙泽盯梢呢?” 罗睺咳嗽两声发问。 “你觉得齐金龙够那个排面么?他有份参与我信,但充其量就是个台前的小丑,凭他那点本事,身后没有大势力、大财阀怎么可能游说的动姚家兄弟,要知道耍了咱,可就意味着姚平这辈子别想再从崇市收破烂,不得有个合理的价码?” 伍北轻蔑的冷笑。 “确实是这个理。” 罗睺这才后知后觉的醒悟过来。 “给顺子发条信息,如果真遇上难处,让他去找孟哥,孟哥虽然一时被家雀啄了眼,但这些年的社会饭不是白吃的,他懂得永远比咱们都多。” 伍北思索一下,又轻声叮嘱一句... 584 引 次日上午,珠海三灶国际机场。 双目赤红的伍北、罗睺踏着沉重的脚步走出候机大厅。 将近一晚上没合眼,再加上心力交瘁,此刻两人都显得分外萎靡不振。 “伍哥,那家厂子在..” 罗睺从兜里掏出十一提前帮他们整理好的资料看了一眼,声音沙哑的说道:“厂子在香洲区一个叫南屏工业园的地方,工厂的全名叫...” “先打车吧。” 伍北脱掉身上的外套,热的直冒大汗。 崇市跟这边的温度相差能有十多度,捂着一身冬装棉服的哥俩走在通道里,显得异常的格格不入。 “伍哥,你搁这头有熟人吗?” 好不容易拦下一辆出租车,听着出租车司机叽里呱啦的操着完全听不懂的粤语在和对讲机里的同事聊天,罗睺弱弱的碰了碰伍北的手臂。 对于未知的环境,人总是会不自然的产生畏惧,尤其是周边人说什么、笑什么都全然不懂,那种感觉就更加不舒坦。 “啊?” 处于走神状态中的伍北顿了一下,随即点点脑袋,表情复杂道:“算是有个吧,以前有个关系不错的战友是这头的,不过我不太想联系他,算啦,实在走投无路再说吧。” 关于从前和那段刻骨铭心的军旅生涯,伍北很少愿意跟人讲述,即便是对他最为知根知底的孙泽,两人也很少聊这些。 “我在上京时候倒是有个关系不赖的哥们在这头开夜总会,就是找不到联系方式了,不过他的夜总会名字我记得,好像是叫...” 罗睺抓了抓后脑勺,眼珠子朝上瞟动,似乎在竭力回忆。 伍北没有吭气,掏出电话继续拨打那个疑似“电信诈骗”的号码。 他不相信是巧合,总感觉那人找自己,绝对跟徐高鹏他们有点联系。 可是不知道为啥,自从昨天后半夜他恶狠狠的训斥那人一顿后,对方的电话就彻底打不通了,也不知道是把他拉进黑名单,还是真的关了机。 眼瞅着手机就剩下最后一点点虚电,伍北尝试着再次按下那串电话。 “嘟..嘟..” 一阵堪比天籁的等待音终于响起。 “接电话大姐!接电话啊神仙姑奶奶!” 屏幕亮度已经自动降到最低,低电量的提醒不时闪烁,伍北紧张的小声呢喃。 “喂?” 终于,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好仙女,我是伍北,昨天你给我打过几次电话,我喝醉了,多有冒犯之处,还望您多多担待,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徐高鹏是你朋友吗...” 对方停顿十几秒钟后,缓缓开口。 一个多小时后,出租车载着两人来到师范大学附近的一家便利店。 给伍北打电话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女孩长得高高瘦瘦,长相不算多美艳,但是相当的耐看,穿身白色的连衣裙,很显青春活力。 “你是诗琪吧,高鹏读高中时候的..呃,好朋友吧,我在他的手机相册里见过你。” 伍北还没吭声,罗睺就先一步说道。 对于这帮兄弟的情感状况,罗睺门清,号称虎啸公司的“生活委员”,甭管多八卦的新闻,他都能张嘴就来。 女孩的脸颊瞬间红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脑袋。 “妹妹,高鹏下飞机时候,不是你去接他的么,为啥他会突然失联了?” 罗睺忙不迭问道。 “我们昨下午一块吃的饭,就在我们商量去逛街的时候,高鹏接了你们朋友的电话后,手机突然没电了,然后就用我手机给你拨号,可不知道为什么,电话还没拨通,他又让我赶紧走,我躲进一家服装店,看到他被几个人粗暴的抓走了。” 女孩轻声讲述起来。 “他昨天在什么地方被抓的?你报过警吗!” 伍北摸了摸鼻尖询问。 “还没有,我不敢,生怕那些人是绑架勒索的。” 女孩摇了摇脑袋,随即手指街口又说:“我们昨天就在街口那家阿笙肠粉店吃的东西。” “行,谢了啊妹妹,最近一段时间不要到处乱跑,也不要跟任何人说起这事儿,有什么难处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伍北来不及多想,带上罗睺拔腿就朝街口处跑去。 “老板,咱家有摄像头没,我是市经侦大队的,有件案子需要你配合!” 找到女孩刚刚口中的小饭店,罗睺昂头观察四周的时候,伍北已经走到柜台,手指墙角的监控器说道。 几根烟的功夫,哥俩面无表情的从小店里出来。 绑走徐高鹏的是几个生面孔,谁也没见过,整个过程中徐高鹏都没有挣扎,但伍北可以隐隐感觉到他们手里肯定有火器之类的家伙什。 唯一有价值的就是店门口的监控拍到他们开一台尾数“250”的丰田轿车。 可是在这座几千万人口的大都市,只凭一个不知道真假的车牌号想要挖出来一伙人谈何容易。 “伍哥,我有点想不明白,如果说姚家那对王八蛋兄弟只是为了骗咱们钱,拿到货款走就得了,为啥还要大费周章的把咱的人忽悠过来?难不成是打算把你引到这里开战?咱说句不好听的,对方也不知道咱们公司的构成,万一抓的是几只小虾米,不是屁用起不到吗?” 罗睺吞了口唾沫,百思不得其解。 “在崇市的时候姚平就很反感,你可能没注意到,另外,你忘了这次来珠海,一开始定的可是你,你虎啸的高层吧?你有事,我肯定过来,这毋庸置疑!” 伍北摇摇头,摸出手机,迟疑不决的翻到通讯录最下面一个没有备注任何姓名的号码上,脑海中天人交战了好一阵子后,他最终还是重重按了下去... 585 老绿 湾仔海鲜一条街。 距离广告里耳熟能详的“湾仔码头”不过是路对面。 一家名为“荣记”的大排档里,伍北带着罗睺精心等候。 整条街都是海鲜餐馆,展示柜里各种的生猛海鲜,不少都是这俩来自北方的“旱鸭子”根本都没见过的玩意儿。 街道上人头攒动,各个餐厅里也都忙活的热火朝天。 “伍哥,你这朋友看来混的也不咋行吧,请咱们吃饭都得来大排档里凑合,早知道我还不如找找我在上京认识的那个哥们,指定的超五星级酒店服务,完事还能请咱做个按摩啥的。” 罗睺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不满的嘟嘟囔囔。 “我们来的目的是找人,无所谓排场,另外朋友混的好不好,跟咱们也没啥实质的关系,人前不该说的话,人后也尽量少絮叨。” 伍北倒是显得非常的平静,一边慢条斯理的抿着店家送的免费茶水,一边侧头观望人山人海的街市,可能真的是在北方呆的时间太长了,冷不丁来到这种沿海城市,他反而有点不习惯,除了感冒流鼻涕,两眼也昏花的不行。 “还得让咱等多久呐,高鹏他们几个从昨晚上就被抓了,万一有个什么好歹,咱现在..” 罗睺百无聊赖的抽着烟,像个老太太似的碎碎念。 “如果对方真的是想要他们的命,现在新闻估计都已经登出来了,我打赌他们不光不会伤及高鹏哥几个,还极有可能会联系我,他们的目标是我,只有我到场,游戏才算正式的开盘。” 伍北摆摆手,示意罗睺放下浮躁。 通过这一天多的时间,伍北现在基本上冷静下来了。 首先分析,虎啸公司和姚家兄弟之间,并不是什么不死不休的深仇大恨,甭管那哥俩究竟是图钱还是图事儿,只要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拿人的小命说事,要知道现在可不是八九十年代,随便给谁整死,隐姓埋名躲几年就没事。 只要他们还想快快乐乐的享受生活,就不会随便搞掉徐高鹏哥仨。 不管他们是图钱还是图事儿,最终的目的就是把伍北吸引过来,现在之所以一直都没有露底,一来是他们想不到伍北会在齐金龙的身边安插眼线,其次就是还没完全准备好,而最后则是他们并不知道伍北人已经抵达珠海。 两人正说话时候,一个三十多岁,看起来蓬头垢面的黑瘦男人直接拉开伍北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笑呵呵的昂头出声:“姓伍是吧?老板让我过来的。” “我是,不知道老哥怎么称呼?” 伍北眨巴两下眼睛反问。 “名字就是上坟时候的一个代号,叫什么都无所谓,今天我穿件绿衣裳,你们就管我老绿吧。” 对方拽了拽自己身上的绿色t恤,非常无所谓的撇撇嘴道:“你让老板打听的那辆车,目前已经有消息了,车子停在香洲区南屏科技园附近的一家酒店里,具体是不是那伙人所为,咱现在谁也说不清楚。” “嗯,确实。” 伍北认同的点点脑袋。 “我的任务就是过来帮你撬开对方的嘴巴,事情我来干,拿到消息你们尽管走,老板说了,你明明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就是死活不乐意去找他,说明你认为事情还没困难到你们必须要见面的程度,所以..” 男人呲起一口被烟熏黄的板牙,乐呵呵道:“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你看咱们是吃饱了干活,还是先干活完事你再请我喝顿酒?” 男人穿装打扮很简单,绿色的短袖t恤,花格子的沙滩裤衩,脚底下趿拉着一双不超过十块钱的人字拖,脖颈上挎个特别老旧的绿色方口包,看起来像是赶集的村民多过社会上混的。 “先吃饭吧,阎王还不差饿鬼呢,省的你老板回头骂我吝啬!” 伍北沉寂几秒钟后,摆手招呼服务员上菜。 自称“老绿”的男子也没跟伍北客气,抻着脏兮兮的手指甲盖朝着菜单上最贵的几道特色猛戳几下。 伍北倒也没太当回事,耐心的等着对方吃饱喝足。 等他剔牙的功夫,伍北招呼罗睺起身结账。 “伍先生,老板猜到你会单独跟我聊几句,他也让我带话给你了,他现在活的非常好,比你想象中要好,对我也完全不需要客气,就当成一次性的工具使唤就可以。” 老绿打了个哈欠,伸手指了指路边道:“您要是没什么意见的话,咱们就准备撤吧。” “老绿大哥,我能不能冒昧的问下,这次抓我朋友的那帮人到底搁咱们这头属于个什么段位?” 伍北递给对方一支烟笑问。 “如果真是那群人所为,确实不太好对方,但他们跟老板比起来就是泥鳅和蛟龙。” 老绿思索几秒,不屑的扬起嘴角... 586 悍匪 一顿非常具有沿海特色的午餐过后,伍北和罗睺跟随老绿开来的一台银灰色“凌志”轿车里。 作为最早富起来的城市之一,珠海的城市魅力相当别具一格。 这里有着和大多数现代化城市一模一样的高楼大厦,但慢且优雅的生活节奏又很难让人生出急迫的感觉。 老绿驾驶着屁股底下年头不算近的“凌志”轿车轻车熟路的行驶在街道上。 偶尔还会饶有兴致的跟伍北介绍路过的风景,什么渔女雕像,哪里是中心大厦,圆明新园有多大面积,这个男人都能信口拈来。 “老绿大哥在这边生活的年头应该不短了吧?” 伍北咬着烟嘴,兴趣满满的浏览车窗外一闪而过的美景。 “不到不少二十年,十年前跟我妈跑到这边电子厂打工,如今老太太都过世五年了,时间这东西确实不经用哈,眨巴眼的功夫,我都特么人到中年喽,呵呵..” 老绿低头思索了好一阵子后回答。 “那你跟我战友是..” 伍北随即又问。 “我们就是普通的合作关系,他有事需要我做,我想通过他挣点医药费,没办法啊,这世道逼着人不能往好道上走,我有个闺女,肺癌晚期在重症监护室输氧气呢,每天的费用就够小年轻人们挣半月。” 老绿叼着牙签,瓮声瓮气的回答。 他给人的感觉属于那种特别草莽、特别豁达的模样,哪怕是说自己无比悲惨的身世时候都显得分外轻描淡写,就好像是在唠别人家的闲言碎语一样。 “哦?嗯。” 伍北先是愣了几秒钟,接着苦笑着点头。 人间非净土,各有各的苦。 这样的事情,我见过很多,甚至经历过不少,不说早已经麻木,最起码很难引起内心的波澜。 “卧槽,老哥你闺女病了啊?” 罗睺像个好奇宝宝似的发问。 “喊那么大嗓门好像你能替我掏医药费似的,病就病了呗,生老病死本来不就是人生的一部分嘛。” 老绿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膀头。 很难想象到,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样的风霜雨雪,可以让人在提及自己痛楚的时候都能保持面色不改。 先不管这个老绿的本事如何,单凭这点,伍北自问做不来,他认识的所有人里,恐怕也就只有文昊能跟他拼一下。 “到地方喽,海虹酒店,没错就是这里,当初我还在这儿当过几天的保安呢。” 车子很快在一家规模很一般,装潢的也比较老旧的宾馆门前停下,老绿扭头看向伍北努嘴:“伍先生是跟我一起去呢,还是等我问出来消息通知你?” “一块吧。” 伍北毫不犹豫的应声。 别看他整个过程都表现得不愠不火,其实内心早就跟煤气罐爆炸似的动荡。 徐高鹏哥仨到目前为止一家失联了差不多一天多,天晓得,他们究竟在遭遇一些什么,如果可以早点把他们弄出来,哪怕是多花点钱,多搭进去一些人情,伍北都在所不惜。 “那走着。” 老绿没有多问任何,很随意的把车停下,率先拔腿朝酒店门口的方向迈去,连车钥匙都没往下拔。 “睺子,你别下车,打火搁车里等着,待会看到我俩出来,第一时间起步闪人,无所谓方向和地点,咱们人生地不熟,别被包了饺子。” 扫视一眼插在孔里轻微晃动的车钥匙,伍北不放心的冲罗睺交代。 尽管他很相信“战友”在本地的能耐,也坚信他派来的“老绿”不是个一般人物,但长期以来的自我保护能力还是强迫他必须把所有后路都想周全。 毕竟这个现实的社会里,不存在以一敌百的战神,老绿就算再狠,终归也不能逃脱正常人类的范畴。 快步追上老绿,伍北瞬间被这家伙的办事风格给震撼到了。 当他俩跨进酒店大门,几个迎宾小姐公事公办的走上前询问时候,老绿竟从脖颈上挂着的帆布包里摸出一届小胳膊长短的雷管,直接顺着一个迎宾姑娘的领口塞了进去,面无表情的开口:“我定过时的,总共五分钟,只要你们不乱跑乱叫绝对不会爆炸,来,现在告诉我308在哪个方向?” 几个迎宾小姐和吧台里的服务员当场就吓傻了。 “你们还有四分五十秒的时间发愣。” 老绿抬起胳膊看了眼手表。 “顺着楼梯一直晚上走,左手第一个门就是!” 吧台的服务员吓得尖叫连连。 “嘘,动静小点,我的雷管也能声控!” 老绿食指比划到嘴边,扬起眉梢,转身又朝楼梯的方向走去,走了没两步,他回头看向银台的女孩狞笑:“给308的客人打电话,就说警方临检,让他们没身份证的暂时先躲躲,自己把握时间哈,反正我没敲开门的话,你们和这家酒店就得全爆炸...” 587 要讲信誉 两人脚步轻快的一路来到三楼。 照着服务员说的,很快便找见了308的房间门口。 即便不用凑近,也可以听到屋里动静不小,好像有六七个人在吵吵把火的商量什么,只不过隔着门板,伍北听的不是太清楚。 老绿看了眼伍北,神神叨叨的龇牙一乐,接着身体直接顶到门前,又从挎在胸前的帆布包里拽出来一把通体漆黑的大手枪。 看到枪把的地方竟然有颗五角星,伍北当即倒抽了一口凉气。 对方使的是正儿八经的“五四式”,也就是港台电影里俗称的大黑星,那玩意儿曾是当局的配枪,八九十年代更是风靡一时,民间很多土作坊、小工厂都疯狂的生产仿品。 但伍北不是不识货的人,一眼就看出来对方手里的玩意儿绝对是真家伙,而且应该还是把用了很久的老物件。 屋里又是一阵稀稀疏疏动静。 “咣当!” 五秒钟不到,房门弹开,一个光不出溜的脑袋鬼鬼祟祟的探了出来。 “啪!” 老绿没有任何废话,枪口直接戳在对方的额头,乐呵呵的笑了:“往回退,别让我重复!” 光头吓得抖了个激灵,急忙往回倒退。 与此同时,老绿将门推开,光头的身后还跟着四五个青年,基本上都光个膀子,身上雕龙画凤的纹着一些花花绿绿的图案。 伍北扫量他们几眼,朝老绿点了点脑袋。 昨天绑走徐高鹏时候,这几个家伙都有份参与,伍北在饭店的监控画面里见过他们。 房间很普通,一个不算宽敞的三人间。 进屋以后,这帮家伙们就很懂规矩的自觉抱头靠墙边蹲成一排。 “大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带头的光头青年,悻悻的询问。 “我也希望是误会。” 老绿嘿嘿一笑,冲伍北道:“你自己问吧,不过注意时间哈,咱就五分钟,时间一到,大厅那个女娃怀里插得雷管肯定爆炸。” 伍北懵圈了一下,原以为这家伙是吓唬人的,没想到居然是真事。 “徐高鹏在哪?就是昨天被你们绑的那个人,各位应该懂我在说什么吧!” 来不及再耽搁,伍北居高临下的俯视光头。 “我..我..” 光头瞬间有点傻眼,不敢相信的注视伍北。 “嘣!” 他正磕磕巴巴的事情,老绿突然枪口横移扣响扳机。 对方的后脊梁处顷刻间腾起一阵血雾,躺的嗷嗷躺在地上嚎叫起来。 这回是真结结实实的把伍北吓了一大蹦。 他也算是个杀伐果断的性格,但还从来没想过要在宾馆酒店这类地方开枪。 “浪费时间可耻,你说!快点的!” 没理会那家伙痛苦的呻吟,老绿又把枪口指向旁边另外一个青年。 “这..” 青年抽吸两下鼻子,紧张的转动两下小眼睛。 “嘣!” 爆竹似的枪声再次泛起,那小子也踉跄倒下,哭爹喊娘的来回滚动身体。 “最后一次机会,谁说谁就能完完整整的出门,不说,那就一人来一枪,我提前声明,不一定是死是伤!” 老绿撸动枪管,黑漆漆的枪洞在剩下几个人的脸前晃来晃去,厚厚的嘴唇片同时蠕动:“三...二...” “我说!在陈村商业楼后面的库房,我们昨天把人送到那里去的,今天早上应该也还在,至于现在,我们也说不准。” 在老绿这种压迫到令人窒息的恐吓下,终于有个家伙扛不住害怕,带着哭腔嘶吼了出来。 “好孩子,走,你跟我们一块溜达一圈,至于其他人嘛,要么从窗户口跳下去,要么挨一枪,你们自己选!” 老绿满意的点点脑袋,冲主动交代的小伙摆摆手:“去门口等着。” 小伙脸色苍白的看了眼其他人,最终耷拉脑袋走出房间。 “剩下人,别让我挨个提醒,快叽霸点!” 老绿眼神一冷,再次抬起了手枪。 “大哥,我们也可以带路的。” “我还知道仓库的后门。” 剩余两个小伙哭讥尿嚎的乞求。 “出来混要讲信誉,说了谁先交代谁没事,其他人必须得少点啥,是不是非要我言而无信呐?” 老绿很邪性的拎枪朝两人走了过去。 “我跳楼!现在就他妈跳!” 一个青年吓得“妈呀”一声,疯狂的冲向窗户口,直接从三层高的楼上一跃而下,伴随着叫喊和重物坠地的动静,街道上传来那家伙的呻吟。 “你呢小老弟?用不用我帮你?!” 老绿又阴测测的瞄向仅剩蜷缩墙角的年轻人。 “我...我不敢。” 青年哭了,骚臭味的液体顺着旅馆流了一地,他整个人如同筛糠一样剧烈抖动。 “往后别再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你这个胆量和智商不合适。” 老绿语气缓和一点。 “嘣!” 就在伍北以为他可能要网开一面的时候,枪声再一次在小屋里回荡,青年身体一软,吓得直接晕厥过去。 “走吧咱?” 见伍北满眼诧异,老绿很随意的将“大黑星”塞回帆布包里,沉声道:“出来混,要言而有信,说了不能让他们囫囵个出去,就不能...” 588 摧枯拉朽 震撼于老绿的雷厉风行的同时,两人已经拽着最先供出来的那个青年朝楼下快步走去。 余光扫量着其貌不扬的老绿,伍北心里暗暗拿他和文昊做起了比较。 同样的亡命徒,同样办事时候不存丁点情感。 文昊给人的感觉是刁钻毒辣,而这老绿却让人觉得闲庭信步一般的轻松。 就好像他本该如此,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人。 来到一楼大厅,吧台里的服务员和门前的迎宾小姐早就已经化作鸟兽消失一空,唯独剩下那个领口里插着雷管的姑娘瑟瑟发抖,她无助的背靠墙壁,满脸挂满了晶莹的泪花。 “现在的年轻人呐,是一点互相帮助的品质都没有,妹妹呀,完事赶紧辞职吧,不然你的那群同事们还得排挤你,今天这事儿我挺对不住你。” 老绿轻飘飘的拽出来雷管,熟络异常的按了下最底下的绿色小按键,跳跃的数字瞬间归零。 女孩吓得两腿一软,直接蹲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害你丢了工作,一点心意,别拒绝哈!” 老绿咳嗽两声,伸手又从胸口的帆布兜里胡乱抓出一大把钞票,数都没数塞进女孩的怀里。 门口等候的罗睺见到仨人出来,当即把车开门门口接应。 “你下来,让他开!” 老绿手指主动供出来的青年,冲罗睺努努嘴。 可能是怕伍北不理解,他咧开嘴角解释:“咱们都不住附近,不熟悉道,反而更容易耽误时间。” 见伍北冲自己点头,罗睺才推开车门跳了下来。 浑身如同筛糠一般哆嗦个不停的青年钻进驾驶位,脸色变得苍白一片。 “把我们送去地方,有多远跑多远。” 老绿当仁不让的坐在副驾驶上,拍了拍青年的大腿。 一路无话,青年正如老绿说的那般,轻车熟路的载着几人猛踩油门,一路走得也几乎都是不算宽敞的小道。 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车子驶入一个叫“陈村”的繁华小镇,和崇市的那些所为城乡不同,这地方虽然名为“村”,可实际上面积和建筑比一般的县城还要宏伟,街道上人流、车辆穿梭不息,两边也全是高耸入云的大厦豪建,压根不像什么偏远郊区。 由此可见,整个珠海市的经济发展有多磅礴,“幸福之城”也绝非浪得虚名。 沿着柏油路面兜兜转转的又开了几分钟,青年在一栋名“商业大楼”的十多层建筑后面停下。 “那里直接下去就是后仓库,昨天我们送人过来的时候,大概有六七个人在看守,再往后是个什么情况我就不知道了。” 青年手指一个类似地下车库的出口,小心翼翼的介绍。 “行,走吧!” 老绿眨巴两下眼睛,直接朝小伙摆手驱赶。 “不怕他骗咱们呐?” 罗睺不放心的询问。 “没意义,他已经在他们那个圈子里混不下去了,如果再骗咱,只能加速自己销户的时间。” 老绿抬起胳膊不由分说的在青年的几个口袋摸索一番,取出一张身份证,淡淡的扫视一眼,呲起黄不拉几的板牙低声道:“家庭住址我记住了,我也不希望再找你。” “明白明白。” 青年脑袋如同捣蒜似的狂点几下,随即屁滚尿流的冲下车,疯了一般冲反方向跑去。 “一起?” 老绿再次侧头看向伍北。 “走吧!” 对于这家伙,伍北此刻的兴趣非常浓郁,很想看看他还能给自己创造什么样的惊喜。 估计是看出来伍北心里的小九九,老绿伸了个懒腰,特别从容的坐上驾驶位,一记地板油踩到底,屁股底下的轿车就如同脱缰的野马一样“嗷”的蹿出去老远,车头径直扎进通道口。 “唰!唰!” 与此同时,几束强光手电筒同时射向前防风玻璃,晃得人眼睛根本睁不开。 “嘭!” 老绿非但没有减速,反而愈发加大油门。 银灰色的“凌志”轿车仿若咆哮的钢铁野兽重重撞了出去。 随着车身一阵晃荡,那几束强光也随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眼前一片灰蒙蒙和两三个男人撕心裂肺的惨叫。 伍北眯缝眼睛才看清楚状况,车头怼在一间类似保安亭的小岗楼上,机箱盖就地掀起半拉,两个车轮子底下分别碾压着一个表情痛苦的青年,还剩一个小伙则吓得抱头蹲在地上。 “这是啥兄弟?” 老绿歪脖一笑,从帆布袋里再次拽出他那把“大黑星”,枪口顶在那个吓傻的小伙额头。 “枪..手枪。” 小伙结结巴巴的开口。 “能打死你不?” 老绿“咔嚓”一声拨动手枪保险。 “能。” 小伙哭撇撇的再次点头。 “人呢,需要我多言语不?” 老绿一手握枪,一手粗暴的薅拽小伙的头发,旱地拔葱似的将他拎了起来。 “在最里面的那间屋,我带你们去,千万不要杀我。” 剧烈的恐惧感吓得小伙当场哭出声.. 589 硬 昏暗的地下仓库里,屋顶就吊着一盏白炽灯提供光明,几排不知道摆放什么玩意儿的货架背后,躺着三个赤条条的身影。 仨人的双手被反绑,两腿也结结实实的捆着细铁丝,脚踝处的皮肉嵌进去很深,血呼啦擦的,瞅着就让人心里放凉。 浑身全是被皮带抽出来的血印子,凄惨无比,正是失联的徐高鹏、孙老三和商豪。 最为严重的还要数徐高鹏,他那张帅气的脸颊被打的完全没了人样子,两腮红肿,嘴角溢血,透过时不时蠕动的嘴角隐约可以看到几颗大门牙全不翼而飞。 空间太小的缘故,再加上从昨天到现在为止,仨人除了挨揍,全滴水未进,此刻基本都属于休克的状态。 “咣!咣!” 正处于浑浑噩噩状态的时候,徐高鹏突然听到砸门的声音,挣扎着睁开眼睛。 “鹏哥,有人来了。” “会不会是公司的弟兄们来救咱们的..” 孙老三和商豪也全来了精神,纷纷小声嘀咕。 “吱嘎..” 木门缓缓打开,接着就看到两条身影走了进来,直接挡住屋顶唯一的光亮。 徐高鹏分辨半天,总算看清楚并不是伍北和任何熟悉的脸孔,而是崇市的“破烂王”姚平和一个剃着板寸头的长脸汉子。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是不是以为有人来救你们呐?想多了一群小狗杂种!又见面了徐经理,别来无恙啊!” 姚平抻着脖颈,笑的异常得意。 “曹尼玛,敢耍我们虎啸,你有几条命!” 徐高鹏当即勃然大怒,喷着唾沫星子咒骂。 他特别想要爬起来扭断狗日的脑袋,可双手被反捆着,只能用脸颊和脑袋撑着地面,眼珠子睁到最大。 “虎啸?在你眼里,虎啸是不是挺庞大的?能够一手遮天!或者你真当伍北是神仙,可以未卜先知呐!” 姚平嘴角的笑容逐渐消失,随即迈动柯基似的小短腿冲到徐高鹏的跟前,蹦起来直挺挺的跺在徐高鹏的后脊梁上。 后者颤抖一下,紧咬牙齿愣是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装硬汉是吧!我让你装!” 没能听到幻想中的惨叫和求饶,姚平仿佛受到莫大侮辱,干脆拿徐高鹏的后背当弹簧床,病态十足的连跳几下。 虽说这王八犊子体型瘦小,但好歹也是个成年男人,那重量可想而知,徐高鹏也有点扛不住,顿时发出几声轻微的呻吟。 “在崇市时候,我就特么最烦你,每一笔账都给你记着呢!” 姚平这才呼哧带喘的停下,蹲在徐高鹏的跟前,粗暴的揪住他头发,原地晃动几下,恶狠狠的开口:“但我不会废了你,相反我还准备给你个机会,给伍北打电话,让他单独一个人过来接你,我就放你走,如何?” 感觉发根疼的不得了,徐高鹏粗声粗气的喝骂:“你够格跟我伍哥脸对脸吗?就你这个逼样,给老子松开绑,我就能把你送进火葬场!” “够格?哈哈哈,伍北只要来珠海,就永远别想再回去了,你以为我真能放弃崇市的产业啊,告诉你全是假的,只要他一死,虎啸必定解散,就算不算,也扛不住罗雪、齐金龙的攻击!你们不过是鱼饵罢了。” 姚平当即哈哈大笑起来,那架势就好像伍北已经匍匐在他的脚边求饶。 “你话有点多!” 这个时候,跟姚平一块来的板寸男人皱眉打断。 “对对对,正事要紧,徐高鹏,我就给你一次机会,按我说的给伍北打电话,否则的话你还得遭罪!” 姚平怔了一怔,忙不迭从兜里掏出徐高鹏的手机,破马张飞的呵斥:“电话打完,我保证你接下来的日子肯定舒舒坦坦..” “我打尼玛!” 徐高鹏脑袋用力前倾,直接磕在姚平的额头上,一下将他撞了个屁股墩儿。 “哈哈哈..” “这老玩意儿弱不禁风呀!” 旁边的孙老三和商豪笑着挑衅。 他们也清楚徐高鹏的伤势,扛不住再继续挨收拾了,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替兄弟分担一下火力。 “敢叽霸笑我小狗蝻子,老子弄死你们!” 果然,姚平立即将矛头对准两个小的,笨拙的爬起来,就要往下解皮带。 “叮铃铃...” 就在这时,板寸男人的电话响了,他看了眼号码接起,而后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通在场其他人都听不懂的方言。 最后愤愤的挂断,朝着姚平喝停:“快把他们转移走,刚刚有人找到商业大楼的后仓库,会不会是那个伍北已经找过来了?” “啊?不可能吧!” 听见“伍北”俩字,姚平吓得张大嘴巴,手里的皮带掉在地上都浑然不觉。 “姓姚的,你准备去世吧!” “伍哥!伍哥!” “救命啊!” 听到那人的话,哥仨很有默契的高声喊叫起来。 “还特么愣着干嘛,喊你的人进来,嘴巴全给他们堵住!” 板寸男人烦躁的推搡姚平骂咧,然后走过去,照着几人脑袋挨个猛踏几脚,阻止他们发出声音。 ... 与此同时,在老绿的高压政策下,那个吐口的青年带着两人推开一间散发着恶臭和霉味的房间。 当看见屋里空荡荡的一片,青年赶忙蹲下解释:“一定是大头哥喊人把他们转移走了,半小时前还在的,这地方有后门,大头哥让我们守着前门,我是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我们全是跟着大头混得...” 590 打蛇七寸 “大头?” 伍北迷惑的看向老绿。 对于本地有什么狠人大咖或者牛叉势力,他一概不清楚。 老绿撇嘴冷笑,用表情告诉伍北对方的段位相当一般。 “那大哥我能走了吗..” 带路的小青年小声发问。 “你弟兄们都受伤了,你不挂点彩回去也不好交代,自己去撞两下。” 老绿慢慢悠悠的手指墙面。 “啊?” 青年懵逼的吞了口唾沫。 “交流真叽霸费劲!” 老绿猛然薅住青年的脖领,扔铅球似的直接抛了出去。 小伙的脸颊“咣”的一声跟墙体来了个亲密清楚,然后瘫软的倒在地上。 “走吧,没什么价值了这地方。” 再次环视一眼四周,伍北苦笑着摇摇脑袋。 “伍哥,接下来咋整?” 罗睺担忧的跟在身后询问。 “容我想想吧..” 伍北长吐一口浊气。 此刻他心急如焚,可再暴躁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人生地不熟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他根本摆弄不明白绑徐高鹏的究竟是什么人,这里头肯定有姚家哥俩的参与,但大家没有不死不休的仇恨,如果只是为了求财,他们从虎啸骗走那么大一笔购买设备的款子已经足够,完全没必要再干绑架的勾当。 走出地下仓库,伍北叼着烟卷蹲在马路牙子旁抽烟,目光不停地打量对面十多层高的“商业大楼”,不知道心里在琢磨些什么,而罗睺则像是个上紧发条的陀螺似的走来走去的踱步。 不多一会儿,老绿开着他那辆前机箱盖卷起的“凌志”车缓缓倒到伍北的身旁。 “车没事吧?” 伍北扫两几眼问道。 “老物件都耐造!” 老绿无所谓的笑了笑,随手从地上捡起来半拉砖头,照着翘起来的机箱盖“嘭嘭”猛砸几下,完事又一屁股坐上去,来回拧动几下,最后蹦下来,笑呵呵道:“回头重新喷一遍油漆,屁事不影响。” “你倒是挺豁达的哈。” 伍北抛给他一支烟。 “你那玩意儿我抽着不习惯,没劲儿。” 老绿将烟卷别到耳朵后面,从怀里摸出一个铁质的小盒。 打开盒子,里头是一些散烟丝和长条状的卷烟纸。 他非常利索的给自己卷上一支旱烟,而后舌尖迅速一捋,蘸着唾沫封好口,冲伍北晃动几下招呼:“尝尝呗,别看过程埋汰,但抽起来倍儿爽,正儿八经的陕南小兰花烟丝,纪晓岚当年就抽这。” “呵呵,行啊!” 伍北也没讲究,直接踩灭自己的烟蒂,咬在嘴边点燃。 一口下去,瞬间被熏的胸口发闷,头晕乎乎的,感觉跟喝了半斤似的,不习惯的剧烈咳嗽起来,同时朝老绿翘起大拇指:“真冲啊!” “老爷们就得抽这东西,给力。” 这个时候,老绿给自己又卷好一支,吧嗒吧嗒的裹了两口,非常惬意的从鼻孔里往外喷出两缕白雾。 “抽完干活吧。” 尽管挺不适应的,但伍北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嘬了几口旱烟。 “干什么活儿?” 罗睺立马来了精神。 “这么大一栋楼都是一家的吧,我看像是栋购物商场?” 伍北没回答他,而是指向对面的商业大楼。 “一家的,老板姓郭,跟你那位战友还很熟悉。” 老绿毫不犹豫的点点脑袋。 “那就好办了。” 伍北扬起嘴角发出笑声。 不论绑徐高鹏的那帮篮子究竟是何方神圣,他们既然最开始把人藏在这里的地下仓库,就说明肯定认识大楼的老板或者是某个负责人,与其他们再继续满世界的乱蹿乱找,还不如直接打蛇七寸。 当然,能在珠海这种寸土寸金的地界搞这么大的买卖,可想而知大厦的主人也不是一般角色,这也是伍北一直踌躇不定的主要原因,他不了解这头的状态,不敢冒冒失失得罪人。 可现在徐高鹏失联已经快两天了,要是再不拿出点强硬态度,天晓得会酿成什么样的大祸。 十多分钟后,仨人径直推开大厦最顶层一间闯进“董事长”门牌的房间。 大城市就是大城市,董事长的办公室都是套间,刚一进门首先闯入眼帘的个半弧形吧台,里面坐个打扮的非常精致的漂亮秘书。 “先生,请问你们找..” 见到来势汹汹的仨人,女秘书马上起身发问。 “借点东西用用。” 伍北侧身朝老绿伸出手掌。 老绿顿了几秒钟,笑着从胸口的帆布包里取出一截雷管。 “来,送给你们董事长的。” 伍北笑呵呵的递向女秘书。 对方条件反射的接过,当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后,马上花容失色的尖叫一声。 “别丢别乱动,不小心碰到哪个按键,可能随时爆炸,对对对,继续保持你现在的造型。” 伍北凑到秘书的耳边压低声音,接着又问:“现在回答我,你们老板姓什么叫什么,人这会儿在哪...” 591 什么时候欠的? 半弧形的吧台旁边,伍北翘着二郎腿大马金刀的坐在沙发上。 那个长相不俗的小秘书则保持作揖的姿势,双手合十的捧着一闪一闪冒蓝光的电子雷管。 “挺累的吧姐姐,郭长安说什么时候回来没?” 听到秘书因为恐惧,牙齿发出“哒哒哒”打架的声音,伍北微笑着发问。 “他说马上..” “什么事情啊石秘书,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来找我?” 话音未落,房门被推开,一个身板挺拔,穿身灰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身高大概在一米七五左右,体型不胖不瘦,长相虽然很大众,但是昂首挺胸的气度非常的引人侧目。 冷不丁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伍北,对方愣了几秒钟,又马上看向浑身哆嗦的秘书,以及她手中捧着的雷管。 “郭长安?” 伍北似笑非笑的昂起脑袋。 “阁下有何贵干?” 男人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反倒直勾勾的注视伍北。 “不认识我,就说明咱俩肯定没什么深仇大怨,那我就开门见山吧,我要昨晚上到今天位置绑在你们大厦地下仓库的人,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人只要还给我,我马上就走,保证不会再多问一个字。” 伍北抽了口气站起身子。 短短的一刹碰面,伍北就已经能感觉出来对方绝对不是简单角色。 少有人能看见雷管面色不改,即便是那些受过专业训练的,此人的心智和段位远超他的想象。 郭长安没有回应,仍旧盯盯凝视伍北。 “做买卖不容易,尤其是把买卖干到你现在的规模,别因为一点咸鱼臭虾毁了几年甚至十几年的努力,她手里的雷管爆炸,咱仨一个走不了不说,你这地方肯定得上新闻,想想以后还会有消费者去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商场购物吗?” 见对方不表态,伍北继续施加压力。 “呵呵,厉害!” 郭长安这才翘起大拇指,随即摸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前两天你找我借地库绑的人马上送到我办公室。” “郭总,您在说什么,我没有绑架啊,您可千万不要道听途说..”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说话的声音。 “别让我重复,也别让我不高兴,就十分钟,多一秒我都不等你,看着办吧。” 郭长安丢下一句话,便挂断了手机。 “谢了!” 伍北摸了摸鼻梁,很随意的从秘书手中接过雷管,攥在掌心里把玩。 小秘书如释重负,当场“哇”的一声蹲在地上哭了出来。 “丽萨不要害怕,这位先生只是在跟你开玩笑,去帮我们倒两杯咖啡。” 郭长安态度温柔的安抚秘书几句,接着走到伍北的对面开口:“不管什么情况,你不应该来我这里闹事,更不应该恐吓我的职员。” “这种事情讲不清理,我也不想跟你论对错,我那杯咖啡多加糖哈,苦日子过太多了,现在就想甜一点,谢谢!” 伍北重新坐回沙发,轻飘飘的朝秘书说道。 郭长安眉头皱起,再次将目光锁定在这个年龄比他还要小几岁的家伙脸上。 大概六七分钟左右,房间门再次推开。 六七个人脚步匆忙的走了进来,带头的正是前几天跑到崇市,大言不惭说要带虎啸公司发财的姚勇,而他身后的几个跟班则扶着鼻青脸肿的徐高鹏、孙老三和商豪。 “郭总,我真不是搞绑架,这几条杂鱼欠了我很多钱,我实在没办法只能暂时拿他们当人质,让他们的家里人还钱给我,你要相信我。” 一进屋,姚勇就看到郭长安依靠在吧台的前面,双手环抱胸前,急忙满头大汗的解释。 只可惜这家伙只顾着讨好,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捧着热咖啡“滋溜滋溜”吧唧嘴的伍北。 徐高鹏哥仨倒是看见了,不过被伍北摆摆手示意,暂时先不要吭声。 “欠你多少钱?至于用这么极端的方式!” 郭长安眯缝眼睛询问。 “连本带利总共三四千万呢,他们全是我老家那头的地痞流氓,您放心,就算是死在外面,也绝对不会惹出任何麻烦,况且我就是求财。” 姚勇迅速回答。 “是么?我咋不知道我兄弟什么时候欠下来这么大一笔款子,他们是嫖了你先人,还是宰了你后辈儿。” 伍北冷不丁出声。 “唰!” 姚勇本能的转过去脑袋,当看到伍北时候,嘴巴就差咧到耳根子后面,满眼都是不可思议:“你..你居然找到..” “咱就说欠账的事儿,我兄弟什么时候欠你的债,你白纸黑字承诺我们的那批设备又打算什么时候到位呢,姚总?” 伍北放下咖啡杯,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一巴掌拍在对方的肩膀头上。 “郭总,这个人信口开河,分明是..” 姚勇仿佛被电了一下子,急忙往后倒退。 “啪!” 伍北搭在他肩上的那只手猛然抬起,一记响亮的大嘴巴子掴在他的腮帮子上... 592 硬杠 耳光声在屋里回荡。 姚勇“咣几”一声平趴在地。 那一嘴巴掌蕴含着伍北的怒气和恨意,可想而知他使了多大的力气。 饶是姚勇的脸皮够厚,也让打的脱落两颗前门牙。 “干什么你!” “找死!” 钳制徐高鹏的几个跟班纷纷叫嚣着朝伍北围拢,门外也一下子冲进来十多个年轻人,直接把他圈了个水泄不通。 “妈的,给我弄他!弄死他!” 姚勇像条被剁了尾巴的柴犬似的,爬起来又蹦又吼。 而身处人群漩涡中的伍北不慌不忙,任由这群小篮子们推推搡搡,脸上的微笑始终没有掉线。 “拿我这里当角斗场还是擂台赛?” 目睹嘈杂一片的现场,背靠在吧台的郭长安声音不大不小的开腔。 “停了!” 姚勇就仿佛听到圣旨一般,连忙挥舞胳膊喊停。 “老姚啊,跟我这么久,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让我说你点什么好呢?” 郭长安面无表情的又说一句。 “不是郭总,你不了解这个人,他就是个无赖流氓,强行介入我弟弟的生意,不光敲诈勒索,还搞垄断..” 姚勇呲起没了大门牙的嘴巴,红着脸颊辩解。 “你的事情不需要跟我汇报,我没耐心也不想听,现在、马上,离开我这里,有什么晚点再说!” 郭长安不耐烦的打断。 “明白!” 姚勇小鸡啄米一般点点脑袋,冲着手下发号施令:“把伍北给我拖走!” “走是肯定要走的,不过是你跟我走!” 伍北笑嘻嘻的打了个响指,说话的过程中,他从怀里摸出雷管,眨巴眼睛道:“来,给你看个好东..” “啪!” 话没说完,他貌似手滑了一下,雷管掉在了地上。 “卧槽,电子雷管!” “快闪开!” 簇拥在四周的那群小狗篮子瞬间如同潮水似的朝周边倒退。 “别紧张,这玩意儿不按开关不会响的。” 伍北慢慢吞吞的弯腰捡起,另外一只手挨个戳点其他人:“除了姚勇都叽霸滚蛋!” 小混子们没有任何犹豫,一窝蜂似的跑出办公室。 很快,屋里只剩下他、郭长安、姚勇,以及徐高鹏几人。 姚勇目光呆滞的盯着伍北手中的家伙什,似乎在分辨真伪。 “要不借给你,拆开研究研究爆炸的原理?” 伍北将雷管抻向姚勇,后者条件反射的往后倒退一步。 “打扰了郭总,有怪莫怪!” 伍北趁势一步跨出,结结实实的勾住姚勇的脖颈,不由分说的往门外推。 “你和你的人都可以走,但他得留下!” 脑海突兀传来郭长安的声音。 “嗯?” 伍北回头看向对方。 “全香洲区的人都知道姚勇是跟我混饭吃的,你在我面前把他带走,不等于是在说我不行么?” 郭长安面颊冷峻,语气不容置疑。 “你好像没弄明白状况,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是通知!” 伍北用同样的语调轻笑。 “那你说了可不算。” 郭长安摇摇脑袋,拿出电话拨通一个号码:“大头,带人上来!” 几个呼吸的功夫,门外就被一大群身着黑西装、大皮鞋的魁梧汉子给团团包围。 “在我的地盘就得听我的,我再说一遍,你和你的人可以走,我甚至可以保证,让你们安安全全的离开珠海。” 郭长安语调清晰的重复。 “我刚刚跟你说过,做买卖不易,不要因小失大,你咋听不出来个好赖话呢。” 沉思片刻,伍北也摸出手机,拨通一个群组视频,很快画面中弹出罗睺和老绿的身影。 “哥,我在一楼生鲜区呢,这边人不算少,雷管随时可以响!” “我在五楼服装区的承重墙这块,只要雷管爆炸,商业大楼最起码塌一半!” 两人声音都很大的开腔。 注视着郭长安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伍北打了个哈欠道:“我现在可以带走姚勇了吗?” “朋友,你知道这么做的代价吗?” 郭长安眼珠子棱起,已经处于暴走的边缘。 “站起来都特么一米多高,谁该给谁让道!可能你在本地玩的很不错,但架不住我不甘示弱,郭总啊,我是从小地方出来的泥腿子,既不缺敢吃人的动力,也不差被人按住脑袋狂踩的魄力!” 伍北搂紧姚勇,大步流星的往前迈腿。 “郭总救我,如果跟他走,我就死定了,看在我跟你这么多年的份上..” 姚勇操着跑风的臭嘴,可怜巴巴的挣动身体。 “给我拦住他!” 眼见堵在门口的那帮壮汉准备让路,郭长安再次低吼。 十多名汉子再次组成一道人墙,挡在了伍北的身前。 “今天你就算说破大天,姚勇都肯定不能跟你走,甭管你是打算玉石俱焚,还是准备跟我死磕到底,够胆量你就炸,来吧,试试!” 郭长安三步并作两步撵到伍北的面前,一手直接抓向姚勇的手臂,看架势是打算把他硬拉开... 593 饭桶哥 郭长安应该是没练过的,他的手劲儿并不大。 完全就没办法把姚勇从伍北旁边拽开,但是那副咬牙切齿的表情着实让人看着特别不舒服。 伍北使坏故意松了一下,郭长安来不及收力,被闪个踉跄,一下子撞在身后的墙壁上,接着伍北又重新把姚勇揽到自己的怀里。 “老板没事吧?” “动手!” 走廊里的那群壮汉急急忙忙的靠拢。 “朋友,做任何事情要懂得有时有晌,我不信你真想同归于尽!当然,如果你真有那个魄力,今天我陪你,引爆雷管吧!” 郭长安冲手下人摆摆手,然后尴尬的拍打几下外套,再次看向伍北。 “能活着没人想死,可不死不活的过,还不如死!你不让我带他走,就是要逼我半死不活,那我还跟你客气你麻痹!” 伍北也彻底没了耐心,举起雷管怒吼:“麻溜给我滚蛋,我最后给你半分钟!” “呼..” 郭长安气喘吁吁,一双眼睛几乎喷火的注视伍北,但身体并没有要退让的意思。 局面在这一刻,彻底的陷入了僵持。 伍北能感觉到自己掌心里全是汗渍,拇指试探性的摸向雷管的开关。 “半分钟太长,咱那会儿投掷训练,教官可就给十五秒!你跟他客气他麻痹!” 就在这时候,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接着就看到拐角处的电梯门打开,一个穿件条纹短袖、黑西裤,头发梳的跟被牛犊子舔过似的板正青年,双手后背的走了出来。 伍北循声昂起脑袋,两人目光对视,同时露出一抹浅笑。 “姓范的,这事儿跟你没任何关系吧?” 郭长安也回过去脑袋,呼吸愈发粗重起来。 “事情跟我没关系,但人和我有关,你敢难为他,我就敢让你的商业大楼从今天开始歇业!我是什么性格,不用自己介绍,你比我清楚!” 青年歪着脑袋,抬手扒拉开挡在前方的壮汉,嫌疑的撇嘴:“让让!” 没得到自己老板的直视,壮汉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嘭!” 青年两手猛然抱住壮汉的脑袋,向下一压,膝盖猛然提起,重重的磕在壮汉的面门上。 就这么一个小动作,人高马大的汉子已经晕厥倒地。 “脑子大脖子粗,活的特么不如猪!” 青年歪嘴吐了口唾沫。 “干什么!” “敢特么动手!” 剩下十多名壮汉吵吵把火的伸手拽向青年。 “嘣!” 一声枪响骤然泛起。 老绿挎着帆布包从电梯里走了出来,不屑的呵斥:“喊特么什么喊!都叽霸给我闭了!” 子弹应该是打在了天花板上,灰尘好似下雪一般簌簌脱落。 “老板,底下的几车兄弟问您,需不需要全上来?” 老绿一手把玩手枪,一手攥着电话,冲青年笑呵呵的询问。 “暂时不用,我相信郭总是个通情达理的好老板,他也不想他的顾客们受牵连!” 青年嘴唇蠕动,径直走到伍北的旁边,跟郭长安面对面。 “姓范的,你是想再跟我试试么!” 郭长安的拳头攥的吱嘎作响。 “我试不起吗?跟我碰,你能捡到便宜还是怎么滴?又忘了今年夏天,你赔成狗的那段日子了?” 青年嗤之以鼻的反问。 郭长安脸上的肌肉抽搐两下,似乎回忆起了什么。 “郭总啊,我可以承诺你..” 青年沉默几秒,凑到郭长安的耳边嘀咕几句。 郭长安闻声迟疑了好一阵子,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走回办公室。 “郭总!郭总!你不能不管我啊!” 感觉到自己可能被放弃了,姚勇不死心的哭喊起来。 “嘭!” 办公室的房门重重合上,郭长安再无回应,似乎和外面的走廊完全分隔成两个世界。 “大头啊,人家当保镖,你也当保镖,人家都混的香车别墅,你一天还跟个乡霸似的冒傻气,难怪你家郭总不待见你呢,他都撤了,你们还跟狗似的堵在门口等上菜呢!操!” 青年转身手指一个保镖,鄙夷的晃了晃脑袋。 十多个壮汉互相对视几眼,最后在一个带头的家伙授意下,纷纷灰头土脸的钻进了消防通道。 “走吧我滴哥,还得我背你不成?没事儿,你放开他吧,借给他十个胆子,他都不敢跑。” 青年又满脸堆笑的朝伍北念叨一句,说话的同时“啪”的一巴掌扇在姚勇的脖后颈,喝斥儿女似的臭骂:“给你留脸了啊,别让我像上次那么对你!” “是是是范总。” 姚勇瞅着青年,就仿佛耗子看见猫一样,乖巧的像个小学生,耷拉着脑袋走在前面带路。 “混挺好呗饭桶哥?” 伍北和青年再次对视一眼,他抬手在对方的胸脯上轻捣一拳。 “你永远是我哥!要不是你不让我出面,就这商业大楼,我能给你原地拆了!什么玩意儿啊,敢跟你吆五喝六的耍脾气!” 青年揪着喉结,笑的分外夸张,但是眼眸里的神色很认真,伍北也清楚他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得了,小打小闹就好。” 伍北一把抱住这个久违的兄弟,声音很轻的喃喃:“想你了!真的!” “此处拒绝煽情,要煽咱们待会吃饭时候好好煽,你说你多不是个东西,瞒着我们那帮弟兄偷偷地退伍,完事所有人的联系方式全拉黑,我们上崇市找你,也说啥都不见面,干嘛呀,至于不!” 青年带着一丝不满的小情绪碎碎念,但红着眼圈足以证明他和伍北的关系和情义... 594 豪门 “饭桶,你和那个郭长安的关系很差吧?” 走进电梯里,伍北好奇的询问。 说话的同时,他的余光在徐高鹏他们身上来回扫量几眼。 哥仨虽然全都伤痕累累,衣服上也都是干涸的血渍,但精神状态不算太差,走路什么的也没有问题。 伍北很想关心一下,可场合不太合适,另外他也是故意冷落他们,想让仨瘪犊子好好的长长记性。 如此轻而易举的被人一锅端,如果还没教训,往后怎么独当一面,又怎么扛起虎啸的大旗。 “看出来啦?我俩确实一见面就掐架,在他心目中,我和杀父仇人基本能划等号,几个月前,我刚让他损失了一大笔,本该两块钱买的东西,我害他花了二十块,哈哈!” 青年得意洋洋的大笑。 “你呀你,还是那么没正经,多大的人了,少树敌多交友,你爹再有几年就该断线了,到时候看你咋整!” 伍北哭笑不得的摇摇脑袋。 “没事,还有我二叔、三叔和九叔,他们要是也退了,还有我几个堂哥、表哥呢,反正到我死那天,关系都不一定能用完。” 青年很无所谓的龇牙咧嘴。 说说笑笑中,几人从电梯里出来。 伍北一眼就看到路边停着几辆打双闪的奥迪轿车和两台载满小年轻的中巴,看来老绿刚刚说楼下有几车人随时听候差遣,根本不是在开玩笑。 伍北禁不住心口一暖,那种多年未见,情感依然的感觉,真的特别容易让人沦陷。 “哥几个随便找车坐哈,我跟你们伍哥,那都是一个炕头睡过来的,到珠海就跟到自己家一样,有事尽管招呼!” “老刚子,你盯好看紧姚勇,等我哥完事了,我让你找你领人!” 青年大大咧咧的分别冲兄弟几人和老绿示意。 “诶,回见了伍先生!” 老绿直接抓起姚勇,硬拖进了他那辆破破烂烂的“凌志”车里,直接一脚油门,绝尘而去,走的那叫一个潇洒。 “他真名叫老刚子?” 伍北好奇的询问,共事了差不多一天,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对方的真姓大名。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叫啥,他这个人想一出是一出,第一次见面时候,我阑尾炎住院,他抱着个大饭缸主动找我,说能给我卖命,后来我就叫他老刚子了,不过人和靠谱。” 青年摇了摇脑袋。 名字都不爱告诉任何人,却又被冠以“靠谱”的评价,这个雷厉风行的男人在伍北的心中变得越发神秘起来。 “饭桶,我在你这儿呆不了太久,家里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姚勇那个逼养的坑的我都快倒闭了,再也回去,我怕家里要出问题。” 跟随青年坐进一辆奥迪车里,伍北轻声解释。 “急什么急,缺钱还是缺关系?我给你弄不就完了,咱都几年没见面了,这次说啥你都得在这儿住一段时间,完事咱们一块去趟上京,老领导快过生日了,我们每年都过去,就你丫联系不上!” 青年不悦的一把攥住伍北的手掌,好像他马上就会溜走一样。 “你们一直都有联系啊?” 伍北的表情瞬间变得有点难看。 “哥,当年的事情其实不是你想那样的,你立功不假,上面没有嘉奖反而还遏制你晋升也是真的,但那是因为,你当初得罪的那个花花公子不是简单角色,如果你再继续显眼,他背后的势力绝对要整你,老领导是为了保护你,才...” 青年急忙说道。 “过去了,不提了!” 伍北语气冷漠的打断。 “对对,翻篇翻篇,待会我请你们吃大餐,珠海最会做粤菜的师傅是我铁哥们,我来之前就已经让准备了,不醉不归哈!” 青年也及时岔开话题。 “呵呵,必须好好宰你一顿,从特么咱俩睡上下铺,你就承诺我请吃饭,这都几年了。” 伍北也顺着话题接茬。 “牟问题啦,洒洒水!” 青年很是大方的扬起手臂。 半个多小时后,一处临海的私人庄园。 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的伍北来到庄园的露天花园,看到小哥几个正围在长形的木质餐桌旁边聊天打屁。 徐高鹏他们仨的身上的伤势也全被处理过,气色看起来好很多。 伍北叼着烟卷环顾四周。 真正的蓝天大海,芳草萋萋,空气中似乎都透着一股子海腥味,耳边可以清晰的听到海浪拍打礁岸的响声。 置身其中,那种自由惬意的感觉别提有多爽了。 “哥,准备开餐吧咱?” 正眺望不远处蔚蓝的海平面时候,青年换上一身和伍北同款的麻布睡衣走了过来。 “你这生活太特么奢侈了吧,神仙也不过如此,狗日的豪门!” 伍北羡慕的笑骂。 “一般般吧,其实我家还有一套更靠海的别墅,不过今天我二叔拿来招待他国外的朋友,不然咱们去那边,吃饱喝足,还能领你们出海钓钓鱼。” 青年递给伍北一支已经剪好茄帽的雪茄,努努嘴道:“尝尝这个呗,原装空运过来的古巴货,我大伯都是拿来给上京那位爷送礼的,被我偷偷截流的...” 595 坐不住 片刻后,两人来到餐桌旁。 与此同时,一群身穿比基尼的漂亮姑娘端着各式各样的美味佳肴摆放整齐。 那群姑娘环肥燕瘦,各有千秋,身高最起码都在一米七以上,一双双白嫩修长的大腿晃来晃去,直接把兄弟几个全都看的眼神直楞。 知道伍北不乐意喝洋酒,青年还特意让人准备了几瓶很有年份的佳酿,全是“五粮液”、“剑南春”这类大牌。 菜码香味四溢,上菜的女孩们秀色可餐。 正如伍北刚刚说的,神仙也不过如此。 “伍哥,介绍一下这位大哥呗,我们都不知道该咋称呼?” 罗睺笑呵呵的询问。 “不用麻烦他,我自己来打个头阵哈,我叫范昊逸,部队时候弟兄们都喊我饭桶,因为我新兵连时候饭量有点夸张,现在大部分喊我范总或者范主任,我自己有家小公司,同时还在海事局挂个闲职。” 青年很有风范的站起身子,倒满酒杯道:“初次见面,都在酒里,我干了,大家都随意哈!吃饱喝足,随便嗨皮,庄园有棋牌室、健身房、桌球厅,当然了也可以喊靓女们帮各位疏通经络。” 说罢,他仰脖将满满一杯酒灌入口中。 “饭饭哥牛批!” “大气啊饭饭哥!” 一群小哥们立即亢奋的发出狼嚎声。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几个漂亮妹子陪吃陪玩,大家闹哄哄的划拳玩闹。 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也都属于性格洒脱的类型,再加上有伍北的这层关系存在,他们自然很容易混到一起。 “伍哥,你这战友的家庭背景不简单吧?这一桌子的生猛海鲜和酒,就能说明一切,我猜他父辈要么是朝中重臣,要么就是本地的诸侯?” 趁着饭桶正和徐高鹏猜拳,罗睺端着一杯酒坐到伍北的旁边笑问。 “为啥不能是做买卖的?现在还有钱买不来的东西吗?” 伍北好笑的反问。 “有些东西还真是钱买不到的,就拿咱们开胃吃的糖心蛋来说,应该是兰皇蛋,而且还是经过喂珍贵饲料的那种散养鸡产的,一枚蛋最起码得上千,关键没有特殊身份,根本吃不到。” 罗睺压低声音说道。 “啥玩意儿?那鸡蛋本科毕业的还是咋滴,卖那么老贵!散养的,不就是土鸡蛋嘛,说的那么悬乎,操!” 伍北惊诧的瞪圆眼睛。 “如果我告诉你,产蛋的鸡顿顿冬虫夏草,你觉得还贵吗?关键是这种鸡不可能大规模量产,每天生产出来的蛋,都是有数的。” 罗睺煞有其事的回应,接着又指向桌面上吃了一大半的鱼说道:“还有那条糖醋鱼,原料是野生长江刀鱼,同样价值不菲。” “刀鱼不是很常见么?” 伍北皱起眉头,感觉罗睺有点神经质。 不过他刚刚吃的时候,确实感觉鱼肉轻滑绵软,下喉仍旧能够口齿留香。 “大哥,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长江禁补十年,现在吃刀鱼要犯法的,一般人搞不到,就算能搞到也不敢吃,这一桌子菜,不算人工费,光是原料就够普通人家一年甚至几年的开销,所以你就跟我说说饭饭哥的情况呗,我真的特别感兴趣。” 罗睺哭笑不得的说道。 “他啊?” 伍北挑眉看了眼明显喝美了的饭桶,掐着嗓子道:“跟你猜测的差不多,他父辈们确实都不简单,而且还很团结,有庙堂之上的,也有混迹商圈的,你可以查查现在珠海班子里,有没有跟他同姓的,嘿嘿。” “啊?” 罗睺愣了一下,急忙掏出手机。 “叮铃铃..” 这个时候,伍北的电话也好巧不巧的响起,看到是王顺的号码,他赶紧接了起来:“家里啥情况顺子?” “乱成一锅粥了,我按照你说的,提前给经过咱公司手里买设备的那些人说明了一下情况,昨晚上大部分人还保持理解和等待的态度,今天不知道为啥突然像发了疯一样围攻咱们公司,一楼大厅的窗户门窗被砸烂了不说,还有人跑到楼上办公区闹腾。” 王顺声音沙哑的回应。 “这是有人在故意挑唆,记住,不管什么情况都不要跟他们发生冲突,不然绝对会被有心人拿出来大做文章,另外报警处理,登报、发网阐明咱们的态度,一定全力配合警方调查。” 伍北紧绷脸颊吩咐。 “咱们公司内部也快冒烟了,不少职员都花钱买了设备,现在不知道从哪传出你携款跑路的小道消息。” 王顺接着又补充一句。 “处理方式一样,但要更加怀柔,另外让十一清点我前段时间在周拐子那里挣到的钱,提前给大家把工资发了,最晚明天我就能到家,再撑一下吧。” 伍北也知道王顺难,以他木讷的性格,最不擅长的就是处理这类事,可他现在就算插双翅膀都跑不回去,一切还必须得靠他应对。 接完电话,伍北就彻底坐不住了,着急忙慌的想要回崇市,但饭桶和另外小哥几个喝高兴了,勾肩搭背的非嚷嚷一块做水疗,他又实在不好意思扫了饭桶的兴致,犹豫半晌只得拨通孟乐的号码,期盼这个老炮帮忙救场... 596 婉拒 有句话说得好:如果可以锦衣玉食,没人愿意忍气吞声。 在见识过范昊逸近乎奢华的生活以后,更加坚定了伍北要出人头地的念头。 可是想要真正的功成名就,又岂是简简单单两句豪言壮语就能实现的。 “是不是家里出事了?” 看伍北打完电话,罗睺轻声发问。 “没事,吃好喝好,明天的事情交给明天再处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权当是公司请弟兄们公费旅游了。” 伍北摆摆手岔开话题。 对于一筹莫展的事情,他向来习惯独自面对。 生活不是《三国演义》,也绝对不存在什么“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的自我安抚,与其让所有人都跟着犯愁,还不如他自己独自郁闷。 “哥,留下吧,就在珠海发展,以你的能力,再加上我家搁这边的人脉关系,不说打造一座商业帝国,最起码坐稳半壁江山肯定不成问题。” 两人正说话时候,范昊逸端着酒杯摇摇晃晃走过来,冲着伍北咧嘴傻乐。 “咱俩谁是做生意的天才?你还是我?” 伍北跟他碰了下酒杯,笑着反问。 “咱可以雇人呐,什么年代了,又不是什么事情都得亲力亲为,刚刚我跟哥几个聊了几句,大概知道你的近况,我不是说崇市不好哈,只是地方太小,龙游浅海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道理你都懂的。” 范昊逸摆摆手,抻着红扑扑的脸颊念叨。 “你说的不对,龙卧浅滩等海潮,虎俯平阳听风啸,行不行,不在地方在人,我特么连自己老家如果都混不明白,跑你这儿就能龙腾四海了?” 伍北抿了一口酒,不愠不火的开口。 范昊逸的意思他懂,也特别的感激,不是他舍不得崇市的虎啸公司,而是不喜欢这种参与的方式。 “不是哥,你没懂我的意思..” “你先听我说完!” 伍北一把攥住范昊逸的手腕,微微提高调门道:“咱是哥们是兄弟,也是曾经同生共死的兄弟,你希望我好,我都懂,但好不是一定要黏在一起对么?我再问你一个最现实的问题,我留下,咱们谁跟谁混?谁大谁二?” “那肯定是你啊..” 范昊逸不假思索的要说话。 “现在肯定是我说了算,那是因为你我还处于久别重逢的蜜月期,现在让你做任何让步,我信你都乐意,可有一天当我们的矛盾大过欢喜呢?到那时候,咱们为了蝇营狗苟的利益撕破脸皮,还会记起当初你我那么好么?” 伍北豁嘴解释。 “主要我觉得崇市确实太小了,真的没什么发展前途,你如果不喜欢跟我联合,那就自立门户,有我在这边呢,你怎么着也不算白手起家,各方面运作什么的,也要简单的多。” 范昊逸沉默片刻,再次不死心的规劝。 “呵呵,喝酒吧先。” 伍北顿了一顿,举起酒杯。 说老实话,刚刚范昊逸的提议,他确实心动了。 和老家比起来,珠海真的算得上他起步的天堂,不光各种机会多如牛毛,而且经济实力也不能同日而语。 但要是真的举家搬迁过来,难度也属实不小,最重要的还是他和范昊逸应该以什么样的方式相处。 倘若伍北孤家寡人一个,肯定会毫不犹豫点头,但问题是他现在身后还有那么多倚靠他的兄弟。 当思维上的宽度,撞上物质上的高度,就是格局。 缺一样,则是局面;一样都没有,便是这芸芸众生,便是这百无聊赖的一生。 感受过日进斗金的他,又怎么可能再甘心当个籍籍无名的贩夫走卒。 “叮铃铃..” 正低头胡乱琢磨的时候,伍北的手机再次响起,看到是江浩的号码,他马上接了起来:“怎么了?” “胖胖让我告诉你,那个姚平又去找齐金龙了,不过这次直接被他给赶走了,之后齐金龙换了一部新手机和一个新号码,看架势好像真的打算要重新开始生活了,问你还需不需要继续盯梢他?” 江浩声音很小的询问。 “重新生活?” 伍北不屑的冷笑一声:“不要被他的假象蒙蔽了,只要不是伤筋动骨,他绝对不会大彻大悟。” 关于齐金龙,伍北的情感其实一直特别的复杂。 王峻奇倒台之后,他不是没想过再接纳他,也给过他无数次机会,可这小子不尽不实,明明就是个太监命,偏偏要挑头当皇上,如果不是他比较狡猾,从来没正面做过什么祸害虎啸公司的事情,伍北早就把他连根撅起。 同一时间,崇市齐家小吃店里。 齐金龙正笑脸相迎的招呼着店里的食客,时不时还会跟收银台里的王琳打情骂俏的逗几句。 那晚跟胖子林青山喝完酒,他不知道怎么就醉的不省人事,可能是一直没休息好,再加上穿的太单薄,半夜他竟然发起了高烧,清晨浑浑噩噩的醒过来,看到王琳守在床头睡着了,整整照顾了他一宿。 那一刻,他仿佛寒冰似的心脏终于有了些许温度。 当再看到王琳手机定好闹钟,几点几分要伺候他吃药时候,他真的释怀了,也彻底决定要正儿八经的跟这个女人好好的生活。 所以,他切断了很从前所有人的联系,甚至已经在琢磨如何脱离季洁和老毛那个神秘组织。 此时的他,只希望安安静静的等待孩子降临,单单纯纯的和王琳共度一生。 “齐老板,生意很不错嘛?恭喜恭喜啊!” 送走一桌客人,齐金龙赶忙起身收拾碗筷,小吃店门外突然走进来一道身影。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齐金龙禁不住颤抖了一下,不可思议的转过去脑袋。 “大哥!” 收银台里的王琳同时站了起来... 597 小丑 “大哥,你怎么来了?” 看清楚门外人的模样,王琳急不可耐的从收银台里走了出来。 来人正是消失很久的王野。 自从王峻奇出事以后,他也像是人间蒸发似的没了影踪。 这期间既没有给王琳、齐金龙联系过,也没有再去找始作俑者伍北麻烦,就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齐金龙甚至一度认为,他可能早就被限制了自由,带去相关单位问话了。 尽管他也从季洁的口中听说王峻奇快要出狱的消息,但毕竟还没变成现实,所以根本没有太上心,此时见到王野,他怎么可能不惊讶。 “这话说的,我当哥的看看我妹妹、妹夫,难度还需要提前打报告吗?” 王野微笑着拍了拍王琳的脑袋,目光在她凸起的小腹扫视两眼,吹了口气道:“快要到日子了吧?” “预产期是下月底。” 王琳点点脑袋,接着拉拽王野进屋坐。 “待会再坐,我想先跟我妹夫聊几句心里话,你不会不高兴吧?” 王野笑的非常和蔼,手指对面完全手足无措的齐金龙。 “大哥,小龙他当时也是一时糊涂,根本没想到会害了二哥,你能不能看在我和你未来外甥的面子上,不要再跟他计较了,他对我很好的,我也特别的在乎他..” 王琳眼圈泛红的恳求。 关于齐金龙和王峻奇的事情,她都知道,也明白大哥和二哥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家爷们,所以这段时间,哪怕是颠沛流离,她也从没有任何怨言,她想保护那个男人,想要守护自己的小家。 虽然有些自私,可她心甘情愿。 “傻丫头,你是我妹妹,他是我妹夫,不论我和你二哥如何的懊恼,都不可能真把他怎么样,我只是有些事情想要跟他单独谈,难度你对大哥连这一点点的信任度都没有吗?” 王野表情不变,说的有理有据。 “没事的琳琳,我正好也想跟大哥谈谈。” 眼见王琳夹在当中左右为难,都快要哭了,齐金龙深呼吸两口走上前,一边解自己的围裙,一边温柔的安慰:“别担心,我们马上就回来,你让胖子多炒几个拿手菜,再把我前段时间买的那瓶茅台二十年拿出来。” 说完,他率先走出了饭馆。 “放心吧妹妹,虎毒还不食子呢,况且咱们兄妹仨从小相依为命。” 王野再次摸了摸王琳的额头保证。 走出饭馆,齐金龙直接怪进了隔壁的一条很窄的胡同里。 胡同两边摆满了成箱的废酒瓶和一些杂物,他背靠墙壁,自顾自的点燃一支烟。 “小日子过得挺惬意哈,有什么需要跟我交代的吗?” 身穿一件黑色风衣的王野双手插着口袋走了进来。 “没什么交代的,你能找到这里来,说明什么事情都清楚,我再扯一些有用没用的假话,只能算是侮辱你的智商,我贱命一条不值钱,但是希望你能看在琳琳和孩子的份上给我条活路,即便三刀六洞我都接受,对不起!” 没了王琳在身边,齐金龙也懒得继续惺惺作态,直接从怀里摸出一把折叠匕首,咣当一声扔在地上。 “嘭!” 话音未落,王野抬腿就是一脚重重踹在他的肚子上。 后者踉跄两步,撞翻一摞高高码起的啤酒箱,疼的倒抽几口凉气,但又挣扎着爬了起来。 “有朋中介经营了那么多年,耗尽我和老二那么多心血,你一句简简单单的对不起,就没事了?” 王野走到他面前,狞笑着撇嘴:“不用跟我说看在谁的份上,你当初为什么接近琳琳,咱们都心知肚明,她的绿帽子不是你想戴就配戴,懂么?” “呼..呼..” 齐金龙感觉气血瞬间翻涌,脑瓜子更是嗡嗡的炸响。 他本以为王琳肚子里到底怀的是谁孩子的事情,除了他自己以外,其他人根本不清楚,现在看来王野不光一早就知道,而且一直都在看他像个小丑似的表演。 “进来吧!” 王野接着又侧头朝胡同外喊了一嗓子。 一个干瘦矮小的男人唯唯诺诺的探进脑袋,不想居然是姚平。 见到这个王八犊子,齐金龙的汗毛再次倒竖起来。 在他最恨伍北的那段时间,曾秘密联系过姚平合伙坑一把虎啸公司,所以才有了姚勇投资旧衣物回收这档子事儿。 按照他的计划,狠狠的吃虎啸一笔,姚平就该远走高飞的,却怎么也没料到这个混蛋东西投到了王野的门下。 “你跟我亲爱的妹夫聊几句吧。” 王野侧开身子示意姚平。 姚平抽吸两下鼻子,惊魂未定的将整个事件讲了出来:“齐总,我也是被逼无奈,你不能只给我支招,不管我死活吧,我刚刚从珠海逃回来,伍北已经带人杀过去了,现在我堂哥被他抓,堂哥的老板也在他那里吃了憋,这笔账都得我来还...” 598 好妹夫 “我他妈只让你坑虎啸的钱,没说过让你伤他们的人吧?现在出了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听完姚平的讲述,齐金龙暴跳如雷的低吼。 “嘭!” 王野抬腿又是一脚狠狠的跺在他身上,表情不悦的冷笑:“跟我的狗说话时候,注意一下你的分贝!” “我特么不注意你能怎么滴,来杀了我!要不就把我送去警局,大不了老子把你绑架青少年,贩卖器官的事情都抖出来!” 齐金龙态度强硬的昂起脑袋,目光凶狠的注视对方。 当他戳破王琳怀孕事实的时候,齐金龙心底最后那一点尊严也彻底荡然无存。 “呵呵,不怕死?” 王野讥讽的眨巴两下眼睛努嘴:“那你怕不怕活?爹妈岁数都不小了,兄弟姐妹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诶我听说你妹妹是rh阴性血,也就是咱们俗称的熊猫血,那可是好东西啊,有价无市。” “王野,我曹尼玛!你还有没有一点底线!” 齐金龙闻声,直接暴跳如雷的揪住对方的衣领,一副随时准备拼命的架势。 “安静一点,你弄不死我,只能让自己更难堪,听话哈,继续老老实实的做你该做的事情,我不管你是联合季洁,还是独自抗雷,总之姚勇的事情必须在你这里结束,如果伍北又深挖到什么,那么抱歉了妹夫。” 王野转动两下脖颈,一点一点的将齐金龙的手指头掰开。 “你特么想让我背黑锅?!” 齐金龙气喘吁吁的咒骂。 “不然呢?” 王野伸了个懒腰道:“当然你也可以求助季洁,那个老娘们深不见底,但凡你还有价值,我相信他一定会保你的,其实这事儿也简单,干掉伍北,什么麻烦都一了百了,到时候你继续做我们王家的乘龙快婿,等老二出狱,我们一块扶持你当上这崇市的王,岂不美哉?” “我拿什么干掉他?伍北什么实力你不清楚?更别说他身边还有个孙泽和最近刚刚冒出来的饕餮。” 齐金龙咬牙切齿的反问。 “虎啸公司现在处于动荡的关键时刻,因为购置设备的事情,他们已经被无数人围了,里面的人自顾不暇,伍北的身边现在满打满算就有个罗睺、徐高鹏和..” 王野压低声音诱惑。 “徐高鹏和孙老三、商豪被我伤的不轻,仨人加起来也就一个人的战斗力!” 旁边的姚平献宝似的接茬。 “听到没,满打满算就剩个伍北和罗睺,没意外的话,他应该是明晚上那一趟飞机,有需要的话,我可以提前帮你把机场高速清空,至于别的事情嘛,我这个大舅子也爱莫能助喽。” 王野笑呵呵的点头,随即朝姚平勾了勾手指头:“老姚,你过来,我跟你说句悄悄话。” “您吩咐..” 姚平马上像条哈巴狗似的把脑袋凑了过去。 “啪!” 猝不及防间,王野甩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他的脸蛋上,直接把人抽的原地晃了两圈,鼻血顺嘴直流。 “我说话的时候别特么插嘴,听清楚没?” 王野厌恶的喝斥。 “听清楚了!” 姚平敢怒不敢言的捂着腮帮子狂点脑袋。 “哦对了,我这有个号码,据说这是一伙给钱就卖命的战犯,前段时间他们有个兄弟据说折在伍北手里了,你可以试着沟通一下,我和他们头儿的关系不错,提我名字应该可以打折。” 王野满意的勾起嘴角,又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条递向齐金龙。 盯盯注视对方片刻,齐金龙紧咬嘴皮,缓缓抬起手臂想要接起。 王野突兀松开手,纸条像片雪花一般落在地上。 齐金龙弯腰想要捡起,对方却突然抬腿,一脚踩在他的手背上,颐指气使的出声:“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再特么耍花招,伍北不治你,我也绝对会把你点天灯,一天是狗,一辈子都是狗,想要直起腰,必须我点头!” “嗯,我..我记住了!” 齐金龙耷拉着脑袋,屈辱的泪水在眼眶里不住的打转。 “行啦,站起来吧,只要你乖乖的,咱们还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这老小子不听你话,你整他,往死里整,怎么消火怎么来!” 王野嘿嘿一笑,两手扶着齐金龙的肩膀头,将他拉了起来,完事指向旁边老老实实的姚平。 “王狱长,您之前答应过我的,只要我按照您说得来,事成之后不光再给我五百万,还会帮我在崇市站稳脚跟,您不能出尔反尔啊!” 姚平立即反应过来,惊恐的张大嘴巴。 “好妹夫,知道我的人不能太多,只有我安安全全,才能更好的保护你们,况且现在虎啸公司满天下的找他,他如果没了,再合情合理的出现在虎啸公司的地下室或者什么暗间,你说伍北能解释的清楚吗?最重要的是,他没了,还有谁能证明,这件事情跟你有关呢?” 王野根本不理会他的吠叫,笑嘻嘻的看向齐金龙... 599 心狠手辣 王野的话,像是一团火焰似的瞬间点燃齐金龙仅存的那一点点理智。 他如同野兽似的瞪圆猩红的眼睛看向姚平。 如果说他属于吃里扒外的佼佼者,那么姚平这个杂碎绝对算得上两面三刀的典型代表。 这狗日的没有丝毫情感,可以在和伍北合作的时候,惦记怎么报复虎啸,又能在跟他达成协议,马上转投王野,如果不是他绑票徐高鹏仨人,哪怕这事儿最后别揭穿,齐金龙也不怕被虎啸公司报复。 反正整个计划,季洁组织都有份参与,到时候大不了甩锅就好。 可现在姚平在所有人都完全不知情下绑了虎啸的人,齐金龙完全解释不清楚,搞不好季洁还认为是他在背后搞猫腻。 “好妹夫,我在胡同外替你盯梢,你动作稍微利索点哈。” 感觉到齐金龙已经处于暴走的边缘,王野拍了拍他的肩膀头,转身走出巷子。 临走时候,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故意踢了一脚刚刚齐金龙丢出来的折叠匕首。 齐金龙迟疑几秒钟,将匕首捡了起来,面无表情的朝姚平走了过去。 “齐总你听我解释,我完全是被逼无奈,我连虎啸公司都得罪不起,更不要说王野,你给我个机会好不好,所有事情我独自承担,需要赔付多少钱也全由我说了算,不要杀我,求求你了!” 姚平见状,吓得急忙往后倒退,嘴里喋喋不休的求饶。 “你不是条好狗,我也不是。” 齐金龙吹了口气,继续往他的跟前迈步,同时举起了手里的刀子。 “救命啊!杀人啦!” 姚平彻底吓破了胆,拔腿就朝胡同深处逃去。 齐金龙狞笑着吐了口唾沫,又捡起来一条捆杂物用的麻绳,随即不紧不慢的跟在他的身后。 沉重的脚步声在巷子里回荡。 这是一条死胡同,刚刚来这边开店时候,他就来踩过点,所以根本不怕姚平能逃走。 胡同外,王野探头看了一眼,脸颊浮现出一抹阴谋得逞的诡笑,掏出电话拨通一个号码:“晚点会有一个姓齐的朋友联系你们,目标还是上次的伍北,这回不用管王海龙,他百分之百不会出现,事成之后,酬劳翻倍。” “我那个失联的兄弟,你找到了吗?” 电话里传来一道瓮声瓮气的询问声。 “不好意思啊哥们,找是找到了,不过人已经不在了,上个礼拜在临县的一条臭水塘里发现了具尸体,体貌特征和你兄弟一样,没意外的话,他也是被伍北干掉的!” 王野慢悠悠的回答。 “伍北!我要让他死!王老板,这次酬劳不用结算,我们只为报仇,但你要保证,护送我们安全离开崇市!” 对方牙齿咬得吱嘎作响。 “当然没问题了,哦对了,解决掉伍北之后,麻烦再顺手把联系你们的那个姓齐的也一并送走,费用我待会划到你的卡上,还是那句话,事情成与不成,我不希望从你们的口中传出我的名字!” “你放心,行有行规,这点道义我们还是有的..” 胡同深处,姚平绝望的望着堵在面前的高墙,又惊恐的扭头看向越走越近的齐金龙,对方的眼神冰冷无情,仿佛要把他抽筋剥皮一般,随即不假思索的“噗通”一声跪倒在他面前,哭求:“齐总、齐爷爷,我求求你放过我,我孩子还小,爸妈也都上年龄了,多少钱我都给你,只要你能网开一面!” “没商量!” 齐金龙摇了摇脑袋,一步跨出,攥着匕首就径直扎向姚平的胸口。 “啊!” 后者疼的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齐金龙又趁势一把将麻绳套在他的脖子上.. 十多分钟后,齐金龙表情木讷的走出胡同,袖口和裤子上都沾染着浸红的血迹。 “妹夫啊,你这速度有点慢,我刚刚都忍不住进去帮你一把了,怎么样?解决没?” 王野叼着烟卷走上前。 “你可以进去检查一下。” 齐金龙面无表情的摆开他递过来的香烟,低声道:“这件事情结束,我要离开崇市,你不准阻拦,更不许言而无信,不然哪怕是拼个你死我亡,我也肯定把你拽下马!” “怎么?当我王家的女婿不香了?” 王野玩味的冲他吹了口白雾。 “你只需要回答我行还是不行?” 齐金龙不耐烦的打断。 “可以啊,事情结束我还可以再额外给你一两百万当酬劳。” 王野很是大方的应允。 “呵呵,怎么给?像里面那位一样烧给他么?” 齐金龙不屑的冷笑。 “你准备怎么把姚平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到虎啸公司?” 王野恢复正色,直勾勾的盯着他问道。 “我有我的方式,你不信的话,可以在这里等着看,直到我把所有事情都做完再离开。” 齐金龙懒得多跟他解释,摸出电话当面拨通了“毛子”的号码:“毛哥,有点急事需要你帮忙...” 600 动荡在即 “说哪的话,咱们可是亲戚,我怎么可能信不过你呢,正好我也很久没和琳琳一块吃饭了,今天刚好有时间。” 等齐金龙打完电话,王野笑盈盈的摇头,拔腿朝不远处的“齐家小吃店”走去,同时又朝着对面街道上一辆黑色的“本田”轿车摆手招呼:“小伟,你陪我妹夫聊会天!他心眼太小,容易乱七八糟的瞎想。” 车窗玻璃很快降下来,一个愣头愣脑的青年利索的冲王野比划个ok的手势,并没有要下来的意思,那架势就是监视齐金龙。 此时此刻,不论是齐金龙还是王野,都没想到,距离他们不到五十米的街角,也停着一辆黑色的“本田”车,而车内的孙泽正一眼不眨的观望着他们。 当看到王野和姚平出现的那一刹那,他就没忍住拨通了伍北的号码。 “现在王野去了齐金龙的小饭馆,喊了一个跟班在监视齐金龙,姚平不知道为啥并没有走出胡同。” 孙泽抱着手机现场直播。 “姚平没出来?” 此刻的伍北躺在一张松软的大床上,正惬意的享受两个漂亮女孩的按摩服务,听到他的话,一激灵坐了起来。 “对,我看到齐金龙的裤子上好像有血,要不要绕道过去看看啥情况?” 孙泽眯起眼睛打量半晌,不太确定的回答,也就是他俩眼全是5.2的视力,这要是换成一般人,根本注意不到如此微小的细节。 “暂时不用,继续盯梢吧,对了,你联系一下饕餮,把王野的行踪告诉他。” 伍北思索一下发号施令。 巷子口,齐金龙瞄了一眼对面车里王野的跟班,低头思索好半晌,凭借记忆按下一串数字,散步一般又转身走进了胡同。 同一时间,伍北看到一个陌生号码打进了自己手机,招呼孙泽一声后,迷惑的接起:“哪位?” “从知道我在哪开小吃店开始,你应该就一直安排人在盯梢我吧?” 电话里竟然传来齐金龙的声音。 “呵呵,你想表达什么,痛快一点!” 伍北将心头的震惊强制压下去,语调平和的反问。 “姚平的事情确实和我有关,但绑人真不是我的意思,已经到这份上了,我犯不上敢做不敢当..” “直接说你的想法。” 伍北不客气的打断。 “我想把姚平的尸体送进你公司的某个角落,需要你点头,你可以拒绝,但拍倒王野的机会就一次,过期不候,我累了,接下来的日子真的想平平淡淡的活,我的话里有个假命题,具体是哪句,你自己判断,如果你答应,就让你的人想办法联系我,最好是个生面孔,王野这会儿就在我附近!” 齐金龙丢下一句话后,直接挂断了手机。 “有一句假命题..” 盯着黑屏的电话,伍北似笑非笑的呢喃半晌,随即又拨过去孙泽的号码:“联系文昊,喊个脸生的兄弟去接应齐金龙,接下来齐金龙让他干嘛他干嘛,另外让饕餮抓紧时间过去,王野神龙见首不见尾,这次错过,下回再想见他,不知道猴年马月。” 电话刚放下,齐金龙又给伍北发来一条短信:明天你回来的路上不会太消停,自求多福! “姚平的尸体,拍倒王野,想要平淡的生活..” 伍北自言自语的熟稔一遍,吹了口气道:“想要平淡的生活,就必须拍倒王野,那么姚平的尸体一定就是假命题!他不会临走,还让自己背上人命案!” 想到这儿,伍北又拨通了王顺的号码,如此这般的交代一番。 “咚咚咚..” 就在这时候,房间门被人叩响,接着范昊逸满脸坏笑的走了进来,当看到给伍北做按摩的两个姑娘竟然还保持“衣冠楚楚”,他斜眼嘟囔:“啥意思啊哥,嫌我安排的妹妹不够国色天香呗?” “哪有啊,挺好的!” 伍北急忙摆摆手解释:“我真挺满意的。” “满意连袜子都没脱?以前咱们当兵那会儿,你可是号称小霸王的狠人,那股子硬劲儿呢?” 范昊逸摆摆手驱赶两个妹子离开,一屁股坐到伍北的旁边。 “过去是挺硬,现在是硬挺,你不懂,哥恋爱了,就必须得守身如玉。” 伍北苦笑着说道。 “卧槽,真的假的?嫂子长啥样,家是哪里的,有没有照片,快给我看看!” 范昊逸立马像是激活了“八卦”血统,直接勾住伍北的脖子。 “她啊,是个天下无双的仙女..” 伍北昂起脑袋,一边回忆,一边讲起了他和赵念夏的经历。 而此时此刻,石市二监的铁门缓缓离开,一道高大的身影迎着皎洁的月光从里面走了出来,虽然只是一个人,但他那双深邃的眸子和挺拔的腰杆,却犹如魔神降临一般气势如虹。 “奇哥!” 早已在外等候多时的二阳一个箭步从车里跳下来,殷勤的凑上前,替对方接过手里的旅行包。 “怎么就你自己,疯狗呢?” 男人环视一眼四周,好奇的询问。 “一言难尽,上车再慢慢跟你说吧,大哥让我来接你的,叮嘱你最近一段时间先不要回崇市,免得人多口杂,毕竟你现在处于假释期间,被有心人注意到的话,非常的麻烦,他替你我订了去三亚旅游的机票,那边也安排好了朋友招待咱们!” 二阳愣了好几秒钟,最终表情复杂的叹了口气... 601 围堵 礼拜天的清晨,对于辛苦一周的大部分人来说是个睡懒觉的好时间,可对于虎啸公司的众多高层而言却如同水深火热一般难捱。 从两天前开始,就有大票的男女老少打起“还我血汗钱”、“骗子集团”之类的横幅围聚在虎啸公司的正大门,高声呼喊、谩骂。 看热闹似乎永远都是我国老百姓最为津津乐道的一项课余活动,甭管什么事情,只要有人扎堆,那蔓延速度完全不需要任何人组织。 还不到八点,虎啸公司的门前已经人山人海。 有声嘶力竭嚎叫的,有声泪俱下讲述的,还有盘腿静坐的,当然更多的是拍照录像和所谓自媒体直播的。 “我是虎啸公司的职员,今天必须揭穿这家公司的丑恶嘴脸,打着给我们发福利的旗号,暗地里圈钱诈骗,请求有关部门彻查严查!” 一个年轻人情绪激动的站在人群最前面挥舞手臂,那架势就好像自己曾经遭受过数十名魁梧大汉的凌辱一般。 “诈骗公司,垃圾集团,虎啸公司的老板伍北本身就是灰社会,年前暴力压榨装卸工,还强卖强买,罪行累累!” “崇市好多起违法犯罪都和虎啸公司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又有几个人站出来咆哮。 公司门前,除去原本的一队保安之外,还有文昊带着十多个小兄弟守在大厅里,唯恐这些人情绪失控闯进来。 他们几乎一夜没有合眼,此刻都早已经精疲力尽,可是上面的高层没发话,没不敢擅离职守。 “文哥,不行你上楼眯一会儿吧,我们昨晚上还轮班睡了几个钟头,你都好几天没睡觉了,这样撑不住的。” 一个小兄弟递给文昊一支烟,关切的说道。 “没事,我不困!再给我冲杯咖啡吧。” 文昊摆摆手,声音无比嘶哑的挤出一抹笑容。 他答应过伍北,他是虎啸的最后一道防线,不管什么情况,都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冲进来闹腾,所以这两天,他一直都守在大厅,应付了一波又一波的冲击。 “让伍北滚出来!” “给我们一个交代!” “别以为拿了我们血汗钱就可以不了了之。” 可能是门前面无表情的保安们刺激到了外面的那些人,在几个青年的带领下,他们如同潮水一般朝着正门口涌动而来。 “干什么!不要往里挤!” “都往后退!” 十多名保安立即紧张的呵斥起来,有的甚至举起警棍吓唬。 见到这一幕,文昊放下咖啡杯,瞬间站了起来,旁边的其他兄弟也马上起身,随时打算接应。 “干什么,骗我们钱,还不许我们进去要个说法,虎啸公司也太特么霸道了吧?” “就是,有能耐打死我们吧,有能耐就把崇市几千万有良知的老百姓全打死!” “虎啸公司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怕我们这些平头百姓知道啊,故意拦着不让进去,不让我们进去也可以,那让伍北出来给大家一个说法!” 几个保安的强横态度再次刺激到了外面的那些人,一个个愤怒的昂起脖颈,不认人更是直接跟保安推搡到一起。 “把他们全撵到三米开外!” 文昊一脚踩灭烟蒂,一边将自己披肩的长发扎起,一边冲十多个小兄弟发号施令。 “哒哒哒!” 一阵皮鞋声响起,只见同样双眼遍布血丝的王顺焦急的从电梯里走出来,先是一把攥住文昊的胳膊摇摇脑袋,接着又冲其他兄弟摆手示意:“谁也别动手,伍哥原话,他们想进来就让他们进来,但是需要门票!” 文昊愣了几秒钟,随即退后一步。 王顺顺势走上前,径直来到大门口,招呼所有保安让开一条道。 他提高嗓门朝着群愤激昂的人们开口:“各位稍安勿躁,我叫王顺,是虎啸公司的负责人之一,目前暂代伍北的工作,之前我专门开过发布会,详细解释过为什么会爽约大家,说白了我们也是受害者,而且我们受害的程度要比各位更严重!目前伍北去南方抓真正的罪魁祸首,请大家给我们一点时间。” “谁知道你们到底是受害,还是跟骗子联合割我们韭菜!” “少扯没用的,我们就要我们的钱,不给钱就进去搬你们的东西!” 对面人群中当即传来几道不和谐的声音。 “各位,你们中很多人已经报过警了,警方是不是也说的非常清楚,目前我们还处于合同有效期,只要没超过拟定提供设备的时间就不算违约,我们是本着良心才会把真相告诉大家,有谁想进公司搬东西的也可以,但请提供购买设备的合同,你们当中有多少浑水摸鱼的,自己比我更清楚...” “啪!” 王顺正口干舌燥解释的时候,人堆里突然飞出来一个烂掉的西红柿直接砸在王顺的脸上,酸臭汁液顺着他的脸颊缓缓滑落。 “草特么的,谁丢的!” 文昊忍不住了,气冲冲的走出来。 “啪!” “啪啪!” 又有几个坏掉的西红柿和鸡蛋朝他们飞了过来。 王顺死死搂住文昊,压低声音说道:“不能冲动,只要咱们一动手就全完了!” 文昊犹豫几秒钟,最终泄掉了心头的愤怒,两人如同雕塑一般杵在原地,任由雨点似的的烂菜垃圾打在自己身上,不动如山! 人群最后面,王野倚靠车内,微笑着注视一切。 “王哥,你看我还需要再加把劲儿不?刚刚我联系了几台抽粪车。” 驾驶位是个染着满脑袋金发的方脸青年,很是猥琐的吧唧嘴角。 “拉过来呗,另外让人录好像,只要虎啸的人动手,就立马发网上去,另外再安排点兄弟,给他们的配送装卸车队找点麻烦,看他们满市区的溜达,我气儿很不顺!” 王野手捧保温杯悠哉悠哉的嘬了一口... 602 灭王 崇市南郊批发市场对面,虎啸公司的“祖宅”,也就是十一她们祖孙俩的那套库房小院里。 贾笑蹲在院子角落皱眉统计着今天的装卸配送费用,孟乐带着刘自华乐呵呵的跨进门槛。 “吃点早饭呗小家伙。” 孟乐拎起手里的豆腐脑和油条招呼。 自从公司全部搬迁到市区,这地方就彻底归贾笑一个人负责,虽然工作挺忙活,但他属实学到了不少东西。 前段时间孟乐破产,伍北大手一挥劈出来一半给孟乐做二手车生意,帮助他东山再起,所以这几天他和孟乐、刘自华相处的非常不错。 “孟爷你们先吃,大早上顺哥就给我打电话要钱,说是那帮买设备的又把公司给堵了,真特么服气了!” 贾笑苦笑着解释。 “不急一会儿,再说你这儿的仨瓜俩枣也解决不了实质性的问题。” 孟乐一把夺过来他的手机,硬拽着往屋里走。 “不是孟爷,顺哥那头真着急..” 贾笑忙不迭解释。 “今天你伍哥就回来啦,放心吧,一切都会尘埃落定。” 孟乐掐着嗓子低声道:“填饱肚子是正事,今天不知道有几场硬仗需要打呢。” “硬仗?啥意思?” 贾笑瞬间有点迷糊。 “先吃先吃,快点的。” 孟乐神秘兮兮的卖了个关子。 “叮铃铃..” 贾笑刚刚抓起一根油条塞进嘴里,手机就响了,看到是个带班的装卸工打来的,他赶忙接了起来:“什么事啊杜哥?” “贾经理,咱们往装饰城送货的那趟线,今天莫名其妙的修路,我们想从村子里绕道过去,结果被村里的赖皮堵着不让走,挡风玻璃也给咱砸了,刚刚大刘他们下去理论,差点被打,客户那边一直催,怎么办啊?” 电话里传来男人焦急的询问声。 “咳咳..” 贾笑一下子被噎住了,着急忙慌的想要往起站。 “先吃饭,不吃饱哪有力气处理麻烦。” 孟乐再次拽住他,顺手接过来电话,朝着那头道:“给客户解释一下情况,把你们的位置发过来,然后耐心坐在车里等待就可以!” “孟爷,我现在真没心思吃东西,你就让我去吧!” 贾笑心急如焚的嘟囔。 当初伍北顶着莫大压力把装卸配送这摊交给他这公司岁数最小的人,他也承诺绝对不会出错。 “贾笑现在归你统领,编入这次灭王计划的特别行动组!” 孟乐微笑着拿出自己手机播放了伍北的一段语音录音。 “啊?灭王计划?灭哪个王?” 贾笑怔了一怔。 孟乐蘸着豆浆,笔走龙蛇的在桌面上写了一个“野”字,接着眨巴眼睛道:“耐心等着吧,类似刚才的闹心电话,这才刚刚开始...” “叮铃铃..” 话音还未落地,贾笑手机再次响起,是另外一个带班工人打来的电话。 “贾经理,厨卫批发市场门口堵了一群流氓,莫名其妙的不让咱们车出去,刚刚还扇了我好几巴掌,我报警也没人管。” “位置发过来,耐心在车里等着吧!” 孟乐如法炮制的接过手机交代。 一顿早餐吃了差不多半小时,期间贾笑又收到六七条类似的信息,不是货车让堵的动不了,就是装卸工被人没事找事的欺负。 “孟爷,咱到底等啥呢?这每分每秒可都是钱啊,公司本来状况就不太好,如果我这里再出事的话,伍哥回来不得疯了才怪。” 贾笑是一点食欲都没有,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厅堂里走来走去。 “等你家伍哥!” 孟乐老神在在的翘着二郎腿刷手机短视频。 “嗡嗡嗡!” 七八分钟左右,一条短讯出现在孟乐的屏幕,他“蹭”的一下站起来,粗声粗气的低喝:“开工,干活了!走吧老弟,以暴制暴!” “就靠咱仨吗?” 贾笑迷惑的指了指自己和刘自华。 “将在谋而不在勇,兵贵精而不贵多!你见过猛虎成群结队的出去捕猎吗?只有牛羊牲畜才喜欢拉帮结派!” 孟乐挑眉一笑,一把勾住贾笑的肩膀头道:“哥今天带你开开眼,让你感受一把,我当年是凭什么在二手车市场站稳脚跟的!” 仨人来到院外,贾笑一眼就看到孟乐曾经的那台牌照“666”的霸道车,如同等待进食的野兽一般匍匐在地上。 “你车回来啦?” 贾笑愕然的开口。 “嗯,小伍替我赎回来的,他说这车就是我的名片,十年前崇市人认识我,是因为我凶猛,十年后记住我,是因为我身后拥有虎啸!” 孟乐百感交集的喘息一口。 坐进车里,孟乐先是宣泄似的猛轰几脚油门,接着侧头朝贾笑道:“来,说位置,一个据点一个据点的盘,让崇市这群总是不死心想跟咱们比划两下的大小团伙感受一把什么是真正的流氓特战队!” 与此同时,市局魏年平的办公室里。 王野微笑着坐在对面,声音沉稳道:“魏叔叔,咱们今天不论职位高低,就单说两家的交情,您和我父辈们那可都是关系不一般的好哥们吧。” “小野啊,我也想帮你,可问题是我们根本没理由进入虎啸公司搜查,你也知道,伍北本身就是个死缠烂打的性格,再加上这段时间以闫明为首的工作组又滞留在市里,闫明认了伍北当干儿子,稍有处理不慎就可能酿成特大舆论。” 魏年平笑眯眯的回应。 “魏叔叔,话既然说到这儿,我就不跟你藏着掖着了,姚平死了,他的尸体就藏在虎啸公司内部,我亲眼所见!” 王野舔舐嘴皮,把声音压到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 “姚平?就是这次坑了虎啸公司那个破烂王?他怎么死的?” 魏年平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 “怎么死的,我不清楚,但您刚刚说他坑虎啸公司,我不敢苟同,谁知道是伍北和他分赃不均痛下杀手呢,还是为了掩盖什么真相,死人这么大的事情,您去搜查虎啸公司总归合情合理吧?” 王野摸了摸鼻头轻笑。 “立即通知大案组、刑侦队、防爆大队集结所有人包围虎啸公司,随时准备进场搜查!还我崇市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魏年平沉默好一阵子,抓起桌上的座机电话开腔... 603 掷地有声 上午十点多种。 虎啸、嘈杂的警笛声在虎啸公司的门前震彻。 各式各样的巡逻车警灯闪烁,两台依维柯改装成的特战车里更是走下来一大群全副武装的特战队员。 就连向来便装的魏年平都换上一身戎装,齐腰的防弹衣,紧腿作训裤套在长筒靴里面,看起来威风凛凛。 当数以百计的巡捕出现时,那些围堵在大门前的男男女女们马上自觉往两边闪,腾出来一条宽敞的过道。 “魏叔,您..” 浑身挂满臭鸡蛋烂菜叶的王顺不解的走上前。 “这是搜查令和上面出具的相关证明函,我们收到实名举报,虎啸公司涉嫌计划实施一起凶杀案,现在要对你们整栋楼进行彻查,请王总配合,另外贵司所有经理级别以上的工作人员麻烦全部跟我们回单位接受调查询问。” 魏年平面无表情的开口。 “凶杀案?怎么可能啊?” 王顺楞了一下,关于这事,伍北从来没有提前跟他交代过。 “事实胜于雄辩,一切等我们搜查过后才见分晓。” 魏年平冷冰冰的打断。 “不是魏叔,我就想知道,谁举报的我们,您又凭什么靠一己之言就武断的要搜查我们公司办公大楼?” 王顺伸开双臂挡住跃跃欲试的魏年平。 “配合我们的工作,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关于举报人的信息,根据相关条例规定,我们应当予以保护,还有什么疑问吗?” 魏年平不由分说的摆手示意:“全体都有,按照提前研究好的作战计划实施,如果遇到负隅顽抗的犯罪分子,可以直接击毙。” “凭什么给我们定义犯罪分子?” “我们犯啥法了!” “别人说我们杀人我们就杀人了,那我们要说别家杀人了,你们是不是也得去搜查!” 文昊和手底下那群小兄弟们瞬间不干了,纷纷组成人墙挡在前方。 “干什么王顺!你这是准备妨碍我们执行公务么!又或者你们虎啸公司内部真的存在什么犯罪证据,才会层层阻挠?” 魏年平直接拉下脸质问。 “我..” 王顺陷入了结巴。 尽管这一年多,他没少经历大风大浪,但几乎每次都是躲在伍北的身后,还真是头一次自己处理这样的困境。 “顺子你让开,配合是必须得!” 就在双方陷入僵持的时候,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道天籁一般的声音。 接着就看到一个二十出头,穿件乳白色羽绒服,浅色牛仔裤的漂亮女孩走了出来,女孩的盘着个简易的“丸子头”,虽然看起来随意,但却透着股俏皮可爱,竟然是消失很久的赵念夏。 “念夏姐?” “夏夏..” 王顺和文昊禁不住开口。 “给同志们让开路,咱们是合法公民,你伍哥更是持有魏叔叔亲自颁发过五星市民荣誉的杰出代表,咱们要相信法律,相信公正!” 赵念夏莞尔一笑,随即又朝魏年平开口:“魏叔,您接到举报搜查虎啸公司,想必肯定是证据确凿的吧,那么我想请问一句,倘若您所谓的证据是伪证,您将何去何从?会不会把凭空捏造、诬陷的坏人抓起来,另外怎么弥补虎啸公司的名誉损失,您要知道,此番举动对于一个刚刚才起步的良心企业而言,无异于灭顶之灾,总不能您事后随便说几句对不起就一笔带过吧?” “念夏?” 魏年平审视的上下扫量赵念夏,脑海中迅速搜集关于这个女孩的资料。 上次赵念夏替伍北顶事儿,他刚刚从外地“活动”回来,算得上失之交臂,只是道听途说了一些关于这个女孩的情况,并不是特别的了解。 “魏叔叔,我们到现在为止都对您保持尊称,并不是因为咱们私交有多密切,只是因为出于伍北的角度对您保持尊敬,您不能寒了一个屡次为您破获大案的良好市民的心,更不能虎啸公司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良好形象毁于一旦,您要求搜查没问题,但作为虎啸公司的法律顾问,我有权利也有义务向您索取一个承诺!” 赵念夏皓齿蠕动,掷地有声的补充一句。 “没问题,如果事实证明贵司真的是被人诬陷,我首先保证将追查诬陷者的法律责任,其次承担贵司的所有损失。” 经过十几秒钟考虑过,魏年平孤注一掷的出声。 “您一言九鼎,在场也有好几百人听到,我信您!” 赵念夏点点脑袋,朝着王顺和文昊摇摇头:“让开路吧。” “不是念夏姐,如果让他们进去,那不就代表咱承认自己公司有事么。” 王顺脸红脖子粗的低吼。 “不相信他们,难道你们还不相信小伍吗?小伍什么时候让大家失望过,又什么时候背着各位做出让兄弟们下不去台的事情!” 赵念夏的语气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迟疑片刻,王顺和文昊红着眼圈让开了门口。 那种感觉就仿佛自己的老巢彻底被人摧毁一般的难受。 “安了,相信小伍!相信你们没有跟错人!” 赵念夏陪在旁边轻声安抚。 另外一边,市郊装潢市场,十多个流里流气的小混子歪歪扭扭的横成一排,将两台车厢上喷绘着“虎啸”的小货车挡在外面不让进门。 “大哥,这次要干伍北的到底是什么横茬啊,我看张老六、西街小斧子的人也都上了,跟咱们一样咱别的路口阻拦虎啸的货车。” 一个剃着光头的小伙笑嘻嘻的问向旁边的老大。 “问那么多干鸡毛,反正有钱拿就完了,上面那位爷说了,如果伍北倒台,咱们就还能像以前一样在批发市场干黑中介,抽装卸工的佣金。” 老大抚摸着脖颈上的大金链子回应。 “嗡!” 一台车牌666的白色“霸道”车突然由远及近,荡起一阵灰尘。 车子还没停稳,孟乐、贾笑和刘自华就人手一把片砍蹦了下来。 “曹尼玛的,虎啸立杆,神鬼退避!” 没有任何对话,在对方还处于懵逼状态的时候,孟乐抡起片砍迎面剁在光头青年的脑袋上。 “哥们..不对,你是孟乐!” 对方老大短暂懵了几秒,张嘴就要吭声。 “认识我就把脑袋插裤裆里,演好鹌鹑!” 孟乐面无表情的一刀再次挥下... 604 多方聚首 “趴下!” “往后看到我们虎啸的人和车,矮三分说话!” 孟乐一刀撂翻对方带头的大哥,刘自华和贾笑也毫不手软的拎起家伙什冲向旁边的几个青年。 尤其是贾笑,他虽然在虎啸这群高层兄弟中的岁数最小,但是资历还算老,这段时间公司里的风雨飘摇他是最清楚的,明明咬着牙,却又什么都做不到,那股子邪火早就憋不住了。 一刀砍翻一个青年,贾笑昂着脑袋低吼:“草你们码的,我伍哥是个不爱惹事的人,但不代表虎啸公司全是和平分子,就你们这群逼养的,有一个算一个,感觉自己段位到了的,随时可以挑战我们,往后再叽霸撩阴腿、下绊子,全给你们剁碎!” 街头混子干仗,远远没有影视作品里展现出来的那么热血澎湃,除非深仇大恨,不然几乎看不到不死不休的画面。 所以,孟乐三人组,并没有费多大劲,就轻松将几倍于己方的对手干趴下,自己却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理,你们都特么懂,我不管各位是求财还是求事儿,你们扬名立万没问题,但不能拿虎啸当磨刀石,一模一样的警告,我老孟只说一次!” 几分钟后,仨人钻进“霸道”车里,孟乐脚踩踏板,一手抓着车顶的行李架,一手攥着滴血的片砍手指对面十多个抱头蜷缩在地上的青年厉喝。 与此同时,一辆棕绿色的吉普“大切诺基”四平八稳的停在机场高速的路口。 车内,三个身穿草绿色西装,里面衬件紫色衬衫的男人“吧嗒吧嗒”的裹着烟卷,他们的手边都扔着个小丑嬉笑的面具。 齐金龙坐在后排,盯盯注视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好像是在等待什么有用的信息。 “老大,这事儿我感觉挺悬乎的,这可是国内,不跟咱们在海外时候一样,办完事、换身衣服就能好像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该吃吃、该喝喝,尤其这地方又紧挨着机场,万一出什么事情的话,咱想跑都难。” 一个左边眉梢长了一颗大痦子的男人横着眉头开口。 “是啊老大,老四已经挂了,咱就算把内个什么伍北碎尸万段,他也不可能复活,相反咱要是撂这儿,那可就彻底没了翻身之路,国内对武器管控严格,咱们就凭把刀跟人拼命真心不太明智。” 旁边是个脸颊瘦长,眉头很细的男人跟着接茬。 而坐在驾驶位的“老大”则是个三十多岁,浓眉大眼的方脸男人,男人长得很帅气,如果不是眸子里时不时闪过的阴霾之色,绝对能算得上“帅哥”一级,听到两个兄弟的埋怨,他咬着嘴皮呢喃:“咱哥四个从出道为止,走哪都呆在一起,老四虽然最没用,但好歹兄弟一场,他没了,如果咱们什么都不做,将来还怎么在这个圈子里混,这一仗,不是为了钱,就是单纯证明咱们在这个圈的能耐!” “大哥,能耐比命重要么?这次的老板摆明了玩咱,一开始说王海龙就是个普通练家子的,结果呢?上次袭击,我和老三差点没栽到他手里,还有那个伍北,百分之百受过特殊训练,单打独斗,咱们都特么够呛。” 眉梢长了一颗痦子的男人不满的嘀咕。 “伍北当过兵,具体什么兵种不详,反正我通过很多途径查不出来,唯一能考究的是他那批兵退伍回来,上面都给安排了工作,伍北是因为给他爸治病,把指标卖掉了,能给一整批兵安排工作,你们自己琢磨吧。” 这个时候坐在后排的齐金龙慢条斯理的开腔。 “目标什么时候出现?” 老大不耐烦的打断。 “航班时间你们刚刚不是也查过了吗,我了解的不会比你们多太多。” 齐金龙也没客气,讥讽的怼了一句。 仨人同时扫视一眼齐金龙,谁都没有再多言语,而后者也懒得跟他们纠缠,继续低头摆弄手机。 同一时间,虎啸公司内部,魏年平面无表情的坐在会议室里等待手下人的搜查结果,王顺、文昊和赵念夏一语不发的呆在旁边。 整个公司经理级别以上的职员已经全部被带去警局问话了,只有他们仨是魏年平特意留下的。 “王顺啊,咱们也算见过不少次面,你应该懂我的为人,我没什么私心,只是希望崇市的百姓们都能够安居乐业。” 手下人久久没能给魏年平带来期盼的消息,他的内心不免有些焦急,但是脸上却必须保持很淡定的模样,捧着热气腾腾的茶杯,语重心长的看向王顺。 “呵呵,我们都知道您是个两袖清风、不存任何私心的青天。” 王顺皮笑肉不笑的讽刺。 “言多必失,说那么多干嘛,咱们静候佳音就可以!” 赵念夏拽了王顺的胳膊一下,大有深意的摇了摇脑袋。 “我也很希望这是场误会,我个人丢点面子是小,哪怕公开向全社会给你们虎啸公司道歉也无所谓,但咱们有错就必须得纠正。” 魏年平吃了一瘪,强颜欢笑的继续说道。 “魏叔叔,您的面子或许很值钱,但和我们虎啸公司的损失比起来,完全不能同日而语,我不想跟您玩任何文字游戏,千万记得您刚刚在公司门前的承诺,这次的损失由您全部承担!” 赵念夏微笑着接话。 “魏局,一楼没有任何收获!” “二楼也没有异常!” “三楼和四楼还在搜查中。” 这时候,几个巡捕走进会议室汇报工作,而魏年平的脸色也由红变黑,特别的难看... 605 归 上午十一点半。 崇市候机大厅,一身合体黑色西装的伍北风轻云淡的走在最前方。 身后,一个套着绿色军大衣,脑袋上裹着“雷锋帽”,脚下趿拉着方口布鞋的黑瘦男人双手环抱胸前,一边“吭哧吭哧”哈着白气,一边不乐意的嘟囔:“伍先生,你这头也太叽霸冷了吧。” “两万的防寒费,我白掏呢?” 伍北仍旧保持微笑,侧头反问。 “擦,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您是大爷您说了算。” 对方瓮声瓮气的哼唧。 “老绿啊,你到底叫啥?” 伍北眨巴眼睛发问。 “名字就是个代号,死了墓碑上刻啥不都是后人说了算嘛,你就管我叫老绿吧,这名儿我挺喜欢。” 男人抽了抽嘴角,拿手背抹擦一下鼻涕头子,粗鄙的甩到地上,咳嗽两声道:“我的工作包真能运过来?” “我说了真不算,主要还得看饭桶的能耐。” 伍北摇了摇脑袋苦笑。 这次回头,他经过多方面考虑,最终还是决定在徐高鹏他们仨带着姚勇乘坐后一趟航班回来,而自己则花重金从饭桶那里雇佣下老绿。 说话的过程中,两人来到机场取行李的转盘机器旁。 “诶卧槽,还真给我托运过来啦!” 老绿昂起脑袋观望半晌,亢奋无比的抓起一只被泡沫袋封存好的绿色小挎包,高兴的手舞足蹈。 “走吧,人多眼杂!” 伍北忙不迭示意。 他心里也是非常的震撼,没想到范昊逸还真有本事把老绿那个塞满各类“违禁品”的帆布包给空运过来,不由再次感慨于狗日的好命,生在一个如此庞大、强势的家族。 “只要有这玩意儿,哪怕对方是玉皇大帝下凡,我照样让他跪下来喊爹!” 一边拆泡沫袋,老绿一边笃定的说道。 “我也不知道这次堵路的篮子们到底啥段位,有多大的能耐,小心一点没有错!” 生怕他太狂妄,轻视了对手,伍北不放心的叮嘱。 “只要他们没有两条命,那就得给我说声服!” 老绿无所谓的吐了口粘痰,随手将帆布包挎到自己的脖子上。 几分钟后,两人钻进一辆黑色的“现代”轿车里,刚一坐进车子,伍北就摸出手机给齐金龙编辑了一条短信:车牌635。 与此同时,高速路口扒拉手机的齐金龙怔了一怔,迟疑几秒钟后,拨通王野的号码:“伍北下飞机了,坐进一辆车牌635的轿车里!” “不错嘛好妹夫,看来没少下功夫,放手干吧,我马上联系朋友,封锁机场高速,半小时内,哪怕你哪里天翻地覆,也不会被任何人打扰!” 王野当即兴奋的夸赞。 “希望你言而有信,这次事情结束,可以还我自由!” 齐金龙冷着脸又说一句。 “当然了,咱们可是实在亲戚,我不会坑你的。” 王野振振有词的打包票。 轿车里,伍北眼观六路的观察着车窗外的景象,唯恐有什么蛛丝马迹他注意不到。 “伍哥,咱们车刚刚开进高速路口,后面就被路政的人立起了锥桶和临时检修的指示牌。” 开车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扫视一眼后视镜说道。 “不碍事,你走你的,待会发生任何意外,记得先保护好自己。” 伍北点点脑袋,接着朝老绿道:“打起精神吧,对手随时可能出现。” “好使!” 老绿哈了口气,脸上的玩味笑容一扫而空,迅速脱掉身上的军大衣,又从帆布袋里摸出那支黑色的“五四式”手枪和几颗黄橙橙的子弹,熟络的装进弹夹,随即“咔嚓”一声拽开保险。 “你好像特别擅长玩这玩意儿?” 伍北好奇的发声。 “我要告诉你,我以前在军工厂当过检验员,你肯定觉得我吹牛逼,事实上是真事,对于这玩意儿,我闭着眼都门清,再加上当过几年大头兵,对于枪械的理解,我也比很多人强不少,算啦算啦,说这些没意思。” 老绿摆摆手,眯起眼睛,表情严肃的注视前方。 “昂!!” 就在这时候,一台草绿色的“大切诺基”逆行而来,气势汹汹的架势似乎打算直接往伍北他们这台车上撞。 “伍哥..” 开车的小伙瞬间紧张起来。 “别减速,迎着对方踩足油门!如果被他们吓着了,这仗不用打,咱特么已经输了!” 伍北深呼吸一口低吼。 “啊?啊!” 青年只是短暂的楞了几秒钟,马上按照伍北说的,将油门踩到最大,表情疯狂的冲向对方。 十米!八米!五米! 两辆车越来越近,眼瞅着就要碰撞到一起的时候,对面的吉普车突兀拐了一下方向,踩动刹车,半拉车身径直横了过来,俩后轮胎摩擦柏油路面发出“吱吱”的噪音和白烟。 “嘭!” 伍北的车子毫无悬念的撞在对方的车身上,两台车同时一顿震荡,停驻在了原地... 606 饮血高速 随着车身剧烈震荡,伍北双手扶着前面的座椅才勉强保持平衡。 而旁边的老绿则像个没事人似的,四平八稳的依靠后面,不得不感叹这家伙对于自己身体的掌控能力。 伍北紧咬嘴皮,一眼不眨的注视前方横停的“切诺基”。 刚刚的碰撞,并没有给他们带来多大的实质伤害,对方的车身皮糙肉厚,也只是右边车门凹进去一块罢了。 但不知道为啥,车里的人却半晌没有下来。 转眼间三四分钟过去,越野车里仍旧没有丁点动静。 “啥情况,比拼耐心呢?” 老绿攥起手枪,有些不耐烦的嘟囔。 “别急,猛虎扑食,重在一瞬!” 伍北不动声色的解下来皮带,迅速缠绕在自己的右手上,制成一个简易的拳套。 又是两三分钟过去。 “嘭!” 对方终于忍不住了,副驾驶的车门弹开,一个脸戴小丑面具,穿件绿色西装的男人如同灵猫似的蹿下来,手里拎着把半米多长的片砍,直愣愣的站在前方,朝车内的方向勾了勾手指头,态度异常轻蔑。 “妈的,我送他走!” 老绿脾气暴躁的一下支起手枪。 “别急,我先对付他,你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这家伙还有团伙!” 对方的打扮,瞬间让伍北想起那个大雨磅礴的晚上,他和王海龙也曾被这样打扮的家伙袭击过,那次强入野兽的王海龙也受了不轻的伤,也正是因为那次事件,王海龙才正式化名饕餮加入虎啸。 “呼..” 伍北吐了口浊气,利索的翻身下车,歪着脑袋狞笑:“来,比划两下!” “喝!” 对方没有任何对白,持刀就朝伍北的脑袋自上而下的劈砍,伍北身体微侧,轻松避开对方的凌厉一击,举起缠绕皮带的右手重重捣向他的面门。 小丑明显也不是吃素的,刀身横移,精准的挡住伍北的进攻,接着膝盖提起,恶狠狠的磕向伍北的侧腰。 伍北肚子往后用力一撅,动作不算雅观的再次躲开对方,双手同时下移,迅速抱住对方的绷起的大腿,朝着自己怀里的方向用力扯动。 “唰!” 对方手里的片刀直接剁在伍北的肩膀头上。 强忍着森冷的疼痛感,伍北再次抬起缠绕皮带的右拳“嘭”的一下砸在他的裤裆上。 “嗷!” 那人疼的惨嚎一声,身体瞬间蜷缩,手里的片砍“咣当”一下倒在地上。 “老三!” “一块上!” 切诺基的两扇后车门同时弹开,又有两个装束一样的家伙拎刀冲了下来。 “老绿!” 伍北急忙往后倒退,刚刚他拼着受伤击中对方,可要是再跟两个实力相当的家伙火拼,铁定十死无生。 “来喽!” 脑后传来一声应喝,接着就听到“嘣!嘣!”两道闷雷似的枪响,那两个家伙的胸口同时腾起一阵血雾,踉跄的摔倒在地上。 不过四五秒钟左右,刚刚被伍北磕中裤裆的家伙一记“驴打滚”朝着切诺基的地盘滚出去。 “嘣!” 老绿再次叩响扳机。 子弹打在柏油路面上荡起一阵火星子,但好像并没伤到对方,那家伙趁机滚到越野车的另外一端,速度飞快的越过高速路边的防护栏,冲进了荒草遍布的野地里。 “嘣!嘣!” 老绿单膝跪地,做出一个瞄准的姿势,朝着狗日的再开几枪。 不知道到底打没打中,但那人速度不减的继续往前猛撩,很快便消失在所有人的眼前。 “擦尼玛得!” 老绿似乎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持枪就要追出去。 “穷寇莫追!” 伍北一把拽住他,摇了摇脑袋。 “嗡!” 就在这时候,切诺基突然动了,车头掉地调转,朝着来路就要逃离。 “哔哔哔!” 四五辆和它体型相差无几的越野车并成一排挡住了去路。 “哔哔哔!” 接着又有四五辆越野车打着双闪又把路口也给堵的严严实实。 “小伍啊,这次你可欠我一记大人清!” 一个身材匀称的男人笑嘻嘻的从一辆越野车里跳出来,左手掐烟,右手握着打火机“嘎嘣嘎嘣”点燃,眉飞色舞的冲伍北呲牙,不想竟是临县那个自称开修车行的大拿王朗。 “朗哥,上次你说这帮人伤了你家兄弟,我一直替你上着心呢,不用谢哈,待会你把人领走,完事我请你喝茶。” 伍北仿佛没听见似的,手指两个倒地躺在地上惨嚎不止的“小丑”回应。 “诶卧槽,我就够不要脸了,没想到你在这块的造诣比我更高深呐,明明是你求着老子来救场,转眼间就不承认了是吧,就你这个逼样,还指望我替你给念夏她爸美言几句,做梦去吧,行啦,我也不跟你多絮叨,人我带走,你欠我的回头再算,我的身份比较特殊,不能搁市里停留太久。” 王朗顿时被气笑了... 607 求援 扫视一眼躺在地上,苟延残喘的两个“小丑”,伍北满意的扬起嘴角,他现在甚至连走过去掀开对方面具的欲望都没有。 这类枪手基本都是生面孔,估计除了接头人,连谁是真正的雇主都搞不清楚,和他们多说一句话都属于浪费时间。 “成吧朗哥,既然你非要走,那我就不多留你了,有时间再聚。” 伍北没正经的龇牙坏笑。 “看出来你个逼崽子属于过河拆桥的典型代表了,往后再有这样的事儿,你就算求着我过来,我都不带搭理的,有这时间,我真该回家陪我儿子放风筝去,操。” 王朗斜眼臭骂一句。 他这一辈子绝对属于只占便宜不吃亏的主,没想到淡出江湖这么久,居然会被一个后生晚辈用他最擅长的不要脸的套路反坑一把。 “啪!啪!” 想到这儿,王朗抬手在那辆被他挡住去路的“切诺基”前机箱盖上重重拍打几下,手指对方的前风挡玻璃呵斥:“来,你特么也自觉滚下来!” 切诺基里的人没有任何反应,甚至“咔吧咔吧”两声将四扇车门全部给反锁上。 这下直接把王朗给激怒了,他挥舞手臂吆喝:“来几个人,把车里的狗东西给我打到半死,拖走!” “嘭!” “嘭!” 十多个彪形大汉分别从另外几辆越野车里跳了下来,气势汹汹的包抄过来。 “伍北,你是不是打算言而无信!” 就在这时候,切诺基驾驶位的车窗降下来一条拳头大小的缝隙,齐金龙脸红脖子粗的喝叫。 “朗哥,这个人不能交给你。” 伍北这才挑眉笑了,歉意的冲王朗抱拳道歉,他就在等齐金龙冲自己求救。 “嘛情况?你不说我来帮你,所有人都能带走吗?” 王朗当即有点不乐意。 “他和那俩玩意儿不是一伙的,算是我..我朋友吧。” 伍北清了清嗓子回答。 “嗯?” 王朗饶有兴致的瞄了一眼车内的齐金龙,又上下扫量伍北,撇嘴笑道:“我还寻思你真懂神机妙算,合着这是在玩碟中谍,行吧,那我就先撤了。” 说完,他朝手下人努努嘴,几个壮汉一哄而上,将两个受伤严重的“小丑”薅拽进了自己的车里。 “朗哥!” 眼见王朗要走,伍北招呼一声,迅速走过去,从裤兜里摸出一张银行卡塞进对方的怀里,尴尬的笑了笑:“我的情况你多少也知道,刚被骗,没啥钱,兜里多少钱家里多少钱,一点心意,您别推辞,权当是我给您报销来回的油费和午餐了。” 时间回到早上,伍北准备乘飞机回崇市之前。 通过齐金龙明里暗里的示意,他回来的路上不可能太平开始,他就琢磨起了对策,除去老绿这个帮手以外,虎啸现在的其他人都被安排的满满当当。 孙泽要配合饕餮监视王野,文昊和王顺一块守护公司,而周拐子、邓灿手里又没什么高端战力,于是乎伍北就把目光对准了有过几面之缘的王朗。 透过几次碰面,他能感觉出来王朗绝对不简单,那种睥睨天下的傲气和玩世不恭的锐气,一般人根本装不出来。 尽管不知道他为什么在崇市籍籍无名,甘愿呆在一个郊县混迹,但他只要肯帮忙,什么驴马赖子全都得靠边闪。 但这类人不是地里的大白菜,不是他想使唤就能使唤的动,所以伍北在给他通话时候也做出了承诺。 如果今天拦路的悍匪不是跟他家有旧怨的那帮小丑,伍北也会在两个月内帮他揪出来,好在他和王朗的运气都挺不错。 “呵呵,你这小玩意儿有点意思哈。” 捏着银行卡,伍北乐出声来,也没多推辞,扬起手臂挥舞:“撤了,你速度快点的话,指不定能碰上什么意外之喜。” “意外?之喜?” 伍北顿时有点迷惑。 “走啦走啦,回头又得埋怨我话多。” 王朗神秘兮兮的眨巴眨巴眼睛,带着他的车队迅速驶离高速,没多一会儿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包括伍北他们刚才从机场坐出来的那台“现代”轿车和司机也全是王朗的人,此刻全跟着一溜烟跑没影了。 “怎么会没打中呢,究竟准星出问题了,还是膛口太久了?” 伍北回头看去,见到老绿蹲在“切诺基”的旁边研究车门旁边的弹痕,嘴里碎碎念个不停。 “马有失蹄、人有失手,发生啥事不正常啊,回头我想办法给你换把新家伙。” 伍北走过去乐呵呵的安慰。 “不要,我就喜欢我这把!” 老绿不假思索的摇摇头,随即又道:“事忙完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回珠海?” “随时可以的。” 伍北坏坏的一笑,歪动脖子瞄着他脖子上挎的帆布包又补充一句:“不过,我事先声明哈,我可没饭桶的本事,把你的工具包空运回去。” “啥啥?你啥意思?” 老绿的眉头紧锁成一团。 “能有啥意思,他想留下你呗。” 此刻坐在切诺基车里的齐金龙冷笑着接茬:“伍哥,我该配合的都配合完了,现在你是不是能放我走了?” “王野不倒,我让你走,你敢走吗?” 伍北嗤之以鼻的反问。 后者愣了几秒钟,无可奈何的叹了口粗气:“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不得有始有终,最起码让王野知道我已经挂了。” 伍北随手拽开车门,作势准备往里坐,冷不丁又反应过来,忙不迭示意齐金龙挂电话:“先别给他打,我估摸着他压根也没想让你活...” 608 虎老雄心在 “什么?” 齐金龙迷瞪的看向伍北。 “那仨职业杀没你不认识道,还是不认识我?” 伍北轻笑着反问。 齐金龙瞬间拧紧眉头。 他本来就不是个蠢人,只是因为王野的突然出现令他有些手忙脚乱,现在冷静下来,当即想明白个中的关系。 三个“小丑”击杀伍北是板上钉钉的事儿,那么把他也“送走”想必也是件顺带的事儿。 “走吧,先回虎啸!” 伍北没有再多言语,摆手示意。 对于聪明人而言,过多的赘述,只能适得其反。 与此同时,崇市位于北郊的服装批发市场。 孟乐、贾笑、刘自华人手一把卷刃的片砍,背靠“霸道车”旁边抽烟。 对面,八九个不入流的地赖子一动不敢动的抱头蜷缩在地上,他们的带头大哥满身是血的趴在地上呻吟抽搐。 这是最后一个围堵虎啸公司配送货车的据点。 随着对方如同羔羊似的屈服投降,孟乐三人组也完成了他们这支“特别行动组”的任务。 “华子,笑笑!待会你俩开我车直接上高速东,那边我安排了个老朋友接应,闹出这么大动静,总得有人站出来扛事儿,你俩辈分太低,就算自首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孟乐咬着半截香烟,昂头冲天突出一口浓重的白雾。 “大哥,咱提前不是说好的,这事儿我顶了..” 刘自华当场就急眼了。 “你顶个毛顶,哥还活着,轮得上当弟的吗?这事儿不研究了,你俩抓紧走,没意外的话,小伍这会儿差不多也下飞机了,等着看吧,属于虎啸的时代即将来临!” 孟乐甩动手腕子,潇洒的将烟蒂弹飞出去,烟头落在不远处那个带头大哥的脸上,烫的狗日的顿时“嘶嘶”猛抽凉气。 “哈哈哈,没想到我老孟这辈子还有再蹲篱笆庄的机会,也不知道现在里头吃的住的改善没有!” 孟乐伸了个懒腰,一把推搡在刘自华肩膀头催促:“麻溜的,别让我发火!” “大哥..” 刘自华嘴唇剧烈抖动,表情复杂的抽吸几下。 “孟爷,虎啸这辈子都承您的大恩大德,如果我们真有虎啸八方那天,您就是咱家的元老,谁不答应,我跟谁急!” 贾笑轻咬嘴皮,眼神真挚的弯腰朝孟乐深鞠一躬。 “走吧走吧,车给我顾好。” 孟乐转过身子,不再多看哥俩一眼。 冬日晌午的阳光打在他的身上,让他那张棱角分明的侧脸镀上一层金光。 脚边拳头大的鲜血喷洒,八九个小混子匍匐在地。 这个男人用实际行动证明,何为:虎老雄心在,有赌未为输。 另外一边,虎啸公司的属于伍北的办公室门前,大批巡捕层层围簇。 魏年平双手插兜走过来,不满的发问:“什么意思?” “魏局,整个虎啸公司,我们全都搜查过了,只有这间办公室进不去,门是指纹锁,除非知道密码或者强制破开!” 一个带队的巡捕沉声回答。 “谁的指纹?密码又是多少?” 魏年平转头问向王顺。 “这是我们的伍总的房间,除了他以外,谁都进不去!” 王顺长话短说的介绍。 “伍北人在什么地方?” 魏年平接着又问。 “返回崇市的飞机上,您可以稍微等等他。” 王顺皮笑肉不笑的回应。 “这次我们市局出动将近上百警力,崇市无数双老百姓的眼睛都在看着,难道就因为伍北没回来,工作就要停滞不前吗?破门!” 魏年平低头盘算片刻,大手一挥发号施令。 “不行!” “你凭啥啊?” 王顺和文昊再次挡在一大群巡捕的面前。 “魏叔叔,我有必要再提醒您一遍,这扇门是伍北专门从柏林空运而来的,采用最先进的指纹科技,不说仅此一例,但是肯定不那么常见,光是造价至少三百万起步,您确定要强制破开吗?” 赵念夏再次走了出来,直勾勾的凝视魏年平。 “这门三百万?说话要负责!” 魏年平手指那扇再普通不过的木门冷笑质问,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的智商好像被对方按在地上疯狂摩擦。 “我完全可以为自己的话承担法律责任,如果您需要的话,购买合同和相关的证明随时都可以给您提供!” 赵念夏胸有成竹的点点脑袋。 其实她哪知道这门珍贵不珍贵,完全在信口胡诌,只是本能的想要配合伍北。 整个虎啸公司畅通无阻,围堵伍北的房间锁上了密码,证明里面绝对有伍北不想被人知道的东西,她说这些无非是想喝住对方。 “没事,别说三百万,哪怕是三千万,只要我们处于执行公务期间,这笔损失就一定会给你们承担,但我必须得强调一句,倘若这屋里存在什么违法乱纪的罪证,那么一切都将另当别论,赵小姐没意见吧?” 感觉到赵念夏的眼神似乎有些闪烁,魏年平瞬间像是抓到了什么,笃定的开口。 “您得立下字据,万一到时候您不承认,我们上哪哭去。” 赵念夏怔了一怔,没想到魏年平竟如此有气魄,应接不暇的又说一句。 “这位小姐,您屡次阻拦,莫不是真跟伍北存在什么猫腻吧?长得漂漂亮亮的,干点什么不好,非要跟个烂仔厮混,你父母知道的话不会心痛吗?” 就在这时候,一道清冷的声音出现,只见身着一件长款风衣的王野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虎啸不欢迎你!请离开!” 见到他,王顺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气冲冲的大声驱赶。 “你欢不欢迎无所谓,关键我以举报人的身份出现在这里,没有违反任何条例吧魏局?” 王野眼神慵懒的瞟了他一眼,面向魏年平... 609 关门打狗 不好!要出大事! 王野的突然现身,和他一语道破自己是“举报人”的身份,刹那间让赵念夏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如果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这只狐狸怎么可能露出尾巴! 而旁边原本面无表情的魏年平却露出一抹不易觉察的笑容,尽管稍纵即逝,但并没有逃过赵念夏的眼睛。 “刚刚赵小姐提到这扇门的价值,我是相当认同得!门都这么值钱了,里面的东西想必更加重要,您说对吧?至于您说门值三百万,我相信绝对也是真的,您信不过魏局,那这笔钱就由我来承担如何?” 王野一步迈到赵念夏的面前,凭借自己高人一头的身高,俯视赵念夏,同时从怀里摸出一张支票,眼神中的得意洋洋宛如实质。 对于这个丫头,他了解的情况也不多,只是模模糊糊知道她曾经替伍北档过一劫,现在既然又放出来了,大概率说明她家里大人可能在上头有点关系。 但那又怎么样?论起人脉圈,他王野也不会比谁弱。 “赵小姐,现在我们可以破门了吗?您不会又找到什么客观理由阻拦吧?” 看到王野把支票都拿出来了,魏年平的自信直接爆棚,话里带话的催促。 这小丫头今天算是让他吃进了苦头,当着那么多人面各种保证包票,如果门内真的发现姚平的尸体,他不光能一把将伍北按倒,还可以狠狠的羞辱一把面前的小娘皮,看着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和完全不输任何明星的嫩脸,魏年平的心底甚至生出一抹猥琐的念头。 她如此护短伍北,说明俩人的关系相当不简单,到时候自己如果以伍北当噱头,指不定还能尝上一口鲜。 “野总此言差矣,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事儿很少见吗?我就经常用六位数的密码保护银行卡上两位数的余额!” 就在魏年平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中不能自拔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嗓音在走廊顶头响起。 接着就看到一袭黑色西装的伍北镇定自若的出现在步梯门口。 这一刻,所有人全都露出惊愕的眼神,谁也不敢相信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这个男人竟然还敢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众人眼前,并且还是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 即便是王顺和文昊其实也不止一次的在心里偷偷思量,伍北会不会跑路了。 “伍哥!” “伍总!” 反应过来的哥俩忙不迭走上前。 “小伍..” 赵念夏目光轻柔,盯盯注视面前的男人,心里默默熟稔:瘦了,黑了。 伍北同样一眼不眨的望着几米开外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女子,如果不是场合不合适,他现在真恨不得马上冲过去,将她一把拥入怀中。 “魏局,为什么不抓这个嫌疑犯!任由他大摇大摆,不是藐视律法吗?!” 王野聒噪的声音打破二人的眉目传情,他脸上的肌肉剧烈抽动几下,伸手轻推魏年平示意。 按照他的计划,此刻的伍北即便没有命丧机场高速,至少也得被纠缠的动弹不得,他手头根本没有任何可用的战斗力,完全不可能拜托“小丑”他们的纠缠。 王野不是不知道自己肯定被饕餮和孙泽盯梢,也非常了解孟乐三人组在市区各个据点大杀四方,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或者说这就是他计划里的一环,他要用自己和那些社会上的痞子当饵,分散掉伍北所有可用的人。 生怕他会求助邓灿、周拐子之流,王野甚至也给他们制造了不小的麻烦。 而此时伍北就那么昂首挺胸的矗立在自己面前。 一定是狗日的绕道了,要么就是他改变了出行工具。 想到这儿,他在心里禁不住狠狠的咒骂齐金龙废物,如此重要的信息居然没给自己事先通气。 但那也无所谓,他的马仔是亲眼看到齐金龙和人抬着姚平的尸体塞进车里,送进虎啸公司的,为了确定姚平是否真死了,他手下人还特意摸过姚平的心跳和脉搏,只要把门破开,找出来姚平的尸体,哪怕他计划有再多纰漏,伍北都在劫难逃! “呵呵,伍总真风趣,说的那么热闹,为什么不敢把门打开给我们看看呢,正好也能洗去你的清白!您说对吧魏局?” 低头琢磨几秒,王野拿胳膊肘靠了靠旁边的姚平,冲伍北提高调门。 魏年平没吱声,黑白分明的眸子上下转动,在看到伍北出现的那一瞬,他突兀有种功亏一篑的错觉。 几次碰撞,他太清楚这家伙了,属于正儿八经的不见兔子不撒鹰,无理都要辩三分的狠茬。 此刻他大大方方的站出来,足以证明他内心没鬼,最起码旁人挖掘不出他的鬼,所以禁不住有点泄气和恼火。 泄气自己的冒冒失失,恼火王野的巧舌如簧。 “开门没问题,但在这之前,我有两个疑问,需要魏局您回答!首先您如此兴师动众的搜查我们虎啸公司,肯定是得到了确凿的消息,我想请问举报人是您旁边的野总先生吧?” 伍北哪管他的心里的想法,笑眯眯的将目光投向魏年平。 “赔偿问题和相应的法律追究,我已经都和魏局讲的清清楚楚。” 赵念夏朱唇蠕动,递给伍北一个放心的眼神。 后者心头瞬间一暖,暗道只有这个女人最懂自己。 “好啦,那就没问题了,咱们开门大吉!哦忘了告诉弟兄们,这扇指纹门是今天我刚让人装上去的,目的就是关门打狗,密码锁都是安装工的,诸位稍微等一下哈,顺子和文昊给我盯紧野总,保证他寸步不能离,他可是咱接下来戏码的主角!” 伍北清了清嗓子,摸出手机道:“麻烦上来开下门,门这玩意儿啊,只能锁君子,锁不住小人...” 610 不后悔? 挂断电话,伍北没事人一般自顾自的点燃一支烟。 此时的走廊里,明明人头攒动,却又寂静无声。 全副武装的巡捕,穿装各异的虎啸兄弟,加起来最起码能有大几十人。 然而这些人的目光全都定格在吞云吐雾的伍北身上,谁都不知道他究竟打算干什么。 “伍总的架子真大,又是开门又是关门的卖半天关子,到现在都没有揭破谜题的意思,这是在消遣大家吗?” 眼见一根烟抽到半截,王野明显开始不耐烦,嘲讽地冷笑。 “你耳朵里好像塞驴毛了,没听我大哥说门是今天刚安装上的,他没录入自己的指纹,也在等安门的师傅过来吗?操!” 王顺不客气的怼了一句。 “你说话干净点!” 王野的眉头瞬间皱起。 “我特么没素质犯法吗?骂你两句,谁还能枪毙了我是咋地,不服气,你也可以骂我呗。” 王顺自然不会惯着,口吐莲花的喷起唾沫星子。 对于兄弟的表现,伍北既没阻拦也没顺应,只是微笑着观望。 他就是要让王野焦躁,让他急不可耐,他越是方寸大乱,周围这几十双眼睛就越能看清楚他的本来面目。 “少扯没用的,魏局我看他就是在故意拖延时间,直接破门吧,迟则生变呐!” 都不是三岁小朋友,伍北的想法,王野自然也清楚,他强忍着怒火不再跟王顺纠缠,而是冲魏年平催促。 魏年平干咳两下,则看向伍北。 当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年轻人突然出现的那一刻,他心里头的天枰其实就已经开始倾斜,只是他自己没有察觉罢了。 “那么着急啊?” 伍北摸了摸鼻头,笑容更甚,直勾勾的凝视王野:“不后悔?” “我有什么可后悔的,莫名其妙!” 王野顿时被问的一愣。 “行吧!” 伍北深呼吸两口,走到门前,抬起胳膊“咣咣”两声叩响门板。 面对他这个敲门的举动,王野的眼珠子直接瞪圆了。 敲门意味着什么?房间里始终都有人,那里头的人会是谁?! 不止是他,其他人也全伸直脖子,屏住呼吸,走廊里静的如同一片真空地带。 “我是伍北!” 伍北提高调门。 五秒钟过去,十秒钟过去,半分钟过去,屋内却一丁点的反应都没有。 “呼..” 王野吐了口浊气,阴笑着开口:“伍总这是玩空城计呢,让我们这么多人陪场当群众演员?要不伍总再试试别的咒语,什么芝麻开门、菠萝菠萝蜜?” “哈哈..” “搞什么搞。” “到底什么情况?” 不少巡捕爆发出哄然大笑和发出窃窃私语的议论声。 魏年平斜眼瞟了几眼伍北,心思再次活跃起来,暗道:这家伙倒地是虚张声势,还是也在拖延时间? “机会就一次,不是每回你的哀求都能碰到心慈手软!” 伍北不急不躁,嘴巴贴着门板轻声说道。 “伍总,我看你这门不光是指纹的,可能还很声控,你是打算用嘴把它说开吗?” 王野有恃无恐的掐腰狞笑。 “咔嚓!” 他的话音刚落,防盗门打开一条小缝。 “吱呀呀..” 接着整个门很诡异的展开。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当看清楚门内那人的时候,王野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不可思议的往后踉跄一步。 开门的家伙不是旁人,竟是本该死去的姚平。 姚平脸色蜡黄,呆滞的神情犹如纸扎店里的假人。 “野总,您踩着我脚了,这么惊慌失措,是心里有鬼吗?” 王顺一把推搡在王野的后背上。 “你不可能活着!” 王野咬着嘴皮,眼神凶狠的手指姚平。 “他为什么不可能活着?哦对了,魏局啊,举报我们公司的人是野总吧?我想请问一下他又是怎么知道姚平必死无疑呢?他向您举报的时候,您不会什么都没问,就直接兴师动众的发兵吧?” 伍北挡在姚平的身前,似笑非笑的看向魏年平。 “他..这..” 魏年平被问了个措手不及,磕磕巴巴半晌,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魏局啊,要不您先让同志们都撤,咱们单唠?搞出来这么大的乌龙,我想您肯定也不会乐意让事态继续朝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对吧?” 伍北莞尔一笑,眨巴两下眼睛。 “对对对,有什么问题,咱们关上门自己解决,都不是外人,没什么是解释不清楚的,所有人全部撤出虎啸公司,注意保密,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禁止向任何人宣传,包括你们的家人!” 魏年平如梦初醒一般挥舞手臂。 “有些话现在不说,这辈子你都没机会再说了。” 趁着这功夫,伍北回头朝姚平声音很小的呢喃。 “魏局,我举报!王野雇凶杀我,还威逼利诱我设计虎啸公司,这几天虎啸公司闹得沸沸扬扬的旧衣物回收设备,就是他一手策划,让我冲在前面实施的,我愿意承担自己的违法行为,也请您将他这个幕后黑手绳之以法。” 大批巡捕井然有序的乘坐电梯或者步梯离开的空挡,姚平突兀声音洪亮的高声吼叫... 611 我是齐金龙 “唰!” 不少还没离开走廊的巡捕瞬间停驻,全都不可思议的转过来脑袋。 “你说特么什么呢,少血口喷人!” 王野闻声五官扭曲的伸手直接要掐姚平的脖子。 “干啥呀,咋地啦?玩不起呗!” 伍北一肘子将他扛开,笑眯眯道:“许你瞎逼举报,还不许别人诚心自首,法律是你爹写的?你咋那么霸道呢!” “伍北,你什么意思?跟我玩脏路子是吧!” 王野气喘吁吁的低吼。 “论脏我能脏的过你吗?好好的大人物不当,一天到晚的琢磨我们这些屁民,我们不招谁不惹谁,就想好好做点小买卖,你三天组织场商业诈骗,两天安插个职业间谍,有这时间,能不能学学魏局,多干点利国利民的好事!” 伍北大义凛然的质问。 一句话轻轻松松将魏年平又拽进了己方的阵营里。 “其他人全都下去等候命令,大案组的马组长和经侦队的刘队长暂时留下,如果这起案子真的涉及到商业诈骗和买凶杀人,你们必须彻查到底!” 对于伍北的卖好,此时的魏年平真心求之不得,立即中气十足的吩咐。 不多会儿,走廊里只剩下他们几个和四五个身穿制服的巡捕。 “姚平,有什么冤屈和事实,咱们可以先回单位去说,我拿自己毕生的荣耀和帽檐上的警徽向你保证,绝对会给你该有的公平公正!” 魏年平目视姚平说道。 “不行,我信不过你,我要在这里把事情原委全说出来!” 姚平摇摇脑袋,昂头看了眼天花板上的几个摄像头,冲伍北询问:“伍总,你这里的监控..” “有录像有原声。” 伍北当然明白他的意思,点点脑袋保证。 说完,他又冲王顺示意:“顺子,你现在就去监控室,保证录音录像不会落入其他人的手里,魏局到时候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给您拷贝一份!” 魏年平皱了皱眉头,但又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事情很简单,我因为之前和虎啸公司在工地废旧钢材的合作中发出过一些冲突,一直心生不满,也确实想过伺机报复,但是从未真正做过什么,王野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我们的矛盾,就安排齐金龙主动接触我,并且给我制定了诈骗虎啸公司的计划..” 姚平深呼吸一口,将整件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齐金龙最开始的计划里,只是骗钱,但王野却要你们绑架徐高鹏害命?” 等他说完,魏年平板着脸询问。 “他放屁,我从来没见过他,怎么可能跟这类人同流合污,魏局,你们办案子是要讲究证据的,你让他自己说,我什么时间联系过他,通过什么方式联系的他,又给过他什么好处,他会愿意冒这么大的风险给我卖命!” 王野再次按耐不住,咬牙切齿的咒骂。 “保持安静,证据我们会想办法搜集,但你现在没有权利打断他和我的对话!再这样的话,我就要对你实施强制措施了,马组长,先把他拷起来!” 魏年平厌恶的手指王野。 “老魏你老糊涂了吧,论段位我比你高多少,你有什么资格拷我,就算问询也轮不上你!我现在就要走,有本事你去石市抓我。” 王野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两个巡捕,转身就要走。 “王野!你给我站住!” 魏年平也火了,朝着手下喝斥:“特事特办,先把他控制起来,别的事情我来处理!” 几个巡捕再次伸手拉拽王野。 “都特么给我撒开,干嘛?你们通过什么给定性的?就凭这个破烂王的一张臭嘴?合规矩吗?合法律吗?” 王野态度极其嚣张的掐腰吼叫。 “姚平,你说他雇佣齐金龙杀你,有实质证据吗?录音或者短信都可以。” 魏年平抽吸两下鼻子,再次问向姚平。 “我..我没有,他每次跟我通话都是约在洗浴中心或者是桑拿房,根本没可能录音。” 姚平摇了摇脑袋,目光恳求的看向伍北。 伍北无视他的视线,脑袋偏向旁边,不让齐金龙现身,是他走进公司前就提前打好的包票,这事儿只要齐金龙露头,他这辈子就算真正的结束了。 “什么证据都没有,又凭什么质疑我这,质疑我那?呵呵,我特么还说伍北杀人越货,反正没凭没据的事儿说出来也不犯法。” 王野愈发的嚣张,斜眼凝视伍北,一副你能奈我何的屌样。 伍北揉搓两下脸颊,苦笑着翘起大拇指。 对于这事儿的结果,他一早就预料到了,他也没想过这把能彻底的钉死王野,只是想让他犯膈应,让他心里不得劲儿,完事再找机会,让他以别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 “我可以证明姚平说的全是真的,我也愿意伏法,为自己做错的所有事情付出代价,我不光可以证明王野买凶杀人,恶意主使诈骗虎啸公司,同时还要举报王野参与实施多起绑架案件,贩卖人体器官,半年前高速东,发现那名姓杜的男孩尸体就是其中之一,另外还有几个孩子的联系方式我也有!” 就在局面陷入僵持的时候,齐金龙的声音突然响起。 只见他穿件黑色的连帽棉服,帽子扣在脑袋上,脚步缓慢的从电梯里走了出来,而他的身后则跟着饕餮,不对!应该说是没戴眼镜的王海龙... 612 你时间到了 齐金龙掷地有声的几句话,直接让王野的脸色由红变白。 “怎么啦,我的好大舅哥,为什么用这幅不认识我的眼神看我呢?那个好像无所不能,似乎事事都运筹帷幄的你去哪了?” 齐金龙摘下来脑袋上的帽子,轻蔑的注视王野。 “你疯了!” 王野的鼻孔朝外呼呼喘着热气,喉结像只蛤蟆似的剧烈鼓动。 “对呀,我确实是疯了!我很想看看一手遮天的你,这次还能不能再逃之夭夭!” 齐金龙微笑着点点脑袋。 对于他的突然出现,伍北也根本没想到。 这特么完全不符合他的性格,他是那样一个自私到极点的人,在他的心底根本不存在什么忠义千金立大旗的概念,怎么会突然转了性子。 再看看他身后的王海龙,伍北更加的一头雾水,按理说这俩人压根没可能走到一起。 “不想我活,那就一块死吧!” 王野突兀一跃而起,粗鲁的抓向齐金龙的脖颈。 “嘭!” 他的两条胳膊还未完全伸展,王海龙后发先至,一脚重重踹在他的肚子上。 王野直愣愣的摔趴在地上,下巴撞破一大块皮。 “你知道我是谁么,敢跟我动手!” 狼狈的爬起来,王野一手捂着伤口,一边粗声粗气的咆哮。 “你一定知道我是谁!” 王海龙面无表情的伸直脖子,指了指“nine”的字母纹身。 “第九处又怎么样,我..我既没贪又没贿,你不能把我怎么样!” 王野立时间慌了几分,趔趄的往后倒退。 “这些你说了不算,第九处办案不需要证据,我敬你是个人物,老老实实跟我走,最起码我保证你在外人面前,消失在合情合理,如果你非拿脸当鞋垫,那我也不介意在这里践踏。” 王海龙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很机械的开口。 “不..不行,我不能跟你走,我还有工作,我刚刚才扶正,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你网开一面行么,钱!我可以给你很多钱,不论你要多少,我都肯定不会还价,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我求你了!” 王野木讷的杵在原地,接着“噗通”一声跪倒在王海龙的面前,脑袋如同捣蒜似的猛烈撞击地面,就连额头磕出来血都丝毫不在意。 此时的他哪里还有平常那副跋扈嚣张的模样,完完全全就是个走投无路的可怜虫。 “演完了吗?演完就跟我走,你速度快一点,我可以留点时间给你打发身后事。” 王海龙不为所动的拿脚尖踢了一下对方。 王野身上的骨头就仿若被顷刻间抽走一样,顺着他那一脚软绵绵的趴下,瘫软无力,犹如看着猫的耗子。 “伍北!伍哥,你替我说句话,我保证这辈子都不会再跟你为敌,如果你不相信的,我可以让峻奇给你当小弟,我把我全部的家产都送给你,帮帮我吧..” 感觉在王海龙那里求不到结果,王野又非常没骨气的把期望放在了伍北身上,匍匐到他腿边,声泪俱下的乞求。 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被他演绎的淋漓尽致。 “任何人在律法面前都没有面子,包括伍北!” 王海龙一句话再次将王野所有的幻想彻底粉碎,也同时暗示伍北免开尊口。 “我不能跟你走..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完..” 那句话也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王野悲恸的拍打地面,脸上涂满了鼻涕和泪水。 “你的时间到了,走吧!” 王海龙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像是提溜小鸡仔一般硬拽了起来,顺势看了一眼伍北。 “走啊?” 伍北舔舐嘴皮,挤出一抹笑容。 “嗯!” 王海龙点点脑袋,嘴巴张了一张,最终什么话都没说出来,揽起王野转过身子。 此时的王野好像连走道应该先迈哪条腿都不会了,软绵绵的如同两根面条,任由王海龙架着往前走,嘴里神经兮兮的嘟囔着别人听不清的话语。 “这..不是,你是干什么的同志,方便透露一下你的单位吗,不然我不知道怎么跟上面交代?” 魏年平眼珠子来回转动,讪笑着追了出去。 “会有人跟你联系的。” 王海龙冷傲的回应,走了没两步,他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目视老魏:“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不想跟你碰面,你也千万别盼着我找上你!” 魏年平楞了一下,尴尬的咳嗽两声。 “保重!” 王海龙摇了摇脑袋,拽着王野走进电梯,齐金龙目光复杂的瞄了一眼伍北,也紧跟着走了进去。 伍北静静的站在原地,不知道他那句“保重”究竟是给自己听,还是在警告魏年平,又或者两者都有。 “第九处的工作性质特殊,不能掺杂太多私人感情,你别乱想。” 正思索的时候,赵念夏走到伍北的身旁轻声安慰... 613 聊聊吧 “嗯!” 伍北重重点头。 从和王海龙认识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分开只是时间问题。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那么快。 “安了,他们工作不自由,但是时间还是比较自由的,说不准过两天他又跑回来看你了。” 感觉到身前男人的失落,赵念夏迟疑几秒,伸出纤纤玉指轻轻的攥住他那只宽厚的手掌。 伍北刹那间颤抖了一下,那种感觉很难用语言形容,但却又格外的真实。 “你..你还会走吗?” 嗅着赵念夏发梢上的香味,伍北咬着嘴皮反问。 赵念夏怔了一怔,笑着摇摇脑袋,更加用力的握住伍北的手掌。 “老弟,你那个朋友..” 就在这时候,魏年平很没眼力劲的走过来,当看到两人紧握着的双手时候,干涩的笑了笑:“你们先聊,待会咱们再说。” 赵念夏的俏脸瞬间一红,想要把手抽出来,但伍北却死活不撒开,冷冰冰的回应:“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如果是问他的事情,那您免开尊口,如果是谈如何弥补我们公司名誉损失的问题..” “我跟你谈!” 赵念夏顺势接茬。 比起来敲诈勒索,赵念夏的水平属实要比伍北高深很多。 说着话,赵念夏很自然的挣脱开伍北的拉拽,朝魏年平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魏叔叔,咱们到屋里聊吧。” “这..好吧。” 魏年平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心底再次将王野的祖宗十八代狠狠的诅咒一圈,同时招呼手下把姚平先带走。 “男人的时间是用来处理大事的,这类磨嘴皮费唾沫的小事,让女人搞定!” 伍北刚跟着要进去,赵念夏直接将她推出来,一语双关的微笑,既抬高了自家爷们,又不带脏话的狠狠贬低了魏年平一顿。 “叮铃铃..” 就在这时候,伍北的手机响了。 看到是罗睺的号码,他赶忙接了起来:“路上没出什么事吧?” “一切顺利,除了姚勇吓得拉了几回裤兜子,让我们变成飞机上的焦点,一切都挺好的!” 罗睺没正经的调侃:“诶伍哥,你那头进行的顺利不?” “顺利,不用再让姚勇去电视台现身说法了,直接把他送警局,完事就回公司吧,夏夏回来啦,晚上咱们好好热闹一下。” 伍北抑制不住兴奋的说道。 “赵念夏又回来了?” 电话那头的罗睺明显楞了一下,言语中充满了不敢相信。 “咋地,听你的意思好像不太乐意啊?” 伍北没好气的骂咧。 “怎么会呢,算啦,等见面再说吧。” 罗睺急匆匆的挂断电话。 “叮铃铃..” 电话刚刚挂断,又有一串陌生号码打进伍北的手机。 “哪位?” 伍北迷惑的按下接听键。 “是我!聊聊吧,就去我的小饭馆!” 电话那头传来齐金龙的声音。 “好!” 伍北毫不犹豫的应承,他也很想弄清楚,天性薄凉的齐金龙究竟为什么会主动站出来。 半个多小时后,齐家小饭店。 屋子里收拾的干干净净,换上一身干净西装的齐金龙很正式的坐在桌边,桌面上摆着几盘造型精美的小炒和三瓶高度的二锅头。 伍北掀开门帘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大胖子林青山腰系围裙站在厨房的门口。 两人对视一眼,很快又都转移目光,完全一副不认识的模样。 “行了,都不是专业演员,没必要继续演下去。” 齐金龙轻轻拍打桌面,头也没回的冲林青山道:“坐吧胖胖,你第一天来求职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有问题,只是没猜到你是伍哥的人,我相信巧合,但不相信一个巧合连着一个巧合。” “咳咳咳,老板你看你这话唠的,我竟无言以对。” 林青山两手胡乱在围裙上蹭了蹭,倒是很大方的一屁股崴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伍北禁不住摇了摇脑袋,暗道这胖子的道行还是太浅。 “其实我刚刚是诈你们的,不过你主动承认了,也省的我再胡乱琢磨,动脑子真是件累人的事情呐,伍哥,你应该深有体会吧?” 果不其然,齐金龙得意的翘起嘴角。 “呃,我擦!” 林青山窘迫的望向伍北。 “往后记住了,当鬼就得有死鸭子嘴硬的不要脸精神,只要没抓到你的手,那你就是清白的,这点你还得多跟龙哥多揣摩。” 伍北无所谓的冲他摆摆手,目光直视齐金龙:“咋开始?” “一人一瓶,喝完再说!” 齐金龙拧开面前的白酒瓶,仰脖直接咕咚咕咚的往嘴里灌。 “真是拿命喝呀,我可不陪着你们干!” 林青山不自觉的吞了口唾沫。 “呵呵,尽整事儿。” 伍北笑了笑,也举起酒瓶开吹。 辛辣的酒液汹涌的顺着食道滚进两人的肠胃,很快就刺激的他俩开始唰唰流眼泪,亦如那一去不复返的时光和青春。 泪眼婆娑间,伍北似乎看到虎啸公司曾经那间小院里,阴冷潮湿的那个晚上,哥几个手握着手喊叫一定要闯出个名堂,一定要让虎啸震彻这九州八方。 “过瘾,得劲儿!” 喝水似的将一整瓶酒倒入口中,齐金龙拿袖口抹擦一把脸上的泪痕,耐心等待对面的伍北... 614 听闻天堂镇 相比起齐金龙豪放的喝酒方式,伍北就要显得矜持很多。 一瓶酒,他换了几次气,才总算艰难的喝下去,完事都不用人招呼,自己就抓起筷子往嘴里胡吃海塞。 造了足足能有半盘子的红烧肉,他才总算压下去翻江倒海一般的肠胃。 “王海龙承诺我,如果我愿意站出来指证,可保我三年无忧,我一琢磨你说的挺对的,如果不能把王野一招拍死,我永远别想像个人似的活,至于三年不三年其实就是句空话,老天爷不想你长寿,洗澡都有可能溺水。” 不等伍北询问,齐金龙主动打开了话匣子。 “嗯。” 对于他的话,伍北本能的保持将信将疑。 没办法,实在是他满嘴跑火车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 “我知道在你心里其实挺看不起我的,跟个三姓家奴差不多,可我没办法,我想好好的活着,想要活成人上人,可我既没你的运气,也没你的身手,只能用卑躬屈膝去换取。” 齐金龙摸了摸鼻子继续说道。 “想好怎么跟王琳交代了吗?她毕竟是你媳妇,王野是她亲大哥,不行就把事情往我身上推,反正她挺恨我,也不差再多一点。。” 伍北咳嗽两声说道。 “我和她不需要交代,我俩注定不会走到一起,她去孕检了,回来我就跟她讲清楚,当初我是一穷二白进的王家门,今天肯定也会孑然一身的离开!” 齐金龙又从桌下拎出一瓶酒。 “少喝点吧,不是啥好玩意儿。” 伍北迅速按住他的手背,紧绷着脸道:“咱抛去不算稳定的朋友关系不说,站在一个陌生人的角度,你真得骂你一句垃圾,人家都挺那么老大个肚子,你现在来句注定不会一起,早特么干嘛去了?风流快活的时候咋不说不合适呢!” “你不懂。” 齐金龙摇了摇脑袋想要解释,话到嘴边,又觉得实在说不出口,索性拍了拍脑门道:“算了,你这么理解也没问题,如果不是我出现,她可能不会决定把孩子生下来,也确实算是我坑了她。” “老板娘人不错,真心话,最起码对你,挺认真的,那次你喝醉从床上翻下来,我亲眼看到她挺那么大肚子费劲巴拉把你有弄上去。” 林青山轻声插了一句嘴。 “没办法,谁让她跟了个没感情的流氓,只能算她倒霉吧。” 齐金龙表情复杂的摇了摇头,随即看向伍北道:“伍哥啊,我这次喊你过来,是有件事情想跟你交换。” “什么?” 伍北不解的问道。 “我可以告诉你一个跟你有关的秘密,你得给王海龙替我要一份保证我还能平平安安回来的承诺,他的话我不信,我只信你!” 齐金龙点燃一根烟,眯起眼睛说道。 “可以!” 伍北不假思索的应声。 虽然他和齐金龙注定不可能成为一类人,但打心眼里从未想过要让他万劫不复。 虽然齐金龙做事的方式令人所不齿,但实事求是的讲,他其实没有错,在这个人吃人的钢铁森林里,唯有活到底,才能站得高,也只有站到最高,才有资格评判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掌控三屯乡所有酒店、娱乐行业那个天堂集团,背后老板一定跟你认识,而且关系不一般,之前你带着王海龙他们过去替周拐子平事,我其实一直在跟踪,准备回来的那个晚上,有个自称是天堂集团老板的男人曾给我通过电话。” 齐金龙压低声音说道。 “对方说什么了?” 伍北立马来了兴趣。 “他提醒我..不对,应该是警告,不许在三屯乡跟你发生任何冲突,也不要在山西境内跟你开火,不然保证我别想活着离开,我以为他可能是你的朋友之类,结果他后来又说了一句他也特别厌恶你,所以一定要亲手解决你。” 齐金龙幽幽的一笑。 “照你的性格,肯定不会把这话当回事。” 伍北捻动手指头浅笑。 尽管听到他的话,心里非常的懵逼,但他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更不会让齐金龙觉察到自己对这事儿很有兴趣,不然对方肯定以此要挟他再承诺点别的事情。 “是啊,最开始我真没鸟他,可是当我去厕所方便时候,一下子闯进去六七个手持折叠微冲的小伙,你说我麻不麻?平常作坊里的猎枪、仿五四,咱们想搞一把都难于上青天,人家一下子干出来六七把微冲,那是一个级别的吗!” 齐金龙叹了口气道:“不止是微冲,那帮家伙的腰上还挂着香瓜手雷,要不是没穿军装,简直跟正规军都没啥区别,所以我秒怂,一点忤逆的心理都没敢产生。” “三屯乡,天堂集团..” 伍北轻轻念叨几个关键字眼。 上次给周拐子处理事情,他就感觉那个乡镇充满各种的驴唇不对马嘴的不协调,整个小城看似繁华,但是却更像是在隐藏什么不可告人的惊天秘密。 只是他没料到,这里面居然能跟自己扯上关系,可他确实从来都没听过这个天堂集团,更别说是什么时候结下的梁子... 615 整合 伍北眯缝起眼睛陷入沉思当中。 “我就当你同意交换了,喝酒吧。” 齐金龙笑呵呵的又拧开一瓶白酒瓶盖,同时示意伍北:“给你满上啊?” “我不喝没意义的酒。” 伍北直接把酒杯反扣。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还算了解齐金龙,可凑近一看才发现,对他的认知似乎还停留在半年多前,那个刚刚从彩票店里走出来的鲁莽青年。 “没意义的酒?” 齐金龙怔了一怔,随即“嗤”的一声笑出声,翘起大拇指道:“你说得对,我本来就是个没意义的人,呵呵,咱们确实越走越远了。” “在你看来,是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用来交换?” 伍北目视他,语气平静的发问。 “难道不是么?能花钱的时候就少谈情,钱买不来的时候就等价交换,甲方乙方都不累挺,也不存在什么对得起对不起。” 齐金龙理直气壮的反问。 伍北反而被他这套理论搞得有点无言以对。 每个人都是独立体,纵然思想相似,也绝对不可能同步,更别说从根上起,他们就不是一类人。 齐金龙固然品行自私,但活的充实。 伍北虽然有底线,但也注定要为情所累。 “小龙,你回来了,事情办完没有,我大哥没有为难你吧,哦对了,咱们的宝宝特别的健康,医生告诉我,预产期应该不会提前,让咱现在就可以考虑名字了...” 就在这时候,王琳挺着大肚子,艰难的从门外走进来,看到伍北的时候,他先是愣了几秒钟,但并没有任何不快,只是兴高采烈的拿着检验单走向齐金龙。 “你大哥完了,我揭发举报的,待会我要去趟上京提供他详细的犯罪记录。” 齐金龙昂头看向她。 王琳的声音戛然而停,满眼全是不敢相信的注视自己的男人,停顿几秒钟后,她挤出一抹不自然的笑容呢喃:“别开玩笑了小龙,大哥跟咱们是一家人,你没事举报他干嘛,他还说这几天让咱们去选一套房,就当送给宝宝当礼物..” “我没开玩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话,王野完了!我一手操作得!他要整死我,我必须先一步反抗,听懂了吗!” 齐金龙一把推搡开他,调门提高几个分贝吼叫:“另外,我们也结束了!具体什么原因,你比我心里有数,我不想再摆在桌面上说,好在咱们没有领过结婚证,最起码在个人信息那一栏,你不存在二婚,也算是我唯一能替你做的了!” “小龙,你是不是喝醉了..” 王琳的眼圈陡然红了,呆滞的蠕动嘴角。 “我很清醒,从来没有比此时更清醒的时候,你的卡、我的卡,咱们所有的产业,包括这家饭店的手续都在收银台的抽屉里!” 看到王琳哭撇撇的委屈样,齐金龙没来由的心里一疼,不管错对,毕竟同床共枕了这么久,怎么会丁点感情都没有呢。 但他还是强忍着继续放狠话:“我说的已经够清楚了,你能理解最好不过,理解不了我也没辙,权当是我背叛你了,不喜欢你了吧。” “小龙,我是不是又哪里做错了,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你可以骂我,可以熊我,我都可以改的,不要抛弃我可以吗?” 王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见到这幅场景,伍北再也坐不住了,冲林青山使了个眼神,两人很有默契的一齐站起来往饭店外面走。 千头万绪理不清,清官难断家务事。 尤其齐金龙和王琳俩人跟伍北的关系都有些特殊,他杵在原地确实特别的尴尬。 走出饭馆,林青山就很有眼力劲的从伍北手中接过车钥匙,笑呵呵道:“伍总,你喝酒了,我送你回去吧。” “这次事情办的漂亮,等回去我再追加你一笔奖金,完事你和江浩就离开崇市吧。” 伍北揉搓几下酸胀的太阳穴夸赞。 林青山犹豫一下,讪笑着嗦了几下嘴唇片子道:“伍总,等您酒醒了,我浩哥想跟您谈谈,您看方便不?关于天堂镇的事情,咱俩知道的也不少,包括齐金龙不知道的。” “哦?” 伍北意外的瞄了他一眼,点点脑袋道:“成,那咱们就晚上聊聊。” 说完,他摸出响个不停的手机,看到是贾笑的号码,迅速接了起来。 “伍哥,孟爷自首了,我们这一天伤了很多人,干挺六七伙崇市的不同势力,孟爷把所有黑锅都扛下来了,如果真追究责任的话,他最起码得蹲八九年,咱们得想办法啊。” 贾笑鼻音很重的哽咽。 “我心里有数,你去查下这次跟咱们作对的所有势力,不要那些当不当、正不正的九流痞子,直接掐他们源头,挖出来他们究竟是跟哪个大佬玩的,必须有名有姓,趁着这次机会,好好的整合一个崇市地下秩序!虎啸将以王者的姿态降临!” 伍北胸有成竹的安慰... 616 朋友是处出来的 崇市看守所,会客室里。 伍北见到了套着黄马甲的孟乐。 老大哥精神状态特别好,即便头发被剃短了,但是脸上不见任何沧桑。 “吃得好穿的暖呗?” 伍北递过去一支烟,微笑着发问。 “你别说这两天我还真睡得挺安稳,自从特么破产以后,每天电话都不分昼夜的响个不停,一进来,全世界都消停了,你看看我的眼袋是不是也消下去了不少。” 孟乐手指自己的眼眶,笑呵呵的回应。 “哥啊,我只是让你吓唬吓唬那群地癞子,你咋还真下手呢。” 伍北语气亏欠的说道。 在珠海时候,伍北意识到做局坑虎啸的人很有可能是王野的时候,就立即拨通了孟乐的号码,他的本意是让孟乐利用自己的江湖地位吓唬吓唬那些见钱眼开的小牛马,结果没想到这位爷直接以暴制暴。 “时代变了,跟我们一个时期的混不吝,不是早就退出江湖,就是退居幕后,现在的小年轻可能听过我的名字,但是不能真鸟我,不拿出来点铁血手腕,谁会拿咱当盘菜,人在社会上飘,得有正名,也得有恶名,你说对不对?” 孟乐夹着烟卷,笑的风轻云淡,似乎根本没把即将到来的牢狱生活当成一回事。 “哥,你踏踏实实歇几天,权当是休班了,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处理。” 伍北轻声说道。 “如果是需要打点,那我宁愿就搁里头呆着,我一穷二白,虎啸现在也宽裕,有那闲钱闲工夫,搞点别的买卖更合适,记住哈,哥帮你拎刀,不是为你让你说我有多好,只是因为我无家可归时候,你赐给我一把刀鞘!” 孟乐看出来伍北的想法,直接攥住他的手掌表态。 “我懂。” 伍北没有过分解释,只是迎合着点点脑袋。 老一辈的江湖大哥性格都比较执拗,属毛驴的,只能顺捋不能逆,不然他们铁定要大发雷霆。 “王野咋样了,姚家那哥俩抓回来没?” 孟乐瞬间笑呵呵的发问。 “全部搞定,只是姚家哥俩诈骗咱们的钱已经花的差不多了,需要给他们点时间凑凑,所以我暂时没打算把他们送进去。” 伍北露出一抹放心的眼神。 “还好还好,总算是有惊无险,我就怕你走了我的老路,让人骗的一把爬不起来。” 孟乐长舒一口气。 在看守所的这两天,孟乐最惦记的就是这事儿,现在听到结果还算完美,布满皱褶的额头总算舒展开来。 寒暄片刻后,两人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走出看守所大门,伍北掏出手机拨通“陈华”的号码,自从魏年平归来以后,陈华这个二把刀在大众面前的曝光率就降到了冰点,不管是一些媒体见面会,还是别的方面,都很难再看到他的身影。 电话很快接通,那头传来陈华虚伪的打趣声:“哎呀伍总,你可结结实实把我吓了一大跳,刚才我都以为出现幻觉了呢,风头无两的您怎么会突然想起来我这个小副手,有何贵干呐?” “华哥骂人不带脏话哈,如果被人围攻也算风头无两,那我确实登峰造极,实不相瞒,找您确实有事麻烦,孟乐孟老哥因为我们公司的事儿跟人发生了一点小口角,我担心他在里面过不好,您看方便打声招呼不?” 伍北开门见山的开口。 “这事儿你直接给老魏说啊,我估摸着取保他都能帮你办,我一个小副手,能做的实在太有限,这段时间你应该也看出来了,老魏那个人恋权,算啦算啦,既然老弟你开口,那我尽量试试吧。” 陈华哈哈大笑起来,不知道是笑伍北的要求,亦或者自嘲。 “华哥,我这人有个习惯,喜欢跟朋友共同进步,老魏目前确实莅临顶端,但只是目前,而华哥你正处于攀登的阶段,将来能不能和他齐头并进甚至逾越,谁都说不准,是这个理不?” 伍北话里带话的念叨。 “哦?” 陈华微微一愣。 “今晚上我在凯撒皇冠有个饭局,想请您赏光过来喝杯薄酒,朋友嘛,不都是处出来的,上来就称兄道弟的,在我们这行叫傻逼,明知道能处还故意垮个逼脸的,我们称之为二逼,我不乐意当傻逼。” 伍北的话语更加直白和露骨。 “呵呵,弄得好像我不赏脸就变成二逼了,我知道啦!” 陈华浅笑着应声。 “那我就恭候您大驾喽?” 伍北确定的问道。 “正好我这儿有两瓶不错的白酒,晚上你请菜,我请酒!” 陈华非常机警,一句话将“宴请”变成了“聚餐”。 挂断电话,伍北又拨通王顺的手机:“给这次参与围剿咱们的各路大拿们都发出去邀请没?” “发了,有几个在江湖上辈分挺高的,我听邓灿说,他见到都得喊声哥,而这次围堵咱货车的那些小牛马不少只是顶着他们的名头在外面瞎逼晃荡,估摸着不能给咱们面子。” 王顺迅速回应。 “给咱面子的必须客客气气,不给咱脸就用刀枪跟他们盘盘道理!” 伍北眯眼狞笑... 617 留下 从齐金龙那里出来,伍北带着林青山就马不停蹄的赶回公司。 他太想赵念夏了,如果不是今天各种不合适,他都巴不得啥事不干,就那么拉着赵念夏的手不撒开,哪怕一句话都不说,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也好。 至于齐金龙和王琳最后究竟会走到哪一步,他不是圣人,更做不到慈悲天下,所以懒得去琢磨,也不会有任何干涉。 用老爷子伍世豪的话说:人这玩意儿,可以不拜鬼神,不敬天地,但是必须得敬命信运,三更穷五更富属于运气,行善因得恶果同样是命运。 感觉到屁股底下的汽车在不停地加速,林青山下意识的握住安全扶手,抻脖偷摸瞄了一眼快要蹿到120的迈数表。 “有事直接说!” 尽管早已经心猿意马,可伍北并不是没有任何感官,微笑着发问。 这次“灭王”计划,虽然这大胖子并未直接参加,但是功不可没,如果不是他卧底齐金龙身旁,哪怕伍北再有怀疑,也掌握不了实质性的证据。 “没..没事。” 林青山摇了摇脑袋,随着车堵的加快,他两片脸蛋子上的赘肉都跟着轻微的颤动,看起来非常的喜感。 “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伍北闲聊一般发问,似乎只有跟人对话,才能让他的心情不那么焦灼。 可他自己都忘了,之前刚刚跟他说过,事情结束就让胖子和江浩拿钱滚蛋。 “您这儿有空缺么,虽然我和江浩不算啥人才,但我们会得比较杂,甭管是公司管理,还是街头斗殴,哪怕是电脑网络都多多少少懂一些,您这儿要实在没位置,留我俩打个杂啥的也没问题,我会烧菜做饭,江浩能做设备机械的维修。” 林青山抽吸两下鼻子说道。 “全能选手?” 伍北顿时间来了性质。 “嘿,为了活着,学点啥都不违常理不是。” 林青山似乎回忆起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胖嘟嘟的脸蛋闪过一抹失意。 “咋地,勾起往事啦?” 伍北眨巴两下眼睛微笑。 “没什么,生活不就是这样嘛,既难过又难说。” 胖子咳嗽两声,蜷缩下脖子,双手环抱怀中。 “浑身脂肪还怕冷呐?” 伍北故意调侃一句。 “没,我只是不知道该咋继续话题,算啦,您说冷那我就是冷吧..” 胖子张了张嘴巴,哭笑不得的吧唧几下嘴巴。 伍北好笑的摇了摇脑袋,当胖子有多烦,他是真的深有体会,上高中之前,他也曾是个身高不到一米七,体重超过一百七的“立方体”,要不是当了几年兵,他估计现在还得继续“球”下去。 作为胖子,一到冬天多穿点,别人就会诧异的问,你那么胖还怕冷? 可要是穿的少点,旁人又特么会满眼羡慕的碎碎念,哎呀,胖人真的不怕冷。 “行啦,别郁闷了,虎啸目前有两个空缺,一个是正儿八经的商业主管,能带领公司挣到钱、挣大钱,另外一个是业务经理,最近哥几个一直在琢磨怎么在网上开展博彩业务,但是又和传统的什么百家乐、二十一点不同,我们想搞拳赛、角斗场这类,你有啥想法没?” 伍北笑嘻嘻的出声。 “网络博彩..” 林青山呢喃一句,眼珠子瞬间泛起亮光:“江浩懂,他一直在跟几个海外的朋友弄这块,具体操作什么我们虽然没整过,但是我感觉难度应该不会太大,换汤不换药的玩意儿。” “成,有兴趣的话,回头你们找找罗睺和顺子,但我丑话说在前,我这儿不养闲人,也不需要腾空米面缸的饭桶,只要我觉得不合适,随时有可能把你们扫地出门,咱别到时候难看。” 伍北痛快的应承下来。 “明白,我俩不是第一天出社会,那什么伍总..” 林青山沉寂片刻,轻声道:“你不问问我俩的来路,就这样随随便便让我们加入,不怕哪天我们突然反水,到时候你得不偿失?” “你不想说的事儿,哪怕我强迫,得到的也只能是假话,你想说的时候,即便我用502封住你嘴巴,你也照样有办法让我知道,咱虽然现在还达不到哥们的关系,但只要时间允许,我相信早晚有一天能成为真正的莫逆。” 对于这类来历不明的特殊朋友,伍北早就有了自己的一套交往方式。 甭管是罗睺、王海龙,包括自己挚爱的赵念夏,这些人的底细他都一概不知,可一点不妨碍大家芝麻开花节节高的关系。 当然,这不代表伍北就是个傻大憨,是个人对他藏着掖着他都能接受。 正如他电话跟陈华说的那样,哥们是处出来的,没有共同经历的情谊,那就是立春的薄冰,瞅着夯实,一碰即碎。 “谢了伍..伍哥。” 林青山磕巴一下,露出憨乎乎的笑容。 “妈呀,你管谁叫哥呢,瞅着比我二大爷还老态龙钟。” 伍北没正经的挤眉弄眼。 “...” 林青山无语的抓了抓后脑勺,在他的概念里,谁叫谁哥完全是靠地位高低决定的。 “安啦,开玩笑的,我这个人没啥规矩,除了办事时候必须得正经,平常时间随便闹腾。” 伍北抬手拍了拍林青山的肩膀头。 “叮铃铃..” 说话的过程中,伍北的手机响了,看到竟然是杜恬恬的号码,他马上严肃起来,将手机贴到耳边接起:“什么事?” “罗雪参加民大代表的竞选,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刚刚几个市里面的重要人物在她办公室里呆了很久,之后罗雪满面春风的让我帮她订几张飞海南的机票,说是准备请人度假。” 杜恬恬语言简练的说道... 618 不要说出来 “行,我知道了,你自己多注意安全,罗雪没多你产生怀疑啥的吧?” 伍北拧着眉头思索片刻,关切的发问。 对于杜恬恬这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伍北除了佩服就是感激。 当初因为给她弟弟报仇,小妞义无反顾的加入虎啸的阵营。 按理说,王俊奇锒铛入狱,她的仇也算报了,只因为伍北的一句恳求,她又毫不犹豫的跑去傲雪集团蛰伏,这期间谁都没有给过她任何的帮助,她完全是靠着自己的能力走近罗雪身边。 “没有,罗雪是个公事私事分的很清楚的人,匆让我做她的生活助理以后,集团的事情她就再没让我参与过,而我也只是复杂她日常的一些吃喝拉撒,接触最多的就是她的私人医生、美容师、美发师什么。” 杜恬恬娇声回答。 “行,只要发现不对劲,你就马上撤出来,这事儿绝对不能闹着玩。” 伍北不放心的叮嘱。 “伍哥,还有个事儿,最近一段时间,我也算是几乎把傲雪集团的各个角落都走遍了,但是真没见过您给我照片的那个人,更没听到任何人提起伍世豪这个名字,会不会搞错了?” 杜恬恬接着又道。 “唉,尽人事安天命吧,如果真的没什么收获,就不要强求了。” 伍北无力的叹了口气。 “二阳离开傲雪集团了,至于是什么时候走的我不清楚,但肯定跟罗雪闹得相当不愉快,昨晚上罗雪睡觉时候跟什么人打电话,还对他破口大骂。” 杜恬恬接着爆料一条好消息。 “正常!笼子只能关住吃屎的狗,锁不上饮血的狼,二阳那家伙天生一副心比天高的派头,根本不会服气不如他的主子,走了对咱也是好事儿。” 伍北笑嘻嘻的应声。 结束通话,伍北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八个大字:穷生奸计、富长良心。 虎啸公司目前还处于各种阴谋阳谋疯脸敛财的阶段,而罗雪已经开始打造树立自己的政治形象,这其中的差距可不是一点点钞票就可以拉平的。 “老娘们花花心思真不少呐!” 想到罗雪马上就要光环加身,这往后再跟她吹胡子瞪眼的撕巴,自己都不用动手就已经处于下风,伍北禁不住晃了晃脑袋。 二十多分钟后,两人回到公司。 伍北二话没说,直奔自己的办公室。 刚一进屋子,他就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茉莉花香,再打眼一看,好家伙!整个房间简直焕然一新。 墙角被他躺的已经变形的沙发换成了实木书架,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国内外名著,之前的老板桌也被一方轻松写意的茶案代替,凌乱的落地窗也让收拾的干干净净,码放几盆郁郁葱葱的植物盆栽,让整个房间顷刻间充满了生气勃勃。 赵念夏双手拖着膝盖,正静静的望着面前六七米宽的大鱼缸,里面色彩斑斓的观赏鱼游来游去,好不美丽! “夏夏!” 伍北脱口而出,迅速跑了过去。 当赵念夏站起身,两人四目相对,伍北却一下子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明明有一肚子的相思,但又不知道如何倾诉。 “回来了,顺利吗?” 赵念夏温婉的一笑,抬手抹干净伍北额头的污渍。 “我想你了!” 伍北深呼吸两口,鼓足勇气开口。 “我知道。” 赵念夏颔首眨眼,口中香喷喷的热气吹在他的脸上,痒痒的,麻麻的。 刹那间,伍北感觉自己的心跳加快,忍不住一把搂住面前的玉人。 “傻瓜,说过你多少次,少抽烟少喝酒,你就是不往心里记,别狡辩昂,我可什么都知道。” 赵念夏怔了一怔,随即缓缓勾住伍北的脖子,将粉嫩的小脸埋在对方结实的胸膛上,倾听着他有力、澎湃的心跳声。 “我没想解释,我拼命的抽烟,玩命的喝酒,就是想你有一天能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指着我鼻子骂我、熊我,以前我一直觉得我对你就是好感,可当你真正离开,我才发现我是爱..” 伍北用额头轻轻拱动心上人的脸颊,言语中既有还乡昼锦的兴奋,也充满了失而复得的委屈,他等这一刻,已经太久太久了。 “不许说!” 赵念夏玉指轻轻按在伍北的嘴唇上,摇了摇脑袋娇喃:“爱不是说出来的,我也不希望你把我们的关系套上枷锁,至少现在不可以,我可以是你的女朋友,也可以是你的情人,但如果要再进一步,我想看你能为我做些什么。” “笃笃笃!” 房间门这时候被人突兀叩响。 “伍哥!” 王顺和罗睺一块走了进来,当看到环抱在一起的俩人时,王顺拽起罗睺就要掉头,但后者很没眼力劲的扯脖嚷嚷:“你薅我干啥,伍老大自己说的,有眉目的话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他,现在不说,晚点他又得埋怨咱。” “正好你们聊,我去看看十一,再顺便看看专门给我准备的财务室,撒由那拉!” 赵念夏趁机钻出伍北的怀抱,俏皮的飞了个媚眼,然后一蹦一跳的溜出房间。 “你信不信我能一脚蹬死你!” 眼瞅着自己一亲芳泽的机会就这么白白浪费,伍北咬牙切齿的挥舞拳头。 “哥呀,我这是救你,色字头上一把刀,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 罗睺表情浮夸的呲牙。 “再哔哔,我今晚就给你送到同志酒吧去当头牌,快说,有几个社会大佬愿意赴约!” 伍北虎着脸打断... 619 老去的传奇 听完罗睺和王顺的介绍,伍北刚刚才升起的好心情,一瞬间烟消云散。 “也就是说那群参与围剿咱们的老江湖,总共有六个人,但只有俩给面子赴约,剩下的压根连面都没跟你们见?” 伍北随手点燃一支烟,眉头拧成了疙瘩状。 “咋活呢,那群人混的年头可能都比咱岁数大,有股子傲劲儿也正常,而且围堵咱们货车,给装卸工们闹事的,大部分都是挂着他们旗号的小垃圾,属于他们手下的手下的手下那种。” 罗睺点点脑袋。 “可不呗,就拿这个胡大脑袋来说吧,人家是正经八百崇市的老炮,现在的裕泰家园,在过去还叫不夜城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两家迪厅的小老板,据说曾经还跟咱们崇市的传奇王者商会掰过手腕子。” 王顺摸出几张照片,指着其中一个五十来岁上下的男人说道。 “崇市传奇?王者商会?” 伍北一头雾水的念叨。 “他哥,你不会不知道吧?在咱们崇市最近二十年的灰色历史上,王者商会和龙头赵成虎,绝对属于无数混子顶礼膜拜的对象,我念初中时候,我们学校一个代课体育老师据说曾经在王者商会当过几年编外马仔,那会儿学校周围的混混,但凡看到他,没有不哆嗦的。” 王顺一副看外星人的表情上下打量伍北。 伍北讪笑着摇摇脑袋。 对于崇市的混子圈,他了解的还真没多少,唯一有印象的就是当兵前,老爷子手底下养的一群类似牛哥那样的打手,至于真正的拔尖人物,他既没见过,也没听说过多少,不然当初也不会上来就直接跟王俊奇死磕。 “王者商会贼拉牛逼,老一辈人都说,人家现在搁国外发展,属于真正的集团财阀,干的也全是跨国的大买卖,忘了前段时间跟谁喝酒,我还听说赵成虎做军火买卖,只要有钱,虎式坦克都能搞到。” 王顺满眼崇拜的说道。 “哪有那么夸张..” 罗睺歪嘴嘟囔。 见伍北和王顺全把目光投向自己,他又缩了缩脖子解释:“我也听一个老炮说过,他们不过是有点钱,业务面比较广罢了,但赵成虎硬是冒光是真的,玩江湖走社会的,没几个能达到他的段位也是事实,特殊时期造就特殊枭雄!咱们要是赶上那个年头,不定谁辉煌呢,我家老爷子总说,时代的一粒尘埃,落在人们头上便是一座大山。” 哥俩的一唱一和,立时间让伍北对那个人们口口相传的王者商会产生了浓郁的兴趣,他很想知道究竟是怎样的战绩,可以让一群将近二十年前的战犯至今为止还被人津津乐道。 “行啦,不唠传奇了,咱就说说眼下这几头老蒜,怎么扒拉?” 感觉到伍北在走神,罗睺轻轻拍打桌面,手指几张照片发问。 “他最难啃是么?” 伍北也马上抽回思绪,抓起那张名为“胡大脑袋”的照片问向哥俩。 王顺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他既然用这家伙打比方,就说明今天指定是在他那里吃了憋。 “对,几个老江湖里,他算是架子最大的,其他人起码还应付了咱一下,这老东西车门都没下,直接让司机给我来了句没兴趣,还说让咱低调点,不然他早晚亲自收拾虎啸。” 王顺抿嘴回应。 “那就他了!” 伍北长吁一口气,轻笑道:“今晚的宴请继续,你俩先代我作陪,我去找他聊聊那些年一块混过的社会。” “哥,这事儿不是瞎闹的,胡大脑袋现在貌似名不见经传,但在崇市绝对有一号,光是他带出来的小弟,现在活跃在崇市混子圈的成名大哥就有六七个,那帮人随便招呼一声,喊一两百人绝对没问题。” 罗睺赶忙规劝。 “数量如果能代替质量,那蚂蚁早就应该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伍北轻蔑的捻动手指头,抓起手机拨通一个号码:“老绿,来活了,公司楼下等我!” “你啥时候放我回去呀,我闺女还在医院呢。” 老绿郁郁不快的嘟囔。 “你没打电话问问?” 伍北笑盈盈的反问。 “问啥?” 老绿迷惑的出声。 伍北没多说任何,直接挂断电话,随后又联系了孙泽和文昊。 几分钟后,他在楼下见到倚靠在大g车旁吞云吐雾的老绿。 这家伙一副山炮打扮,雷锋帽配件翻毛领的军大衣,脖子上挂着他那个走哪带哪的帆布小包。 “老板,你这不讲究,好端端替我闺女冲了那么老多医药费,是准备让我给你打长工么?” 老绿表情说出来的复杂,明明很生气很着急,可又不能骂娘。 “你搁哪不是干活的,在珠海饭桶给你钱你做事,在我这儿也一样,我只不过是提前预付罢了,等几分钟哈,还有几个兄弟跟咱一块办事去。” 伍北努努嘴坏笑:“来,给咱也卷一颗,就得意抽你的旱烟。” “我确实上哪都一样,可关键不能总不看我闺女吧,她已经晚期了,见一面少一面,真要是哪天..” 老绿沉声说出心底里的担忧。 “你随时可以走,哪怕我这儿天塌了也绝不强留,我只需要你在方便的时候替我做点事,这样可以吗?” 伍北态度真诚的看向对方。 迟疑好一会儿后,老绿骂骂咧咧的跺脚哼声:“擦得,最受不了这种欠人情的事儿,十件事,我替你做十件事,马上就走,你不能挽留,也不许说任何客套话,我这个人心软。” “你?心软!” 伍北感觉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一般。 “我做人有自己的方式,心中有佛手里有刀,走心时不留余力,拔刀时不留余地!” 老绿“呸”一口吐掉烟末子,直接拽开车门,满脸傲然的开腔:“不用等了,说吧办谁!我一个人就ok...” 620 匪气十足 “今晚上咱要碰的这位爷,不是个简单角色,保险起见,还是等等其他人吧。” 尽管老绿表现的胸有成竹,但伍北还是不太放心。 “他有几条命?” 老绿眨巴眼睛反问。 “呃,啥意思?” 伍北顿时有点懵圈。 “如果他死了能原地复活,那我不接这趟活儿!只要他不比我多条命,那他指定没我硬!” 老绿一屁股坐进车里,拍了拍车座努嘴:“走呗,还等啥呢,对方要真像你说的是个爷,咱去十个人和俩人没区别。” 犹豫几秒后,伍北迅速跳上驾驶位。 有的人,似乎天生自带匪气,甭管是穿装打扮,还是眼神语气,如何隐藏也害不住身上随时渗露的骇人气息,而老绿很明显就是这类人中的佼佼者。 雷锋帽,军大衣,方口布鞋绿挎包,本来挺屯的装扮,套在他身上愣是给人一种座山雕走出荧幕的错觉。 如果单纯比拼拳脚功夫,伍北自问用不了半分钟就能把他轻轻松松拿下,可如果真的搏命,鹿死谁手,还真不一定。 老绿展现出来那种睥睨一切的劲儿,哪怕是饕餮王海龙都不一定比得上。 倒不是说饕餮比他差,俩人完全属于不同类型的王者。 发动着车子,伍北径直朝市中心的“富贵天下”开拔。 这次的目标绰号胡大脑袋,正名胡青山,不过现在崇市敢直呼其名的人绝对不会超过一巴掌,用王顺的话说,哪怕是魏年平那个级别的,见到对方都得客客气气的尊称一声胡哥。 胡青山算得上最早一批的社会人,有挣钱的意识比较靠前,一开始的卡拉ok、迪士科,再到后来的ktv、练歌房,以及现在的夜店、私人会所,他可以说是见证崇市娱乐业变迁升级的直接参与者。 而“富贵天下”就是他目前经营的私人会所,位于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虽然没有“凯撒皇冠”的名头响亮,但也是个很高档的消费场所。 根据王顺和罗睺的打听,那老家伙常年和小情人住在会所里,很少出去应酬,即便出门,也总是特别招摇的带上一大票跟班。 之所以选择拿他开刀,除了因为他是几个不给虎啸面子的老炮中势力最大的,伍北也正是看中了他这一点。 通常来说,喜欢前呼后拥的人,要么虚荣心特别膨胀,要么就是胆量极其的小,按理说以胡大脑袋的岁数和阅历早就该过了虚荣心昌盛的时候,那么他如此高调就只可能是后一种。 “咱俩简单计划一下子,待会我想办法钓出来目标,然后你..” 伍北一边开车,一边掏出胡大脑袋照片冲老绿说道。 “有点困,到地方喊我哈。” 老绿很随意的瞥了一眼相片,随手揣进上衣兜里,根本没耐心听伍北讲完,就哈欠连天的耷拉下眼皮。 伍北无可奈何的陷入苦笑,似乎有本事的人都不太喜欢旁人指手画脚,老绿是这样的,饕餮也是这样的,就连他自己本人同样有这臭毛病。 尽管老绿拍胸脯保证他一个人就能搞定,但伍北还是不动声色的给文昊和孙泽分别发了一条抓紧时间汇合的信息。 二十多分钟后,伍北把车停在了“富贵人家”的门前。 因为是私人会所,没有实名制的会员卡,保安说啥也不让进去,他正琢磨着要不要“贿赂”一下的时候,老绿慵懒的睁开眼睛,降下来车窗发问:“到地方啦?” “嗯。” 伍北轻声回应。 “要啥玩意儿老弟?你过来跟我说,老板都坐后排,你跟个司机较什么劲!” 老绿笑呵呵的朝几个保安勾了勾手指头。 “老板,我们这里必须出示会员卡,您如果没带卡的话,报一下电话号码也是可以的。” 一个高高大大的男性保安很有素质的走到车边解释。 尽管弄不清楚为啥这位“老板”打扮的如此另类,但还是惯性的保持笑容。 “vip卡呗?我有,你等我给你拿哈。” 老绿不假思索的把手伸进胸前的挎包里摸索一番,接着直接拽出来一根火锅筷子长短的雷管递给对方:“包里太乱了,来兄弟,你先替我拿着,我再找找。” 保安本能的接了出来,当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后,吓得“嗷”一声丢在地上,惊慌失措的往后倒退几步。 旁边几个不明所以的保安以为是闹事,瞬间一窝蜂的围了过来,随即又用比围过来更快的速度朝周围扩散开。 “赶快捡起来,不然我马上按开关!” 老绿语气温柔的又从包里摸出个车钥匙大小的遥控,厚厚的嘴唇抿动:“三..二..” 先前那个保安迟疑几秒,哭撇撇的弯腰将雷管捡了起来。 “你们几个排排坐、吃果果,给我特么围成一堆,谁敢乱跑乱叫,谁敢报警打电话,咱就一块拥抱上天!听明白没?” 老绿从车里走下来,大大咧咧的从另外一个保安口袋翻出来手机,戳动几下屏幕,接着他自己的手机就响了。 “把手机贴到嘴边,但凡我听不到你呼吸,马上引爆!” 老绿将一枚蓝牙耳机挎到自己耳边,完事招呼伍北:“停车去啊小司机,不知道自己一天干啥吃的么?” 门前的升降杆瞬间高高翘起,老绿冲几个保安挥挥手狞笑:“都乖点,我办完事就第一时间回来拿我的宝贝,千万给我看好了...” 621 镇压! 两人无波无澜的驶入会所。 伍北猛打一把方向,直接把车横在会所的正门口。 “是不是有点太抢眼?” 老绿手速飞快的给自己卷好一支旱烟。 “咱是来闹事的,跟他讲他麻痹的礼仪!” 伍北粗声粗气的龇起牙豁子。 情感这种东西会传染,任何人跟老绿呆在一块,都特别容易热血澎湃。 “嘿嘿,我就待见你这股子虎劲儿,给你办事不累挺,待会你边上呆着就可以,所有事情交给我处理,目标是叫胡大脑袋哈?” 老绿脱下来军大衣,先是一板一眼的叠整齐,然后揪了揪自己红毛衣的领口,拍打两下胸口的挎包,一马当先的跳下车。 而此时,门前的几个漂亮迎宾姑娘也纷纷好奇的凑了过来。 会所开业到今天为止,这群姑娘们也算见多识广,不管是社会大哥,还是做生意的土豪,哪怕是办公楼里那些吃皇粮的,还没见过有谁敢如此嚣张的直接把车堵在门口。 “看叽霸什么看,大脑袋呢,麻溜给他喊出来,就说他被判二十年的大哥从笆篱子里出来了!我姓吕,他知道!” 老绿粗鄙的擤了一把大鼻涕,动作娴熟的蹭到鞋底,冲着面前的小姑娘呵斥,别说,还真有股重刑犯出狱的派头。 几个迎宾丫头互相对视一眼,一个估计是带班的女孩抓起对讲机嘀咕几句,然后满脸堆笑的欠身邀请:“您先里面请,我们胡总马上就到。” 冷不丁蹿出这么个混不吝,别说服务员、迎宾有点懵,就连对讲机那头正看电视的胡大脑袋都有些迷茫。 快速在脑海中搜索姓“吕”的旧相识,但始终没想出来个所以然。 不过作为资深的江湖大佬,胡大脑袋最起码的胆魄和傲气还是有的,他自信没人敢跑到自己的地盘找不痛快,简单换了件很能代表社会地位的青色唐装后,招呼上几个得力保镖就从后院赶了过来。 另外一边,摸不清深浅的服务员将老绿和伍北带进了一间装潢典雅的茶室内,精致的小点心伺候上,特等的雨前龙井也泡好,还专门整了个会弹古筝的美女烘托气氛。 伍北余光扫量老绿,这家伙表现的实在太淡定了,滋溜滋溜嘬着茶杯,时不时还会跟着古筝曲哼哼两声,整得好像真是那么一回事。 王顺和罗睺求爷爷告奶奶的拜了一天,都没能进的来会所的门,他区区两句话,直接诈的胡大脑袋亲自相迎,这就是实打实的能耐! 十分钟不到,在几个满脸横肉的壮汉簇拥下,胡大脑袋昂首挺胸的走了进来,张嘴就问:“是哪位故人拜访胡某啊?” 伍北定睛一看,这老家伙还真是人如其名,头大身上瘦,六零的脑袋套顶五八的老头帽,藏青色的唐装故意没扣最上面两颗扣子,露出一串褐色的文玩菩提。 “我啊老胡!” 老绿“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貌似熟络的挥舞手臂。 “阁下是..” 胡大脑袋睁大眼睛,浑浊的眸子里写满迷茫。 “不认识我,认识它不?” 老绿嘿嘿一笑,直接从挎包里拽出来一把黑色的手枪“啪”的拍在桌面上。 “刷!” 看到家伙什,几个保镖迅速挡在前方,非常专业的呈菱形将胡大脑袋包围起来。 “嘣!” 老绿提枪对着天花板扣响扳机。 “啊!” 弹古筝的妹子吓得抱头尖叫。 “会响不?能响不!你们扛得住不?” 眼见他们要往门外撤,老绿脚踩凳子面,痞子十足的微笑,再配上他脑袋上的雷锋帽,那架势说不出来的诡异。 几个保镖瞬间停住脚步,老绿的话里的意思非常明白,只要他们再敢动弹,下一颗子弹绝对射在他们身上。 “朋友,无冤无仇,你这是唱哪出?” 胡大脑袋躲在人群当中,夹着嗓子发问。 “单纯想踩你,你愿不愿意?忘了自我介绍,我肝癌晚期,父母双亡,无儿无女,说不怕死有点吹牛逼,但要说蹲个十年八年真无所谓。” 老绿支起枪口,直冲面前的保镖,嘴唇蠕动:“让!” “嘣!” 那保镖还在犹豫的时候,枪声炸响,对方的胸口飙出一抹血雾,惨叫着跌倒在地上。 “让?” 老绿接着又把枪口移向另外一个保镖。 “踏踏..” 剩余几个保镖毫不犹豫的散开,顷刻间将胡大脑袋暴露在外。 “你是体面点主动走呢,还是让我掐着你脖领走?” 老绿努努嘴,笑容可掬。 “朋友,都在江湖上跑,给点面子..” 胡大脑袋懵了,纵观他几十年的江湖生涯,遭遇过的战犯、恶棍不在少数,但是像今天这号上来就搂火的真是头一遭。 “非想难堪?” 老绿眨巴眨巴眼睛。 “大脑袋啊,我可以给你面子,希望你也长脑子!也许你很牛逼!但我绝对不鸟你,我是虎啸伍北!” 伍北知道这是老绿刻意留出来时间,给自己装逼,提高调门。 “虎啸..” 胡大脑袋皱了皱眉头,猛然想起白天有两个也自称是这个组织的小孩来找过自己,说是有挂着他名号的混子给对方闹事,他很张狂的让人撵走了,没想到他们的报复来的这么快。 “好脾气都是磨出来的,坏毛病都是惯出来的!社会一路走向西,人善就得被人欺!” 老绿吐了口唾沫,两记大步跨出,直接揪住胡大脑袋的领口往门外拖拽,边走边念叨:“告诉他手下的小牛马,两条命以上的,可以跟我磕一下...” 622 立竿 片刻后,两人带着胡大脑袋钻进车里。 从来到走,整个过程都没有超过十分钟,并且伍北压根没参与,由此可见老绿的凶狠程度和绝对统治力。 “伍北兄弟,我和邓灿、孟乐的关系都非常不错,周拐子早些年还跟我学过做生意,咱们轮起来也算半个山门的,有什么事情完全可以坐下来慢慢聊...” 屁股刚一挨着车坐垫,眼高于顶的胡大脑袋就瞬间现出原形,挤眉弄眼的讪笑。 伍北面无表情的坐在旁边,压根没有要多看他一眼的意思。 胡大脑袋越发尴尬起来。 对于最近刚刚冒出来的这个“虎啸”公司,他其实也略有耳闻,只不过身为崇市为数不多的“老资历”,他始终没把这帮人当回事。 所以,白天那两个自称是虎啸高层的年轻人邀请他和谈,他直接让对方吃了闭门羹。 在他漫长的江湖生涯中,类似的事情他做过不计其数,像伍北这样今天立竿,明天倒台的组织,他也见过不知道多少,但还真没经历过这样的被人劫持的遭遇。 坐在他旁边的伍北此时也特别的烦躁,别看他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老僧入定的从容模样,其实心里特别犯嘀咕,他自己都没想好究竟应该如何处理胡大脑袋。 按照他原本的计划,只是打算跟胡大脑袋“碰”一下子,让对方知道虎啸公司不好惹,说白了就是借着胡大脑袋的名头立下威,结果没想到老绿雷厉风行,直接把人给绑走了。 现在他颇有点骑虎难下的架势,要是就那么简简单单把人放了,老绿等于白折腾了一趟,胡大脑袋也得彻底跟虎啸结下梁子。 可不放他,接下来应该上演什么戏码? 让邓灿、周拐子出面当和事老?叫胡大脑袋欠他俩一份大面子?又实在不是伍北的心思。 “老弟,咱们这是要去哪?” 见伍北不吱声,胡大脑袋担忧的小声发问。 “问他妈什么问,该你知道的时候会让你知道!再特么絮叨,舌头给你拔下来扎牙签!” 老绿被问的有点不耐烦,直接从挎包里抽出来手枪。 一见到“大黑星”,老东西瞬间哑火,他也看出来了,前面那个山炮打扮的家伙就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混不吝”,完全没什么常性。 “咳咳咳...” 胡大脑袋尴尬的咳嗽几声。 “胡哥,前阵子有人打着你的旗号,给我们各种挑事,你知道这事不?” 沉寂良久后,伍北冷不丁出声。 “这..” 胡大脑袋怔了一怔,这问题他得谨慎回答,万一哪个字没说对,前面开车的老绿真敢甩开大嘴巴子抽他。 “需要好好回忆一下是吧?行,那我给你时间冷静!” 路过一家深夜营业的宠物店时候,伍北示意老绿 停车,几分钟后他拎出来一个大型的狗笼子,手指车内的胡大脑袋勾勾手指头。 “老弟,这玩笑可不好开,咱们冤有头债有主,你可以弄死我,但不能侮辱我,别非走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胡大脑袋的脸色苍白,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全然不顾已经抓起手枪的老绿。 他活了大半辈子,全靠这张脸,如果今天被逼着钻狗笼,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要么钻进去,我开车带你全崇市溜达一圈,要么待会把你们几个老江湖全喊到凯撒皇冠,当面给我摆酒道歉,二选一!” 伍北不容置疑的开口。 “道歉!兄弟我给你们道歉,不管为难你们的小崽子到底是不是跟我混的,既然打着我的旗号,那我就该承担责任,今天就算让我喝成胃出血我都接受!” 胡大脑袋不假思索的吆喝。 所谓的选择困难症,不过是要里还是要面,伍北只是略施小计,就让胡大脑袋这个号称崇市混子圈的“泰山北斗”轻轻松松的低下头颅。 “呵呵,成!那你联系吧!” 伍北咧嘴一笑,推搡着胡大脑袋又重新坐进车里。 后者也不没墨迹,忙不迭掏出电话开始联系另外几个“老友”,之前他其实早就跟另外几个老炮达成协议,谁也不鸟虎啸公司,没想到第一个认怂的就是他自己。 “伍老板,今年你要红,势不可挡的红!” 对于伍北耍的小伎俩,老绿一眼就能看透,笑嘻嘻的冲伍北小声念叨。 “我红离不开你的势如破竹,要不留下,继续看看我究竟能红到哪一步?” 伍北眨巴眨巴眼睛,凑到他耳边诱惑。 “拉倒吧,我挣钱是为了延续我闺女的生命,如果看不到她,陪不了她,我做这些没有任何意义,我承认跟你办事确实比较带感,可我除了是个亡命徒,还是个父亲。” 老绿拨浪鼓一样摇摇脑袋。 “那我待会让人给你订票回珠海?” 伍北叹了口气。 他的确非常想要留下老绿,但是当他听到“父亲”这个词的时候,脑海中瞬间出现老爷子伍世豪的身影。 他经历过那样的无助,也懂得此时老绿卧病在床的女儿绝对非常需要父亲的陪伴。 “啊?” 老绿顿了一下,很有原则的摇摇脑袋:“我还是把答应你的事情都履行完成再走吧,不然总欠着你,我睡不踏实。” “不碍事,有需要的时候,我会联系你!” 伍北很明事理的微笑。 在搞定胡大脑袋和那群江湖老炮之后,目前的虎啸应该处于一马平川的状态,大概率也不太需要跟人搏命,老绿在与不在,意义并不算太大。 以此同时,三亚凤凰国际机场,出狱没几天的王峻奇双眼赤红的等候上机广播,今天傍晚时分他接到了大哥王野一个亲信的电话,得知王野出事的消息... 623 扯虎皮 凯撒皇冠,最大的包房里。 当伍北带着胡大脑袋推门走进去的时候,除去王顺和罗睺以外,大部分人惯性的抬起脑袋。 差不多能容纳二十人的圆桌边,此时只有六七个人,而且岁数基本上都在四五十左右,这帮人几乎算得上崇市最后资历和辈分的前辈。 “胡哥来了!” “胡大哥老当益壮哈,这体格子看起来比我们都还硬朗。” 面对走在前面的伍北,几个江湖老前辈只是很随意的瞟量几眼,并没有太当成一回事。 而对于胡大脑袋这个八十年代末就已经扬名立万的大哥大,他们却要显得尊重很多,甚至于屋里有一多半人只是因为他开口,才会出现的。 伍北撇嘴一笑,也没作出任何反应,而是礼貌的拉开主位的椅子,示意胡大脑袋上座。 “呵呵,都坐都坐!” 胡大脑袋偷偷瞄了一眼伍北,摆手招呼。 混迹江湖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该真,什么时候要演,老头当然拿捏的非常精准。 “胡哥的会所这段时间生意特别爆满呐,前几天我过生日都没订上位置。” “何止这段时间,咱胡哥简直就是崇市的常青树,干一行赚一行。” “是啊,真心眼红胡哥。” 待胡大脑袋落座,一群老炮真真假假的送上各种马屁,全然没理会今天组织这场酒局的正主伍北。 “嘶!” 感觉受到了轻视,王顺皱着眉头倒吸一口凉气。 “老大哥们各忙各的生意,能聚这么齐不容易,要拿出来耐心。” 伍北若有所指的冲王顺摆摆手,随即自顾自的倒上半盏香茶,很有风范的吹热气。 胡大脑袋是个人精,进屋之前该干嘛、该说啥,伍北都已经交代的清清楚楚。 他能容忍胡大脑袋装逼卖老,毕竟混半辈子全指一张脸,也有耐心等他自己把气氛烘托出来,完事再进入主题。 几分钟后,服务员们开始往桌上端菜。 胡大脑袋也总算把该说的台词唠了一遍,清了清嗓子开口:“各位老弟兄,趁今天大家都有空,我隆重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青年才俊,伍北!也是咱崇市最近风头正劲的虎啸公司老板。” 说着话,他伸手朝旁边一指。 伍北笑呵呵的起身,挺有礼貌的抱拳作揖。 “前段时间,社会上一些打着咱们这些老家伙旗号的后生晚辈跟伍北老弟发生了一些不愉快,虽然咱们不问世事多年了,但毕竟是顶着咱们的名头,在这里,我要郑重向伍老弟和虎啸公司的年轻人们道个歉,这杯我干了!” 胡大脑袋蓄满酒杯,双手捧起朝着伍北开口。 “老胡大哥折煞小弟了!” 伍北也没端架子,连忙示意王顺给自己倒满酒杯。 当看到胡大脑袋竟然正儿八经的给伍北道歉,一桌子老江湖全傻眼了,照他们看来,伍北就是个小毛头,可能这两天传的沸沸扬扬,但咋也不值得胡大脑袋这个级别的大咖卑躬弯腰。 “今天的事儿始于这间屋,也止于这杯酒,吃完这顿饭,小子我也算跟诸位大哥们攀上交情了,我们岁数小、道行浅,将来免不了还得受老大哥们指点,先行谢过!” 一杯浊酒下肚,伍北再次给自己满上,双手捧起,非常恭敬地深鞠一躬。 “不好意思啊小伍,来晚了!单位今天事情比较多!” 就在这时,服务员将陈华迎进房间。 当看到一屋子有头有脸的老地痞子时候,陈华本能的怔了一下,接着很懂人情世故挨个打招呼:“胡老哥别来无恙呐,谢哥的局子最近越铺越大了哈,老九大哥的工程快要停了吧..” 同样,桌边的一帮老社会见到陈华也挺意外的,不禁再次将目光投向了伍北,心里暗道这小子怕是不简单,不光能让胡大脑袋亲自端杯道歉,还能请的动陈华这尊大佛做和事佬。 没错,此时这些人全把陈华当成是来和事的。 这正是伍北的伎俩之一,他要借着两帮人互相扯虎皮,哄抬自己的身价。 陈华入席后,伍北就很自然的岔开话题,再没提之前的事情,而胡大脑袋爱面儿,当然也不会自找尴尬的多说任何,酒局进行的很顺利,所有人表面上都其乐融融。 也就是这个晚上,崇市无数混子都收到了自己顶头大哥的信息,以后不准和虎啸公司发生任何推诿扯皮,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桌旁,伍北扫视一眼那些岁数都能给自己当爹的老油条们,心里说不出来的惬意。 刚刚退伍回来时,伍北和大多数人的理想一样,觉得一眼能望到头的生活就是幸福。 可自从老爷子入院,尝遍各种人情冷暖的他,那股如狼似虎的欲望也随之被激活,他渴望君临天下,期盼能够亲手缔造出一个骇人听闻的灰色神话... 624 臭水沟兄弟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伍北随便找了个借口,便带着王顺、罗睺结账离开。 留下陈华和那些老社会们互相虚伪的奉承,只要他这个当事人不在场,那么关于他身份的神秘面纱就会越发浓郁。 “哥,太牛逼啦,胡大脑袋给你举杯道歉的时候,我的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生怕狗日的下一句会蹦出什么阴阳怪气的话。” 王顺负责开车,一边兴奋地咀嚼口香糖,一边冲伍北翘起大拇指。 “可不咋地,当时我手都摸到腰后的匕首上了,就等老东西说一句阴阳话,马上把他就地正法!” 罗睺挤眉弄眼的接茬。 “你快别吹了,那会儿我看你紧张的都冒汗。” “冒汗也不影响哥拔刀,倒是你,腿肚子绝对转筋儿了吧..” 俩人没正经的互相调侃拆台。 伍北悠哉悠哉的依靠车座抽着香烟,脚边扔着老绿奉若珍宝的那个绿色挎包。 进酒店之前,他让老绿先坐飞机回珠海,并且承诺会竭尽全力帮他把挎包送回去。 “诶对了哥,那个胖子今天找我来着,说是他懂网络博彩,我跟他简单聊了几句,感觉他说的头头是道,估计真是行家,接下来要不要把他带进咱们的团队里?” 闹腾好一会儿后,罗睺恢复正经。 “搞网上拳赛是你提出来的,你自己决定,不要跟我叙述难度啥的,直接告诉我,什么时候可以弄成,什么时候可以盈利。” 伍北侧头看向车窗外,慢悠悠的说道。 “成,我尽力!” 罗睺尴尬的缩了缩脖子,在姚家哥俩开盘骗虎啸公司之前,他就一直嚷嚷着有眉目了,结果到目前为止,网站连个影子都没见到,更别说具体实施方案。 “姚勇和姚平啥时候能把钱凑出来?” 伍北接着又问。 目前那对“诈骗”兄弟被圈在虎啸公司里,挤牛奶似的一天挤点钱出来,别说是赔偿虎啸公司的损失了,光给那些买设备的人退钱就不够。 “晚上回去我跟他俩再谈谈吧。” 王顺搓了搓腮帮子回应。 “必要时候可以上点手段,那俩玩意儿的骨头都比较软,只要看到棺材马上就能落泪。” 伍北点点脑袋。 与此同时,虎啸公司一间员工宿舍里,姚平和姚勇俩大冤种正焦头烂额的走来走去。 按理说,哥俩一个破烂王,一个职业骗,这些年应该攒下来不少钱。 可实际情况却恰恰相反,这俩王八蛋一个痴迷赌博,另一个贪恋美色,属于正儿八经兜里多少钱,家里就有多少钱的败类。 而且这哥俩因为太自私,在各自领域其实都没什么特别好的朋友,算得上名副其实的臭水沟兄弟。 “哥,你那头还能借多少,我怕再耽搁几天,伍北没耐心,到时候真敢把咱俩的器官摘了当利息。” 姚平非常上火的叼着烟卷发问。 “偶能借都已经借遍啦,礼又不系没看到,礼也想想办法好不啦?” 姚勇摸着脑门上的火疖子,大舌头啷叽的抱怨。 “这屋就咱俩人,还装啥装,你把舌头捋直了说话!” 姚平踩灭烟蒂,又摸出手机开始茫然的翻动通讯录。 “我滴亲娘咧,伍北总共管咱要两千万,这几天咱俩拼尽全力也才借了不到六百万,剩下那么多上哪找去。” 姚勇一拍大腿,操着老家话骂娘。 当初他从虎啸公司骗了差不多一千多万,结果自己都没顾上咋消费,就被包养的情人灌醉,一把全卷走了,现在是真的半点招都想不出来。 “要不你给郭长安去个电话呗,好说歹说你鞍前马后的跟他那么多年,他还能一点不顾念你的好?” 姚平转动几下眼珠子出谋划策。 “没卵用,郭长安都把我拉黑了,我打电话根本不接,再说我以前也就是给他开过几天车,说白了还不如马仔。” 姚勇苦笑着摇摇脑袋。 “你换我电话试试,另外你不能上来就借钱,得有策略,我觉得你可以连求带吓唬,这样..” 姚平皱了皱鼻子,把嘴巴凑到大哥的耳边。 几分钟后,姚勇拨通郭长安的电话,这次居然通了,电话响了几下后,那头传来对方的声音:“哪位?” “郭总是我啊,老姚!您先别急着挂电话,我真是走投无路了,伍北不光要我的命,还打算连您一块算计,他知道您和范昊逸不合,想要撬开我的嘴巴,让我往外说点您不为人知的往事,但是我没怂,咬紧牙关硬挺过去了..” 姚勇带着哭腔碎碎念。 “挖出来我的脏事儿?” 电话那头的郭长安一听,瞬间来了精神。 “对,我可以对天发誓,伍北对您起杀心了,估计是觉得这次去珠海,您拉着没给面子,郭总啊,我死不死的都是小问题,但我不想您辛苦这么多年打拼下来的江山被范昊逸占为己有。” 就好像对方能看到似的,姚勇挤出两滴眼泪,鼻音很重的继续说道。 “行,我知道了,你们再坚持几天,我把手头上的事情做完,抽空到崇市溜达一圈,你还欠伍北多少钱?” 郭长安沉默良久后发问... 625 各自保重 对于公司姚家兄弟的作死操作,此时身处牛哥宵夜摊的伍北自然毫不知情。 就算知道,他也不会太当一回事。 一方面,他现在求财不求人,甭管那哥俩是从哪找钱,总之赔偿给虎啸就ok,另外一方面,他也不是太惧怕有人上门闹事,一次又一次的经历足以证明,虎啸如果想要壮大,那最快捷的方式就踩踏别家,拔高自己。 如果不是饕餮王海龙着急带走王野,他绝对能榨干那畜生的全部积蓄。 “你们仨还老样子呗?” 牛哥腰系围裙,笑呵呵的打招呼。 “多汤少面,晚上喝的有点急,肠胃不舒服,我嫂子呢?” 伍北揉搓肚子苦笑。 自从姚家兄弟骗了虎啸公司之后,他就一直都没好意思光顾牛哥的面摊,主要是怕跟牛嫂碰面时候尴尬。 “孩子今天过礼拜,她陪孩子在家。” 牛哥递给伍北一支烟,很了解的安慰:“小伍啊,你心里头别有任何负担,虎啸公司被人圈钱诈骗的事情,我也听说了,碰上这样的烂事儿,受损最严重的肯定是你们,你嫂子投给你们的钱不着急,什么时候方便时候再说。” “哥你这话说的就见外了,我们能赖别人,肯定不能赖家人,来的时候我就从财务上取了十万,回去你拿给嫂子,省的夹在中间受难。” 罗睺懂事的摸出一张银行卡递给牛哥。 “那怎么行,现在你们公司最难的时候,我帮不上忙就算了,怎么还可以釜底抽薪,你们嫂子那头有我呢,别跟我客气。” 牛哥急忙要把银行卡还回来。 结果没等他胳膊伸展,伍北再次硬塞了回去,微笑着编了句假话:“拿起来把牛哥,我们被诈骗的钱已经全回来了,这几天就能全部到账。” “真的?” “那还能有假,我多抠门你又不是不知道。” 伍北满脸认真的点点脑袋。 “两碗牛肉面,两碗羊肉面,再来两碗清汤面!” 两人正闲扯时候,旁边桌旁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伍北不可思议的测过去脑袋,结果正好看到一张棱角分明的脸颊,而那人正是本该已经离开崇市的王海龙。 “算他账上,牛哥!” 王海龙回以一笑,手指伍北。 “擦得!神龙见首不见尾呐!” “是啊他龙哥,我们都寻思你已经走了呢。” 罗睺和王顺立马喜笑颜开的凑了过去。 “不把这头的事情处理完,你伍哥不得做梦都骂我。” 王海龙抽吸两下鼻子,从兜里摸出一大把糖炒板栗,歪着脑袋冲伍北浅笑:“先听啥直接问呗,今晚上我就是你的故事会。” “想说啥你随意。” 伍北也没客气,抓起一颗板栗吧唧嘴。 “那就从头开始说起吧,我真不认识你对象赵念夏,也没想过要利用你们,只是打听到你和王峻奇兄弟积怨已深,想要呆在你身边寻找机会,结果还真误打误撞,白捡一个大便宜。” 王海龙滋溜嘬了一口面汤,清了清嗓子道:“至于我们第九处,我能跟你坦白的不多,只能告诉你,这个组织属于所有污吏的噩梦,我们有先斩后奏的权利,但同样也得承担相应的责任,你就理解成需要完任务吧,每隔一段时间都得往上交几个类似王野这样的任务。” “这么屌?那特么加入第九处,不等于走哪牛到哪么!” 王顺愕然的张大嘴巴。 “牛?” 王海龙苦笑着摇摇脑袋:“如履薄冰绝头户,十死一生第九处!想要加入第九处,首先你得随时准备绝户,其次能活多久都是未知数,我们既不是英雄,也不算楷模,死了就死了,别指望有人会给你立碑,算啦,这话题太沉重,祝福你们永远没有加入第九处的机会。” “面来喽。” 说话的功夫,牛哥端着几碗热气腾腾的汤面摆上桌。 “我不客气了。” 王海龙像以前一样,自顾自的扒了两瓣蒜,低头就开始吸溜起来。 “准备啥时候走?” 伍北轻声发问。 “今晚,半小时后!” 王海龙埋着脑袋,含糊不清的回应。 “还回来不?” 伍北又问一句。 “大概率不会,王野的事情已了结,休几天假,估计就得被派去别的地方,另外我电话号码也注销了,不用再给我打电话发信息,咱哥俩的缘分就到这儿了,齐金龙你放心,不看僧面看佛面,问完他材料,我会送他安全离京,往后咱们各自保重!” 王海龙顿了一顿,脑袋低的更深了,就差直接扎进面碗了。 伍北迟疑好一阵子,最终叹了口气:“各自保重!” “哥们,你是个不错的领袖,有勇有谋,做事干练,但有时候太讲究两全其美,这世上的事儿哪可能真正的皆大欢喜,老虎要吃羊,你觉得羊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把大腿贡献出来,羊的每次委曲求全,只是为了保命,只要一有机会,它们会毫不犹豫的把角插进老胡的肚皮,另外我觉得天堂镇你可以闯一闯,那地方太适合你们虎啸公司发展了,既有现成的消费群体,也有固定的销金窟。” 王海龙迟疑一下说道... 626 我觉得你困了 午夜的街头,在一声“各自保重”中,王海龙钻进了一台黑色的“依维柯”绝尘而去。 车门关上的一刹那,伍北看到了齐金龙和王野。 王野蓬头垢面,一双眸子像是得了红眼病似的遍布血丝,整个人完全没了往日的精气神,活脱脱老了十岁不止。 两人只是对视一眼,便被车门彻底挡住,而车门也像一道天堑,将他们真正分隔成两个不同世界。 这也是他最后一次见到王野,从那以后,这个人便只存在于他的记忆当中。 很久之后,关于王野的结果在社会上流传出好几个版本。 有人说,他患上了抑郁症,吞服大量安眠药不治身亡。 也有人说,他有先天性心脏病,某个夜晚突然病发。 很多年以后,有人说曾在上京的某个天桥底下见过一位精神失常的拾荒者特别像王野,还特意拍下照片给伍北看,对此伍北也只是一笑了之。 回到虎啸公司已经是凌晨的两点多钟。 伍北惯性的打算回办公室里对付一宿,结果却发现门被反锁了。 “估计是夏夏姐在里面睡觉。” 王顺低声说道,同时还表情猥琐的拿出一把钥匙怂恿伍北:“好机会,来个猛虎扑食。” “滚犊子吧,我怕伍哥最后猛虎落泪,被吵醒的赵念夏是个魔鬼,她真能把伍哥挠的找不到北。” 罗睺一巴掌拍在王顺的手背上,直接勾起伍北的脖子坏笑:“得了,您老今晚上还是去我那凑合一..” “嘎巴!” 话音未落,房门突然开了,只见赵念夏套着一件毛茸茸的粉色睡衣,杏眼朦胧的出现在房内,不满的冲伍北娇嗔:“我拜托你,下次要么直接敲门,要么就干脆悄悄离开,别在外面嘀嘀咕咕好不好?” “我的错!” 伍北缩了缩脖颈,嘴上说着有罪,但双脚却不老实的往屋里迈。 “你们进来不?” 赵念夏侧开身子,同时问向哥俩。 “不去了,他俩困得不要不要的。” 伍北回过脑袋,冲两人挤眉弄眼。 “我觉得我精神挺好的啊?” 罗睺贱不拉几的伸直脖子。 “我觉得你困了,非常困!你觉得呢?” 伍北瞬间拉长脸。 “呃..你觉得相当对。” 罗睺的气势一下子蔫吧了,讪笑两声,被王顺迅速拉走。 回到一尘不染的办公室,嗅着空气中弥漫的香味,伍北像个二傻子似的东张西望,两眼不老实的扫向屋里的隔间,那地方之前有张床,被伍北拿来当睡觉的地方。 现在床倒是依然在,只是被罩和床单全都换成了粉红色哈喽kitty,门上也多了个纱帘,反正整的像极了女孩子的闺房。 “困了没?” 赵念夏柳眉上扬,小脸红扑扑的,带着股媚眼如丝的娇羞感。 “还真有点。” 伍北的心思顷刻间活跃起来,装模作样的打了个哈欠。 “那..睡觉吧?” 赵念夏的脸颊更加绯红,声若蚊鸣。 “好嘞好嘞,睡觉!” 伍北小鸡啄米一般狂点脑袋,难以形容的心潮澎湃,拔腿就准备往隔间的方向走,脑海中各种香艳的画面已经如同电影一般播放起来。 这特娘的,幸福来得也太突然了吧!老天爷真是太爱我了! “咦?你干嘛去?” 赵念夏一把拽住他的胳膊。 “不是睡觉吗?” 伍北吞了口唾沫,很含蓄地吧唧嘴角。 “是睡觉呀,你在沙发上,我在隔间里,你以为呢?” 赵念夏眨巴两下水汪汪的大眼睛,俊俏的小脸蛋上写满了疑问。 “啊?” 伍北当场就尴尬了,干咳两声讪笑:“我还寻思你让我睡床上,你睡沙发呢,误会啦!” “切!” 赵念夏白楞一眼,转身朝隔间走去。 尽管套着一身厚厚的睡衣,但仍旧掩盖不了她那曼妙的曲线身材。 隔间没有门,直至赵念夏钻进被窝,伍北还愣在原地没回过来神。 “关灯,有光我睡不着。” 赵念夏娇嫩的声音从床上响起。 “知道了!” 伍北郁郁不快的嘟囔一句,迅速将房间的壁灯关掉,躺在沙发上,他心猿意马的时不时冲隔间的方向扫量。 原本挺松软的大沙发,此刻却显得格外的生硬,伍北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作为一个成年男人,在明知道屋里躺着个对自己有情有义的美女,却又不能一亲芳泽,那种煎熬感,相信有过体会的人都能明白。 “呀呀呸,早知道还不如去罗睺房间凑合一宿。” 挣扎了足足能有半个小时,伍北憋屈的又坐了起来。 这时候隔间里也传来一道羸弱的光线,赵念夏借着手机灯光爬起来,委屈巴巴的喃喃:“我饿了,可是我又在减肥,怎么办?” “吃呗,你又不胖,要不我点点小烧烤,再整几瓶啤酒,喝的晕晕乎乎睡觉,刚刚好!” 伍北一激灵坐起来,满脸堆笑的讨好。 “可是我怕胖,算啦,吃点就吃点吧,明早上你陪我一块跑步减肥,我要吃肉串、脆骨和板筋,多放孜然、辣椒,啤酒要冰镇的,常温喝起来不过瘾。” 赵念夏打开壁灯,盘腿坐在伍北的旁边... 627 情侣装 一扎香喷喷的小烧烤,两箱结冰碴子的青岛啤酒,拉开了伍北今晚上的第n顿饭。 说老实话,他现在是真一口都吃不下去,可心里又存着邪恶的小心思,只得硬着头皮一个劲找借口灌赵念夏酒。 而赵念夏也是来者不拒,只要伍北举杯,就马上配合着喝上几口。 半箱啤酒下肚,伍北都快要撑吐了,但念夏小姐姐却一点事儿都没有,反而打开手机翻出来一部老掉牙的僵尸电影拉着伍北一块看。 “看这么恶心的画面,你能吃下去东西啊?” 伍北无语的手指屏幕发问。 “不恶心呀,你不觉得那些僵尸蹦蹦跳跳很可爱嘛,来喝一个,就敬咱们好久不见吧。” 赵念夏反客为主,主动捧起酒杯。 “我记得你酒量不是很一般嘛,咋今晚上整的像个酒仙..” 伍北干笑着撇嘴。 “我看心情的,心情越好,酒量越高。” 赵念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自顾自的满上,同时不满的催促:“你快点的,养海豚呢!” 伍北无可奈何的应声。 两人从凌晨两点多钟边喝边聊一路折腾到快四点。 最后实在困得睁不开眼睛,伍北连他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反正第二天睁开眼,桌上的残羹剩饭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身上还盖了一条厚厚的大被子。 而赵念夏正有模有样的坐在办公桌的电脑后面全神贯注的敲击着键盘,浏览最近几个月虎啸公司的收支情况,十一满脸崇拜的在旁边解释。 “诶我操,脑瓜子嗡嗡的疼,太阳穴快要跳出来一样。” 伍北拍打脑门,貌似自言自语的嘟囔,实则是说给旁边的赵念夏听。 “睡醒就抓紧时间去趟王顺那里,他说有什么重要人物要见你。” 赵念夏目不斜视的回应。 “我好像要感冒,鼻子不通气,眼睛看啥都是重影。” 伍北继续献宝似的装可怜。 “医学上说,身体达不到满足的时候,脑神经往往会给人一种生病的假象,其实就是精力太过旺盛,这边建议您没事多健身呢。” 赵念夏好笑的扫视一眼伍北,指了指墙角的衣架示意:“试试合身不?如果胖了或者瘦了,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遵着她手指的方向,伍北看到衣架上挂着一件崭新的外套,纯黑色的连帽羽绒服,样式虽然很大众,但是胸口的小熊logo倒是显得有点卡哇伊。 “我穿这玩意儿?” 伍北抓起来比划两下,小声嘟囔道:“是不是有点太幼稚了?” “不幼稚啊伍锅,夏夏姐的衣服和你一样,很漂亮哒。” 十一拿起赵念夏椅子背后挂着的外套解释。 “不爱穿拉倒,哼。” 赵念夏嘟起小嘴,随即套上和伍北手中一模一样的羽绒服,挎着十一的胳膊往外走:“咱们逛街去,不理不解风情的傻子。” “嘿嘿,情侣装啊!” 等俩女人出门,伍北瞬间眉开眼笑起来。 也顾不上什么幼稚不幼稚,迅速穿上外套,显摆似的朝王顺的办公室走去。 “是是是,闫叔您说的对,确实是我们的问题,往后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出现。” 刚打算推门进屋,伍北就听到王顺恭敬无比的应承声。 “虎啸公司目前的问题很简单,你们只是没有一个像样的经营范围,陪送装卸这块,你们确实站稳脚跟了,可这行利润太薄,你们这么多人,难道就指着一点鸡肋发家致富么?” 紧跟着闫明的声音响起。 “闫叔,我和伍哥现在犯愁的也是这个,我们完全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往哪落脚,干房地产吧,我们既没那么多本金,也确实不太懂行,做金融贷款,现在大环境又不是太好,要不您老给我们支支招?” 罗睺笑着说道。 “酒店业、餐饮业,赚钱无非是围绕衣食住行四个字,虽然比较传统,但绝对不会被市场淘汰,眼光不要总是放在崇市,底下的郊县或者周边地区也可以考虑,一号领导一直在提倡振兴乡村,你们得学会围绕政策走。” 闫明继续说道。 听到这儿,伍北深呼吸两口,换上一副笑脸,走了进去:“干爹,您啥时候来的,顺子咋也不知道喊醒我呢。” 闫明四平八稳的坐在本属于王顺的转椅上,而小哥俩则老老实实的杵在旁边,一副朝圣的架势。 “你最近太累了,多睡一会也正常,我刚好路过附近,就想过来找你们聊聊天。” 闫明手里把玩着一串不知道什么材质的手链,微笑着看向伍北:“怎么样,现在是不是松了一口气?王野这颗大钉子除掉,你们发展起来也不再畏手畏脚。” “干爹,您听说过大同有个三屯乡么,也叫天堂镇,周拐子的矿产就在那边,那个乡镇的繁华程度不输于很多县城,每天晚上的消费能力估计都能赶上咱们市区。” 伍北搓了搓双手开口... 628 再探天堂镇 闫明静静的听伍北介绍完,但没有立即表态。 而是仿佛思考一般捧着茶杯静止了好一阵子,才慢悠悠的出声:“你说这个天堂镇我确实没听说过,但是南方有很多小城都是这种模式,依附一些矿业或者其他行业,大力发展各种娱乐业、旅游业,也算得上特殊环境下的产物吧。” “天堂镇很容易挣到钱,只是我比较反感药物。” 伍北摸了摸鼻尖说道。 “你喜欢的行当未必有钱途,挣钱也从来不是一种兴趣,如果觉得有前景,你可以再到实地去踩踩点。” 闫明若有所指的示意。 停到他的话,伍北下意识的皱起眉头。 按照他心里设想的,当听到整个天堂镇算得上一个大毒瘤时候,以闫明的深粉应该是很排斥才对的,可对方非但没有厌恶,反而还明里暗里的鼓励伍北加入其中。 “存在即合理。” 闫明总结似的放下茶杯,随即又道:“昨晚上我听说你在凯撒皇冠宴请了胡大脑袋那群老流氓和解?” “嗯,冤家宜解不宜结,只要让他们有所忌惮就好,真把那群老混子全激怒,我们又得疲于应付,反而画蛇添足。” 伍北老老实实的说出心里的想法。 “这件事情做的漂亮,让人捧的方式有很多,带着锋芒的委曲求全算是最有效的一种!” 闫明点点脑袋夸赞。 “干爹,市里最近有什么好的项目吗?上面的政策不政策我不懂,我只知道紧紧围绕在您的光环下,我们虎啸公司肯定受不了穷。” 伍北抓了抓后脑勺,咧嘴讨好。 “你这脸皮啊,真是一天厚一寸,我还没找你要管理费,你倒好,先问我要买卖!” 闫明摇头笑骂一句:“说起来,眼下确实有几个不错的项目,我认为最合适你们的是免费停车场,还是围绕创城工作的,最近崇市打算把所有公用停车场免费开放,而这些停车场基本上都攥在个人的手里,挨家挨户谈判的难度很大,市里面特别希望这些停车场可以全握在某个人或者某个公司的手里。” “免费泊车,那停车场还挣啥?日常维护、工人工资啥的,哪样不需要钱?这买卖咋干咋吃亏,傻子才能乐意。” 王顺瓮声瓮气的翻白眼。 “是呀,市里面要形象,苦的却是个人,换成是我,肯定也不会配合。” 罗睺也认同的点点脑袋。 伍北没吭声,而是眯缝眼睛盘算闫明说的这些东西。 闫明也没催促,耐着性子等他开口。 “这事儿可以运作,也就是说,只要我们能把所有停车场整合,就有资格跟市里面谈判提条件对么干爹?” 差不多七八分钟左右,伍北笑嘻嘻的发问。 “那是肯定的,甚至不用你掌握全市所有的停车场,哪怕你只占七成比例,就足够赚的盆满钵满,还是那句话,这需要钱,唯有钱才能生钱!刚刚你说过的天堂镇,我觉得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聊了,我今天要回趟石市,过几天才能回来,到时候再说吧。” 闫明从椅子上站起来,满意的拍了拍伍北的肩膀。 他特别待见伍北那股子说干就干就劲头,也非常欣赏这小子的眼界和格局,就拿他当初认自己当干爹,这事可能不少人在心里计划过,唯独伍北是真正做出来了。 “伍哥,我发现你好像没醒酒,市里面要免费开放公共停车场,咱就算有实力全买下来,到时候指啥回本?” “况且咱们根本没那么多资金购置全崇市的停车场,哪怕是一半都没可能,尤其是市里提出免费泊车的政策,那些停车场老板估计全等着加价呢。” 送走闫明,罗睺和王顺同时抱怨起来。 “这个世界上最贵的东西往往都是免费的,市里面需要免费泊车停车场,但可没说过不拨款维修运营吧?你们要知道,对于一座城市的形象建设而言,钱不过是个数字!” “咱打个最简单的比方,停车场的升降杆,市面上买个可能就五千块,咱们报账五万,只要各种手续合理,也不是不能被接受,这买卖太能干了,听我的,从今天开始除了罗睺研究的网上博彩,所有人全部抽出来谈停车场收购去,以办公大楼为圆心,把周边停车场挨个盘下来,得先让楼里面的公务人员尝到甜头!” 伍北口干舌燥的说出自己心里头的计划。 说完,他摸出手机拨通孙泽的号码:“准备准备,咱们再去一趟三屯乡,哦对了,这次咱是去旅游,换台舒服点的商务车,我打算把念夏和十一也喊上!” “哥,我也跟着你们一块去呗,最近我心情不是太好,想要散散心。” 徐高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满脸渴望的恳求。 “一块去吧,再喊上江浩和林青山,他们是本地做庄户,更懂行情...” 629 排的上号 在伍北做好再探天堂镇的决定的同时,王峻奇和二阳正好刚刚开车下了崇市高速路口。 降下车窗玻璃,凌冽的寒风瞬间灌入车内,王峻奇凝视着这片阔别不久的土地,心情说不出来的复杂。 “大哥确实被带去上京了,我跟他几个手下都联系过,说是他给单位请了三个月的病假。” 二阳放下手机,朝王峻奇轻声说道。 “嗯。” 王峻奇点点脑袋,摆摆手道:“去疯狗的坟上烧点纸钱吧,我兄弟大手大脚惯了,在下面应该挺难得。” “那大哥的事..” 二阳顿声说道。 “他的错,我能扛的都扛了,现在他还是被带走,只能说明错误大到只有他自己才能平息,我很心疼,但却没有任何办法。” 王峻奇抿嘴叹息。 兄妹仨人里,王峻奇可能不是最聪明伶俐的那个,但绝对是最善于调整自己的,不论是当初被齐金龙出卖,还是现在亲大哥伏法,他可能异常愤怒,但绝对不会被愤怒主导个人理智。 一个多小时后,崇市郊区的“回龙公墓”,王峻奇盘腿坐在疯狗的陵墓前,一沓一沓的往火盆里烧着纸钱。 “你喜欢的白兰地,多喝点,正儿八经的外国货。” 二阳攥着一瓶洋酒,先淅淅沥沥的浇在地上一半,然后仰脖灌了几大口。 “咳!” 不知道是喝太急被呛到了,还是怎么,二阳剧烈咳嗽起来,眼泪和鼻涕跟着一起哗哗的猛流。 他不是个情感丰富的人,也自问很难对谁产生多深厚的交情,但此时却特别想要哭,想要吼叫,想要发泄出来。 这次把疯狗的尸体弄回来安葬,他费了很大的劲,见到尸体那一刻,他没有多难受,下葬的那天,他也极其的平静,但刚刚有那么一瞬,他突兀意识到,那个跟自己一样神经兮兮的“朋友”是真的没了。 这个世界唯一能证明他曾存在过得痕迹,恐怕也就只剩下面前的陵墓和那张巴掌大小的黑白照片,往后他再也不能跟朋友把酒言欢,再也不能不折不扣的执行自己的任务。 上午的陵园人很少,除去他俩之外,几乎看不到什么身影,愈发显得四周空旷悲戚。 “回头把旁边的空位买下来吧,我大哥一个,我一个。” 将最后一沓纸钱丢进火盆中,王峻奇站起来,朝着二阳说道:“提前把碑和我俩的照片立上去,如果真有一天我挂了,不至于手忙脚乱。” “二哥,你打算跟伍北拼命了吗?” 二阳犹豫几秒钟询问。 “呵呵,只能说打算拼命,但不一定是给谁。” 王峻奇摇摇脑袋,弓下腰杆拿自己的袖口擦干净疯狗墓碑上的照片,轻声说道:“兄弟,你在天之灵保佑我,要么我挺过来了,往后每年都来给你焚香烧纸说说话,要么就给了痛快,让我抓紧时间下去陪你。” “哎呀!哎呀!我看看这是谁?莫不是传说中有朋中介的创始人王二哥?” 就在这时候,一道极其不和谐的声音在两人的身后响起。 王峻奇扭过去脑袋,不想竟然看到一个穿件花格子西装的男人。 “他就是姚勇,这次大哥算是栽倒在他和他那个傻逼堂弟姚平的手里。” 二阳凑到王峻奇耳边介绍。 “您这话说的有瑕疵,王野大哥可不是倒在我们废柴兄弟的手里,要他命的是伍北,我和我弟弟到现在为止仍旧在不停借钱还他的账,咱们谁都没有赢,唯一的赢家是虎啸公司。” 姚勇忙不迭摇摇脑袋解释。 “你不怕我弄死你?居然还敢在我面前上蹿下跳!” 王峻奇厌恶的皱起眉头。 “王先生此言差矣,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一个身穿白色西装,看起来很清秀的男人从不远处走了过来,男人手捧一束鲜花,很礼貌的放在疯狗的墓碑前,完事弯腰鞠了一躬。 “郭总,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 姚勇像个跳梁小丑一般奸笑。 “王峻奇,崇市那几场恶战都是主打我的!一条丧家犬而已,你和伍北也有矛盾吧?” 不等他说完,王峻奇已经伸出手掌,用自嘲的语气介绍。 “矛盾谈不上,我只是非常不喜欢他..” 身穿白色西装的男人沉声回答。 话刚说一半,王峻奇莫名其妙的手抽了出来,朝着二阳摆手道:“收拾收拾,咱们走吧,我不太喜欢和说话不尽不实、还喜欢端闭目架子的人交流。” “王先生,我没有端架子,我确实和伍北没什么大矛盾!” 男人忙不迭解释。 “那咱们更不合适认识,我和伍北是不死不休的大仇,你俩要是没矛盾,我怕你有天突然反悔,拖我后腿!” 王峻奇咧嘴笑了笑,非常潇洒的转身就走。 “不是王二哥,我感觉您可以跟我们郭总深入聊聊!” 姚勇迅速撵了过来。 “啪!” 王峻奇突兀抻手掐在他的脖子上,接着用力朝旁边一抛,后者重重撞在一块墓碑上,疼的哎哟哎哟的干嚎起来。 “我很厌恶你,如果再特么出现在我眼前,我不介意把你就地厚葬!” 王峻奇吐了口唾沫,再次看向白色西装男狞笑:“跟伍北有矛盾的人多了去,想和我合作,首先你得在他仇人当中排的上号!” 630 送你上路 同样大同的高速路上,一辆黑色奔驰斯宾特风驰电掣的狂奔。 大胖子林青山负责开车,江浩倚靠副驾驶,两人操着老家话叽里咕噜的说笑闲扯,后排的伍北、赵念夏、徐高鹏和十一则凑成一堆研究山西的旅游地图。 “要不上皇城相府溜达一圈呗,我看网上介绍的可漂亮了。” 十一笑盈盈的提议。 “还不如去洪洞大槐树呢,号称天下之祖!” 徐高鹏横着脑袋出声。 赵念夏没有做声,只是静静浏览着地图。 伍北也没说话,一眼不眨的望向赵念夏。 即便世间万物皆是美轮美奂,唯独你千金不换。 “要不我们去五台山吧,最后再绕道去大同,路线和时间方面最合理。” 赵念夏朱唇微启,伸出葱白的手指轻轻在地图上滑动。 “好啊,佛家圣地,洗心净神!我这几天正好心情特别烦躁。” 徐高鹏立马迎合的点点脑袋。 “我听奶奶说,五台山许愿很灵的。” 十一也兴奋的点点脑袋。 “你说呢?” 赵念夏微笑着望向伍北。 伍北配合着点点脑袋。 “我信佛,想要去参拜,很希望你能顺顺当当,又害怕你太顺当,我是不是特别矛盾呀?人力有时候达不到的事情,就只能期盼漫天诸佛可以保佑..” 赵念夏低声呢喃,话虽然没说完,但是伍北已经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其实对于神神鬼鬼的事情,伍北并不是太当回事,但他也不介意别人信奉,尤其赵念夏烧香拜佛还是为了他祈福。 信仰是信仰,迷信是迷信,其实一样,又不一样。 人应该有信仰,但是信仰指的不一定是庙里的神佛,信仰是让自己的心灵有一个寄托,有一份束缚,束缚自己不能行差踏错。 而迷信,就是傻傻的以为,你仰视寺庙里的神佛可以保佑你,上香是尊敬,而不是你供奉了香火那尊神像就能保佑你。 当然这些大煞风景的话,伍北不会说出来,既改变不了别人的思想,又特别影响心情。 这次出发山西,探底三屯乡是其次,他主要想做的就是有个合理的借口陪赵念夏一起游山玩水,拉进彼此之间的关系。 敲定好目的地,林青山立马踩足油门,风风火火的开拔。 “悠着点胖胖,这车可是我管邓灿借的,别有个好歹,回头大家都尴尬。” 强烈的推背感瞬间袭来,伍北禁不住笑骂一句,他这么说的主要原因还是怕赵念夏不适应晕车,今天打一坐上来,他就能感觉不丫头的脸色不太正常,好像有些不舒服。 与此同时,崇市政务办公大楼附近的一家停车场。 孙老三和商豪开一台老款的别克君威缓缓把车停到门前。 “半小时十块钱,包月便宜!” 一个套着红马甲的老头挎着小包走了过来。 “大爷,咱们停车场的老板在不?” 孙老三笑呵呵的递上去一支烟。 “你们要是想买停车场,那就哪来的还回哪去吧,老板说了车场不卖,不管你是干什么的,我们啥手续都齐全,不怕被查。” 老头直接拉下脸,摆摆手驱赶:“不停车就麻溜出去,别耽误我们做生意,一天哪有那么多闲工夫跟你们耗。” “诶你这老头咋说话呢,谁说我们不停车的?来,包月!照着一年包,操!” 孙老三一下子急眼了,梗起脖子就蹦下车。 “年轻人你嘴巴干净点,我的年龄都够当你爹了,跟谁操操的?” 看车的老头也是个暴脾气,唾沫星子满天飞的手指商豪。 “行了,都是打工的,犯不上互相为难,大爷让我们办包月,我们就办,我们想要老板的联系方式,大爷您方便就给,不方便只当我们没提过这茬,咱别吵吵。” 相比起来,骗子出身的商豪还是比较会聊天的,赶忙将两人拉开,先掏出手机给老头扫了一下码,接着又摸出一张百元大票塞进老头裤兜里,陪着笑脸说软话:“大爷,我哥们不会说话,您别跟他一样的。” 看在“钞能力”的份上,老头这才偃旗息鼓,絮絮叨叨的哼唧:“求人没个求人样,就你这熊样,能把事情谈下来才怪。” “老逼灯你没完了是吧?” 孙老三撸起袖子又要往上凑。 “闭坑,上一边子去,大爷咱俩聊咱俩的,那是你的休息室吧?能给咱接杯水喝不,我嗓子发炎,不舒服。” 商豪一肘子把孙老三扛开,哄着老头往另外一边走去。 “老杂毛,回头再好好收拾你。” 孙老三郁闷的吐了口唾沫,叼起一支烟往停车场外围走去。 伍北在从闫明那里收到市里面想要搞免费停车场的项目后,就打算好虎啸公司下一步的战略布局,故此安排罗睺和王顺这几天着手接触接触处于市中心地带的几家停车场。 而孙老三和商豪哥俩,一上午跑了差不多六七家,每次都是以碰壁收场,心里早就窝火到不行。 “小孙是吧?” 就在孙老三蹲在路边,吧嗒吧嗒裹着烟卷的时候,一辆白色的奥迪轿车停到他跟前。 “你是?” 孙老三迷惑的昂起脑袋。 这人长得文质彬彬,合身的棕色西装内衬白衫,头发整整齐齐梳在脑后,瞅着就像是大公司里出来的高管。 “跟伍北玩的?” 对方又笑呵呵的问了一句。 “嗯,你哪位?” 孙老三直接站起来。 “那我就没找错人,就你了!我是来送你上路的!” 青年猛的抬起胳膊,一把勾住孙老三的脖颈,直接将他拽进怀里,随即摸出一把匕首,刀尖向下径直“噗噗”两刀扎进他的小腹。 孙老三张嘴刚要喊,青年又利索的一把捂住他的嘴巴,接着又连续补了几刀... 631 小丑 “小伙子,你说话办事还算靠谱,不像你那个同伴,小小年纪挨打没够。” 半个多小时后,商豪和停车场的老头有说有笑的走出值班室。 人嘛,都是吃五谷杂粮的碳水混合物,甭管是贩夫走卒,还是王公贵族,没人不喜欢被奉承,深愔此道的商豪通过两包烟、二百块钱,不光顺利拿到了停车场老板的联系方式,也对大概的盈利情况有了个差不多的了解。 “大叔,您别跟他一般见识,万一将来我们老板真买下停车场,咱说不准还是同事呢,您想啊,老板甭管换成谁,咱打工的不照样还是那点活儿么,啥啥不影响,搞不好我们老板还能再给您涨点工钱。” 商豪小嘴跟抹了蜜似的甜腻,说话的功夫又递给老头一支烟。 闲扯中,两人来到停车场门口,看到孙老三背对他们坐在门前的马路牙子上,商豪忍俊不禁的走过去拍打他的肩头:“行啦,别生闷气,咱该撤..老三!老三!” 哪知道他的手指头刚刚触碰到对方的衣裳,孙老三就像是被瞬间抽走骨头似的软趴趴的栽倒在地上,扎眼鲜红的血渍很快从他身下蔓延成一大片。 “哎呀卧槽!” 站在商豪旁边的老头吓了一激灵,两腿一软当场跌倒。 “120吗?快到东方路的顺达停车场!” 商豪也哆嗦,可他更害怕孙老三有什么好歹,一边竭力将他搀起来,一边掏出手机拨打电话。 四十多分钟后,市人民医院的急诊室门前。 王顺、罗睺和孙泽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而此时商豪正在被几个刑警队的巡捕询问情况。 “问鸡毛问,你俩一块出去办事的,怎么我家老三这样了,你啥事没有!” 护犊子心切的孙泽一把揪住商豪的手臂。 “你冷静一点,没看我们正问话呢?” 一个巡捕不满的呵斥。 “你能问明白啥?人在闹市区被人扎了好几刀,不去抓凶案,尽扯这些没用的有意义吗?” 此时的孙泽完全上头了,说话根本不带丝毫客气。 “泽哥,稍安勿躁,程序该走还得走。” 罗睺和王顺赶忙阻拦。 哥俩费了很大劲才把气喘如牛的孙泽推搡到旁边去。 “人怎么样?” 罗睺侧头望向先一步赶过来的文昊。 “据说送到医院时候,因为失血过多已经重度昏迷,我安排兄弟们去查附近监控了,暂时没什么收获,只能确定动手的人应该是个资深的亡命徒,特别懂的反侦察,老三受伤的的地方几个摄像头都被提前破坏掉了。” 文昊长叹一口气,侧脸散落的长发将他的五官掩盖,愈发给人一种特别不好的感觉。 “妈的!” 孙泽暴怒的一脚踢翻走廊里的垃圾桶,抡起胳膊照着墙壁“咣咣”就是几下,全然不在意鲜血淋漓的拳头。 别管他平常对自家兄弟没什么好脸色,但实际上他特别心疼自己这个小兄弟,不然当初也不会因为他犯错,求到伍北的门前。 “这事儿,要不要给伍哥去个电话?” 王顺抽吸两下鼻子望向罗睺。 “应该知会一声,但是不要把情况说的太严重,尤其是咱现在根本弄不清楚是谁下的黑手,冒冒失失把他喊过来,除了破坏他刚拟好的计划,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 罗睺思索一下说道。 同一时间,崇市复兴区一家名为“鸿途商社”的二层小门面楼里。 王峻奇捧着个玻璃器皿呼噜噜的吹着水烟,整个屋里都弥漫着一股雾气。 而他的对面,赫然正是那个袭击孙老三的白衣青年。 青年左手攥把匕首,表情认真的剔着右手指甲盖里的黑泥,明明一句话都没说好,但是却给人种无限嚣张的感觉。 “人伤了?” 连续裹了几口水烟后,王奇峻才神气飞扬的昂起脑袋。 “重伤,能不能活下来得看他的命。” 青年慢条斯理的回应。 “这是你的酬劳。” 王奇峻从抽屉里摸出一沓厚厚的牛皮纸信封摔在青年的面前。 “钱我不缺,我只想报仇!” 青年满不在乎的将信封推回去,歪着脑袋道:“我们哥四个曾经一个头磕在地上,说好了同年同月同日死,可他们是被警察抓了,我没辙,但仇肯定是要报的。” “怎么称呼?我总不能一直喊你哥们或者兄弟吧。” 王峻奇微微一笑。 “就叫我小丑吧。” 青年从怀里摸出一只小丑的面具照在脸上,如果伍北或者王海龙在现场的话,一定能马上认出来这个逼养的竟是曾经偷袭过他们的那四个小丑之一,当日在高速口围堵伍北,这个家伙侥幸逃脱。 “小丑?名字不错,人在世间走,谁不是小丑。” 王峻奇扬起嘴角,手掌拨开对方脸上的面具,沉声道:“从今天开始,你需要再戴着这玩意儿,就以你的本来面目出现吧,崇市没人认识你,孙老三只是条小鱼,很难钓回来伍北,下一步得研究研究虎啸其他人...” 632 玩一轮黄雀在后 临近傍晚时分,孙老三有惊无险的被推出了急诊室。 这次受袭,真的几乎要了他的命,除去大量失血之外,还因为肝脏受损,被迫切掉三分之一,所以导致他下了手术台,都迟迟没能苏醒过来。 确定老三没有生命危险,罗睺才找了个机会拨通伍北的号码。 而此时的“旅游小分队”刚刚进入五台山境内,坐了一天车的伍北正从服务区伸懒腰、活动筋骨。 等听到孙老三莫名被人袭击,他心头瞬间腾起一抹危机感。 “还没查出来是谁?” 生怕影响到其他人的兴致,伍北攥着手机走向别处。 “有目击者说看到是个穿白西装的家伙,具体模样啥的也形容不出来,文昊正在安排人查,我刚刚也和陈华打了个照面,他答应我会派人全力以赴的搜查。” 罗睺实话实说的回答。 “行,我最快速度赶回去吧。” 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和十一嬉戏打闹的赵念夏,伍北暗叹一口气。 “不是伍哥,我和顺子的意思都是你暂时先不要回来,首先,咱们没弄清楚动手的人究竟是谁,存在什么目的,你就算回来,这事儿也不可能马上查清楚,其次,我总感觉这是有人在故意牵制你!” 罗睺忙不迭打断。 “牵制我?” 伍北顿时有些迷惑。 “你刚一出门,马上就出了事儿,未免也太凑巧了吧?前两天咱刚把胡大脑袋那帮老社会摆弄的明明白白,按理说现在崇市敢跟咱呲牙的人不会太多,但偏偏这人还就出现了,说明躲在暗地里的家伙,要么本来就跟咱有仇,要么是外面进来的,想要踩咱们扬名立万。” 罗睺说出他心里的想法。 “嗯,有道理。” 伍北认同的点点脑袋。 知道他出门的人不多也不少,想要打听并不是啥难事。 “幕后那个狗渣不难挖出来,跟虎啸结怨的就那么几个,逐一排查也能查出来个大概,只要对方是奔着咱来得,那老三的事儿只能算是个开始,后面肯定还会有动作。” 罗睺继续说着他的推断。 “意思是..对方下一步的目标可能是停车场?” 伍北也立即反应过来。 “对!咱既然能从闫明的口中得知商机,保不齐对方也有自己的渠道,别着急,狗日的肯定比咱先沉不住气。” 罗睺利索的接茬。 “最近你们尽可能不要单独外出,走哪把孙泽喊上..算啦,老三遭这么大的罪,他一时半会儿怕是得守在边上,待会我给老绿去个电话,让他抓紧时间赶回虎啸吧,今晚上你们全在医院呆着。” 伍北揉搓两下额头,瞬间有股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苦恼。 这次动手的狗篮子一定相当了解虎啸公司的内部结构,上来就废了孙老三、拖住目前的最强战斗力孙泽,那么接下来剩下的兄弟还不彻底沦为鱼肉,他们想切哪个就切哪个。 结束通话以后,伍北又马不停蹄的给老绿去了个电话。 寻思良久,他又拨通了另外一个挚亲战友范昊逸的号码:“饭桶,那天晚上你不说想孙子了嘛,给你俩提供一个约会的机会,要不要?” “哥,你直接说事行不?认识多少年了,你啥心眼我还能不了解嘛。” 另外一头的饭桶直接戳破伍北的谎言。 “咳咳咳,是这么回事..” 伍北尴尬的呲牙,将事情经过大致跟兄弟叙述了一遍。 “擦,合着你是让我过去给你家小老弟们当保镖呐?” 不等他说完,饭桶扯着个破锣嗓门就吆喝了起来。 “我知道挺让你跌份的,但哥现在不是没辙嘛,我也想躲在暗地里,给丫玩一轮黄雀在后。” 伍北讪笑着恳求。 “准了,正好老领导快要过生日了,我给你当保镖,但你得答应陪我一块去给他祝寿,这都几年了,你不能回回让我言而无信吧?” 饭桶轻飘飘的调侃。 “换个要求行不?” 听到他这话,伍北的眉头瞬间拧成了“川”字形。 “就这一个条件,你要是点头,我马上出发,连夜赶到崇市去,哥哥诶,甭管啥事咱得有完有了吧,当年逼迫你退伍的又不是咱们头儿,是!他确实没替你争取,但咱得理解在其位谋其政的道理吧,当年你闯出那么大的乱子,如果没有他保全,你..” 饭桶不死心的又念叨一句。 “行啦,我知道了,你忙着吧,我再找其他人帮忙。” 伍北迅速挂断电话,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感觉到,此时的他就像是被人捏住手偷东西的小贼一般的底虚和紧张。 低头盘算良久,不停地来回拨通自己的通讯录,伍北始终没能找出来一个靠谱的帮手,咬着烟嘴迟疑半晌,琢磨着要不要再麻烦一次临县那位身份神秘的大佬王朗。 “嗡嗡..” 饭桶给他发来一条订票成功的信息。 “这个傻疙瘩。” 盯着信息,伍北心底暖烘烘的笑骂一句... 633 你喝冰镇啤酒吗 “干什么呢?鬼鬼祟祟的盯着裤裆傻笑?” 刚给饭桶回复完短信,赵念夏就满脸狐疑的走了过来。 “没事,跟哥们聊天呢,不信你看。” 伍北赶忙抻过去手机。 现在的他,就像是个情窦初开的小男生,巴不得任何事情都对心上人全盘托出。 “切,我才不看呢,万一瞧见什么不该看的,到时候大家都尴尬。” 赵念夏白楞他一眼,双手插兜歪起小脑袋,模样别提多可爱了。 “夏夏,我发现你这次回来好像对我意见很大,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了?” 伍北凑到旁边,小心翼翼的询问。 这次赵念夏再度现身,伍北能清晰的感觉到两人的关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好像又总是差一点什么,不论是昨晚上共处一室,还是今天在车上聊天,赵念夏似乎都在有意无意的躲避自己。 “哪有啊,明明是您老人家嫌疑咱吧。” 赵念夏撇撇小嘴,脑袋昂的更好。 “哪有啊..” “没有?我昨晚上都让你请喝冰镇啤酒了,你居然喝了没两口倒头就呼呼大睡,你是猪吗!” 赵念夏掐着腰,精致的小脸蛋涨的通红。 “不是,我是真困了,好几天没怎么休息,加上昨晚上又没间断的喝了好几场..” 伍北慌忙解释。 “猪死你算了!” 话没说完,赵念夏抬腿一脚重重跺在他的脚面上,转身就朝停车的方向跑去。 “夏夏,你听我狡辩..呸,听我解释,我是真困得不行啦!” 一看大姐大不高兴了,伍北急忙要追。 “哥,问题不是出在你睡着了,是冰镇啤酒好不好?” 走了没两步,一直躲在附近偷听两人对话的徐高鹏贱嗖嗖的薅住伍北的胳膊,挤眉弄眼的吧唧嘴暗示:“你想想看,女孩子能喝冰镇啤酒说明啥?” “说明她..肠胃好?” 伍北一头雾水的呢喃。 “擦,月老就算给你绑条钢筋棍子也早晚让你挣断,没事多搁网上学习学习吧,你欠缺的不是咋追女生,而是怎么当个爷们!” 徐高鹏哭笑不得拍了拍脑门,随即凑到他耳边嘀嘀咕咕几句。 听完兄弟的讲解,伍北这才会意过来,恨不得当场扇自己俩大嘴巴子,那种感觉就好像是送子观音把路都给他铺好了,他硬生生来了个三级跳,完美的跨过了红毯。 “没事儿,往后机会多着呢,没事嘴勤点,好女怕赖汉,烈女怕缠郎!” 徐高鹏拍打伍北的后背安慰。 再次启程,伍北特意跟十一换了位置,紧挨着赵念夏而坐,一路上有的没的找话题。 但是对于他的大献殷勤,赵念夏是一点面子没给,不是借口犯困,就是故意扒拉手机刷视频,整的伍北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把徐高鹏临时教他那几招撩妹小技巧都用上了,但愣是没能奏效。 晚上九点多钟,车子总算驶入五台山下一个名为“台怀”的镇子上。 四周也瞬间热闹起来,不知道是周末的缘故,还是有什么特殊节日,随处可见的私家车,放眼望去哪哪都是慕名而来的信徒、游客,各种贩卖香烛、佛串的小摊子嘈杂无比,哪里有半点佛门清净之地的肃静。 “我咋感觉咋好像被坑了。” 从车里出来,伍北皱起眉头嘟囔。 “不懂别乱说,十一月十七是阿弥陀佛圣诞,这些信徒应该都是来朝拜的,再说了,你又不信佛,管他乱不乱,就当是旅游来的。” 赵念夏掐了他腰上的软肉一把,瞥眼手指对面的一家餐厅轻喃:“饿了,听说这边的台蘑很不错,你请客!” “小问题,那啥夏夏,你今晚上能喝冰镇啤酒不?” 伍北小鸡啄米似的狂点脑袋。 “我..” 赵念夏刚要回答,随即突兀反应过来,又是一脚狠狠的踩在伍北的脚面上,娇嗔:“去死吧你!” “不喝啤酒,冰镇饮料也行呐,美年达、可口可乐都ok的。” 伍北皮糙肉厚,一点事儿没有,继续仰着个脖子,长颈鹿似的追在屁股后面问。 “哥哥哥,矜持一点行不?佛家圣地呢,能不能要点脸。” 徐高鹏哭笑不得的追上伍北规劝。 “那我咋说,问她吃不吃冰疙瘩?” 伍北呆萌的眨巴两下无知的小眼神。 “得,您还是问她喝不喝凉啤酒吧。” 对于自家老大这号钢铁直男,徐高鹏感觉自己真的是打死都特么教不会。 “叮铃铃..” 就在这时,伍北的手机响了,看到居然是任叔的号码,他愣了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 634 底牌 “任叔,你跑到哪去了,这么久电话不接,短信不回,到底啥意思啊!” 愣神几秒钟后,伍北心情澎湃的按下接听键,满肚子抱怨恨不得一股脑全都发泄出来。 “哈哈哈,你个臭小子还记得叔呢,我寻思你现在家大业大,早就把我个糟老头子给抛掷脑后喽。” 任叔顿时喜笑颜开。 “叔,你现在搁哪呢?我跟你说,目前咱的虎啸公司在崇市绝对属的上一号,另外物流和配送这块,也彻底被咱们垄断下来了,市里那些干零售业的小店,十家店最起码有八家是用咱们的货车,还有就是..” 伍北嘴巴就跟开挂一样,连珠炮似的介绍,就像一个外出求学的弟子迫切想让师傅看到自己都学会了什么本领。 电话那头的任叔耐心听着伍北的每一句话,既不夸赞,也没过分的拿什么言语渲染,最多是应上一句“嗯”,或者大笑两声。 不知不觉中,伍北扯了能有半个多钟头,连赵念夏都忍不住催促他好几遍吃饭,他才不情不愿的坐到桌边,但是嘴巴始终没停火,仍旧叭叭个不停,直到把他们现在身处五台山的近况全说出来,这货才总算得空喝了口茶水。 “叔,你还好吗?最近身体咋样?” 临了,伍北关切的询问。 “可算特么想起来问老子了,听得出来,你们这群小牲口成长了不少,但你沉不住气的毛病还是得继续改,不论对方是谁,不要全盘托出,更不要让自己像个裸体一样全被人看光,底牌,随时随地要有底牌,懂么?” 任叔长舒一口气,言语中透着满满的欣慰。 “关键你又不是外人。” 伍北脱口而出。 “我不是外人吗?” 任叔莫名抬高一丝调门。 “必须不是呐,您是我叔,是我最难时候的明灯,也是我走上这条道的领路人!” 伍北表情认真的回应。 “真想叔了?” 任叔沉默几秒发问。 “老想啦,那天做梦还梦到咱俩搁化肥厂家属楼的门岗室里喝酒的画面,不怕你笑话,我好几次喝醉酒,想起你来都会控制不住的掉眼泪,我觉得没人保护我,都特么欺负我!” 伍北重重点头,就仿佛电话那头的任叔能看到一样,抓起面前的水杯牛饮一大口,甚至都没觉察出来徐高鹏已经把水给他换成了白酒。 “我也挺想你的,要不你到郑州玩几天,我最近和几个朋友在这边养老。” 任叔随即又说道。 “郑州?” 伍北怔了一怔,他现在所处的位置跟那边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方向。 “不方便呐?不方便就改天,我也是刚刚才落下脚,想着先跟你联系一下。” 任叔很通情达理的改口。 “倒没有不方便,主要..待会我跟其他人商量一下吧,不行我们就改道。” 伍北侧头环视一眼桌边的其他人。 “我不同意!” 赵念夏冷不丁开口,柳眉拧成一团。 “夏夏,任叔喊咱呢,你难道不想他么?” 伍北急忙拿起手机解释。 “可是咱们还有正经事,你一直说的那个天堂镇我想去看看,如果那边真的适合发展,关系到公司下一步的走向,相信任叔也一定能够包容咱们的,对吧任叔?” 赵念夏朝着手机娇滴滴的呢喃。 “哈哈哈,那是当然的,虎啸刚刚才起步,任何事情都必须退居二线,念夏是个好姑娘,小伍啊,你可不能欺负人家。” 任叔大大方方的接茬。 “叔,我这头一完事,保证第一时间去见您..” “待会再聊哈,我有电话打进来了。” 不等伍北说完,任叔那头已经挂断电话。 “是不是有点不近人情了,任叔好不容易才联系我一次,你直接回绝了,老头脸上肯定挂不住。” 放下手机,伍北稍微有些不爽的嘟囔。 “他把你当自家人,就绝对不会因为这点细节怪罪你,他如果没把你当自己人,你也没必要上赶着往上贴,我承认他确实对你不错,但他要做什么事情的时候,哪次是经过你点头的?” 赵念夏慢条斯理的给伍北夹了一口菜,杏眼微眯:“任叔刚刚有句话说的非常正确,要记得随时随地给自己留底牌,有魄力被人一眼洞穿的存在,不是对自己迷之自信,就是实力足够雄厚。” 另外一边,崇市的某个便民澡堂里。 任叔和前阵子离开虎啸公司的王亮亮坐在热气腾腾的澡池中互相给彼此搓背。 “叔,我有点没搞明白,您明明就搁崇市,为什么要骗伍哥说在郑州,万一他刚刚头脑一热,答应下来,咱们不得连夜跑过去啊?” 王亮亮吭哧吭哧喘着粗气给任叔搓澡。 “那就去呗,闲着也是闲着。” 任叔享受的闭眼微笑。 “您的真实目的是不想让伍哥去三屯乡吧?” 王亮亮突兀询问。 “哦?” 任叔猛然睁开眼睛,接着笑了笑道:“是啊,我确实不太想让他去,天堂镇太凶险了,凭虎啸的小体格子,现在根本玩不转,搞不好还容易把自己折腾进去,小伍积攒点家底不容易呐...” 635 鹏仔的惆怅 听到任叔的话,王亮亮若有所思的昂起脑袋。 “用力搓,我吃劲儿,待会再慢慢思考人生。” 任叔拍打自己后脊梁两下催促。 “不对啊叔,上次咱们跟踪小伍一块去三屯乡,他们在洗浴中心被人围攻,你不说你在那边没熟人吗?怎么现在好像又很了解的样子?” 王亮亮迷瞪的发问。 “没熟人,不代表不了解,你这孩子是不是虎!麻溜点,我赶时间蒸桑拿去!” 任叔不耐烦的撇撇嘴。 与此同时,闷头喝了几口酒的伍北,也从对赵念夏的不满中缓过来劲儿,大大咧咧的吆喝哥几个喝酒。 “你们喝吧,我俩到镇子上转转去,刚刚看到有卖平安福的,我想给某人求一道。” 赵念夏斜眼瞟了瞟伍北,招呼上十一往饭店外面走。 “待会一块呗,我喝完这口就不喝了。” 伍北赶紧讨好道。 “你们聊聊吧,男人有男人的话题,女孩子有女孩子的秘密,我当然希望你陪伴,可我更希望你有自己的思想,我不想你因为我的出现,各种退让和迁就,如果我们不能让对方变得更好,那在一起还有什么意义?” 赵念夏微微一笑,朝伍北说道。 “大嫂绝对的贤内助!” “深明大义说的就是我大嫂这种巾帼。” 伍北还没吭声,林青山和江浩就已经像是说相声似的拍桌子叫好。 “好啦,不许揪着个眉头,都快变成小老头了,待会我们转完就直接把酒店订好,地址和房间我短信发给你,今晚不许熬太晚,明天咱们要早起爬山呢。” 赵念夏走过来,秀手轻轻抚平伍北几乎拧成一团的眉梢。 “那你们注意安全,有什么事情马上给我打电话。” 伍北不放心的叮嘱。 这次出门,他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多陪陪赵念夏,既弥补两人分开那么久的空白,再顺带拉近彼此的关系,所以一分一秒都不想跟她分开。 但是仔细又一琢磨,赵念夏说的不无道理,有时候她们女孩子之间确实也需要点自己的空间,特别是十一,整日面对公司里的这群大老粗,好不容易盼回来年龄相仿的姐姐,两人交流交流也挺好。 等两个女人离开,徐高鹏马上又招呼老板搬来一箱子啤酒,好说歹说的央求哥几个陪他喝一场。 “你有啥可愁得慌,小对象不间断的换,基本上隔三差五就是张新面孔,我们羡慕都羡慕不来。” 伍北好笑的发问。 作为虎啸公司的“撩妹担当”,徐高鹏绝对算得上实至名归,光是这半年多,他换过的女朋友最起码能有二三十个,用罗睺的话说,这是人家的天赋,完全羡慕不来。 同样是住院,哥几个躺病床上,伍北都愁得慌应该上哪请护工,而徐高鹏住院,屋里的莺莺燕燕每天都不会重样。 “就是因为这个,我才愁得慌。” 徐高鹏拍了拍额头苦笑着说出实情。 敢情在他去珠海之前,勾搭上一个开足疗店的离婚女人,女人的岁数并不大,也没带孩子,起初两人就是玩玩。 可一来二去,女人不知道怎么对徐高鹏上了心,说啥都要嫁给他,这下可把向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高鹏给吓坏了。 他先是拿出惯用的冷战伎俩,逼对方放手,但是没起任何效果,女人甚至一着急直接跑去虎啸公司蹲点等他,然后他又提出赔钱,可对方仍旧不依不饶。 哪怕徐高鹏骂难听话,故意没事找事,女人就是非他不可。 “擦,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要是有个女人这么对我,孩子是不是我的都无所谓。” 林青山满脸羡慕的哼哼。 “你是饿汉子不知道饱汉子虚,我这号人搞对象没问题,但是要谈婚论嫁绝对不行,我恐婚,真的,一想到结婚生子,我就喘不上来气。” 徐高鹏拨浪鼓似的摇摇脑袋,掏出手机翻出来那女人的照片给哥几个看。 “卧槽,长得真心可以啊,鹏仔!” “有点像那个拍电影的,叫什么刘涛还是啥的。纯纯的御姐范。” 江浩和林青山表浮夸的称赞。 “你不买就不买,踢人家孩子干嘛!有没有一点素质啊?” “死婊砸,闭上你的臭嘴,再叫唤连你一起打!” 就在这时候,饭店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隐约听起来好像是女人在吵架。 “沃日!” 徐高鹏抬头朝窗户口瞄了一眼,随即做贼心虚的“啪”又坐下来,朝着伍北念叨:“哥,江娜菲找过来了,就是我刚刚跟你们说的那个开足疗店的,她怎么找过来啦,咋办呀!” “哪个?穿红色羽绒服那个吗?” 伍北也起身看向窗外。 饭店门前的街道上,郁郁葱葱的围了好些男女老少,人群中几个女人正在吵嘴,一方是六七个浓妆艳抹的年轻姑娘,看岁数应该也就二十出头。 另外一方只有俩人,一个二十七八岁,看侧脸很像刚刚徐高鹏给他们看过的照片,另外一个是扎着胖乎乎的小男孩,顶多二三年级的,女人将小孩儿护在自己身后,正和对方据理力争... 636 暴力小可爱 街道上,两群女人的争吵,瞬间吸引到更多围观的男男女女。 想来这看热闹真的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天性,即便是在宝相尊严的佛山脚下也照样不能免俗。 眼见对方四五个小太妹打扮的女孩子已经开始安耐不住想要动手,林青山搡了徐高鹏一下嘟囔:“兄弟你有点不讲究啊,一夜夫妻还百日恩,人家都巴巴跑来找你了,遇事你不上?” “不是,我...” 徐高鹏磕磕巴巴的辩解,但却连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 “先出去看看吧。” 伍北瞄了一眼几个兄弟起身往饭店外面走。 世间万般,唯情难渡。 甭管徐高鹏是不是对人家真没心思,但伍北作为大哥,既然看到了,就不能袖手旁观。 几人很快来到路边,女人们嘈杂的谩骂声更加清晰。 被徐高鹏那个“绯闻女友”挡在身后的小男孩吓得正不停抽吸鼻子,两人的身后是个被踢翻的小推车,手工绣成的荷包和一些平安福散落满地。 “你少说没用的,他把我刚做的美甲给毁了,怎么赔吧?我镶的是真钻,一颗两万多呢。” 一个扎着高马尾,模样长得很一般,但是穿装打扮异常高调的女人,拽了拽自己的厚短裙,伸出鸡爪子似的手掌厉喝。 女人本来就长得瘦溜溜,再配上那张白森森唰唰往下掉粉的锥子脸,整个就是一副猛鬼出笼图。 “我没有,我根本就没看到阿姨的手上有钻石..” 小男孩弱弱的摇头,眼泪不争气的吧嗒吧嗒的往外掉。 “玛德,你叫谁阿姨呢。” 女人一下子急眼了,看来年龄这玩意儿确实是女人触碰不得的红线,甭管多大年龄,从事哪行哪业,只要被人喊老,都绝对忍耐不住。 “你说话就说话,张牙舞爪的要吃人啊!” 徐高鹏那个绯闻女友一把推搡女人的手臂,用自己的身体将小男孩严严实实的挡在身后。 “臭娘们,你敢跟我动手是吧!姐妹们,一起上,挠花她的臭脸!” 女人被推了个踉跄,气的直接嗷一嗓子扑了上去,她另外几个同伴也不甘示弱的拉扯起来。 “干特么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咋回事啊江娜菲,你不在崇市好好待着,到处瞎晃悠啥!” 瞅着自己的“对象”要吃亏,徐高鹏总算鼓足勇气低吼一声,两步跨了过去,粗暴的推开撕扯的两个小太妹,表情严厉的呵斥。 “鹏鹏,我..” 看清楚是徐高鹏,江娜菲立即眼圈就红了。 “你算干什么吃的,女人打架,你一个大老爷们插手,要不要脸!” “只有废物男人才会欺负女人。” “长得跟个人似的,丢人,呸..” 几个小太妹一看到人高马大的徐高鹏多少都有些底虚,干脆变“物理攻击”为“精神侮辱”,各种难听话喷涌而出。 “再特么叫唤,别怪我扇你们昂!” 徐高鹏瞪着眼珠子臭骂。 “咋回事啊小伍?” 就在这时候,赵念夏和十一从人堆里挤出来,好奇的询问。 “那女的,是高鹏的...我也弄不清到底算床友还是前女友,反正人家是来找他的,不知道因为啥事情跟人撕巴起来了。” 伍北颇为无奈的解释,同时示意林青山和江浩赶紧把自己人拉走再说,毕竟周围看热闹的太多,又是在旅游景区,一个不小心容易变成网红。 哪知道江浩和林青山刚挤过来劝阻徐高鹏,对面人群中又蹦蹦跶跶的跑出来十多个流里流气的年轻小伙。 “怎么个意思啊?欺负我媳妇是不!” 对方带头的是个尖嘴猴腮,感觉好像营养不良的小伙,小伙双手插兜,跟麻杆唯一的区别,估计就是会说话。 他冲着徐高鹏冷笑着挑衅:“兄弟你有点不上道啊,女人吵架,你一个带把儿的跟着瞎逼掺和啥!” “说话干净点,惯的你臭毛病。” 徐高鹏不屑的吐了口唾沫。 不是他狂傲,以对方这号段位的小盲流子搁崇市给虎啸的兄弟提鞋都不配。 “你行啊,那咱找个地方比划比划?” 麻杆小伙勾了勾手指头挑衅。 “多余跟他叽霸废话,走吧。” 伍北皱着眉头招呼。 “你别吱声,这种事情你不合适解决,来,你帮我拿着。” 赵念夏眨巴两下水汪汪的大眼睛,迟疑几秒钟后,将买好的香烛贡品递给伍北,一马当先的扎了出去。 往前迈步的时候,她利索的用手腕上的头绳,扎起秀发,同时弯腰从地上捡起来半截板砖,气势如虹的走到江菲娜的身旁,另外一只手指向对面几个小太妹:“提前说好了啊,女人的事情女人自己解决,伤着毁容什么的别埋怨,你们一起上,我赶时间!” 她这一手操作,当场就把对方几个小太妹给唬住了,不止是她们,就连伍北都有点没反应过来,一直以来,他习惯于赵念夏的古灵精怪和知书达理,还真是头一回见到她如此暴力的一面。 “来不来?不来就赶紧道歉散场,想打咱们就照着一块进icu或者监狱干,没有五年十年谁也甭想出来,别墨迹!速度!” 几个小太妹的气势顷刻间被压下去,赵念夏握着砖头又朝前走了一步。 “滴呜!滴呜!” 警笛声突然乍响,几个穿制服的巡捕走了进来。 “同志,这群土匪欺行霸市,强买强卖,你们可得主持公道啊,小弟弟,这几个老阿姨是不是刚刚非要买你的福包你不卖,她们就故意掀翻你的摊位,别害怕哈,跟警察叔叔好好说。” 赵念夏一把丢掉砖头,转身朝那个哽咽的小男孩眨巴眼睛暗示。 “嗯,她们还打我了。” 小家伙既然有能力摆摊做生意,肯定也不傻,立即明白过来,委屈巴巴的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637 黑话 一个多小时后,伍北等人从景区派出所出来。 这个社会对于女性还是比较宽容的,一模一样的事情,如果放在男人身上,搞不好哥几个今晚全得上拘留所里过夜,但放在女人的身上,只要互相同意调解,那基本就算是翻篇。 可能是怕两帮人再碰上茬架,派出所特意安排伍北和对方一前一后的离开,稍微一耽搁就到了晚上十一点多。 至于事情经过,其实也挺简单的。 那几个闹事的女盲流子原本是打算在小孩的摊位上买几道护身符,但是怎么也划不下来价,其中有个家伙一气之下就把孩子的摊给踢翻了,碰巧路过的江娜菲看到,三言两语间就撕巴了起来。 伍北不动声色的扫量江娜菲,心里暗道这也是个“侠女”。 一个人的品质如何,往往就通过小事体现,相反在大是大非面前做出的决定,往往充满了客观因素。 “小弟弟,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出来摆摊呐?” 派出所门前,赵念夏温柔的替小男孩整理好皱皱巴巴的领口。 “我没有爸爸,我妈是聋哑人,她上街卖东西更受人欺负,今天我过礼拜天,想要帮帮她,所以就偷偷出来摆摊。” 男孩小声回答,估计是天太冷的缘故,说话时候他总吸溜鼻子,手和小脸也冻得红扑扑的。 “那现在摊子被人掀了,你回去不是更不好交代么?” 江娜菲也走过来询问。 听到这茬,小男孩仿佛才突然想起来一般,嘴巴一歪,眼泪瞬间控制不住的淌落出来。 “好啦,别哭了,这些钱拿回去,就说有人把你的东西全买走了。” 赵念夏从包里里摸出一沓崭新的钞票塞到男孩的怀里。 “姐姐,我不要..” 小男孩忙不迭往后倒退。 “拿着吧,我们来五台山是为了拜佛求平安,但是行善积德又不是必须烧香拜佛,你不要的话,姐姐可不高兴了哈。” 赵念夏故意板起脸。 此时她的模样哪里还有刚刚抄起板砖要跟人拼命的架势,温柔的简直能把人原地暖化。 推搡好一会儿,男孩才总算拿起钱,很懂事的挨个跟几人鞠躬道谢,看看他,再想想城市里那些整天哭着喊着要手机玩的同龄人,伍北突兀觉得这孩子懂事的让人心酸。 唯恐那群社会败类再堵小男孩,大家决定送孩子回家。 所幸男孩就住在附近,几人也没绕什么远道。 距离孩子家还有不多远时候,路过一家算卦的小摊。 一个头戴瓜皮帽,鼻梁上架副圆边小墨镜的山羊胡老头冲着伍北招手:“小友慢行,你有一卦!” “我么?” 伍北饶有兴致的手指自己。 “对,不灵不要钱,坐下来谈谈吧。” 老头推了推墨镜框,煞有其事的拍打桌面:“我的卦只赠有缘人,你命里有一劫,可想听老朽叨扰?” “什么劫呐?保时捷还是国庆节?” 伍北刚要往前走,赵念夏一把拽住他,笑嘻嘻的调侃。 “女施主切莫妄言,世间三万事,有因且有果。” 算卦老头让一通抢白,顿时脸上有点挂不住。 “算不尽芸芸众生微贱命,回头看五味杂陈奈何天,你不僧不道,悟是哪门子的天机,修的又是谁家的博学?” 赵念夏收起脸上的笑容,直勾勾的注视算卦老头。 老头当即愣了几秒钟,随即双手抱拳欠身:“打眼了姑娘,没想到碰上行家,不知道姑娘师从何处?” “无师无从,闲暇之余翻过几页易经杂谈罢了。” 赵念夏慢悠悠回应。 “不打扰了,几位慢行!前程尽在脚下,心所向,事所成,愿所现,烦颗消,忧可减,施主们,阿弥托佛!” 算卦老头文绉绉的摆出一个“请”的手势。 离开对方摊位十几米远,伍北才后知后觉的朝赵念夏翘起大拇指:“可以啊姑娘,摆摊算命的老头都能被你唬的一愣一愣,你不说你信这些嘛,咋又不让我算上一卦?” “这些人都是白腿,白腿是江湖黑话,说白了全是靠一套说辞吃天下的骗子,根本没什么真材实料,找他们算,你跟花钱买人说好听话没区别,再说啦,我信的是命运机缘,可不信谁能改变那些东西。” 赵念夏歪着小脑袋回应。 品读着赵念夏刚刚那一席话,伍北感觉像是懂了什么,但又好像不懂。 “走啦,别站着发呆,等送弟弟回去以后,咱们就离开五台山吧,这次的目的本来就是焚香祈福,现在既然好事做成,祈不祈福都不重要了,最起码我心里安稳很多。” 赵念夏一把拉住伍北的手,蹦蹦跳跳的往前走... 638 重返三屯乡 当天晚上,一行人再次启程。 明明身临佛寺古刹,却连一根香都没烧,一个头也没磕,不得不说伍北这群人有多另类。 坐在车里,伍北静静的观望赵念夏。 车厢内黑漆漆一片,因为多了个江娜菲所以大家聊起天也不再那么随意。 一趟五台山之行,让伍北仿佛重新认识了心上人的另外一面。 她不光仗义懂事,而且勇中有智。 最重要的是好像懂得很多,不论是刚才三言两语唬住算命老头,还是那些黑话,要知道这些玩意儿可不是无师自通的,最起码伍北在社会上飘了那么久,一点都不了解。 “是不是突然觉得我很复杂?” 感觉到自己一直在被伍北打量,赵念夏微微转过脑袋,一对眸子在黑暗中显得尤为亮晶晶的。 “选择今晚上走,我知道你是怕咱们被那群地痞流氓纠缠,但为什么当初一定要来这里呢?” 伍北低声询问。 在景区派出所时候,巡捕就跟伍北有意无意的暗示过,闹事的那帮小青年全是本地的二流子,哥几个虽然不惧他们,但毕竟出门在外,招惹上那样的杂碎非常容易影响心情,故此赵念夏提出离开时,谁也没提意见。 “你最近经历的事情有点多,需要一个缓冲的时间和环境,没什么是比寺庙更容易让人冷静,结果我忘了越是这类著名景区,反而越嘈杂。” 赵念夏把头倚靠在伍北的肩膀上,轻叹一口香气。 “你也感觉出我有点躁?” 伍北立时间有些诧异,他现在确实特别容易起火,而且脑海中动不动就会浮现出老绿挎包里的雷管和手枪,那股子戾气不知道从何而来,又为什么而起。 “我爸说过,男人在初尝权利和金钱的腥味时候,很容易迷失,可是这一时间段又特别的关键,往往能决定男人一辈子的走向,我不想你被权财掌控,更不想你为了达到目的变得冷血麻木。” 赵念夏没有直接回答,但是却隐隐约约诠释了自己为什么会选择此刻回归。 “谢谢。” 伍北不是蠢人,当然明白丫头心里的所想,也将侧脸枕在赵念夏的额头上,明明有肌肤之亲,但是现在的他心里头却丁点邪恶的念头都没有,反而特别的安静。 凌晨两点多钟,一行人终于抵达三屯乡。 “你是不是有病,谁允许你手机定位我的,还有我说没说过,没经过我的允许,不要碰我的电话?” 刚刚下车,徐高鹏就和江娜菲产生了冲突。 “既然不让我碰你的电话,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开锁密码,我有病没病不好说,但你是真不正常,那天晚上如果不是你喝醉酒,哭着抱住我,说你没人心疼,说你想要跟我结婚,我会跟你在一起吗?” 江娜菲毫不退让的反问。 “男人..喝醉酒的话能信嘛,总之明天你给我赶紧回崇市,我们是来办正事的,我根本没时间照顾你。” 徐高鹏让问的哑口无言,磕磕巴巴的耍无赖。 “别吵架,多一个人多份人气,我和十一刚好也蛮无聊的,姐姐来了,最起码我们斗地主都能凑够人手。” 眼见两人愈演愈烈,赵念夏赶紧凑过来打圆场。 “就是,咱们这趟过来一无干仗,二不投资,就是单纯的过来踩踩点,多个人反而能打听到更多的东西,你挎着个逼脸干啥!” 伍北也白楞徐高鹏一眼。 尽管自己兄弟是个花花大少,但伍北能看得出来,他对江娜菲其实挺上心,不然也不会连自己手机的密码都告诉对方,要知道这年头,手机等于秘密,哪怕是同床共枕的两口子也很少有人能做到把电话内容毫无保留的展示给对方。 与此同时,崇市的医院里。 孙泽寸步不离的守在孙老三的病床旁。 正如伍北猜测的那样,自家兄弟险些在鬼门关走一圈,虽然把孙泽气的暴跳如雷,但也真把他吓坏了,他现在是真怕背后的狗杂种再突然冒出来,所以决定在老三痊愈之前,都亲力亲为的伺候。 隔壁病房里,王顺、罗睺、商豪和贾笑百无聊赖的凑成一堆打扑克,文昊则一个人呆滞的盯着天花板发呆。 伍北千叮咛万嘱咐,在老绿赶到之前,绝对不许他们离开孙泽身边。 “不叽霸玩了,一个个全是赌神、赌圣,我饿的难受,肚子一直咕噜噜的叫唤个不停?” 几圈扑克打完,罗睺满脸贴满了纸条,他不满的将扑克甩在桌上。 “别扯淡昂,伍哥交代过,老绿没来之前,谁也不能挪位置。” 王顺一边整理扑克牌,一边表情严肃的提醒。 “我没想乱跑,就是觉得腰酸腿痛,再说啦,眼看快天亮,你们说盯梢咱的狗篮子们难道都不睡吗,要不我偷偷..” 罗睺不尴不尬的讪笑。 “不行!” “想都别想!” 一屋子人齐刷刷的翘起中指。 “别特么跑!” 就在这时,走廊外突兀传来孙泽暴怒的吼叫声,接着就看到他从窗户边急匆匆的跑了过去。 “啥情况?” 罗睺迷惑的昂起脑袋... 639 人的名,树的影 当小哥几个走出病房,只来得及看到孙泽的背影跑进了消防通道,似乎是在追逐什么人。 “情况不对劲,全上老三的病房!” 全场处于梦游状态的文昊最先反应过来,先是从怀里摸出一把“仿五四”手枪,思索一下后,又把枪重新塞回去,打腰后拽出来一把折叠匕首,其他人也瞬间全机敏的拎出来家伙什。 此时的孙老三半睡半醒,脸上捂着氧气罩,艰难的睁开眼睛望向一众兄弟,但是却说不出任何话。 “没事,有我们呢。” 罗睺拍了拍孙老三的肩膀安抚。 身子最壮的王顺和文昊则一左一右挡在病房门前,商豪和贾笑直接举起椅子,几人如临大敌似的瞪圆眼睛,大气都不敢多喘。 一分钟过去,五分钟过去,十分钟过去.. 孙泽没有回来,也没有其他人出现。 “泽哥是不是梦游呢?” 罗睺长舒一口气呢喃。 “哒哒哒..” 走廊里,一阵皮鞋踩地的声音骤然响起。 刚刚才放松下来的几人立时间又紧张了起来。 几秒不到,脚步声戛然而止,那人仍旧没有露头,明明感觉丫挺已经到了房间附近,但他不出现,小哥几个也不敢往外走。 “哒!哒!哒!” 沉寂几根烟的功夫,皮鞋声再次泛起。 周而复始几遍后,屋里哥几个举武器的手都要酸了,外面那逼养的就好像遛狗一样来来回回的晃荡,死活不现身。 “草特么的,狗篮子一个!” 罗睺没什么耐心的扯脖咒骂。 “桀桀桀..” 门外的人发出几声鸹噪的奸笑声。 “别搭理他,宵小之辈!” 文昊抿嘴阻止。 “虎啸的小老弟们,出来聊几句吧。” 走廊那家伙出声挑衅。 “牛逼你进门!” 罗睺没忍住,再次大声喝叫。 “好啊,等我哈!你们千万别害怕!” 对方继续发出嘲讽。 “咔嚓!” 文昊掏出手枪,利索的上膛,枪口径直对准门外。 不知道是听到动静,还是狗杂种又再打什么鬼主意,再次沉寂,没了一丝声音。 此时两伙人就是打个心理战,对方不敢冒冒失失的往里闯,屋里的人也不敢涉险去一探究竟,只能硬耗着比拼耐心。 “今晚上时间太匆忙,下次见吧,从今天开始你们最好别落单,我会二十四小时盯着各位,另外转告伍北,他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 捱了差不多又有五六分钟,走廊外的男人丢下一句狠话,伴随着脚步声渐行渐远。 “真叽霸能吹牛逼,好像你有杀人许可证似的,老子等你干死我,麻溜的!” 罗睺一点不带惯着,争锋相对的咆哮。 不过这次,那家伙没有继续回应。 “呼...” 确定他确实走了,小哥几个故意对视几眼,全都呼哧带喘的吞吐粗气。 尤其是王顺和文昊,两人额头上遍布晶莹的汗珠子。 他俩刚刚距离门口最近,比谁都清楚,如果不是文昊拔枪,那狗东西其实是打算往里冲的,对方只有一个人,全敢主动上门挑衅,足以证明他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保不齐他手里可能也有枪。 “踏踏踏!” 沉重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刚刚才松口气的哥几个再次绷直身体,纷纷抄起各自的武器。 “玛德,害老子白跑一趟” 紧跟着孙泽的声音传来,只见他气喘吁吁的出现在门前,当看到一屋子草木皆兵的弟兄们,他茫然的眨巴两下眼睛:“咋滴啦?” “你上哪去了!” 王顺忙不迭询问。 “刚刚有人打电话说我车子占消防通道,救护车要着急出去,结果我下去,屁毛都没见到,你们这是咋滴啦?开座谈会吗!” 孙泽瓮声瓮气的解释。 “叮铃铃...” 突兀间,电话铃声猛然炸响,把所有人吓得全“卧槽!”惊呼一声。 “我的我的。” 罗睺忙不迭拿出手机,歉意的笑了笑,随即贴到耳边:“老绿大哥,您到了吗?” 以此同时,医院大门口。 一辆黑色本田轿车里,王峻奇疲惫的揉搓几下太阳穴,昂头看向对面黑洞洞的住院楼。 “咣当!” 车门被突兀拽开,一道白色身影钻了进来,正是刚刚才加入王峻奇团伙的小丑。 “没得手,他们有枪,我不确定具体有几把,另外那个叫老绿的混账在不在,我也不知道。” 小丑抓起旁边的矿泉水,饮驴一样“咕咚咕咚”灌下去大半,侧头看向王峻奇介绍。 “老绿的枪法很准?” 王峻奇拧着眉头说道。 “准且狠,我能很清晰的感觉出来那家伙明明没有练过,耍的也全是野路子,可那股子野性比很多从业多年的职业杀手还要强烈,他手上绝对有人命官司,不止一条!” 小丑沉声回答,脑海中不自觉又浮现出前段时间,他们哥几个被老绿一人一枪撂翻大半的画面,瞬间打了个冷颤。 如果说伍北让他怀恨在心,那么老绿绝对属于梦魇,甭管啥时候想起来,都觉得难以企及的那种... 两人正说话时候,一辆出租车缓缓停到路边,接着就看到老绿慢吞吞走了下来。 不知道是出于本能,还是因为王峻奇的车子没有熄火,老绿下意识的扭过去脑袋。 “快走,别让他发现,这家伙是个精神病,开枪从来不分时间和场合。” 小丑急忙催促王峻奇。 直至他们的车子驶远,小丑都没有发现老绿如影随形的挎包竟然没有戴... 640 错失良机 “尾数0000,车牌挺好的,就是车子有点拉!” 作为顶尖的掠食者,老绿习惯性的扫视一眼那辆喷着尾气离去的本田轿车。 此时已经是凌晨的四点多钟,街道上既没有什么行人,车辆也少的可怜,那台车子的启动离去,当然特别容易引起老绿的注意。 杵在原地沉默几秒钟,老绿没有按照伍北的要求先跟王顺一帮人碰头,而是再次拽开还没来及离开的出租车,手指本田轿车离去的方向低声道:“去那边!” 医院病房里,罗睺将刚刚的事情简单跟孙泽复述一遍,后者听完当场惊掉了下巴颏。 “泽哥,你下去挪车就挪车,出病房时候吼那一嗓子是啥意思?” 王顺不解的发问。 “有只野猫发春,搁老三的病房门口嚎嚎了半宿,我寻思吓唬吓唬它来着。” 孙泽挺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后脑勺,因为自己的大大咧咧,险些被人钻了空子,让他既恼火又尴尬,所幸弟兄们给力,如果老三再受到什么伤害,他的心态绝对会崩塌。 “天亮以后我问问医生,不行咱们把老三带回公司先养着,咱这些人全搁这儿干耗,总不能什么事情都不做吧?” 罗睺委婉的提议。 “那个..” 孙泽干咳两声,欲言又止的顿了顿,随即“嗯”了一声。 其实大家都看得出来,因为孙老三的命悬一线,让他有点害怕了,只是谁也没想到此时的孙泽脑子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 另外一头,载着小丑离开的王峻奇一边拨动方向盘,一边时不时扫量几眼后视镜。 从他们离开医院开始,一辆出租车就尾随上了,对方既不超车,也没有跟太近,搞得他心里烦躁到不行。 “是不是那个老绿?” 相比起王峻奇的憋火,副驾驶上的小丑则要显得拘谨很多。 “你那么怕他?” 王峻奇不满的皱起眉头。 “我不是怕他,是怕他手里的家伙什,如果你能给我找到枪,我绝对..” 小丑当场一窘,中气不足的找了个蹩脚的理由。 “呵呵操,拿话点我呢是吧,行,明天我就给你找武器。” 王峻奇余光扫量对方几眼,油门直接干到底,屁股底下的车子“嗖”的一声当场加速,瞬间将出租车甩出去老远。 “师傅别掉队!” 老绿忙不迭冲出租车司机吆喝。 可是现在大马路上实在太安静了,对方车子的性能本就要强过这台跑了快十年的老夏利,更别说本田车完全无视红绿灯,几乎是眨巴眼的功夫就把出租车甩的连尾灯都看不到。 “操,还会医院去吧。” 眼瞅跟踪失败,老绿粗鄙的爆了句粗口,掏出手机将对方的车牌和车型编辑成短信发送给伍北。 诚然,作为王牌战犯的他没有丝毫纰漏,殊不知赶了一天路的伍北早已经呼呼大睡,错过了第一时间挖出来王峻奇的最佳时机。 同一时间,医院正门口,一辆贴着深灰色车膜的“牧马人”大越野里,一个胡子拉碴的壮汉全程目睹老绿下车再到跟踪王峻奇,意味深长的呢喃:“越来越有意思了,一个是王子复仇,另外一个是新皇登基,也不知道伍家和王家谁更胜一筹,如果小金龙在就好了,肯定能让游戏变得更有趣。” ... 晌午九点多钟,三屯乡某间商务酒店里,伍北睡眼朦胧的睁开眼睛。 昨天他们赶过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没来得及看到天堂镇早上宾客们“迁徙离开”的壮观场面。 “醒了啊伍哥,早上我出去溜达一圈,也没看出来这地方有多繁华呐?” 徐高鹏笑呵呵的递上去提前买好的早餐出声。 “这地方只有夜晚没有白昼。” 伍北一边大口咀嚼肉包子,一边摸了摸鼻头询问:“夏夏她们呢?” “跟林青山和江浩他们去附近的一个叫吕祖祠的庙里烧香去了,让咱们白天自己安排,他们估计明早上才能回来。” 徐高鹏利索的回应,随即又鬼鬼祟祟的凑到伍北的耳边嘀咕:“伍哥,不是我说你哈,你干买卖、当龙头都没毛病,但是追女生真心有点太木讷,你得主动出击啊,念夏性格确实大大咧咧,可毕竟是个女孩子,哪有女生不喜欢浪漫的,什么小礼物、小惊喜时不时得备上...” “笃笃笃!” 话音未落,房间门突兀被人叩响,门外传来一道爽朗的男人声音:“伍北老弟在么?” 哥俩对视一眼,伍北迅速躺下,并且给自己盖上被子,朝徐高鹏眨巴几下眼睛暗示开门... 641 差遣? 门外男人的声音,伍北并不陌生,瞬间便听出来是本地做庄户郑凯的。 感叹郑凯强大的统治力同时,他又不是太想跟这个人有过多的交集,一来是因为周拐子,如果之前不是伍北团伙的强势介入,可能那块矿产早就被郑凯收入囊中,再次他这次过来就是单纯踩点,不愿意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徐高鹏心领神会的上前开门,没等对方吭声,先一步开腔:“我哥病了,不知道先生有何贵干?” “伍老弟病了?快去把我的私人医生喊过来。” 门外的郑凯惊呼一声,接着闷头从徐高鹏身边硬闯了进来,满脸关切的来到床边,打量伍北:“老弟你不要紧吧?来我这儿咋不提前打了招呼呢。” “咳咳咳,普通小感冒而已,不碍事的。” 伍北佯装虚弱的撩起被子,挣扎着爬起来念叨:“郑凯大哥真的是耳轻目灵呐,我这前脚刚到,你后脚就闻着味来了,搞得我反而有点不好意思。” “灵个屁,拐子打电话说你要过来,这家店的老板刚好跟我是亲戚,今早上闲扯说是店里住了几个崇市来的客人,我寻思过来看看,没想到还真是你们。” 郑凯忙不迭阻止伍北起身道:“你快躺下歇歇,咱哥们之间瞎客气啥,别的地方不敢说,但是在三屯乡,我能说了算的地方,你全有特权。” 尽管上次伍北和郑凯是以比较愉快的方式收场结束,但两人的关系绝对没达到称兄道弟的程度,故此面对郑凯突如其来的热情,伍北心里还是挺犯嘀咕的。 “不知道老弟你这次过来,是有什么..” 郑凯递过去一支烟,又很给面子的帮忙点燃。 “我对象非要来,听说这边有个什么吕祖祠祈愿很灵,我琢磨着我们也就逗留一两天,所以没好意思打扰大哥。” 伍北吸了一口烟回应。 “哦,烧香拜神呐?” 郑凯意味深长的吐了口白雾。 闲扯没多一会儿,郑凯的贴身跟班就带着个自称医生的男人进屋,给伍北又是号脉,又是看舌苔的诊断好一阵子,完事开了记药方。 “本来还说跟老弟好好的把酒言欢呢,你既然病了,那咱们中午就简单吃口饭得了,别拒绝哈,不然回头周大矿长又得埋怨我不懂礼数,你先好好休息着,中午我让人过来接你们。” 郑凯起身朝伍北微微一笑。 寒暄推辞几句,徐高鹏代替伍北送对方出门。 “周拐子的嘴巴是真大。” 伍北皱着眉头骂咧几句,惯性的掏出手机,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老绿在凌晨给他发的短信。 “尾数四个零的本田雅阁。” 伍北默默呢喃,考虑良久拨通了崇市二当家陈华的号码:“华哥,又得麻烦您,受累给我查辆车..” 将自己诉求说出去以后,陈华不假思索的开腔:“这车我认识,是市里一个老盲流子的座驾,那家伙前段时间旧案进去了,车子被傲雪集团的拍走了,具体谁在开不好说,但上的是公司户。” “你确定?” 伍北的眉头瞬间拧成一团疙瘩。 “那咋还不确定呢,在你之前还有别的朋友也打听过。” 陈华脱口而出。 “还有别人也问过?谁呀?” 伍北瞬间警惕起来。 “一个开玩具厂的,跟社会圈完全不沾边,估计是那老痞子欠他钱吧。” 陈华一笔带过,貌似不愿意解释太多。 “这样啊,对了华哥,我兄弟在停车场附近被人扎了几刀的事情查出来点啥没?” 伍北也没往深处想,转念岔开话题。 “在查,有消息我肯定第一时间联系你,对了小伍,王峻奇据说快要放出来了,你收到信儿没?” 陈华接着丢出一记他自认为的重磅炸弹。 “我连他关哪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上哪掌握这种核心新闻去,这事儿还得您帮我多上心,毕竟我俩的关系你也清楚。” 伍北装腔作势的笑了笑,自管他老早就从齐金龙的口中知道这事儿,但该装还得装,不然怎么让对方体现出自己的价值。 “没问题,我也不希望看到你们必须撕巴..” 挂断电话,伍北抓了抓侧脸,总感觉这趟三屯乡之行哪里不对劲,但是又实在说不明白。 明明一切都顺当,可好像冥冥之中又有种力量在阻挠他探索这个地界。 “擦,那个姓郑的属实有一套啊,走的时候特意安排酒店的老板全部免单不说,还让老板专门安排人伺候咱的衣食住行,这会儿门口一男一女俩服务员随时等候咱差遣呢,哥,你是真心有面儿。” 徐高鹏兴高采烈的回到房间,朝着伍北翘起大拇指。 “差遣?” 伍北怔了一怔,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呢喃:“还是盯梢...” 642 两头堵 接下来的时间,一切如徐高鹏说的那样,酒店两个服务员如影随形的一直呆在房间的门口。 不论伍北是到酒店自带的洗浴里冲澡,还是徐高鹏照着医生给的处方抓药,总有人陪伴左右。 “小弟,你一个月工资多少钱呐?” 坐在浴池中,伍北闲聊似的问向一直跟随他的服务员。 “三千多点吧,店里管吃管住,怎么了伍先生?” 对方是个二十出头的白净小伙,感觉应该刚出社会不久,说起话来特别的羞涩。 “也没多少啊,现在这社会三千块钱干不了啥吧,有什么额外收入没?” 伍北笑盈盈的又问。 “原来有的,但是这几天不知道为啥晚上都不怎么营业了,以前每天晚上,那些赌博、玩药的客人都会给打赏小费。” 年轻人低声回答。 “晚上不营业?” 伍北立即来了兴趣。 “对呀,不止是我们,整个天堂镇所有店铺都宵禁了,一过十点钟,全部关门,昨天下午我们老板还因为这事儿跟管理员吵架来着,但是没什么大用。” 服务生点点脑袋。 “天堂镇还有管理员?” 伍北再次发问。 “有啊,所有的开店的全归天堂集团管,具体情况我也不了解,我刚来上班没多久。” 服务生可能也意识到伍北在套他的话,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朝旁边走去。 伍北用热毛巾敷在脸上,陷入了思索当中。 如果说他刚刚抵达,就被郑凯找上门,还算是巧合,那么整个三屯乡实施宵禁令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根据他的了解,三屯乡的盈利主要来源于晚上,宵禁令等于断了无数个开店老板的财路,一宿的损失更是不可估量,那个传说中的“天堂集团”搞这么大手笔到底是为了防谁?亦或者是提前知道这边将有什么大行动? 中午时分,郑凯一言九鼎的安排人将伍北和徐高鹏接到了一家装潢气派的海鲜餐厅。 对于四面环山,完全不靠海的三屯乡的来说,吃海鲜绝对算得上一件奢侈到极点的事情,由此可见郑凯确实诚意满满。 “老弟啊,你不舒服咱今天就不喝酒了,虽然是以茶代酒,但咱哥们的情谊绝对不掺水哈。” 郑凯很客气的亲自给伍北倒上一杯芬香扑鼻的茶水,随即招呼服务员上菜。 望着一桌子的生猛海鲜,伍北陡然感觉郑凯对他的态度很奇怪。 不知道是想多了还是怎么,如果说之前因为周拐子的事情,他对伍北属于畏惧,那么现在这股子畏惧中竟多出来一抹尊重,可是按照两人的关系、实力来说,他完全没有尊重伍北的理由啊? 越想越觉得不合理,伍北直接按住郑凯的手背,微笑道:“老郑大哥,既然咱们不是外人,有啥诉求你直接说,你这样搞得我有点不知所措。” “我哪样了兄弟?想多了不是,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平心而论,我很看好你,感觉你小子将来肯定不是个一般人物,你就当是老哥哥提前巴结你了。” 郑凯哈哈一笑,将手掌抽出来,拍打伍北的肩膀头道:“还是那句话,到了三屯乡就跟回咱自己家一样,吃啥喝啥随便挑,来一趟不容易,我得保证你开开心心的来,高高兴兴的走,你要实在觉得不好意思,到时候我去崇市,你也照这规格接待我就ok。” 尽管郑凯说的合情合理,可伍北还是觉得他有所隐瞒。 同一时间,崇市医院里。 一众小兄弟费劲巴拉的将孙老三送回虎啸公司,有了孙泽坐镇大营,再加上老绿的强势到来,公司很快正常运转起来。 吃罢中午饭,罗睺带着老绿直接赶往市中心的一家停车场,昨天他几乎已经和车场的老板达成协议,如果不是孙老三突然出事,两家买卖租凭合同都要签了。 赶到停车场,结果却被保安告知老板有事上外地了。 罗睺马不停蹄的拨通对方的号码,连续打了四五通,那头才不情不愿的接起。 “王老板,咱昨天不是说好,今天签合同的,您这是唱哪出啊?价钱不合适,咱们可以再研究,您躲着不见是几个意思?” 盯着对方停在不远处的座驾,罗睺愠怒的质问。 “跟价钱没关系罗总,咱虎啸公司的信誉我也了解,但我现在不想租给贵公司了,麻烦您抬抬手,可以不?您也别多想,真的是我个人的问题,跟贵公司和其他人都没有任何关系,我解释的够清楚了吧!” 对方苦笑着恳求。 “有什么麻烦您可以说,咱们随时改方案,买卖不就是谈出来的吗?” 罗睺的火气腾地一下子蹿了上来。 “先这样吧,我这头有事,改天请您吃饭。” 对方丢下一句话后,便直接挂断了手机,只留下罗睺在风中凌乱... 643 残忍手段 相比起远在三屯乡处处受阻的伍北,雕塑似的杵在停车场门前的罗睺更加无奈和郁闷。 煮熟的鸭子飞走了,而且还是毫无缘由。 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时本该跟他达成协议的王老板和另外七八个停车场的老板,全被王峻奇“请”到了一家废弃的工地。 “各位,我是什么人,不需要跟你们介绍了吧?” 王峻奇身着一件翻毛领的皮夹克,整个人神采飞扬的扫视面前这帮开停车场的老板。 出狱还没几天,他的头发也才长出来不多一点,愈发显得他整张脸狭长瘦弱,但是却又充满了骇人的戾气。 关于王峻奇的恶名,不说半个崇市的人都如雷贯耳,但是做买卖、跑江湖,只要跟社会沾点边的,几乎都听说过。 他和他麾下的有朋中介算得上伍北出现之前,最负盛名也是最凶残的组织之一,道上传闻,王峻奇手上有命案,而且还不止一条,但是人家仍旧可以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众人视线,足以证明背后的关系和人脉,绝非平头小屁民可以比拟的。 “王总,我按照您说的,已经拒绝了虎啸公司的合作,您看能不能放我先走,我家里还有别的事情...” 刚刚挂断罗睺电话的那位王老板小心翼翼的发问。 “着急送孩子去学校,还是着急接下夜班的嫂子?你放心,这些我都帮你安排好了,不止是王老板,诸位老板的一家老小,我也都有安排。” 王峻奇叼起烟卷,先是冲王老板微微一笑,随即又看向面前的其他人,如数家珍似的开口:“李老板的妻子在妇幼保健院工作,据说还是个护士长,最近想要往上走一走是吧?赵老板儿女双全,闺女读师范,儿子上体院,而杜老板的生活就要拮据很多,有个长年卧病的老娘,妻子的身体也不是太好对吧...” 将几个老板的家庭情况挨个说了一遍,王峻奇吐了口烟圈,慢条斯理道:“大家都不容易,全是为了一日三餐奔波,我不是要阻止各位发财,但前提是不能和虎啸公司合作,除了他之外,你们是卖也好、租也好,我一概不参与,还有什么意见吗?” 说着话,他虎视眈眈的将目光依次扫过几个停车场老板的脸颊。 没有人敢跟他对视超过三秒,顶多是看一眼就马上低下脑袋。 这些老板中不乏有在社会上混迹的,但跟王峻奇的马力比起来,完全就不是一个段位。 “玛德,进来!” 就在一群人全都陷入沉寂的时候,小丑拖着个满身是血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男人的衣服被扒了,浑身全是皮带抽出来的血痕,一张脸肿的完全没有人样,左手扭曲的耷拉着,挂着血丝的白骨刺破皮肤暴露在外,瞅着就跟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可怖。 “老板,这是七一路交叉口停车场的张总,你约他,他不说没时间么,我替他挤出来点时间。” 小丑丢垃圾一样将血葫芦似的男人甩在众人的面前。 “奇哥我错了,放过我,我再也不敢了..” 男人孱弱的爬到王峻奇脚边,哭撇撇的哀求。 “我听说你和虎啸公司已经签约了?” 王峻奇蹲下身子,目光阴森的抹擦对方脸颊上的血污。 “对不起奇哥,我不知道你们两家有过节,如果早知道...啊呀!救命啊!!” 男人慌忙解释。 可惜他话没说完,就被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所代替。 王峻奇突然一把攥住他手腕扎出来的那一截白骨用力拉扯。 “咯咯咯,我一直觉得早知道是这个世界最虚伪的仨字!早知道!来,继续跟我说早知道!” 王峻奇一边狰狞的狂笑,一边愈发用力的薅拽对方断掉的骨头。 “毁约!奇哥我跟虎啸公司的毁约!不管多少钱,我赔偿给他们,停车场不卖给他们了,饶了我吧!” 男人疼的用另外一只手玩命的拍打地面,荡起一阵尘土飞扬。 “对嘛,少扯假大空,多聊现实和诚意。” 王峻奇闻声这才松开对方的腕骨,把沾满血渍的掌心在男人的脸上蹭干净,随即站起来,又笑嘻嘻的看向其他停车场老板:“各位还有什么意见吗?有问题直接说,我这个人很民主的。” “没问题王先生。” “奇哥让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静若寒蝉一般的几个停车场老板全程目睹这血腥的一幕,哪里还敢说出半个不字,立马争先恐后的表态... 644 一无所获 望着面前这些脸上写满诚惶诚恐的老板们,王峻奇的心里一平入镜,没有丝毫目的达到的喜悦,也不存在丁点的不忍,完全就像是做了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而此刻的崇市,连续走了好几家停车场的罗睺,几乎快要疯掉了,昨天明明有数家停车场表达出愿意合作的意向,今天通通失联,整齐划一的好像商量过一般。 “玛德,啥意思啊一个个的,不合作就直接说出来,躲躲藏藏的算他妈咋回事!” 从最后一家停车场出来,罗睺的心态彻底让整崩溃了,发泄赌气一般照着一棵树干咣咣就是几大脚。 “有没有可能是旁人捷足先登了?” 老绿整个下午都陪在左右,对于事情经过看的更为真切,轻声提醒道。 “没可能啊,现在崇市够格跟咱们掰手腕子的人不多,况且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多,就算知道,有兴趣的也没几个。” 罗睺拍打后脑勺摇头。 对于市里要打造免费停车场的计划,闫明曾经笃定的保证过,目前只是个设想,而且后期盈利不会特别客观,只能保证虎啸公司不至于亏本,但是却可以借助这个契机,将来更好的从市里拿到更挣钱的项目。 王峻奇一伙已经倒台了,就算没倒,随着王野出事,他们也肯定被列入黑名单,哪怕是拿到所有的停车场,也不会被合作。 而罗雪为首的傲雪集团目前全部心思都在想办法竞选“代表”,根本不会有闲工夫跟虎啸搞竞争,至于其他有实力的邓灿之流,更不会跟伍北去抢食。 罗睺想不通,谁会干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先回去再说吧,晚点我和顺子上交警队和城管局拜访一下,他们和这些搞停车场的老板们更熟悉,说不准能有别的好办法。” 思索半晌也没个所以然,罗睺泄气的跺了跺脚。 而此刻,远在三屯乡的伍北同样一筹莫展。 正如早先服务生说的那样,整个天堂镇晚上确实在实行禁宵令,一过晚上十点之后,不论是酒吧、餐厅还是洗浴、宾馆齐刷刷的歇业关门,偌大个镇子除了路灯以外,漆黑一片。 冷清的街道和伍北上次来的时候,完全的天壤之别。 “哥啊,我实在没看出来这地方有啥前景,既没有特别牛逼的旅游景区,也存在什么特色产业,白天还能看到一些拉煤大车,晚上简直跟鬼蜮没区别。” 徐高鹏倚靠在窗户边,颇为无聊的嘟囔。 向来闲不住的他,刚刚咬着整个镇中心挨个走了一圈,别说是娱乐场所了,想要买包烟都困难无比。 “不对,一定是有人不想咱们看到这里的繁华。” 伍北咀嚼着口香糖,皱眉说道。 吃过饭,在郑凯的陪同下,他们到附近的几个小景区走马观花的溜达了一圈,随后伍北借着身体不舒服返回宾馆,期间他曾旁敲侧击的套过别的服务员话,确定官方根本没什么大检查或者行动,那么就说明,此刻的“天堂”变“鬼蜮”肯定是冲他来的。 尽管他也弄不清楚,自己何德何能,能让整个天堂镇数十家娱乐场所为了他专门歇业,但结合之前齐金龙说过的,天堂镇的老板认识他,伍北几乎笃定自己的猜测。 “啊!啊!为什么都不开门!是不是要把我逼死啊!” 就在俩人正聊天时候,街道上突然传来一个男人撕心裂肺的嚎叫声,好像是喝醉了一般,听的人头皮发麻。 “下去看看咋回事。” 听到声音,伍北忙不迭冲徐高鹏示意。 前者刚刚拽开门,狗皮膏药似的守在门外的两个服务员马上询问有什么需要。 “你俩过来,抬我一把,我腰扭了,需要去医院,快点的!” 伍北不容置疑的冲两个服务员招手。 两人将信将疑的刚刚搀起伍北,伍北突然发力,左右胳膊同时夹住了两人,徐高鹏趁机快速朝着门口跑去。 “别特么敬酒不吃吃罚酒,老老实实告诉我,为什么盯梢我,郑凯都交代你们什么啦,敢耍花招,手臂给你们夹断!” 伍北一扫先前温文尔雅的模样,凶狠的瞪着两个服务员... 645 任叔来电 对于伍北而言,他从来算不上什么善男信女。 之所以一直竭力维持自己“慈眉善目”的形象,只是一种伪装和自我保护,同时也是为了麻痹一直监视自己的眼睛。 可现在他实在忍不下去了,不明白为啥郑凯会一面表现出对自己很尊重,一面又要人密切盯梢自己的一举一动。 这种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感觉特别的操蛋。 两个被他夹住手臂的服务员瞬间疼的嗷嗷叫喊,可就是死活不说话,愈发燃起伍北的邪火。 “闭了!回答我!” 伍北怒不可遏的低吼,同时加大手臂的力度。 “伍先生,我们真不知道...” “是啊,郑副矿长让我们汇报你干什么,我们就汇报什么,我们没有害你的心思啊!” 俩服务员实在受不住了,艰难的求饶。 “给郑凯打电话,让他特么抓紧时间过来见我。” 伍北咬着嘴皮骂咧,将俩人一把摔在地上。 他完全懒得再跟郑凯继续周旋,打算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问这货究竟想要干什么。 男性服务员马上掏出手机,女性服务员则揉搓自己的胳膊,疼的满脸都是泪花。 “郑副矿长,伍先生要见你,您能不能..” 电话刚一接通,伍北就不耐烦的抢了过来,粗声粗气的开口:“老郑大哥,我不想兜圈子了,咱俩面谈吧,有什么事情聊清楚。” “哎呀,实在对不住啊兄弟,你嫂子肠胃不舒服,我打算连夜送她去省医院,这会儿刚上高速路,听你说话火急火燎的,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郑凯不愠不火的反问。 被对方这记软钉子扎了一下,伍北立时间说不出来话来,就好像一拳砸在空气中,无计可施。 “兄弟?兄弟,你没事吧?是不是酒店哪里招待不周,你等着,我待会就给我亲戚打电话,狠狠的熊他一顿,有什么诉求你别客气,直接跟我安排给你的服务员说,他们的任务就是伺候好啊,我快要进隧洞了,信号不好,晚点再聊哈。” 郑凯轻飘飘的丢下一句话后,直接挂断了手机。 “这尼玛!” 伍北拍了拍脑门,恼火的冲着俩服务员厉喝:“滚蛋,不许再特么搁我门口转来转去,不然我让你们马上失业!” 几分钟后,徐高鹏哭笑不得的回到房间。 “啥情况问了没?” 伍北急忙发问。 “一个药瘾犯了,又没地方消费的二逼,他告诉我,整个天堂镇所有的店铺集体关门四五天了,根本没地方买药,还说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 徐高鹏递过去一支烟回答 “就是特么冲我的,能不能查出来天堂集团的老板到底是谁?真叽霸好奇,究竟是哪个老熟人。” 伍北胡乱抓了把头发说道。 “难啊,我晚上出去遛弯时候,打听过好多人,提到天堂集团,那些服务员啥的压根不知情,而开店的老板要么缄口不言,要么就是转移话题,太特么神秘了,不过这事儿也不难理解,毕竟天堂集团是卖药,没有哪个傻逼会满世界宣传自己是老板。” 徐高鹏摇了摇脑袋。 整个虎啸公司,他是最擅长跟人打交道的,如果连他都套不出来任何有用的价值,那其他人更加白扯。 “叮铃铃..” 就在这时候,伍北的手机响了,看到居然又是任叔的号码,他盛怒的心情才总算有所缓解,深呼吸两口按下接听键。 “怎么样臭小子,出门考察的咋样啦!” 任叔一如既往的乐呵。 “别提了,我好像撞见鬼一样...” 伍北满腹牢骚瞬间找到了突破口,竹筒倒豆子一样把面临的问题复述一遍。 “生意上的事情我不懂,也给不了你什么大建议,但是人情世故我还是比你融会贯通,站在局外人的角度看,不管那个劳什子天堂集团的老板究竟是谁,人家也算给足你面子,为了你特意禁宵好几天,损失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你说你为啥非要刨根问底,这事儿跟你有多大关系,你既不是卧底,又没打算靠卖药发家致富,何必咬着不放呢?” 任叔沉默片刻后出声。 “不是叔,我打算也来这边投资一家酒店或者娱乐场所,如果不了解内幕,怎么敢放心把钱投进来?” 伍北抓了抓后脑勺解释。 “明明分析的头头是道,但你咋绕不过弯子呢,你自己都说了,那边场子的生意之所以好,只是因为家家户户卖药,说白了就是个窝点,如果你遵守天堂集团的规则,肯定也可以赚的盆满钵满,反之,很难立足。” 任叔沉声道:“环境你肯定改变不了,要是做不到同流合污,就别往跟前凑,我个人不建议你瞎折腾,再赚钱也是掉脑袋的买卖,那种行当只要有一次闪失就是万劫不复,算了,道理你都懂,我就不啰嗦了,如果实在没收获,就来我这儿玩几天,好好的放松一下心情...” 646 撤 几分钟后,伍北和任叔结束了通话。 原本满腹牢骚的他,在听到任叔一通分析和开解后,心情顿时明朗了很多。 是啊,甭管这天堂集团的老板究竟是哪路神仙,就目前而言,对方表现出来的态度都是很善意的,既没有暴力驱逐他,也没有作任何幺蛾子。 正如徐高鹏说的那样,天堂集团是卖药的,肯定不会满世界的宣传,换做是他自己,领地里突然蹿出一头摸不清门道的野兽,也指定得隐藏起来。 他既然没打算朝卖药这块靠拢,也就没必要必须搁这地方浪费时间,至于天堂集团伤天害理也罢,发不义之财也好,其实都跟他没多大的关系,他自己就不是什么好人,又何必毁掉别人的财路。 打定好主意,伍北示意徐高鹏给江浩去了电话,问问赵念夏她们啥时候能回来。 三屯乡对他们已然没了投资价值,继续耽搁下去纯属浪费时间。 “叮铃铃..” 放松心态的伍北刚点上一支烟,寻思着接下来应该去看看任叔,还是直接回崇市时候,电话再次响起。 这回打来电话的居然是闫明,伍北瞬间正经起来。 对于自己这个便宜干爹,伍北还是比较尊重的,不论两人的感情是真是假,又掺杂了多少水分和利益,闫明帮过他,并且未来还能帮他很久。 “这么晚还没休息呢干爹?” 伍北恭敬的询问。 “刚刚和几个省里的老朋友吃完饭,突然想起来你出门了,怎么样,你说的那个三什么乡的事情进展的还顺利吗?有没有投资的价值?” 闫明拉家常一般开口。 “还好吧,我还再进一步观察。” 伍北迟疑几秒,鬼使神差的将实情咽回去,敷衍的回应一句。 或许这就是他和任叔的区别吧,在伍北的心目中,闫明终究是个外人,多多少少有些防范的心理。 “看准时机就放手一搏,机会和财运只属于胆大心细的人,晚点你再把位置发给我,我让懂行的朋友帮忙打听打听。” 闫明貌似关心的说道。 “不用干爹,我差不多已经把这边情况摸好了,等见面时候跟您面谈。” 伍北有些抗拒的笑了笑。 “咋滴,怕我抢你饭碗啊,放心吧,你干爹就算再爱财也不可能绝了儿子的路,行吧,既然你心里有谱,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心里不要有任何负担,大部分成功人士的第一桶金来的都有原罪!” 闫明哈哈一笑,话里带话的说道。 挂断电话,伍北心里头瞬间生出一抹厌恶感。 同样的事情,任叔规劝伍北远离,而闫明却冠冕堂皇的告诉自己应该去搏一搏,孰亲孰远,一目了然。 “伍哥,我还给江浩他们打电话不?你要不要听闫明的继续掺和掺和?” 徐高鹏全程听到伍北讲电话,小声问道。 “掺和个鸡毛,掉脑袋的事情,老闫想掺和让他自己掺和,我反正不扯了,撤,马不停蹄的撤。” 伍北不假思索的撇嘴,潜意识里,他已经把任叔的劝告当成了金玉良言。 与此同时,伍北所在宾馆楼上的一个房间里。 整个屋里漆黑一片,只能看到床边一团黑影在抽烟,烟头时明时暗的红点证明这人裹烟的速度非常快。 “大老板,伍北的人退房了,刚刚他让徐高鹏把出去游玩的赵念夏喊回来,估计马上就要离开咱天堂镇。” 房门被叩响,一个男人毕恭毕敬的佝偻腰杆出声。 仔细一看,居然是电话里告诉伍北去省城给媳妇看病的郑凯。 “我让你暗中盯梢他,谁让你直接把人放在他眼前的?还找两个服务员,你是生怕他脑子笨反应不过来吗?!” 床上的黑影又“吧嗒吧嗒”抽了几口烟,声音粗重的训斥。 “对不起大老板,我没想那么多,不过老板,我觉得这伍北不过就是个跑码头的小痞子,没必要太当回事,为了他大动干戈的停业宵禁,真心划不来。” 郑凯打了个冷颤,腰杆再次弯曲。 “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记住了,你的工作是服从,不是思索,我可以让你爬起来,也可以让其他人爬起来!另外,不要对任何人随意评价,有的时候,你不知道自己一句话可能就带来杀身之祸!” 黑影不耐烦的呵斥,吓得郑凯再次哆嗦一下,作为整个三屯乡的名人,即便是面对矿区正主周拐子时候都嚣张异常,还真人见过他这幅静若寒蝉的模样。 “另外,那些瘾君子们的状况还好吧?” 黑影停顿一下,接着又问。 “大部分没问题,按照您说的,咱们每天十一点后,会安排人在镇子外的几家路边饭店卖少量药给他们解馋,也有些穷鬼买不起,会跑进镇里闹事,今晚上就有一个。” 郑凯迅速回答。 “守好进镇子的几条路口,伍北一行人走之前,不允许有任何瘾君子闯进来,再有一次你就准备永久性退休吧。” 黑影冷漠的警告一句,缓缓站起身子。 可是屋里实在太阴暗了,除去能看出来他的身材比较胖乎,其他没有任何特征... 647 爆发 次日清晨,伍北带上徐高鹏退房离开。 因为有郑凯提前打过招呼,酒店说什么都不收费,伍北懒得推搡,直接扫码走人。 老爷子从小就教育他,人生不能总占便宜,吃亏也是生活的部分,切莫心为物役。 “江浩他们搁哪等咱呢?” 一边下楼,伍北一边问向徐高鹏。 “出了三屯乡有个476国道口,他们已经到了。” 徐高鹏掏出手机看了眼发过来的位置回应,说话的功夫,他扭头很随意的朝大院里停着的几台车扫量一眼,猛然停滞原地。 伍北也循着他的目光望去,见到不远处居然停了一台“冀d”车牌的现代轿车。 “没想到这地方居然还能碰上咱崇市的老乡哈。” 徐高鹏眨巴两下眼睛轻笑。 “是不是老乡还两回事呢,保不齐是买的咱那边的二手车。” 伍北摆摆手说道。 “伍哥,你说整个三屯乡都属于歇业状态,车子大老远停在这地方干嘛?” 徐高鹏随即的一句话,像是点醒伍北一般,他直勾勾的看向那台车观察。 车子的成色不算新,几块玻璃的车膜也贴的非常深,从外面根本瞧不清楚里头的情况,明明哪都正常,可不知道为啥伍北却觉得相当怀疑。 “咋了哥?” 觉察到伍北的眼神,徐高鹏立马朝那辆车走了过去。 “别过去。” 伍北急忙示意,随即掏出手机,比较隐蔽的冲着停车的方向连拍几张。 几分钟后,哥俩拦下一辆出租车径直离开。 伍北不知道的是,在他们刚走没多远,那辆现代车就动了,速度不急不缓,朝他们远去的方向开拔。 四十多分钟后,两人在指定的路口和赵念夏一伙人碰上面。 “任叔邀请咱们去郑市玩几天,我寻思反正也顺路,就答应下来了。” 伍北一扫之前的压抑心理,兴冲冲的朝赵念夏说道。 “怕是去不成了伍锅,咱们和南郊批发市场的很多商户合约马上要到期了,必须马上回去续签,不然最后结算时候都是麻烦事情。” 十一脸颊绯红,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啊?” 伍北愣了几秒钟,却把眼神看向赵念夏,而后者一脸无辜状,仿佛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 “确实是这样,从昨天到刚刚,十一小姐姐的手机铃声就没有停过,我们都可以证明。” 江浩也举手笑道。 “生意要紧,公司才刚刚起步,配送装卸这块又是咱们的根本所在,还是先回崇市吧。” 赵念夏这才总结似的开口。 “嗯!” 沉寂片刻,伍北耷拉下脸,一语不发的钻进车里。 公司最近的财务确实是十一在负责,但是赵念夏作为最早的“总管”和她对虎啸的了解,这事儿如果没有她发话,打死伍北都不信。 她不是埋怨赵念夏有“夺权”的嫌疑,而是不明白她为啥如此排斥自己和任叔接触,总是明里暗里的阻止他们见面。 车子再次启动,伍北双臂交叉环抱胸前,貌似打瞌睡,其他人叽叽喳喳的聊天内容,他完全没有参与的兴趣。 “喏,给你求的。” 一个黄色符纸叠成的小三角陡然出现在伍北的眼前。 伍北保持原样没吱声,就好像真的睡着一样。 “我不是想说任叔的坏话,只是你不觉得他奇奇怪怪的吗?莫名其妙的消失,莫名其妙的出现,当初好端端把化肥厂家属院的那块地皮开发权送给你,咱先不论那块地的价值如何,你问过自己,你和他的关系真达到让他大几千万白送的程度吗?” 面对伍北小孩子似的耍脾气,赵念夏并没有生气,而是耐心无比的开口。 “事实胜于雄辩。” 伍北气鼓鼓的嘟囔。 “小伍,咱们都是成年人,我不信你没想过这些问题,如果你刚出社会,我说这些,你可能理解不了,但现在经过那么多事情,哪怕是道听途说,你应该也懂什么是转移,什么是洗金吧?我一直怀疑任叔是拿你当掩体,可能我是小人之心,但不得不防不是?” 赵念夏继续耐着性子说道。 “开什么玩笑,任叔用我转移,洗金?” 伍北再也憋不住了,昂起脑袋反问:“他神神秘秘不假,你呢?你又何尝不是对我遮遮掩掩的,到目前为止,我除了知道你的名字和性别,还了解什么?每个人都有秘密我明白,但是你不能凭借你猜测就随便给人下定义吧!” 望着暴跳如雷的伍北,赵念夏久久没有缓过来神,有些不可思议的睁大眸子呢喃:“在你的心里,我和任叔其实是划等号的对么?” “我不是那意思,只是觉得..算了,不吵吵了,没有任何意义,你认为咱们应该先回崇市就回崇市,你觉得怎么样合适就怎么样吧,我有点困了。” 伍北张了张嘴巴,将脑海中更过分的说辞咽回去,偏过去脑袋闭上眼。 其实在他吼完以后就有点后悔,只是不愿意低头,也不想再和赵念夏发生任何争执,所以只能用这种类似于逃避的方式去转移开话题... 648 信息 不管是装睡还是真睡,总之在回去的这一路上,伍北再没说过话,赵念夏也没继续言语任何,至于车内的其他人也觉察到气氛不太正常,聊天声不自觉降低很多。 越想越觉得憋屈,伍北始终不明白,自己兴致满满的搞的这趟天堂镇之行,究竟是图了点什么,生意没谈成,大家也全败兴而归,自己还跟赵念夏大吵一架,就好像所有事情全是逆着他的想法再进行。 晚上十点多钟,终于回到虎啸公司。 不等车子停稳,伍北就黑着脸跳下车,全程谁也没搭理。 “小伍,咱们去吃口东西吧,我在网上查到有家煲仔饭很不错,离公司也很近...” 赵念夏紧跟着一块下车。 “你们去吧,我看看老三咋样了。” 伍北抿嘴呢喃一句,头也不回的走进公司。 “夏夏姐,你千万别多想,他不是冲你,这次我们在三屯乡毫无进展,我又顶了他几句,他八成是跟我发脾气呢。” 徐高鹏赶忙替伍北打圆场。 “没事,我不跟他置气,他只是现在钻牛角尖,等过两天自己想明白就好了,你们忙你们的,待会我带外卖给你们吃。” 赵念夏莞尔一笑,很大气的摇摇头。 另外一边,伍北直接赶到孙老三的房间。 刚推开门,就被一股子刺鼻的消毒水味道熏的连打几个喷嚏,随即看向浑身插满各种仪器的孙老三。 “伍哥。” 旁边的孙泽立即起身打招呼。 “这几天没睡好吧,他的伤势咋样?” 看到兄弟双眼遍布血丝,伍北心疼的叹了口气。 “差一点点要了命,医生说也就是他身体素质还算凑合,不然光是流血就够受的。” 孙泽心有余悸的回答,因为老三是兄弟中岁数最小的,他又懂事比较早,从他懂事开始,就一直把老三当个宝。 看了一眼脸色如同锡箔纸似的蜡黄的孙老三,伍北心烦意乱的坐在旁边椅子上,跟孙泽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 “诶对了,饭桶联系你们没?” 说话的功夫,伍北猛然想起来之前曾跟范昊逸求助过,对方也给他发了订票的截图。 “没有吧,我没见过他,他应该也没来咱们公司,这几天我一直守在老三旁边,对于外面的事情不太了解。” 孙泽晃了晃脑袋。 “这王八犊子还跟以前一样不靠谱,万幸这几天没啥事发生,不然我非给他皮扒了不可。” 伍北愤愤的骂咧。 “人家大忙人一个,爽约咱还不是正常操作嘛。” 孙泽撇嘴轻笑。 “都退伍几年了,你俩还没和好呢?别老跟个娘们似的叽叽歪歪,战友情比海深,那都是说给我听的?” 伍北抬手在他胸脯子轻怼一拳头笑骂。 “我可不敢招惹范大少,别回头又找人捶我一顿。” 孙泽拨浪鼓一般摇摇头。 当初刚在新兵营时候,两人闹过别扭,那时候孙泽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愣头青,结果被饭桶喊了几个老兵结结实实修理一顿,梁子也就彻底结下来。 这也是前几天伍北去珠海时候,只字未提孙泽的原因,俩人不对路子,也死活尿不到一个壶里,尽管搁同一间屋子生活了好几年,但是却几乎没有交流。 “伍哥,有个事跟你商量。” 闲聊几句后,孙泽手指熟睡的孙老三干咳几声:“关于他的,我寻思他岁数小,做事也没什么城府,咱公司那么些人呢,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但是对我们老孙家来说,他可真是宝贝疙瘩,混咱们这行的危险系数太大,别哪天我们兄弟俩都陷进去,要不...” 伍北瞬间明白过来他的意思,认同的点点脑袋:“我也刚好想跟你聊这事,回头等老三好一点了,你问问他想做什么买卖,公司拿点钱,我个人赞助一部分,搞个正当营生。” “谢了伍哥。” 孙泽立马感激的点点脑袋。 “这段时间你就踏踏实实伺候他,公司的事情不用操心,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喊你。” 伍北长舒一口气道。 “哥,还有个事儿,老三刚刚住院的那天晚上,后半夜曾经有个家伙鬼鬼祟祟的在门口晃来晃去,我发现以后马上去追他,结果你猜那家伙是谁?” 孙泽压低声音道:“打死你都想不到,居然是王峻奇手下的那个二阳,他说他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我,袭击我家老三的是那几个围攻过你的小丑之一。” “小丑?” 伍北倒吸一口凉气。 当日他和老绿围猎几个小丑,的确是有个混蛋玩意儿逃走了,对于那帮人的实力,伍北亲自感受过,别说整死孙老三,就算是他本人,稍有不慎可能都得被连锅端。 “意思是动手的还是王野?可是不对劲啊,王野已经被抓,就算没被抓,二阳和咱们的关系也达不到他出卖自己人的程度。” 伍北不解的出声。 “不是,二阳告诉我,那些刀手其实是齐金龙联系的,王野只能算个掏钱雇佣的老板,还说齐金龙已经回崇市了,目前就在他那家小饭馆,他告诉我的原因是他想替王峻奇报仇,王峻奇在得知王野陨落后,性格大变,在笆篱子跟人动手,本该出来的,现在又延期了,再加上王野倒台,他出来的机会不会太大,他还告诉我,王峻奇具体关在哪里,让咱们随便查证和打听...” 649 失火 孙泽的话让伍北顷刻间陷入了沉寂当中。 齐金龙不是盏省油的灯,二阳同样是个口蜜腹剑的选手,这俩家伙谁也不比谁真,说出来的话都能拧出来半斤水。 但这事儿还真不能掉以轻心,如果对孙老三下手的家伙是小丑,那其他兄弟接下来绝对会陷入危险当中。 不同于一般的街头混子,小丑那帮家伙全是职业的,和电影中杀手唯一的不同,可能就是他们不会飞檐走壁。 “成,这事儿我心里有数了,待会我就查下王峻奇是不是还在监狱,你也别多想,该干嘛还干嘛,既然我能把小丑灭团,就不鸟一个半个的散兵游勇。” 伍北胸有成竹的应声,既算是给自己打气,又是安抚孙泽。 “这是二阳的联系方式,他说他已经脱离罗雪集团,如果咱们有合作的意向可以随时打他的电话。” 孙泽又拨动手机念出一串数字。 “他特么还端起架子了,不用理他,合作也是他找咱。” 伍北不屑的摆摆手。 二阳的脑子好使不假,琢磨起歪门邪道更是一把好手,但他现在无人无势,唯一的价值就是那颗脑袋,问题是单论智商,伍北、赵念夏都不逞多让,所以有他没他,并不受多大影响。 又聊了好一会儿后,哥俩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目送伍北的背景,孙泽脸上的肌肉不规则抽搐几下,眼中也尽是复杂的神色,表情说不出来的奇怪。 考虑到刚和赵念夏闹过别扭,伍北又不太想回屋,索性又拐道去了老绿的房间。 不同于一般的江湖浪子,老绿属于外表很邋遢,但其实生活很讲究的那种。 屋内打扫的一尘不染,被褥叠的整整齐齐,虽然达不到当兵的豆腐块,但也算利利索索。 “喝着呢绿哥?” 推开房门,见到老绿正盘腿坐在沙发上,面前摆了一盘油炸花生米,一盘拍黄瓜,自斟自饮喝的好不惬意。 “整两口?” 老绿笑呵呵的抓起只剩一半的白酒瓶张罗。 “拉倒吧,刚吃了头孢,你还是给我卷根烟更得劲儿,我就得意那一口。” 伍北摆摆手坐到旁边。 “小菜一碟。” 老绿迅速摸出装烟叶的小盒和卷纸,三下五除二给伍北卷了一颗旱烟,随即眨巴两下眼睛道:“回去查查族谱,说不准你上三代有我们西北人的血统,一般人抽不来这个。” “嘿嘿,成!你闺女病情咋样?” 伍北摸了摸鼻尖发问。 “癌症晚期能咋样,等死就完了,只不过当爹不死心,能拖一天算一天,跟阎王爷抢命这事儿既费钱又费心,呵呵。” 提起自己女儿,老绿的脸上不自觉浮现出一抹笑容,说着话,他还从怀里摸出钱包,展开抻到伍北面前示意:“看看,漂亮不?” 相片是张合影,老绿怀抱一个十七八岁的白净女生,女生长相属于很恬静的那种,谈不上多惊艳,但是很清秀,头戴一顶绒线帽,充满了青春气息。 “这是她刚开始化疗时候拍的,眼看头发一撮一撮的掉,丫头很勇敢的干脆剃光,然后我俩一起拍的照片。” 老绿粗糙的手指在照片上轻轻抹擦,眼中的目光无限温柔。 “见笑了伍先生,找我什么事?” 沉寂片刻后,老绿把钱包合上,侧头看向伍北。 “绿哥,你应该有渠道搞到枪吧?” 伍北低声询问。 “啊?” 老绿陡然一愣。 “你的那些家伙什肯定不是自己造出来的,雷管不一定会炸,但是子弹打完总得补充吧?” 伍北有理有据的笑问。 “嗯,确实。” 老绿也没藏着掖着,很痛快的点点脑袋承认。 “我这儿的情况你大概也看出来了,全是一帮没啥战斗力的软柿子,孙老三出事,哥几个虽然嘴上啥也没吭,但是心里全慌,所以我想请你帮帮忙...” 伍北表情严肃的说道。 “不好整,现在查的太严了,我认识卖火器的全在沿海地带,运送过来是个大问题,我只能帮你试试,不敢保证一定可以搞到。” 老绿沉默良久后轻声说道。 “行,你尽力而为,钱方面不是问题。” 伍北也知道这事不能催太紧,感激的双手抱拳。 “嗡!嗡!..” 正说话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动静,是大厦里的消防警报器。 “怎么回事?” “卧槽,绿哥你上顶层保护我对象和十一!”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站起来,撒腿就往出跑。 刚刚出门,伍北就跟同样闻声而出的罗睺、王顺撞了个满怀。 “伍哥,是四楼。” 罗睺手指顶层说道。 “不要乱跑乱撞,也不要慌,罗睺去帮着孙子一块转移老三,顺子马上打110和119,另外通知当班的保安带上消防器材跟我一块灭火。” 伍北有条不紊的安排。 “叮铃铃...” 因为事发突然,伍北又着急安排,全然没有注意到裤兜里响个不停的手机... 650 虚惊一场 交代好一切,伍北拎起走廊里的灭火器,风驰电掣的冲向四楼。 四楼是虎啸公司的办公区域,存放着很多器材和资料,虽然谈不上有多机密重要,但是毁掉的话特别麻烦。 刚一跑进楼道,一股呛鼻的白烟扑面而来,放眼望去全是雾蒙蒙的,能见度不到三四米,伍北一边拿胳膊呼扇,一边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完全看不出来具体是哪间房子失的火。 好在,此刻临近午夜时分,公司里没有任何留守的员工,不然这事儿非得闹上新闻。 “伍哥,别往前走了,太危险!咱也没有专门的消防器材,还是等119的来了再说吧。” 正打算继续往前走,一只粗壮有力的胳膊猛然攥住伍北,回头看去竟然是孙泽。 眼瞅这么大的烟雾源源不断的扩散,伍北的心情直接跌入谷底,固执的低吼:“最起码得找到着火的地方是哪,不然消防队的来了也抓瞎,咱自己能灭多少算多少吧!” “别扯了,赶紧跟我出来!冲什么英雄好汉,楼就算烧塌了是死的,有价格,你要是有个什么好歹,虎啸公司可就彻底没落了,咱别犟行不,算兄弟求你了!” 孙泽两手环抱住伍北,凭借蛮力抱着他往出硬拽。 要是论单打独斗,伍北和孙泽不一定谁输谁赢,可比拼起力量的话,两个伍北捆一块都够呛能整的动孙泽。 任由他剧烈挣扎,仍旧无济于事,也只得被孙泽揽着一步一步离开,眼睁睁看着滚滚白烟将整层楼吞噬。 几分钟后,虎啸公司的一众人全部安全撤离到楼前。 漆黑的夜空,公司楼上盘旋的白烟显得格外的扎眼,不少跑夜车的出租和行人纷纷停住观望,不少人掏出手机拍视频发网、发朋友圈。 “拍尼玛拍,都给我滚!” 罗睺从地上捡起来一截砖头,愤怒的砸向一辆私家车。 “别特么没事找事,干啥呀你要!” 王顺急忙拦住他,同时朝对方赔礼道歉。 对于弟兄们的情绪失控,互相之间其实都特别能理解。 虎啸公司就是所有人的家,弟兄们风雨相伴,一步步亲眼见证从无到有,如果因为一场大火荡然无存,疯的人可能不止伍北,包括另外哥几个。 伍北面无表情的凝视着面前几乎被白烟笼罩住的大楼,陡然发现整栋楼貌似失火很严重,可是到目前为止,他都没有看到任何明火,而且白烟主要是从四楼飘出来的。 “滴呜!滴呜!” 就在这时候几辆消防车急匆匆的赶到,一大群装备齐全的消防战士训练有素的架上高压水枪和别的设施,随即风风火火的冲进大楼里。 “唉..” 伍北身心俱疲的叹了口气。 毫不夸张的讲,此时他脑海中甚至冒出来如果大楼真的被毁了,虎啸公司还要不要存在的念头。 大厦虽然是从王峻奇手中巧取豪夺的,即便如此,伍北为此也欠下银行不少贷款,到时候他损失的可能比前几天被姚家哥俩诈骗更离谱,更扎心。 “哥,别想太多了,咱们人安全就比什么都强!” 贾笑递给伍北一支烟安慰。 “是啊,如果只是四楼烧了,其实损失不了几个钱的,实在不行,我们兄弟接下来几个月都不要工资了。” 徐高鹏、商豪、孙泽和文昊也全凑了过来。 “谁报的火警?谁是负责人?” 就在大家七嘴八舌说话的时候,一个带队的消防员拎着个儿童用的小书包从大厦里走了出来。 “我报警的。” “我是负责人!” 王顺和伍北一齐走了过去。 “深更半夜跟我们闹呢?哪特么着火了!谁家小孩儿不听话,把你们存放在库房里的几十公斤工业干冰给点燃了,库房又正对着出风口,所以看起来特别唬人,其实没多大事,这是在现场发现的书包,大楼很安全,你们可以回去了。” 带队的消防员哭笑不得的解释情况。 “啊?这样啊,对不住啊同志,连累您们白跑一趟,各位真的是高风亮节,但英雄也得吃饭加油,咱们上旁边聊几句吧。” 听到并不大碍,所有人的嘴角同时绽放出笑容,这世上没有任何事情是比“虚惊一场”更加的悦耳动听。 王顺很懂事的拉起消防员走向路旁,而伍北则顺势接过那个喷绘“奥特曼”的儿童书包,疑惑的打量几眼,正准备拽开拉锁一探究竟时候。 旁边的孙泽突然一把夺过去,冲着伍北摇摇头道:“小心驶得万年船,鬼知道里面是啥东西,待会我找个空旷的地方看看再告诉你..” “小伍!小伍!十一和高鹏的女朋友不知道哪里去了,我们刚刚在给你们买夜宵,她俩说去卫生间就没了身影,电话根本打不通,我刚刚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也不接啊!” 伍北正一头雾水时候,赵念夏突兀气喘吁吁的从路口跑了过来... 651 高深的组合拳 赵念夏的话,让伍北那颗刚刚才平稳的小心脏再次骤然加速。 “打她俩电话没?” 伍北皱着眉头询问。 “打了,都关机了。” 赵念夏焦躁的回答,因为跑的太着急,她扎成马尾的长发胡乱散开,看起来非常的狼狈。 “操,这事儿整的,罗睺和笑笑带哥几个..算啦,老绿你到附近找找看。” 伍北头大如斗的跺了跺脚。 越忙越乱,越乱越烦。 这场“雷声大、雨点小”的火灾让虎啸公司的实际情况相形见绌。 一众高层单兵作战能力差,打不了硬仗的劣势完全暴露在外。 就好比此刻,伍北压根不敢让弟兄们分开行动,空有一大票人,但却根本发挥不出来该有的能力。 “好的,我看看去。” 老绿毫不犹豫的背起挎包招呼上赵念夏拔腿就走。 “伍哥,消防队的同志们帮咱仔细排查过了,公司根本没失火,就是有人恶作剧,整了一大堆的干冰,那玩意儿没什么危害性,唯一的特性就是冒烟冒的乌乌泱泱。” 这时候王顺也走过来汇报。 “该打点的打点一下,其他人都先回去吧,查清楚这次乌龙事件的前因后果。” 伍北点点脑袋,示意其他人,随即转身也朝公司不远处的那家“煲仔饭”馆子跑去,尽管有老绿帮衬,但他还是不放心赵念夏。 赶到地方,老绿和赵念夏正凑在收银台的电脑后面回放监控录像,伍北也忙不迭走了过去。 画面中显示,十一和徐高鹏的女朋友江娜菲是被一个身穿白色外套的家伙一左一右揽住肩头劫持走的,当时赵念夏正在收银台前面结账,全然没注意到两个同伴的动向,而劫持他们的家伙完全看不出来是男是女,脑袋上扣个长长的假发套,遮住整张脸颊。 “绝对是个男人,鞋码很大!” 老绿戳动鼠标按下暂停键,手指那个男人低声说道:“另外这家伙应该练过,走路腰杆笔直,步伐跨的很大,手臂的力量很足,两个女孩子根本挣脱不开,或者说不敢挣脱。” “门口有监控么,他不可能步行把俩人弄走,看看狗日的开的什么车。” 伍北冷不丁开口。 “有!” 赵念夏敲击几下键盘,监控画面就变成了店外,接着他又拖动进度条,将时间拉到一个多小时前。 “等等!” 老绿忽然喊停,手指街边一辆黑色本田轿车出声:“这辆车放大!” 当看到那台车挂着尾数四个零的车牌时候,伍北和老绿同时对视一眼。 这台车正是孙老三被伤那晚,老绿刚刚赶去医院时候曾见过的那台,事后伍北还特意找陈华打听过,说车子是崇市一个老地痞的,后来被拍卖到了傲雪集团。 “妈的,罗雪这个婊砸!” 伍北的怒火瞬间蹿起,咬牙切齿的就要打电话。 “先别着急小伍,咱们把监控看完,万一只是凑巧呢。” 赵念夏拉住伍北的手,轻声细语的安抚。 随着监控录像继续进行,可以清晰的看到劫持十一和江娜菲的那个家伙把两人硬推进另外一辆面包车里扬长而去,而那台尾数四个零的本田轿车在面包开走五六分钟后才朝着反方向徐徐离开,从表面瞧,二者之间貌似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这事儿肯定四个零有关!” 老绿长舒一口气,看向伍北道:“那晚上,本田车里的人觉察到我在跟踪他们,故意加速把我甩开,如果心里没鬼,他们为啥整这一出?” “嗯,先回去吧。” 伍北脸上的肌肉抽搐几下,低声示意。 正常绑票,要么图财,要么求事。 伍北估计对方的主要目的可能就是绑架十一,而江娜菲只是顺手捎带。 因为十一目前是虎啸公司的财务,对于很多情况都比较了解,撬开她的嘴就等于掌握了大半公司的实际情况。 “小伍,对不起啊,我没想到出去买个饭还能给你添那么大的乱,十一和江娜菲也会被牵连。” 回去的路上,赵念夏表情内疚的呢喃。 “跟你没关系,对方是冲我来的,先故意在公司制造火灾假象吊住所有人,然后伺机绑票十一,最重要的是他们之前袭击了孙老三,给所有人释放出一个特别危险的信号,我哪怕再着急也不敢让哥几个分开行动,这就非常的被动。” 伍北摆摆手,一把将赵念夏拥入怀中。 尽管事发突然,一晚上麻烦层出不穷,但细细分析起来,其实这就是套组合拳,只不过对方玩的比较高明,直到成功得手,绑架了十一和江娜菲之后,伍北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眼下他又没有别的好办法,只能听天由命的等待对方主动联系他。 “十一会不会有危险?” 赵念夏担忧的询问。 “应该不会,她就是个小丫头,既没参与公司决策,也起不到任何至关重要的作用,我估摸着对方可能只是想用她跟我交换什么。” 伍北摇了摇脑袋... 652 保护 在伍北做着各种猜测假设的同时,一辆银灰色的面包车速度飞快的马路上疾驰。 车内,两个女孩子双手朝后被反绑,嘴巴上也被贴了一块粘性很强的透明胶带,两个姑娘怕极了,眼神迷茫且惊恐。 正是被掳走的十一和江菲娜。 “大姑娘美的那个大姑娘浪,大姑娘走进了青纱帐..” 而前面开车的家伙则显得病态十足的哼着小曲,副驾驶旁扔着顶假发套和几副号码不同的蓝色车牌照。 “叮铃铃..” 他扔在仪表盘的老年机突然响了,青年直接接起,嬉皮笑脸的开口:“得手了啊老板,这会儿正在去跟你碰头的路上,那个赵念夏不容易抓,她一直在人多的地方。” 挂断电话,青年透过后视镜扫量一眼后排瑟瑟发抖的两个女孩子,先是故意吹了声口哨,接着怪腔怪调吧唧嘴:“长得都挺不赖的,拿出去最起码三千起步,唉...可惜跟了虎啸那群狗杂碎。” “呜呜!” “呜呜呜!” 两个女孩子闻声吓得同时挣扎,乞求的望向青年,四只眼睛里泪水止不住打转。 女孩子无力的哽咽,非但没有引起青年半点怜悯的心理,反而将他的欲火给勾了起来,再加上车内暖风开的很足,他浑身烫的就好像要烧着一样。 “吱嘎!” “要不我提前尝尝鲜!” 一条不算宽敞的乡间小路拐角,青年猛然踩下刹车,抻脖看了看四下无人的左右,舔舐着嘴角,目光邪恶的看向两个女孩子。 “还是岁数小点好啊,一掐都能出水。” 青年嘿嘿狞笑两声,伸手摸向十一的脸颊。 “呜呜呜!” 十一吓得竭力往后蜷缩,不谙世事的她从和伍北他们那群人走到一起后,就一直都像是个小妹妹似的被保护,遇到过最坏的人,无非是菜市场缺斤少两的不良小贩,啥时候经历过这种恐怖, “你长得也可以,身材好像更丰满。” 见到十一满脸铺满泪花,青年得意洋洋的哈哈大笑,又把咸猪手抓向旁边的江娜菲,后者也被吓得晃动身体挣扎。 “哎呀,都那么完美,应该怎么选呢!” 目视两个柔弱到只剩下不停掉眼泪的女孩子,青年口干舌燥的冲她们脸颊轻轻吹气。 那种掌控他人命运的感觉实在太美妙了,他可以肆无忌惮的掠夺或者践踏。 “撕拉!” “撕拉!” 自言自语的嘀咕几句后,青年莫名其妙的将两个人嘴上的胶带揭了下来,叼着烟卷横笑:“你俩自己选吧,派个人跟我下车钻会小树林,我给你们五分钟时间考虑。” “不要,大哥求求你放过我们好不好,我伍哥有钱,你只要放了我们,我们保证不会报警,事情就当没发生一样...” 十一哭泣着说道。 “啪!” 不等她说完,青年甩手就是一嘴巴子拍出去,当场把小十一给昏迷。 “就你吧,到现在还拿伍北吓唬我,老子好好教教育你,到底谁才是王者!” 瞟了一眼嘴角挂血的十一,青年从驾驶位跳下来,拽开后车门,扛起她就打算往路边的野地里头走。 眼见两人走出去三四米远。 “大..大哥,你稍微等等。” 刚刚一直没吭声的江娜菲咬着嘴皮突然开口:“她都昏迷了,您和她一起也没多大意思,再说她一看就是个小孩儿,什么也不会,我和您去吧。” “哟呵?还有主动请缨的?” 听见江娜菲的话,青年顿时间眉开眼笑。 “我是说真的大哥,我开足疗店的,十八九岁就干这一行。” 江娜菲轻晃脑袋,让自己的笑容尽可能显得妩媚妖娆。 “上道,你让哥哥高兴,哥哥也保证接下来这几天,不让你们受太大的委屈。” 青年将十一粗暴的扔下,拉起江娜菲就走。 “我不用你拽,肯定跑不了。” 江娜菲顺从的笑了笑,随即直接把身体软绵绵的靠在对方的胳膊上。 刚刚被一下子摔在车座上的十一被震醒了,睁开眼就看到两人朝着路边的小树林走去,她睁大眼睛,眼泪就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 那青年要干什么,她当然清楚,她也明白刚认识还没两天的江娜菲是为了保护自己才会那样。 “伍哥,罗睺,顺子哥哥,你们都去哪里了,为什么还不来救我们!” 十一绝望的呢喃,内心深处的恐慌让她根本没办法冷静下来,所以在面对大开的车门,她都始终没敢往下跳。 不多会儿,树林里传来不堪入耳的动静,十一瞬间哭的更加伤心。 足足过去八九分钟,青年才拽着衣衫不整的江娜菲重新出现,她眼角挂泪的看了眼十一,接着微微点头,示意她不用担心。 可十一却再也控制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她什么都知道,该发生的恶果已经全部发生。 江娜菲用自己的脸颊轻蹭十一安慰:“没事的,你还年轻,不能被毁了,我已经这样了,什么都无所谓了。” “再特么哭丧,咱俩也去小树林谈谈人生!” 青年凶神恶煞的吓唬十一。 “叮铃铃..” 对方仪表盘上的老年机再次响起,青年不耐烦的嘟囔:“催个鸡毛催,烦人...” 653 盗亦有道 半小时后,郊区一间民房里。 青年将十一和江菲娜送到一个男人的面前。 男人五官端正,眼神深邃,一件黑色西装穿在他身上既显得很得体,又多出几分幽暗的气息。 “王峻奇,我伍哥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看清楚对方的长相,十一瞬间认出他的身份,气鼓鼓的娇喝。 “啪!” 她话没落地,那个在半路上“欺负”了江娜菲的青年甩手又是一嘴巴子直接将十一给打翻在地,接着抬腿照她那副娇小的身躯“咣咣”就是两脚。 没有丁点的怜香惜玉,完全就像是打成年男人一般的暴力。 连续几脚把十一踹的背过去气,青年才不屑的吐了口唾沫臭骂:“你伍哥算个屁,他就算站在我面前,我照样有办法让他生不如死!” “小丑。” 王峻奇冷漠的扫视一切,冲青年勾了勾手指头。 “怎么了老板?” 小丑立马陪笑凑到身边。 “啪!” 一把黑色手枪毫无征兆的戳在他的太阳穴上。 “什..什么意思老板!” 小丑下意识的举起双手,小心翼翼的发问。 “我说过,只绑人,不要有任何不合时宜的举动,你是不是拿我的话当耳旁风?她是怎么回事?!你解释一下!” 王峻奇手指江娜菲,眸子里闪过一抹阴狠。 此刻的江娜菲披头散发不说,发丝和衣服上还沾了不少杂草,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我..” 小丑被问的一愣,瞠目结舌的挤出个讪笑:“老板,我没强迫她,是她自愿的,不相信的话,您可以自己问..” “嘣!” 王峻奇枪口横移,惊雷似的枪响震的人耳朵发麻,小丑左胳膊飙起一层血雾,他吃痛的闷哼一声,不可思议的望向王峻奇。 “咣当!” 听到枪响,房门突然被推开,八九个膀大腰圆,壮的好像小牛犊子似的硬汉人手一把“仿五四”式手枪闯了进来。 “没事吧老板!” 一个带头的汉子声音粗犷的问道。 “想要借助我的力量报仇,你首先得学会像个傀儡似的听话,不然我随时有可能换掉你,我不要求你盗亦有道,但是必须遵守我的规则,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提醒,懂没?” 王峻奇压根没回应壮汉,而是直勾勾的注视小丑。 “嗯,我记住了。” 小丑敢怒不敢言的缩了缩脖子。 对方八九个人,谁手里都没空着,真要是叫板,哪怕他那几个没出事的哥们全在,也未必能占到多大的便宜。 “去给人道歉!” 王峻奇挠痒痒一般,用那把已经拉开保险的手枪在自己后脑勺上蹭了几下。 “对不起!” 小丑吞了口唾沫,老老实实走到江娜菲的面前,声音很小的念叨。 活了这么大岁数,他还是头一回给“猎物”赔不是,那种感觉要多怪异有多怪异,可他又实在得罪不起王峻奇和他手里面的几条枪。 “呵呵呵..” 江娜菲嘲讽的撇嘴,侧头看向王峻奇开口:“当婊子还立牌坊,说得就是你们这种人吧,做都做了,现在一句对不起就可以翻篇?我知道你们厉害,最多不就是杀了我吗?来呀,现在就杀了我,你们这些人真恶心!” 吼完以后,江娜菲也怔住了,向来懦弱的她,在刚刚进屋前的一秒钟还在考虑如何保住小命,可被两人一唱一和的“表演”刺激后,立即变得情绪失控。 “不管你们信不信,我请两位来的目的只是为了让伍北自乱阵脚,从未想过要伤害你们,不管我的计划能不能成功,三天之内,我会放两位离开,所以这段时间还是希望你们能够配合,以免给自己和我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王峻奇不愠不火的说完,作势朝还趴在地上的十一伸出手掌:“你放心,拿女人当话题这事儿我做不出来,我不会逼问你任何虎啸公司的情况。” 面对他递过来的手,十一根本不予理睬,倔强的自己扶墙爬了起来。 被扫了面子的王峻奇也不觉得尴尬,抽回去胳膊道:“其实我最应该恨的人就是你和你奶奶,如果不是你们当初租房子给伍北,给他提供一个平台,或许根本就没有虎啸,我也不至于如此狼狈。” 十一没吭声,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接他的话茬。 “也不能怪你们,一个人、一伙势力的崛起,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王峻奇像个精神病一样自我反驳,唏嘘叹息:“社会百态,人生万象,各自有各自喜与忧!或许命里就该伍北走红吧!” ... 此时的虎啸公司会议室。 伍北捧着热气腾腾的茶杯,喝下今晚的第n杯浓茶,才总算感觉精神了一些。 至于其他兄弟也都没睡,王顺、罗睺在一帧一帧的看着虎啸公司的楼层监控,想弄清楚究竟是谁在四楼放的干冰。 而贾笑、商豪和文昊则不停扣动手机,示意手下的小兄弟们无论如何挖出来那辆牌照四个零的本田车目前在什么位置。 “休息一下吧,熬着也熬不出来个结果。” 赵念夏全程陪在伍北的身旁。 她知道男人是在等电话响,等绑匪主动联系,可问题是这次的对手似乎比想象中更能沉得住气... 654 分析 “不碍事,扛得住!” 伍北声音沙哑的挤出一抹笑容。 因为赵念夏对烟味太敏感,所以这一宿他全是靠着浓茶提神。 在情感方面,伍北特别随根,明明什么都能考虑到,但就是不懂如何拿语言去修饰出来,常常被冠以“直男”的昵称。 “小伍,刚刚我把所有事情都整理了一遍,不知道我分析的对不对,你看哈...” 赵念夏拿起自己的笔记本,轻声细语的开口。 伍北静静坐了一宿,而赵念夏则勾勾画画的在本子上记录了半晚。 “其实归根结底,所有的事情都是从王野被带走开始的,不论是孙老三遭遇袭击,还是先前答应好要卖或者租停车场的那些老板们突然反悔,再到今晚上大楼失火,十一和江娜菲被抓,这些东西看起来没什么联系,实则步步为营!目的就是逼你六神无主,东一榔头西一杵子的去查去得罪人!” 赵念夏语言精练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用赵念夏的话说,这次的对手非常了解虎啸公司的内部结构,先用一个无关痛痒的孙老三直接牵制住孙泽这个大高手,吓得其他人根本不敢在没有保护的情况下擅自行动。 其次又指东打西,不知道使什么法子让那些停车场老板纷纷倒戈,拒绝和虎啸公司合作。 从表象上来看,好像对方的目的只是为了恶意竞争,不让虎啸公司拿到停车场的项目,即便绑架十一和江娜菲貌似也可能是因为这事。 “你意思是,他在故意引着咱们往岔道上跑,伪装成竞争对手,让咱们去跟真正的对手死磕,他则躲在暗地里看热闹。” 伍北皱着眉头说道。 “看热闹事小,重要的还是替你树敌,虎啸目前风头正劲,任何对手单打独斗可能都不惧怕,但如果你曾经的罪过那些家伙联合起来呢?再加上一个既有实力,又懂得巧辩的老熟人穿针引线,你觉得以虎啸现在的能耐,可以扛得住几轮冲击波?” 赵念夏轻声反问。 “还几轮呢,别的不说就是崇市那群老盲流子合伙整咱,咱们公司都得举步艰难。” 旁边的罗睺和王顺听到赵念夏的分析,也马上加入进来。 “何止,咱们公司最初成立,毁了很多二道贩子和黑中介的饭碗,那帮家伙哪个不是怀恨在心,只要有机会,他们指定第一时间发难配送这块。” 贾笑也随之凑了过来。 “这些都是还没发生的事情,大家先不用惦记,咱们回归正题,我认为这次的幕后黑手就是..” 赵念夏拿起笔在笔记本上唰唰写下三个大字:王峻奇。 “不应该吧,今天我让陈华帮忙打听过,王峻奇确实没放出来呢,而且刑期也延长了,完全不符合逻辑啊。” 罗睺摇了摇脑袋。 “逻辑?按照逻辑,我现在难道不应该牢底坐穿?你知道这个世界同名同姓的人有多少吗?术业有专攻,具体如何运作,我也不太懂,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王野在没出事之前就已经在替他弟弟想辙了,所以王峻奇到底什么时候出来,以什么方式出来,我们都不知道。” 赵念夏伸出手指按向“王峻奇”的名字。 “二阳为什么会平白无故离开傲雪集团?没有更合适的选择,你们觉得他那类人会轻易冒险吗?还有他上次出现在孙泽的面前,究竟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只有孙泽最清楚。” 见所有人全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赵念夏接着又说道。 “不能吧,泽哥是伍哥的战友,对咱们兄弟没得说。” “确实,泽哥是个实在人,恐怕也没那么些花花肠子。” 一石激起千层浪,赵念夏一句话瞬间让整个屋里的弟兄们沸腾。 伍北皱起眉头想说话,但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相比起来赵念夏,他还是不够理性,思考问题特别容易夹杂上个人的感情在里面。 如果大家还是曾经那个草台班子,伍北的有情有义确实没毛病,但公司在步入正轨,哥几个过去那套就有些行不通。 “人们常常在精神和物质之间挣扎,但最后物质战胜了理智,人们不需要精神,需要的是物质,但是物质战胜了理智之后,会有更强大的物质干扰他,因为他已经物质化了。” 赵念夏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没有点名道姓,也谈不上挑拨离间,更像是她在感慨。 伍北实在没忍住,拿起一支烟点燃。 自从孙老三受伤,孙泽完全就变了个人一样,寸步不离的守在弟弟床边,对于公司的其他人和事,不说没多大兴趣,但基本都是敷衍。 陡然间,伍北想起来,晚上刚着火时候,他是想要去一探究竟的,结果被孙泽强硬的抱下楼,再到后来,消防员说在现场发现个儿童书包,孙泽也是直接抢走,到现在也没和伍北解释个所以然... 655 我的决定 赵念夏分析,顷刻间让整个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除去伍北之外的其他人,不约而同的耷拉下脑袋,既像是在思考,又好像不乐意被同伴看清楚脸上的表情。 谁也不是傻子,赵念夏字里行间透漏出两个至关重要的猜测,一是这回给虎啸公司捣蛋的王八犊子,极有可能是早已经悄然出狱的王峻奇。 二是孙泽有问题,且问题还不少,最起码瞒了大家很多事情。 别看孙泽是后来入伙的,但他和伍北关系特殊,在虎啸公司虽然没什么正儿八经的职务,可身份超然,再加上平常大大咧咧的性别,跟谁都能玩到一起,人缘自然也相当的好。 让大家去怀疑一个朝夕相处的好哥们,这本身就是件特别残忍的事情。 “没根没据的推测以后少说,破坏团结的话也不要乱传,刚才夏夏的话,止于这间屋子,谁要是出去瞎叨叨,别怪我翻脸,需要问的,我会亲自问,你们别胡乱代替我。” 伍北轻拍两下桌子,目光依次在每个兄弟的脸上掠过。 突兀间,他发现少了一个人,急忙问道:“高鹏呢?怎么一宿没看到他?” “我也没太注意。” 一直和徐高鹏私交密切的贾笑拨浪鼓似的摇摇脑袋。 “好像在听完夏夏姐说十一和他对象被绑架以后,就再没见过他。” 罗睺回忆片刻后,不确定的说道。 伍北急忙拿出手机拨通徐高鹏的号码。 电话响了没几声就通了,那边听起来特别安静,徐高鹏声音压的很低:“伍哥,我现在不方便跟你聊天,待会给你打电话详说,你不用挂念我,我肯定不会出事。” “不安全,别一个人瞎晃悠。” 伍北仍旧不放心的叮嘱一句。 此刻窗外的天色已经开始泛亮,看着一个个不是满眼血丝就是眼袋黑重的兄弟们,伍北摆摆手示意:“全部回屋休息,有什么事情今晚上再聊,还是那句话,有眼线在咱们身边徘徊,不是必须出门的就尽量呆在公司,非要出去,就把我或者老绿喊上。” 几分钟后,伍北脚步沉重的走出会议室,赵念夏则很贴心的去了财务室,暂代十一处理这一天的开销收支。 门外,老绿和最晚入伙的江浩、林青山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 作为辈分最低的俩人,林青山和江浩非常的懂得人情世故,伍北不允许他们参会,哥俩就绝对不往里乱蹭,除去给其他人跑腿买烟买水,一整晚都呆在门外任凭差遣。 “你俩跟我出趟门,绿哥,我家里这摊就暂时麻烦你了。” 伍北扫量哥俩一眼,恭敬的朝老绿拜托。 “你忙你的,我既然拿了你的钱,就绝对会办好你的事,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你家这群小牲口们保证毫发无损。” 老绿自信满满的打包票。 不多一会儿,伍北带着江浩和林青山开车直奔齐金龙开的那家小饭馆。 随着王野的事情尘埃落定,污点证人齐金龙也在几天前返回崇市,昨天伍北还特意让人去踩过点,他一直呆在那家小吃店。 抵达小吃店,伍北恰好碰上蹬着三轮车拉一兜蔬菜的齐金龙。 “进货去啦?” 伍北开玩笑的打趣。 一段时间没见,齐金龙明显胖了不少,消瘦的下巴多出来不少肉,小肚子也微微凸起,整个人有朝油腻大叔发展的趋势。 “又没睡?” 齐金龙歪嘴叼着半截烟,自下而上的看了伍北几秒钟,随即跳下三轮车,将店铺的卷帘门“呼啦”一下抻起,摆摆手招呼:“先进来坐吧,给你们弄口豆浆喝,润润嗓子。” “小鱼儿,你知道王峻奇出狱的消息不?” 伍北猛然喊住他。 “说啥呢哥们,什么王峻奇、张峻奇的,我一概不熟,你们要是吃点喝点,我这儿欢迎至极,但要是扯江湖上的恩恩怨怨,那就请回吧。” 齐金龙拿耷在脖子上的毛巾抹了一把油乎乎的脑袋,低声道:“伍哥,我给你说句交心的话,我能活成现在这样不容易,这是我卖了多少人,舍弃多少才换来的,他出来也好,进去也罢,都跟我没关系,我和王琳分开了,彻彻底底净身出户,他怎么也挑不到我毛病,所以,别为难我了好吗?” 听到他的话,伍北沉默良久,随即站起来道:“行,那就不耽误齐老板做买卖了,不管身份咋变化,我希望咱们能一直是朋友,有需要的地方,可以随时联系我。” “伍哥,我给你个忠告吧,避而不战不丢人,古代打仗还有免战牌呢,暂时避开他的锋芒才是你当务之急要做的,他现在就是个有钱有人的顶尖亡命徒,巴不得你跟他开打呢,可打完以后呢?虎啸名誉扫地,人家只不过拍拍屁股走人,找地方恢复元气,反正他再也没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做买卖了,不管输赢,你俩谁赔了?” 看到伍北神情失落的出门,齐金龙清了清嗓子说道。 “嗯?” 伍北回过来脑袋。 “他要打,你偏偏不跟他打,他耐性耗完了,要么漏洞百出,要么就是孤注一掷,到那时候,你再考虑他要死还是要活,这事儿我肯定帮不了你,整个王家,我只欠奇哥的,如果非要我选择,我也一定会站队他,这就是我的决定,言尽于此,伍哥保重、平安!” 齐金龙咳嗽两声,目光复杂的眨巴几下,然后掉头钻进厨房里。 半分钟后,传来他五音不全的干嚎:在你辉煌的时候,让我为你唱首歌,我的好兄弟,心里有苦你对我说... 656 杀心 比起齐金龙的怡然自得,此刻的伍北绝对算得上焦头烂额。 伴随着他不着调的哼曲声,伍北晃了晃脑袋无奈的出门。 齐金龙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这事儿十有八九是王峻奇在操作,同时也算隐晦回答了他,王峻奇早已出狱的疑问。 十一和江娜菲一夜渺无音讯,虽然没人刻意提起,但却像座大山一般压在伍北的身上透不过来气。 江娜菲还好说点,毕竟不算太熟悉,抛开道义,她的死活,伍北其实并不太惦记。 可十一不一样,这小丫头打虎啸公司创立初期就一直相伴左右,虽然干的全是一些杂七杂八的跑腿活,但没少给这群纯爷们组成的“猛虎团”增添快乐,特别是罗睺,嘴上总是花花占便宜,实际上对她青睐有加。 坐在车里,伍北一筹莫展。 他的本意是想透过齐金龙挖出一些关于王峻奇有用的信息,最不济把他薅拽到己方阵营里一块对抗,可不想对方态度明朗,直言哪怕是玩命也只会替王峻奇玩,这就彻底打乱了伍北的计划。 点燃一支烟,伍北吞云吐雾的发呆。 不知道接下来应该何去何从。 “伍总,找人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费劲,甭管那个王峻奇是何方神圣,只要他是人,就一定有软肋,有在意的人或者事儿。” 坐在后排的大胖子林青山突兀开口。 昨晚上,他和江浩搁会议室门前杵了一宿,对于赵念夏的分析和刚刚齐金龙那些话也算听得比较真切,明白现在让老板犯愁的人可能就是那个不知道躲在犄角旮旯的王峻奇。 “啊?你继续说。” 伍北迷惑的看向他。 “我对王峻奇知之甚少,但您肯定跟他打过照面,人也好、事也罢,终归要了解一些吧?他既然躲着不出来,那就想办法用他在乎的人或者事逼他现身,他躲着是因为知道以他目前的实力无法跟你对抗,只要露脸,还不得任由咱们拿捏?” 林青山抽吸两下鼻子,脸蛋上的腮肉随之微微颤抖。 “在乎的人或者事?” 伍北闻声陷入沉思当中。 “对,阴谋也好,阳谋也罢,他想耍,就让他放开双手可劲耍,抓两个女的不过瘾,那就再送他几个爷们又何妨,顺哥也好、睺哥也没问题,想要哪个随便他领走,既可以摆脱你现在被他牵着鼻子走的困局,又能让对方增加自信,感觉拿到了很多可以跟你对话的筹码。” 林青山继续说道。 是啊,因为孙老三受伤的缘故,伍北本能的想要保护其他人,导致现在所有兄弟全跟待宰的羔羊似的龟缩在公司里,不光自信心受到了莫大的打击,公司正常运作也非常影响。 “他手里有狠茬子不假,但绝对不会太多,不然就不会只伤一个区区孙老三。” 林青山笃定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 伍北挑眉发问。 “让大家伙该干嘛还干嘛,空门大开等他抓,他抓人的同时,咱也可以利用他在乎的人或者事进行钳制,玩好了,他会主动找你交换,玩不好,起码也能逼他不得不从阴暗中走出来。” 林青山捻动手指头道:“只不过这是个险招,因为谁也不知道王峻奇究竟是只想报复你,还是报复整个虎啸公司,您要觉得冒失可以保守一点,只扼住他在乎的人或者事情,应该也能逼他就范。” 伍北“吧嗒吧嗒”裹着烟卷,脑海中陷入思索。 王峻奇在乎的人或者事并不多,最首当其中的肯定是他哥王野和他妹王琳。 王野已经被王海龙带走,而王琳可能还在崇市,挖出来并不算太难,但拿一个跟江湖毫无瓜葛的女人说事,似乎特别有悖道义。 “伍总,我们在缅北混迹的时候,一个在本地非常有能耐的大人物曾说过一句话,混迹江湖既得有虚情假意的仁心,也得有斩钉截铁的杀心,尤其是后者,没杀心的龙头,就像掉了牙的猛虎,徒劳其表、败絮其中!” 林青山压低声音呢喃。 ... 同一时间,崇市南郊。 一个名为“桥头”的小村子里,双眼赤红的徐高鹏倚坐车内,不停摆弄手机,一遍又一遍的刷新地图导航。 前几天江娜菲就是通过某果手机自带的这种功能跑去五台山找到他的。 当得知江娜菲和十一被抓,他马上也开始用这个方法找寻。 可一路追踪到这里,信号就变得特别弱,根本无法精准的定位到江娜菲所在的位置,所以他只好用最笨的方式,把车开到村口,守株待兔的蹲点,看看有什么可疑的人或者车。 他整晚没合眼,旁边更是堆满了红牛的空瓶子,两眼珠子瞪的跟探照灯一般,不放过任何进出村子的人和车。 之所以没告诉伍北,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方式到底靠不靠谱,既不愿意搞的大家都人仰马翻,又害怕惊动了绑匪... 657 虎啸徐高鹏 桥头村没多大,总共也就三四百口子人家。 但因为紧挨着309国道的原因,村里的经济还是比较发达的。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国道路,各种修车行、饭店、旅馆自然也拔地而起,所以徐高鹏把车停在村口并不算太显眼。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捱到了中午。 不吃不眠的他属实有点熬不住,打算到旁边的小卖店买些面包充饥。 刚一从车里下来,他就看到手机里江娜菲的id动了,而且就在他附近。 顷刻间,徐高鹏睡意全无,一手攥着电话,一边晃动脑袋四处找寻。 打量好半天也没见到那张熟悉的脸孔,手机同时传来低电量报警的警告。 “诶操!” 徐高鹏苦笑着吐了口唾沫,随即切换界面,准备找地方买跟车充线。 屏幕中,是他和江娜菲的合影,也是这次从五台山回来路上,他倚在座位上睡觉,江娜菲凑到他脸前轻吻偷拍的,后来趁他上厕所的功夫,江娜菲把屏保换成了这张照片。 作为一个“只谈情、不讲爱”的浪子,徐高鹏经历过太多太多的女人,不管是老的少的、美的丑的,在他眼中不过都是打发无聊的玩伴而已,他也自认为不可能再会对谁心动,直到这次遇到开足疗店的江娜菲。 原本他也和平常一样,吃饱喝完抹嘴开溜,可谁知道江娜菲却像狗皮膏药一般死死的黏上了自己。 从最开始的厌恶,到默默接受,再到这次江娜菲只身跑去五台山找他,不知不觉中,这个已婚女人的模样却注入他的心中。 人和人之间,既讲眼缘,也论感觉。 不可否认的是,在听到江娜菲被抓走的那一瞬间,徐高鹏慌了,因为他刚刚才计划好,第二天要带这个蠢女人去吃饭、看电影、逛街,这是以前从未考虑过的。 从小卖部里乱七八糟的买了一大堆吃喝,徐高鹏刚准备结账,这时电话却好死不死的关机了。 “擦得,特喵的..” 这年头人们早就习惯了电子支付,除去伍北那样的社会大哥,很少会有人揣现金在身上,一下子把徐高鹏跟难住了。 冷不丁,他看到手机后壳保护套里,居然有张百元大票,鼻子一酸,眼圈也瞬间红了。 这钱是他刚和江娜菲在一起时,那个傻女人硬给他塞的。 当时她还笑嘻嘻的调侃:如果哪天身无分文,可以用那一百块钱打车去找她,她养他一辈子。 “傻逼,大傻逼!让你离我远点,非要死乞白赖的往上凑,现在好了吧,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回到车里,徐高鹏一边木讷的往嘴里塞干巴巴的面包,一边眼神空洞的呢喃。 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没感受过“心疼”,这一刻花花大少徐高鹏是真恨不得马上抱住江娜菲大吼一声,我爱你! “咣当!” 车门陡然被拽开。 徐高鹏条件反射的想要抓起副驾驶上的匕首,可还是晚了半步。 一个穿白色西装的青年,双手环抱用外套包裹的长条状物体,重重顶在他的脑袋上,青年右手处露出半截木质的枪托,证明他的家伙什肯定不是玩具。 徐高鹏当场愣了几秒钟,规矩的举起双手。 “挺有耐心啊朋友,从昨晚到今天,等菜呢?” 青年努努嘴,示意徐高鹏下车。 “哥们,是有啥误会不?我开长途累了,搁这儿休息几分钟,没犯法吧?要钱的话,待会我手机充满电转给你..” 徐高鹏讪笑两声,企图蒙混过关。 “嘭!嘭!” 青年一语不发,端起枪托照着他的脑袋就是几杵子,直接将他撂翻在地,随即似笑非笑的吐了口唾沫:“虎啸徐高鹏,人帅篮子大,号称少妇圈里的向阳花,走哪日哪!是你不?” “呵呵,对我评价这么高呢,你不说,我都不知道自己那么优秀。” 徐高鹏咧嘴轻笑,知道糊弄不过去了,索性大大方方的承认。 “当我夸你呐!” 青年抬腿又是一脚,直接闷在徐高鹏的脑袋上。 “擦尼玛!来,让你枪响,我听听!” 就在他打算往回伸腿的瞬间,徐高鹏嗷的一嗓子抱住对方小腿肚子,张嘴就咬了上去。 前面说过,这地方毗邻309国道,来回行驶的车辆非常多。 徐高鹏心里也打定主意,只要对方敢开枪,势必会引起轰动,不怕传不到伍北的耳中,从车里下来的那一刻,他就做好了挨枪子的心理准备。 “诶哟卧槽!” 白西装青年没想到徐高鹏如此疯狂,完全躲闪不及,就被徐高鹏结结实实咬了正着。 “嘭!嘭!” 正如徐高鹏猜的那样,他也同样不敢开枪,只得再次抄起枪托捣蒜似的狠凿。 一下!两下!三下! 滚烫的血液顺着徐高鹏的额头滚落,很快就将那片水泥地染红。 而徐高鹏也彻底卯足劲,就那么死死咬着不撒口,任由对方拳打脚踢。 青年被咬的实在受不住,情绪失控的撩开被外套包裹的枪管瞄响徐高鹏的脑袋。 “啪!” 就在他叩响扳机的瞬间,旁边蹿出一个人影奋力推开他。 “嘣!” 子弹射在徐高鹏两米开外的水泥地上,荡起一阵火星子。 “疯了你,把他杀了,巡捕不得封城!” 人影恼火的臭骂。 “你个狗杂碎二阳!” 满脸糊满血污,近乎快要晕厥的徐高鹏抬头看了一眼,接着朝他车子的方向大吼一声... 658 桥头村 傍晚六点多的崇市,天色已经陷入昏暗。 在接到交警队通知以后,伍北带着林青山、江浩急急忙忙赶到桥头村。 刚一下车,他就看到了徐高鹏那台白色的“起亚”轿跑,驾驶位的车门敞开,座椅上乱七八糟的堆满各种零食和很多红牛的空瓶子。 “伍总,这车是贵司徐高鹏名下的吧,停在这里差不多快两天了,我们打他电话没人接听,只能联系您,您检查车里有没有什么贵重物品丢失,没有话,咱们就算正式交接。” 一个交警朝伍北轻声交代。 “麻烦了同志,他也没啥值钱玩意儿,待会我找人把车开回去就好。” 伍北客气的跟对方握了一下手。 送走几个交警,伍北又尝试拨打徐高鹏的电话,电话还处于关机状态。 他仰脖打量四周,除去村口的大牌坊,也就两家小卖店,之外再没有其他建筑,而那两家小店的门前也没安装摄像头,再往前就是宽阔的309国道,大货车、私家车川流不息,非常的热闹。 “车钥匙都没拔,走的很匆忙。” 江浩钻进车里,仔仔细细的检查一圈,接着又捡起半拉面包,冲伍北道:“不对,他不是自愿走的,肯定是被人胁迫!” “别特么从那儿装侦探,没屁搁楞嗓子眼,但凡他是自愿走的,也不至于失联,麻溜找点平常人看不到的线索吧!” 林青山没好气的训斥一句,接着挺起好像扣了顶大锅的肚子,笨拙的朝村口的两家小卖店走去。 伍北又低头观望车边,明显是被人打扫过的,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也看不出来有丁点打斗过的痕迹。 可正因为太干净了,反而却显得很突兀。 要知道这地方毗邻国道,车流量巨大,不说就该尘土飞扬,但水泥地上被收拾的一尘不染,就很不符合逻辑了。 “伍哥,两个开小卖部的老板都对徐高鹏没什么印象,唯一不同寻常的就是他们全说下午三四点左右曾经听到过车胎爆炸的声音,当时看到这边有几个人扭打。” 这个时候,林青山走过来汇报。 伍北无意间看到他手机屏幕里赫然正是徐高鹏的照片,不禁对这个胖子的细心暗暗点头,这家伙有着和他身材完全不匹配的耐性和智慧。 “胎爆声?” 伍北拧着眉头重复。 “是啊,不过国道上听见车胎爆了也属于正常,这事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林青山点点脑袋。 “嗯。” 伍北双手后背,转身望向村子里高矮不一的自建房。 看得出整个桥头村的生活条件应该很富裕,家家户户几乎都是刚盖的新房子,村子坐落在半坡上,所以显得分外有层次感。 徐高鹏的车子为什么会遗弃到这里?难不成他在这儿发现了什么端倪? “卧槽,车一点油没了。” 另外一边,江浩发动着汽车,随即朝伍北道:“看架势得找拖车了,油箱里估计连半滴水都不剩,鹏仔是真心可以啊!估计是跑这儿正好没油了,我收回刚才的猜测,鹏仔十有八九是自己走的,只是当时很着急。” 伍北闻声也凑了过来,看到油表指针降到最低,车子刚刚打着就熄火。 “喊辆拖车过来吧。” 伍北内心也认同江浩的想法,十有八九是这样的,最主要的是这桥头村太小了,一眼完全能够看到边,根本没有任何隐藏的价值。 “这玩意儿挺有意思的。” 江浩又抓起中控台上方一个小猪造型的摆件把玩几下,乐呵呵道:“没看出来鹏仔还挺童心未泯的哈。” “嘀咚!” 小猪造型的摆件突然发出一声轻响,接着传来稚嫩的电子合成音:没看出来鹏仔还挺童心未泯的哈.. “诶妈呀,这是个啥玩意儿!” 江浩吓得一把甩开。 “傻逼,带录音功能的电子狗没见过啊?这东西能录音能下载歌曲,不过静止模式时候,只能录下来声音很大的动静,譬如撞车以后,算得上汽车里的黑匣子吧。” 林青山捡起来摆弄几下,接着小猪摆件又发出一道稚嫩的声音:你个狗杂碎二阳! “唰!” 车边的伍北听到动静,马上走了过去,沉声道:“再重放一遍!” “你个狗杂碎二阳!” 小猪摆件再次发出声响,虽然显得很滑稽,但是三人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再听听前面还有没有别的录音。” 伍北急忙催促。 “咣!嘭!” 林青山拨动几下,除去车门开关碰撞声,再没听到别的有价值的东西。 “高鹏一定是在这地方被抓的!” 伍北思索片刻,表情严肃道:“喊所有人全部过来,让文昊把能用的小兄弟都叫上,今天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高鹏给我挖出来!” 说完,他又掏出手机拨通邓灿的号码:“邓哥,我要借人,有多少用多少,全部到南郊桥头村!你再帮我问问周拐子和其他朋友..” 他一点都不担心绑票徐高鹏的家伙会转移阵地,如果对方真要走,就不会大费周章的把四周打扫的干干净净,搞不好车里的油也是他们抽走的,目的就是给伍北制造假象。 结束通话后,伍北深呼吸几下又按下孙泽的电话:“你说之前二阳找过你是么?把老三先送警局吧,我给陈华打声招呼,保证他安然无恙,咱哥俩开诚布公的聊几句...” 659 踏平 半个小时后,虎啸的第一梯队在保安队长文昊的带领下开了四五台轿车急匆匆的赶到。 “整个村子总共有四个岔道口,全给我围了!从现在开始,只准进不能出!” 伍北大手一挥,横声示意。 等待援军的过程中,伍北特意让江浩和林青山把整个桥头村仔仔细细的转悠了几圈。 “明白哥!” 文昊毫不犹豫的应声,招呼上带来的小兄弟直接朝村里奔去。 几个呼吸的功夫,王顺、罗睺、贾笑和商豪也带了不少人赶到。 紧随其后的是黄卓,估计是考虑到年龄的问题,邓灿没有亲自动身,而是委派了外甥助伍北一臂之力,黄卓带来的人不算多,但也有十多个,再然后就是一瘸一跛的周拐子也领了二十来个矿工援场。 “客套话,我就不说了,能来的全是兄弟,事情成与不成,最后都不用各位承担任何责任,现在仨人一组,把桥头村所有的街道给我填满,不用挨家挨户的骚扰,用不了多久,会有人主动联系咱们。” 注视着面前的一众亲朋好友,伍北先是双手抱拳,接着深鞠一躬。 此刻是晚上的八点多钟,冬天的缘故,村里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影,马路两边的昏黄的路灯将这些热血青年的影子拉的斜长。 得到伍北的指令,所有人立即浩浩荡荡的动弹起来。 “来,为了避免误伤,咱家兄弟统一到我这儿领副白手套!” “武器、家伙什找我拿!” 王顺和罗睺招呼人从随行来的工具车里搬下两个大纸箱,一箱装满了片砍、球棍,另外一箱全是白花花的绒线手套。 伍北双手后背杵在原地,时不时朝着街道上张望几眼,然而那条他渴望见到的人影始终没有出现。 与此同时,市局办公室里,魏年平头大如斗的看向对面的赵念夏和老绿。 “魏叔叔,上次您带人去搜查我们虎啸公司的时候,曾经许诺过我三件事情,不知道还有印象么?如果您记忆退化,我不介意把咱们的交谈内容找家媒体或者报社曝光一下。” 换上一身黑色职业装的赵念夏,将长发高高盘起,言语中也没了平常的俏皮可爱,反而多了一丝不容亵玩的高冷气质。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魏年平自觉理亏的点点脑袋。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第一件事情,不论今晚上发生什么情况,南郊桥头村不能出现任何巡捕。” 赵念夏微笑着欠了欠身子。 “伍北又要作什么妖!” 时至今日,魏年平当然也清楚赵念夏的一言一语全是为了给虎啸铺路,不客气的发问。 “您放心,绝对不会发生任何引起舆论的新闻。” 赵念夏很狡黠的岔开话题。 “行吧,我知道了。” 魏年平也知道问不出来任何有价值的消息,身心俱疲的抓起桌上的座机,拨下一串数字:“老黄吗,我是魏年平,今晚特战队要在你辖区的桥头村组织一场防暴演练,不论发生任何事情,不要破坏演练计划。” “是是是,我明白。” 对方毫不犹豫的回应。 “谢了魏叔叔,小伍说等忙完这几天,想邀请您和傲雪集团的罗总一块吃顿饭,毕竟都是一家人,总藏着掖着,彼此都累。” 赵念夏一语双关的再次说道,尤其把“都是一家人”咬的很重。 魏年平闻声,脸上的笑容顷刻间消失,直勾勾的瞪圆眼睛。 赵念夏毫不闪躲的跟他对视,大概半分钟左右,魏年平败下阵来,长叹短嘘的翘起大拇指:“我还真走看走眼了,没想到在我任职期间,居然能看到一尊大枭冉冉升起。” “他算什么大枭,顶多是小打小闹,能飞多高,主要还得取决于您这样的叔伯照料。” 赵念夏轻飘飘的一笑,起身道:“那就不打扰魏叔叔和良人的约会啦,我到您隔壁陈副局那里讨杯水喝,哦对了,陈副局现在和小伍的关系火热,能力范围的事情,还得麻烦您老多多帮衬,如果您老喜欢表,回头我们虎啸可以送您十块八块的。” 目送赵念夏带着老绿翩然离去,魏年平长长的吐了口浊气,抬起腕子看向系在上面的手表,苦笑着摇了摇脑袋。 他是真没料到,伍北仅仅倚靠一块手表就确定了自己和罗雪有猫腻,如果不是上次孟乐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他一直都在沾沾自喜藏得足够严实,装的足够逼真。 杵在椅子上愣了好一阵子后,魏年平摸出手机拨通一个备注“雪”的号码。 “待会要过来吗?我让人把洗澡水给你放好。” 听筒里,马上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 “最近一段时间我要上外地出差,就不去你那里了,你好好的选代表,社会上杂七杂八的事情不要再参与,尤其是和伍北有关系的任何事情,必须敬而远之,是任何事情,听懂了吗?” 魏年平压低声音叮嘱... 660 丢车保帅 桥头村,随着虎啸家和诸多朋友的强势涌入,不大点的村子顷刻间变得热闹非凡。 狗吠声从村头传到村尾,不少还没睡的人们纷纷打开门缝、窗户观望。 当看到很多拎着片砍、球棍的小青年搁自家门前来回转悠,有的赶紧熄灯睡觉,有的则拿出手机开始报警。 伍北宛如松柏一般直挺挺的站在村口,江浩和林青山一语不发的相伴左右。 “哥,这阵仗闹得是不是有点大?” 听着狂躁的狗叫声不绝于耳,林青山担忧的开口。 伍北没作声,仿佛神游太虚似的瞅着不远处的路灯怔怔发呆。 “这位先生,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是桥头村的代理主任,有什么需要,你可以跟我说,不要吓得老百姓们都睡不着觉。” 就在这时,一个戴着老头帽,身上披件老式青色西装的中年男人在五六个村民的簇拥下来到伍北的身边。 “无意冒犯,有怪莫怪,我想找人,但是硬闯乡亲们的大门实在不合适,只能出此下策..” 伍北表情歉意的走上前解释。 几分钟后,村里的大喇叭发出嘶哑的声音:谁家把房子租出去了,马上让所有租户全到大门前集合,有人贩子混到咱们村里,大家一定要擦亮眼睛!谁家把房子租出去了.. 随着大喇叭的反复循环,不少民房的大门打开,走出来一些男男女女。 而此刻,村尾一家紧紧关闭的民房里,小丑心烦意乱的来回踱步。 不远处的空地上,将近两天滴水未进的十一和江娜菲披头散发的被反绑在一起。 “谁家把房子租出去了..” 大喇叭的传音效果特别好,即便身处屋内的他们也听得清清楚楚。 “是伍哥来救我们了,娜娜姐!” 十一惊喜的抬起脑袋,同时挣动身体示意跟她背靠背的江娜菲。 昨天为了保全自己被那个人渣“欺负”以后,江娜菲就好像病了,身上的皮肤滚烫,还时不时会咳嗽。 “咳咳..真好。” 江娜菲艰难的回应,似乎连昂起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别特么哔哔赖赖,敢发出一点声音,老子马上送你们上路!” 小丑眼神凶狠的手指两人吓唬。 下午抓到那个叫徐高鹏的家伙后,王峻奇和二阳说带着他去找伍北交易,让自己盯好两个女人就没了音讯,走之前,王峻奇怕他犯冲动,还特意把他的枪也一并收了。 “妈的,什么情况!伍北都打到家里来了,咋还叽霸不回来呢!” 听着大喇叭里紧箍咒似的絮叨,小丑恼火的拨动王峻奇的号码。 “喂?” 电话响了几声后,那头传来王峻奇轻飘飘的声音。 “搞什么飞机,伍北都撵到桥头村了,你们咋还没回来呢,我怕待会伍北挨家挨户的搜查,到时候我就算有八个脑袋也不够他砍啊!” 小丑憋火的抗议。 “慌什么慌,谈生意当然要循序渐进,我这儿不得好好部署一下,你先顶一会儿吧。” 王峻奇操着风轻云淡的语调说完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喂!喂!卧槽尼奶奶!” 小丑攥着手机,愤怒的跺脚咒骂:“妈的,玩舍车保帅的把戏是吧,拿老子当挡箭牌!行,逼我死,谁也别想好过,老子要把你们辛苦绑票的人质全白送回去,你俩给我站起来,待会分别朝东西方向跑,我不让你们停不准停,不然我马上开枪。” 说着话,小丑起身将捆绑十一和江娜菲的麻绳全部解开,然后拽起两人往房门口推搡。 打开门,他先是心虚的探出去脑袋来回看了看,接着低声呼哧两人:“快叽霸跑!不许墨迹!” 两个姑娘没敢犹豫,纷纷朝门口的左右方向逃离。 “草特码的,王峻奇你个龟孙不得好死!等我逃过这一劫,老子先办了你再说!” 小丑吐了口唾沫,从地上捡起半拉砖头,也闷头朝村后的方向狂奔。 村后是个桦树林,只要能逃出桦树林,就到了国道的另外一端,到时候他不愁自己没办法脱身。 哪知道,天不遂人意。 刚刚才跑出巷子口,小丑迎面就看到六七个拎着片砍的小青年。 也是他做贼心虚,对方本来并没有觉察到任何,他“妈的”咆哮一声,率先奔着一个青年就扑了上去。 那青年躲闪不及,直接被撞翻在地,小丑顺着缝隙,撒腿就撩。 “人在这边!” “找到人啦!” 剩下几个人反应过来,慌忙扯脖吆喝,不多会儿附近的其他人纷纷赶过来帮衬,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尾随在小丑的身后钻进桦树林。 原本借着腿法伶俐的优势,小丑想要甩开他们其实并不难,可这傻篮子好死不死的穿了一件白色西装,月光的照映下,让他堪比萤火虫一样醒目,根本无所遁形。 跑在最前面的是文昊,只见他长发扎起,手持一把明晃晃的片砍,大步流星的吊在小丑的身后,只要对方敢停顿,他手里的家伙什马上就毫不留情的劈上去,可惜每次都差那么一点,小丑的速度和防范能力实在太强了... 661 内心的挣扎 与此同时,国道的路边,一辆草绿色的“大切诺基”旁,孙泽靠在前机箱盖旁,吞云吐雾的抽着烟,眼神呆滞且充满犹豫。 几天前的回忆再次浮现他的脑海中。 在孙老三第一天住院的那个凌晨,二阳鬼鬼祟祟的在门口晃悠,被他发现后,马上掉头就跑。 可他一个社会闲散人员,怎么可能逃得出孙泽这个老兵的掌心。 “你觉得你家老三是被谁伤的?敌人?仇家?亦或者自己人!” 被抓到后,二阳的第一句话就是满脸戏谑的质问孙泽。 当听到“自己人”仨字时候,孙泽确实犹豫了,理智告诉他,这事儿绝对没可能,但是当他见到和自家弟弟一块办事的商豪却毫发无损时候,的确生出了疑虑。 “我告诉你,功高真的会盖主!现在全崇市,谁不知道虎啸公司之所以能够立足,少不了你这个炮手的存在,甚至不少人都说,伍北不过是走了狗屎运,如果没有你替他排忧解难,震慑宵小,虎啸就是一盘鸡肋,这样的传言,你敢说你没听说过?” 二阳似笑非笑的再次反问。 “去尼玛得!” 孙泽上去就是一记铁拳,直接把他的眉骨砸破皮。 “呵呵,你不承认没关系,我再问你,为什么孙老三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选在这时候出事?而伍北又那么凑巧的带着其他人游山玩水?因为他知道王峻奇快要出狱了,而你俩本质上没有任何深仇大怨,他怕你出工不出力,最简单的方式不就是利用孙老三拉仇恨吗?” “你可以怀疑我在挑唆,咱们打个赌,这几天我会在你们虎啸公司制造一起假火灾,到时候你自己看看,伍北一定是先关心完其他人,最后才想起你,我会趁乱把你们公司那个小财务绑走,届时你再看看,伍北绝对会让你放下手头的一切去救人,你在他那里的定位就是个打手,他不会考虑你的感受,更别说你家老三的死活了。” 二阳的话就像是一把小刀子似的一点一点的在孙泽胸口剐扎,他明明很想反驳,可又找不到任何合适的语言。 犹豫中,他松开了揪住二阳的领口。 “咱们没仇没恨,我来找你,不过是希望你不要被蒙蔽,白白当了刀子,到时候你一个人牢底坐穿,而伍北坐享你拼命打下的江山。” 二阳很无所谓的甩了甩手腕子,从怀里摸出一把手枪,对着空气比划两下,那意思仿佛在说,我有能耐让你倒下,但没必要那么干。 直至二阳走远,孙泽都没从他的话语中缓和过来,所以再重新回到病房时,才会跟弟兄们编出来“有夜猫叫唤”那样蹩脚的谎言,包括伍北归来以后,他也鬼使神差的没将整个事情说穿。 或许在他的潜意识里,已经相信了二阳的那些话。 “唉!” 直到手指尖传来一阵烫痛感,孙泽才从回忆中缓过来神,急忙丢掉已经燃烧到烬头的烟卷,下意识的又掏出烟盒想要再续一支,结果盒里空荡荡的。 “操特码的!一天干的这叫啥事!” 一股子无名火瞬间袭上他的心头,他发泄似的对着烟盒“咣咣”猛跺几脚,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心里头舒坦一些。 从接到伍北电话到现在为止,已经过去一个多钟头,他始终没拿下决定到底要不要参战,实话实说,伍北的所作所为确实和二阳分析的如出一辙,但从情感上出发,他始终都不能相信,伍北居然会派人袭击老三。 “高楼林立的崇市,都有着阳光照射不到的黑暗,更别说隔着一层厚厚皮囊的人心,不可否认,他确实变了很多,但没人问过他为什么会变,我坚信一个人的性格会改变,但是品质和底线永远不会随波逐流,他是咱们口口声声喊了好几年大哥的人,你感觉自己对他的认识,难道还抵不过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二流子?” 这时候,一道清冷的声音和一支烟同时出现在孙泽的侧脸。 他条件反射的扭过去脑袋,一个身材板正的青年出现在旁边,孙泽不可思议的呢喃:“饭桶?” “滚你大爷的,叫范少!你退步很多哈,最起码的反追踪意识都没了,这两天我一直盯着你,你居然没有任何察觉。” 来人正是伍北在珠海的阔少战友范昊逸。 “一直盯着我?包括那晚上我在医院消防通道和那人对话?” 孙泽皱眉发问,见到后者很干脆的点点脑袋,他幽幽的叹了口气:“看来我的能力确实有所下降。” “能力降了无所谓,但如果心也跟着变暗了,可就是大罪,当年咱俩闹到不可开交,按照正常逻辑,甭管是谁,都肯定偏向我这个有钱有势的二世祖吧,但伍哥是咋做的?” 饭桶舔舐嘴皮发问。 “他帮着我一起捶的你,后来又在大会上跟你赔不是,全程没有泄露我一个字,关了七天的小黑屋紧闭。” 孙泽皱了皱鼻子。 “还需要我再多说啥不?” 饭桶抻手一把勾住老战友的脖颈。 “你跟着我是怕我做出对伍哥不利的事儿吧?” 孙泽本能的想甩开对方,可犹豫几秒后,又把提起的肩膀放了下去。 “你不会的,如果你真会,我绝对阻止,就像第一次揍你时候不留余力!” 饭桶话里带话的伸了个懒腰... 662 鸣笛蹿死狗 桥头村口,一辆闪烁着红蓝警灯的救护车里,伍北目光担心的注视着狼狈不堪的十一和江娜菲。 救护车是他一早就找好的,医生和护士也全收了他足以通宵达旦的“加班费”。 按照他本来的计划,要么救护车拉走抢走无效的王峻奇,要么救治逃离虎口的两个女孩子。 “叫十一的小姑娘没什么大碍,但是那位姓江的姑娘的情况比较复杂,她目前在发烧,不知道是受到惊吓的缘故,还是什么炎症引起的,她现在不配合我们检查,伍总您看..” 不一会儿,一个戴着高帽的大夫跳下车,冲伍北轻声说道。 “估计是车里人太多不好意思吧,你们先送她俩回医院,完事仔仔细细的做个全身检查,费用高点无所谓,主要得确保人一定没问题,不然我不好跟我兄弟交差。” 伍北点点脑袋应声。 在他刚刚看到披头乱发的江娜菲第一眼时候,就有种特别不好的预感,只是不太相信自己罢了。 “黄卓,你带几个人护送救护车,路上千万不能再出任何事情,笑笑领人继续搜村子!” 伍北转身朝哥几个示意。 眼下,徐高鹏还没有找到,他坚信桥头村里不可能只藏着个炮灰都算不上的小丑,王峻奇和二阳极有可能还藏身其中。 “滴呜..滴呜..” 随着救护车迅速驶远,伍北抹擦一把额头上的细汗,掏出手机又拨通了刘自华的号码:“你那边情况咋样?” 自从孟乐入狱,他的贴身头马刘自华就跟了伍北。 但是伍北并没有让他直接加入虎啸,而是通过陈华把孟乐过去的那家车行又重新租了下来,让刘自华负责打理。 这次家里出事,他也没让刘自华带人过来镇场,反倒安排他带人去盯梢傲雪集团,并且下令只要发现王峻奇的身影,二话不说,可以直接上去快刀斩乱麻,毕竟现在整个崇市敢收留王峻奇的家伙恐怕也就只有罗雪。 “没见到王峻奇的身影,伍哥你放心,傲雪集团的前后门都咱的人。” 刘自华利索的回应。 “你现在领人直接硬闯傲雪集团,给罗雪施加一点压力,记住昂,可以砸东西但别伤人,这俩事儿性质完全不一样。” 伍北思索一下后开口。 “安了伍哥,都不是第一天混社会,这点道道我还能不懂嘛,雷声大雨点小呗。” 刘自华乐呵呵的接茬。 “对,雷声必须咔咔的,能震到崇市所有人的耳中最好!” 见对方心领神会,伍北满意的咧开嘴角。 另外一边,被一群低端的社会小青年撵的满树林乱跑的小丑也有点恼了,放在平常,就身后那个长毛的小子,他灭掉对方用不了二分钟,可此刻他根本不敢停下脚步,毕竟蚁多咬死象可不是传说。 眼见前方出现一条宽阔的柏油路,小丑禁不住咧嘴笑了,只要跑到平路上,凭借自己优秀的体力,甩开身后那群臭虫完全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想到这儿,他愈发加快步伐,连续几个大步跨越,直接蹿上了柏油路。 可双脚刚刚落地,小丑的脸色陡然变了。 五米开外,那个号称虎啸最能打的男人孙泽竟然倚靠在一辆越野车的旁边,跟他一起的还有个身材挺拔的青年,两人同时抬头看向自己。 “擦得!有病吧你们!” 小丑咒骂一句,撒腿就朝反方向逃离。 “泽哥,抓住他!” 文昊呼哧带喘的从树林子里蹿出来,冲着还愣神的孙泽吆喝。 “杵着干嘛,戴罪立功的机会都特么砸你脑袋上了,还搁这儿梦游呢!” 饭桶一肘子怼在孙泽的肩膀头上,两人极有默契的分别拽开左右车门,接着庞大的“切诺基”越野车就咆哮着冲向小丑。 十几米开外的小丑此时真的是有苦难言,本以为可以逃出生天,结果却撞上两头煞星,如果王峻奇现在站他面前,他绝对毫不犹豫的把对方脑袋扭下来。 “哔哔哔!” 越野车不偏不倚的吊在小丑的屁股后面,孙泽聒噪的狂按车喇叭。 “速度快点,转数都不上二十,你咋特么好意思冒充职业杀呢!” 饭桶更过分,干脆把脑袋探出车窗外,不屑的冲小丑吐唾沫。 有句话叫望山跑死马,而哥俩此刻则玩的是鸣笛蹿死狗。 “还能不能行了?不行就停下,咱仨干一架!” 饭桶连喷带骂的又冲小丑挑衅一句。 “妈的,不跑啦!要杀要剐,咱们凭本事吧!” 小丑也意识到对方是在故意消遣自己,索性停下,双手托在膝盖上气喘吁吁的发狠吼叫。 “还算个爷们,有尿性,那我们也不欺负你,先给你五分钟时间顺气,完事我跟你打。” 饭桶亢奋的蹦下车,双手互相掰动,发出“嘎嘣嘎嘣”的脆响。 “上一边子去,要打也是我跟他打,说好了我戴罪立功,之前我听伍哥说过,小丑这帮人手里有点东西,正好今天试试水!” 孙泽眯缝眼睛轻笑。 “说的好像我不需要戴罪立功似的,伍魔头几天前就打电话跟我求援,我到现在没露面,你猜他是打算把我清蒸还是油炸。” 饭桶不甘示弱的哼唧。 注视着面前这俩貌似完全把自己当成囊中之物的货,小丑顿时有种被人鄙夷到极点的羞耻感,瞬间怒从心中起,嗷的一嗓子扑了上去... 663 换 “起来吧你!” 眼见小丑奔着自己撞了过来,饭桶好像捡到什么天大便宜似的,迅速搡开孙泽,一记直踢带着破风声踹了出去。 腿毕竟要比胳膊长的多,小丑的拳头都还没来得及落下,整个人就好像撞在铁板上一样,重重倒飞了出去。 人都是视觉动物,从外表看起来,饭桶还算标准的体格子既没有孙泽那么魁梧,也不具备任何爆发力,结果没想到也是块硬骨头。 跌坐在地上的小丑懵了几秒钟,忌惮的看了一眼青年,又将目光投向了孙泽。 “你瞅啥!” 孙泽大步流星的走向对方。 原本还犯愁好端端的猎物被饭桶给抢走,小丑这记充满审视的眼神,一下子给孙泽找到了必须动手的借口。 “诶我操,你咋耍赖呢!” “他特么瞪我,还不许我锤他!” 意识到好不容易抢来的人肉沙包可能要易主,饭桶忙不迭也往前猛撩。 两人谁也不让谁的,同时朝还没来得及爬起来的小丑伸出了腿。 小丑再次毫无悬念的被干翻,此时的他只想哭,天老爷呐!究竟是两个什么怪物,揍他堪比切菜剁肉还要简单,关键自己根本跑不掉。 其实哥俩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无敌,只不过连翻狂奔逃命,再加上心理处于弱势,让小丑自己就先一步产生了不敌的念头,那打起架肯定分外的受影响。 国道边的战斗,几乎呈一边倒的局面,小丑被擒拿或者活活打死不过是个时间问题,而桥头村里,此时同样乱作一团。 迟迟没有找到徐高鹏的伍北,越来越恼火,耐性也被一点点蚕食殆尽,干脆朝着王顺和罗睺下令,挨家挨户的搜查! 当然,他还没火到完全丧失理智的程度,特意叮嘱哥俩搜查完以后,记得每户都补偿几百块钱当成“精神损失费”。 而此时村尾处,十一和江娜菲被扣押的那家民房的斜对面,二层小楼的某扇窗户背后,王峻奇和二阳一眼不眨的看向乱糟糟的村子。 方才二人亲眼看到,小丑急不择路甩开二女,然后跑路。 “你的招似乎并没有引走伍北,找不到徐高鹏,他应该誓不罢休,话说那个花花公子被你藏哪了?” 王峻奇声音很轻的发问。 “别急奇哥,再等几分钟,你不是想看看伍北都有什么底牌嘛,这次就是个绝佳机会,他差不多无人可用了。” 二阳胸有成竹的分析:“就目前已知的情况,虎啸公司遇上麻烦,邓灿那个老不死的肯定插手,周拐子也绝对帮忙,还有市里那个运输业大亨金光貌似今天也派了不少人。” 屋子里没有开灯,加上窗户有贴花纸的原因,外面人不瞪大眼睛仔细看,是看不到他俩的。 “我更关心你我怎么脱身,今晚上伍北最少喊了四五十人,这帮家伙一块上,足够把咱俩撕成粉碎。” 王峻奇脸色阴沉的叹了口气。 这个时候,一支由十多个人组成的搜查小队来到他们所在的胡同口,再有四五家就轮上他们这间民房,如果还想不出来办法,两人今天恐怕凶多吉少。 听到王峻奇的催促,二阳余光来回扫量他几眼,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你到底有没有办法?没办法就别拦着我拼命!” 王峻奇掏出手枪,手法生疏的“咔嚓”一声拉开保险。 “唉...” “知道了奇哥,这就想辙!” 二阳莫名其妙的叹了口气,随即拿出手机贴到耳边低声道:“按我说的做吧...” 村口,伍北双手插兜,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走来走去。 “还是没结果?” 说话的过程,他问向林青山。 几支搜查小队几乎都要推到村尾,但却迟迟没有挖出来任何和徐高鹏有关的信息,也没见到王峻奇或者二阳。 “叮铃铃..” 猝不及防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刚要开口的林青山的回答,伍北拿出电话,看到居然是牛哥的号码,立即你滚的接起:“什么事啊哥?” “刚刚有几个小朋友带着昏迷的徐高鹏来到我的小面摊,说是想跟你谈一谈,让你马上过来,你看你有没有时间?” 牛哥语气平常的说道。 “徐高鹏在你那?” 伍北顷刻间来了精神。 “嗯,人应该没多大的事,就是一点点皮外伤,本身我跟小朋友们聊几句也无所谓,可你嫂子刚刚给我打电话,说是有人堵在咱家门口,我不得已才联系的你。” 牛哥回答道。 他话里的意思很明白,有人威胁了他们一家老小,如果伍北还不赶紧过去,不光是徐高鹏有危险,牛哥全家也得受到牵连。 而对方想要表达的更为直接,明里暗里的警告伍北麻溜带人滚蛋,如果还打算继续搜查,对方不介意鱼死网破。 “呵呵操,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不愧跟王野是亲哥俩,脏路子都如出一辙。” 伍北仰头扫视一眼灯火通明的桥头村,冲林青山和江浩示意,让弟兄们全部撤离。 随即他又拨通刚刚才存下桥头村那个代理主任的手机号:“你大喇叭里的话改一下,完事我们马上撤出咱村子...” 664 不会如你愿 随着伍北大手一挥,所有人纷纷钻进车里绝尘而去。 与此同时,村里的大喇叭再次喊话:王峻奇,这次虎啸公司给你留脸了,好自为之当个人吧!再有下次定斩不赦!王峻奇,这次虎啸公司给你留脸了... 嘶哑的喇叭声,在村子上空盘旋。 屋内的王峻奇听的清清楚楚,脸颊烫的跟被水煮过一样难捱,本质里他是个骄傲到极点的人,对于伍北和虎啸公司更是充满了不服。 面对伍北赤裸裸的侮辱,让他恨不得直接跳下窗户去拼命。 刹那间,有朋中介的破落,王野的崩塌,自己不人不鬼的现状,像是几把铁锤似的重重敲击在他的心口。 “呼..呼...” 他呼吸急促的大口大口吞吐,好半天才将情绪调整过来。 “走吧奇哥,虎啸的人都已经撤了。” 目送一辆辆私家车打着双闪驶出村子,二阳斜眼扫量王峻奇几秒钟,慢条斯理的开口。 “为什么!” 王峻奇咬着嘴皮低吼。 “什..什么?” 二阳有些懵圈。 “我明明一手好牌,为什么会输的体无完肤,明明咱们捏了那么多人质,最后却只能不战而退,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 王峻奇红着眼睛注视二阳。 “啥意思奇哥?你该不会是怀疑我出猫腻吧?” 二阳当场有点不乐意,据理力争的说道:“计划是你出的,搞谁也是你定的,你自己不够狠,到头来怨天尤人,当时抓到那俩女的,我劝没劝过你,先剁其中一个一只手给伍北寄过去,你看他伍北还有没有胆量刨根问底的抓咱!” 王峻奇怔怔愣了几秒钟,随即抽了口气,降低调门:“对不起兄弟,确实是我考虑的不够周全,既想破釜沉舟,又总是瞻前顾后,跟你无关,完全是我的责任。” “没啥奇哥,胜败乃兵家常事,伍北不会一直强势,咱们也不会总是倒霉,但这一次咱必须得承认,人家赢的理直气壮,他敢拿出来全部实力打你,你却没了争锋相对的勇气,倘若咱不把小丑卖了,把手下兄弟全喊过来,孤注一掷的拼一场,胜负真不一定,当然,把小丑抛弃也是对的,他是颗不安定因素,不定什么时候会出问题,早扔早解脱。” 二阳递过去一支烟轻声安慰。 “嗯。” 王峻奇若有所思的点点脑袋。 “走吧,有姓牛的那两口子牵绊,伍北不敢继续围追堵截,奇哥,我真得劝你一句,你和伍北同样是以仁义面孔示人,为什么你混到最后一无所有,而伍北越来越风调雨顺?因为他比你会演,人前时候,他永远能做到先顾兄弟再顾自己,而你更多时候是演在人后,就跟看电影似的,已经谢幕了,谁还有兴趣看演员表。” 二阳语重心长的开腔。 ... 同一时间,国道的某段路边,小丑正经受着他出道以来最严厉的社会毒打,孙泽和饭桶轮番上阵,前者刚踹几脚,后者马上补两拳。 两人完全是拿他当陪练在使唤,下手不轻不重,攻击不快不缓,虽然不至于要命,却把他折腾的非常难受。 “时间差不多了,直接把人按到甩伍哥面前吧!” 饭桶一记凌厉的扫堂腿将小丑不知道第一次撂翻,回头朝着孙泽劝阻。 “再玩一会儿,很久没碰上这么抗揍的沙包了!” 孙泽虎着脸,手臂横甩,径直凿在小丑的脑门子上。 “吱嘎!” 两人正说话时候,一列车队风驰电掣的打国道开过,垫尾的正是伍北的那台大g,车子突兀停下,轮胎摩擦地面,荡起一阵白烟。 接着,后排车窗降下,伍北伸出来脑袋扫量仨人。 “伍..伍哥。” 孙泽脸红脖子粗的干笑。 “出息了,现在我电话都不接了,看来以后我得准备给你配个对讲机,咱俩单线联系,你看咋样啊泽哥?” 伍北斜眼笑骂。 “这不知道错了嘛,一早就蹲这块守株待兔,你是不知道这家伙多难搞,费老鼻子劲啦,是吧孙子!” 旁边的饭桶马上手指小丑,嬉皮笑脸的打圆场。 “可不咋滴,我俩都出汗了。” 孙泽脱口而出。 “对的,我俩都出...尼玛,你是真不懂配合,憨批!” 饭桶刚要接茬,忙不迭拿胳膊肘捅咕孙泽一下骂咧。 “速战速决,我不需要他完完整整,只要嘴巴不耽误说话就ok。” 伍北瞄了一眼吭哧带喘,脸上糊满血污和汗渍的小丑,而后招呼林青山继续开车。 彼时的小丑真的人如其名,脸上脏兮兮的不说,身上的白西装也造成了灰色,胸口、裤子上的脚印尤为显眼。 在听到伍北的话以后,他本就绝望无比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重。 “来吧哥们,继续啊!” 孙泽勾了勾手指头轻笑。 “继尼玛币!老子死也不会让你们如愿的!” 小丑眼神发狠的吐了口唾沫,猛然转身奔向大路,迎着一台疾驰而来的大货车径直冲了上去。 “嘭!” “吱嘎!” 两声闷响泛起,只看到小丑像是一只断线风筝似的呈抛物线飞起,接着重重坠落,顺势滚了好几圈... 665 此时无声胜有声 “嘭!” 小丑像是块破布似的砸在地上,四肢扭曲,脸颊贴地,扎眼鲜红的血迹喷洒柏油路面,现场惨不忍睹。 “啧啧啧,瞬间半死不活,这玩意儿可比咱俩猛的多。” 饭桶倒抽一口凉气念叨。 “闯祸了,操!” 孙泽拍了拍后脑勺骂咧,伍北走时候说的非常清楚,必须保证对方能往出说话,关键车祸发生,他俩肯定也逃不过责任。 “吱!” 大货车骤然停驻,刺鼻的焦臭味混合着血腥令人作呕,司机神色慌乱的跑下来,扭头朝着站在路边的饭桶和孙泽叫喊:“你们看到的,是他自己撞过来的,一切和我无关啊!” 哥俩对视一眼,同时点点脑袋。 有人愿意背黑锅,他们何乐而不为。 “快报警吧哥们,我俩指定给你作证。” 饭桶扬起手臂招呼。 “哔哔哔!” “叭叭!” 说话功夫,又有一辆大货车从侧边呼啸而至,等它看到趴在地上的小丑时候已经晚了,即便把刹车干到底,仍旧径直碾压过去。 “噗嗤!” 当听到好似西瓜爆裂的响声时,饭桶捂住自己的眼睛,苦笑着念叨:“得,这回彻底死透了!” “马勒戈壁得,回去伍哥不跟我急眼才怪。” 孙泽瞄了一眼路面,愤怒的跺了跺脚。 轮胎底下,仅剩那一摊和烂肉无异的躯体能证明小丑曾经存在过这个世界。 “呕..” “真特么恶心!” 不少下车看热闹的司机见到这一幕纷纷呕吐起来。 “人呐,还是善良点好,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这狗杂种不定作了多少恶,叫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了,非要收走他。” 饭桶抻手拽了拽孙泽示意开溜。 “别叽霸跟我拍拍打打的,咱俩很熟?” 孙泽肩膀头一抖,不耐烦的甩开对方。 “嘿卧槽,人家都是脱了鞋上炕,穿上鞋骂娘,你丫炕还下来,就直接开骂?变脸的速度都尼玛能去园子里唱国粹了。” 饭桶无语的嘟囔。 “走不走?不走我撤了!” 孙泽没理他的话茬,迅速钻进自己的大“切诺基”里,嫌弃十足的催促。 “你等着昂,下次再有这事儿,看我告不告你黑状就完了。” 饭桶气鼓鼓的蹿上副驾驶。 ... 而此刻,王峻奇和二阳也刚好驾驶着一台银灰色的小工具车开出桥头村口,亲眼目睹了两番遭遇车祸的小丑。 “唉,人似蝼蚁,命如草芥!” 王峻奇脸上的肌肉颤抖几下,眸子里满是复杂。 “你不自杀,伍北也不会放过他,被他侮辱的那个女孩叫江娜菲,是徐高鹏的女朋友,不然你以为徐高鹏为什么一路追到桥头村。” 二阳鄙夷的瞄了一眼车胎底下那团烂肉,横声道:“要不是他特么的胡作非为,即便有一天咱们和伍北狭路相逢,也不至于生死相拼,他把后路彻底封死了!” “后路?封死?” 王峻奇目光审视的看向二阳,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呢喃。 这是他第一次质疑这个陪伴他出生入死的弟兄,感觉他仿佛并没有和自己站在一起,甚至觉得根本看不透对方。 “怎么了奇哥?” 觉察到王峻奇的目光不对劲,二阳轻声发问。 “没什么,国道一时半会儿怕是通不了,咱们绕道走吧,找家婴幼儿用品店,买点东西给琳琳送过去,她差不多到日子了,我们家也没其他人,我再不替她想着点,她早晚累倒。” 王峻奇晃了晃脑袋,挤出一抹笑容。 “奇哥,我多一句嘴,琳琳和齐金龙...” 二阳利索的挂挡倒车,边看后视镜边小声询问。 “分开了也对,小龙虽然对我和大哥不仁不义,但有时候想想,真的只是他的问题吗?倘若我们当初对他真诚一些,或许结果会不一样。” 王峻奇表情苦涩的抽了口气。 对于齐金龙,每次想起来,他的内心都极其的复杂,诚然那小子不是什么好鸟,但他的渐行渐远和整个王家三兄妹脱不开干系。 “要不要去看看他?” 二阳试探性的蠕动嘴皮。 不同于当初的疯狗,二阳属于特别乐意跟有能耐的人接触,不管真情假意,他总能用最快的速度和对方打成一片,这也是当初王峻奇不乐意他呆在崇市的主要原因。 任何首领都不希望有个能取代自己和所有人都相处融洽的手下存在。 当然他的话,刹那间让王峻奇有点心动。 到现在他都深深记得,入狱前,他安排那个胡子拉碴的壮汉保护自己的事情,即便那时候他已经打算叛变,可始终存着保住他小命的仁义。 思索良久,王峻奇最终摇了摇脑袋:“不了,能退出去是福分,我再打扰就是罪孽,如果某一天你要走,记得通知我,我肯定也不会挽留。” 二阳沉默数秒,豁嘴笑了笑没吭声。 此时无声胜有声,两个人心里都非常明白,对方恐怕生出了别的心思... 666 皆大不一定欢喜 深夜,崇市中心医院。 当伍北带人赶到的时候,徐高鹏刚好被推出急诊室。 “没什么大碍,就是一些皮外伤,按时换药,注意不要感染就好。” 医生耐心的冲牛哥说道。 “麻烦了哥。” 伍北忙不迭走过去道谢。 “尽扯没用的,我给你打完电话没多会儿,围着我的那帮小流氓和堵咱家的混蛋们就全撤了,我看小徐流血太厉害,就赶紧把他送医院来了。” 牛哥白楞伍北一眼,手指病房道:“你抓紧看看他去吧,我宵夜摊还忙着,就不陪你们多聊了,有空咱们再扯犊子。” “哥,我送你吧。” 王顺忙不迭取出车钥匙道。 “正好,我兜里钱全给小徐交住院费了,那就沾沾你光。” 牛哥豁嘴一乐。 虎啸的一众小兄弟之所以都能跟牛哥处得来,除去因为伍北的关系,更重要的就是牛哥大大咧咧的性格,他这个人不装逼,有一说一,宽裕的时候请大家大吃二喝,兜里不景气时候,也会直接跟弟兄们说吃面必须结账。 “住院费回头我让人给你送过去,别回头我嫂子又挠你满脸爆炒土豆丝。” 伍北闻声乐呵呵的接茬。 “妥了,啥时候方便啥时候给吧。” 牛哥摆摆手,和王顺一块迅速走进电梯里。 伍北深呼吸两口,拔腿推开了病房的木门。 “伍哥,江娜菲救出来没?” 病床上的徐高鹏明显一直听着门外几人聊天,立即情绪激动的爬坐起来。 “安安生生躺下,都伤成啥逼样了,还上蹿下跳的冒充猴儿。” 扫视一眼这小子鼻青脸肿的面颊和手臂上几块擦伤,伍北悬着的心脏总算落了下去。 “哥,我真一秒钟都躺不下,你快告诉我,江娜菲到底咋样了?” 徐高鹏一把攥住伍北的手臂,急的眼圈都红了。 “能不能特么稍安勿躁,吵吵把火的要干啥!” 伍北瞪着眼珠子呵斥。 之前被小丑拿枪管子戳脑门的时候,他没哆嗦,被二阳的小弟抓到市区某商场的地下室时候,他也没害怕,此刻却无比恐惧伍北的口中说出一句“没有”。 徐高鹏吭哧吭哧剧烈喘息几口,硬咽了口唾沫点头:“哥,我恢复平静了,不管好坏,您直接告诉我吧,我现在就想知道她有事没有,人在什么地方?” “人应该是没事,但..” 伍北皱了皱鼻子,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哥几个把江娜菲搀上救护车时候,她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抽了口气道:“算了,她在你楼下,不过我建议你最好有点心理准备,我也不太确定她到底经历了什..” “我去看她!” 伍北的话还没说完,徐高鹏已经一激灵蹦下床,直接蹿出病房。 与此同时,楼下内科的一间病房里,十一和江娜菲声音很小的交流着。 “妹妹,咱们发生的事情,你能不能保证,永远不会告诉第三个人?” 刚刚才打了退烧针的江娜菲,满眼恳求的望向十一。 实话实说,她此刻真有点后悔了,后悔自己冒冒失失的代替十一受罚,后悔自己那段噩梦一般的经历,更后悔怕被任何人知道,尤其是徐高鹏。 “嗯,我啊就..啊就保..证,绝对不会告..告诉啊就人。” 十一小鸡啄米一般狂点脑袋,这次被人抓,不知道是真吓到了她,还是怎么着,让原本牙尖嘴利的小丫头突然变成了结巴,口吃的特别厉害。 刚刚医生也检查过,只说她可能是得了间接性语言障碍,具体什么时候能恢复,完全是个未知数。 “还有,我让被人替我全身检查的事情,你也不要告诉其他人,可以吗?” 江娜菲双手合十的恳求。 抛开其他都不说,她也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姑娘,即便是经历过一场不成功的婚姻,但实际上并不比十一成熟多少。 “我..啊就..” 十一想要保证,可是已经到嘴边的话怎么也吐不出来,急的再次猛点几下脑袋。 “咣当!” 就在这时,房间门突兀被撞开,徐高鹏宛如一道风似的冲进来,一把将江娜菲抱入怀里,声音颤抖的呢喃:“你没事就好,你知不知道,真的快要吓死我了!” 感受到怀里男人的温度,江娜菲鼻子一酸流出了眼泪。 “娜娜,我要向你求婚,咱们明天就去登记,我一直想要寻找的那种温暖在你身上感受到了,你嫁给我好不好?” 相拥片刻,徐高鹏昂起泪眼婆娑的脑袋,直勾勾的看向江娜菲。 “啊?什么!” 江娜菲明显吓了一跳,随即抗拒的挣扎开,朝着徐高鹏摇摇脑袋:“高鹏,这件事情不能冲动,我觉得..觉得吧,咱们还是都再考虑清楚的好。” “我考虑的很清楚,我要娶你,让伍哥给咱们当证婚人!相信我,我不是开玩笑的。” 徐高鹏咬着嘴皮,近乎发誓一般的低吼。 面对他那张自己魂牵梦绕许久的帅气脸颊,江娜菲脑海中不由间出现自己被小丑拖进小树林里的画面,接着猛烈摇摇脑袋拒绝:“对不起,我..我还没考虑清楚..” 667 结巴 次日清早,当伍北拎着早餐出现在徐高鹏病房时,却发现昨天明明还生龙活虎的兄弟一夜间仿佛被霜打了似的蔫吧,眼神空洞的倚在床上,目光呆滞的盯着天花板走神。 晴天霹雳,这四个字用来形容徐高鹏此时的心情再合适不过。 原本他以为,自己和江娜菲之间的关系,决定权始终握在自己的手中,可当对方摇头时候,他才恍然意识到自己有多可笑。 昨天晚上,江娜菲不光拒绝了他的求婚,最后还哭着把他赶出病房,任由他怎么恳求,对方都没有再跟他见面,不光如此,今天一大早,江娜菲就办了出院手续,他打了无数通电话,女孩都没有接听。 “咋地啦,跟条咸鱼似的搁这儿挺尸?” 伍北将早餐放下,好笑的调侃。 “伍哥,你说我是不是特别的差劲,人家给我好的时候,我端架子装牛逼,人家现在不要我了,我反问像个可怜虫似的,只想问一句为什么,你说搞笑不?” 徐高鹏声音嘶哑的发问。 “不要你了?不能够吧,昨天她得救以后,第一句话就是问你在哪,我看她对你的担心完全不是装出来的。” 伍北一下子也被问了个措手不及,不可思议的皱起眉头。 “她说的很清楚,我们可以是朋友,也可以是那种关系,唯独不能结婚。” 徐高鹏爬坐起来,食指戳向自己那张淤青未消的脸颊苦笑:“哥,你说我是不是天生就长了一副不值得女人托付终身的脸,为什么每个我决定厮守一生的女人,到最后都要离我而去!” “别叽霸一天瞎叭叭,或许她是吓坏了,及时还没缓和过来,既然打算好要跟人一起走,最起码的耐心你得有吧,她拒绝你一次,总不好拒绝第二次、第三次,亏你丫还自诩情圣呢,女孩子最常见的欲擒故纵都不懂。” 伍北咧嘴笑了笑,抬手拍打他的脑袋:“别特么撞死了,麻溜吃完饭,完事扎针输液,最快的速度给我好起来,家里现在伤兵满营,我特么想干啥都无人可用。” “哥,你意思是..我还有机会?” 徐高鹏此刻的状态多少有点神经质,伍北后半段话完全没听到,只咬着前半句不放。 “必须的必啊,她要是真不待见你,能千里迢迢跑去五台山找你嘛,真不想跟你在一起,昨晚上脱困以后直接走就好了,为啥非要在医院等你的消息。” 伍北哭笑不得的点头。 同一时间,楼下的病房里。 赵念夏同样目光温柔的在和十一聊天。 “我问过医生了,你这种口吃不是没得治,首先需要你自己放宽心态,就当昨天的遭遇是一场噩梦,不要再去回忆了。” 赵念夏轻声安抚十一。 “夏夏姐,啊就..啊就..我想学..啊就..” 十一点点头,费力的开口,因为实在表达不出来,急的她不停挥舞手臂。 “别急,慢慢说,我有的是时间听你讲完。” 看小丫头憋的俏脸通红,赵念夏将煲好的热汤递给她。 “功夫!” 十一吞了口唾沫,挤出来俩字。 “学功夫?” 赵念夏柳眉微皱,不解道:“你是想保护自己吗?说起来功夫,我认识一个和你一样结巴的伯伯,他特别的厉害,改天有时间介绍你们认识。” “不是保护自己..啊就..我想..我想..” 十一额头出现一层细汗,恼火的乱蹬几下腿,猛然看到床头柜上的手机,赶忙抓起来,细指按动几下,随即将屏幕送到赵念夏的脸前。 “保护虎啸,保护所有人再不被坏人欺负。” 赵念夏念出屏幕上的字,接着转头看向旁边江娜菲的那张病床,特别聪慧的发问:“你说再不被坏人欺负,意思是已经被人欺负了吗?是你还是她?” 早上,她和伍北一块来医院时候,江娜菲已经办理了出院手续,两人并没有碰上头,对于徐高鹏那个“绯闻女友”,她其实相当的有好感,不论是五台山下的打抱不平,还是对方说话做事的态度,都绝对能算得上一个挺不错的朋友。 “啊就..我..我不知道。” 听到赵念夏的询问,十一迟疑几秒,条件反射的晃了晃脑袋。 “叮铃铃..” 赵念夏刚准备继续再问点什么,挎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看清楚号码后,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有点不自然,招呼十一几句后,便拿起手机走进了病房的卫生间里。 隐隐约约中,十一听到赵念夏很愤怒的娇喝:“我不回去,凭什么你们都认为他不行,如果他真的一无是处,罗睺为什么还要跟他混在一起,我的未来为什么一定要你们点头..” 此时此刻的医院正门口,一台灰色的“尼桑”轿车里,一个胡子拉碴的彪形壮汉正仰头看向对面的住院楼,托着手机汇报:“虎啸公司这次伤了两个女的一个女的,再加上前几天那个孙老三,也算是损失惨重,我感觉王峻奇还是有点能耐的,要不要跟他深入接触..” 668 伤仲永 “还是再观察观察吧,王峻奇的起点比伍北高出太多,我就怕是另外一个伤仲永,对了,齐金龙最近怎么样?从上京回来一直都没再跟你联系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 “老板,小龙怕是真的萌生退意了,说起来他也不容易,净身出户离开王琳,现在就守着个小吃店,要我说,能不打扰他,就放他他一马吧,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他那般懂得取舍。” 满脸胡茬的壮汉低声说道。 “懂得取舍?你见过有不舔血的狼么?那小子就是匹桀骜不驯的狼,看上去好像真的怂了,其实只是蛰伏,因为他知道不论此刻的伍北亦或者王峻奇都不是他能匹敌的,他在等机会,或者说等同类。” 女人轻飘飘的笑道。 “您的意思是..” 胡茬壮汉有些没回过来味。 “他需要机会就给他机会,最近虎啸公司不是对崇市停车场的项目很感兴趣吗?你想办法把所有停车场的使用权全部拿到手,然后直接送给齐金龙,到时候自然能看到他张牙舞爪的那一面了!” 女人平心静气的说道。 “还有件事情季姐,前段时间伍北不是打算到大同那个三屯乡去插旗么?最后不知道什么原因折戟而归,那地方我和齐金龙也去过,是个彻头彻尾的毒窝,经营手法很熟悉,感觉像极了咱们前几年在浙北搞的那个快乐村,只是规模更大一些,您说会不会跟姓任的老东西有关系?” 壮汉猛然想起来什么一般,拍了拍脑门子说道。 “三屯乡?” 女人重复一句,随即低声道:“行,我知道了,等我从国外回来,就过去看看,你自己多注意隐蔽,几场交道打下来,伍北那小家伙非但没有落败,反而越战越勇,这不是个好兆头,你要知道,男人一旦树立起自信,再想挫败就很难,不要被他查出来你。” “放心吧,凭他的道行,还差很远!” 壮汉自信满满的应声。 挂断电话,壮汉眨巴几下眼睛,掏出另外一部手机拨通一个备注“小龙”的号码。 “毛哥,拉我入伙的话,就免开尊口啦,之前我跟您和季总都说的很清楚,我保证不会像第九处透漏出你们任何一个字,你们也不能再继续纠缠我,我履行了承诺,你们不能言而无信吧?” 电话那边很快传来齐金龙的声音。 “擦,不入伙我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呗,最近听说你家饭店做的糖醋鱼不错,我想过去蹭顿饭行不行?” 胡茬壮汉忍俊不禁的笑骂。 “吃饭的话..” 齐金龙迟疑几秒,讪笑道:“要不明天吧,今儿我这儿刚好有客人。” “不就是王峻奇嘛,我不嫌跟他坐在一张桌上丢人,就这样说定了,糖醋鱼给我备上,完事再整二斤烧刀子,待会见面聊!” 壮汉不由分说的挂断电话。 “哒哒哒!” 就在这时,壮汉的车窗玻璃突然被人从外面叩响。 他下意识的昂起脑袋,不想竟看到一个头戴雷锋帽,脖颈上挂个绿色帆布袋的家伙,对方正一手遮在额头上,眯缝眼睛往他的车里瞅,正是伍北从珠海特意喊过来的狠人老绿。 “有事啊老哥?” 犹豫几秒,壮汉将车窗玻璃降下来半截,笑呵呵的发问。 “你这是老款的尼桑蓝鸟吧?这车可不常见,我想淘换挺长时间啦,卖不卖呀朋友?” 老绿抻直脖子朝车内张望,一双眼睛写满了兴奋和贪婪。 “不卖,我开朋友的,你要是喜欢可以进来看看内饰,踩几脚油门试试感觉,总之这车保养得非常好。” 壮汉呲牙笑了笑,很大方的从车里跳下来,示意老绿坐上去试试。 “成色太棒了,油门听起来就倍儿有感觉。” 老绿也没客气,直接坐上驾驶位,手舞足蹈的一会抚摸方向盘,一会儿故意轰几下油门,俨然一副孩子看到喜欢玩具似的模样。 “老哥也喜欢玩旧车啊?咱俩爱好差不多。” 壮汉站在车外,笑盈盈的点燃一支烟。 “可不呗,过去穷,只能远远的看,现在好不容易兜里有俩子儿,喜欢的车子又都老了,唉..就跟人一样,朋友,你那儿还有别的老车没,什么老皇冠、老雅阁、老奥迪,我都不嫌疑,来这破地方好几天,始终找不到一辆合适的车,都快憋屈死我啦。” 老绿抓耳挠腮的抱拳... 669 另类 看着对自己车子爱不释手的老绿,胡茬壮汉藏在墨镜底下的一双眼睛来回转动几圈。 随即笑呵呵道:“我家里倒是还有一台老款的奥迪100,不过有几处耗损的零件不太好配,你要是喜欢的话,可以低价处理给你。” “老100?是92款双门版的,还是94款六缸的一款?” 老绿的一双眸子瞬间燃起了欲火,像极了千年恶鬼遇上大家闺秀时候的狂野。 “必须是94款的,咱玩车的哪个不知道,六缸之后再无100。” 壮汉满脸堆笑的掏出手机,拨拉出几张图片伸到老绿眼前努嘴:“实拍,你看看够不够味儿?” “行家啊!” 老绿眼珠子瞪圆,直勾勾盯着图片里的老爷车,喉结蠕动几下,轻声道:“这车我买了,开个价吧兄弟。” “好说,你先去我那看看,相中了咱们再讨价也不迟,我住的地方离医院不算远,有时间没朋友?” 壮汉手指街口发出邀请。 “绿哥,小伍中午留在医院陪高鹏,让咱们先回公司呢。” 不等老绿说话,赵念夏突然从住院楼里走出来,冲着老绿轻声呼喊。 “诶,来了!” 老绿回头应了一声,表情无奈的朝壮汉摇摇头苦笑:“得,我要开工了,方便的话,咱俩留个联系方式,晚点我找你去。” “好说,我电话号码136xxx,微信同步,啥时候有时间啥时候找我玩,不买车咱们也可以一块交流交流心得,现在玩情怀的太少了,碰上个知己不容易。” 壮汉大大方方的念出一串数字。 “主要情怀太贵,我要不是这几年走狗屎运,攒了一点小钱,也不敢跟人谈情怀、忆当年,那咱回见吧朋友。” 老绿一边低头保存号码,一边笑嘻嘻的挥手告别。 目送壮汉驾车离开,老绿的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你朋友吗绿哥?我看你刚刚都准备上他车,是有什么急事需要处理吗?如果你忙,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可以。” 赵念夏走过来,手指对方的车尾灯询问。 “不是我朋友,不过估计应该是你们虎啸公司的另类朋友,这人从咱们来的时候,就一路跟踪过来,刚刚你和小伍上楼,我盯了他很久,发现他一直在打量徐高鹏和那俩姑娘的病房。” 老绿冷笑着回答:“如果你刚才不喊我,我还真打算看看他能把我带到哪。” “你意思是他不对劲?” 赵念夏立马升起了警觉。 “对不对劲不好说,但绝对有所企图,这人练过家子,手臂肌肉线条明显,双腿抓地也很稳,我估计就你们家那个孙泽能跟他硬碰硬,伍总和范总都不一定能捡到多大便宜。” 老绿耐心分析着他刚才观察到的蛛丝马迹。 “绿哥,你也练过吧?” 赵念夏陡然想起刚刚十一和她说过,想要学功夫。 “我?我差老远了,就十来岁时候在村里打过几年太平拳,还是最粗糙的那种,不过我当过很久的屠夫,杀猪宰羊,感官方面要比大多数灵敏。” 老绿自嘲的摇摇头,随即取出伍北的车钥匙道:“走吧,先送你回公司,我再琢磨琢磨用什么最合理的方式跟刚刚那家伙来场偶遇。” “这事儿,方便我告诉小伍吗?” 赵念夏温婉的笑问。 一个人的亲和力,往往就是这样不经意间显露出来的,不论和任何人相处,赵念夏总能最快时间掌握对方的在意点,就好比老绿,他渴望被人尊重和信任,赵念夏就捋着他这一点聊天。 所以这两天相处下来,老绿跟她的关系要比伍北还近的多。 “说呗,我做这事本来也就是为了替伍总减轻负担,毕竟我收他钱了,就得替你办事,早点解决完他这边的麻烦,我就能早点回珠海伺候我闺女。” 正如赵念夏预料的那样,老绿毫不犹豫的应声。 “绿哥,我父亲和一个哥哥在羊城和莞城都有很多朋友,不乏医学界的能人,如果你信得过,可以把您女儿的病历本复印一份给我,我传真给他们一起想想办法。” 两人一边往停车场走,赵念夏一边表情认真的说道。 “那真是太感谢了,如果我女儿能治好...啊不对,癌症基本没治,如果赵小姐能帮助我女儿多活一些日子,我这身骨头卖给赵小姐和伍总又何妨,不瞒你说,我现在活着唯一的动力就是我姑娘,我真不敢想象,有一天她走了,我会怎么样!” “言重了绿哥,咱们是朋友,哪怕你今后不替我们做事,我们也得感谢您这段时间的悉心保护,能帮忙的地方,我们肯定不会含糊的。” 两人都用真挚的语气说着内心的想法。 ... 而此时的齐家小吃店里。 齐金龙今天一大早就拉下卷帘门歇业,正诚惶诚恐的招待着王峻奇和二阳这两位“不速之客”... 670 军令状 热气腾腾的齐家小吃店里。 四方桌,铜火锅,两盘羊肉,几碟绿色菜码整整齐齐的摆在旁边。 虽然算不上有多奢侈,但是胜在菜鲜肉嫩。 “我给厨子放假了,炒菜咱们是吃不上,只能兑付口火锅,别挑我理哈奇哥。” 齐金龙恭敬的起身,分别给王峻奇和二阳倒上一杯温酒。 俩人的突然造访,对于齐金龙而言属于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从伍北前几天过来找他,他就猜到王峻奇绝对也会现身,只是没料到出现的如此之早,出现的越早证明他们在伍北那里吃瘪越早。 看来虎啸公司的实力又提升了不少! 尽管脸上有说有笑,但齐金龙在心底却默默的陷入思索。 “你这小地方收拾的挺干净,平常生意应该很不错吧?” 王峻奇仰头环视一眼四周,微笑着评价。 饭馆虽然规模不大,总共也就六七张桌子,但是拾掇的非常整洁,根本不像平常那种苍蝇馆子一样油乎拉碴的,让人呆着就非常舒服。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玻璃斜照在仨人的脸上,温暖且惬意。 “凑合够活,飞黄腾达是不用想了,吃喝拉撒没问题,老百姓嘛,小富即安,二哥快动动筷子,二阳兄弟也别客套,我不会照顾人,你多自理哈。” 齐金龙乐呵呵的应声。 经过了那么多的事情,齐金龙现在待人接物这块绝对算得上专家级别,总能用最简练的话语表达出最深层的意思。 “小富即安就好,活的踏踏实实比什么都强。” 二阳同样面带微笑的应声。 “肉不错,好吃!” 王峻奇夹了一筷子,连连称赞。 “本地自养的小山羊肉,去晚了经常买不上,爱吃多吃点,我今早上一下子囤了七十多斤呢,另外咱家的麻酱也相当不错,都是上等芝麻碾出来的,待会你俩走时候,我给你们装几罐。” 齐金龙应付自如的说道。 “龙哥,这是铁了心的要当餐饮人呐,我看说起吃得开,完全信手拈来。” 二阳眨巴眨巴眼睛浅笑。 “当餐饮人总比当社会人强,最起码不用担惊受怕,夜不能寐!最重要的是没有尔虞我诈,活的也舒心很多。” 齐金龙哈哈一笑,再次举起酒杯。 “喝酒喝酒,莫谈江湖事,把酒祝东风!” 王峻奇立马端杯打圆场。 接下来的时间,仨人推杯换盏,都很有默契的没再扯过去的事情,气氛相当的融洽。 “啪啪啪!” 一瓶酒下肚,卷帘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啪啪”的拍打声。 王峻奇和二阳本能的同时站了起来,两人一个拎起酒瓶,另外一个攥紧烟灰缸,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 “谁呀?” 齐金龙递给哥俩一个放心的眼神,伸手指了指厨房的位置,同时走到门前:“今天歇业,去别家看看吧。” “去什么别家,我就是来找你的!” 一道粗犷的男声从外面传来。 “毛哥?” 齐金龙试探性的问了一嘴。 “快点的吧,外面冷呵呵的!” 门外人不耐烦的催促。 听到他的声音,齐金龙眼珠子迅速转动几圈,嘴角不经意间上翘,沉默几秒钟后,回头朝着快要走进厨房的王峻奇、二阳摆摆手:“不用躲了二哥,我朋友,对你或许很有用...” 与此同时,虎啸公司的会议室里。 伍北紧绷脸颊凝视一众兄弟,表情严肃到令人生畏。 “崇市大大小小总共有四十三家盈利性的停车场,除去金光和邓灿送给咱们的三家,这么多天了,你们居然一家都没谈成,祖宗们,我冒昧的问下,你们一天都在忙些什么?每个月几十万的招待费,都用来干嘛了?” 伍北抓起一沓统计出来的资料,重重的摔在桌面上。 “伍哥,不是哥几个消极怠工,首先这几天公司麻烦不断,大家的精力和时间都用在这方面,其次...” 罗睺皱了皱鼻子,起身回答。 “我不想听原因,直接告诉我结果,什么时候可以出成绩?我老干爹刚刚的电话内容,各位都听的清清楚楚,市里面要求年前出结果,过期不候,你就直接告诉我,这单买卖能不能接,合同我敢不敢签!” 伍北粗暴的打断。 “我..我不敢保证。” 罗睺的调门瞬间降到最低,心虚的讪笑两声。 “没人敢替我挑起大梁?” 伍北又将目光投向其他人,不管是谁,只要和他对视一眼,马上就悻悻耷拉下脑袋。 孙老三目前还躺在病床上,王峻奇、二阳却逍遥法外,谈停车场的凶险程度不亚于刀尖舔血。 “伍哥,我俩试试吧,早说板上钉钉属实吹牛逼,但我们能保证,一个月内,最起码谈下一半停车场,唯一的要求就是需要在座各位大哥帮忙时候,还望多多配合,如果食言,所有损失我俩砸锅卖铁承担。” 场面一下子陷入沉寂当中,足足过去五六分钟,仍旧没有任何人表态,这个时候一直杵在会议室门外旁听的林青山和江浩缓缓走了进来,哥俩应该是有备而来,手里都捏着一张写满字迹的保证书... 671 物尽其用 能者上,劣者汰。 一直都是伍北恪守的信条,不论是从小在老爷子那里的耳濡目染,亦或者几年的军旅生涯,他都深信不疑。 白鸡黄鸡,能下蛋就是好鸡。 只要眼下可以打破僵局,伍北就绝不会吝啬。 “没问题,这期间公司上下任由你们发挥,自我开始全员配合!” 听到林青山的话,伍北当即点头应允。 “伍哥,我们第一件事就是需要您的座驾,出门办事,车子就是名片,毕竟我俩没名没势的,难保会被人看不起。” 林青山抓了抓后脑勺干笑。 “哎哟喂,事儿还没正经开始办,架子就先端起来了,咱伍哥的车我想摸摸都困难,你居然直接张嘴要开走...” 贾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调侃。 人就是这样,一字并肩的时候不分伯仲。 冷不丁间谁拔高而起,不说心里不平衡吧,反正总会多少赌口怨气。 “呵呵。” 林青山也不多解释,只是憨厚的龇牙一笑。 “拿着!” 伍北不假思索的将车钥匙抛给江浩。 “伍哥,另外我们还需要豪哥配合,他前段时间一直在谈停车场,对于那些老板肯定比我们熟悉。” 林青山干咳两声,手指不远处比他岁数还要小的商豪。 “咋地,这是让我给你们打下手呐?呵呵,好不容易刚熬出一点头,莫名其妙的我就又变成老幺了。” 商豪昂起脑袋轻飘飘的冷笑。 排外这种心态,似乎一直随着人类社会如影随形。 甭管哪个圈子,“先来后到”都是不变的潜规则,尤其是社会圈,更加讲究论资排辈。 “少特么扯淡说风凉话,都叽霸一家人,谁给谁打下手啊?谁老大谁老幺!全是给公司做事,心态放平昂!” 眼见伍北的脸色要变,王顺抢在前面训斥。 “顺哥,给公司办事没问题,让我鞍前马后也ok,可咱就事论事,我虽然没给虎啸出过什么汗马功劳,但好歹也来挺长时间了吧?可能我能力有问题,但每件事情都在尽心尽力去做,咱不能因为我一次没干好,就直接发配边疆吧..” 商豪深呼吸两口,有些委屈的呢喃。 “闭了昂,有啥事散会再研究!” 孙泽挑眉打断。 商豪的喉结蠕动几下,最终耷拉下脑袋没再多言语。 商豪和孙老三是一块加入虎啸公司的,平常和孙泽走的最亲近,算得上大圈子里的小团伙,所以一直很听孙泽的话。 “还有什么要求,咱一口气说完,别跟拉稀似的一会儿一股。” 孙泽拍了拍商豪的肩膀头,皱着眉头看向林青山、江浩哥俩。 “暂时就这些,后期需要什么,免不了还得麻烦诸位大哥们,那就先不打扰高层们开会了,我们搁门外候着。” 林青山和江浩对视一眼,哥俩本分的退出房间。 对于会议桌上的暗潮涌动,伍北全部看在眼里,他心里明镜似的。 让先入伙的商豪听命于还没正式加入的林青山、江浩,本身就是一件极不符合规矩的事儿,不怪一群兄弟都有意见。 “这段时间家里伤兵连营,麻烦一件接一件,甚至王峻奇的威胁到现在还没解除,我明白弟兄们都很憋火,可越是这种情况,我希望咱们的内部越要保持团结,经过几次事件,我相信你们都能感觉得出来,打仗特么就是烧钱,试问各位,咱烧得起吗?总指望我一个人,钱就自己掉进咱口袋了吗?” 伍北点燃一支烟,目光平静的扫量众人。 一群兄弟被他注视,全都羞愧的低下脑袋。 虎啸公司从成立到今天为止,遭遇过大大小小无数次纷争,基本上每回都是靠着伍北以一己之力周旋,这些大家不是看不到,但他们又确实没能耐解决。 现在好不容易主动站出来两个人,如果只是因为那点可笑的“虚荣心”,属实太伤伍北的心了。 会议室内沉默大概五分钟左右,商豪“蹭”的一下站起来,朝着门外走去:“我把那些老板的资料拿给你,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言语。” “谢了豪哥。” “瞎特么客气,按岁数我得管你俩叫哥,都是虎啸人,没什么谁高谁低。” 门外仨人说话的声音传入伍北的耳中,他的嘴角微微上翘,但没有立即表态。 一个团队能否壮大,龙头至关重要,龙身龙爪同样不可取代。 本心里讲,伍北渴望每个兄弟都能独当一面,可这种事情讲究天赋,有帅就必须有将,有将就必须有卒,他不能指望每个人都天赋异禀,只能尽可能物尽其用。 不管商豪是真心还是畏惧伍北发火,他肯主动迈出第一步,就是好兆头。 当天中午,林青山、江浩正式上位。 不过这哥俩的思维方式很特殊,既没有先找离市中心最近的停车场,也没有和规模最大的停车场老板接触,而是直接去了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车场,车场几乎建在市郊,附近除了几个小区以外,并没什么太大的商业价值.. 672 连唬带诈 随着时代日新月异的变迁,汽车俨然已经成为家家户户必备的代步工具。 汽车的与日俱增,也就让车位变得越来越供不应求,尤其是市区的繁华地带和一些老式的小区,根本不具备停车的条件,这也让越来越多的私人停车场宛如雨后春笋似的拔地而起。 林青山和江浩造访的第一家停车场就属于建在几栋老式家属楼之间的那样一个存在。 车场既没名字,规模也不算太大,更不存在什么高科技的升降杆、读牌器,就是一片空地,简单画了二三十个车位,唯一的智能,恐怕就是套着件军大衣看大门的老头了。 当看到一台在市区都不是特别常见的奔驰大g驶入停车场时候,看门的老头立即满脸堆笑的凑了过来。 作为一个资深的车场看门人,老头不一定有多懂得人情世故,但啥车便宜啥车贵的眼力劲还是有的。 “停多久啊老板?” 等胖乎乎的林青山和江浩、商豪从车里下来,老头态度友好的从包里摸出一沓发票。 “贾老板在不?我是他远房侄子。” 林青山掏出烟盒递给对方一支。 “几位稍等哈,他在小区的棋牌室打麻将呢,我喊他过来。” 瞅着大红盒的“华子”,老头连忙接过去,顺手别在耳朵上,指了指对面的小区,随即拿出手机就拨号。 大概过去五六分钟左右,一个梳着后背头,穿件咖色夹克衫的矮胖红脸汉子走了过来。 “老板,您侄子找您..” 看门的老头谄媚的一笑,心里暗道老板也是真人不露相,居然还有开大g的侄子。 “你们?” 红脸汉子迷惑的皱起眉头。 “贾总,咱们借一步说话。” 林青山直接抬起胳膊,一把搂住男人的肩膀头拽到了旁边。 “我姓林,是虎啸公司的。” 只剩俩人时候,林青山开门见山的自我介绍。 “停车场不卖也不租,几位请回吧。” 红脸汉子直不楞登的打断。 “懂,我这次过来也不是跟您谈卖或者租的,是聊合作,简单来说是给您投资。” 林青山一副早知如此的释然表情微笑。 “合作?投资?” 红脸汉子瞬间懵圈了。 “贾总啊,这年头什么买卖都不是独一份,就拿您的停车场来说,这一片暂时可能只有您一家,您确实占尽上风,可如果您隔壁的空地上又出现一家停车场,设备、环境都比您这儿强上好几个档次,最关键的是免费,您说您还干的下去不?实不相瞒,我刚刚来的时候打听过您隔壁的空地,一年租金也就几万块,如果咱俩谈不拢,我不介意马上重新盖一家车场,那样您早晚都得求着我租或者卖,可到那时候,价格谁说了算?” 林青山自顾自的点燃一支烟微笑。 听到他的话,红脸汉子当场楞住了。 “林经理,建材往哪放!” 就在这时候,一辆载满各种建材、机械的大货车停在街道边,司机扯脖吆喝。 “不急,车里抽根烟,待会我再告诉你。” 林青山微微一笑,眨巴眼睛斜视红脸汉子:“在您隔壁建一家停车场,以我们虎啸公司的实力,最多两天。” 红脸汉子腮帮子上的肌肉不安的抽搐几下。 “好啦,唠完了危言耸听,我再跟您说说合作事宜,我们虎啸公司打算出资,先帮您这儿的场地修整一下,该配备的设施全都配备齐全,并且停车场始终都挂在您的名下,也就是说您永远都是这儿的主事人。” 林青山弹了弹烟灰继续说道。 “你们图什么?别说学雷锋做好事哈,我不信。” 红脸汉子怀疑的发问。 “那肯定不能,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既然投资了,我们就需要相当的话语权,比如您这儿的经营方向,说的再直白一点,您这儿现在每个月盈利是多少,到时候我们还给您多少分红,赔本赚钱都是我们的事儿,您一个子不花,就可以实现停车场原地升级,如果没意见的话..” 林青山清了清嗓子,朝江浩招手示意:“把合同协议拿给贾总看看。” 趁着红脸汉子看合同的时候,林青山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念叨:“合作你我共赢,拒绝的话,只能让你最后无路可走,虎啸公司算不上什么大企业,但要是针对你这种规模的停车场,我由衷的希望咱们的关系是合作伴侣而非竞争对手,呵呵呵..” 半小时后,林青山心满意足的拿着红脸汉子签字盖章的合同书钻进车里。 临上车时候,有模有样的朝着商豪道:“豪哥,下午带施工队给贾总测绘一下,近期着手帮他升级改造吧。” 目送大g开远,红脸汉子禁不住也乐出声来,一边再次仔细看了眼合同,一边笑嘻嘻的嘟囔:“难怪今天打麻将一直自摸,合着运气来了,免费给停车场升级不说,该我那份钱也一个子不会少,真不搞明白虎啸公司的人到底要做什么。” “胖子,你真打算给刚才那停车场升级啊?得不少钱吧,这事儿是不是需要先跟伍哥商量一下?” 商豪低声询问。 “我确实答应给贾总升级,但又没说什么时候,可以是明天,也可以是明年,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拿到这玩意儿。” 林青山晃了晃手中的合同微笑:“只要经营方向咱们说了算,停车场在谁手里都无所谓,合同书可是老板娘专门找了一群职业律师研究出来的,上面的每个字都不是白写的,走吧,下一家,友谊路上还有家规模跟这差不多的停车场是吧?” “胖子,我还是没弄明白,咱不挑市中心那些大场子下手,尽找蚂蚁腿下手,谈到猴年马月才能把全市所有的停车场都拿下?你可在会上承诺过,一个月内必须出成绩。” 商豪接着又问。 “如果进展顺利,可能都不用半月,你真当农村包围城市是大人物当年随便喊出来的口号呢,记着喊上拉建材的大货车,接下来它会成为老演员。” 林青山笃定的拍了拍胸脯... 673 不心疼吧? 老祖宗常说:一事顺,百事顺。 这话虽然没什么科学根据,但确实很有道理。 成功来了场开门红后,林青山又如法炮制的顺利谈下几家规模差不多的停车场。 等到晚上八点多钟,哥仨已经捏了足足十几份签名盖章的合作协议。 “市区周边的停车场基本上都搞定了,接下来咱是不是直接奔市区那家鸿运车场?我让拉建材的货车先过去?” 商豪将崇市的地图在双膝上摊开,手指其中一个红点的位置开口。 为了提高工作效率,同时也更直观的了解市里所有停车场的位置,林青山特意买了一份地图,将目标都清晰的标注出来。 “谈市区的停车场就得换换套路了,让货车司机先回去吧。” 林青山咬着烟嘴摇摇脑袋,低声解释:“市郊那几家车场老板不是二流子就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附近住户,特别在意收入会不会受到影响,咱稍稍咋呼几句就容易就范,但市区内的停车场老板可不一样,能在繁华地段干这种买卖的,哪个没点人脉,况且咱公司之前已经找他们谈过了,那些人心里啥都明白。” “那咋弄?” 商豪摸了摸鼻梁骨犯愁的苦笑。 市区停车场老板们的态度,他一早就领教过,不是避而不见,就是态度坚决。 上面要搞免费停车场的计划,那帮家伙基本都知道,一个个正狡猾的等着用更大的利益换取。 “消费!” 林青山打了个哈欠,拨通刘自华的号码:“华哥,我们伍总跟您都说过吧?” “位置给我就ok了,其他事我来操作。” 对方利索的应声。 “今晚是和平东路的鸿运停车场和广福路的海天停车场,明天是南大街的友谊车场和办公大楼的钻石车场,我就担心你那不够那么多车。” 林青山低声道。 “放心吧,咱就是干这个的,你要说让我给你找足够多的撑场小弟我不行,但是汽车要多少有多少,我大哥搁崇市这些年不是白混的。” 刘自华笃定的打包票。 几根烟的功夫,江浩把车开到市区一家名为“鸿运”的停车场门口。 差不多能容纳上百辆私家车的场地里,此时已经停了差不多一半,几个保安尽职尽责的指挥。 “老哥,咱这儿谁是负责人啊?” 林青山露出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走到其中一个保安的面前。 “我是队长,有什么事情吗?” 保安审视的上下扫量他。 “是这样的,我们公司今晚上要在您对面的钱柜ktv开派对,大家都开车过来,车辆比较多,不过我们是晚上十二点以后才过来,到时候您看您这有没有位置?停车费没问题,您按一天都可以,我可以马上结现金,发票我们也不要,早上四点多准时离开。” 林青山讨好的抱拳:“行个方便大哥。” “大概有多少车?” 对方迟疑片刻询问。 “咱这停车场估计不够用,您帮忙尽量把其他车都清一下。” 林青山昂头环视一眼偌大的场地出声。 “确定不要发票?就停三四个钟头?” 保安抽吸两下鼻子,眼中出现一抹贪婪。 “对,我们就图个高兴,多花几个钱小问题,最主要的是这是我的升职派对,我不得让同事们玩的尽兴嘛。” 林青山凑到对方耳边,不动声色的往他兜里塞了一沓钞票。 “这样呀..” 保安头子沉吟半晌,摆摆手道:“成,我看哥们也是个实在人,这个忙我帮了,但明早上六点之前必须把车全开走哈,我们还得做生意呢,被老板知道的话,我工作可就不保了。” 达成协议后,林青山又千恩万谢几句,才招呼上江浩和商豪又朝下一家停车场赶去。 午夜十二点多钟,鸿运停车场,一辆又一辆颜色各异、款式不同的小车排成一列长龙整整齐齐的驶入场地内,规模那就一个庞大。 几个值夜班的保安在队长的授意下,谁也没出去,全钻在门岗室里打扑克闲聊。 而此刻路边的大g车里,林青山、江浩、商豪和刘自华则人手捧着一桶泡面看热闹似的观望。 “胖哥,你不是打算用咱的车占住停车场,让他们做不了生意吧?这法子我和老三之前想过,根本不现实,人家的停车场都是有备案的,如果规定时间内不开出来,他们完全可以找拖车。” 商豪吸溜两口面条说道。 一天多的相处,他不知不觉中对林青山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从称呼上就能看出来一二。 “你们看问题还是太表面了,为啥不仔细琢磨琢磨停车场存在的意义是啥?难道只是为了停车方便么?他们还有哪些责任?” 林青山嘬了一口面汤轻笑:“车子停在里面,他们就有义务和责任保证咱车辆的安全。” 说着话,他又看向刘自华努嘴:“不心疼吧华哥...” 674 不晚 “多大点事,干二手车的,就不怕修车!整吧!” 面对林青山的询问,刘自华爽朗的咧嘴摆手。 “整啥玩意儿?什么意思?” 商豪愈发懵圈。 “请好吧你,今晚上崇市将爆发有史以来最大的车辆损失案!” 江浩坏笑着吐了口烟圈,拿出手机拨通“文昊”的号码:“动手吧昊哥!” 话音刚落不到半分钟,五六辆不挂车牌的面包车径直停在蹿进停车场内。 车子还没停稳,二三十号头戴匪帽的青年就操着棒球棍、铁管就跳了下来,疯了似的见车就砸,顷刻间噼里啪啦的动静泛起。 几个值班的保安反应过来,急忙冲出值班室。 “别他妈多管闲事昂,私人恩怨!喊叽霸报警,篮子给你们摘了!” 文昊头戴鸭舌帽,脸上捂着一次性口罩,怀抱一把半米多长的猎枪手指对方厉喝一句。 几名保安互相对视一眼,谁也没敢再动弹,只得眼睁睁看着那伙暴徒继续打砸。 “哔哔!” 就在这时候,一辆支着远光灯的大货车呼啸而来,野蛮的冲进停车场,车上的驾驶员像是突然失明一般拨动方向盘乱撞一气。 将近八米多长的车身所到之处,轻而易举的将一些私家车的前脸、保险杠扫烂。 眨巴眼的功夫,整个车场就变得满地狼藉,活脱脱成了灾后现场。 同样的事情,此刻在市区另外一家名为“海天”的停车场也上演着。 文昊一伙人并没有耽搁太久,差不多把整个车场都扫荡一遍后,就迅速离开了,只余下几个保安呆滞的杵在原地。 “诶我操,所有车全砸了,这得多少钱呐!” 路旁的大g车里,商豪愕然的张大嘴巴,他是真没想到旁边的林胖子居然这么狠,手笔如此之大。 “花不了几个子儿,胖哥特意交代过,里头老些车都是我通过关系从报废厂弄出来的,最后哪怕是赔也就赔点废铁价。” 刘自华很无所谓的回应。 “接下来咋办?” 商豪抬头望向林青山,他对这个大胖子的佩服之情已经与日俱进。 “关机,回家睡觉!让停车场的老板犯愁吧,明天一早咱再过来要了说法。” 林青山伸了个懒腰轻笑。 凌晨两点多钟,得到消息的鸿运停车场老板脸色惨白的赶了过来。 当看到满目疮痍的停车场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心脏病都要发作了。 鸿运停车场的老板叫郭鸿运,今年四十二岁,早几年曾经给市里某个大拿当司机,凭借能说会道的嘴巴拿下这块地皮,建了这家停车场。 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也赚的盆满钵满。 对于市里面要搞免费停车场的项目,他一早就得到消息,也盘算好再狠狠捞一笔就金盆洗手,可眼前这一幕,让他瞬间没了底气。 “李队长呢?” 深呼吸几口,郭鸿运怒视几个保安。 “李队长关机了,他在宿舍的东西也不见了,估计是跑路了,刚刚交警队和派出所的同志来看过,说是已经立案了,不过里面好多车没有保险,他们让您做好赔付的准备。” 一个保安胆怯的回答。 “嗡!” 郭鸿运眼前一黑,差点跌倒在地上。 将近上百辆私家车,哪怕只是赔偿反光镜、保险杠就够他喝一壶,更别说还有不少车身损失严重的,这得多少钱?要是再赶上难说话的车主,把他告上法院也不是没可能。 “交警呢?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们怎么不帮着处理!” 郭鸿运伸手扶住一个保安勉强站直身体,气冲冲的又问。 “去海天停车场了,听说今晚上那边也碰上跟咱一样的事情。” 保安小心翼翼的回答。 “玛德!这是有人故意整我们!” 郭鸿运瞬间反应过来,跺了跺脚,拨通海天停车场老板的号码:“老海啊,咱俩见面商量一下吧,我感觉这事儿背后肯定不简单..” “虎啸的人做的。”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同样沮丧无比的男声:“刚刚我有个朋友帮忙打听到一些消息,这把咱俩亏大了,我费很大劲打听出来伍北的号码,谁知道人家关机了,给虎啸其他几个副总打电话,全是一推四五六。” “咋办啊?” 郭鸿运哭丧着脸询问。 “还能咋办,要不服软,要么赔钱,这么多车子停在咱们场地,哪怕是按市场价赔,都够咱俩砸锅卖铁,我反正是特么怂了,这会在去虎啸公司的路上,大不了低价转让给他们吧,跟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斗,咱们根本不够看。” 两人正说话时候,一辆粗犷的牧马人越野车开了进来。 打车里跳下来四五条人影,不想竟是老毛、齐金龙、王峻奇和二阳。 扫视一眼乱糟糟的停车场,王峻奇皱着眉头呢喃:“来晚了,伍北已经先下手了。” “不晚,刚刚好。” 齐金龙轻飘飘的一笑,冲着正满脸呆滞的郭鸿运招招手:“老板,车场卖不卖?价格随你你定...” 675 添做嫁衣 第二天一大早。 伍北办公室里,林青山笑嘻嘻的将昨天签好的十多份合同递上。 “可以呀胖子,这么快就出成绩了?” 伍北意外的抬起眼帘。 “主要是公司弟兄们配合的太好了,我并没有做什么。” 林青山含蓄的笑了笑。 “呵呵,不骄不躁,你是那个!” 伍北抛给他一支烟,努努嘴道:“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 “暂时没有,今天鸿运停车场和海天停车场的老板应该会上赶着找您谈卖买,我意思是先不用搭理,晾他们几天,价格肯定降不少。” 林青山低声说道。 “这事儿既然让你操办,你就能代表我,他们要谈也只能跟你谈。” 伍北一眼就看出来这家伙的小心思,很大方的应允:“还是那句话,我只要结果,这期间需要任何,你尽管开口。” “咣当!” 话音未落,房门突然被人撞开,江浩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冲着林青山呼哧带喘道:“玛德,咱昨天撤太早了,停车场换老板了,昨晚上后半夜完成的签约!” “换老板?” “后半夜签约!” 听完江浩的话,伍北和林青山异口同声的瞪圆眼珠子。 “对,齐金龙和王峻奇接手了,现钱买下来的...” 江浩把他一大早打听到的消息完完整整告诉了两人。 “草特么的,这俩狗篮子太卑鄙了,咱们辛辛苦苦的运作一晚上,结果给他们当嫁衣,现在外面人都传,咱们虎啸玩脏路子,齐金龙和王峻奇看不过眼,自己倒贴钱和咱掰手腕!” 江浩咬牙切齿的咒骂。 “咣当!” 房间门再次被推开,罗睺和王顺一块走了进来。 “鸿运停车场的事情听说没?” 见到林青山哥俩也在,罗睺表情凝重的发问。 “这不正聊着呢。” 伍北笑了笑,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烦躁或者失落。 “魏年平刚刚给我打电话了,暗示咱们收敛一点,还说警局如果真查,想要抓出来谁是昨晚上砸车的真凶不难。” 王顺瞄了一眼林胖子,若有所指的开口:“停车场这块,最近本身就比较敏感,市区几家大型车场的老板一直在跟市里面沟通想要换取一些利益,现在好了,这么一整,直接勾起他们同仇敌忾的情绪,有朋友告诉我,几个车场老板这会儿正和齐金龙、王峻奇呆在一起共同商讨呢。” “顺哥,事情不怪我们...” 江浩委屈的想要解释。 “顺哥,你说的对,确实是我没有掌握好分寸,我应该负责。” 林胖子一脚踩在江浩的脚面上打断,后腰佝偻的冲伍北鞠躬道歉:“伍哥,你说了这事我负责,现在我还能说了算不?” “老爷们就得有始有终,我还是那句话,需要什么,自我往下,公司通力配合!” 伍北不假思索的点点脑袋。 “好,我要老绿大哥、孙泽大哥、饭桶大哥和咱们财务的现金支援。” 林青山张嘴说道,此刻他那张肥脸不挂丁点表情,严肃的像个准备参加奥运会的运动员。 “没问题。” 伍北大手一挥应允。 “伍哥..” “斟酌啊!” 罗睺和王顺忙不迭想要阻止。 “必要时候,我也可以当你的刀手。” 伍北提高调门,当场盖过两兄弟的声音。 林青山的眼神陡然间变得复杂,不敢相信的注视伍北。 “去吧,我让他们在楼下大厅跟你碰头。” 伍北笑呵呵的摆手。 “如果我没拿下崇市的停车场,提着脑袋回来见您!” 林青山抽吸两下鼻子,嗓子眼里好像被堵住了什么东西一般,瓮声瓮气的再次鞠了一躬,而后招呼上江浩,迅速转身出门。 “伍哥,你有点孟浪了啊,他俩算啥呀,你给出那么大的权利,不是我戴有色眼镜看人,让林胖子指挥孙泽、老绿合适吗?如果他再闹出来什么新闻,最后谁来擦屁股?” 罗睺眉头紧蹙说道。 “能制造出新闻,说明他敢干!你觉得咱家现在最缺少什么?是拎刀扛枪的狠人,还是运筹帷幄的智囊?” 伍北歪头反问。 罗睺磕巴一下,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都不缺,论魄力,文昊、高鹏、笑笑,哪怕是你和顺子都敢随时抄起片砍陪我冲锋陷阵,论脑力,我和夏夏应该还不算太差!咱家现在缺的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热血!” 伍北咬着烟嘴站起来,沉声道:“林胖子不知道继续挑担子就得跟齐金龙、王峻奇对上吗?他们敢入伙,肯定对咱们的过往做过了解,连我都没把握彻底把那俩货按倒,林胖子却敢,不说这事儿能不能成,光是这份担当,家里有几个兄弟可以做到?” 罗睺和王顺再次互相看了看,苦笑着点头。 随着虎啸公司的日益强大,大家越来越习惯有事伍北上,反而没了最初的那份一往无前。 “如果林胖子能成,无异于给其他兄弟扎了一针鸡血,让大家明白,只要有才,就可以得到重用,退一步讲,就算没成,我难道还能真任由他俩惹出来无法收场的局面吗?” 伍北有理有据的说道... 676 动手 早上八点多钟,崇市和平东路。 不少上早班的公司白领们突然发现他们习惯性停车的“鸿运”车场大门关闭了,而距离最近的“海天”车场也一样。 一时间,这个区域里的无数车辆没地方停驻,又围拢上班迟到,只能随意的丢在马路两边,而负责这边交通秩序的警察们更是罚单贴到手软。 鸿运停车场内部,齐金龙、王峻奇、二阳和几个市里另外几家大型停车场的老板围坐在保安室里开会。 “王总,虎啸公司这帮人太过分了,欺负人简直没底线。” 一个谢顶的中年男人气冲冲的说道。 “是啊,今天是鸿运和海天,明天就轮上我们了,之前我还考虑伍北如果真要买下来停车场,只要价格合理就卖了,现在看来,他们不光不想花钱,还要敲诈我们一笔。” “简直是无法无天,真把自己当成崇市的地下皇帝了。” 男人的一句话,瞬间激起千层浪,另外几个车场的老板纷纷恼火的声讨。 “都消消火,伍北觉得他手段高明,所有人都怕他,我王峻奇第一个不服,诸位如果信得过我,咱们就站在同一条线上,只要我不倒下,虎啸公司肯定不敢难为你们。” 王峻奇一脸大义凛然的开腔。 而他旁边的齐金龙却仿若老僧入定一般,眼观鼻鼻观心,耷拉着脑袋一句话不吭。 “王总你说怎么干,我们全听你的!” “就是,咱们这么多人呢,他伍北再厉害,还敢把咱全杀了不成,大不了就拼了,都是两个膀子架一个脑袋,谁也不比谁多什么。” 几个老板同仇敌忾的附和。 “笃笃笃!” 房门这时被人叩响,江浩随即推门走了进来,他先是挨个扫量一眼屋内的所有人,而后皮笑肉不笑的看向王峻奇:“您是鸿运停车场的新老板吧,谈谈我们车在您这儿被毁坏的事情吧,我带了估价公司的专业人士。” “谈呗,多少钱,你们开价,这点碎银子我还是不缺的,伍北没跟着一起过来吗?我还真想看看,他现在是副什么嘴脸。” 王峻奇很无所谓的回应。 “伍哥没时间搭理这点破事,毕竟虎啸公司经营范围太广,他不能像你似的那么闲,一天就知道扯这点蝇营狗苟的勾当,你也就配跟我谈。” 江浩侧开身子,嘲讽的撇嘴:“既然王总不差钱,那咱们就一辆车一辆车的估价报损吧。” “你直接说数,我没时间陪你浪费。” 王峻奇不耐烦的打断。 “那怎么行,咱做事得按规矩,哪怕是耍无赖,我们也是最职业的那种。” 江浩比划一个“请”的手势,吧唧嘴:“走吧王总,难不成您围聚我这个虎啸的小马仔?怕自己一落单就没了?” “你算个叽霸!” 王峻奇冷漠的走出房间。 “真没素质,张嘴闭嘴的骂人。” 江浩吐了口唾沫,又斜眼瞟了瞟其他停车场老板,若有所指道:“王总和齐总都是孤家寡人,死啊活啊的看的看淡,最重要的是他俩和虎啸之间的仇恨不可调和,你们难道也准备和虎啸不死不休么?” “哥们,口气别那么大,我在虎啸公司的时候,你还不知道搁那个犄角旮旯玩泥巴,轮起来资历...” 齐金龙微笑着对上江浩。 “八十年代穿越来的?都尼玛剑拔弩张了,你跟我扯过去!姓齐的,我明告诉你,整个崇市,我最特么看不上你,但凡你再逼逼一句,我指定捶你!” 江浩一点面子不给,直接伸出食指戳在齐金龙胸口。 “呵呵,行啊,我等你捶我,法治社会,我还能被你们虎啸的灰涩会给吓住不成...” 齐金龙不为所动的拍了拍自己脸蛋。 之前他答应给第九处做污点证人,提过最重要的一条要求就是还自己清白之身,所以他的通缉令早就撤了,现在也属于被法律保护的合法“公民”。 “啪!” 哪知道他话刚说一半,江浩劈头盖脸的就是个大嘴巴子掴在他脸上,直接把他抽倒在地上。 “玛德,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有诚意的恳求,打你啦,能咋滴吧?” 江浩一脚又踏在他胸脯上,高声吆喝。 “张所长,这事您不能不管吧!” 已经走出房间的王峻奇扭头冲着停车场的方向喊叫。 几个全副武装的巡捕一窝蜂似的闯进来,将江浩手臂反扭拷起来,往门外推搡。 就怕伍北急眼,懒得再走什么流程直接安排人动手,王峻奇一早就联系好了巡捕。 “擦,玩的真叽霸埋汰!” 江浩冲着两人破口大骂。 “张所,我要求去验伤,现在我耳朵嗡嗡的乱响,视力也很受影响。” 齐金龙捂着血流不止的鼻子卖可怜。 只是谁也没注意到,他被巡捕带走时候,眼神中出现一抹狡黠。 “浩子,你该配合的配合,伍哥肯定会想办法的。” 同样站在屋外的商豪满脸愤怒的示意,同时发泄似的朝王峻奇冷笑:“打人归打人,王总,您赔偿我们的事别耽搁,抓点紧吧,大家都挺忙的。” “走呗,小钱而已,几位老板先坐着,我去去就回,完事咱们共同商讨如何对抗虎啸公司。” 王峻奇不屑的一笑,朝屋里的其他几个车场老板招呼... 677 极恶 “滴呜!滴呜!” 几分钟不到,载着江浩和齐金龙的巡逻车从鸿运停车场里扬长而去。 而马路对面的一台“别克”商务车里。 “绝了啊胖子,你怎么知道里面一定有巡捕的?特意安排江浩先进去探底?” 孙泽饶有兴致的吧唧嘴。 “伍哥说过,齐金龙算不上绝顶聪明,但是复制能力特别强大,他见过很多次虎啸公司利用巡捕、法律达到目的,一定也特别想要试一试。” 林青山毫不遮掩的回答。 关于齐金龙和王峻奇的为人处世,前几天伍北大致和林青山讲解过。 当得知这俩王八犊子钻了他昨晚好不容易才打好的空子时候,林青山就开始设身处地的琢磨,如果他是两人接下来会怎么做。 沉默十几秒钟,林青山面色凝重再次开口:“哪位大哥愿意陪我一块进去快刀斩乱麻?” 后排坐着的几人赫然正是老绿、孙泽以及伍北的另外一个战友范昊逸。 “我跟你去吧,挣的就是带血的钱,行的自然是极恶的事!” 老绿率先昂起脑袋。 这家伙似乎特别偏爱绿色,雷锋帽、军大衣,脖颈上挂着的帆布包,全是绿油油的。 “谢了。” 林青山也没客套,直接从车里蹦了下去,思索片刻后,又朝车内的孙泽和范昊逸抱拳道:“泽哥、范哥,外面就交给您俩了,我担心王峻奇还有后手。” “放心吧,干仗的事情交给我们。” 范昊逸很随意的摆摆手。 目送老绿和林青山走进停车场,孙泽眨巴两下眼睛念叨:“饭桶,你说伍哥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这么点事,居然让咱们倾巢而出,而且还是听个刚入伙的家伙命令。” “stop!别咱咱的,我和你不一样,你是虎啸的人,伍老大让你干嘛就得干嘛,我是友情赞助,干不干看心情。” 范昊逸摸了摸自己油光锃亮的背头,先是没正经的调侃一句,接着沉声道:“你以为伍老大乐意小题大做啊,他是没辙了,其一,他作为公司领袖,不能每回都喊打喊杀的跟人拼命吧?总得有人替他冲在前方,这胖子蛮合适的,其二,这事儿必须得雷厉风行,倘若让几个车场的老板达成共识,他再有招也得憋着。” ... 另外一头,商豪和王峻奇走在停车场内,随行的几个评估公司职员有模有样的记录、分析。 “兄弟,别费事了,直接报个价多简单,伍北的目的不就是讹钱嘛,做事抠抠搜搜,符合他一贯风格风格。” 王峻奇面露嘲讽的撇嘴。 “嘿嘿,咱一个打工的也说了不算,伍哥咋交代我们就咋做呗。” 商豪豁嘴笑了笑,闷头继续往前走。 同一时间,林青山带着老绿径直闯进保安室。 几个停车场老板纷纷昂起脑袋。 “长话短说,一年五万,五年为限,我当场打款!你们知道我在说什么!” 林青山面无表情的出声。 一群老板谁也没做声,谁也没想到虎啸公司的人如此生猛,昨晚上刚闹腾完,今天又直不愣噔的找上门。 “耗时间?” 沉寂几秒,林青山歪头轻笑,猛然伸手指向其中一个谢顶的中年男人:“你来打个样!” “我..” 对方一愣。 “老绿,嘣他!” 林青山嘴唇蠕动。 “嘣!” 身后的老绿毫不犹豫的从挎包里拽出来手枪叩响扳机。 “啊!!” 中年的大腿腾起一层血雾,踉跄的跌倒在地上。 “能租不能?” 林青山蹲下身子,粗暴的薅扯住他的头发。 “唰!” 剩下几个老板见状吓得齐刷刷站起来。 “点头,挣租金,五年之后停车场还是你们的,摇头,我也照样打款,不过这钱就是各位的安家费!” 林青山目光冷冽,冲着老绿摆摆手,后者再次将枪口支起。 ... “卧槽!直接动枪了!” 孙泽和范昊逸同时抖了个激灵,随即迅速跳下车。 与此同时。 走到停车场深处的王峻奇也听到枪响,下意识的转过身子,接着就感觉腰后被什么硬物给顶住了。 “王总,您最好别乱动,我岁数小,容易冲动。” 脑后,商豪轻声说道。 “兄弟,做事要考虑清楚,你们这是给伍北惹麻烦,你能封住我的嘴,能封住七八个停车场老板的嘴么?我劝你慎重一点,伍北如果知道你们这么干,肯定会翻脸。” 王峻奇没敢乱动弹,咬着嘴皮威胁。 “呵呵,我一个打工的,有啥翻脸不翻脸,另外辞职报告我已经交上去了,现在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个人行为。” 商豪无所谓的撇撇嘴。 保安室内,林青山耷拉着眼皮,肥嘟嘟的脸颊写满杀气,手指几个趴在桌上写合同的车场老板态度冷峻道:“落款写清楚是我个人,你们的合同是给我签的,跟虎啸公司没有任何关系...” 678 对飙 保安室内,几个车场老板如同鹌鹑似的凑成一堆,照着林青山的要求写合同。 停车场外,孙泽和范昊逸绷直身体观望。 场地里,商豪端着用外套裹住的长条状物体硬生生的怼在王峻奇的腰后。 一切仿若静止,但又在真实的发生着。 “叮铃铃..” 约莫六七分钟左右,眼瞅林青山和老绿从保安室里出来,商豪兜里的手机也突兀响起。 “对不住了啊王总,让您陪我站了半天军姿。” 商豪扬眉一笑,拍了拍王峻奇的肩膀头,拔腿就跑。 等他一溜烟跑到停车场门口,随手将刚刚钳制自己的“家伙什”丢在地上,王峻奇这才发现,外套里裹着的居然是小半截拖布杆,只是造型很像单管猎枪罢了。 “草特码得!” 王峻奇瞬间火了,拿出电话就开始摇人:“把虎啸公司的人给我堵在路口!” “王总啊,你得帮帮我们..” “刚刚那家伙逼着我们签转租合同。” “老梁被他们打了一枪。” 紧跟着,七八个停车场老板哭讥尿嚎的从保安室里跑出来,围簇在王峻奇的身边叫苦连天。 “他让签合同你们就签啊?真特么可以!” 王峻奇咬牙切齿的破口大骂。 本以为稳操胜券,结果却被对方一招再简单不过的调虎离山,瞬间优势全无。 “必须得把合同书抢回来,不然就功亏一篑了!” 王峻奇攥着拳头臭骂几句,随即又拨通二阳的号码:“你带人去虎啸公司门口蹲点..” 同一时间,成功拿到合同书的林青山着急忙慌的钻进车里,给伍北编辑了一条短信:伍哥,转租合同已经全部拿到手了,不过我感觉王峻奇肯定不会轻易让我们走,我做了点手脚,晚点您安排人直接到鸿运停车场门口的垃圾桶翻找。 驾驶位的孙泽不等招呼,迅速发动着车子,猛打方向盘,冲着街头开拔。 “轰轰!” 哪知道刚开出去不到六七米远,几辆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黑色越野车横冲直撞的堵住了出口,二十多名身穿黑色西装的魁梧大汉手持片砍、球棍之类的冷兵器虎视眈眈的蹦了下来。 “王峻奇还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呐!” 孙泽唾骂一句,利索的挂挡倒车。 “别特么跑!” “站住!” 这时候,停车场内也风风火火的跑出来三十来个彪形大汉,两帮人呈合围之势,瞬间将他们的别克商务车围在马路当中间。 眨巴眼的功夫,这四五十人就将商务车堵的水泄不通,棍棒、片砍聒噪的砸在车身上叮当作响,车子如同汪洋中的一叶扁舟似的左摇右晃,好像随时会被掀翻。 “能硬冲出去不?” 林青山虎着脸发问。 “难度很大!” 孙泽摇了摇脑袋苦笑。 被这么多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哪怕对方站着不动让他轧,也不是短时间内可以突围成功的,况且他也不能那么干,不然别说伍北,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保不住他们。 “嘭!” “咔嚓!” 一个壮汉抡圆棒球棍重重砸在前挡风玻璃上,几条大蜘蛛网似的裂缝瞬间挡住众人的视线。 “马勒戈壁的,干一下啊?” 孙泽侧头看向旁边的范昊逸。 两人一块当了好几年兵,虽然脾气不对路,但是最起码的默契还是有的,而且彼此也知道对方几斤几两。 在他的认知中,除去伍北以外,恐怕也就只有范昊逸能跟自己配合的来。 “干!” 范昊逸还没吭声,老绿先一步拍打两下胸前的挎包低吼。 “别开枪,不然事容易闹大!” 林青山忙不迭叮嘱。 “没问题!” 老绿龇牙一笑,从帆布包里拽出来把筷子长短带着刀鞘的唐刀。 “我俩主战,你们仨找机会开溜!” 范昊逸环视四周几秒,而后朝孙泽比划了个勾手的战术手势。 “嘭!” “嘭!” 驾驶位左右车门同时弹开,孙泽和范昊逸如同两颗炮弹似的一跃而出,当即跟对方混战成一团。 两人的出现,顷刻间吸引走一大部分壮汉,后排的林青山、商豪和老绿趁机也跳下车。 可惜他们还没逃出去多远。 “抓那个大胖子!” 人群中,就有人嘶吼一嗓子,不少家伙立马如同潮水一般将他们仨的前后左右彻底封死,八九只手顿时一齐薅拽林青山,绕是二百多斤的他被如此重点照顾,也踉跄着差点被甩在地上。 “滚蛋!” 老绿攥紧唐刀,看都没看直愣愣的戳向一个壮汉的面门。 对方惨嚎一声摔倒,可根本没起到任何威慑的作用,很快又被后面的其他人淹没,场面混乱到令人发指。 各种片砍、球棍如同下雨一样劈头盖脸的落在几人的脑袋上、肩膀头。 哥几个奋力想要把包围圈撕开一条口子,怎奈何他们人实在太多了,倒下一个,马上又有两三个补位,即便是身体素质极为强悍的孙泽和范昊逸在他们这种不管不顾的冲击下,也变得气喘吁吁。 最重要的是位置狭窄,人群又太密集,就跟沙丁鱼罐头似的你贴我,我挤你,让他俩赖以为生的功夫几乎派不上多大用途。 而且这群家伙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奔着9抓林青山。 “玛德,整死你!” 眼瞅林青山又被几个人薅拽胳膊往旁边拉扯,商豪瞪着眼珠子,手持匕首恶狠狠的扎向其中一个壮汉。 “尼玛的!” 他手臂刚伸展,侧边两个大汉觉察过来,粗暴的揪住他的衣领暴打,撕扯中商豪脚下失去平衡摔倒,接着又有五六个汉子加入战团,围着他一顿拳打脚踢。 而他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众人视线当中。 “商豪!商豪!” 林青山急忙喊叫... 679 我留下 林青山的叫喊声并未起到任何实质性作用,反而把那群壮汉的注意力一下子又吸引到他身上。 “弄他!” “抢他身上的合同!” 人群中又有人叫了几嗓子,八九个魁梧汉子如狼似虎的扑了上去。 他们动弹的瞬间,林青山才透过缝隙看到商豪一动不动的蜷缩在地上,衣服上灰蒙蒙的,全是脚印子。 “滚开,商豪!商豪你特么快起来!” 林青山怒吼着往前迈腿,仗凭自己小塔似的肥胖身躯硬往前拥挤。 “剁死你!” 一把雪亮的片砍突兀迎面朝林青山劈了过来。 “商豪!商豪!” 他根本躲闪不及,就感觉额头袭来一阵剧痛,接着黏糊糊的鲜血顺脸留下,他的双腿陡然一软,但仍旧不管不顾的往前冲,艰难的冲到商豪的跟前,将他抱起来摇晃呼唤。 而周边的壮汉们可算逮着了机会,一个个疯了似的照着他的脊梁、后脑勺猛踹狠跺,脚脚到肉的咣咣声不绝于耳。 林青山没有躲闪,也根本没地方躲藏,只能死死的搂紧商豪,用自己的身体当盾牌,硬扛下对方疾风骤雨似的攻击。 “嘣!” 不知道捱了多久,他感觉自己即将晕厥的时候,一道枪声在身后响起,攻击他的拳打脚踢瞬间消失。 此刻林青山的双眼已经完全被鲜血糊住,什么都看不清楚,他艰难的抬起头,用手背抹擦几下眼眶,想要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快点起来!” 接着孙泽拽住他的胳膊将他硬薅起来。 “快看看商豪怎么样了!” 林青山焦急的示意。 地上灰头土脸的商豪仍旧保持蜷缩的姿势,没有任何变化,满脸的污渍将他本来的面目完全掩盖。 刚刚林青山一直抱着,整个过程中这兄弟都没有动弹半下,刹那间心底那股子不好的预感愈发加重。 范昊逸趔趄的跑过来,拦腰将商豪抱了起来。 “能不能让开道?” 老绿一手持枪,一手握刀,眼神凶狠的咆哮。 随着枪响,围簇周边的壮汉们纷纷朝两边扩散。 “都叽霸为了一口吃的,犯不上你死我活!能行,互相给个脸,江湖路远,咱们早晚还会再见,不行,就我们这几百斤肉,活着你们肯定是拿不走!” 林青山先是担忧的扫量一眼商豪,随即又冲着对面的壮汉开腔。 “拿话点我呢?” 一道清冷的声音在人堆里响起,接着就看到壮汉从中间分开一条路,王峻奇背手走了出来,目光如炬的看向林青山。 “不敢,但我们如果要硬拼,王总感觉能占到多少便宜?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我,凭他们仨人想办你,很费劲吗?” 林青山手指老绿仨人,拧着眉头反问。 尽管两边人数悬殊巨大,但是他此时的气势毫不减弱,眸子里的战意如火焰一般熊熊燃烧。 “合同给我,你们走!” 王峻奇沉默几秒,缓缓开口,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他必须得承认,孙泽仨人的生猛程度远超他的想象,真拼命的话,他手下的这帮壮汉根本没可能留下对方。 “没问题,泽哥你们先把商豪带走。” 林青山抿嘴说道,同时从怀里摸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 “扯什么淡,把你丢下,我们跑了,算特么几个意思。” 孙泽愤怒的骂咧。 他憋屈到了极点,明明对手全是一帮臭鱼烂虾,但愣是凭着人海战术把他整得无计可施。 和他同样憋屈的还有范昊逸和老绿,俩人都属于眼高于顶的性格,本以为护佑林胖子和商豪安全就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结果明眼可见。 “麻溜的,伍哥说过,我是行动指挥,你们全得听我的!” 林青山咬牙打断,肉乎乎的脸蛋上没有丝毫笑容。 说话的过程中,他余光再次瞄了眼一动不动的商豪,心急如焚。 倒不是说他和商豪的关系有多莫逆,只是因为人是他带出来的,就得由他完完整整的带回去,这是他给伍北的承诺。 “没问题吧王总?” 见到孙泽等人点头,林青山宛如主事大哥一般注视王峻奇。 “我只要合同,其他和我无关!” 王峻奇摆摆手,示意手下人让开路。 尽管三头凶兽万般不服,但眼下确实不能再多耽搁,尤其是搂着商豪的范昊逸,能很直观的感觉出来怀里的兄弟好像根本没有知觉。 目送几人走远,王峻奇一步跨出,压迫感十足的径直走到林青山的面前,抻手狞笑:“合同给我,我也可以放你安全离开。” “再等等吧。” 林青山将信封重新掖回怀里,大大方方的点燃一支烟。 他脸上的血渍基本干涸,粘在脸上如同一层铠甲。 “你挺有钢的,怎么称呼?” 王峻奇估计认为自己已经大势在握,也没有太过催促。 “呵呵,你这人不算坏,就是太容易自满,你凭什么认为我绝对会把合同交给你!” 林青山没有回答他,歪嘴叼着半根烟冷笑。 “还不够明显?你还有的选?我知道你是在故意拖延时间,给他们多争取一些逃跑的时间,但是无所谓,我只关心能不能毁掉伍北,虎啸公司不痛快,我就痛快!” 王峻奇耸了耸肩膀头,眉眼间充斥的厌恶完全不带遮掩。 “抱歉,这次你恐怕又很难如愿!” 林青山从怀里拽出来信封,径直朝后方用力抛去,王峻奇惯性的扭过去脑袋。 而这时林青山突然“嗷”的一嗓子,饿虎扑食似的扑向王峻奇... 680 往哪走! 在王峻奇回头的瞬间,林青山一个猛子直接朝他扑了上去。 尽管是突然袭击,可王峻奇毕竟练过,反应速度也不是足足二百多斤的林青山可以比拟的,只见他身体朝侧边横移半步,林胖子顿时扑了个空,重重的跌倒在地上,发出“嘭”的一生脆响。 “曹尼玛!” 结结实实摔了一大跤的林青山全然不顾快要折断的胳膊肘,疯狂的抱住王峻奇的小腿,张嘴就咬了上去。 王峻奇疼的瞬间呲哇乱叫,抬起另外一只脚奔着林青山的脑袋“咣咣”狠跺。 “锤他!” “快把他拽开!” 距离比较近的几个壮汉见状,忙不迭七手八脚的跑过来薅扯林青山。 尽管内心无比不忿,可猛虎还架不住群狼,更别说林青山本身也不懂什么功夫,坚持了不到十秒钟就被拽到了一旁,死死的按在地上。 “跟我玩鱼死网破是吧!” 王奇峻气喘吁吁的撩起裤管,当看到小腿肚子两排渗血的牙印后,鼓着眼珠子蹲到林青山的面前,一把揪住他的头发猛烈摇晃几下。 “奇哥,全是白纸!” 一个壮汉捡起林青山刚刚抛出来的“合同”,小声汇报。 “合同呢?” 王峻奇抡圆胳膊一巴掌拍在林胖子脸上。 “你没戏了,今天就是你的绝唱。” 林青山被打的眼冒金光,头皮也让揪的生疼,但却呲牙狂笑。 “抓孙泽他们!可以直接闯进虎啸公司!” 王峻奇回头冲剩余的壮汉低吼。 二三十壮汉毫不犹豫的拔腿朝路口的几辆越野车方向奔去,很快便风驰电掣的消失在视线中。 “现在才想起来抓他们,不晚吗?” 林青山咳嗽几下,继续用鄙夷的语气挑衅。 “跟特么我玩路子,你不行!伍北也不行!” 王峻奇是真被他刺激到了,冲着左右摆手:“嘴给他掰开,我看看他的牙到底有多硬!” “日你赖赖..” 几个手下暴力的抠住林青山的上下嘴唇,后者剧烈反抗,可是于事无补,反而因为嘴巴被卡住,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出,哈喇子淌的哪哪都是。 “我让你硬!” 王峻奇情绪失控的直接捏住他的大门牙,硬生生的朝上一掰。 “咔嚓!” “啊!” 挂着血迹的门牙就那么被他揪了下来,林青山疼的拿脑门剧烈撞击地面,痛苦程度可见一斑。 “还硬不?来呀!” 胡乱将门牙甩到一边,王峻奇又阴森森的捏住林青山第二颗门牙。 凄厉的惨叫声在街道上空盘旋。 十多分钟后,王峻奇呼哧带喘的站起身子,而此刻林青山满嘴涂满鲜血,仿佛丢了半条命似的趴在地上呼着粗气。 “我跟你说小哔崽子,耍横,我还没服过谁!” 王峻奇棱起眼珠子,照着林青山的后脑勺“咣”的又是一脚。 “叮铃铃..” 这时候,他兜里的手机猛然响起,看到是二阳的号码,王峻奇抹擦一把汗津津的脸颊按下接听键:“怎么样了?” “没有任何人回虎啸公司,不过伍北刚刚出门了,你注点意。” 二阳沉声说道。 “没事,让他来,我正好也懒得跟他再藏着掖着的暗斗,大家真枪实弹的飙一把,看看到底谁的火力猛!” 王峻奇吐了口唾沫,回头朝着一个壮汉吆喝:“去,把我的开山刀拿过来。” “奇哥,如果伍北真打算跟你肉搏,为啥非要等到现在才动弹?他既然露面,就说明有必胜的把握,你听我一句劝,先撤吧,现在不比过去,上面咱没了大哥的照拂,底下也没有成群结队的小弟,真拼,你肯定吃亏!你以为齐金龙跟警察走真是为了告虎啸?那龟孙精着呢,他想明哲保身。” 电话那头的二阳焦急的劝阻。 “扯特么淡,你们是不是都以为我玩到今天全是靠大哥,老子起家靠的是刀,坐稳拼的是狠,崇市能跟我斗的人还特么没出生!你要是害怕,可以自己跑路,我今天就要用这一战一雪前耻!” 王峻奇横着眉头咆哮。 连番打击,再加上刚刚被林青山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马仔挑衅,彼时的王峻奇彻底失去了耐心,直接将手机一脚踩烂。 “听人劝吃饱饭,你特么这辈子注定被我们虎啸一克到底。” 林青山张开嘴巴,含糊不清的哈哈大笑。 “你好像记吃不记打,嫌命硬是吧?” 从壮汉手里接过一把开山刀的王峻奇目光阴森的走到他面前,刀尖戳在他的额头,表情残忍的努嘴:“给你机会,大声喊出伍北窝囊废,我让你走!” “嘣!” 一声枪响宛如旱地惊雷。 “往特么哪走啊?你搁这儿自我安慰呢,他就算喊十声伍北窝囊废,能改变你是块边角料的事实不?!来小王,给我稍息立正向左转!” 十字路口的街头,一辆灰色面包车缓缓驶来。 面包车的后门敞开,一个剔着大光头,穿件黑色羽绒服内胆的粗犷汉子双手环抱一杆“五连发”端坐椅子上,脚底扔着一瓶喝了大半的二锅头。 痛饮狂歌空度日,飞扬跋扈为谁雄! ... 681 好聚?好散? “孟乐!” 当看清楚面包车内大汉的模样时候,王峻奇不可思议的瞪圆眼珠子。 不怪他诧异,来人竟是本该呆在看守所里等待判刑的孟乐,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换成是谁都懵逼。 “嘣!” 回应他的又是一声枪响。 “哎呀妈妈诶..” 王峻奇旁边,一个壮汉咕咚一声摔倒在地上,痛苦的来回打滚。 填满钢珠的“五连发”有点类似低配版的霰弹枪,而孟乐手里的那把家伙什,又是作坊产物,民间说法就是单管撅把子,瞅着非常唬人,但是杀伤力很有限。 “我特么让你稍息立正向左转,是不是听不懂指令!” 随着面包车停稳,孟乐一个箭步蹿下来,枪口对准王峻奇。 “你..你想干什么?” 王峻奇不自觉的吞了口唾沫。 “来,把你们老大按住,用他刚才对我家小孩儿的方式松松骨!” 孟乐压根没搭理他,朝着他旁边那几个手下努努嘴。 几个壮汉互相对视一眼,谁也没动弹。 “嘣!” 孟乐撸动枪管,一枪射在柏油路面上,荡起一阵火星子,几人吓得齐刷刷往后倒退。 “下一枪,我应该能瞄准,我这十多年前的老物件,确实有点落灰。” 孟乐仿若自言自语的扬起嘴角,揉搓几下枪管。 “大哥,都跟你说啦,你那玩意儿不行,现在都使这个。” 这时候,面包车的驾驶位的车门弹开,刘自华拎着一把黑色的“仿六四”手枪并肩而立。 两个人,两把枪,明明平淡无奇,却犹如千军万马。 什么是气势?哥俩用实际行动上演了一幕蛇遇猛虎如刀断!! “唰!唰唰!” 几个壮汉迟疑几秒,像是商量好一般扑上去,一人抱住王峻奇的双腿自下而上暴力掀翻,剩下几人有压他脑袋的,有反扣他双手的,三下五除二间就把自家大哥呈“大”字形平按在地上。 “妈的,你们要疯是不是!” “大刘子,麻溜把我撒开!” 王峻奇嘶吼如牛的剧烈挣动身体,可是根本于事无补。 “哥几个,跟谁都是吃饭,王峻奇折了,你们还得活,既不可能陪他一块蹲苦窑,也不会给他陪葬当牛马,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往死里捶他,完事你们走你们的,我老孟绝不拦着!” 孟乐枪口冲上,笑容灿烂。 几个壮汉再次眼神交流几秒,两人率先动手,照着王峻奇的脑袋“嘭嘭”就是几脚。 看到有人带头,剩下人也不再犹豫,呈半圆形围起,噼里啪啦的一通圈踢,半根烟的功夫不到,王峻奇就被打的浑身全是脏兮兮的脚印,而后这帮壮汉掉头就朝街口、巷尾的方向逃离。 而刚刚还不可一世的王峻奇不知道是被踢懵了,还是怎么,挺尸一般趴在地上久久没有动弹。 “嘿,小胖子,你不要紧吧?” 孟乐冲着不远处的林青山吆喝。 刚刚在王奇峻被手下“反操”的时候,他就已经爬起来了,只不过被拔掉好几颗牙,他的嘴角时不时有鲜血溢出,看起来特别的吓人。 “没..没事!” 林青山含糊不清的摇摇脑袋,蹲在王峻奇的跟前,气喘咻咻的狞笑:“风水轮流转,我没的是牙,你丢的是脸,杀人诛心还得是我伍哥,这辈子你都只配在他之下!” “弄死我!有能耐马上弄死我!” 王峻奇昂起脑袋,歇斯底里的咆哮。 仔细看,不难发现他的眼中竟然夹杂着泪花。 没人能理解他此刻沮丧挫败的心情,犹如一条被人掐着脖子拎起来嬉笑调侃的小狗。 曾几何时,他也是天之骄子,也是这座城市青年一代社会人的绝对领袖,可现在自己口口声声要和伍北拼命,对方却连面都没有露,只是随随便便派了个无名无姓的手下和一个放在半年前,他可能正眼都不会看的老痞子,就轻松将自己凿穿。 “小伍让我给你带句话,人生只有好聚,绝对没有好散,你要想散,他既往不咎,哪怕你搁虎啸公司对面开店做买卖,他照样对你微笑,你要非打算再聚,崇市一点二万平方公里,哪都可以埋你!” 孟乐居高临下的俯视王峻奇。 “呵呵呵..” 王峻奇莫名其妙的笑了。 如果说当初有朋中介是被伍北用投机取巧的方式窃取,那么大哥王野塌陷式的覆灭,对方靠的可是实打实的智力,而现在让他犹如一团烂泥的匍匐在地上,虎啸凭借的就是绝对实力。 手下人反水,昨晚刚花重金买下的停车场败北,让王峻奇刹那间感觉自己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笑话。 “打败你比吃饭喝水还简单,不过是两次调虎离山,第一次我调开你,逼那群停车场老板就范,第二次我让你认为合同书在孙泽他们身上,支开你那群虎仆,你说你得有多好糊弄!” 林青山摸了摸脸颊上的血污,紧盯着王峻奇的眼睛。 “对,保持你的愤怒哈,我再给你看件让你更愤怒的事情。” 林青山步履蹒跚的走向路边的垃圾桶,伸手从里面翻出来一个牛皮纸信封,然后折返回来,取出信封里的一沓合同书微笑:“你要的都在这儿呢,不止有那些停车场老板的亲笔签名,还有你的好妹夫齐金龙的。” 说着话,他抽出一张纸笺,舔舐嘴皮道:“在我们来之前,齐金龙就已经主动投诚了,不然我怎么知道那些个老板都被你们集中在这里,不过倒是省了很多麻烦,省的还得一家一家的找,谢谢啊!” 当看到纸笺上,落款“齐金龙”三个字的时候,王峻奇喉咙猛然一甜,噗的吐出口红血,随即脑袋一歪晕厥过去... 682 两杆长枪 “小篮子,气性还挺大,你这孩子也是,善良点呗,非要全盘托出,现在好啦,他要真有个什么好歹,你晚上不做噩梦呐!” 瞟了一眼气昏过去的王峻奇,孟乐调侃的笑道。 “王老二的心理承受能力属实有点差,我话都还没说完呢,算啦,这次便宜他吧。” 林青山抽吸两下鼻子,摇摇脑袋。 回去的路上,孟乐好奇的问向林青山:“小胖子,齐金龙真的反水了?那狗日的真有点不够揍,一天尽干没屁眼的事。” “您说这玩意儿?假的!” 林青山抽出署名“齐金龙”的那张合同书,唰唰两下撕个粉碎,笑呵呵的解释:“这东西是我拿来保命和挑唆他俩关系的,上头的签名是伍哥临摹的齐金龙的。” “假的?赝品?卧槽!” 孟乐眼珠子鼓的就差从眼眶里咕噜出来。 他一直觉得伍北的胆子就足够大,没想到面前这大胖子更加疯狂。 “乐爷,我不说话了,嘴巴老是跑风,喷您一脸唾沫星子不礼貌。” 林青山捂着嘴巴尴尬的笑了笑。 被狗日的王峻奇硬生生拔掉几颗大门牙,他现在上下牙床疼的跟什么似的。 “还是年轻好啊,天马行空,敢想敢干,小伍这次算是捡到宝了。” 孟乐扫量林青山几眼,由衷的感慨。 “哔哔哔!” 就在这时候,他们的车后传来一阵喇叭的催促声。 “得,我该回去了,华子啊,还是那句话,多跟着小伍学本事,我教不了你的,他都可以。” 孟乐回头看了眼尾随在后面的一辆“现代”轿车,摆手示意刘自华靠边停下。 “乐爷,您说后面那辆车里的人是伍哥?” 林青山马上反应过来。 “嗯,他惦记你,又怕贸然露头打击你自信心,所以一直远远的观望。” 孟乐点燃一根烟,语重心长的回应,接着翘起大拇指道:“小胖墩儿,你是那个!看好你哈,将来我指不定还得靠你混。” “乐爷您老折煞我了,尊卑有序我永远懂。” 孟乐急忙佝偻下腰杆。 “哈哈哈,好好干,我出狱时候,你来接我。” 孟乐拍了拍林青山的肩膀头,迅速跳下车。 尽管只打过这一次照面,但是这小子给他的印象却特别的好,稳如老狗,动若狂虎,岁数不大,但做事足够靠谱。 目送孟乐钻进那台现代车里,林青山疲惫的叹了口气。 “哔哔!” 现代车又按两声喇叭,超过面包车极速驶远。 车子擦身而过的空当,林青山透过车窗玻璃看到驾驶位上的男人正是伍北。 一刹那间,林青山心里百感交集,何为绝对的信任?明知道已经伤筋动骨,但是却始终一个电话都没打过,更没有提出任何质疑。 现代车里,伍北嚼着口香糖,笑呵呵的打趣孟乐:“辛苦了呗我乐哥。” “为虎啸服务呗他伍哥。” 孟乐没好气的撇撇嘴:“你丫真是个资本家,老子明天开庭,就体检身体的这么一点点功夫,你都不放过。” “我不是害怕你憋太久,烦得慌嘛。” 伍北没正经的应声。 “少来,你就是看中老子有足够不在场的证据,顺带用我的恶名镇压一下崇市的各路牛鬼神蛇,另外还想再给老邓提个醒吧?” 孟乐低声说道。 “为啥一定是给老邓提醒呢?” 伍北饶有兴致的笑问。 “这回彻底把王峻奇治的卑服,他想再爬起来很难,没有三两年走不出阴影,那么,整个崇市还能跟你掰手腕子的也就剩下罗雪、老邓了吧?罗雪,你一时半会不会碰,也没实力碰,老邓野心大,你担心虎啸会和他的业务有冲突。” 孟乐有理有据的分析。 “其实不止他们...” 伍北长舒一口气道:“崇市应该还有一伙隐藏起来的势力,也就是齐金龙背后的家伙,首先可以确定这些人不差钱,不然根本没办法替齐金龙铺路垫桥,其次,这帮人还具备相当的人脉关系,齐金龙能成功躲藏那么久,肯定不止是他自己的本事,最后就是这群人一直在针对我,虽然我搞不清楚到底为啥。” “还有一伙人?” 孟乐皱了皱眉头。 “对的乐哥,所以我需要你既隐藏又暴露,隐藏在大牢深渊,他们想碰也碰不到,又得暴露在众人视线中,让他们知道,我手里有个随时能叩响扳机的狠人。” 伍北眨巴两下眼睛道:“您和老绿将成为虎啸一明一暗两杆长枪,可能您会比较委屈,但相信我,只是暂时的,魏年平跟我保证过,你会被判在咱们崇市,剩下的事情他能安排妥当...” 683 老实巴交的坏人 一周后,虎啸公司会议室。 除去大伤未愈的孙老三,所有兄弟悉数到场。 “可以啊胖子,说一月之内搞定所有停车场,连一礼拜都没用上!正儿八经的兵贵神速!” “何止神速,简直就是神州十号,比我这5g信号都牛叉。” 会议开始前,贾笑、徐高鹏笑呵呵的一个劲冲林青山比划大拇指。 “我就是运气好,主要还是各路大哥给面配合,不然凭我这三把刀的水平,哪可能完成伍哥交代的任务。” 林青山老实巴交的抓了抓后脑勺,那副憨态可掬的模样简直跟动物园里的大熊猫有一拼。 几天前,他重新去补了牙,虽然表面瞅着和平常人无异,但其实说话还是比较受影响到,稍微控制不好就容易喷唾沫星子。 “胖哥的能耐绝对可以,对兄弟也相当到位,那天我让打的完全没了知觉,要不是他护着,恐怕不止是重度脑震荡那么简单了。” 箍着个脖颈矫正套的商豪表情认真的夸赞。 尽管当天他让打的休克,但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他比任何人清楚,如果最后节骨眼不是林青山强制命令孙泽几人把他扛走,自己恐怕不堪设想。 “那是泽哥和范哥、老绿大哥的功劳,我就是把话说出来了,就算换成其他人,遇上这种情况也肯定是先兄弟后自己,况且我知道,只要伍哥不倒、虎啸不塌,他王峻奇就算龙肝虎胆也不敢把我咋滴。” 林青山仍旧很谦虚的摆摆手。 “不不不,你这家伙有样,我为之前态度不友好像你道歉。” 孙泽态度诚恳的冲林胖子伸出手掌。 “客气了啊泽哥,要是没有您和范哥、老绿大哥放下身段听我指挥,咱这趟任务没那么顺当,如果论功行赏,您几个才是真正的头筹。” 林青山毕恭毕敬的咧嘴笑了笑。 不远处的王顺、罗睺相视一笑,这种其乐融融的氛围,一直都是大家最想见到的,只是他俩和伍北一样,都属于虎啸高层,有些态度不适合表露出来。 况且伍北也不止一次的强调,虎啸需要狼性,想要坐上什么位置,就得凭自己本事去争取。 就好比林青山和江浩,如果他们不自己主动往出迈腿,谁也不会主动邀请哥俩进屋,或许他们在走廊外站几年也不会改变。 “过分谦虚就属于装逼了,你凭本事拿下的项目,就应该受到该有的尊重。” 这个时候,伍北带着赵念夏满面春风的从屋外走了进来。 “伍哥!” “夏夏姐!” 一众兄弟纷纷起身打招呼。 “都坐,简单聊几句哈,既算是给林胖子、江浩开个表彰会,又顺带唠唠接下来的战略布局。” 伍北摆摆手,四平八稳的坐在主位上,赵念夏则像个小秘书一般倚站旁边。 “胖子,你先说过停车场方面的事情吧,进行到哪一步了,接下来需要公司做什么?” 伍北点燃一根烟,眯缝眼睛示意。 林青山清了清嗓子,一扫刚刚的慵懒架势,直接站起来开口:“整个市区总共四十七家停车场,目前和咱们达成协议的是四十五家,鸿运停车场在王峻奇手中,他目前处于失踪状态,海天停车场在齐金龙的手里,不过他的条件有点苛刻...” “不用欲言又止,直接说。” 见他眼中闪过一抹迟疑,伍北大大方方的摆手。 “他说车场免费租给咱们十年都没问题,但前提是伍哥您得...你得去当面跟他谈,说白了,他想让您求求他,而且还是搞的崇市人尽皆知的那种,他想..” 林胖子干咳两下讪笑。 “他想压我一头,至少让外人眼里看起来是这样的,对吧?” 伍北挺无所谓的扬起嘴角。 “意思差不多吧,但是我觉得没必要,他俩手里的车场确实位置比较显眼,但起不到任何决定性的作用,我也想好了,齐金龙不给脸,就用老办法,让刘自华把二手车开进去填满,大不了就耗呗,咱砍柴的还能哆嗦放羊。” 林青山笃定的打包票。 “江浩呢?” 伍北环视一眼四周,好奇的询问。 “前几天我们出去租房,无意间碰上了齐金龙的前妻王琳,我寻思她一个待产孕妇不容易,让江浩没事就过去多帮帮忙,男人嘛,都是占有欲很凶的动物,我相信齐金龙可能不喜欢王琳,但是绝对不乐意她被其他人染指,尤其是跟咱们虎啸挂上关系的,等他憋不住自然会找我,到时候再谈呗。” 林青山眨巴眨巴眼睛浅笑。 “真叽霸坏呀!” “瞅着你丫老实巴交,蔫坏蔫坏呢。” “哈哈哈...” 一屋子人瞬间被逗得前俯后仰。 “看着没,就他这号长相的人最具欺骗性,坑人都是往死里坑,咱们打蛇打七寸,他直接把蛇脑袋采扁了!这事儿可行,但是一定要注意方式方法,我可不想被人戳脊梁骨。” 伍北也忍俊不禁的回头朝赵念夏说道。 “伍北!你给我滚出来!欺人太甚简直!” 就在这时候,走廊外突然传来一道暴怒的咒骂声... 684 不行 听到走廊外吵吵把火的叫喊声,一屋子兄弟全都站了起来。 “伍北,欺负人不带你这样的,我们停车场一年五万多的收入,你找了一大群流氓恶霸来堵路闹事,逼迫我们一年两年租给你的,不是明摆着不给我们老实人活路吗,你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不然我就不走了!” 几秒钟不到,一个长发蓬乱,穿件枣红色羽绒服的中年妇女怒气冲冲的跑了进来。 跟女人一起的还有六七个攥着手机不知道是网红还是自媒体的男男女女。 看到这么多生面孔,伍北当即有点迷惑,不解的望向不远处的林青山。 停车场这块的整合已经全部交给林青山负责,他对下面的人和事基本不太了解。 “大姐,您这唱的是哪一出?” 林青山见状,忙不迭走了过去。 “我不跟你说,你就是个打工仔,我今天就想问问虎啸公司的当家老板伍北,是不是非要把我们这些底层老百姓欺负死才算罢休。” 中年妇女粗暴的一把推搡开林青山,像个蚂蚱似的连蹦带跳的手指伍北面门嚎叫。 “伍哥,这位是海天停车场的管理员张姐,算得上车场的负责人吧。” 见到伍北投来询问的目光,林青山忙不迭凑过去介绍。 “少姐长姐短的,一群吃肉不吐骨头的流氓!” 妇女再次摆开林青山,怒气冲冲的瞪着俩眼珠子咒骂。 “张姐你怎么这样啊,海天停车场是你们老板齐金龙的,我去过几次,都对您客客套套,何来的逼人走上绝路,咱不能信口开河啊。” 林青山竭力挡在伍北的前面出声。 “以前海天车场的老板是齐金龙齐总的,现在车场归我所有,他欠我工资给不起,拿车场抵押了,有问题吗?既然车场是我的,我就必须得问个一二三,什么叫车场不租给你们就准备关门,什么又叫照顾好一家老小,你们这种行为和灰涩会又有什么区别,市里面要求停车场免费是惠民服务,为啥落实到你们这里,却变成了强买强卖,我今天就想通过这种直播的方式,让老百姓们都看看,到底是政策有问题,还是你们这些人执行的资本家中饱私囊。” 妇女口吐莲花的扯脖怒吼。 说话的过程中,她一屁股坐在会议桌上,撒泼一般的拍打大腿干嚎:“不能活啦,简直是欺负人欺负到骨子里,有钱有势的说什么都对,政策全是给他们定的,我们这种屁民喘气都是污染空气呐..” 随着妇女的哭嚎,几个撑着手机的家伙纷纷将镜头对准伍北和会议室的其他人。 “瞎叽霸拍啥?” “经过允许了吗你们,谁让你们拍的!” 贾笑、徐高鹏等人纷纷起身指着那群拍摄者们喝斥。 “没事,大家爱拍就让他们拍,和谐社会,干点什么都不为过。” 眼见自家兄弟要和拍摄者们起争端,伍北马上起身制止,沉寂几秒钟后,微笑着开口:“张姐您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您大可以直接跟我谈,没必要用这种方式,另外拍视频的各位媒体朋友也好,新闻爱好者也罢,我恳求诸位不要掐头去尾,既然想要曝光,咱们就把事实的真相拿给大众去评头论足。” “好啊,你想说咱们就说清楚,上面叫不租给你们场地,我们就准备歇业关门,是威胁吗?你们难道不是灰涩会?!” 张姐从桌上一激灵蹦下来,骂骂咧咧的叫嚷。 说完,他又侧头看向林青山道:“这样的话,你或者你的人说没说过?” “没有!” 林青山直接摇摇脑袋。 “张姐,您如果有相关的证据,可以起诉他或者我们虎啸公司,倘若真发生这样的事情,我绝不姑息,第一个把他开除,但是如果您无中生有,那我们肯定会用法律保护自己。” 伍北抽吸两下鼻子继续说道。 “你这话简直就是强词夺理,上嘴唇碰碰下嘴唇的事情,谁会顾得上提前录音录像,整个崇市谁不知道你们虎啸公司就是一个流氓团伙,现在全崇市的停车场都和你们签订合同,只因为我不愿意..” 张姐顿了一顿,接着愈发胡搅蛮缠的喝叫。 “张女士,我是虎啸公司的法律顾问,关于您刚刚给我们虎啸定义流氓团伙的言论已经构成诽谤和诬陷,我们将保留上诉的权利,另外您刚刚也提到了,整个崇市的停车场都和我们有所合作,你也清楚大家合作的意向,只是为了给崇市提供更好更高素质的便民服务,为什么单单您不予配合呢?难不成您打算趁机发一笔恶财?” 伍北刚要说话,赵念夏径直走了上去。 “你闭嘴吧小丫片子,谁不知道你们虎啸公司男盗女娼,给这群恶霸说话,你肯定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不知道你父母怎么教育出来的你!” 张姐被质问的有些词穷,突然像个精神病似的语无伦次的臭骂起来。 “啪!” 她话音还未落地,伍北一步迈出,抡起手臂就是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表情阴沉的狞笑:“骂我可以,但是骂她不行,一个标点符号的都不行...” 685 直播 伍北这一巴掌,不光把中年妇女原地抽倒在地上,也让旁边几个拍摄者们纷纷有些傻眼。 懵圈几秒钟后,几部手机纷纷对准他。 “拍个叽霸拍,保安!” 看出来这帮玩意儿全在直播,王顺恼火的走上前,一巴掌将其中一个小伙的手机给扒拉到地上,皱着眉头喝斥:“你们他妈哪个单位的,谁允许你们进入私人场所胡拍乱播的?” “粉丝们,迫于虎啸公司流氓们的压力,今天的直播到此结束。” “铁铁老乡们,今天的直播先这样吧。” “不能再拍了,不然我今天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见到王顺的举动,剩下几个家伙忙不迭的关掉了直播,只是他们的结束语,愈发给人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错觉。 “打人了,虎啸公司的老板打人啦,有没有王法啊,谁管我们老百姓呐!” 挨了一嘴巴子的张姐不但没有丝毫恐惧,反而一屁股崴坐在地上,像个受害者似的双手捶打地面,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叫什么。 “伍哥,现在不合适发脾气,你们先走,剩下的事情我处理。” 罗睺赶忙走过来,轻轻搡动伍北劝阻。 “小伍,不能任性,停车场免费制目前一直是市里面大力宣传的项目之一,你这样容易被有心之人算计。” 赵念夏也反应过来,哄孩子似的搀住伍北的手臂往门外拉拽。 “没事,都特么闪开!” 伍北直接将胳膊从赵念夏怀中抽出来,手指对面的几个拍摄者低吼:“该拍的拍,谁特么也别结束!我不管你们是伸张正义,还是被谁充值了,既然开始,咱就得持续到结束,马上给我点开播,不然我真让你们看看灰涩会做事的手段。” “伍哥..” “哥,别冲动!” 林青山和孙泽也急忙跑过来解围。 随着手机越来越智能化,各种直播、视频取代过去的电视机、收音机成为新的新闻媒介,受众人群也呈几何倍数的增加,各种过去屁毛都算不上的舆论经过网络的渲染直接变成热点,也让不少街溜子、二痞子发现了致富新渠道,在他们看来,似乎拿起手机都代表拿起了正义。 不光可以评头论足,甚至还可以当场宣判。 “我没事,都闪一边去。” 伍北再次将劝阻他的兄弟扛开,手指对面几个拍摄者,表情严肃道:“我让他妈你们开直播,是不是听不明白?”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都有点犯嘀咕。 同样的事情,他们干过不少次,不论是事业单位还是企业工厂,那些个负责人遇上这一幕,没有不犯怂的,最后不得不花重金恳求他们帮着说好话,类似伍北这号鸟都不鸟的怪咖,他们还真是头一次遇上。 “唰!” 在他们犹豫的时候,伍北一把揪住其中一个青年的头发,照着桌角“咣咣”猛磕几下,对方瞬间发出杀猪似的惨叫声。 “开直播,我擦尼们玛!麻溜的!” 三两下干翻对方,伍北棱着眼珠子继续嘶吼。 “开开开,我开!” “别动手,有什么话好好说..” 剩余的拍摄者们吓得急忙扣动手机屏幕,再次将镜头对准伍北。 “呼..” 伍北吐了口浊气,简单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裳,随即面对摄像头微笑道:“我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在手机那边看直播,也不懂你们究竟想要了解什么行业内幕,我在这里只解释两点,第一,全市停车场免费是一项便民服务,是上面人关注民生的具体表现,大家可以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停车免费究竟是方便了谁!虎啸公司很荣幸能成为这项举措的配合单位,第二,可能这项服务动了某些达官贵人的蛋糕,所以才会遭遇到各种风言风语,我本人及虎啸公司的全体员工,将无所畏惧的面对任何挑战。” 说完,伍北长舒一口气道:“另外再插一句题外话,不论任何宵小,也不管你们打算使用什么阴谋诡计阻碍崇市的大好发展,我首先作为参与者向你提出警告,尽早收手,不要再继续破坏老百姓的和谐社会,另外生为一个男人,我们小家庭的顶梁柱,不准再对我的爱人有任何污蔑行为,这是我的太太,她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性,一个愿意帮助我发展公司的贤内助,没理由也不应该被任何人辱骂。” 伍北直接搂住赵念夏,笑盈盈的冲镜头介绍。 赵念夏怔了一怔,俏脸陡然变得绯红。 “你们这是现场直播是吧?” 伍北松开赵念夏,朝拍摄者们努嘴。 “对的,我直播间现在有一千多粉丝。” 一个男人点点了脑袋。 “那就好!我不否认我违法打人,但为了保护我的妻子,为了顾全我们公司的形象,我愿意接受法律的裁定,手机那边的兄弟姐妹们,可以截图举报,事后我也会主动自首,最后强调一点,侮辱我太太,绝不饶恕!” 伍北转过身子,猛然抬腿又是一脚重重的跺在那个张姐的脑袋上,刚打算举起椅子砸她,被赵念夏和王顺同时拦下.. 686 人言可为 两个多小时以后。 警局审讯室里,伍北套着手铐笑眯眯的注视魏年平。 “小伍啊,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好几千人的直播间,你当众殴打农村妇女,你就算再理直气壮,这也是违法的啊!” 魏年平叼着烟卷,表情不满的指责。 “所以我来自首了啊?必须不能让您和别的公安同志为难,该怎么判怎么判,该怎么罚怎么罚,我全部接受。” 伍北很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头。 “故意伤人,你知道怎么判么?” 魏年平拧着眉梢反问。 “魏叔叔,您可千万别跟我玩文字游戏,故意伤人和防卫过当是两回事,如果有人在不经过允许的情况擅自闯进您家里,并且大肆辱骂和威胁,您难道会无动于衷?事发当时,我报过警,只是咱们的同志可能公务繁忙,没有及时出现,迫于无奈,我才动手的。” 伍北抬起戴着明晃晃手铐的腕子,手指自己的脸颊。 “好,就算是防卫过当,你想没想过你是一家公司的老总,有相当的影响力和形象,这种事情如果被有心之人加以推波助澜,到时候..” 魏年平咬着嘴皮有道。 “魏叔叔,抛开我虎啸公司不讲,在女朋友收到伤害时,我唯一的身份只是她的男友,我有权利也有义务保护她,不是吗?” 伍北眉梢挑动轻笑。 ... 同一时间,球球美容店的某间休息室里。 闫明拨动着手机,嘴角挂笑的浏览伍北殴打张姐的视频录像。 “小伍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明知道被人直播,还这样,明摆着想把事情闹大嘛,人言可畏呀。” 旁边身着一身丝质睡衣的球球捏着一粒晶莹剔透的葡萄送入闫明的口中。 “人言可畏,同样人言可为,你不觉得这小子很有男子气概吗?女孩子不是都喜欢这一款?” 闫明大口咀嚼几下,一把将旁边的玉人拥入怀中。 “你说那种是情窦初开的小女生,我现在更喜欢像你这样沉稳、有担待的男人。” 球球娇嗔的露出一抹浅笑。 “哈哈,小嘴儿真甜。” 闫明宠溺的刮了刮球球的鼻梁骨,吐了口浊气道:“这臭小子是给我和市里面那些大佬们使眼药水呢,他如此不遗余力的推动停车场免费项目,不惜通过这种方式让所有人都知道,就是为了怕我们反悔,如此一来,停车场免费项目不落实也不行,表面看来他很张狂,宠媳妇宠到没边,实际上他一毛钱没花都把广告打到了人尽皆知,等着看吧,慢慢舆论的导向,就会从他殴打他人,变成全市停车场实施免费,老百姓们不会管谁死谁活,他们更关注自己可以得到什么好处。” “哇,真的假的?” 球球瞬间愕然的张大红唇。 “还真的假的,他这样一整,那些不同意停车场免费的大佬也必须顺应局势点头,这小子精着呢,唯恐自己辛辛苦苦打拼这么久全白费了,不惜把自己送进去。” 闫明慵懒的打了个哈欠。 与此同时,一辆发往青市的旅游大巴车里,苏青端着手机,一眼不眨的看着伍北拳打脚踢张姐的视频录像,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他那句中气十足的厉吼:我不否认我违法打人,但为了保护我的妻子! “苏导游,咱们这次的旅游项目除了看大海以外,还有别的好玩的吗?” 一个年轻小姑娘走上前询问。 “啊?除去项目表上的,还有..” 苏青回过来神,赶忙开口。 “哇,你也刷到虎啸公司伍北拳打无良泼妇的视频啦,是不是也觉得他可帅啦,纯纯的绝世好男人,如果有人愿意为我这样,我给他生到绝经都无怨无悔,我们同学可多女生喜欢他啦。” 女孩眼尖,瞬间看到苏青掌心里的手机,马上兴冲冲的开口。 “是啊,很帅。” 苏青尴尬的笑了笑,眼神复杂的看向车窗外。 “我不否认我违法打人,但为了保护我的妻子!” 同一时间,齐家小吃店里,齐金龙面无表情的凝视手机,他的屏幕里赫然也在循环播放着伍北打人的画面。 “小龙啊,不可否认,这伍北确实个血性男儿,怒发冲冠为红颜。” 老毛捧着一杯热茶坐在他对面,笑呵呵的评头论足。 “血性男儿?呵呵,伍北这一出广告打得真好,不光让全市人都知道虎啸公司是给上面干活的,同样也给所有敢打赵念夏小心思的恶棍们提了个醒,往后再想雇亡命徒碰他身边的任何人,价格最起码得翻倍,毛哥啊,这次停车场之战,咱们怕是败了。” 齐金龙揪了揪鼻头,笑的异常无奈。 “败就败了呗,天时地利人和,他都占尽了,败了也不丢人,倒是你,明明那个林青山跟你接触过好几天,你咋没想辙把他留下呢,按理说,你也挺有人格魅力的。” 老毛嘬了一口茶杯微笑。 “叮铃铃..” 就在这时候,齐金龙的手机响了。 看清楚号码后,他沉声接起。 “龙哥,我按照你的指使,搁嫂子家附近租了套房,发现嫂子最近和一个叫江浩的男人出双入对,感觉不对劲啊,那个江浩也是虎啸公司的。”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687 求他出去 对于看守所这个地方,伍北真的是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因为,他确实没少来,不论是最近探望孟乐还是之前打听王峻奇的消息。 而陌生则是因为他从没进去过,距离最近的时候,也只是隔窗相望。 十五天拘留,是法律给他最后的裁定。 既不是他说的防卫过当,也没像魏年平吓唬的故意杀人,就是再平常不过的打架斗殴。 不接受调解!是伍北单方面要求的! “伍总,8号房,你在最角落的位置,有什么事情可以喊我。” 一个管教将伍北带进铁闸门内,声音不大的介绍。 “麻烦了李管,咱这儿可以看书吧,我让朋友帮我送过来几本书,您受累帮我捎过来。” 端着一次性洗脸盆和洗漱用具的伍北很绅士的点点脑袋。 “嗯,晚点吧,现在不太方便。” 对方凑到他耳边回应。 说完之后,朝着一个剃大光头,满脸横肉的黑壮汉子训斥:“包子,最近给我老实点,别特么没事找事,以前有很多人反应过,你存在欺负人的行为,不想去禁闭室,就别让我再找你。” “您放心李管,我听话着呢。” 黑壮汉子连忙小鸡啄米似的点点脑袋。 “咣当!” 铁闸门瞬间合上。 伍北环视一眼房内,总共八九个人,高矮不一、胖瘦各异,不过对他能构成威胁的貌似没有,随即礼貌性的笑了笑,照着管教刚刚手指的方向朝最角落的方向走去,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各种关于看守所里的负面新闻。 “啥事进来的啊朋友?” 果不其然,最先搭话的就是那个看起来并不太老实的黑壮汉子。 “小事儿,杀了俩人。” 伍北头也没抬的开口,直接从对方身边走过。 “卧槽!” “你杀人?!” 黑壮汉子和另外几个“室友”纷纷诧异的蹦了起来。 伍北没再多吭声,放好脸盆和洗漱工具,和衣躺在床铺上。 这地方和外面各类电影、书籍描述的完全不同,既不需要打地铺,也没多邋遢凌乱,睡得是上下铺的高低床,水泥磨平的地面相当整洁,唯一不太舒服的恐怕就是两边墙角闪着绿灯的监控器,让人感觉完全没有隐私可言。 “诶哥们,说说你具体啥事呗,闲着也是闲着..” 黑壮汉子饶有兴致的凑到伍北的跟前。 “想听呐?行啊,给我来颗烟抽。” 伍北嬉笑着坐了起来。 接过对方递上的一支“红塔山”,伍北慢悠悠的开口:“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与此同时,市区一间出租房里。 浑身散发着浓郁酒气的王峻奇趴在沙发上,呆滞的盯着天花板发呆。 茶几上,散发着馊味的外卖和几瓶塞满烟蒂的空酒瓶让人作呕。 作为曾经崇市地下王者之一的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屡屡在伍北手中吃瘪,更理解不了为啥他明明哪里都不差对方,却最后混的这般下场。 停车场事件的败北,不光让他损失惨重,也成为压迫他最后尊严的那根稻草。 “笃笃笃..” 房间门突然被人叩响。 “送外卖的吧,门没锁,进来就可以。” 王峻奇缓过来神,神情木讷的开口。 “吱呀!” 防盗门被人推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进来,对方脚上的皮鞋踩在黏糊糊的地板上“哒哒”作响。 “现在送外卖的,都打扮的这么溜光水滑吗?” 王峻奇很随意的瞟了一眼,撇嘴冷笑。 “王总贵人多忘事啊,咱们见过面,我叫郭长安,来自珠海,前几天在姚勇的介绍下..” 男人也没嫌弃埋汰,搬起椅子坐到王峻奇的对面。 “直接说事。” 王峻奇再次看了看对方,自顾自的点燃一支烟。 “您和伍北的仇恨不死不休,我和他一位叫范昊逸的战友同样势如水火,我觉得咱们完全可以两好合一好,您在崇市有根基,而我手边不是太缺钱,另外我也有不少能力不俗的手下。” 男人咳嗽两声开口。 ... 虎啸公司的老总办公室里,赵念夏如同老僧入定似的低头翻阅着资料。 “夏夏姐,伍哥都住进去啦,咱真的不想想办法?” “是啊,他那个人脾气暴,如果在里面再跟谁发生点矛盾,不是没事找事嘛。” “那个张姐愿意接受调解,要我说,咱赔点钱得了。” 王顺、罗睺和孙泽围簇在办公桌旁边不停说道。 “装卸配送这块可以加资,笑笑前几天说打算换一批货车,我觉得很有必要。” 赵念夏“唰唰”翻动几页资料,昂头朝着罗睺说道。 “不是夏夏姐,这都什么时候啦,你怎么拎不清哪头重呢,当务之急是把伍哥先弄出来..” 王顺不满的打断。 “公司最近的水费、电费用量确实过大,顺子你应该多督促,蚂蚁腿也是肉,不能总浪费。” 赵念夏仿若没听见似的继续说道。 “小魔女,你到底咋想的啊?虎啸公司不能群龙无主,很多事情必须得他点头才能通过,现在他不在..” 罗睺情绪激动的一巴掌拍在资料上,虎着脸低吼。 “什么咋想的,要进去是小伍自己的意思,我们为啥不选择尊重呢?” 赵念夏柳眉微皱,啐声道:“还有,你们以为是我不管他吗?他是我爷们,为了我才这样,我担心程度不会比你们任何差,但我愿意相信他,相信他的每一项决定,市里面希望年前把停车场免费计划落实到位,现在他这个主心骨不在了,咱们不知道该如何进行,理所当然吧?心都放到肚子里,他不会呆很久,反而最后会有很多人求着他出来,他也可以合情合理的提一些小要求...” 688 名声鹊起 崇市看守所,八号拘留室。 身为“号长”的曹海涛惊愕的发现,在这地方居然有人比他还“资深”,就是角落里那个姓伍的男人。 这家伙自称是因为杀人进来的,但蹲号比回家还要勤的曹海涛一眼就看出来对方肯定在胡编乱造。 既没戴手铐脚镣,也没套代表危险分子的黄马甲,傻子才信他说的话,只不过在他进来之前,管教就特意提醒过,不要招惹新来的。 但是透过他两天的观察,发现姓伍的男人好像也没啥不同寻常之处,整个人异常的安静,没人跟他说话,他不是盘腿静坐,就是翻几页管教从外面给他带进来的大厚书《经济法》。 “诶伍北,我看昨天有人给你送进来一条烟哈,方便借咱兄弟两包抽抽不?” 这天早上,曹海涛眼珠子转动几圈,似笑非笑的走到伍北面前开口。 作为八号监的号长,管教的话肯定得听,但是自己的权威必须也得立,不然将来再有“新朋友”进来,谁还拿他当盘菜。 昨夜思前想去考虑一宿的曹海涛还是决定隐晦的试试对方深浅,如果还整,他接下来变本加厉,如果难搞,马上就恢复前几天的友好态度。 “啊?” 正低头看书的伍北昂起脑袋,上下打量曹海涛几秒,那双不大不小的眸子里透着深邃和耐人寻味。 “咳咳,我烟抽烟啦,这两天你可没少借我的。” 曹海涛被他盯着有点不自然,刚刚腾起的气势瞬间降了下去,讪笑几声。 “没事包子哥,都是哥们,想抽烟你自己过来拿就可以。” 伍北咧嘴一笑,回头从被褥下,拽出来一条“华子”,直接抛给曹海涛。 “不用不用,一盒就够。” 曹海涛呆滞两秒,赶忙要把整条烟还回去。 “没事,放在你那先保管吧,弟兄们谁想抽,找你要就可以,我这一两天就出去了,权当是咱哥们认识一场。” 伍北很大方的摆摆手。 “一两天就出去?” 这回轮到曹海涛懵圈,没记错的话,这家伙总共住了还不到三天,连最短的一周都没住满,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出去,说话未免太狂了吧,真拿这地方当成自己家? “你好像不信。” 伍北眨巴两下眼睛,摇摇脑袋道:“得,我又不是非要跟你证明啥,没别的事了吧包子哥?” “没事没事。” 曹海涛摆摆手,将整条烟夹在胳肢窝下,悻悻的转身离开。 一边走一边琢磨,这到底算姓伍的主动交的保护费还是人家真拿他当朋友处,接下来还要不要找借口修理他一顿。 同一时间,崇市政务办公大楼的会议室内。 一众在整个市里都数得上天花板级别的大佬们正开会讨论。 “关于推进全市停车场免费服务的计划,我很想知道为什么停滞不前?民生民计的大项目,难道就没人真的放在心上吗?城建局的老郝你说说!” 主座上,一个戴着黑框眼镜,身材微胖的男人轻轻拍打桌面开腔。 “咳咳,高市,不是我们工作不到位,实在是有劲没有地方使啊,目前全市的停车场百分之..百分之九十九集中在一家名为虎啸公司的企业手中,而这位企业的负责人前几天因为琐事进了看守所,公司其他人避而不见,非常的被动。” 角落位置,一个穿着城建制服的男人耷拉脑袋解释。 “胡闹!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高市“啪”的一下将水杯摔在桌上,气愤的起身:“之前你们告诉我,停车场全属于个人产业,谈判很有难度,还要求财政方面多多支持,现在又变成什么虎啸公司,糊弄谁呢?能干干,不能干马上辞职!” “高市,郝局长没有乱说,根据我们了解的信息,确实是这么个情况。” “虎啸公司最近的确风头无两,不光把全市的停车场全租下来了,好像老板自己也在宣传免费便民的理念..” 桌边,其他几个单位负责人轻声说道。 “领导,这条视频您看看..” 这时候,一个男秘书拿着手机走到高市的旁边,将前几天伍北打人的录像播放出来。 与此同时,一身正装旁听的闫明和制服加身的魏年平面对面而坐,两人时不时眼神交汇,接着又心照不宣的一笑。 “这个叫伍北的青年很有一套嘛,两句话就将停车场免费项目搞得人尽皆知,现在我们就算不推行也不行了,另外,我希望各位多从自身找找原因,我们倾几个单位之力没有做成的事情,却被一家民营公司做到了,难道不是能力不足的体现吗?先散会吧。” 高市扫视一眼会议桌旁的所有人,摇了摇脑袋。 “高市,关于虎啸公司的事情,我有些建议向您汇报,虽说其负责人伍北行为过失,但是经过我们的调查取证,确实是被打者无故闯入他们公司撒泼捣乱,关于伍北这个人,我也比较了解,他曾参与多起大案要案的配合工作,是个很有社会责任感的良心企业家,另外...” 魏年平起身严肃的说道。 689 互殴 “伍北,有人探望!” 晌午十分,刚刚吃过午饭的伍北盘腿坐在号里唯一的换气窗底下,享受着难能可贵的日光浴。 铁闸门突然打开,管教站在门外示意。 “不见。” 伍北头也没回的摆摆手。 “不见?你知道是谁要探望你不?” 管教瞬间懵逼。 “爱谁谁,不见。” 伍北拨浪鼓似的摇摇脑袋。 “伍北,你最好想清楚,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管教不死心又规劝一句。 “除了我家人和兄弟,我对任何人没兴趣,告诉探望的那位,红口白牙的靠嘴忽悠就免了吧,我这个人市侩,看不见实质好处,不会动弹,大不了十五天过后,我在里面再犯点事,继续呆着呗。” 伍北伸了个懒腰,眉眼挂笑。 几分钟后,管教垂头丧气的出现在会客室,冲着对面正抽烟的魏年平讪笑:“魏局,伍北的身体不太舒服,要不您改天..” “实话实说吧,我干了二十几年的刑侦工作,真话假话还是可以分辨出来的。” 魏年平吐了口烟雾,轻声说道。 “他说他这个人比较市侩,还说没有好处的事...” 管教将伍北的话,一五一十的复述出来。 “得,本身这家伙就犯愁没借口给市里面狮子大开口,现在好了,不光要马上看到实惠,还得是我们求着他出来,齐金龙这小子聪明反被聪明误呐。” 魏年平闻声,苦笑着拍了拍脑门子。 ... 崇市一家名为泰和花园的小区里,王琳拎着一塑料袋刚买的新鲜蔬菜在等电梯,已经进入预产期的她,现在肚子大到走路都吃力,双腿和双臂都有些水肿,早已不复当年花枝招展的模样。 “琳姐,你怎么又到处乱跑啊,不是跟你说啦,有什么需要给我打电话,你现在这情况太危险了。”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一个脸色白皙,瘦巴巴的青年走出来,迎面看到王琳,赶忙抢过来她手里的塑料袋。 “我在家呆的实在太闷,想要出来透口气,没事啦,我没想象中那么柔弱,你今天没上班吗江浩?” 王琳温柔的笑了笑,认出面前的男人正是几天前刚搬她对面的邻居。 “挺那么大肚子还叫不柔弱,来吧,我扶你上楼,已经快到日子了,可得多多注意。” 江浩不由分说的搀住王琳的手臂。 “哎呀,我真的没事,医生都说了,我这种情况多走走有好处。” 王琳娇嗔一句,嘴上说着不用,但还是很顺从的任由江浩挎住手臂。 没人不希望被人照顾,尤其是王琳这种饱受冷暖的可怜女人,此时的她,正在经历人生当中最黑暗,也最无助的时刻,任何一点点突如其来的好,都能让她暖到不行。 “咣!” 电梯门即将合上时候,一只手突然出现在缝隙当中。 接着就看到穿件黑色风衣的齐金龙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 “小龙,你怎么..” 见到齐金龙,王琳下意识的将手臂从江浩的怀中抽出来,不自然的开口。 “适应能力挺强啊,看来你没有男人是真不知道应该怎么活!” 齐金龙冷冰冰的扫视一眼王琳,随即转身看向江浩。 “小龙,不是你想那样的,江浩是我邻居,我们什么都没有...” 王琳忙不迭解释。 “你就是琳琳那个无情无义的呵呵呵吧,你好啊前夫哥,实不相瞒,我确实对琳琳很有好感,我不介意她肚里的孩子是谁的,很想照顾她。” 对视几秒,江浩率先伸出手掌打招呼。 “少他妈跟我装模作样,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干嘛的?警告你,离王琳远点,用这种方式恶心我,伍北的道行还差很远!” 齐金龙一把搡开江浩的手掌,怒目圆瞪的咆哮:“在我没跟你较真之前,赶紧滚蛋!” “你别乱说话。” 王琳拿胳膊捅咕两下江浩,随即又朝齐金龙道:“小龙,你也不要跟他一般见识,我除了你,谁都不喜欢,也不会再喜欢任何人..” “你快特么躲了吧,你什么玩意儿我还不了解,离开男人就活不起的鸡!没错,你和陪嗨妹唯一的区别,就是你免费!你爱怎么浪是你的事情,但不要那么明显,也别让我丢脸!” 齐金龙厌恶的甩开王琳的手掌,额头上青筋暴起的咒骂。 “嘭!” 他话没说完,江浩抬手就是一拳头砸在他脸上,脸红脖子粗的咆哮:“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侮辱琳琳!” “去尼玛的,挖墙脚还挖出理了!” 本就快要原地爆炸的齐金龙瞬间来了劲头,直接掐住江浩的脖子,唾沫横飞的提膝重重撞在对方的肚子上。 江浩也不甘示弱的抱住齐金龙,两人跌跌撞撞的扭打成一团。 论硬实力,齐金龙比江浩要壮实很多,奈何电梯里空间狭窄,他的优势全无,根本动弹不得,两人毫无章法的互相推搡咒骂。 “不要打了,求求你们不要打了。” 王琳着急的拉拽劝阻,可她毕竟是个女人,加上又挺那么老大的肚子,根本力不从心。 “疼,好疼呀。” 薅扯的过程中,她被齐金龙甩胳膊闪了一下,脚底失去平衡,摔了个踉跄,接着痛苦的捂着肚子呻吟起来... 690 恶语相向 “去尼玛得,没人性的玩意儿!” 看到王琳跌倒再地,原本正和齐金龙扭打在一起的江浩一肘子扛开他,恶狠狠的骂了一句。 “你们,不要..不要打了。” 王琳倚靠在电梯墙的一侧,语气痛苦的哀求。 “我不跟他打了,他乐意动手,让他随便来,大不了今天把我直接弄死得了!” 江浩忙不迭蹲下身子搀扶王琳。 “小臂崽子,你玩苦肉计呢!” 齐金龙不气反笑,手指江浩臭骂。 “你爱说啥说啥,我不跟你一般见识,有能耐你就把我就地火化,没能耐边上卧着去,懒得跟你多絮叨。” 江浩看都没多看他一眼,扶起王琳干脆转过身子,将自己的后脑勺完全空出来,那副不屑地模样再次让齐金龙恨得牙豁子直痒痒。 “叮!” 电梯门在这个时候打开了,又走进来五六个住户。 饶是齐金龙再恼火,也不敢再当着人面前耍无赖,只能咬牙切齿的忍住。 仨人就这样,呈怪异的局面一路上升到王琳和江浩住所的十一楼。 “慢着点,别人不爱你,你得学会爱自己,这个世界流光溢彩,篮子的颜色同样五花八门,有人披着羊皮干狼事儿,有人披着狼皮行狗端。” 江浩小心翼翼的招呼王琳往出走。 两人出去没几步远,王琳再次忍不住回头望向齐金龙,声音低喃:“小龙,你要不要来坐坐?” “别介了,本来咱们就没什么关系,别再因为点破事扯不清楚,既然有了新的生活目标,那我就祝你一生幸福,百年好合吧。” 齐金龙轻飘飘的冷笑。 “走吧,多余听他叭叭,他有什么资格祝福你,一个没心没肺的底层垃圾而已!” 江浩清了清嗓子说道。 “曹尼玛,没完了是吧!骂叽霸谁呢?” 齐金龙一听这话,瞬间火了,三步并作两步从电梯里冲出来,伸手再次揪住江浩的衣领。 “我指名道姓了吗?你心虚啥?” 江浩嗤之以鼻的扬起嘴角。 “嘭!” “去尼玛得!” 齐金龙举起胳膊,就是一记炮拳重重的砸在江浩的脸颊上。 后者当即被打了个踉跄,一屁股摔倒。 “没事,我给琳琳面子,不还手,也不会跟你多纠缠,我丫就那点本事了,啥特么页干不了。” 江浩拿手背抹擦一把流血的鼻子,嘲弄的晃了晃脑袋。 “小龙你干嘛,犯不上好端端的打人吧!” 唯恐齐金龙再继续,王琳急忙挡在江浩的身前,娇怒的低吼:“不管咱们在不在一起,但最起码看在曾经有过一场爱情的份上,不要把事情做的那么难看,关于江浩,不论你信不信,我们之间真的没有什么,他是我邻居,平常给予过我很多帮助,仅此而已。” “鬼特么跟你有过爱情,你们啥关系跟我说不着,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想特么跟谁鬼混跟谁鬼混,但是不要打着我前妻的名号,我丢不起那人,呸!” 齐金龙完全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口不择言的咆哮。 “你说我鬼混?” 王琳愣住了,不可思议的望着面前的男人。 那个数月前还对自己嘘寒问暖,恨不得把自己捧在手心,口口声声说着爱她一辈子的男人。 “怎么?我说错啦?咱俩没在一起之前你就是个浪蹄子,整个崇市谁不清楚,你为什么跟我在一起,还不是因为怀孕了,又不敢打胎,想要挑个现成的爹,这事儿你知道,你大哥、二哥也知道,你敢否认吗?” 齐金龙磕巴一下,继续怒气冲冲的嘶吼。 王琳呆滞的杵在原地,脑海中不停闪现齐金龙曾经跟她在一起的画面,不可否认的是她过去的私生活确实混乱,可自从接受齐金龙之后,她是真真正正的奔着过日子去的,即便前段时间,齐金龙跟她说拜拜,她都没往心里去,一直在幻想,有朝一日,这个男人想通了,还会再来找自己。 可是这一刹那间,她才陡然意识到自己有多可笑,她在对方的眼中原来一直都是个不折不扣的玩具。 猛然间,她的腹中一阵剧痛,接着王琳就虚荣的蹲坐在地上,痛苦的不停“嘶嘶”倒抽凉气。 “少叽霸跟我装可怜,你有今天全是自找的,上次我可能说的不够明白,今天正好跟你讲清楚,我和你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感情,我不爱你,更不会爱你这样的烂货,希望你我永远不会再有交集。” 齐金龙皱了皱眉头,继续恶语相向,接着手指江浩轻蔑的骂咧:“你不是喜欢这个烂货吗?送给你啦,回头结婚时候记得让伍北通知我,毕竟她也是我曾经战斗过的阵地,拜拜!” 说完,齐金龙嫌弃的擤了一把鼻涕,转身走向电梯,声音清冷的嘲讽:“真是恶有恶报,小鸡小鸭凑特么一套...” 691 不是人事 狠啾啾的丢下一句话后,齐金龙头也不回的钻进电梯。 “小龙..别..别走。” 而瘫坐在地上的王琳仍旧不死心的呼唤,直到冰冷的电梯门缓缓合上,这个命运多桀的女人才终于闭上嘴巴,大大的眼眸中涂满了一层水雾。 江浩捂着鼻子坐在不远处,盯盯的注视王琳的背影。 实话实说,他对这个女人并没有多真的感情,之所以“不期而遇”,也是因为自己兄弟林青山提出“恶心”齐金龙的想法。 可是在这段时间的接触中,他突兀发现,王琳是可怜到极致的女人,家道中落,家庭不幸,唯一心心念念捧在心口的男人却视她如草芥,想要找人说两句心里话,都得惦记家里的煤气罐是不是忘记关掉。 在成年人的眼中,这个世界大抵分两类,公平和不公平。 脾气好的都在受气,善解人意的都在体谅,会照顾的人从来没人照顾,而懂事的,永远不被人心疼。 “琳琳,你没事吧?” 迟疑几秒钟后,江浩爬起来走上前询问。 “你是虎啸公司的人,对么?” 王琳昂起脑袋,眼眶里的泪水马上就要滚落出来。 “对,我是!” 江浩犹豫几秒钟,实话实说的点点脑袋。 他其实完全可以编几句瞎话,可不知道为什么话已经到嘴边,愣是没忍心说出口。 “你接近我的目的,就是为了恶心齐金龙,扰乱他得心神,对么?” 王琳紧咬着粉色嘴唇又问。 “起初是..” 江浩结巴一下,竭力解释:“但后来..” “是就好,你们都很棒,都能吞下去良心做诡事,呵呵..” 王琳扶着墙,挣扎着往起爬。 “琳琳,你听我解释,我最开始时候确实是..” 江浩忙不迭伸手去搀扶她。 “别碰我!” 王琳骤然提高调门,声音尖锐的厉喝。 “我知道,我在你们所有人的眼中就是个玩具,齐金龙靠我接触我大哥、二哥,你又靠我左右齐金龙的情绪,呵呵呵,你们真的很棒。” 王琳摇摇脑袋,步履蹒跚的朝着对面她的住所走去。 这一刻,她的背影是那样的萧条、落寞,明明是个年轻人,却让人无端端感觉颓废败落。 “咣当!” 直到防盗门重重合上,王琳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眼中,江浩仍旧像尊雕塑似的杵在原地没有动弹。 猛不丁,他发现自己手里还拎着王琳刚刚买好的蔬菜,踮着脚尖走到她家门口,犹豫良久后,最终还是没有鼓足勇气敲门,只得将装菜的塑料袋挂在了门把手上。 “胖砸,王琳这活儿我不接了,太他妈折磨人了,她是个人,跟咱一样有血有肉,齐金龙犯了错,咱没必要去消遣折腾她,而且吧,我发现她其实挺好的..算啦,不扯了,待会我就把房子退了,你开车过来接我吧。” 从走廊里站了几分钟,江浩拨通林青山的电话。 “啥情况呐,你别告诉我,你居然对个大肚婆娘暗生情愫啦?” 手机那头的林青山不可思议的发问。 “别研究我了行不行,这事儿到此为止昂,不止是我,往后你别找其他人再来祸害王琳了,她活着是真心不易,每天都跟过关似的,身边人不是出事,就是虚情假意,咱当回好人吧。” 江浩心虚一般急忙打断。 “咣当!” “救..救命啊..” 正打电话时候,江浩突然听到王琳的屋内传来一阵嘈杂的响声,她若有似无的呼救声也一并响起。 “赶紧派个车过来接我!” 江浩闻声,急匆匆的朝电话吼了一句,撒腿就奔向王琳的家门,抬手“啪啪”拍打,同时大声询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啦!” 屋内孱弱的呻吟声犹如蚊鸣一般的模糊。 “嘭!嘭!嘭!” 江浩一着急,抬腿照着门板猛踹几脚,可是防震级别最起码在五级以上的高端防盗门纹丝不动。 “嚓,这叽霸逼玩意儿!琳琳你别着急,先打电话报警,我马上想办法破门!” 江浩趴在门上,朝着里面嘶吼几声,回头寻找有什么趁手的家伙什。 又连续照着门板狠砸几拳头后,江浩郁闷的拨通林青山的号码:“胖砸,王琳可能出事了,但是她的房间我进不去,快点想想有什么办法!” 平常小偷一根细铁丝就能搞定的破门,此刻在他眼中却成为难以逾越的屏障。 “你别着急,看看楼道里有没有消防柜,如果有的话..” 林青山急忙出谋划策。 “有了!你赶紧派车过来吧。” 经过哥们的提醒,江浩马上看到了电梯门旁边的消防柜,迅速跑过去,抡起拳头就直接砸了上去。 “咔嚓!” 厚厚的柜子玻璃当场被他干碎,江浩也不顾上血淋淋的手掌,抄起灭火器返回,一下接一下的砸在防盗门上... 692 报应 “嘭!嘭!” 沉重的灭火器没费多大劲,轻松将防盗门凿出来个大窟窿,江浩又把血呼啦擦的手伸进去打开门锁。 当房门展开的那一刻,他看到王琳面色虚白的倒在地上,奶白色的睡裤上全是斑斑血迹,木质的地板上也有一大滩的血迹,整个人几乎处于昏厥的状态。 “琳琳,别睡!千万别睡哈!” 江浩急忙扑过去,手忙脚乱的将王琳抱起。 可他的体格子太瘦弱了,再加上王琳又是孕妇,第一下抱她的时候,江浩差点没摔倒,幸亏反应很快的拿膝盖撑住地面,才勉强保住王琳没有二次受伤。 “有没有人啊!救命啊!” 深呼吸两口,江浩吃力的揽住王琳的身体,将她抱着往电梯的方向跑,同时呲哇吼叫。 万幸他们这一层是一层三户式的,可能是听到他的呼喊声,住在另外一间的男主人好奇的探出脑袋观望。 “大哥,快来搭把手!” 江浩焦躁的恳求。 对方迟疑几秒钟后,还是很讲究的走了过来。 ... 半个小时后,小区附近的一家妇幼保健医院。 王琳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睁开眼的一瞬间,就看到江浩坐立不安的在病床边来回踱步。 “谢..谢谢你。” 王琳蠕动嘴角,感激的冲江浩开口。 “你醒啦,诶卧槽,你真把我吓死了,刚刚我咋喊你,你都没知觉,我都差点自杀谢罪,咱说过你多少次了,塑料拖鞋防滑性太差,让你换成防水或者棉布的,你就是不听话。” 江浩忙不迭凑过去嘟囔。 尽管嘴中满是埋怨,可是眼里的担忧绝对不掺杂任何杂质。 “家属抓紧去交一下费用,产妇已经到了预产期,尽可能还是住院吧,你太太随时都有可能生产。” 这时候,一个小护士走进来,冲着江浩说道。 “她没大碍吧,检查的结果怎么样?” 江浩轻声发问。 “没有大碍,但是产妇的身体素质不是特别好,应该是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你作为老公再忙也得注意,不是我危言耸听,她现在没有一个好的身体,将来你们孩子出生,可能要受大罪。” 护士拿出一页缴费单递给江浩。 “护士,他不是我老..” 一看护士会错意,这顿劈头盖脸的教训,王琳挺不好意思的想要解释。 “是是是,我一定注意,那她就先麻烦您照顾了,我回去准备一下住院需要的东西。” 江浩反倒很无所谓的点点脑袋,随即朝着王琳安慰:“你安心躺着,我去去就来,有什么需要就跟护士小姐说。” 不多一会儿,江浩回到王琳的住所。 刚一进门就看到客厅当中间摆了一张王琳和齐金龙的合影。 那时候的王琳可能刚刚怀孕,肚子还没那么显,照片上的她笑容灿烂可人,不止是客厅,卧室的床头柜,厨房的餐桌上,随处可见两人的相片。 这是江浩第一次走进王琳的家,别看两人当了好多天的邻居,但是每次江浩找借口想要进门,都会被王琳态度坚决的拒绝。 “唉,真不知道应该说你傻呢,还是说你傻。” 江浩摇了摇脑袋,从衣柜里翻出来几件王琳的换洗衣服,又跑去卫生间寻找脸盆毛巾,路过厨房时候,冷不丁看到垃圾桶里塞满了方便面的包装袋,再次叹了口气:“天天吃这玩意儿对付,怎么可能有营养..” 另外一边,跟江浩刚刚上演完全武行的齐金龙气鼓鼓的回到自己的小吃店。 可能是男人的占有欲作祟吧,他已经习惯了王琳对自己的逆来顺受,哪怕并不喜欢这个女人,但他仍旧自信的认为,对方就是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突然蹦出来江浩这么个拦路虎,的确让他特别不舒服。 “伍北!跟我玩这一招是吧!你等着,老子不把苏青嚯嚯了,齐字往后给你扣下来。” 齐金龙攥着拳头咬牙低吼。 “龙哥现在这么大气性呢?” 饭馆门外,突兀传来一个男人戏谑的调侃声。 “不是二哥,我刚刚..” 齐金龙身躯陡然一抖,惊愕的瞪大眼珠子看向门外。 “别别别,我现在应该管你叫龙哥,第一次卖我,第二次卖我大哥,第三次休我妹妹,第四次和伍北里通外合,现在又准备如何大展宏图呢?” 男人跨步走了进来,高挑的身板挡住了门口的阳光,让他整个人显得阴冷异常,正是消失很多天的王峻奇。 “二哥,您误会了,我绝对没有..” 齐金龙拨浪鼓似的摇头,脸上写满恐惧。 “噗!” 他话音未落,一道白光闪过,接着齐金龙就感觉额头剧痛无比,伸手一摸,竟然全是鲜红黏手的血液,随即两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说说吧,上次咱们明明谈好的,你为什么会提前跟伍北签合同,把我当礼物抛出去!” 王峻奇手里捏着一把两指多宽的匕首,面无表情的开腔.. 693 条件 “二哥,你说的,我根本听不懂,什么我和伍北签合同把你抛出去..” 齐金龙一手撑地,一手捂着血流不止的面门,胆怯无比的往后蠕动屁股。 “噗!” 带着破风声的匕首再次朝他袭来,这回刀尖径直戳穿他的肩膀头。 “啊!” 齐金龙疼的忍不住发出惨哼。 “别出声,不然我容易冲动!” 王峻奇转动脖颈,一双眼睛像是被充过电似的通红冰冷。 “二哥,我真没有,那天江浩先跟我动手,您是亲眼看到了,后来我们一块去的警局,您忘了,咱提前说好的,我想办法死咬着江浩不放,然后咱们以他当突破口,把伍北彻底拉下水,我怎么可能..” 齐金龙哆嗦一下,气喘吁吁的辩解。 “呼!” 王峻奇没有多废话,又一次将匕首举起。 “去尼玛得,没玩啦!” 哪知道齐金龙突兀抓起旁边的一把椅子,恶狠狠的砸出去。 王峻奇被迫把刀子挡在半空中抵挡,这时候齐金龙利索的爬起来,一把将桌子掀翻,随即把腿就朝饭馆门外跑去,一边跑,一边很没皮没脸的呼救:“通缉犯杀人啦,快报警啊!” 注视着齐金龙的背影,王峻奇似乎并没有害怕,很随意的吐了口唾沫,然后用刀刃刮了刮鼻头,转身朝厨房走去。 不多会儿,他拎出来几个煤气罐,一一将阀门拧到最大,然后来回环视一眼饭馆内部,缓缓走了出去。 不多会儿,一个燃烧着火焰的防风打火机飞进去。 “嘭!” 只听一声巨响,小饭馆用彩钢搭成的屋顶被震的原地蹦跶几下,接着冲天的火光腾起,很快便被浓浓的黑烟所笼罩。 “你随便跑,但凡被我抓到,就跟你这家破店的结局一样,草泥马的,过去我当你是自己人,从今天开始咱俩都是光脚的,看他妈谁鸟谁!” 王峻奇站在十字路口,像个疯子似的昂首挺胸的叫喊,他知道以齐金龙的尿性绝对不会逃远,就在某个角落里偷偷观察。 此时的他,真的万念俱灰,没有任何羁绊。 十多秒钟后,一辆黑色奥迪车停在王峻奇的旁边,他潇洒的笑了笑,直接钻进车内扬长而去。 “马勒戈壁的,疯了吧!” 正如王峻奇猜测的那般,二十多米开外的一个巷子口,齐金龙眼睁睁瞅着自己的饭馆被曾经的二舅一把火点爆,但是却连头不敢露。 盘算片刻后,齐金龙拨通一个号码:“毛哥,麻烦来接我一趟,王峻奇精神错乱了,咱们想要整伍北,当务之急是先把他搞掉..” 同一时间,看守所的会客室里,伍北玩世不恭的叼着半根烟,他对面的魏年平则极其无奈的苦笑:“小伍啊,闹得差不多就得了,市里面都在等你签合同,百分之九十的停车场攥在你手里,你现在想要什么,还不是随便谈嘛。” “魏叔叔,您这话说的就相当没诚意,我之所以乐意见您,是因为我媳妇告诉我,前段时间您出面把我们公司的几笔财务纠纷解决了利利索索,但是在这件事情上,咱还得往深唠,往实讲,现在不是我要什么,是上面能给我什么,眼瞅着入冬过年了,貌似也没啥来钱的门道,虎啸公司上上下下几十口子都能吃饭呢,我费劲千辛万苦的拿下全市的停车场,不就是为了让弟兄们过个肥年嘛。” 伍北弹了弹烟灰微笑。 “咱都直接点,你到底要什么,能答应的我,我当场拍板,做不了主的,我回去跟上面人商量,可以不?” 魏年平犯愁的出声。 他是真不乐意跟伍北见面,可问题又身不由已,一方面是来自闫明的压力,老家伙已经不止一次提过,伍北是他干儿子,希望在能力允许的情况下帮帮忙,再者就是因为他的副手陈华。 不用任何人提醒,他自己都能感觉的出来,眼下的虎啸公司跟陈华走的非常近,时不时会有私人聚餐或者是别的课外活动,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他估计熬不到退休,就得被虎啸公司的那群狠茬想办法拿掉。 “成,既然您让我说,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打算搞家粮食加工厂,这不快过年了嘛,我想各个单位都得给员工们发福利吧,今年全市所有单位的米面油福利由我们虎啸公司提供,听清楚哈,我这儿不赊账,必须结算现金,能行,我马上出去,不行,我就住到年后,反正对我来说,搁哪睡觉都一样。” 伍北撅灭烟蒂,目光炽热的看向老魏... 694 只看眼前 面对伍北的“坦诚相待”,魏年平反而有点傻眼。 来之前,市里面的高层都曾隐晦的向他表达过能够接受的尺度。 不论是闫明还是那几个实力派高层都认为伍北可能是奔着明年崇市要重点开发的几个项目去的,可以适当给他一部分工程。 哪料到这家伙竟如此剑走偏锋,目光压根没往“明年”瞅,而是直勾勾的盯着“眼前”,而且还是马上就必须兑现的“眼前”,这就让他多少有点不敢拍板定案。 扫量魏年平犹豫不决的表情,伍北似乎并不太意外,而是笑呵呵的耐心等待。 “你什么时候弄的粮食加工厂?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魏年平沉吟片刻询问。 “你有多少存款会告诉我吗?我跟我小妈出门旅游,订哪家酒店会昭告天下吗?” 伍北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反问。 “呃...” 魏年平当即被怼的说不出来话来。 “魏叔叔,这事儿不大,研究起来也不需要太久,您不妨回去问问那帮正儿八经能说了算的爷,我有时间等。” 伍北又给自己续了一根烟,笑容如花的摆摆手道:“我昨晚上没休息好,就不陪您多唠了,抓紧回去再补个回笼觉,拜拜!” 说完,他直接站起身子,走了没两步,突然想起来一般,又回头朝魏年平道:“哦对了魏叔,待会您受累跟拘留所的负责人建议一下,这几天伙食太平淡,我这个人无肉不欢,吃的不高兴,脑子就不爱运转。” 等伍北离去,魏年平愤愤的跺脚臭骂:“真特么是个狐狸精,要钱一秒都不等,操!” 正因为伍北的条件“过于简单”,魏年平才会愁的恨不得揪下来头发,如果伍北要明年市里的某些大项目,他反而能痛快答应。 毕竟计划不如变化,天晓得以虎啸如此张狂的做事风格能不能挺到明年,可问题是狗日的伍北就要马上赚钱,上面恐怕没那么轻易答应,毕竟有能力每年成为各个单位发放福利的合作方的家伙,没有哪个是白给的。 而且这块的猫腻太海了,二十块钱进价的大米卖给单位五十、八十都属于良心,更别说利润更高的肉类、副食品。 “这个小狗篮子,是真给我出了个难题。” 魏年平郁闷的抽了根烟,也拍拍屁股走人。 为了在上面人那儿有面子,他来之前就已经夸下海口,绝对可以说服伍北今天出来,结果还是给整岔劈了。 当天中午,当号长“包子”端着满满一盆红烧肉坐在伍北旁边直吧唧嘴时候,他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多言语任何。 任由谁都想不到,整个看守所破天荒的改善伙食,只是因为墙角那个捧着馒头兑开水的青年,轻飘飘一句话的事情。 伍北这么说的主要目的就是想看看上面那群“爷”对停车场的在乎程度和盼望他赶紧出去的态度。 “火烧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得借个吹风机,用谁合适呢?” 伍北抓了抓后脑勺,自言自语的呢喃。 沉默良久后,伍北放下饭盆,举手吆喝:“报告管教,我有重要事情汇报!” 几分钟后,伍北被一名熟悉的管教带到医务室,因为整个所里,只有这地方没安监控。 “麻烦了王哥。” 伍北礼貌的冲对方比划一个打电话的手势。 “抓紧时间,长话短说。” 管教不动声色的将手机塞到伍北的掌心,而后哼着小曲走出房间。 伍北迅速拨通赵念夏的号码,压低声音道:“昨天我跟你提过的粮食加工厂物色的怎么样了?” “有几家合适的,正在对比,最晚明天出结果。” 赵念夏先是利索的回应,随即又关切的发问:“你最近怎么样,吃的好不好,住的习惯不?里面没人给你找不痛快吧?” “安了,风调雨顺,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不用每次打电话都操心这些,刚刚魏年平来找我了,我估计有戏,不过上面那些大爷们估计没那么轻易让咱赚这笔钱,待会你跟王顺和罗睺说一嘴,让他俩雇几个小报记者,是不是在本地的都可以,直接去办公大楼门口堵那帮大老爷,采访他们崇市的免费停车场项目究竟什么时候落实,语言犀利一点,问题刁钻一些,另外再想办法刺激刺激齐金龙和王峻奇,让他俩给停车场涨价,反正只要搞到怨声载道就可以。” “明白,待会我来安排。” 赵念夏心领神会的保证。 “夏夏,你说如果我一年能再挣三年虎啸公司,你父母和家人会不会还反对咱们在一起?” 伍北冷不丁发问。 “什么?” 赵念夏瞬间被问了个措手不及。 “没事,逗你呢,外面事情你多操心,我这两天差不多就出来,让虎犊子们给我接风洗尘!” 伍北的眼中闪过一抹失落,但是嘴里却特别豪迈的岔开话题... 695 蝴蝶效应 结束通话,伍北深呼吸几口。 在成年人的世界里,欲言又止就是答案。 赵念夏没有明确表态,就证明,即便伍北有一天成为这崇市的王,照样很难走进她父母和家族势力的法眼。 “唉..” 长叹一口气后,伍北随即又故意发出两声干咳。 刚刚那名管教闻声迅速走了进来。 “给您添麻烦了王哥。” 伍北迅速将手机塞进对方口袋。 “远了啊,咱都是朋友,如果没有伍总帮衬,我闺女进重点高中的事情不知道得拖到猴年马月。” 王哥客气的笑了笑。 “嘿,可怜天下父母心,我兄弟从老家刚回来,带了不少土特产,我让他顺路给王哥你那放了一部分。” 伍北话里带话的微笑。 “哎呀,那怎么好意思啊,伍总你真是太客气了。” 听到“土特产”仨字,王哥的眼睛笑的直接眯缝成了一条缝,心领神会的双手抱拳。 “你说的咱可是哥们,谁也别客套。” 伍北摆摆手应承。 不多会儿,回到监号,伍北宛若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晃晃悠悠回到自己的铺位上。 “诶伍哥,我看你挺神秘的,能不能跟哥们交个底,咱究竟是干嘛的呗。” 此刻刚好是午休时间,所有人都在睡觉,而“号长”包子却像是刻意等待他似的,满脸堆笑的凑了过来。 “做点小买卖,勉强糊口度日吧。” 伍北似笑非笑的应付一句,继续低头翻看手中的大厚书。 “别逗了兄弟,什么小买卖能惊动所长亲自探望,能让各个管教都客客气气,你别看我没啥大本事,眼力劲可是一等一的强。” 包子盘腿坐在旁边,不点大的小眼睛瞄向伍北的被褥。 伍北立马心领神会的摸出一盒烟丢给对方,乐呵呵道:“又没粮草了吧,拿着抽,往后没烟了,自己过来取,相识一场也算缘分。” “大气!” 包子也没推辞,直接翘起大拇指。 对于围墙内的他们而言,最奇缺的不是吃啥喝啥,就是香烟这种精神粮食,而这伍北打进来第一天就没断过烟和各种零食,抽的还是他在外面时候都买不起的“华子”,要说他身份简单,瞎子都不信。 “呵呵,还有别的事吗包子哥?” 见包子仍旧没有要走的意思,伍北放下手中的《经济论》挑眉询问。 “哥们,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开门见山了哈,我想找你谋份差事,实不相瞒,我再有两三天就出去了,这年头活着就得吃饭,我寻思着跟你能吃饱。” 包子揉搓双手,龇起黄不拉几的大门牙憨笑。 “不知道我是干嘛的,就敢随便往我身上押宝,包子哥你胆儿挺大啊。” 伍北饶有兴致的眨巴眨巴眼睛。 “不管干嘛,能在咱这种地方就混的有理有面,外面的人缘绝对不会太差,你也看到了,我这人就这个逼样子了,一辈子不是在蹲看守所,就是在去看守所的路上,成龙成虎的是够呛了,还不如靠住一棵大树。” 包子拆开烟盒包装,递给伍北一支,又自己点上一支,笑的虽然有些虚伪,但是语气倒也很真实。 “呵呵..” 伍北回以一笑,并没有马上表态。 “哥们你别笑啊,能不能行给句痛快话,我虽然没学历,也不懂什么技术,但胆量还是不缺的,这么跟你说吧,只要钱到位,我什么都敢干。” 包子侧头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轻笑。 “什么都敢干?” 伍北眨巴两下眼睛。 “必须的!” 包子笃定的拍打两下胸脯子,故意露出心口处的青色纹身。 “成,出去以后你要是没活路,可以到南郊批发市场对面的二手车行,找一个叫刘自华的兄弟,让他给你安排点差事,就说我介绍的。” 伍北咧嘴笑了笑,继续低头翻书。 有句话说的好:能力不在脸上,本事不在嘴上。 草包向来自大,狠人无需自擂。 按照这包子的岁数,如果真有三分狼性,要么现在功成名就,要么牢底坐穿,根本没可在一间小看守所里混吃摸鱼。 当然,伍北也懒得拆穿,人在社会走,总得什么样的朋友都得遇,保不齐这类下三滥,就得在他意想不到的时候帮上大忙。 “嘿嘿,那就这么说定了昂,出去以后我就投奔你,我就知道老弟你没那么简单,这年头能把二手车行干出来规模的那都是背景深厚的大能耐。” 包子沾沾自喜的狂点脑袋。 “我想看会书,包子哥如果没别的事情,咱们就晚点再唠?” 伍北举起手里的大厚书晃了晃,意思再明白不过。 “懂懂懂,老弟你放心看,哥哥给你保驾护航。” 包子瞬间进入状态,起身就朝自己的床铺走去,路过一个睡得正香的狱友身边时候,抡起胳膊就是一嘴巴子抽在对方脸上,恶狠狠的臭骂:“别特么打呼噜,不然嘴给你缝上!” 别看这家伙在伍北面前恭恭敬敬,实际在整个8号房那都是凶神恶煞的存在。 此刻的伍北和包子都不知道,就因为今天这样一个小小的举动,彻底改变了二人的命运... 696 大家长 次日,虎啸公司。 赵念夏像往常一样,翻看着公司里的财务报表和一些日常明细。 “啊就..夏..夏姐?” 十一拎着一份早餐,推门走了进来。 “谢啦!” 赵念夏微笑着站起身子,接过早点。 自从受到惊吓,说话变得磕磕巴巴,十一的性格虽然不再那么活泼,但是胆子似乎变得比过去大很多,人也显得沉稳了不少。 “怎么啦,还有什么事情吗?” 看十一并未像以往那般,给她送完吃的就离开,赵念夏好奇的发问。 “我..啊就啊就..” 十一咳嗽几下,可能是感觉实在表达不出来,干脆抓起桌上的笔和纸,低头“唰唰”写下几行小字。 看到她写下来的东西,赵念夏忍俊不禁的笑问:“你想我帮你说服孙泽或者老绿?” “嗯。” 十一乖巧的点点脑袋。 “我试试吧,能不能成功还得看运气,我不知道他们的功夫有没有门第之分什么,反正一些比较正统的门派收徒是很有讲究的,你等等哈。” 赵念夏思索片刻,拿出手机拨通孙泽号码。 几分钟后,孙泽迈着大步走了进来,昂头就问:“找我啥事啊嫂子?” 不同于虎啸公司的其他兄弟,孙泽对赵念夏的称呼从始至终都是“嫂子”,他认为这样才能更加突显自己和伍北的关系非同一般。 话没说完,孙泽一眼就瞅着了办公桌旁的十一,立即跟耗子瞧见猫似的,举起双手投降:“嫂子啊,别的事情都好商量,但是让我教念夏功夫就别提了,事先声明哈,我不是端架子,首先我根本不会教徒弟,其次我练的东西不太适合女孩子,难道你希望小丫头变得五大三粗,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她是个女孩子,我不想招惹风言风语。” 说罢,孙泽朝着十一歉意的笑了笑。 这阵子,十一没少缠着他,不论是讲好听话,还是明里暗里的送礼物。 他也清楚,这丫头在被人劫持之后确实吓到了,可练功夫毕竟不是开玩笑,也存在武侠小说里的速成,他以为过了那两天新鲜劲,十一就会打消念头,没想到对方居然固执的找到了赵念夏当说客。 “妹妹,你也听到了,互相理解吧。” 赵念夏苦笑着望向十一。 十一表情复杂的蠕动两下嘴角,分别朝着两人深鞠一躬,拔腿跑出了办公室。 “嫂子,这事儿真不是我装逼,全公司上下谁不知道罗睺稀罕十一,您说她如果整天跟我腻在一起,到时候再传出来点什么,不是等于破坏咱们内部和平嘛。” 孙泽无奈的解释。 “我都明白。” 赵念夏很是理解的点点脑袋。 “夏夏姐,忙着不?” 两人正说话时候,徐高鹏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 “有事吗?” 赵念夏温婉的笑了笑。 “是这样的,娜娜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躲着我不见,我想送她件礼物缓和一下关系,从网上挑了几款包包,你眼光好,给我提下建议?” 徐高鹏俊脸通红的把手机拿到赵念夏的面前。 对于一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情圣而言,徐高鹏绝对算得上“阅”友无数,但是还真没正儿八经的给哪个女朋友送过礼物,毕竟向来他都是收礼的那一个。 可这次对江娜菲,他是真上心了,却不明白对方明明那么喜欢他,为什么又会躲着不见。 “按我的眼光,这款包包蛮不错的。” 赵念夏很认真的挨个浏览一遍,然后指向其中的一款,沉吟半晌又道:“我感觉你和娜娜的问题,不是送个包包或者什么小礼物,你们更应该坐下谈谈,心平气和的去互诉情愫,女孩子嘛,最欠缺的就是安全感,你得让她感觉到跟你真的有归宿..” 半个小时后,办公室里恢复平静。 赵念夏疲惫的揉搓两下太阳穴,笑着摇了摇脑袋。 伍北不在,她不光要替他打理公司的一切,还得像个家长似的处理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关系,虽然很累,但是却非常的满足,她享受这种被需要的感觉,享受跟那些兄弟融为一家的幸福。 就在她正沉浸在这种喜悦中的时候。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明明已经走了,还要再回来?” 罗睺突然闯了进来,径直坐在她对面。 “跟你无关吧,那你呢?你又为什么放着好好的二少爷不当,非要跑到他跟前当个马仔?别跟我说就是单纯的体验生活昂!” 赵念夏柳眉上扬,轻飘飘的反问。 “狗屁,我这个所谓的二少爷有多虚,别人不知道,难道你还不清楚吗?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当一辈子虎啸的睺子,也不会去当罗二少,问题咱俩不一样,我混到三十岁,回去照样吃喝不误,你呢?赵叔恐怕不会容忍你变成老姑娘吧,我听说你未婚夫..” “闭嘴!” 赵念夏突然大发雷霆,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混身直打哆嗦.. 697 路子 “不说就不说呗,你看你火什么。” 罗睺也吓了一大蹦。 “姓罗的,我警告你,不该说的别乱说,如果伍北知道的话,我跟你没完!” 赵念夏横眉倒竖,粉嫩的小脸蛋上挂满寒意。 “行啊,我可以装傻充愣的当个哑巴,但我把丑话也跟你说在前面,伍北是我兄弟,我长这么大交到为数不多的兄弟之一,我很在乎他的感受,如果你没打算跟他往一起凑,我劝你最好早点离开。” 罗睺双手扶在桌沿上开口。 两人直勾勾的互相对视,屋内的温度仿佛瞬间降下去很多。 “罗睺,你认为我出现在他身边,就是为了伤害他,然后再一走了之吗?” 沉寂了大概半分钟左右,赵念夏语气缓和一些发问。 “你确实很有能力,不论是待人接物,还是公司管理,这点不可否认,如果没有你的出现,伍北想要崛起,不说没可能,最起码还要晚两年,我也能感觉的出来,你对他是存在感情的,可问题是,你们有未来吗?在他满心欢喜打算你们明天的时候,你挥挥手告别,想没想过可能彻底把他摧毁?” 罗睺点燃一支烟,歪着嘴巴反问。 “咳咳咳,不要抽烟。” 赵念夏不舒服的伸手驱赶面前的烟雾。 “我不是伍北!” 罗睺丝毫没把她的话当回事,昂头冷笑。 “行了,你想表达的我知道了,还有别的事情吗?” 赵念夏再次咳嗽几声,已经显得有些不耐烦。 “要么抓紧时间走,让他长痛不如短痛,要么想办法说服你家里人,别让我兄弟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如果你俩真有一天走在一起,我不光为今天的态度像你道歉,还保证会拿出对我亲嫂子的态度捧你。” 罗睺起身,将烟蒂撅灭,转身径直离开。 看着还在徐徐冒着白雾的烟蒂,赵念夏出神的怔怔发呆,就连十一是什么时候走进房间的都浑然不觉。 另外一头,崇市政务大楼对面的一家烟酒门市里。 头戴鸭舌帽的齐金龙正和老毛面对面的坐在一起聊天。 他的脑门被王峻奇拿匕首削下去一大块皮,虽然经过包扎处理,但留疤是肯定的,用医生的话说,最好的恢复效果可能也是翻版二郎神。 “你小子用实际行动诠释了一把什么叫狡兔三窟,小吃店刚被掀掉,烟酒门市就干起来了,还有什么别的产业是我不知道的。” 老毛嘬了一口香茗,兴趣满满的努嘴。 “快别笑话我了毛哥,我这仨瓜俩枣的,还不够你修一次老爷车的费用,我提的建议你跟季总说没说,王峻奇必须除掉,他的不稳定因素比伍北更可怕,搞不好咱们正从前线卖命,狗杂种一把火把后院再点了。” 齐金龙给自己续上半杯茶水,苦着脸恳求。 “该说我全说啦,问题是屁用没有,你还不知道季总的心思嘛,他只想逼出来任忠平,要不是老任,她连倒腾伍北的兴趣都没有,更别说八竿子打不上的王峻奇,这事儿啊,还得你自己想招。” 老毛拍着大腿回应。 “我能想出来个屁的招,哥你要这么说,那我只能跑路了,王峻奇单虐我跟玩似的,更别说手里还攥着有朋中介那么多年的积蓄和王野的财富,属于有钱又不要命的战犯,没你们帮衬,他摆弄我跟摆弄小鸡仔似的。” 齐金龙闻声,很干脆的撇嘴说道。 “说你傻吧,精的跟猴儿一样,说你精吧,有时候又尽钻死胡同,刚刚说了,季总只对老任有兴趣,想办法让王峻奇跟老任挂上钩不就完了,甭管是为敌还是为友,只要王峻奇和任忠平有联系不就简单了嘛。” 老毛抓起一把瓜子,慢条斯理的边嗑边笑:“至于他俩怎么搭上线,凭我的脑子肯定是琢磨不来,还得靠你自己盘算。” “任忠平..王峻奇..” 齐金龙眨巴两下眼睛,沉声道:“媒介还得是伍北。” “那可不一定。” 老毛摆摆手,压低声音道:“大同的那个天堂镇,你还要印象吧,我查出来一点小道消息,那地方十有八九跟老任可能存在联系,如果把王奇峻赶到天堂镇,凭他的能力在那边大展宏图不会太难,到时候甭管是你自己制造点绯闻,还是别的,让季总把目光放在他身上并不难。” “能把王峻奇赶出崇市的只有伍北,我只要让他俩摩擦不断就ok,而王峻奇眼下最在乎的人恐怕只剩下王琳了,王琳要是被虎啸公司的人迫害,他指定得暴走!对,就是这么哥路子!” 齐金龙的眼中陡然闪过一抹阴狠.. 698 残花败柳 人与人的关系真的是千变万化,万花筒一般,稍转一个角度,又是一副绚烂图案。 不论是王峻奇亦或者王琳,他们可能永远都想不到有一天视为亲人的齐金龙竟然会出现在对立面,而且恨不得扒皮抽筋的那种。 “小龙啊,如果针对王琳,我劝你还是多想想,虽说她肚里的孩子..” 听到齐金龙的小声嘀咕,老毛皱了皱眉头道:“但咱该说不说,你有今天,全靠王琳成就,可能我这话让你听着很不舒服,毕竟你们当初也是各取所需,但人得懂得感恩,你整王峻奇,我不反对,他想要你命,可要对一个曾经的枕边人下手,真心有点不地道。” “不是毛哥,我只是打算利用王琳的这层关系,不会真拿她怎么样的。” 齐金龙忙不迭解释。 “你不用跟我说这些,我只是建议。” 老毛摇摇头打断。 “行吧,我再好好考虑考虑,对了毛哥,前几天我在茶市发现一块上等的茶饼,咱们尝尝鲜?” 感觉到对方的不耐,齐金龙很狡黠的岔开话题。 另外一边,妇幼保健医院。 一觉睡醒的王琳,刚刚睁开眼就看到江浩正背对着她在晾衣服,而衣架上挂着的也全是她的贴身小衣物。 “醒了啊?感觉怎么样,我刚刚来的时候,你在睡觉,就没忍心吵醒你,这是我哥们刚刚煲的猪脚汤,味道特别正,不是我跟你吹嘘,我哥们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厨子,我们已经搁境外时候..” 听到身后有动静,江浩敏锐的转过脑袋,当看到王琳正睁着两只大眼睛在看他,赶忙把湿漉漉的双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拿起床头柜上的保温饭桶开腔。 盯着滔滔不绝的江浩,王琳的心里头暖烘烘的,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没体会过这种被人关怀备至的感觉,王琳只觉得眼眶温热想要掉眼泪。 “哎呀,不好意思哈,我话多了,你快尝尝,不用当回事哈,我就是个话唠。” 江浩小心翼翼的舀了一勺子汤,吹了又吹,才送到王琳的嘴边。 “我自己可以的..” 王琳不适宜的想要拒绝。 “医生可说啦,你现在身体经不起折腾,再说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为了赔罪,如果不是我今天和那个傻逼龙在你面前打架,你根本不会气到摔倒,更不会..算啦算啦,不提不开心的,你喝汤,我给你唱首歌吧。” 江浩兴冲冲的又舀起一勺汤。 “你还会唱歌呢?” 王琳惊奇的眨动眼睛。 “那必须的必,你别看我现在这逼样,当年我可是我们学校的文艺骨干,每次联合会,我的独唱都是保留曲目,听好了哈。” 江浩清了清嗓子,随即开始哼唱:“我想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多大的地方..” 一首八十年底的老歌,却瞬间把王琳唱红了眼。 一方面是江浩的歌声确实有那么点意思,虽然谈不上专业的,但确实很有磁性,再者就是歌词,当即让王琳想到自己颠沛流离的命运。 打小她就是哥哥带大的,很少享受过父母的恩宠,成人以后虽然衣食无忧,但却很少真正的快乐,好不容易遇上了齐金龙,本以为他就是自己的真命天子,结果还是逃不过劳燕分飞的命运。 “我好羡慕他,受伤后可以回家,而我只能孤单的,孤单的寻找我的家..” 听着听着,王琳已经泪流满面。 “琳琳你别哭啊,是不是我唱的太难听了?” 江浩马上停止,手足无措的安慰。 “没有,你可以抱抱我吗?” 王琳哽咽的抹擦脸上的泪痕。 “当然没问题,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一直抱你,抱到你想吐,抱到你厌恶。” 江浩急忙放下饭桶,毫不犹豫的将王琳拥入怀中。 “哟,激情燃烧的岁月呐?肚子这么大都不消停,王琳啊王琳,你可真对得起自己王家交际花的称号。” 就在这时候,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姓齐的,卧槽尼玛,嘴里怎么吐出来象牙呢!” 江浩顿时扭过去脑袋,看清楚来人后,咬牙切齿的臭骂。 “哥们,你好像有点没站准位置,你抱的是我媳妇,现在该愤怒的那个人是我好不好?我都大方的没跟你计较,你咋好像吃了亏一样呢。” 齐金龙背着手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束枯萎破败的玫瑰花,皮笑肉不笑的朝王琳努努嘴:“残花配你,败柳配你姘头,是不是很有意境呀?” “滚尼玛的!” 江浩恼火的一把将他手中的花束拍开。 “麻烦姘头先生,您先回避一下,我和我的前妻有点私房话要说。” 齐金龙也不生气,慢悠悠的侧开身子... 699 科学家的毒打 齐金龙充满自虐的话语在不大点的病房里响起,而王琳和江浩同时皱紧眉头。 当一个人无惧短板,反而可以大大方方拿出来自嘲的时候,他就已经站在了不败之地。 就好比此刻,明明该恼火的是齐金龙,但他却能用堪比旁观者的语气评头论足,那种冷漠的态度直接把王琳和江浩整不会了。 “怎么了姘头先生?还有别的事情吗?” 齐金龙双手叉腰微笑。 “嘴巴放干净点,别跟条疯狗似的!” 向来嘴巴利索的江浩竟然不知道自己反击。 “我很平静,现在歇斯底里的是你吧?或者你在害怕?觉得离开王琳一分钟,她就会跟我走?安啦,我现在对她这个人没兴趣,你很安全。” 齐金龙歪着脑袋,满眼嘲讽的撇嘴。 “你特么思想咋那么龌龊呢!” 江浩咬牙跺脚臭骂。 “你先出去,我正好也想和他说清楚。” 王琳侧头看向江浩,随即表情平静的开口。 江浩杵在原地愣了几秒钟,叹口气转身出门。 “呵呵操!” 随着屋门“嘭”的一声合上,齐金龙轻蔑的喷了句粗口,再次冲王琳翘起大拇指:“该说不说昂,你的魅力值确实杠杠的,都挺这么大肚子,愣是还能招蜂引蝶,咱也不知道这群小小子到底图点啥,技术好?” “闭上你的乌鸦嘴,如果只是为了说废话,请你滚出去!” 王琳眼神冰冷的打断。 “啧啧啧,这是有了新舔狗,马上遗忘老舔狗呐!不愧是王家大小姐,好啦,我也不跟你东拉西扯,咱们进入主题吧,今天找你不是我想来,是你二哥的意思,他最近犯了点事情不方便露面,为了麻痹其他人,我俩也故意演了一出戏,外人都认为我们闹僵了...” 齐金龙身体前移,凑到王琳耳边低声说道。 病床外的江浩此刻异常暴躁,一根烟接一根烟的猛裹。 最初接近王琳是因为死党林青山的馊主意,他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可接触一段时间,他的心境不知不觉发生了变化。 时至今日,他自己就分辨不出来,对于这个坎坷不平的女人究竟是怜悯还是掺杂那么一点个人感情。 “怎滴啦,不进去献殷勤,蹲这块冒充烟柱。” 一个庞然大物陡然出现,挡住了窗户口的光线,笑呵呵的调侃。 “滚一边子去,要不是你当初瞎叽霸支招,我能骑虎难下吗?” 江浩不用回头都知道,绝对是损友林胖子。 “我是让你随机应变,谁知道你竟然假戏真演,受阻了亲?” 林胖子递过去一瓶矿泉水发问。 “损篮子来啦,俩人搁屋里聊过去、忆从前呢。” 江浩没好气的指了指病房的方向。 “齐金龙?” 林青山瞬间来了兴致。 “除了他还能有谁,我就服了,你说他一个三无选手,就靠一张臭嘴愣是能把王琳忽悠的晕头转向,王琳也是够傻的,狗日的说啥他信啥...” 江浩一下子像是找到了组织,气哄哄的嘟囔。 对于他怨妇似的抱怨,林青山全然没有听进耳中,两只眯缝小眼直勾勾的凝视病房们,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 “铁汁,你跟我说句交心话,你对王琳有兴趣没?” 约摸两三分钟左右,林胖子冷不丁发问。 正喋喋不休的江浩顿了几秒钟,随即不自然的干笑:“有毛线兴趣,我既没啥特殊癖好,又懒得当现成爹,无非是可怜她罢了,最主要的是我看不上齐金龙,真想锤丫挺一顿。” “那就行,我还真怕你陷进去。” 林青山点点脑袋,笑嘻嘻的出声:“至于修理齐金龙,这事儿不费劲,我有一招让你合理合法的揍完他,他还没脾气。” “啥招,说来听听。” 江浩的眼中瞬间闪过一抹亮光。 “待会咱俩这样...” 林青山把嘴巴凑到齐金龙耳边如此这般的交代一通。 大概两根烟的功夫,齐金龙哼着小曲从病房里走出来,看似心情应该相当的不错,抬眼便看到林胖子和江浩杵在对面。 他正思索着要不要再拿点什么犀利小语言刺激一下江浩这个新“接盘侠”时候。 “呀老板,这么巧啊!” 林青山先一步走过来,满脸堆满谄媚的笑容打招呼。 “别特么演了,你现在可是虎啸公司最红的能人,独斗王峻奇,鏖战停车场,我应该喊你一声林总才对。” 齐金龙没好气的冷笑。 对于林青山,他承认自己当初确实看走眼了,本以为就是伍北随便安插到自己身边的一个小歘歘,没想到竟是头有勇有谋的野兽。 “您看您这话唠的就没水平了,一日为总,终生为总,搁我眼里您永远都是我心中的齐总,我不能否认曾给您打过工的事实。” 林青山笑的愈发灿烂,冷不丁伸出手掌道:“我说那么多漂亮话奉承您,您该给我结算了吧?” “结算啥?” 齐金龙顿时有点懵圈。 “曹尼玛,赖账是不是,我们农民工赚点辛苦钱容易不,你居然还狠心拖欠,走,咱们找个说理的地方去!” 林青山突然翻脸,一拳头径直砸向齐金龙的眼窝。 “别打别打,有什么话好好说,我让你别打,听着没胖子!” 齐金龙瞬间眼冒金星,嗷一嗓子蹲下,这时候旁边的江浩撒丫跑过来,一边装腔作势的抱住林青山,一边抬腿照着齐金龙脑袋“咣咣”就是几脚。 连续几下干翻齐金龙,江浩又假惺惺凑过去搀扶:“齐总您没事吧,我这朋友有点野蛮,您别跟他一样,咱们报警,找个说理地方去,我不信还没地方管他了。” “少他妈跟我演!” 齐金龙愤怒的扒拉开对方,两人摆明了是一伙的,他当然看的出来。 “嘭!” 林青山抬起粗壮的大腿又是一脚蹬了上去,气势汹汹的吼叫:“还尼玛横是吧,我看你真是没挨过科学家的毒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今天谁也别走昂,咱们报警处理...” 请个假吧 想了很久,到底是请个假合适还是公告跟大家一声合理。 今天我没上班,甚至在群里陪弟兄们唠了很久 但是今天是我家老爷子周年。 我白天可以嘻嘻哈哈的聊天,怎么逗乐都ok 晚上要去烧三炷香,告诉老头别担心了,我可以好好的。 没啥感情牌可打,就是告诉各位一声。 补更啥的我也不说了,我多更时候没人夸,少更时候必被损,我都觉得是常态了,今晚上没更了,大家轻喷 700 我找伍北 医院附近的青山派出所里。 齐金龙和江浩、林青山被警察们分开询问。 算起来这事其实并不算太大,简单协调就可以解决,但林青山死咬着不放,尽管他是动手的那一方。 “我打人我承认不对,就算把我枪毙了我都认,但是他欠我工资不给,这事儿肯定不行,谁不是上有老下有小等着养。” 林青山哭撇撇的冲着问材料的警员说道。 他本身就长得圆咕隆咚,给人一种老实巴交的感觉,再加上楚楚可怜的模样,连问话的警察都觉得这人确实是被逼着走投无路。 “你先别着急,这事儿我们会尽力的。” 警察叹了口气说道。 “谢谢,如果能要回来钱,我给您们当牛做马都可以,农民工挣点血汗钱真的太不容易了。” 林青山忙不迭狂点脑袋,一副快哭了的样子。 同情弱者是人类的天性,不论男女老少,只要处于弱势的一方,哪怕是表面现象,也会不由间勾起局外人的保护欲。 林青山深谙此道,也特别会利用自己这幅极具欺骗性的外表在各种场合里换取最大的声援和安慰。 隔壁房间,齐金龙恼怒的低吼:“他打我,我还得给他钱?凭啥呀!欺负人不带这样的!” “喊什么喊,刚才咱们又不是没去鉴定你身上的伤,连轻微伤都算不上,你还想咋滴?况且根据我们调查走访,你们之前确实存在劳务关系,你支付对方佣金有什么问题吗?” 负责给他做笔录的警察有理有据的反问。 林青山和江浩这对损友极其有默契,两人虽然暴打了齐金龙,但是谁也没挑面部和身上明显的部位下手,专挑他的关节、屁股这些不容易检查出伤的地方揍,整得齐金龙现在明明浑身疼的不得了,但是却又没办法。 “什么特么劳务关系,你知道那个死胖子是干嘛的吗?他是...算了,跟你说不明白,反正我不会给他一毛钱的。” 齐金龙横着脖子嘟囔,话到嘴边又觉得实在没办法解释清楚,干脆脑袋一歪,不再多言语任何。 “那你们就在这里耗着吧,我们实在不能替你掏钱。” 警察也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就在仨人僵持不下的时候,本该呆在妇幼医院安心保胎的王琳却换上外套,步履蹒跚的出现在虎啸公司的门前。 望着外墙被刷成天蓝色的大楼,王琳百感交集,这地方曾经是她二哥王峻奇的产业,如果当初不是为了保全自己和替她换的足够的生活费,王峻奇绝对不会低价转让给伍北。 “如果当初不是你飞扬跋扈故意给伍北找事,虎啸和有朋中介根本不可能爆发冲突,你大哥不会失踪,二哥也不会东躲西钻,你才是你们王家的罪人,伍北现在要彻底整死王峻奇,但凡你还有三分良心,就去找伍北磕头赔罪吧,说不准他能看在你挺个大肚子的份上,放过王峻奇!” 脑海中,齐金龙刚刚说的那些话再次浮现在王琳的耳边。 她迟疑几秒钟后,咬了咬嘴皮朝公司门口走了进去。 “干嘛你是!” 就在这时候,一个保安喝住王琳。 “我找伍北,有急事!” 王琳抽吸两下鼻子,挤出一抹笑容,这些天一直在养胎,她压根不知道伍北已经进了拘留所。 “伍总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要么预约,要么给伍总秘书打电话,办公大楼,无关人员禁止入内。” 保安虎着脸训斥。 “我..我没有他的电话,要不麻烦你跟他说一声吧,我叫王琳,我是王峻奇的妹妹,他一定会见我的。” 王琳弱弱的恳求。 “什么王琳李琳的,没有预约和工作证禁止入内。” 保安态度蛮横的横起胳膊搡了一下王琳。 不知道是他用力过猛,还是王琳太过虚弱,这一肘子下去,王琳竟然一屁股跌倒在地上。 “哎呀,疼...” 对于一个即将待产的孕妇而言,这么大的震荡是件相当可怕的事情,王琳瞬间表情痛苦的呻吟起来。 “你少特么讹人啊,我可没用劲儿,门口有摄像头看着呢。” 保安也有点慌了,急忙往后倒退。 两人的争吵,顷刻间引起不少过来过去行人和虎啸公司职员的注意。 “小鹏,你不去停车场看着,跑门口干嘛?” 半分钟左右,文昊从人堆里走出来,冲着保安发问。 随着虎啸公司逐渐走向正轨,文昊也彻底担任公司安保负责人,不光管理王亮亮留下来那群小兄弟,公司的保安也全归他统帅。 “徐经理,这个老娘们讹我...” 保安急忙解释。 “我肚子疼,送...送我去医院。” 王琳脸色惨白,疼的满脸全是汗珠子,看起来并不像是装样子。 “还愣着干嘛,快喊救护车。” 文昊忙不迭凑过去想要搀扶,他认识王琳,也知道对方和王峻奇的关系,焦躁的冲旁边几个保安吆喝... 701 狗人狗事 门口的几个保安闻声,迅速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我去给她拿把椅子。” 先前将王琳推翻的保安转身就往大厅里走,并且很快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只是现场闹哄哄的,谁也没留意这家伙。 从大厅里穿出,保安径直顺着侧门离开,边走边脱身上的黑色制服,同时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而就在此时,倭瓜似的呆在问询室里的齐金龙电话突然响了。 “齐总,我按照你的要求把事做完了,不过没太动手,只是推了一下王琳,她就摔倒了,走时候我看到她的裤子好像有流血,至于有没有事情,我也说不准。” 电话里传来刚刚那保安的声音。 “我让你打她,你为什么不照做?” 齐金龙看了眼门口,压低声音训斥。 “压根没借口动手,王琳态度特别好,而且文昊又突然出现了,我再不抓紧时间闪,恐怕就没机会走了,别说没用的,赶紧把剩下的钱给我转过来,崇市我肯定不能再呆了。” 对方同样不满的催促。 “知道了,走的越远越好,这辈子别再回来,伍北抓到你,真能把你剥皮抽筋!” 齐金龙掐着嗓子回应。 结束通话,齐金龙的五官瞬间病态的扭曲成一团,自言自语的狞笑:“只要王琳受伤,只要肇事的保安消失,伍北这个罪名就得彻底坐实,王峻奇肯定会发疯,你们两伙人好好的撕逼吧,老子就坐山观狗斗...” “同志,我愿意支付林胖子的佣金!” 几分钟后,齐金龙冲着门口吆喝。 “想通了?” 一名警察闻声走进来。 “外面一堆事等着我处理呢,跟那个臭无赖纠缠不起,权当是打发叫花子!” 齐金龙不屑的谩骂。 “你这人说话真成问题,什么叫无赖?什么是叫花子?说的好像我们和对方联合欺负你一样,你要是没办法端正态度,那就再反思反思吧。” 警察听完不乐意的开口。 “别别别,我知道错了,怪我口不择言,您别往心里去。” 齐金龙迅速认怂。 半小时后,仨人同时出现在派出所门口。 “齐总大气,谢谢昂。” 林青山蘸着唾沫星子故意当面点钞票,总共也没几张,愣是被他数出来过年的感觉。 “呵呵,一辈子吃不上四个菜的选手!” 齐金龙冷哼一声,伸手准备拦出租车。 对于他来说,掏钱是小事,关键是恶心,不过一想到王峻奇那条疯狗即将和伍北对上,而面前这俩憨憨还浑然不觉,齐金龙的坏心情顷刻间烟消云散。 “往后齐总要是还想松筋骨,不用麻烦别人,直接给我打电话,保证药到病除!” 林青山眨巴眨巴眯眯眼,气死人不偿命的龇起牙豁子。 “哼!” 齐金龙撇撇嘴,快速钻进出租车里扬长而去。 “走着,找个地方消费一下我的血汗钱。” 林青山挥舞两下手中的大票坏笑。 “叮铃铃...” 就在这时候江浩的手机响了,他迷惑的抻到死党面前:“王顺咋突然给我打电话啊?” “接呗,说不定给你升职呢。” 林青山努嘴示意。 “嘛事顺哥?” 江浩按下接听键。 “这几天你不是一直跟王琳呆在一起吗?她跑公司来,咋不提前知会一声!” 王顺语气埋怨的发问。 “王琳去公司了?我不知道啊!” 江浩当即有点傻眼。 “市人民医院妇产科,抓紧过来吧,她肚里的孩子怕是...算了,见面再说!” 王顺欲言又止的挂断电话。 另外一边,傲雪集团的总裁办公室。 罗雪柳眉倒竖,愠怒的注视对面的王峻奇和二阳。 许久未见,王峻奇一扫之前精神抖擞的帅气小伙模样,不光胡子拉碴看起来很邋遢,眼神也变得凶狠残暴,穿件连帽的黑色风衣,往那一杵就给人种阴森森的感觉, “罗总,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我也不想来打扰您,我知道您最近在参选代表,不乐意节外生枝,可当初我之所以跟伍北对上,是因为您的授意,您不能现在一抹嘴撒手不管,留下我独自鏖战吧!” 王峻奇声音沙哑的出声。 “你想我做什么?” 罗雪不耐烦的发问。 “帮我注册一家公司,给我个安身地,对您而言不是什么麻烦事情吧?” 王峻奇点燃一根烟说道。 “这种小事你自己解决不了?” 罗雪不解的张开嘴巴。 “罗总您没理解奇哥的意思,他是希望以咱们傲雪集团子公司的形象重新出现在崇市,毕竟背靠大树好乘凉,您可是咱崇市的标志性人物,很多时候,光是名字就比我们拼死拼活有力度。” 二阳微笑着解释。 “以傲雪集团子公司方式?” 罗雪很干脆的摆摆手:“不行,我和伍北目前没有任何冲突,犯不上因为你们去平白无故得罪他,这事没商量...” “您要这么聊天,那就没什么可谈了,我直接去找魏年平吧,相信他会帮我忙的,呵呵,崇市的权利大拿和经济大阀纠缠不清,也不知道这题材可以卖给媒体多少钱。” 王峻奇蹭的一下站起来,转头就要走。 “王峻奇,你等等!” 罗雪一下子慌了,赶忙轻唤... 702 树欲静而风不止 “保大还是保小?” 江浩这辈子都没想过如此狗血淋漓的问题会跟他的生活挂上钩。 整整一路上,他都像是得了精神病一般不停地低头嘀咕,尽管没人问过他任何,可他自己已经在脑子里上演了一部八十集的国产泡沫剧。 崇市中心医院,妇产科的急诊室门外。 当江浩和林青山气喘吁吁赶到时候,抬眼便看到赵念夏、王顺和文昊。 “什么情况?” 林青山先一步走上前发问。 “赚着公司的钱,谈着个人的情,对你唯一的要求就是盯好王琳,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王顺没回答他,而是直接站在江浩的面前质问。 “我当时..不是,今天齐金龙去找她,我俩发生了点矛盾,再然后..” 江浩语无伦次的辩解。 “别解释过程,我就问你,王琳为什么会出现在咱们公司?既然明知道齐金龙去找她,为什么不往上汇报,为什么不提高警惕?你是不是觉得我们都好说话,就可以肆意妄为?!” 王顺当即提高调门。 “顺哥,这事儿不赖浩子,是我..” 眼见死党受难,林青山忙不迭凑过去。 “我是在问他!既然是给公司做事,那就应该各司其职,不管是吃喝拉撒睡还是日常开销,他提到的哪一项,公司没有给报销?咱不能只享受不付出吧,最后出事了,拍拍屁股找一堆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愁借口!” 王顺眼珠子陡然瞪圆。 “顺哥..” “顺哥,这事儿确实是我掉链子了,该怎么罚您说,能做不能做的,我都接受。” 林青山还准备说话,江浩长舒一口气打断。 “你跟我这儿耍臭无赖呢?我能把你怎么着?假设今天王琳或者她肚里的孩子在咱们虎啸公司闹出事,王峻奇不跑过来拼命才怪!” 王顺皱着眉头继续数落。 “不是,歉我道了,事我也承认,你还想咋地,王琳毕竟是个大活人,我能拿条绳子拴住她还是咋地,最开始接近她,不过是胖子临时想到的个恶作剧,后来你们把这事儿变成了工作,非让我从旁边伺候着,问过我意见没,怎么现在一出事就全怪我脑袋上了!” 江浩也火了,气冲冲的低吼。 “好啦,万幸人没多大事儿,只是王琳身体素质太差,再加上刚才不小心摔倒,预产期提前了,但是孩子出生以及王琳产后的照顾,肯定需要人。” 赵念夏走上前,轻声化解二人的争执。 “我负责不就完了,至于絮絮叨叨的不,操!” 不知道是听见王琳没事,还是给赵念夏面子,江浩拍了拍脑门子转过身子不再多吭声。 “你跟谁操操的呢,嘴巴没个把门?” 王顺的暴脾气瞬间也没憋住。 “顺哥,别跟他一样,我们那边说话口头禅就喜欢不干不净,他什么意思没有。” 林青山迅速抱住王顺推搡到一边。 “胖胖,这次王琳差点出事,不是好兆头,你得叮嘱江浩多看着点,如果他实在不乐意,咱们也可以把计划改变一下,别最后感情牌也打了,还没换来王峻奇一声好,相信你也看出来了,小伍不想和王峻奇斗下去,既没什么意义,又劳民伤财。” 赵念夏语气缓和几分,不放心的又朝林青山交代。 “放心吧,往后我一天提醒他二十遍。” 林青山小鸡啄米似的点点脑袋。 “夏夏,推倒王琳的那个保安跑了,这事儿估计还真跟你猜的差不多,是齐金龙在故意使坏,这小子真狗,即便不是自己亲生骨肉,好歹也和王琳一块生活了那么久,怎么狠得下心。” 不远处的文昊挂断手机,走过来说道。 “唉..” 赵念夏轻叹一口气,苦笑道:“没意外的话,王峻奇恐怕已经知道了,他不会认为有人从中作梗,只会觉得咱们虎啸打算赶尽杀绝,提醒所有人最近都多注意点,尽量不要单独出行。” 此刻的王峻奇就是个腰缠万贯的亡命徒。 这事儿齐金龙既然能看明白,伍北同样也知晓,所以在搞定停车场事件后,他并没再继续跟对方过分纠缠,就是不想把他逼疯,跟自己孤注一掷的搏命。 现在虎啸公司和王峻奇的关系完全反过来了,虎啸有根有蒂,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而王峻奇彻底沦为光脚的,估计每天脑子里想的最多的就是找谁比划比划,证明自己的价值。 在伍北看来,如果没办法将王峻奇一竿子打死,那就尽量不招惹,避开他,可问题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不论是齐金龙或者期背后的势力总在想方设法的挑拨两伙对上,这就非常的恼人。 与此同时,政务办公大楼对面的烟酒门市里,齐金龙正挽着袖管给自己的膝盖、手肘擦抹红花油,嘴里不干不净的骂咧:“狗日的死胖子,你给我等着,千万别特么哪天犯到我手里,到时候老子一定要让你..” “老板,来包荷花烟。” 就在这时,一个打扮的板板整整的青年笑嘻嘻走了进来。 “还没下班呢李秘书?” 齐金龙连忙笑呵呵的站起来。 “可不呗,市里面今天估计要把停车场免费的项目拍板定案,数一数二的头头们全在开会,估计下班都得后半夜咯。” 对方疲惫的叹了口气。 “啊?停车场免费项目要启动了?” 齐金龙瞬间愣了一下子... 703 三方齐聚 看守所,八号监房。 此刻已经是晚上的十点多钟,按理说早就该熄灯了,但是却因为伍北即将出狱,破天荒的灯火通明。 伍北慢条斯理的将自己被褥叠好,又将剩下的几包烟和一些零食分给同屋的几个平常关系还算不错的狱友,才精神抖擞的站起身子,朝早已等候多时的管教笑了笑:“不好意思啊王管,让您久等了。” 至于“号长”包子则在昨天就被放出去了,刚好完美的错过伍北“放粮”。 “份内之事,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倒是伍总出去以后要记得安心养病。” 管教礼貌的摆摆手,随即冲其他人吆喝:“都别看啦,抓紧上床睡觉,伍总是因为患上急性病才不得不监外执行,都不许乱嚼舌根子啊。” ... 与此同时,看守所门外,只有一台黑色的“帕萨特”轿车孤零零的撑着远光灯。 丝毫没有半点电影里社会大哥猛虎出笼时候该有的排场和霸气。 车内,魏年平戴着老花镜正低头刷手机新闻。 “魏局,我有点搞不懂,伍北说穿了不就是个混的好一点的盲流子嘛,配得上让您亲自接他?” 前面开车的司机不解的询问。 “看事不能只看表面,就社会地位而言,现在的伍北确实没什么了不得,可他手握全崇市所有的停车场,不然你以为市里那些头头们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为了他开会研究到后半夜。” 魏年平头也没抬的回答。 “他的段位都赶不上曾经的王峻奇吧?” 司机接着又问。 “两者不可同日而语,王峻奇确实也挺有能力的,可大部分对他的尊重源于王野,属于看兄敬弟,伍北呢?上无通天背景,下无海量马仔,但他愣是能拔地而起,这就足够说明他的潜力和思维,换做一年前,你能想到一个连父亲医药费都交不起的落魄小伙可以在短短的时间里连番制造奇迹?王峻奇哥俩全是败在他手里,驰骋上流圈子的邓灿屈身跟他平辈交流,混迹江湖半辈子的孟乐转投他门下,这些事儿哪一样不算神迹?” 魏年平摇了摇脑袋。 两人正说话的时候,谁也没注意到斜对面的一台黑色suv悄然打着了火。 “到底有准没有,咱都等一个多小时了,也没见着伍北出来,虎啸的人也一个都没来,难不成他们都没得到信儿?” 驾驶位上,满脸络腮胡子的老毛不满的嘟囔。 “信息肯定准确,经常到我那买烟的一个领导秘书说的很明白,今晚上市里面开会研究停车场免费项目,明天一早就会出公示,伍北如果不出来,他们拿啥公示,等着看吧,姓伍的绝对会出现。” 齐金龙大口大口咀嚼着口香糖,沉声说道:“毛哥,你准备好动手没?” “不用准备,我俩交过手,半斤八两的状态,不过我手里有家伙什,再加上突然袭击,伤他不会太难,难得就是你敢保证任忠平绝对会出现吗?” 老毛摸了摸鼻头,审视的上下打量对方。 “绝对会得,王琳告诉过我,上次王峻奇被抓前,任忠平单枪匹马找到他,替伍北要了现在的虎啸公司,而现在关于停车场的项目市里面必须得落实,一旦伍北伤了,虎啸公司群龙无首,任忠平指定得出现替他主持,你寻思是不是这个理儿?” 齐金龙笃定的点点脑袋。 “那就干他,让丫前脚刚出看守所,后脚就跨进icu。” 老毛清了清嗓子,从手扣里翻出一双战术手套和口罩。 无巧不巧的是,此时此刻,距离看守所不到三百米的路口,一台蓝色的大货车里王峻奇和二阳倚靠车内。 “奇哥,我觉得你还是再慎重考虑一下吧,琳琳住院确实不假,我也安排人打探过是虎啸公司的人送过去,但这不代表就一定是伍北下的手,您想啊,把人伤着了又多此一举送去医院,这不矛盾吗?透过之前停车场的事件,您也应该看得出来,伍北不想和你继续斗,他又何必自讨没趣的迫害琳琳..” 二阳咬着腮帮子劝阻。 “罗雪说伍北今天一定会出来,但是这事儿目前虎啸公司谁也不知道,对我来说就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错过这次,再想抓伍北落单,难于上青天。” 王峻奇仿若没听见一般,从怀里摸出把黑色的“五四”式手枪。 枪神散发着淡淡的油墨香味,应该是把还没见过血的新家伙,王峻奇埋着脑袋,又摸出一大把黄橙橙的子弹,动作缓慢的填充弹夹。 “奇哥,我不明白你这么干的意义,就算把伍北弄掉了,又能改变什么,你难道不需要负法律责任吗,就打算从现在开始逃亡?” 二阳紧绷着脸颊又道。 “我没想过未来,对我而言看不见的明天都能算得上未来,琳琳已经为此受过伤了,难道我还要看她第二次、第三次再朝不保夕么?至于我自己,无所谓啦,跑不了就拉倒,能跑得了就直接跟郭长安去珠海,他在那边很有实力,也非常缺一个我这样的帮手。” 王峻奇昂起脑袋,一双眸子灰蒙蒙的,看起来死气沉沉。 ... 当看守所的铁门慢慢打开,换上一身紧致黑西装的伍北微笑着走了出来。 彼时的他,根本想不到迎接他的将会是三方风牛马不相及的特殊朋友... 704 劫道的 “真特码带劲儿!” 呼吸着久违的新鲜空气,伍北惬意的发出一声长啸。 “看守所门外,禁止喧哗!” 门前站岗的的武警战士表情严肃的制止,一点面子没给他。 “呃,对不住啊,有点情难自控。” 伍北讪笑着缩了缩脑袋,目光随即投向不远处那台打着远光灯的“帕萨特”轿车,不自然的扬起嘴角。 用不到十天的监禁时间,换来虎啸公司接下来滚滚财源,这买卖甭管咋算都只赚不赔,中午吃饭前,魏年平就已经给了他准确答复,上面同意他的建议,只要他答应把所有停车场贡献出来,往后全市各大单位的福利发放,都将由虎啸公司负责。 “擦的,有武警站岗,我把这茬给忘了,看来不能马上动手。” suv车里,已经戴上战术手套的老毛冷不丁瞥见荷枪实弹的武警,皱着眉头摇摇脑袋。 “不碍事,地形我都研究好了,往前二三百米开外有个丁字路口,那块没摄像头,最合适不过,事成之后也方便咱们撤离。” 齐金龙递过去一支烟安抚。 两人说话的过程中,伍北已经拽开帕萨特的后车门坐了进去。 “哈哈哈,不会埋怨我没进去接你吧伍总?” 对视一眼,魏年平笑呵呵的拍了拍伍北的肩膀头。 “理解,毕竟影响不太好,让我提前释放,本来就不太合规矩。” 伍北无所谓的笑了笑。 “另外小伍啊,你现在的身份毕竟稍微有些敏感,签约仪式咱们就低调一点进行吧,待会我会直接把你送去政务大楼,这次合同也不会有任何媒体曝光,可能对你有些不公平,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魏年平笑了笑说道。 “没事,以我现在的段位,名气没有钱重要,只要大佬们认账就好,别最后坑的我鸡飞蛋打。” 伍北仍旧大大咧咧的应声。 “这点你放心,合约白纸黑字写得非常清楚,你也可以找专业的律师帮忙检查,开车吧小赵,速度快一点,不要让市里的大佬们等太久。” 魏年平冲司机招呼一声。 车子很快掉头,奔着街口驶去。 “小伍啊,我必须得对你说句服,别人就算拿下全市的停车场,也不懂的如何变现,你倒好,一刻没等待,直接全兑成白花花的银子,这事儿应该是有高人指点过吧?不知道是闫老还是..” 魏年平闲扯一般发问。 “哪有什么高人低人的,我不过是运气好而已。” 对于他的套话,伍北装傻充愣的打了个敷衍。 “昂!” 就在这时,一台黑色suv从后方咆哮着蹿出,速度异常迅猛,直接和魏年平的“帕萨特”并驾齐驱。 “什么情况小赵?” 魏年平当即询问。 “估计是碰上飙车党了,早听说这一片有伙混混喜欢飙车,要不要联系一下这片辖区的刘所长?” 司机小赵侧头看了一眼,拨动方向盘,尽可能和对方拉开距离,防止发生碰撞。 “算了,正事要紧。” 魏年平抬起胳膊看了眼腕表摇头说道。 “吱!” 话音未落,他就感觉屁股底下的汽车骤然减速,两手条件反射的抓住旁边的伍北,巨大的惯性差点把他甩到前方,顿时恼火的喝斥:“你是怎么开车..” “魏局,刚刚那台货车突然拐弯!” 司机惊魂未定的手指前方几米开外横在马路当中间的蓝皮大货车,如果不是他方才反应及时,车头恐怕早就亲到了对方身上。 另外一边,跟“帕萨特”齐头并进的黑色suv也在第一时间减速,不过因为它的速度更猛,距离货车只有不到半米的空间,地面上被拖出来几条很深的印记。 “呵呵,这是来给我接风洗尘的!” 伍北瞟了一眼货车,又看了看suv,深呼吸两口道:“魏局保护好自己,顺便替我当个见证人哈,我这可是被迫自卫!兄弟,车里有什么家伙什没?” “只有一把改锥。” 司机赶紧从手扣里取出一把螺丝刀递给伍北。 “这帮人简直无法无天,小赵联系附近的巡防队、派出所,我倒要看看,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连我的车都敢劫!” 魏年平不是傻子,当然也瞬间反应过来,一边示意手下,一边拿出自己的手机。 当按亮屏幕的时候,魏年平傻眼了,电话丁点信号没有,明显四周被人提前安置了屏蔽器之类的高科技。 “嗡!” 就在这时,黑色的suv直线倒了回来,再次和“帕萨特”保持平行,但是车内的人并没有要露头的意思。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骂娘!” 伍北接过螺丝刀,先一步跳下去,接着直接伸手拽开suv驾驶位的车门。 “蹭!” 车门打开的一刹那,一把雪亮的匕首直愣愣的戳向伍北眼眶,速度快到令人咋舌... 705 半斤八两 眼见森冷的匕首,带着破风声扎过来。 躲无可躲的伍北肚皮朝天一记下腰,身体拱成“铁板桥”的姿态才堪堪避开,但同时他也错过了先机。 “嘭!” 车内伸出一条粗壮的大腿,重重的跺在伍北的小腹上。 伍北当场让踩翻,本能的冲旁边滚动几米。 “唰!” 接着一个又高又壮,堪比熊瞎子站起来的壮汉跳出suv,手握寒光四射的匕首,弯腰攮向伍北。 无奈之下,伍北只得继续往旁边滚动两圈,鲤鱼打挺一般利索的跳起来,睁大眼睛注视对方。 对面的男人身高至少在一米八以上,尽管脸上捂着一次性口罩,但仍旧掩盖不住他茂密的络腮胡子。 眼熟!非常的眼熟! 伍北快速在脑海中思索起来。 “上路吧!” 大汉两步跨出,右臂向前一推,手里的匕首再次扎向伍北胸口处。 这回伍北早有准备,灵巧的侧开身体,紧握着的螺丝刀疾如闪电直接捅向对方的肚子。 那壮汉看似笨拙,实则反应相当的快,屁股朝后一撅,虽然姿势不算雅观,但却轻松躲过攻击,伍北的螺丝刀只来及刺穿他身上的皮夹克。 “咣!” 伍北还没来及抽回来胳膊,大汉空闲的左手攥拳,连续两下砸在伍北腮帮子上。 他实在太有力气了,两记直拳就把伍北的鼻子给干出来血。 伍北顺势后退,壮汉不依不饶的欺身向前,匕首自上而下直插伍北的脑袋,大有一副要将他贯穿的意思。 “马勒戈壁!” 伍北不得不再次向后倒退,趁对方又打算贴身时候,手中的螺丝刀变扎为扫,挥向壮汉脖颈,逼的对方不得不停止前行。 两人就此分开,中间保持差不多能有一米左右的真空地带,喘着粗气互相对望,寻找着对方的破绽。 “呸!” 伍北吐了口带血的唾沫丝,横着眉头紧盯对方眼睛。 高手对战,拼的是功夫,但胜的是魄力,正面硬刚,伍北肯定是挡不住对方势大力沉的冲锋,但是对方的速度明显也跟他不在一条水平线上。 必须得想办法跟他拉开距离,消耗丫挺的体力! 伍北一边暗暗在心底里盘算,脚下一边换换移动。 “弄死你!” 猛然间,伍北身体前倾,左脚迈出个试探步,做出一个要冲上去的架势,壮汉当即本能的向后倒退。 电光火石间,伍北手臂横移,螺丝刀从侧面刺出。 觉察到上当了的壮汉怒吼一声,匕首横在半空抵挡。 就在他停顿的瞬间,伍北一把勾住对方的脖领子,做出个提膝的动作,重重磕向壮汉的裤裆。 壮汉反应过来伍北只是佯攻的时候,明显晚了半拍,再次朝后狠撅屁股,拿自己肚子迎向伍北的膝盖。 “嘭!” 两人一碰即开,伍北灵猴似的往后退步,壮汉则吃痛的捂着小腹,佝偻下腰杆。 “擦特么的,什么年代了,还拳拳到肉的比拼功夫,伍北,往这儿看!” 就在这时,大货车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厉喝。 只见王峻奇面无表情的握着一把黑色手枪直指过来。 一股危险的心悸感陡然浮上伍北心头,没等王峻奇完全伸展胳膊,他已经不管不顾的跑到suv的车屁股后面。 “嘣!嘣!” 枪声炸响,划破夜晚的宁静,suv的车门被子弹打的火星四溅,车身剧烈摇晃。 “诶卧槽,这小子疯了吧!” 壮汉不得已也躲了过来,跟伍北几乎身体贴身体。 “出来啊伍北,你不是能耐吗?” 王峻奇像头暴躁的野兽似的连连咆哮,吼叫的同时又连开几枪。 “不想死,就特么分开!” 伍北呼哧带喘的瞟了一眼壮汉,脑袋朝外轻轻探动。 “嘣!嘣!” 可还没看清楚对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王峻奇就再次扣响扳机。 “我左你右,能不能按下狗日的,看配合了!” 伍北吹了口气,朝着壮汉低声说道。 “倒数三下!” 壮汉点点脑袋,翘起三根手指头,嘴里呢喃:“三..二..” 当他数到“二”的时候,伍北身体朝外剧烈一晃,壮汉立即一个虎扑从车屁股后面跳出去。 “嘣!” 迎接他的自然是劈头盖脸的子弹。 好在王峻奇的枪法一般,再加上壮汉倒地后,就利索的连续几下驴打滚,翻到“帕萨特”的车屁股后面,等他昂头观望时候,才发现伍北竟然没动弹,仍旧半蹲在suv的车身后面,不由愤怒的臭骂:“你他妈是真狗!” “憨批!” 伍北不屑地冲他翘起中指。 “伍北,你不是一直都想证明你比我能耐么,来啊,咱俩针尖对麦芒的碰碰!” 王峻奇杵在suv车头的位置,破马张飞的嘶吼。 “快别吹牛逼啦,你敢距离我一米之内说这话不!是爷们,你过来,咱俩唠唠人情礼往!” 伍北轻蔑的挑衅,说话的过程中,他缓缓蹲下身子,透过车底精准的定位到王峻奇目前的位置... 706 齐跑跑 随着伍北的挑衅声响起,暴躁的王峻奇反而没了声音。 透过他的双脚,伍北可以清楚看到狗日的没动弹,不由疑惑他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难不成没子弹了? 伍北挑眉在心里默默盘算,对方使的是一把“仿五四”,正常来说总共也就八发子弹。 刚刚他已经开了最少五枪,也就是说此刻弹夹里绝对不会超过四颗子弹。 “嘘!嘘嘘!” 想到这儿,伍北冲着不远处蹲在“帕萨特”车尾的壮汉吹了两声口哨,然后比划个一块冒头的手势。 “去尼玛得,傻子才信你!” 壮汉窝火的咒骂。 “这次是真的,来不来?” 伍北脸不红心不跳的继续忽悠。 “滚犊子,他要找的人是你,老子犯不上跟你冒险。” 壮汉撇嘴爆粗,随即微微昂起脑袋吆喝:“王峻奇,你应该看到了吧,咱俩的目的一样,都是为了整死伍北,不如两好合一好,携手共同拿下他..” “嘣!” 王峻奇冲着帕萨特的方向就是一枪,桀骜不驯的狂笑:“你算他妈干什么的?够资格跟我联手么!” “嗖..” 就在这时,伍北脱下来外套,朝壮汉的方向抛了过去。 “嘣!嘣!嘣!” 对面的王峻奇压根没看清楚是个什么玩意儿,本能的叩响扳机。 “草特么的,是死是活看天命,我赌你枪里没子弹!” 听到枪响,伍北一个猛子蹿出,横冲直撞的扑向车头。 “咔嚓!” 可等他看清楚现状,心瞬间凉了半截子。 王峻奇双臂伸展,左右手竟然分别握着一把“仿五四”手枪,合着这家伙刚刚半天没动弹,是在摸另外一把枪。 “去尼玛得!” 顾不上多想,伍北顺势拽开suv副驾驶的车门,凭借门身当掩体。 “嘣嘣!” 两声枪击如约而至,打在车门上叮当作响。 “我日!” “擦尼爹地!” 而当车门打开的刹那,伍北和抱头蜷缩身体的齐金龙撞了个脸对脸。 “下去吧你!” 伍北另外一只手勾住齐金龙的脖子,就将他轻松地甩出车外,随即自己利索的跳了进去。 “哎唷..” 齐金龙跌了个踉跄,疼的嗷嗷直喊。 而车头处的王峻奇正处于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看到从车上滚下来个人影,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 “妈妈呀!别打奇哥,是我!” 齐金龙的身上腾起一阵血雾,哭爹喊娘的干嚎几声。 “你个逼养的居然也在,那正好今晚上新仇旧恨一起算!” 瞧清楚是齐金龙后,王峻奇神经质的笑了,拎枪就走了过来。 “奇哥我错啦,再..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给你当牛做马,不对,我永远是你的仆人,放过我吧!” 齐金龙全然不顾身上的伤口,笨拙的爬起来,浑身颤抖着匍匐身体,鲜血顺他的裤腿子淌落到地面上,流的哪哪都是,明明凄惨无比却又分外的搞笑。 “头抬起来,看着我的眼睛。” 王峻奇面无表情的站在齐金龙面前,两把手枪垂直向下。 “嘭!” 话音刚落,suv副驾驶的车门再次弹开,躲在里面的伍北宛如一颗炮弹似的径直撞在王峻奇的身上,而前一秒还跪在地上像个可怜虫似的齐金龙突兀抬头,双手一把抱住前任二舅子的小腿,拼尽全力的朝自己怀里硬揽。 王峻奇脚下瞬间失去平衡,脸朝上摔躺下去,两把“仿五四”也不受控制的脱手。 伍北腿起脚落,铲球似的将两把枪踢飞,膝盖冲下硬生生的压在王峻奇的脖颈上,随即冲齐金龙低吼:“按住他的双腿!” “疯子!全他妈是疯子!你们自己玩吧!” 哪知道齐金龙非但没按照伍北的要求,反而爬起来就朝路口狂奔逃离,速度那叫一个风驰电掣。 “诶卧槽尼玛,齐跑跑!不参加跑男都屈才了!” 伍北无奈的骂了句娘,两手一左一右握住王峻奇乱抓乱挠的双臂。 “嘭!” 还没来及喘口气,伍北就感觉后腰一疼,接着整个人飞了出去。 倒地的同时,他看到袭击他的就是刚刚躲在“帕萨特”的那个壮汉,忍不住骂了句憨批。 脱困的王峻奇也不再迟疑,爬起来同样朝路口跑走。 “咱俩的比试还没结束!” 壮汉瞪着铜铃大小的眼珠子朝伍北勾了勾手指头。 “滴呜!滴呜!” 警笛声在这一刻忽然响起,只见两台顶着红蓝爆闪警灯的巡逻车打看守所的方向开拔而来,应该是方才的枪声惊动了他们。 “改天再战!” 壮汉瞄了一眼,做出和齐金龙、王峻奇一模一样的举动,头也不回的逃走。 “跑啥,你不要跟我比试嘛,试呀!” 伍北咬牙喝叫。 其实现在的他已经是强弩之末,连番高强度的运动几乎耗尽了他的体力,不知道是长时间没运动的缘故,还是之前受伤的影响,伍北的身体状态始终没办法恢复巅峰,更没办法做的长时间的跟人对垒... 707 走吧 午夜十二点。 当伍北拖着疲惫的脚步从政府大楼里走出来的时候,王峻奇、齐金龙的通缉令已经挂到了网上。 门前的街道两旁,十多辆私家车非常扎眼的打着双闪。 车旁,虎啸家的兄弟一个不落的全在,首当其中的自然是王顺、罗睺,其他人挨个排开,全都表情激动地等待他们的王。 “老弟,甭管咋说,今晚上有惊无险,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不遗余力的抓捕他们两人!” 魏年平惊魂未定的朝伍北伸出手掌。 “是仨人!甚至可能是四个人!” 伍北蜻蜓点水一般跟他碰一下手,随即又话里带话道:“您的不遗余力太过敷衍,我只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再看到他们,可以吗?” “呵呵,我尽力。” 魏年平干笑着点点脑袋。 有些事情点到为止即可,戳破反而容易让大家都下不来台,伍北今晚出狱,知道的人寥寥无几,甚至连赵念夏都蒙在鼓里。 那么王峻奇和齐金龙又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消息,尤其是王峻奇,明显有备而来,就说明他知道这事的时间更早,又是谁泄露出去的? 对于魏年平这头道貌岸然的老狐狸,伍北在看清楚他真实面貌的时候,就彻底失去了交往的兴趣。 他不介意朋友是否志同道合,但最起码不能同床异梦。 魏年平和罗雪不清不楚的关系,意味着早晚还是会和伍北走向对立面,只是双方都在有意控制进程,尽可能怕你那天来的晚一些。 “走了,没事少联系,有事更别联系。” 伍北来回扫量几眼魏年平,转身朝自家兄弟的方向走去。 魏年平直勾勾凝视他的背影,脸上的笑容始终没有减退。 作为一个沉浸政坛数年的老油条,魏年平比任何人都清楚“不动如山”的重要性,眼下伍北得势,别说他这个一局之首,恐怕就连市里面触顶的那几位都不乐意过分招惹他。 毕竟上面还有个见谁都喜笑颜开的闫明,这尊“佛面”不看不行。 “伍哥!” “伍哥辛苦了!” 在魏年平转过身子的同时,街道上响起虎啸众兄弟震耳欲聋的嘶吼声。 “苦是真的苦!但是值!上车饺子下车面,走着,牛哥家的面摊,给我接风洗尘!” 伍北高举双臂,跟一群袍泽相拥到一起。 与此同时,政务大楼对面的烟酒门市。 脸色惨白的齐金龙正透过窗户缝隙,偷偷看着街道上的一甘虎将,脸上表情复杂,心里头更是说不出来的苦涩。 如果一年前,他没有离开虎啸公司,或者不投奔王峻奇,或许此时的他也该在人群之中,保不齐王顺或者罗睺现在的位置,应该是他站才对。 “龙啊,你是真没道义,既对不起伍北,也对不起王峻奇,如果不是还对你有些许感情,王峻奇不会跟你废话不开枪,伍北也不会蹿出去!” 老毛揉搓着红肿的手腕,斜眼看向齐金龙。 “我怕啊毛哥,正儿八经的子弹,沾上准没命,你不哆嗦为啥还要藏起来,我跑不是人之常情吗?” 齐金龙撩起自己的上衣,露出肚皮上的口子解释。 可能真的是祸害遗千年吧,王峻奇今晚上几次开枪都没给他带来多实质的伤害,最严重的也就是被子弹擦伤。 “唉..” 老毛若有所思的叹了一口气。 齐金龙的话不无道理,但不知道为啥他总觉得怪怪的,刹那间他有种走眼的感觉,认为自己对齐金龙的了解还是太肤浅了。 同一时间,市里一家通宵营业的电影院里,王峻奇和二阳并排而坐,走神的看着屏幕上的外国电影。 “离开崇市吧奇哥,不是我泼你凉水,大哥还在的时候,你想收拾伍北都很难,更别说现在无依无靠了,看起来都是混的,但你身上没有伍北的那股子决绝,今晚上他如果想跑,并不难,可他明知道弱势,却不躲不避,先跟那个壮汉肉搏,接着又和你血拼,换做是你,会这样吗?我反正肯定不行。” 二阳递过去一瓶矿泉水劝阻。 “我走了,你打算怎么办呢?” 王峻奇侧脖问道。 “我还得继续生活!” 二阳迟疑几秒,长舒一口气。 王峻奇脸上的肌肉抽搐几下,抓起矿泉水瓶跟二阳碰了一下,苦涩的笑了笑道:“其他都挺好,就是欢送仪式稍微有点寒酸。” 一句简简单单的“继续生活”,已经道明了二阳的态度,他不会再跟着王峻奇东奔西跑,两人的关系到今天到此为止。 虽然二阳的决定很现实,但起码够坦诚,把一切放在了桌面上。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忘记过去,不管上哪,重新开始吧,琳琳我会帮你照顾,或许没有你,她反而不用生活的那么痛苦,你对伍北动枪了,哪怕他再不乐意,也绝对不会容你,可能会绞尽脑汁用琳琳逼你出现,相反你走了,他反倒不会再为难琳琳,毕竟他只是想除掉你,不是被你惦记。” 二阳又低声补充了一句。 “兄弟,你说我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我本来可以和伍北成为朋友的,只是当时贪念起...” 王峻奇眼中浮现一抹茫然。 “没有错对,你们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你活求胜心欲,而伍北活侵略性!只要都还在这条道上跑,早早晚晚一定会发生碰撞。” 二阳摇了摇脑袋... 708 颐指气使 几家欢乐几家愁,似乎永远都是这个世界该有的主旋律。 不同于即将分道扬镳的王峻奇和二阳,此时牛哥家的面摊上人声鼎沸,虎啸公司一众高层将几张方桌全部占满。 牛哥和牛嫂忙前跑后的上着各种家庭小炒。 “今晚上不许不醉不归昂,意思意思得了,想喝明天再继续。” 伍北端起一杯啤酒,笑呵呵的冲哥几个交代。 比起辛辣刺激的白酒,他还是更喜欢啤酒的麦芽香,或许真的是前两年太苦了,现在的伍北只喜欢甜的,好入口的。 “啧啧啧,这是知道夏夏姐搁家里等你呢,弟兄们都不要了。” 徐高鹏没正经的打趣。 “就是,重色轻友昂伍哥。” 孙泽和贾笑也拍打桌面起哄。 伍北的脸颊瞬间通红,佯装生气的笑骂:“都叽霸有点公德心,老子被教育改造这么多天,还不许赶紧回去补个美容觉了,没看我这眼袋又严重了,都尼玛赶上尼古拉斯了。” “哈哈哈..” “我伍哥最近肯定没少看美剧,吸血鬼都知道了。” 一群兄弟被逗得前俯后仰。 “大口喝,早点撤!” 伍北仰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同时朝着牛哥吆喝:“哥,再给来盘炒蟹腿,就稀罕你这儿的味道,蹲笆篱子这几天,给我馋哭好几回。” “好嘞!” 牛哥挥舞手中的炒锅和锅铲应声。 “划拳啊顺哥?” “来来来,走一个胖子!” 因为提前声明不能多喝,兄弟们也就没再继续灌伍北酒,各自找起了各自的对手。 目光所及,伍北心里说不出来的满足。 他喜欢这种感觉,享受跟这群犊子们呆在一起,可以大口喝酒,随口骂娘的氛围,在这群跟家人相差无几的家伙面前,他既不需要伪装,也不用过分隐藏,自由自在。 “饭桶和老绿有事先回珠海去了,走的时候让我转告你,最近恐怕腾不出来时间再过来,让你有事打电话。” 正胡乱遐想时候,孙泽抻过来酒杯轻声说道。 “耽误他俩挺长时间,都美来得及当面说声谢谢,整得怪尴尬。” 伍北抿了一口酒出声。 “谢鸡毛,当年在部队时候,你少替饭桶背黑锅了?要不是你,那次他偷偷溜出营地找娘们就得被开掉,他这辈子都欠你的。” 孙泽不以为然的撇嘴。 “你俩这段时间关系修复一点没?” 伍北笑着岔开话题。 “没有,他不乐意搭理我,我也懒得瞧他,关键我俩属实没有交往的必要,他会的我都会,我会的他也不陌生,谁也用不上谁。” 孙泽拨浪鼓一样摇摇头。 “人这辈子,总得需要几个掏心掏肺的兄弟吧?” 伍北眨巴眨巴眼睛笑问。 “那也不是他!” 孙泽固执的歪嘴哼哼,低声道:“还有个事伍哥,老三这两天差不多可以下地了,我也征求过他的意思,他说想去郊区包片鱼塘,整个垂钓乐园,我打听了一下,大概得三十多...” “钱的事情不用跟我汇报,老三是为公司受的伤,要什么都不过分,打算好了,你们就去运作,开业时候记得喊我过去蹭杯酒就可以。” 伍北及时打断,拍了拍孙泽的大腿。 “咚!” 一声闷响突然在伍北身后响起,接着传来一个女孩嘤嘤的哭泣声。 “哭个叽霸哭,没给你钱是咋滴,你吃的喝的,上大学用的,哪一分不是我给的,再他妈鬼叫,信不信老子把你卖金碧辉煌去!” 一道男人的臭骂声随即响起。 哥几个好奇的纷纷转过脑袋,见到街口处,一个穿件白色长款羽绒服的女孩崴坐在地上,一手捂脸,一手护在脑袋上。 女人的旁边是个打扮的溜光水滑的年轻小伙,小伙长得很帅气,飞机头染成栗子色,上身皮夹克,下身牛仔裤,腰上系条爱马仕的皮带,非常夸张的把金色的皮带头漏在外面。 这小子八成是喝多了,说话的时候摇摇晃晃,好像随时都会摔倒。 “看特么啥呢,再看弄死你们!” 意识到伍北等人都在看自己,小伙破马张飞的手指哥几个骂街。 “吃饭喝酒!” 唯恐弟兄们抑制不住体内的血气方刚,伍北忙不迭举起酒杯招呼大家。 对于这种事情,伍北早已经司空见惯,尤其是后半夜的宵夜摊,永远不缺乏吆五喝六的男人和满脸委屈的女人。 归根结底,还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旁人千万别参与其中。 “擦,半夜遇渣男,也是没谁了。” 贾笑瞄了一眼,冲徐高鹏打趣道:“同样是渣,你们看我鹏哥,甭管跟哪个女朋友在一起,永远都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小模样。” “滚犊子,我早改好了,现在就喜欢娜娜,可惜她不知道为啥还躲着我不愿意见,唉..” 徐高鹏吐了口老气。 “老板,没地方了啊!” 就在这时候,那个喝的晃晃悠悠的青年搂着女伴走了过来,不等牛哥说话,青年从怀里摸出一沓钞票,直接丢在伍北他们的桌上,颐指气使的叫嚣:“你们饭钱我结了,这些钱是给你们的补偿,全部给我滚蛋...” 709 惹不起 面对那一沓差不多四五千块钱的大票,伍北哥几个先是整齐的沉默几秒钟,接着同时爆发出哈哈大笑。 小城市里,最不缺少的就是那种喝二两猫尿,就开始幻想自己是豪门阔少的傻屌,这类人有个通病,总觉得自己那仨瓜俩枣就足够旁人吓一大跳。 “弟儿啊,今天我们都高兴,就不跟你盘道了,拿起来你卖牛子的钱麻溜滚,能避开一场血光之灾。” 罗睺笑嘻嘻的努嘴。 “草特么你们麻的,嫌钱少?” 青年非但没有意识到自己快要大难临头,反而更加跋扈的又从旁边女伴的小包里拽出来一捆钞票,重重拍在桌面上,鼻孔朝天的吆喝:“够不够啊!不够我还有!” 说着话,他作势又把手伸向女孩的包里。 “你喝多了,咱们换张桌子就好。” 女孩小心翼翼的劝阻。 “啪!” 青年甩直胳膊就是一巴掌呼在女孩的脸上,直接把女孩打的一头撞在贾笑身上,得亏旁边的文昊眼疾手快伸手护住女孩脑袋,才让她避免磕到桌子角。 “高少高少,咱们移步这边,我再专门给您支一桌不就完了,非跟他们一群醉鬼抢什么。” 这时候牛哥快步跑过来,陪衬笑脸拉拽青年,同时冲伍北挤眉弄眼的示意,别让小哥几个冲动发脾气,很显然这小子要么是牛哥这里的常客,要么就是真有点什么能量。 伍北心领神会的点点脑袋,他也不乐意来牛哥这里吃一次饭惹一次麻烦,况且今天自己刚出来,也确实犯不上因为这号小牛马再找麻烦。 “滚开,别拿你的脏手碰老子,老子今天就必须坐这张桌,不给我让开不行!全叽霸是穷人!” 被牛哥劝说,青年愈发来了劲,一肘子搡开他,骂骂咧咧的手指被贾笑扶住的女孩厉喝:“小骚货,被人揩油很带劲是吧,有本事以后别找我,就跟这群屌丝过!” 女孩吓得急忙站起来,弱弱的跑回青年身后。 “诶我操尼玛,张嘴穷人,逼嘴屌丝的,你家是皇亲国戚还是咋滴!” 整晚上情绪都不太好的徐高鹏没忍住,一个猛子蹿了起来。 “骂你咋滴!” 青年吐了口唾沫,抡圆胳膊又朝徐高鹏扇去。 徐高鹏向后躲了一下,没想到还是满了,脸蛋顿时被对方的指甲挂出来一条口子。 “马勒戈壁,今晚是不是裤裆放寒假,把你漏出来了!” “草特么得,敢打鹏哥!” 桌面的其他人纷纷站了起来,连带另外几张桌旁的小兄弟们纷纷围拢过来。 一看几张桌全是伍北他们的人,青年瞬间哑火,酒好像也醒了一大半,直接把女伴推到前面,咬牙切齿的嚎叫:“别动手昂,不然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小鹏,消消火!” 牛哥也赶忙打圆场,一手抱住徐高鹏,一边朝其他人示意:“给哥个面子,今天谁也不许胡来,不然我可生气了。” “坐下,吃饭!” 见牛哥如此顾着这个混不吝,伍北清了清嗓子下令。 牛哥跟他的关系不需要多言语,他既然费劲巴拉的保全对方,总是说明其中有点缘由。 听到伍北的话,气愤填膺的一群人才不情不愿的重新坐下。 牛哥连哄带劝的把青年和女伴送走,几分钟后跑回来朝着伍北低声解释:“刚才那是个二世祖,招惹不起。” “咋滴?他爹真是玉皇大帝啊?” 罗睺不屑的冷笑。 牛哥沉默片刻,竟然点点脑袋道:“差不多,最起码是咱们崇市的小玉帝,我这么跟你们说吧,崇市的天花板姓高,他也姓高,剩下的你们自己品,行啦,小伍刚出来,别因为这些破事不愉快,我再给你们加俩菜。” 伍北闻声,脑海中迅速出现今晚上跟他签合约时候,有个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一直上下打量他,当时魏年平和其他人对那人似乎都特别尊重。 伍北虽然不怎么看本地新闻,但是也知道崇市的一把全是姓高。 “得了,吃好喝好就拉倒,谁也别往心里去哈。” 见徐高鹏仍旧一副耿耿于怀的架势,伍北抛过去一支烟,若有所指的安慰。 尽管现在虎啸公司的势头特别猛,但是必须得承认有些人、有些存在确实惹不起,别说他们,哪怕傲雪集团那类超级势力也得敬而远之。 “滴呜!滴呜!” 一阵警笛声泛起,紧跟着就看到四五辆巡逻车直接停驻面摊子旁边,一大群全副武装的巡捕跑了下来,当场将伍北一伙人围的水泄不通... 710 态度 看到突然冒出来这么多不速之客,哥几个都有点犯懵。 “这么晚还出勤啊郭队。” 王顺认出来其中一个带队的,笑呵呵的起身递烟。 “起开!别和我嘻嘻哈哈,我跟你不熟!” 对方一把推开,两撇眉毛快速挑动几下,似乎想跟王顺暗示什么。 “刚才就特么你要跟我比比划划啊!来啊,往这儿打!” 一道声音响起,接着就看到刚刚拿钱砸哥几个的那个青年晃晃悠悠挤了进来,一手指向徐高鹏咒骂,一手拍打自己的脑门。 “高少,差不多得了。” 牛哥讪笑着凑过来。 “没你事儿昂,老叽霸灯儿,别让我把你摊位拆了!” 青年一扫刚才唯唯诺诺的样子,粗暴的推开牛哥,再次指向徐高鹏叫嚣:“我问你话呢,是不是你要跟我动手?” “没错,是我!你想咋滴吧!” 徐高鹏硬着头皮昂起脑袋。 “咋你麻痹,你算什么东西!” 青年一巴掌推在徐高鹏的脑门上,特别恶心的又“呸”一口黏痰出去。 焦黄的痰液顺着徐高鹏的脸颊缓缓滑落。 “卧槽尼个玛!” 距离最近的贾笑情绪激动的伸手就薅住青年的衣领。 “欺人太甚简直!” “马勒戈壁的,你多啥啊?” 贾笑一动,江浩、林青山和商豪等人也纷纷吵吵把火的起身。 “干什么!全部坐下!” “都想跟我们回去喝茶是不是!” 郭队和几个巡捕立即七手八脚的挡住一众弟兄们。 “都安静,干嘛呀?刚吃几天饱饭就飘了,一个个分不清楚个眉眼高低。” 伍北抓起酒瓶用力往桌面上一砸,表情平静的夹了一筷子菜送入口中,吧唧两下后,朝着罗睺伸出手掌:“来,把你的卡簧给我。” “伍哥...” 罗睺欲言又止的摇了摇脑袋。 “让你给我就给我,哪那么多废话。” 伍北眉头紧锁,提高调门。 迟疑几秒后,罗睺慢吞吞的从腰后摸出来一把折叠卡簧。 “咔嚓!” 伍北按动开关,锋利的刀尖瞬间弹出,随即很机械的看向青年。 “你想干啥?不用跟我来这套,我告诉你,我不怕昂..” 青年吓了一跳,急忙往后倒退。 “有火你就一刀子扎了他,没死算他命大,死了咱们再议,总之我保证肯定不会通过报警解决这事儿,你看咋样?” 伍北将卡簧递给对方,另一只手推着徐高鹏的后背往前,皮笑肉不笑道:“来高少,您尽情发挥,不用给任何人面子,哦对了,我叫伍北,屁民一个,今天刚刚才出来,也不介意马上再被送回去,鹏鹏,把脖子伸直让咱们高少攮,你今天但凡出点啥事,哥保证不会苟活!这就是我的态度!” 看着伍北,青年懵了,刚刚来的时候,他确实想过一定要好好修理这群穷鬼,可现在人家主动把脖子伸出来,他反倒哆嗦了,多少有些骑虎难下。 伍北瞪着眼珠子注视青年,青年也一眨不眨的看向他,二人似乎是在比谁的眼睛更大。 半分钟左右,青年绷不住了,冲伍北撇撇嘴:“你不用跟我装,我见过的狠人多了去,你排不上号,今天老子玩累了,咱们改天再说!” “还不谢谢高少法外开恩。” 伍北回头将匕首“咣”的一下插在桌面上,因为用力过猛,半拉刀身直接没入,发出一顿嗡嗡的震颤。 “谢谢高少!” “谢谢高少!” 几桌虎啸公司的小兄弟齐刷刷的站起来,声音整死、洪亮的呐喊。 “高少啊,我们不是惹事的人,但是也绝对不怕事,咱就是一群臭泥腿子,跟您金枝玉叶的身份比不了,能消消气,今晚咱就到此为止,往后不管在什么地方看到您,我和我的兄弟都会客客气气打声招呼,绕开二里地,实在翻不了篇,这些人,你看谁不爽扎谁,我绝对不带有任何怨言,要怪只能怪我们一没长眼,二没衬个好爹。” 伍北点燃一支烟,微笑着开口。 “我懒得跟地痞流氓一般见识。” 青年表情不自然的回应。 “我刚刚说的话绝对不食言,但是仅限于今晚,过了今天,如果你还不依不饶,我不介意散尽万贯家财陪你死磕到底,借用我朋友的一句话,跟我们拼,除非你有两条命!” 伍北轻飘飘的抓起酒杯一饮而尽,接着捏杯的手指松开。 “咔嚓!” 玻璃杯子瞬间四分五裂,摔得粉碎。 “咔嚓!咔嚓!” 伍北这一手就像是吹响了冲锋号,其他人也全将各自的杯子砸烂,地面上很快铺上一层犬牙交错且反光的玻璃碴子。 “跟虎啸拼,除非你有两条命!” “跟虎啸拼,除非你有两条命!” 看到伍北起身,几桌兄弟全都如同潮水一般涌来,气势如虹的呐喊。 “伍总伍总,冤家宜解不宜结,今天就到这吧,谁也不要再把矛盾激化,有什么问题,明天你可以找我,我负责给各位调解。” 带队的巡捕搂住伍北的肩膀头,挤眉弄眼的打圆场。 “我们肯定求之不得啊,主要还得看高少的想法。” 伍北顺坡下驴的耸耸脖子... 711 怎么选看你 面对伍北不愠不火的态度,青年脸色顿时红一阵白一阵,对方明明是在服软道歉,但是语气却强硬的一逼。 “你叫伍北是吧?行,我记住了,咱们山不转水转。” 沉默几秒,青年拿手指头尖戳在伍北的胸口,貌似凶狠的撂下一句狠话。 “成,那您受累记得久一点。” 伍北一动不动的微笑。 对于这类二世祖,他也挺无奈的,打不得骂不听,因为这点事真把他“原地卸甲”吧,实在划不来,不搭理他吧,他又像条疯狗似的吠叫个不停。 “行啦伍总,没多大点事,退一步不丢人。” 带队的巡捕再次轻轻搡动伍北劝阻。 “别说一步,就算是十步又何妨,关键是高少得理解我们确实不想惹事的卑微心理。” 伍北慢悠悠的吐了口烟圈。 “没叽霸完了?!叨逼叨个啥!” 不知道是伍北轻蔑的态度激怒了他,还是感觉有点跌份,青年莫名其妙的又急眼了,咋咋呼呼的干嚎起来。 “呵呵。” 伍北淡淡的豁起嘴角,完全无视对方的叫嚣,回头朝着一众兄弟摆手:“吃饱喝足没,完事咱们就撤吧,深更半夜的,别给同志们添堵。” “哗啦!哗啦!” 哥几个毫不犹豫的起身,朝着街头走去。 “改天约下哈郭队。” 王顺冲着带队头头客气的笑了笑。 “走了高鹏。” 一帮人走出去十来步,猛然发现徐高鹏还杵在原地没有动弹,贾笑忙不迭伸手拉拽。 “你特么不服气是咋滴!” 青年手指徐高鹏厉喝。 面对他的张牙舞爪的比比划划,徐高鹏仍旧如同木头桩子似的一动不动,昏黄的路灯打在他棱角分明的脸颊上,平添一抹寒光。 “走了走了,别搁这儿比个头,都是一米多高,谁也不比谁多啥。” 孙泽一胳膊勾住徐高鹏的脖子,硬推着往前走。 伍北余光扫量兄弟几眼,没有说话,负面情绪这个东西,很多时间需要自己去梳理,平白无故的被人指脑门子骂娘,尤其是还是在己方人数完全碾压对方的情况下,不憋屈才有鬼。 “身份是道天堑,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又真实存在,有的人出生就在罗马,有的人穷极一生不见罗马,心态放平,咱们真不算啥。” 胖子林青山也凑过来挎住徐高鹏的胳膊。 不远处,青年目送伍北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愤愤的吐了口唾沫,眼珠子里凶光若隐若现。 “伍哥,查出来那家伙身份了,高万!二十四岁,咱们市触顶大拿高宏宇前妻的儿子,前几年一直在安省老家,最近刚刚被接到崇市,算是个半路出家的纨绔子弟。” 文昊走到伍北身旁,低声介绍。 “情报网啥时候变得这么硬了?” 伍北瞬间好奇的露出笑容。 “嘿嘿,我最近一直在琢磨这块,挖掘出几条不错的信息渠道,最主要的还是高万太高调,本地论坛有好不少关于他的曝光。” 文昊摸出手机,戳开一条新闻道:“两天前,他刚在一家酒吧聚众斗殴,把两个服务生打的耳膜穿孔,昨天上午又在市区一条步行街无证驾驶撞伤一名环卫工。” “小屁孩儿一个,不用搭理他,也尽量不要招惹他,这种人没啥能耐,但是因为早年离异的缘故,他老子一定对他充满内疚,所以各方面都会护短,犯不上因为一只蓝皮鼠,牵扯出一头白毛虎。” 伍北简单扫视一眼,无所谓的摆摆手。 “伍哥,咱们用不用跟上头提前知会一声,别哪天被人穿小鞋都弄不清楚是咋回事。” 王顺表情担忧的提议。 “不用,这号人别的本事没有,蹬鼻子上脸踩的比谁都稳,你但凡拿他当盘菜,他就真觉得自己是满汉全席,咱能看出来的,他老子指定也可以,如果因为这点破事就给咱上眼药,那他老子的段位不过如此,可没段位的人,又怎么可能爬到触顶的位置?” 伍北摸了摸鼻尖轻笑。 “哥,我想整他,太特么卡脸了,既没招他也没惹他就,结果却拿我当儿女似的打骂,我咽不下去这口气。” 徐高鹏紧咬腮肉,声音低沉的表态。 “这事儿我不能说你任何,劝你大度点,你觉得哥不给你提气,鼓励你开整,那咱就是臭棋篓子找臭棋篓子下棋。” 伍北从容的笑了笑道:“我送你一句话吧,这话是我上高中时候,被学校一个练体育的特长生打了,我爸送给我的,他说宇宙很谦虚,明明拥有一切,却叫太空!” 说完伍北拍了拍徐高鹏的肩膀头道:“能想通,咱们就一块回公司,想不通我把孙泽、文昊留给你,他们是你兄弟,你报仇他们肯定也乐意奉陪到底,只要你有法子保证大家不因为你沾染上任何麻烦,我权当没看见...” 712 幸福感 语重心长的说完话,伍北朝徐高鹏笑了笑,随即钻进了车里,并且再没回头多往路边看一眼。 成年人的世界,凡事都不需要点破,即便是傻子都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嘭!” 一根烟都没抽完,车门被拽开,徐高鹏坐上了司机位,侧头发问:“直接回公司么伍哥?” “如果你心里不爽,咱们也可以四处转转。” 伍北笑呵呵的应声。 “好!” 徐高鹏迅速打火起步,屁股底下的大g“嗖”的一下蹿出去老远。 伍北也不吱声,就那么四平八稳的倚坐后排。 对于男人而言,最能发泄情感的除了拳头,恐怕也就只剩下速度了。 迈数表的指针顷刻间飙向140,两人一车就那么相对沉默的在午夜的街头驰骋。 望着车窗外急速倒退的景色,伍北不由间开始神游太虚。 一直到凌晨的两点多钟,车子终于在虎啸公司的门前停下。 “舒坦。” 伍北惬意的伸了个懒腰,直接从车上蹦了下去,在看守所里呆了差不多小十天,虽然相对比较自由,但肯定不能跟外面相提并论。 “伍北..” 走出去没两步,脑后传来徐高鹏的声音。 “不用谢,明天记得把油箱给我怼满,另外再记得抽空把车给我洗干净,一晚上尽特么找破路造,你是在替厂家检测减震吗?” 伍北头都没回的,继续朝前走。 车内,徐高鹏表情复杂的注视着那个男人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感慨万千。 要知道当初他搁石市给富婆当小三,虽然名不正言不顺,但也算是混的如鱼得水,牛逼的纨绔子弟也不是没接触过,但从来没被人好端端的甩嘴巴子,今晚上有那么一刹那,他是真想不管不顾的抄起酒瓶子直接把姓高那小子开瓢,他也坚信即便自己闯了祸,伍北也绝对不会不管。 可最终他还是忍住了,正如伍北说的那样,把自己姿态放到最低,就会发现啥事都不是问题。 当然,放低姿态,不代表他就能吞下这口恶气。 “高万是吧,老子早晚让你变成睾丸!搞完!” 徐高鹏用力的攥着方向盘,沉声呢喃。 另外一边,从电梯里出来的伍北蹑手蹑脚的奔向房间,生怕会吵到赵念夏休息。 哪知道,刚把脑袋探进屋内,就看到赵念夏微笑着坐在沙发上,歪着脑袋上下打量他,特别的呆萌。 “咳咳,还没休息呢?” 伍北尴尬的缩进房间。 “要不,你重新进门?我装作睡着的样子?” 赵念夏单手拖着下巴颏,温婉的说道。 她今天穿了件非常卡哇伊的棉质粉色睡衣,长发披散肩头,活脱脱就是宅男女神的模样。 “不是,你睡眠质量差,我寻思你..” 伍北忙不迭摇了摇脑袋。 说出来不怕人笑话,别看伍北在人前雷厉风行,总是一副上敢日天下敢操地的痞子形象,可一撞上赵念夏就会没来由的紧张,那种感觉特别难以形容,但他又分外的期盼。 “饿了吧,给你煮面吃,估计又是什么都没吃,灌了一肚子的酒。” 赵念夏起身,朝着厨房的位置走去,不多会儿,便传来洗菜的水声。 “我以为你会埋怨我,我出来都不提前告诉你呢。” 伍北依在厨房的门框旁,心虚的开口。 “什么?” 赵念夏扭过脑袋,迷惑的望向他。 伍北这次注意到抽油烟机的噪音淹没了他刚刚的话语。 “没什么,好奇你什么时候会做饭的。” 伍北豁嘴提高调门。 “我一直都会呀,只是过去懒得做,也没人值得我下厨而已。” 赵念夏取下手腕上的头绳,利索的将长发束起。 只是一个在普通不过的动作,却瞬间把伍北看痴了,猪哥似的念念有词:“好美..” “什么?喂,你今晚上到底怎么啦,说话声音跟蚊子叮似的那么小,算了算了,你赶紧出去吧,热水给你放好了,泡个澡,饭差不多也就好了。” 赵念夏走过来,不满的将伍北推出了厨房。 走进卫生间,首先闯入眼帘的就是一件和赵念夏身上差不多的灰色棉质睡衣,就连胸口的卡通机器猫图案都是一样的。 洁白的浴盆里,热水徐徐冒着白雾,池面上飘着几片艾叶。 艾叶驱晦气,老辈的江湖人讲究从号里出来的人一定要拿这玩意儿泡澡,如果不是突然看到,伍北自己都压根没想起来。 心细如尘,蕙心兰质。 八个大字陡然间填满伍北的心房,七手八脚的褪去身上臭烘烘的衣服,伍北享受无比的坐在温度适中的水中,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起来。 他无数次幻想过这样的生活,没想到梦想真的有天能照进现实。 “叮铃铃..” 正沉浸在满满的幸福感之中的时候,旁边裤兜里的手机突兀响起,把他给吓了一大跳。 看到居然是陈华的号码,伍北不解的接起:“什么事华哥?” “魏年平刚刚遇袭,人在重症监护室...” 713 缓三缓 挂断电话,伍北连身上都顾不上擦干净,就湿漉漉的将衣裳往身上套。 “这么快就洗好啦?我给你做排骨面呢,排骨需要热热,再稍微等一会儿哈。” 看到伍北急匆匆的出来,赵念夏轻声说道。 “我得出门一趟,老魏被人袭击,这会儿在医院,刚刚陈华告诉我,人送去医院的时候,基本上都没知觉了。” 伍北抽吸两下鼻子解释。 “魏年平被人袭击?王顺告诉我,今晚上不是他去看守所接的你么?” 赵念夏也楞了一下。 “就因为这样,我才必须得过去一趟,今晚上我们还曾遭遇过王峻奇和齐金龙的偷袭,妈的,这事儿不抓紧把我摘出去,容易惹一身的臊气。” 伍北点点脑袋,横声臭骂。 “不用着急,他被送进医院已经是事实,你早去晚去效果其实差不多,先把头发擦干再说,待会我陪你一块过去。” 赵念夏低头思索几秒,从卫生间里取出一条干毛巾。 “不是夏夏,你不懂,今晚上算起来最后跟老魏接触过的人就是我,如果我一直不过去,警方容易怀疑好像咱怎么了似的,我刚刚才跟市里面签了合同,很容易影响到声誉,另外..” 伍北急不可耐的皱起眉头。 “我爸爸是个很成功的..算是江湖人士吧,他很成功,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的,他说遇事,尤其是可能会伤及利益的事情,务必缓三缓,第一缓深呼吸,第二缓半盏茶,第三缓一根烟。” 赵念夏举起毛巾替伍北擦拭头发,嘴里哈着热气道:“面马上好了,吃完再出发。” “缓三缓?” 伍北似懂非懂的重复。 “对,先想事,再想人,最后想得失。” 赵念夏点点脑袋,向来不允许伍北抽烟的她,竟破天荒的替伍北点燃一支。 看着沾染赵念夏唇印的烟嘴,伍北立时间有点心猿意马。 “想点该想的,我给你盛面。” 赵念夏俏脸当场红到了脖子根,娇嗔的在伍北的腰上掐了一把。 “想事儿!” 伍北也知道现在不是胡乱琢磨的时候,贪婪的吮吸着带着甜味的烟嘴,强迫自己沉下心思。 魏年平在崇市的地位虽然达不到天花板一级,但怎么也算的上“半仙”,而且他的身份敏感,敢伤他的人要么真是茹毛饮血的顶尖亡命徒,要么就是怀揣了不得的深仇大恨,可是按照他的风评,貌似没听过有这方面的传闻。 会是谁? 立时间,王峻奇、齐金龙包括罗雪的形象挨个从伍北的脑海中闪过。 “香喷喷的排骨面来啦!” 就在这时,赵念夏捧着个热气腾腾的海碗从厨房里走出来。 “有蒜没,给剥两颗呗。” 盯着色香味俱全的面碗,伍北马上食指大动,笑呵呵的吧唧嘴。 “哎呀,你还真拿我当丫鬟使唤。” 赵念夏掐着腰轻哼,随即变戏法似的展开白皙的手掌,几瓣已经剥好的新蒜。 “嘿嘿,温柔体贴,我感觉能遇上你,绝对是我..” 伍北恬不知耻的坏笑。 “少来,奉承话我听腻了,比你会说的,我更是见过太多太多。” 赵念夏白楞一眼,娇声道:“想到什么没?” “很好奇谁会冒这么大风险去袭击魏年平,你说他..” 伍北立马恢复正经,说出心底的疑问。 “大哥,你的悟性真的是有待提高,让你想事,你想这些不相干的干嘛,谁伤的魏年平,会有人比我们更着急查出来,只需要耐心等待即可,我意思是你现在最该思索的是魏年平受伤,甚至死去,接下来会不会对我们公司的利益产生影响,有多大的影响。” 赵念夏无语的吐了口气。 “啊?” 伍北后知后觉的抓了抓后脑勺。 “快吃吧,我去换衣服,这些事情路上再说。” 赵念夏翻了翻白眼球,摇晃着小蛮腰朝卧房走去。 “叮铃铃..” 就在这时,伍北的手机再次响起,看清楚号码后,他马上表情尊敬的接起:“干爹!” “老魏的事情听说没?” 电话那头传来闫明的声音。 “我在去医院的路上,这事儿扑朔迷离的,好奇怪啊。” 伍北半真半假的应声,同时想听听对方的口风。 “没什么奇怪的,只要是人就脱离不开恩怨纠葛,只是他这个时候受伤,属实有点蹊跷,去看他无所谓,少说少看少听,走个过场就拉倒,我今晚回石市了,近期没什么特殊情况也不会回去,你自己做事多注意,不要锋芒毕露,但也不能听之任之,尺度一定要把握好。” 闫明沉声叮嘱。 挂断电话,伍北回忆着闫明的话语,感觉对方绝对是知道点什么,但是又不太愿意跟伍北分享。 “这是在暗示我应该上供了吗?” 伍北似笑非笑的呢喃... 714 邪门 对于自己和闫明这段有名无实的“干父子”关系,伍北虽然偶有抱怨,但是又不得不承认,镀上闫明这层金袈裟后的他,也勉强算得上有名有份。 尽管他这个“干儿子”,属于正儿八经大人物看不上,边边角角小牛马又不知道的那样一个存在,但有些事情办事确实要方便很多。 中国人讲究名正言顺,似乎任何事情只要跟能跟“正统”挂上钩,那就变得合情合理。 就好比这次崇市要搞停车场免费的项目,就算全市的车场都在伍北手里攥着,可要是没有个合适的“介绍人”,上头估计宁愿项目流产,都不会交给闲散人员运作,万幸的是伍北有闫明,所以一切就合乎规矩。 “怎么啦,发什么呆?” 没多一会儿,赵念夏换上一身纯白色长款羽绒服走出来,看到伍北还坐在沙发上盯着面碗出神,不满的催促:“大锅,眼看都凌晨三点了,今晚上你是不打算让你的小财务睡觉了吗?” “走着走着。” 伍北急忙站起来,余光贪婪的扫量旁边的丫头。 这妞绝对是个天然的衣裳架,穿睡衣的时候憨态可掬,宛如领家小妹,换上正装,那股飒爽英姿的范儿马上就起来了,普普通通的羽绒服愣是能被她穿出来贵气,这就不单单是长相的事儿了。 伍北不是没琢磨过,心上人究竟生在一个怎样的家庭,又是什么样的父母能把女儿培养的如此得体。 “穿这件吧,你的西装臭烘烘的,都有霉味了。” 赵念夏从墙角的衣柜里取出一件黑色呢子大衣,很体贴的帮伍北换上。 半小时后,人民医院的特殊病房区,伍北和赵念夏匆忙赶到。 他俩来的时候,走廊里已经聚满了人,看穿着打扮基本上都是老魏那个系统里的能人猛士,其中也不乏邓灿、周拐子这样的社会名流。 “邓哥、周哥!” 先跟几个穿制服的警局头头打了声招呼,伍北很自然的朝最为熟悉的邓灿和周拐子走去。 “你这消息挺灵通的吗?” 见到伍北,邓灿稍稍有些意外。 倒不是好奇对方知道这事儿,而是意外这么晚了赵念夏竟然和他同行。 对于这个模样倾城的小妮子,邓灿印象还是非常深刻的,不论是她有条不紊的帮助伍北操作公司里的每一笔资金导向,还是在伍北遇上事时候,她能毫不犹豫的站出来,这可都不是一般女孩子能做来的。 “这话唠的,谁也没几个朋友是咋地。” 伍北打趣的撇撇嘴,同时冲着病房的方向努嘴:“老魏啥情况啊?咱们是准备水果篮还是纸人花圈?” “你这嘴真碎,不该叨叨的别。” 周拐子笑骂一句。 “不该叨叨的小声叨叨。” 伍北没正经的调侃,随即眨巴眼睛询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邓灿左右看了看,示意几人绕到角落的位置,然后才将声音压到极低的讲述起来:“魏年平今晚上被袭击传的可邪乎了,送他来医院的人是他司机兼秘书,说是目送老魏刚刚走进家属楼不到十秒钟就听到一声惨叫,接着他撒腿就往楼洞里跑,结果只看到老魏浑身是血的晕倒在地上,而伤他的人就跟蒸发了似的没了影子。” “会不会躲到了某户人家,或者压根就是他邻居干的?” 伍北叼着烟卷询问。 “咱能想到的,警察早就想到了,老魏住在公安家属楼,二十多户邻居全是熟悉面孔,事情刚一发生,刑侦大队就彻底封锁了现场,调取四周的监控,结果没见到任何一个陌生人,但是老魏却一口咬定,伤他的人绝对不住在楼里。” 邓灿摇了摇脑袋说道。 “人呢?” 伍北迷瞪的蠕动嘴皮。 “我要知道,我早领那十万奖金去了,所以说才邪门,老魏那栋楼总共二十几户,挨家挨户的查过,四周也全是派出所、大案队的把手,那人还能变成蚊子飞走了不成?” 邓灿没好气的晃了晃脑袋。 “叮铃铃..” 正闲扯时候,伍北的手机又响了。 看到是文昊的号码,他朝旁边走了几步,避开邓灿和周拐子才接了起来。 “伍哥,那个高万今晚上在夜色酒吧捅伤两个服务生,还在厕所玷污了一个服务员,有几个社会上的小朋友无巧不巧的拍到了视频,你看这事儿咱们有没有运作一下的必要,权当是给高鹏泄泄火?” 电话那头闹哄哄的,文昊几乎是扯着嗓门说道... 715 诈 “不要胡闹,也别招惹那个二世祖,他爱咋滴咋滴,我这头有事,你们几个全给我消停点,赶紧回去睡觉。” 听到文昊的话,伍北眉梢拧成一团,有些不耐烦的催促。 关于那个叫高万的纨绔二代,伍北是一眼都不想多看,别瞧对方衬个好爹,但一点不妨碍伍北看不上他。 如果换做一般人,或许会琢磨如何交好高万,借机攀上他老子高宏宇这棵参天大树,可在伍北的脑海里,从未生出过这样的想法。 “明白,那我把证据先留一份,万一你啥时候需要了,咱不慌。” 文昊利索的应声。 挂断电话,伍北重新走回邓灿和周拐子的旁边,猛然发现赵念夏居然没了影踪,立马担心的询问两个老哥哥。 “看你大惊小怪的样子吧,弟妹上厕所去了,知道她长得国色天香,放心吧,这特么满走廊的警察,谁还能把她咋滴不成。” 周拐子笑呵呵的调侃。 “那可不一定,老魏号称崇市警虎,不照样挨刀子挨刀子,该住特护住特护。” 伍北瞄了一眼魏年平的病房说道。 此刻走廊里的人来的更多了,其中不乏一些经常出现在本地新闻里的“名人”,而能真正能走进病房探视的也就只有那几位名人。 至于伍北他们这些走廊外的宾客,说白了就是做给其他人看的,魏年平不会记得谁来看过他,但一定知道谁没来,对此,大家都心照不宣。 “总这么耗着也不是个事儿啊,邓哥你人脉广,要不你打听打听,咱接下来该是个什么流程,是上礼金呢,还是送礼物,我今天刚出来,身体属实有点扛不住。” 伍北分别递给两人一支烟说道。 “看着没,这是在暗示咱俩呢,意思人家今天出狱,你我都不知道该表示,伍小子啊,你邓哥不是不讲究的人,明天一早我让黄卓给你开两台货车送过去,知道你现在的配送业务又扩充了,我的一点小心意。” 邓灿特别自然的将话题给岔开,只字不提去打听的事情。 “诶对了小伍,矿场这月该给你的分红,明天我让人给你送公司去,这阵子效益不错,亏了你帮我解决麻烦,明天吧,我做东,咱们好好的喝一场。” 周拐子也心领神会的接茬。 “嘿嘿,看你俩说的,好像我是那么市侩的人一样。” 伍北腆着个大脸,没羞没臊的吧唧嘴。 他刚才刻意提到自己刚出狱,就是怀揣坑俩老大哥一点好处的心思。 如果说聊天是门艺术,那么伍北绝对算的个艺术家,只可惜他遇上俩教授,自己摇摇尾巴,对方就知道他想干嘛。 正说话时候,病房们打开,陈华和两个中年男人表情沉重的走了出来。 另外两人也是警局的副手,只不过年龄都比陈华、魏年平大,属于曝光度不太高的那种。 “陈局,魏局怎么样了?” “李局长,老魏不要紧吧。” “魏局什么时候可以会客啊?” 走廊里的男男女女“呼啦”一下全围了过来,就连周拐子和邓灿也挤到周围,人人脸上挂满担忧,整得就好像真的是有多关心魏年平似的,场面既尴尬又好笑。 伍北没跟着凑热闹,双手环抱胸前,恶趣味十足的坏想,如果此刻从陈华口中说出,魏年平驾鹤西游了,这帮人还会不会继续保持热忱。 老话说得好:宰相狗死人吊孝,宰相死后无人埋。 话脏理不脏,甭管是走廊外的“客”,还是病房里的“主”,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众人尊的并不是魏年平这个人,而是他身上那身皮。 “走吧小伍子,再呆下去没任何意义了。” 就在伍北伸向脖子看热闹的时候,赵念夏竟从电梯里走出来,朝着伍北挤眉弄眼的招手。 “你怎么...” 伍北好奇的指了指她身上的护士服。 “嘘,先走再说。” 赵念夏不由分说的拉住他的手,径直拐进了旁边的消防通道里。 “你手咋这么冰凉啊?” 伍北关切的问道。 “废话,让你就穿件单衣来回穿梭你也凉,阿嚏!阿嚏!” 赵念夏禁不住连打几个喷嚏。 顺着步梯走了没两层,伍北便看到赵念夏来时候穿的那件白色羽绒服挂在消防栓上面,她一边往身上套,一边声音颤抖的说:“我刚刚先混进住院登记处看了一眼,然后又去了麻醉室翻看了一下后半夜的记录,你猜我找到了什么?” “你猜我猜不猜?” 伍北坏笑着脱下来外套披到赵念夏身上。 不等对方拒绝挣脱,他硬按住她的肩膀头道:“你要是不乖,我可不猜了。” “不跟你兜圈子啦,魏年平是诈伤,住院登记显示他外伤严重,胸口小腹多达四五处致命伤,但是麻醉记录里却没有魏年平使用任何麻醉剂的登记。” 赵念夏语速飞快的继续说道。 “啥意思?” 伍北晕头转向的发问。 “大佬,你系不系傻!” 赵念夏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戳伍北的脑袋:“他魏年平难道练过金钟罩铁布衫嘛,四五处伤口他靠自愈嘛,肯定得缝合吧,但正常人,尤其是他那种养尊处优的大佬,怎么可能不打麻药硬挺着缝针...” 716 原来如此 “卧槽,真的假的?” 伍北愕然的瞪大眼珠子。 “还煮的呢。” 赵念夏翻动白眼球,轻声解释:“成年人局部麻醉不会超过400毫克,虽说麻醉师会根据患者的体重、性别、年龄、身高等因素,来决定麻醉剂的用量,但是相差不会太多,而老魏如果真受伤,怎么会一毫克都没用,反正我不信。” “这样啊..” 伍北一知半解的点点脑袋,猛然反应过来,又狐疑的看向赵念夏嘟囔:“咦?还是不对啊!” “什么不对?” 赵念夏停下脚步。 “你懂医术?不然怎么懂麻醉用量什么的,我住这么多次医院都没弄明白居然还可以通过麻醉确定一个人是否真的受伤。” 伍北眼珠子转动,盯盯注视对方。 “切,这是很常见的药理知识好不,你抽空多看看书你也懂。” 赵念夏撇撇嘴道:“我本来是想看看魏年平到底哪里受伤了,你接下来可以选择这方面的礼物投其所好,没想到他居然在自编自导。” “正常的药理知识吗?” 伍北仍旧揪着前面的话题不放过。 “喂,你的关注点能不能正常一些,现在聊魏年平诈伤的事情呢,你要是对医学感兴趣,回头我送你一套百科全书。” 赵念夏无语的吐了口浊气。 “好好好,唠正事。” 看赵念夏的小脸蛋冻得有些通红,伍北情不自禁的伸手抚摸,想要帮她暖一暖,后者先是惯性的躲了一下,随即温顺的把脸贴了过去。 魏年平竟然是诈伤,那这里面的猫腻绝对不会小。 “小伍,我总感觉魏年平像是躲什么事,你想啊,以他的年龄虽然不算如日中天,但也没到退居二线的时候,用点心思不是没可能蹿半级,为什么偏偏选在这个时间住院?” 赵念夏轻声说道。 “躲事?” 伍北疑惑的重复。 按理说以老魏在崇市的段位,除了有数的几块“天花板”谁能让他避其锋芒? 崇市的天花板!想到这儿,伍北突兀回忆起刚刚文昊给他打的那通电话,高万在酒吧行凶为祸,有很多人都看到,并且拍下了视频。 “我知道是咋回事了,魏年平真特么是只老狐狸啊!” 伍北拍了拍脑门,将事情经过简单跟赵念夏复述一遍。 魏年平是在躲高万,说的再准确一点是躲高宏宇,或者说是替那爷俩开脱,首先他住院,高万的案子他理所当然的不会参与。 甭管谁抓捕谁批字,都和他扯不上半毛钱关系。 其次,他是遇袭,堂堂一局之首被袭击,还有什么噱头比这更夺人眼球么?民众和社会的注意力很自然会放到他身上。 这个时候,估计除了受害者和家属,没人会关注高万犯下的案子。 虽然一句话没说,但是魏年平这番操作,已经让高家父子欠下他一大笔人情,不论事态将来如何发展,高家爷俩都没理由怪罪他。 真是一石二鸟啊! 伍北感慨的出声,论起来人情世故场,魏年平妥妥的宗师风范。 “一石三鸟!” 坐进车里,赵念夏沉声道:“除去躲开了舆论的漩涡,让高家父子欠人情,魏年平这样做,还等于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给自己制造了不在场的证据,伤筋动骨一百天,他对外宣称受那么重的伤,休息三五个月都正常,这期间不论他做什么貌似都有迹可循,可事实上他反而最自由,就这时间,他都足够帮助高万把惹下的祸搞定!” “牛啊!” 听完赵念夏的分析,伍北瞬间翘起大拇指。 “老魏在不在,对咱们都没啥影响吧?” 赵念夏轻声询问。 “应该没...” 伍北脱口而出,话还没落地,手机铃声就鸹噪的响起。 “陈华。” 伍北将屏幕抻到赵念夏眼前,苦笑道:“说早了,多少还是有点影响的,老魏歇菜,那陈华绝对被顶上来,之前我承诺过他,愿意共同进退,他才会在孟哥的案子上不遗余力。” “有求必应并非良人,山穷水尽方显真神。” 赵念夏思索一下,冲伍北说道。 她的意思很明白,先不要接电话,此番陈华找他,绝逼也是为了“上位”的事情犯愁,如果伍北很爽快的答应帮忙,根本体现不出来虎啸公司施云布雨的价值。 “嗯。” 伍北点点脑袋,很干脆的将手机静音揣进口袋。 “哇,天都要亮了,熬夜对皮肤不好,你得赔偿我精神损失。” 走出医院,东方的天边已然泛起鱼肚白,赵念夏委屈的皱了皱小鼻子。 “请你吃早餐呗,我知道一家店的豆浆油条贼啦棒。” 伍北傻呵呵的憨笑:“你听过那首歌嘛,豆浆离不开油条,让我爱你爱到老,爱情就是要这样它才幸福美好,噢耶...” “难听死了。” 赵念夏无语的捂住耳朵。 “那啥夏宝,你今天能喝冰镇啤酒不,要不咱俩喝点早酒,完事舒舒服服回去睡觉,睡觉是其次,关键是舒服。” 伍北双手托着赵念夏的肩膀头挑动眉梢。 “什么冰镇啤酒?哎呀,打屎你。” 赵念夏反应过来,立即红着脸捶打伍北,两人嬉笑打闹着朝停车场的方向跑去... 717 两月为限 尽管一夜未眠,但是伍北和赵念夏的精神都非常的好。 坐在熙熙攘攘的早餐摊上,俩人有说有笑的聊着豆浆好喝,还是包子新鲜。 晨曦的阳光沐浴在赵念夏的脸上,让她本就精致无比的俏脸变得愈发惹眼。 望着她,伍北陡然间有种人生圆满的错觉。 生活,其实和天气一样,有晴,有阴,有风,偶尔还下点雨。 吃什么从来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和什么人一起吃。 “喂,又在坏想什么?” 见伍北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赵念夏佯装愠怒的挥舞粉拳。 “要不咱俩找个时间订婚吧..” 伍北目光温柔的开口。 “滴呜!滴呜!” 与此同时,一阵嘈杂的警笛声泛起,两台闪着警灯的消防车从街面急速驶过,恰好将伍北的声音淹没。 “大早上哪就失火了吗?也没看到网上有人曝光啊。” 赵念夏昂着脑袋目送消防车远去,随即又看向伍北好奇的发问:“你刚才说什么?” “没啥,我说你这儿的大馅包子确实够味哈。” 伍北拨浪鼓一般晃晃脑袋,手持包子微笑。 刚刚那一刹那间,他确实忍不住想要和赵念夏私定终身,甚至都琢磨好了婚礼要去哪里办,可仅仅只是一瞬间,当警笛声打破他的臆想,他才陡然清醒过来,现在的自己,似乎根本没能力给她一个家。 即便没有她父母、家族的那一关,眼下的他也不过是只稍微大点的蝼蚁。 远的不说,就拿昨晚上突然蹦出来的那个高万,对方想要拿捏他,恐怕都不是啥问题。 “待会吃完饭,咱们就回去睡觉,不许找半点借口,也没有任何事情是比你身体更重要的,从看守所出来,你就一刻没闲过,哪怕是台机器,都应该熄火散热了,听懂没?” 赵念夏抬起玉指轻拍伍北的脑门。 “喳,谨遵懿旨。” 伍北没正经的抱拳作揖。 尽管未来还在路上,但仍旧不妨碍他享受这片刻的温婉。 吃罢早饭,伍北随意地瞟了一眼手机,发现不止陈华给他打了七八通未接,邓灿和周拐子也分别找过他。 “睡醒再看,地球离了谁照样转,但是虎啸没了你,可就真的得陷入瘫痪。” 没等伍北发信息询问,赵念夏利索的一把夺过来去手机,撅起小嘴轻哼:“咱们可说好的,不睡到自然醒,谁都不带睁眼。” “妥妥滴,咱们睡是吗?” 伍北再次露出猥琐的贱笑。 “就是咱们啊..呸,你睡你的,我睡我的,既不同床也不同梦。” 赵念夏没好气的白楞一眼。 说说笑笑中,两人驱车返回公司。 回到办公室,伍北哭笑不得的发现,这丫头是真没说谎,确实同床不同梦。 不过短短十来天没回来,卧室再次被她大刀阔斧的改造。 原本的双人床换成了上下铺,纯色的壁纸也被改成了粉嘟噜滴,随处可见的玩偶、卡通贴纸,让他一度怀疑这是走进了一间儿童房。 “你下铺,我上铺,我先冲个澡去,不许乱看,更不许乱翻。” 赵念夏努嘴示意。 “放心吧娘娘,小的现在就是瞎子和手残。” 伍北一屁股崴坐在松软的床垫上,举手发誓。 不多一会儿,卫生间的方向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伍北脑袋枕在胳膊上,悠哉悠哉的晃着双腿。 房间里的味道和赵念夏身上的香水应该是同一款,甜甜的,让人心暖,窗台上摆着的两盆小植物又给人一种朝气蓬勃的感觉,总之非常的适合睡眠。 原本他还想等赵念夏回来,两人再聊会天的,可困意止不住的翻涌,不知不觉中伍北就进入了梦乡。 卫生间里,赵念夏并没有如同伍北猜测的那般正在洗漱,而是故意开着淋浴头,穿装整齐的捧着手机在翻看什么信息。 “叮铃铃..” 电话冷不丁响起,看清楚号码后,她皱着柳眉迟疑好半天,才不情不愿的接起:“又怎么了爸?” “答应我一月回来,一月又一月,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没有时间观念?”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很富有磁性的男低音。 “爸,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你再宽限我一阵子好不好,再说了,我从小就没在国内生活,好容易回来一趟,让我多玩玩、多看看不行嘛。” 赵念夏压低声音恳求。 “多涨点阅历是应该的,但是我不希望你一直呆在同一个地方,和同一群人接触,你是聪明孩子,什么话都不需要我点破,两个月,两个月之内你不回来,我就去亲自过去接你。” 电话那头的男人声音威严的说道。 “爸,咱们公平一点好不好,凭什么我..” 赵念夏当即有点急眼。 “我有电话打进来,记住昂,咱俩以两月为限...” 718 暴脾气 “我偏不回去!就不听你的!” 赵念夏咬着粉唇气呼呼的低吼。 奈何对方已经挂断电话,对于她的抱怨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没听见。 同一时间,南郊批发市场,虎啸公司的旧址。 自从孟乐彻底融入虎啸公司,伍北就把这地方划给他重新开车行,虽然孟乐入狱,刘自华接手粉墨登场,两家更是直接合并,现在就连招牌前缀都直接挂上了“虎啸”二字。 一大早,刘自华就带着几个小兄弟洗车、擦车,开始盼起了生意。 “华哥,伍北是不是一般不过咱这边来啊?” 一个癞痢头,满脸横肉的黑壮汉子边拿鸡毛掸扫车身上的灰尘,边笑呵呵的闲扯。 男人正名曹海涛,绰号包子,正是伍北蹲看守所时候的“号长”,当初这家伙快要出来时候,死乞白赖的非缠着要份差事,伍北就随意把他打发到这头打下手。 通过这段时间在刘自华这儿的了解,包子才陡然发现竟然无意间认识了一位大人物,把他后悔的好几宿没睡好,早知道就应该直接让伍北把他安排的最近在整个崇市都风光无限的虎啸公司去了。 “他很少过来,虽然是一家人,但是各干各的买卖。” 刘自华捧着个塑料水杯,皱着眉头道:“另外包子,我跟你说过很多遍,尊卑有序、长幼有分,甭管人前还是人后,喊声伍哥不跌份,你别老是直呼名讳,那样非但显不出来你有多牛逼,只能让旁人觉得咱这儿没规矩。” “嘿嘿,这不习惯了嘛,我俩当初在号里的时候,好的就跟一个人似的,不是我跟你吹,回头你问伍北,他刚进去时候,要是没我照着,妥妥的挨收拾,我这个人没啥优点,就是仗义,嘿嘿。” 包子粗鄙的抓了把裤裆,面不改色的吹牛逼。 “私交归私交,但面上得过的去不是,今天联防路那头有个奥迪往外卖,你和大军过去验验车,还是那句话,少说多看,虽然你岁数大,但毕竟入行晚,咱们卖二手车的学问海了去..” 刘自华颇为无奈的敷衍。 孟乐是个老江湖,作为头马的他混迹社会的年头其实也不短了。 啥刀切啥菜,啥人啥对待,他心里头自然有着自己的一套尺码,只要包子不是太过分,大面上他都会给对方留几分尊严。 “不是兄弟,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吧,我真不是干二手车这块料,你这儿如果有什么收账或者站场的活甩给我呗,我干那些在行。” 包子苦着脸讪笑。 “嗡!” 就在这时候,一辆黑色的“大众”轿车卷着尘土由远及近驶来。 车子还没停稳,四扇车门就“嘭嘭”几声弹开,三四个打扮的溜光水滑的年轻人就迫不及待的蹦了下来。 “买车还是卖车啊几位老板?” 见到有客到,刘自华也懒得再跟包子多絮叨,笑嘻嘻的迎了过去。 “哥们,你有点健忘昂,我们大前天刚从你这儿买走的这台破车,怎么转眼就不记得了呢?” 带头的是个染着一脑袋金发,嘴巴有点歪的小伙,小伙抬起胳膊,像是吃了什么大亏似的“啪啪”拍打几下车前脸,横着膀子骂咧:“你卖给我们是什么破玩意儿,开了还不到二百里地,光修理厂就去了八次,退钱吧!” “闹呢朋友,购车合同写的清清楚楚,一天之内包退包换,你这都开了那么久,现在才嚷嚷着车不行,谁家新媳妇让你使唤成老娘们,还管退呐?” 刘自华还没吭声,包子就吵吵把火的凑了上去。 “说话干净点,就特么你卖给我们的,破车跑了快二十万公里,你丫调完表不说,还忽悠我们是准新车,三万都不值的东西,你卖五万,忒黑了点吧,必须退钱,不然你们这买卖也别做了!” 青年一眼认出来包子,唾沫横飞的手指对方。 “别叽霸指我!” 包子脾气暴躁的直接推开对方。 “擦,动手是吧!” 青年也不是吃素的,趁手就掐住包子的衣服领口,跟他同行的几个小伙也一股脑围了过来。 看到有人闹事,车行里刘自华的小兄弟也瞬间跑出来六七个,两帮人当场骂骂咧咧的推搡起来。 “都消停点呆着!不是啥大事!” 眼见愈演愈烈,刘自华走到当中间提高调门:“几位老板,我们做买卖讲究和气生财,咱们买车卖车都有合同,你们把合同拿过来,我检查一下车子,如果真没问题,退钱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可以不?” “华子,不给丫退,拿咱当软柿子捏呢,有招想去,没招死去,耍特么二百五,老子这辈子还没服气过谁!” 包子义愤填胸的吆喝。 他之所以如此激动,根本不是因为对方无事生非,而是这里头他耍了套路,大前天刘自华出去收车,他耍小聪明忽悠对方买了车,从中间黑了两万块钱,然后又私自签了份合同,如果真涉及到退款,那他就等于被揭穿了。 到时候丢脸事小,让他赔偿的话,他可一个子儿都拿不出来,a的钱早就输到麻将桌上了.. 719 下不为例 听到包子的话,刚刚才稳当下来的几个青年瞬间又爆炸了,带头的金发小伙气急败坏的又要动手。 “小臂崽子,你再动我一下试试!” 包子索性豁出去了,虎着脸抄起旁边的扳手。 “明着耍赖是不,小炮给万哥打电话!” 青年回头朝一个同伴吆喝。 “他包哥,你闭了行不?做买卖的讲究个诚信,别把我这儿招牌砸了。” 刘自华厌恶的瞪了一眼包子,随即冲青年心平气和道:“哥们,我是老板,有什么事情对我口,别跟他嚷嚷,容我先检查一下车子行不?没问题的话,咱该退款的退款,买卖不成仁义在不是?” 青年上下扫量刘自华几眼,撇撇嘴道:“你这话还叫人话,真想碰一下的话,咱们可以都摇摇人,看我今天能不能把你这儿拆了就完了!” “呵呵呵..” 刘自华没跟对方吵吵,轻飘飘的笑了笑。 对方的岁数不大,听口气就知道是刚出社会的生慌子,完全没有茬架的必要。 从对方手里接过车钥匙,刘自华启动引擎,然后将前机箱盖撑起,很专业的敲敲打打几下后,冲着对方摇摇头道:“哥们,不是我不讲理,这车当初是我收的,公里数确实不少了,但是机器很板正,可现在变速箱出问题了,肯定是你们驾驶不当弄出来的,另外我看车屁股也让撞掉几块漆,退也最多给你们退一半。” 听到刘自华的话,包子瞬间松了口气。 “去尼玛得,没病挑病的是吧,车从你这儿买走时候就这样,现在赖我们?我就问你一句话,五万块钱到底能退不能退!” 金发小伙瞪圆眼珠子爆粗口。 “五万?” 刘自华拧着眉头道:“朋友你记错了吧,我这车挂牌不就三万五,上哪卖你五万去。” 刚刚他只顾着劝架,根本没太听清楚对方和包子的话。 “就是,跑特么这儿讹人来了,三万买的你要五万,有证据么?有合同没?拿我们当二逼呢!操!” 包子提了口气,迅速冲了过去。 “马勒戈壁得,弟兄们把他这破车行给我砸了!” 金发青年百口莫辩,一着急冲着包子就扑了上去。 “给我跪下!” 包子手持半米多长的扳手,毫不犹豫的朝对方脑袋就削了下去。 得亏青年躲的快,但扳手还是擦中他的肩膀头,当场疼的“哎哟”惨嚎一声蹲下身子。 眼见自家兄弟吃亏,剩余几个青年纷纷拽开车门,从里面取出片砍、铁管,一窝蜂似的冲向包子。 “来啊,弄死一个保本,弄死俩老子赚了!” 包子对着面前的空气“呼呼”挥舞几下扳手,气势汹汹的吼叫。 他本身就是个混不吝,虽然没混成什么名堂,但这些年没少跟人打架斗殴,要不是找不到合适的靠山,崇市浑人榜怎么也得有他一席之地。 仅凭一把扳手,他还真直接把剩下的几个青年给唬住了,对方只围不敢上,只能用脏话骂他。 “退钱就是一万五,不退马上滚蛋!” 刘自华烦躁的大声叫喊一句。 做买卖的特别讲究开张第一单,他才刚刚开门营业,就碰上这种破事,没有当场拎刀都算是涵养极佳了。 听到他的叫骂,旁边几个车行的小兄弟再次抄起家伙什围了过来。 “行,人多欺负人少是吧,车不退了,咱们走着瞧,别说我没给你们提醒,我们是新青年的,麻烦降临时候别哭爹喊娘就行!” 带队的金发小子也看出来硬拼下去,己方肯定要吃亏,捂着生疼的肩膀站起身,手指刘自华恐吓。 “还是那句话朋友,我开门做买卖和气生财,但是讲道理不代表我惧你,车就值我说那个价,你要是退,我马上给你办手续,要是非跟我扯什么社会嗑,那咱们就都用老百姓的身份互诉一下灰涩会的故事。” 泥人还有三分火,更别说刘自华压根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如果不是大哥孟乐入狱,他现在能比面前这群小家伙狂的更没边。 “就这样吧,事上见。” 金发青年丢下一句狠话,招呼上自己的弟兄狼狈的钻进车里,绝尘而去。 “什么牛马边角料,给脸给多了。” 包子吐了口唾沫,冲刘自华憨笑:“华子,你刚才说让我跟大军去联防路收车是吧,别管了,保证完成任务。” “包哥,你岁数大我尊称你一声哥,钱那玩意儿,谁看到亲,但咱得取之有道,这回不管对错,翻篇了,但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不然我这儿恐怕容不下您这尊真神,你直接找伍哥报道去吧。” 刘自华抽吸两下鼻子,强忍着邪火没有拆穿他。 “嘿嘿,绝对的,老弟你这儿收留我,我说啥不能再给你砸锅,永远都不会再有第二次,我举手发誓。” 包子心底暗暗感激对方几秒,表情很是认真的点点脑袋。 “哔哔哔!”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越野车风驰电掣的打远方开拔过来,速度快到令人乍舌,即便快要撞倒刘自华和包子,那家伙都没有丝毫要减速的意思... 720 你老板伍北? 眼瞅着,那台越野车越来越近。 刘自华几人本能的朝旁边闪躲几步。 “嘭!” 越野车的车头径直怼在店门口的一辆“马自达”上面。 两车相撞,马自达的车身直接凹了进去,碎了一地塑料和玻璃碴子,而越野车却没受多大的损伤,很明显前保险杠加过护板。 这是一款崇市不太常见的“东风猛士”,车架子非常大,底盘加高了十几公分,车身乱七八糟的喷绘着骷髅头,往哪一趴就跟头随时准备吃人的野兽似的。 “瞎逼了你!操!” 惊魂未定的包子张嘴就骂。 “嗡!嗡!” 紧跟着又有几台车故意轰着油门堵在车行的门口,其中就有刚刚才离开的那台“大众”。 随着车门弹开,二三十号拎刀扛棍的社会小青年闹哄哄的蹦下车。 “咋地,没完了是吧!” 看到又有金发小伙,包子气不打一处来的举起扳手。 “咣当!” 他话音未落,东风猛士的车里跳下来个梳着栗色飞机头的白净青年。 青年穿件黑色的机车服,两只手腕子上分别戴条夸张的金貔貅手链,最吓人的是他怀里居然抱着一杆锯短枪管的“五连发”,嘴角上扬着邪气十足的冷笑。 “就特么你给我小弟闹事的?” 看清楚对方居然有枪,跃跃欲试的包子当即停顿了几秒。 “哥们,有事说事,你这又是撞车又是砸场的,想干嘛?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崇市没解放呢。” 刘自华主动走上前去,同时在脑子里思索对方的身份。 根据他这么多年的江湖经验,似乎还真听说过市里混子有这么一号人物。 “你是老板啊?” 青年冲刘自华努努嘴。 “对,我叫刘..” 本着先礼后兵的心思,刘自华礼貌的伸出手掌。 “嘭!” 话刚说一半,青年突兀横起枪托,照他的脑袋就是一下。 猝不及防间,刘自华让打的直接蹲在地上。 “卖个破二手车牛逼呗!” 青年没有要停手的意思,举起枪管,劈头盖脸的又照刘自华的脑袋和身上连捣几下。 “曹尼玛的,你要杀人是咋地!” 原本包子已经怂了,可是看刘自华替自己挨打,愤怒的小火苗再次不受控制的蹿了起来,抄起扳手就往上撩腿。 “嘣!” 青年闻声,举枪奔他的方向扣响扳机。 不知道是他枪法不行,还是故意恐吓,子弹打在水泥地上荡起一阵火星,包子吓得没敢再继续往前迈腿。 “小光,是他跟你尥蹶子的吧?” 青年满意的笑了笑,冲金发青年发问。 “万哥,就是他!老板还差不多,这个狗杂碎先坑我在前,刚刚还砸了我一下。” 金发青年还算讲究的实话实说。 “不用跟我解释前因后果,跟我高万玩的兄弟在整个崇市都不需要和任何人讲道理,他砸你,你就给我砸回去,十倍、二十倍的奉还。” 青年摆摆手示意。 金发青年也不含糊,嗷的一嗓子冲向包子,先是愤怒的将他踢趴下,接着拎起铁棍没头没脑的就是一通乱砸。 迫于他手中的五连发,包子双手紧抱脑袋,愣是没动弹。 “全都上,我看谁管还手。” 看金发小伙一个人动手似乎不太过瘾,青年又朝其他人示意。 顷刻间,二十几个小伙一窝蜂似的围拢,照着包子的身上就是一顿圈踢,直打的他发出撕心裂肺的干嚎。 “大哥,今天我认栽了,抬抬手,往后说不定在哪还能碰面,我大哥孟乐,老板伍北,都算得上崇市有头有脸的玩家。” 眼见包子让揍的满身是血,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刘自华强忍着疼痛,挣扎着昂起脑袋望向青年。 “你老板是伍北?” 青年听完,莫名其妙的“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对,虎啸公司的伍北。” 刘自华忙不迭点头,干咳几声道:“您看,需要我赔钱还是让我老板过来讨份面子都可以,崇市没多大,抬头不见低头见..” “嘣!” 话音刚刚落下,青年就像个精神病似的,照着刘自华的脚边开了一枪,阴森森的狞笑:“今天算你倒霉,就当你替伍北先还点利息,兄弟们把这小子也给我拖走,照着三万块钱打...” 721 自己搞定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刘自华这辈子都想象不到,被人打晕再用凉水浇醒,竟是如此的折磨。 在自报完家门之后,他没有料到对方非但丁点面子没给,反而像是逮着杀父仇人一样将自己往死里摧残。 二十多个年轻大小伙子将他和包子围成一堆,除了拳打脚踢,还用铁棍和片砍猛招呼,即便对方已经累到气喘吁吁没多少气力,可仍旧没有要打算放过他的意思。 “哗啦!” 就在他又一次陷入晕厥,被一盆刺骨的凉水泼到脸上时,青年终于玩腻了,朝四周的马仔摆摆手,摇头晃脑的走到刘自华的面前,笑嘻嘻的弯下腰杆努嘴:“舒坦不兄弟?” “呵呵,还行。” 刘自华咬牙冷笑。 对方既然认识伍北,却仍旧下死手,就说明是敌非友,那再继续客气,只能证明自己窝囊。 “还行呐?” 青年猛然抬脚,直接踩在他的手背上,脚尖来回拧动。 十指连心,饶是刘自华想硬挺,可还是扛不住巨大的疼痛感,瞬间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喊。 “我叫高万!伍北认识我,我们昨晚上刚刚见过面,替我跟他带句话,这回我让他,如果再特么不开眼,往后只要是虎啸公司的人,我见一个办一个!” 青年低头冲刘自华的脸颊恶狠狠的吐了口粘痰,病态的做事方式,就和昨晚上对徐高鹏如出一辙。 “行万哥,您的话我记心里了。” 刘自华抽着凉气呢喃,眼神中的杀气几乎快要实质。 ... 几分钟后,高万带着那群臭鱼烂虾牛鼻轰轰的离去。 而刘自华和包子在几个小兄弟的搀扶下,费了很大劲儿才回到车行里面的休息间。 “没给伍哥打电话吧?” 缓了大半天,刘自华总算恢复一点精神,一边拿毛巾抹擦脸上的血迹,一边侧头看向几个兄弟。 可能是高万的关注点全在他身上,刚刚几个小兄弟才幸免于难。 对于他们的没上手,刘自华非常的理解,大哥孟乐说过混社会情义第二位,自保永远才是第一位,对方不光人多势众,手里还有火器,明知道沾边就得倒下,如果再彪呼呼的往上窜,那不是讲究,是傻逼。 “打了,没人接,我给顺哥去了个电话,他说正带人往过赶呢。” 一个亲信小声回答。 “嘴巴真大。” 刘自华叹了口气,随即冲几个兄弟摆手交代:“把车全开回车行,完事你们暂时放假吧,什么时候上班等我通知,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谁问起来都不要说,不然往后咱就别处了。” 说完,他拨通王顺的号码,清了清嗓子,故意装作什么事情没发生的口气笑道:“顺哥,你别过来啦,屁事没有,几个社会小青年想退车跟我吵吵了几句,已经全打发走了,让你白跑一趟哈。” “我听大军说,对方去了二十多个人,都跟你撕巴起来了,真没事?” 电话那头的王顺迷惑的发问。 “他就来二百个人能咋地,都是些刚出社会的小弟弟,一听说咱虎啸的名号秒怂,放心吧,有事我还能不跟你说嘛。” 刘自华大大咧咧的回应。 寒暄几句后,两人挂断电话,这时候其他小弟正把摆放在门前马路牙子上的二手车往店里开。 “你没啥事吧?” 刘自然抬起肿的堪比小萝卜头的手指头,点燃两支烟,自己叼起一根,递给旁边同样满脸是血的包子一根。 “对不住了华子,如果不是我之前贪财招惹是非,你今天也不会..” 包子内疚的抽了口烟。 算起来,他挨的其实并不是特别严重,尤其是后面有刘自华替他分担火力,他几乎就是受了几脚。 “之前的事情不谈了,你是伍哥介绍过来的,我说了护你就肯定护你,咱就聊之后,今天被你瘪犊子这顿海k,我不信你能咽得下去这口气,我反正肯定咽不下去。” 刘自华沉着声音说道。 “那就磕他,草特爹的,让一群还不到二十岁的小毛孩子把我打了,往后传出去我脸都没地方搁,对方手里不是有喷子嘛,我也搞得上,只是暂时没有钱,你要是方便的话..” 包子干咳几声,挺不好意思的出声。 “钱的事情我搞定,枪你想办法解决,今晚上我找朋友摸摸那家伙的底细,再顺带把我一个远房亲戚喊过来看店,车行是我大哥的心血,绝对不能关掉,咱就约在明晚上动手吧,你看行不行?” 刘自华摸了摸鼻尖询问。 “没问题,挨揍的是咱俩人,报仇的必须还得是咱自己,这事儿千万别跟伍北说,真叽霸卡脸。” 包子利索的比划一个ok的手势。 不用他提醒,刘自华也没打算告诉虎啸公司的任何人,尽管孟乐千叮咛万嘱咐,他们现在和伍北同宗同脉,可在刘自华的内心深处还是稍微有点距离的,最重要的是他不想堕了大哥的名头,有点风吹草动就找伍北帮忙。 或许还是自尊心作祟吧,这次刘自华决定靠自己把丢掉的脸捡回来,即便身陷囹圄也在所不惜... 722 二手纨绔 十多分钟后,包子表情阴狠的离开,前去联系卖枪的朋友。 几个小兄弟也将所有停在马路牙子上的二手车全部开回店里,完事三三两两的离开。 坐在红松木的太师椅上,刘自华自顾自的点燃一支烟。 椅子是他大哥孟乐留下来,也是他们车行被银行收走以后,仅留下的一个物件。 孟乐说过,这把椅子从他最早起步时候买的,有感情了,希望刘自华能坐在这上头替他守好最后这片江山。 “唉..” 刘自华抻收摸了一把火辣辣疼的脸颊,表情沮丧的摇了摇脑袋。 他不是第一天出社会,更不是第一次挨收拾,可像这样被人踩在地上碾压,甚至侮辱还真遇到过,不存在什么年少轻狂,只是单纯的咽不下去这口气。 “叮铃铃..” 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响起,看到还是王顺的号码,刘自华深呼吸两下接起。 “真不用我过去?” 电话那边的王顺始终不放心的询问。 “事儿都解决完了,你过来干嘛,非想来也行,把哥几个都喊上,我看天气预报说今天可能要下雪,我这儿的铁锅闲着、大鹅也闲着。” 刘自华尽可能让自己表现得轻松一些。 “给大鹅放个假吧,这两天忙的一逼,伍哥让联系几家粮食厂,说是过年给市里面那帮单位企业发福利,你那边要是不太忙也四处打听打听,反正上面答应肯定结现钱,谁挣不是挣。” 王顺轻声道。 “行,我回头问问。” 刘自华咧嘴一笑。 虽说他和虎啸公司的其他人并不总混在一起,但是关系处得非常棒,但凡有挣钱的行当,他们总会吆喝一把,这也是明明孟乐不在,他补光能撑起车行,还养活了几个小兄弟的主要原因。 “妥了,缓几天咱几个喝点,你那既然不用我过去,我就直接开路上底下郊县了,听说临县有家粮食厂的白面挺不错,价位也合理。” 寒暄几句后,王顺挂断了电话。 “虎啸家的兄弟对我其实很不错,我这一声不响的搞事,确实挺不仗义的。” 将烟蒂撅灭,刘自华扛着折叠梯来到店门口,仰头看了眼招牌,随即心一横爬了上去。 另外一头,刚刚暴打完刘自华和包子的高万,笑容癫狂的依在他那辆夸张的“东风猛士”后排,将音响放到最大,神神叨叨的随着节奏摇头晃脑。 “万哥,伍北可不好惹,以前崇市最横的混家王俊奇就是被他踩了,还有傲雪集团也在他手里吃不过亏,听不少道上的朋友说,伍北那个人睚眦必报,下手也特别的狠,咱刚才那么揍他手下,不会出事吧?” 旁边,染着金发的青年脑海中不断回忆着他们刚刚施暴的场面,有些不安的出声。 作为土生土长的本地混子,金发小伙对于伍北的发迹史不算陌生,甚至于在结识万鹏前的一段时间里,他都算得上虎啸公司的粉丝。 “王俊奇?” 高万歪着脑袋一愣,接着无所谓的撇嘴:“没听说过!不好惹能凶的过它吗?” 说着话,高万抓起手边的五连发,眉头瞟动狞笑:“你认为伍北不好惹,那是因为之前我没在崇市,我要是在的话,他早趴窝了,记住我的话,在崇市谁都不好使,我让谁跪下,谁就得跪下。” “哥,你电话..是老爷子的。” 话刚说完,负责开车的小弟将一部手机递向万鹏。 “歪,什么事啊?” 万鹏不耐烦的按下接听键。 “你昨晚上是不是在宵夜摊和伍北的人起矛盾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威严的男声。 “什么叫我跟他起矛盾,为啥不是他仗着人多欺负我,我好端端带朋友吃饭,他们把整个摊子霸占不说,还让我滚蛋,我气不过就骂了几句。” 高万语气委屈的恶人先告状,看架势很熟咯,类似的瞎话应该说了不止三两次。 “伍北那群人和平常社会上的小混混不一样,能不惹尽量少惹,另外你在酒吧伤人又是怎么回事?我跟你说过很多遍,低调一点,收敛一些,不要去跟不三不四的人瞎胡闹,好好的上个班,谈个恋爱不好吗..” 对方沉默片刻,颇为无奈的说教。 而手机这头的高万直接将电话扔到旁边,没事人似的摆弄着腕子上的纯金貔貅手串。 半分钟左右,估摸对方说的差不多了,他才重新拿起电话,敷衍的哼声:“行啦知道了,待会再给我转点钱,我有用。” “怎么又要钱,我前天不是刚给你拿了十万..” “拜托,什么年代了,你当十万叫钱吗?算啦算啦,你爱给不给,大不了我借去,我妈的忌日快要到了,我想买点贡品难道也有错,知道你不喜欢我,更不喜欢我妈,不打扰了!” 高万恼火的将手机挂断,愤愤的咒骂:“真特么抠门,操!” 尽管现在的生活比他过去富足不知道多少倍,可却和他想象中豪门阔少的画面完全不同,比起来电视里演的那些牛逼哄哄的二代子弟,他感觉自己就是个可怜巴巴的二手纨绔。 半分钟不到,一条转账信息出现在他手机屏幕里... 723 天花板 崇市,市政家属楼的一栋独立小院里。 高宏宇目光茫然的坐在书房的椅子上,身为崇市的“天花板”,他一直都觉得自己的一生是圆满的,既在老百姓的心目中风评不错,个人的家庭生活也很幸福,妻子贤惠大方,一双儿女也都很有出息。 可自从半个月前,高万的出现,一切都改变了。 许多年前,还在老家安省某县城教书的他曾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生活,可随着他后来身份逐渐提高,再加上认识了现任妻子,和前妻和高万也就渐行渐远。 离婚后的他,也算恪守本分,每月的生活费和一些帮扶从来没断过,可不久前,前妻因病去世,高万哭撇撇的找上他,或许是出于对孩子长久以来的愧疚,也可能是年龄大了,越发期盼子孙常伴左右,他鬼使神差的让高万留在崇市,并且还在某局给他安排了份工作。 本以为高万会像他膝下的那对儿女一样乖巧懂事,结果没想到这家伙就是个劣迹斑斑的小混蛋。 上班头一天就把领导给揍了,之后更加变本加厉。 短短半个月不到,招三惹四的弄出来一大堆麻烦,昨晚上更是更崇市新晋的“王者”虎啸公司扯上了关系。 当然对于他而言,不论是新贵伍北也好,老牌霸主傲雪集团也罢,其实都算不上什么,只是他不喜欢让高万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不然早晚有一天会闹出连他也收不了场的祸端。 其实对于高万此刻的心态,他不是理解不了,有点像是穷人乍富,又恰似小人得志,毕竟苦巴巴的生活那么多年,突然发现自己有个一手遮天的爹,换做大多数人都得飘到没有边。 “老高,小徐来找你了。” 正胡乱遐想的时候,书房门被妻子推开,对方低声道。 “让他进来吧,哦对了,你帮我把衬衫熨一下,明天有个很重要的招商会要出席。” 高宏宇昂头看了一眼,态度平和着示意。 “知道了,你抽空多休息休息眼睛,不是看规划图,就是研究发展,自己照照镜子,眼袋都深成什么样子了,这礼拜闺女和男朋友回家吃饭,让她看到你这个样子,又得埋怨我没照顾好你。” 妻子心疼的说道。 “哈哈哈,合着这是怕闺女埋怨呐,好了,我知道咯。” 高宏宇大笑着点头。 不多会儿,一个穿件夹克衫,打扮的很精神青年恭敬的走进书房。 “领导,这是明天招商会的发言稿,另外小万在酒吧和人打架的事情,我已经解决好了,受害者拿到赔偿款,答应撤案,那些在网上乱发视频的,我也全处理干净了,保证舆论不会继续扩散。” 青年走到书桌旁低声汇报。 “什么跟人打架,都把人刺伤住进医院还叫打架吗?以后不准袒护他,他是爹生娘养的,别人家的孩子难道就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就因为你们几个总是擅作主张,才会导致他越来越嚣张跋扈,小徐啊,不是我说你,多用心工作,少钻研那些没用的,尤其是官僚主义那套更不能要,咱们来自群众,就得心系群众!” 高宏宇板着脸轻一下桌面。 “是是是,往后我一定多注意。” 秘书小徐小鸡啄米似的狂点脑袋应承。 身为“自己人”,他比谁都明白,有些事情有些黑锅,必须得主动站出来背。 “另外,前段时间你说你堂哥建筑公司在开发区那块地的审批有问题是吗?” 高宏宇缓了一口气,沉着脸道:“我仔细看过他们公司的履历,绝对算得上为数不多的良心开发商。” “那..他公司的资质。” 小徐的眼珠子陡然开始放光。 “跟相关单位打声招呼吧,就说我说的,特事特办,资质什么的后面再慢慢找补吧,算了,回头你安排一下,我也很久没下去走走了。” 高宏宇清了清嗓子说道。 “谢谢领..” 小徐忙不迭佝偻下腰杆。 “还有个事儿,昨晚上宵夜街,高万是不是和虎啸公司那个伍北闹出一些不愉快?” 高宏宇接着又问。 “好像是,要不待会我去虎啸公司一趟?这个伍北最近确实太高调,合理的敲打敲打,也是很有必要的。” 小徐马上心领神会的应声。 “什么敲打不敲打,我发现你最近有点不良作风,以人为本,关怀为重,尤其是对于那些有杰出贡献的私营企业,更是要投入真情实感,去虎啸公司一定是要去的,但目的是替高万赔礼道歉,去问问他们需要什么,我们可以给予什么!” 高宏宇挑眉凝视亲信。 “是是是,我引以为戒。” 小徐后腰弯曲,态度诚恳的连声保证。 “去吧,见到高万替我转告他一声,如果再这样不学无术,就回老家自身自灭吧。” 高宏宇摆摆手叹息... 724 狐狸届的天山童姥 傍晚四点多钟,伍北迷迷瞪瞪的从睡梦中醒来。 这一觉他闷的相当瓷实,既没有突如其来手机铃声的骚扰,也不需要处理任何杂七杂八的事情,那感觉真跟过了个好年似的。 “诶呀我去!” 伸了个懒腰爬起来,伍北惯性的瞄了一眼上铺,赵念夏恨他想象中一样,早就不见踪影。 他不是傻子,相反要比大多数人还聪明。 从赵念夏夺走他手机,让他必须踏踏实实睡觉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个全能的心上人绝对会暂代他处理公司的所有事宜。 果不其然,从卧室里刚一出来,他就看到一身正装的女神正低头噼里啪啦的敲击键盘。 “锅里有饭,壶里有水,你的新衣服在衣帽间,不要打扰我统计数据,该忙啥自己忙去,我忙完会联系你。” 伍北刚要凑过去打招呼,赵念夏头也没抬的出声。 进入工作状态的赵念夏认真到苛刻,尤其是在走账的时候,她更不会允许有任何人在耳边嗡嗡。 “哦了,我找邓灿叙叙旧,昨晚上就商量好的。” 伍北回应一句,撒腿跑进厨房。 他住了十多天的看守所,自己的办公室完全大变样,不光多出来厨房和衣帽间,就连卫生间都多出个浴盆。 这些东西确实破坏了个总裁室该有的威严,可又多出一抹烟火气息。 换个角度想,赵念夏都没嫌弃跟着他以公为家,他又有什么理由不去努力。 大口咀嚼着香喷喷的蛋炒饭,伍北脑海中琢磨着要不要近期去看套房子,眼下公司基本进入正轨,经济貌似没那么短缺,自己和赵念夏有个属于自己的爱巢并不为过。 吃饱喝足,伍北换上赵念夏替他选的一套黑色西装,一边翻看手机未接号码,一边站在镜子前臭美。 在他熟睡的这一天多里,足足有几十条未接电话,其中打的最多的还是陈华。 “老陈这是捱不住了啊?” 翻阅着未读短信,伍北笑呵呵的呢喃。 正说话时候,陈华的电话再次打了进来。 “什么事啊陈哥?” 伍北不紧不慢的按下接听键。 “诶哎卧槽,你可算接了,王大老板耍人不带这么耍的,你说你干脆把我号码拉黑,我也就不心存幻想了,在哪呢?我必须马上跟你见个面。” 陈华不满的抱怨。 “昨天身体不舒服,吃了几片安眠药,你发位置吧,我过去见你。” 伍北笑盈盈的接茬。 “我在你公司楼下,抓紧下来吧。” 陈华瓮声瓮气的说了一嘴。 “夏宝,我出门了昂?” 临出门时候,伍北贱嗖嗖的吧唧嘴巴。 “你还能真恶心一点吧?” 赵念夏忙里偷闲的昂头看了他一眼。 “夏宝宝,晚上一起吃饭好不啦?” 伍北故意掐着嗓子摇头晃脑。 “撒由那拉,我已阵亡,被你恶心死的。” 赵念夏丢了个白眼球。 几分钟后,伍北心情大好哼着小曲出现在公司门前。 “哔哔!” 一辆黑色“大众”轿车冲他按喇叭,同时晃了几下车灯。 “嘛事啊陈哥,火急火燎不像你性格呐。” 坐进车里,伍北悠哉悠哉的递给去一支烟。 “哥们,你有点不够意思啊,老魏出事,我第一个给你打的电话,结果昨晚上你走时候招呼都没给我打一下。” 陈华不耐烦的推开烟卷,沉着脸道:“另外,我相信你肯定也猜出来了,我现在暂代老魏主持工作,是不是多少应该跟我说点什么?” “说啥?恭喜呗,苦尽甘来、心想事成。” 伍北没正经的抱拳。 “少来,如果魏年平退休或者下台,你这话我爱听,可现在我就是个被他踢出去当挡箭牌的喜从何来?” 陈华鼓着眼珠子嘟囔:“先不说首先得抓到那个子乌虚有伤的亡命徒,就说崇市治安这块该怎么入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人和高万在宵夜街起冲突了吧?你绝对也调查过高万吧?” “陈哥,您这话我有点不太明白,什么叫子乌虚有伤的亡命徒?难不成魏局被伤的案子里还有什么猫腻不成?” 伍北眨巴眨巴眼睛,揣着明白装糊涂。 “老跟我演就没劲儿了,如果什么都不清楚,你会昨晚上一声不响的离开么?邓灿说得对,你这家伙就是只狐狸届的天山童姥,瞅着年龄不大,看事想当明白,别人都还咿咿呀呀的时候,你已经能口若悬河。” 陈华抽了口气,表情诚恳道:“兄弟啊,这次我真需要你帮忙,不然别说平步青云,搞不好我都得在老魏退休前下台。” “卧槽,他不是一箭三雕,而是特么四雕,我把你这茬给忘了,诈伤还能把你这个最具威胁的竞争对手给灭掉,老魏才是正儿八经玩心眼的行家。” 伍北陡然反应过来,愕然的张大嘴巴... 725 恶魔在人间 “咱俩别感慨了,你快说对于高万你到底有招没有?” 陈华语气不耐的打断。 不怪他着急,此刻局子里关于高万的案件有六七起,还不算他已经解决掉的,尽管都不是什么大事,可老是被人搁屁股后面追问应该怎么办,他不急眼才怪。 假如那几宗小事儿酝酿成舆论,第一个被扒皮的肯定是他,事后高宏宇说不定还得站在道德制高点来句: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我能有啥招,总不能帮你雇俩枪手干掉他吧。” 伍北摸了摸鼻尖干笑。 倒不是他卖关子,如果真能想出对策,之前他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徐高鹏吃哑巴亏。 打狗还得看主人,更别说打主人家的小儿子。 毫不夸张的讲,整个崇市,目前也就高宏宇真正配得上“主人”的称呼。 “擦,你别笑行不,有办法就说出来,行不行得通,咱们再慢慢研究。” 陈华愤怒的拍了伍北大腿一下。 向来很注意形象的他,自己浑然不觉,短短不到十分钟里,他已经数次爆粗。 “真没辙,要么你把高万抓了,完事再帮他慢慢擦屁股,要么把高万吓出崇市,他只要不在你的辖区,哪怕是杀人放火也跟你扯不上关系。” 伍北抽了口烟,徐徐说道。 “吓出崇市倒是个不错的法子,要不然..” 陈华斜楞眼睛看向伍北。 “打住,我肯定不干,高宏宇刚给我一大笔生意,也答应我停车场免费项目,可以先支付三年的补贴,这个节骨眼上我惹他,那不是跟钞票对着干嘛,哥哥诶,我能理解你,也非常的心疼,但是真的爱莫能助。” 伍北直接比划一个“暂停”的手势。 “小伍啊,你当初让我帮你运作孟乐的案子,我可没少出力,这段时间所有跟你们虎啸公司牵扯到的事件,我更是能帮则帮,不就是图了一份当初你承诺我交朋友嘛,咱可不能一到事上,你就把我这个朋友抛掷脑后吧?” 陈华捻动手指头轻笑。 伍北没吭声,迎着他的目光对视。 沉寂差不多半分钟左右,伍北败下阵来,无奈的撇嘴:“邓灿肯定给你支招了吧,不然你今天不能死乞白赖的粘着我不放,说说他的意思?” “祸水东引,傲雪集团!” 陈华压低声音。 “引高万和罗雪起冲突..” 伍北拖着长音呢喃,脑子飞速同时飞速运转。随即认可道:“倒也是个不错的招,关键谁来实施,怎么实施?” 陈华直愣愣的指向伍北。 “擦,我就知道邓老鬼没憋没什么好屁。” 伍北拍了拍后脑勺骂咧:“成呗,这事儿我想想,但能不能做到我不打包票,不是我装逼哈,你也清楚,虎啸公司能不能过个肥年,目前全在高宏宇的一念之间。” 同一时间,市区一家名为“缪斯”的酒吧里。 几个哈欠连天的果盘妹浑浑噩噩的陪在高万一伙人身边讨巧逗乐。 而本该晚上才营业的老板更是更怒不敢言的佝偻着腰杆赔笑。 “不热闹啊老板,给我想办法再喊点人进来玩,吃喝我买单,我不喜欢这种冷冷清清的氛围,另外dj什么时候到?我得让我的弟兄们嗨起来!” 高万攥着一瓶洋酒,醉眼朦胧的手指老板。 “在路上,高少稍等几分钟。” 老板点头哈腰的回应。 此刻他心里恨不得诅咒对方祖宗十八代,怎么造出个如此四六不分的牲口,回回来玩,回回闹事,连吃带喝的已经在他这儿赊了快二十万,可愣是没有要给钱的意思,关键自己又惹不起。 偌大个酒吧就给他们一桌子人服务,可畜生竟然还不满足。 他不是没找过社会上的朋友帮忙,也报过几次警,结果两帮人给出他一模一样的答案,姓高的小子惹不起。 “哎呀,你干嘛!” 就在这时候,坐在高万身边的一个女孩尖叫着站起来,不停地抖落湿漉漉衣裳。 刚刚高万不知道抽什么疯,突然把一整瓶的洋酒全顺着她的领口倒了进去,还拿着打火机比比划划的叫嚣,要看看酒精的纯度。 “仙仙,快给高少赔不是!” 眼见高万的脸色变了,酒吧老板急忙示意女孩,同时跑过去道歉:“对不住啊高少,这丫头刚上班没几天,玩的还不太开,那啥,我再给你喊几个不错的妹妹,我这儿有俩国外的..” “嘭!” 话音未落,一个酒瓶径直砸在老板的脑袋上。 老板只觉得眼前一黑,就痛苦的仰头摔倒。 “呸,你算个什么玩意儿,她没嘴没?” 高万目光淡漠的扫视一眼满脸是血的老板,冲旁边吓傻了的女孩勾了勾手指头:“仙仙是吧?名挺仙的,就是不知道人鲜不鲜,来,过来!” “对..对不起高少,我刚刚冲动了。” 混迹夜场的女孩没有傻子,眼睁睁瞅着对方打老板都不带犹豫的,女孩脸色刷白的连声赔罪。 “冲动了啊?那就接受惩罚,把你外套脱掉。” 高万嘿嘿一笑,像是精神不正常似的昂起下巴颏。 “高少,我这件衣服是连体的,如果脱了的话..” 女孩磕磕巴巴的摇头。 “用我帮你是不?昂!” 高万“腾”的一下站起来,从怀里摸出一把卡簧直接摔在桌面上,面无表情的开口:“要么你自己来,要么我帮你,我如果动手容易控制不住力度,万一伤到你的小脸蛋,你可不许哭鼻子哈。” “哈哈哈!” “快特么点的,废什么话。” 旁边十多个青年纷纷骂骂咧咧的围了过去,幽暗的灯光映照在这些人扭曲的脸上,像极了阎王带着一群恶鬼祸乱人间的画面。 “高..高少,放过我吧。” 女孩当场吓哭了,哽咽的抹擦眼泪。 但是却丝毫没有唤醒面前这群恶鬼的丁点怜悯之心,他们笑的更加狂妄和嚣张。 “不来啊?那我帮你喽..” 高万一个猛子扎出去,手里的匕首尖故意在女孩胳膊上划了一下。 “不要,我..我自己来。” 女孩看了眼手臂上的血口,也知道对方真的不是在吓唬她,真有可能把她毁容,犹豫几秒钟后,一边掉眼泪,一边开始解自己的上衣口子... 726 徐福 霓虹闪烁的舞池中。 一个赤条条的女孩边哭边扭动身体。 旁边全是一张张年轻的脸孔,只是这些青年的笑容狰狞可怕,像极了从地狱中出逃的魑魅魍魉,荒诞却又真实。 “手机都掏出来,给她拍照录像哈,记录下妹妹最风情万种的时刻。” 高万满意的咧开嘴角,手指流光溢彩的舞池示意手下。 “放心吧万哥!” “保管捧妹妹当网红。” 四周马仔纷纷鬼叫连连的掏出电话对准女孩。 频频跳跃的闪光灯聚焦在女孩身上,让她更加的无地自容和恐慌,脚跟一软,控制不住的跌倒在地上,随即掩面痛哭流涕。 “别特么跟我装!站起来继续摇!” 可高万根本没有任何心慈手软,抓起个酒瓶愈发亢奋的砸向舞池,扯脖吆喝。 “快叽霸点!” “是不是想让这么多兄弟跟你友好切磋一下啊!” 四周的小鬼唯恐天下不乱的呵斥、吼叫,还有人打着尖锐的流氓哨。 “叮铃铃..” 就在这时候,高万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号码,朝旁边人摆摆手,作乱的小马仔们立即安静下来。 “什么事啊徐哥?” 高万按下免提键,笑呵呵的发问。 对方叫徐福,是他老子的贴身秘书,这次他之所以能留在崇市,就全靠徐福帮着忙前跑后,这段时间他惹出来的祸,同样还是徐福处理的。 不然那些个穿制服的,凭啥对他恭敬有加,所以他对徐福本能充满好感和亲近。 “找个没人地方,我跟你说几句话?” 徐福沉声说道。 “你说呗,我这会儿在卫生间呢。” 高万再次冲周围人比划个“嘘”的手势。 “最近消停一点,不要再惹事了,老爷子对你已经很不满,如果再听到什么风言风语,绝对会把你赶回老家。” 徐福提高调门,语气严肃道:“还有就是伍北,离他远一点,你没事跟他起什么冲突,不要以为老爷子天下无敌,伍北的干爹是闫明,闫明在省里,虽然是个闲水部门,但是级别不低,人脉圈也很广,听懂没?” “知道了徐哥,我保证从现在开始乖乖的。” 高万应付差事的说道。 “还有,既然你不喜欢工作,那就搞点生意,哪怕是做个中间商也好,有老爷子这层关系,市里面那么多项目,你想干什么不行,别学人在社会上胡混瞎搞,你如果不会,我可以教你,这年头衡量一个人是不是有出息,就看他挣不挣到钱,只要你钱包鼓鼓,才有可能堂而皇之的走进老爷子的家门。” 徐福语重心长的说道。 “行徐哥,你说什么我做什么。” 高万像个乖宝宝一样回应。 不多会儿,两人结束通话,高万嘴角上翘,再次恢复他那股嚣张大少的模样,冲四周小弟招呼:“该玩玩,不用搭理他。” “万哥,我也觉得你真可以做点生意。” 旁边,白天跟刘自华起摩擦的那个金光小伙递过去一支烟说道。 “坐了蛋毛,你以为徐福真是想教我挣钱啊?他是准备打着我的旗号忽悠老头,跟他合伙,我不说白忙活吧,反正肯定发不了财。” 高万冷冰冰的撇嘴。 这家伙看起来脑子似乎不正常,其实并不傻,毕竟老爷子的基因搁那摆着呢。 与此同时,政务办公大楼对面的烟酒超市里,齐金龙像个正经买卖人一般正抹擦着柜台,时不时冲着玻璃面哈几口热气。 “昨天怎么没开门啊小齐?” 这时一个身板挺拔的青年突然走了进来。 “昨天家里来人了,招待了一下,老样子啊徐秘书。” 伍北回头看了一眼,认出对方的身份,立马客气的走回柜台。 “再来个一块钱打火机。” 对方点点脑袋微笑,正是高宏宇的亲信徐福徐秘书。 “区区一个破打火机还要啥钱啊,都是朋友,送你了。” 齐金龙很会来事的递给对方一包烟和一个打火机,浅笑道:“您是真的低调,堂堂一把的秘书,居然就抽红利群,这要是传出去,肯定没人信。” “能抽上这就不错啦,领导如果知道的话又得训我铺张浪费。” 徐福拆开包装,递给齐金龙一支烟,自己点上一支,闲聊似的发问:“齐老板应该刚把这店接下来没多久,我记得这店之前是两口子经营的。” “他们是给我打工的,我原来是搞建筑的,结果资金链断裂,一朝回到解放前,只能回来自己看摊,挣几个伙食费吧。” 齐金龙对答如流的耸了一下肩头。 虽说他在崇市也算半个风云人物,但只是活跃在混子圈当中,所以自信政务大楼里认识他的人肯定没几个。 “你原来搞过建筑!我有个..有个亲戚最近也打算做这行,你原来是跟谁干的,我对崇市大点的建筑公司老板都特别熟悉。” 徐福闻声,莫名其妙的瞪大眼睛,一副非常感兴趣的样子... 727 一力降十会 当天晚上,包子挎着个旅行包鬼鬼祟祟的走进火车站附近的一间小旅店。 刚一推开门,就看到刘自华盘腿坐在床边。 几袋花生米,两根火腿肠,外加一瓶二锅头,就是他一天的伙食。 “咋样了?” 刘自华昂头发问。 “一把短的,一把长的!二十发子弹。” 包子小心翼翼的将旅行包放在床脚,随手抓了把花生米扔到嘴里,嘎嘣嘎嘣大口咀嚼几下,一屁股坐在旁边。 “嗯。” 刘自华淡淡的应了一声,抓起酒瓶“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那啥,咱们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包子迟疑片刻询问。 “再等等吧。” 刘自华长舒一口气,低头继续喝酒。 两人就此陷入沉默,旁边电视机里播放着泡沫剧,声音格外嘈杂。 “很想好动手了?” 直到把一瓶酒干光,刘自华红着眼睛望向包子。 “啊?什么!” 包子似乎在走神,明显吓了一跳。 “这是高万的基本情况,你先看看吧。” 刘自华掏出手机推到包子面前。 “卧槽,这是惹到大能耐了?” 包子看完,愕然的瞪圆眼睛。 “干还是不干,你自己考虑清楚,这事儿整完,咱俩基本上别想再呆在明面上。” 刘自华咬着烟嘴出声。 “这特么得..” 包子拍了拍脑门,陷入了犹豫。 “呵呵,反正还有时间,你慢慢琢磨。” 刘自华又拧开一瓶白酒,自顾自的开喝。 两人再一次陷入僵持当中。 时间在他俩的沉寂中飞速流逝,转眼间来到午夜的十二点左右。 “叮铃铃...” 突然炸响的手机铃声打破房间内的静谧。 “有消息没兄弟?” 刘自华快速按下接听键。 不知道对方说了些什么,刘自华“嗯嗯”两声,直接从床上爬了起来。 “要出门啊?” 包子惯性的也跟着站了起来。 “想清楚没?” 刘自华挑眉询问。 “整吧,死狗逃不过扒皮,我这辈子也就能干点鸡鸣狗盗的脏事,见不见得光,真心没多大所谓,只是这事儿做完,咱们有地方避风头吗?” 包子长舒一口气,眼神发狠的点头。 “地方不缺,接下来咋活我也联系好了,办完事今晚就能撤。” 刘自华压低声音回答。 “那就干,全当是断了我在崇市的活路,我也看出来了,搁这叽霸地方,我这辈子发不了财,不是有个词叫什么不破不立嘛,今晚我就破了自己。” 包子跺了跺脚,彻底打定主意。 不多会儿,两人从旅馆出来,直接钻进一辆挂着“粤s”车牌的老本田车里,朝市区方向开拔。 “等会,我买俩一次性口罩去,多少遮下脸。” 路过一家药房门口,包子急忙喊停。 “你买自己的就行,我不需要,今天我就要点名干高万,让他知道是折在谁手里的,将来应该找谁报仇!” 刘自华很无所谓的摆摆手。 包子顿了一顿,索性一拍大腿骂咧:“我也不特么遮遮掩掩了,爱咋滴咋滴!” “对,爱咋滴咋滴!” 刘自华提高调门,发泄似的故意猛轰几脚油门,吓得旁边几台出租车抻出脑袋骂娘。 “哈哈哈..” 两人神经兮兮的放声大笑。 有道是:男儿不展凌云志,空负天生七尺躯。 很多时候,明知是错,却一定要做,无所谓得失,只在乎成败。 此时的刘自华和包子都非常清楚,这一步踏出,或许就是万劫不复。 凌晨两点多钟,海潮洗浴中心门前。 哥俩将车停在路边,一眼就看到高万那辆造型夸张的“猛士”越野车。 “怎么整?” 包子一边从旅行包里往外拽家伙什,一边昂头打量。 洗浴中心位于一个十字交叉口,算得上交通繁华,靠近路边的地方有好几个电子抓拍的摄像头,正门口处还有五六个穿工装的保安,明面瞅着很严密。 “直接冲进去,一力降十会!” 刘自华接过一把单管猎枪,试探性的撸动几下, 面无表情道:“今晚上咱俩肯定闹出新闻,也不用在乎什么后果不后果,只要敢阻拦咱的,就地嘣了,不过时间有限,最多五分钟,咱俩必须撤离,假如你我不小心走散,你就到五中旁边的聚福超市等我,那边有个我关系不错的小兄弟接应。” 刘自华有条不紊的说出方案。 作为孟乐的左膀右臂,他的心理素质、办事能力有目共睹,当然他最令人称赞的优点就是沉得住气,即便包子老早就跟他达成协议报仇,可他仍旧撑到临动手的最后一刻才开口,并且还不是把所有的计划全盘托出... 728 各有不同 人生各有不同。 这句话是当初孟乐进去前,经常挂在嘴边的。 最开始刘自华以为只是大哥的感慨,可是当命运逼着他不得不做出选择的时候,他才真正意识到人和人真的完全不一样,有人拼尽全力却只能勉强果腹,有人只需要睁开眼睛,就有锦衣玉食。 在跟随孟乐的那几年,他也算吃过见过,也曾被人客客气气的尊称一声华哥,可是当铅华洗尽,大厦突然坍塌,他才突然意识到,这些年什么都没攒到,不论是人脉关系,还是社会地位,在正儿八经的大拿眼中,他的标签始终逃不过“小混混”仨字。 而这次被高万毫无征兆的暴打算是彻底刺痛了他那根浑浑噩噩的神经线。 同样是人,凭啥别人可以耀武扬威,而他却能只能蜷头抱腿。 远的不说,就拿伍北打比方,从那个男人起势再到他如今坐拥崇市半壁江山,刘自华全看在眼里。 既然决定染血江湖,又何惧刀枪加身。 刘自华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呢喃一句,随即看向旁边同样跃跃欲试的包子发问:“哥们,准备好没?” “哦叽霸k了!” 包子模仿着港台电影男主角的模样,咬牙“咔嚓”一声拉响手中仿五四的保险。 “走!” 刘自华利索的蹦下车,大马金刀的直奔对面洗浴中心。 “先生几位?” 门前两个漂亮的迎宾小姐齐声发问。 “瞎呀你,看不见俩人!啊呸..你特么见过拎枪来洗澡的嘛,这是枪!可以突突突冒蓝火的枪!” 包子举起手里的家伙什骂骂咧咧。 两个迎宾女孩瞬间花容失色,旁边几个保安闻讯也慌里慌张的朝四周扩散。 “瞅鸡毛瞅,全给我立正稍息靠墙角,谁要是敢跟我四六不分,我就帮谁提前投胎做人。” 包子手持仿五四,唾沫横飞的厉喝。 “高万在哪,我只问一次!” 不同于他的咋咋呼呼,刘自华从始至终表现得非常平静,直勾勾盯着吧台里面的服务员开口。 “大哥,我..我不认识您说的人,我们这里也没有姓高的工作人员..” 服务员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面对两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吓得已经开始语无伦次。 “擦特么的,那你知道门口那个猛士越野车的主人在哪不!” 包子虎着脸呵斥。 “知道,他在三楼休息厅,刚刚才做过按摩..” 服务员反应过来,立马应声。 不等她说完话,刘自华抱起单管猎枪撒腿就朝男宾部的方向奔去。 “都给我老实的昂,不然全给你们废了!” 包子走在后面垫尾,吹胡子瞪眼的呵斥。 十几秒之后,刘自华风风火火的冲进三楼休息大厅。 “马勒戈壁的,给我装纯是不,老子给不起钱是咋地!” 因为灯光太过昏暗的缘故,一时半会儿根本看不清楚里面的状况,他正寻思着要不要找服务员把大厅灯光全打开的时候,不远处突兀传来一道略显尖锐的臭骂声。 是高万! 对于这个声音,刘自华刻骨铭心,瞬间听出来对方的声音,当即捋着声响发出的地方跑了过去。 大厅正中央的位置,高万赤裸着膀子,就穿条洗浴中心的一次性裤衩坐在按摩床上,一手掐着烟,一手揪着一个女技师的头发来回摇晃,旁边另外几张床上躺着的全是他的马仔。 “先生,我只做按摩服务,求求你放过我吧..” 被他薅扯头发的女技师眼泪汪汪的连声哀求。 “妈的,还给老子来劲儿是吧,既摸不坏又不掉肉的,又不是不给你钱!” 高万表情变态的哈哈大笑。 “你能给多少钱呐?” 就在这时候,刘自华如同鬼魅似的出现在高万的身后。 “你特么谁呀?” 高万猛然回头。 “嘭!” 刘自华双手环抱猎枪,拿枪托砸钉子似的照着高万的脑门就是一下。 “诶哟卧槽..” 高万疼的就地滚下按摩床。 “操,有人闹事!” “弟兄们,万哥被人打了!” 旁边几张按摩床上的小青年纷纷吼叫着往前爬,不止是他们,整个大厅里其他床上的人影也呼呼啦啦的围拢过来,合着这满满的一屋子人全是高万的手下。 “嘣!” 眼见周边人越聚越多,刘自华当机立断直接举枪叩响扳机。 “冤有头债有主,我只找事主,不想死的全特么给我蹲下!” 刘自华一手掐着高万的脖颈,把他拽起来,一手抓枪低吼。 “嘣!” 紧跟着大厅门口的方向也传来一声枪响,包子虎了吧唧的臭骂:“感觉脑门子比子弹硬的兄弟可以向前一步。” 见到这俩家伙人手一把家伙什,刚刚还嚷嚷着要拼命的一众马仔瞬间熄火。 这帮家伙本来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加上岁数又小,不少人甚至还在读高中,让他们合伙欺负人没问题,但要一碰上硬茬子,个顶个的完蛋货,要不是有人堵门口,估计刘自华开第一枪时候,就得跑走一大半。 “包子,捶他!不用控制,往死里掏!” 看场面已被控制,刘自华一脚将高万踹翻,摆手招呼... 729 爱谁谁 高万被一脚踹躺下,吃痛的捂着小腹“哎唷哎唷”的干嚎。 “就你个逼养的,号称要武力统治崇州市是吧!” 得到刘自华示意的包子,三步并作两步,蹦起来就是一脚重重踏在对方的脑袋上。 “妈妈呀..” 高万直接被踹哭了,很有节奏感的抽泣。 “喊!我特么让你喊!” 没给对方喘息的机会,包子第二脚紧跟着落下,再次结结实实的跺在高万的腮帮子上。 “别..别打了,我赔钱,赔什么都可以。” 高万全然不顾被踢落的两颗后槽牙,像只煮熟的大虾米一样蜷缩起身体哀求。 包子仿若没听到似的,更加疯狂的一脚接一脚粗暴的猛撩。 半分钟不到,高万就被打的满脸是血,脑袋瓜子有点迷糊,只剩下蚊鸣似的轻哼呻吟。 “泻火没?” 看包子打的气喘吁吁,刘自华走上前笑问。 “得劲儿!销魂儿!” 包子大大咧咧的吐了口唾沫。 “来高万,抬头!” 刘自华点点脑袋,手抱猎枪对准下方。 “大哥,冤家宜解不宜结,我爸是高宏宇,咱们崇市最..” 高万吓得打了个哆嗦,本能的感觉不好,忙不迭双手护在脸前哭求。 “不管你爸是谁,今天这条腿我收走了,记住嘣你的人叫刘自华,想报仇,我随时接待!” 刘自华不耐烦的打断。 “还有包子!” 包子凑过来脑袋补充。 “大哥,不..不要..” 在真枪实弹面前,高万这只宛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顷刻间化身纸阎王,声嘶力竭的喊叫。 “嘣!” 枪声咋起,打断他的哭泣,也划破了大厅里的宁静,万鹏的右腿荡起一抹血雾,疼的丫挺来回打滚。 “记住昂,我只叫刘自华,跟任何人都不扯半毛钱关系,要么你有本事逮捕枪毙我,要么往后看着所有跟我沾亲带故的朋友,就他们退避三舍,但凡让我知道你敢找我朋友的麻烦,另外一条腿,我随时收走!” 刘自华枪口冲下,照着对方伤口处再次扣响一发扳机。 “啊呀!” 高万疼的发出高分贝的尖叫声。 “咚!咚!咚!” 这个时候大厅的万年历发出整点报时的响声,刘自华看了眼时间,正好凌晨三点,冲包子使了个眼神,两人同时转身离开。 整个过程,他们谁也没跑,步伐不急不缓,完全瞧不出有丁点害怕的意思,宛如逛公园似的悠闲。 ... “笃笃笃!” 同一时间,虎啸公司内,睡的正香的伍北突然被一阵拍门声吵醒,睡在上铺的赵念夏也酝酿的坐了起来。 “谁呀?” 伍北气不打一处来的吼叫。 “出事了伍哥!华子把高万给嘣了..” 门外传来王顺的声音。 半小时后,市中心医院的大门口,伍北和王顺、罗睺匆匆忙忙的赶了过去。 路上,哥俩将了解的事情大概一五一十的讲给伍北。 “也就是说白天高万打了华子,刚刚华子带枪嘣了高万,现在高万在住院?” 临下车时候,伍北喊停哥俩。 “对,听说高万右腿粉碎性骨折,同一个地方挨了两枪,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废了。” 罗睺点点脑袋。 “那你们把我拉医院干嘛?咋地,我还得探望他一圈不成?” 伍北揉搓着下巴颏发问。 “不是哥,华子毕竟是咱兄弟,他闯出来这么大的乱子,咱不能不管不问吧,我意思是..” 王顺赶忙解释。 “你的意思能代表高万,还是可以代表高宏宇?” 伍北皱眉打断。 “啊?” 王顺和罗睺同时愣住了。 “咱现在去干嘛,又以什么身份探望高万?朋友吧,咱和他好像没那么熟,要是敌人,我看他马勒戈壁,他都打我兄弟了,我还上赶着拿热脸贴冷屁股,贱的难受啊!” 伍北粗鄙的喷着脏话。 “哥,那咱就不管了?” 王顺吞了口唾沫轻问。 “管是肯定得管的,我认识他高万算个鸡毛,我得管华子,可问题是现在不清不楚,咱贸然进场,根本占不到任何便宜,赔钱,老高肯定不缺,就算他缺,我也指定不给,华子那么实诚的兄弟,都能逼的动枪,可想而知有多愤怒,除了钱,咱好像也没啥可以拿出来的,静观其变吧,要干,虎啸公司奉陪到底,了事,我替华子磕头赔礼。” 伍北打了个哈欠,摆摆手道:“我特么寻思你俩喊我出来吃宵夜呢,走走走,不在医院呆着,忒特么晦气。” “那伍哥..” 罗睺指了指住院部的方向。 “爱谁谁,没死就算不上深仇大恨,天又不是不会亮,甭管啥事等明天。” 伍北捻动手指头催促。 尽管脸上表现得非常无所谓,但伍北还是不动声色的掏出手机给刘自华去了条短信,尽管知道对方此刻开机的概率不会太大,但他还是把 厦门饭桶的地址和联系方式给了对方... 730 大乱子。 在伍北哥仨闲聊的时候,时不时有巡逻车从医院里进进出出,给人一种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压迫感。 “权贵就是权贵,看着没,说特么什么众生平等,就是忽悠咱们这种傻子的,不过就是伤了一条腿,全城的巡逻车都快出动了,去年我邻居家的小孩儿走丢,也没见过这阵仗。” “嘘,小点声吧,没听说受伤那家伙跟咱们市的顶级大佬同姓嘛,救护车刚拉回来,院长和几个副院长全过去了。” “何止,听说上京协和医院的骨科专家也在来的路上。” “谁来也没用,骨头都完全碎了,这辈子能拄拐都得上吉星高照,根本不是现有医术和设备可以治疗的,而且我听精神科的老梁说,那小子被吓的不轻,脑子八成也得留下什么后遗症...” 瞄了一眼呼啸而过的巡逻车,两个穿白大褂的医院工作者窃窃私语的从伍北他们的车子前面路过。 哥仨闻声,互相对视一眼,谁也没再吭气。 伍北的脸色更是沉的有点铁青,原本他以为刘自华就是开了两枪,恐吓了高万一下,有伤也是皮外伤,可听刚刚那俩医院工作人员的意思,那个冤种恐怕事不小。 “伍哥,咱还去吃早餐吗?” 沉默良久,罗睺打破僵局。 “大哥,都什么时候了,咱能不能有时有晌,没听说高万彻底残了,脑子说不准也吓出来毛病,高宏宇这把不给咱拼命才怪,你咋还有心思吃喝呢。” 王顺颇为无奈的数落。 “吃,为啥不吃,死了他张屠户,咱还必须得吃带毛猪?别说高万就是废了一条腿,哪怕他挂了,天不照样也塌不下来嘛,农林路上的老康羊汤走起,完事上乐哥的车行,他俩不在了,车行不能落下。” 伍北接过话茬,大大咧咧的冲哥俩打气。 事已至此,生活还得继续,伍北不是一个喜欢埋怨的人,更不会事后诸葛亮的说三道四,他的人生信条就十个字:没事不找事,有事不怕事。 用他家老爷子话说,都是一米多高的个头,谁也不比谁多个脑袋,有错该认认,但谁要去剥夺你继续生存的权利,那就干脆玉石俱焚。 对于穷人而言,最金贵的无非一条命,可对于有钱有势的大拿来说,比命重要的东西还有太多太多。 随着伍北他们的车子缓缓驶远,医院门口的一辆贴着“电力抢修”的工具车陡然发动着火。 “你说刚刚那大g是伍北的别?” “对,车内的人应该是伍哥、王顺和罗睺。” 车内,两个头戴黄色安全帽,身穿藏青色制服的男人轻声聊着天,正是本该逃之夭夭的刘自华和包子。 该说不说,这俩家伙的行头绝对可以以假乱真,绕是进进出出的巡逻车都没对他们产生怀疑,更重要的是谁能想到,这俩玩意儿竟然压根没跑,反而胆大包天的跑到医院继续蹲点。 “那他们咋来了又走了,也不去看看那个高篮子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是不是不想管咱们?华子你别多想昂,管不管我无所谓,我就是个半路出家的小老弟,你可是铁杆,伍北居然也能...” 包子蠕动嘴唇嘟囔。 “嘶!” 刘自华倒抽一口气,前者瞬间闭上嘴巴。 通过几个小时前在洗浴中心枪嘣高万的事件,他是真心对这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男人产生了畏惧。 同样拎把枪,他和大多数普通人一样只敢冲天搂几下过过嘴瘾,而这刘自华真敢射人,并且还是两枪,并且完事以后脸不红气不喘,有条不紊的计划再来第二出,那心理素质简直令人发指。 “第一,我说过,对伍哥要保持尊敬,你抬高别人,自己才会有分量,第二,这事开始之前,咱俩就都没指望任何人帮忙擦屁股,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在开枪之前你可以有各种小心眼,但是开枪以后,咱俩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的花花肠子不要对我使,更别他妈没屁搁楞嗓子眼的挑拨我和任何人的关系,听明白没?” 刘自华舔舐几下干裂的嘴唇片,冲着包子出声。 面对他布满血丝的一双猩红眸子,总是自诩老江湖的包子情不自禁的哆嗦了一下,忙不迭点点脑袋。 “待会,我进医院溜达一圈,看看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完事咱们再研究下一步计划。” 刘自华点燃一根烟,吧嗒吧嗒裹了几口,随即说道。 “你真打算再来个第二春啊,这地方的情况,你不是没看到,四处全是警察,说不准还有便衣,一个不小心可能就得折在里头,要我说,咱麻溜撤吧。” 包子犯愁的分析。 “往哪撤?怎么撤?高速路口、国道口,哪怕是乡道村道都有卡点,你不是没看见吧,旅馆、出租房也在排查,不把高万彻底整怂了,他老子会下令解除封锁吗?这事儿不商量,就这么定了!” 刘自华不由分说的开腔... 731 风声鹤唳 面对刘自华态度坚决的话语,包子怔了一怔豁嘴讪笑。 老话常说:人要信命。 而这个命往往玄而又玄,何为信,何为命,在他拿起枪的那一刻从未认真思考过,可是当两人共同走上绝路,他在惴惴不安,刘自华却在思考明天,包子瞬间顿悟了,这就是二人截然不同的命。 “成,华子,你说怎么干,我听你的。” 迟疑半晌,包子皱了皱鼻子开口。 “具体我还没想好,等我去医院里溜达一圈吧,完事咱们再慢慢唠。” 刘自华摸了摸脑门,笑着伸了个懒腰。 “去医院踩点太冒险,要我说,咱们其实真的可以跟伍北商量商量,他那个人做事稳当,当初我们一块在看守所..” 包子干咳几下想要规劝。 “伍哥的能耐旁人模仿不来,我不是他,也不想成为他,可能我走这一行不是最专业的,但绝对算得上最用心的,待会等我联系你吧,你如果感觉搁车里待着不太安全,可以上对过的足疗中心躺会儿,灯下黑、耳后脏,永远没人会怀疑自己的眼前。” 刘自华“吧嗒吧嗒”猛嘬几口烟嘴,随即迅速蹦下车。 “华子,你等等..” 眼见刘自华要往医院里面走,包子沉默一下后,从兜里摸出一把折叠匕首递给他,努努嘴道:“正儿八经的尼泊尔军工,有价无市,好几年前我一个在国外当佣兵的兄弟费劲千辛万苦才弄回来的。” “呵呵,我权当是你送我的礼物,是咱们哥俩混在一起的见证,包子啊,我可能没有伍哥那么强悍,但绝对也不是个软蛋,相信我的话,就等我联系,一切全部按照我说的整,感觉我不值得你赌上自己,我下车以后,你就可以撤了,往后咱哥们各奔东西,不管我会不会被抓,都绝对不会供出来你。” 刘自华揪了揪喉结,目光坚定的朝医院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政务办公大楼,高宏宇的办公室里,陈华正满头冒汗的汇报着工作。 桌子对面的高宏宇目不转睛的盯着手中的城市发展策划书翻阅。 “高市,目前可以确定的是行凶者刘自华还在市区内,但他具体躲在哪里,我们还需要慢慢的排查,最多一周的时间内,我保证..” 陈华抽了口气,小心翼翼的出声。 “啊?” 高宏宇慢吞吞的昂起脑袋。 “三天时间,最多三天时间,我们一定可以将全市所有出租房、黑旅馆查的一清二楚。” 陈华忙不迭改变话头。 “小陈呐,你的工作能力有目共睹,不然老魏也不会在伤重之时点名要你暂代工作,不要有任何的压力,用心工作才能对得起他和崇市将近一千万老百姓对你的信任,不要说今天受伤的是高万,哪怕换做任何一个人民,一个乞丐,咱们都责无旁贷的要把犯罪分子绳之以法。” 高宏宇缓缓合上手中的策划书,轻飘飘的出声。 “是是是,我明白。” 陈华小鸡啄米似的狂点几下脑袋。 “伍北也好,虎啸公司也罢,我对他们并不是太陌生,咱们市里前段时间免费停车场的项目不就是出自他们的手笔吗,功过不可同日而语,不否认他们为城市发展做出的杰出贡献,但同样也不能因为有贡献就可以肆意妄为,我相信虎啸公司的大部分都是善良的,只是其中不乏害群之马,伍北作为一个年轻成功的企业家,更应该懂得如何治下。” 高宏宇目视陈华说道。 “明白,待会我就以私人名义和伍北聊一聊,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他帮助我们早日破案缉捕罪魁祸首。” 陈华咳嗽两声说道。 “工作为重,多多注意身体,我也盼着你能早日为老百姓们做出实质的贡献,毕竟老魏的岁数和身体在那摆着,咱们不能总指望一个老同志夜以继日的扑在工作上,合适的时候年轻同志就应该站出来。” 高宏宇摆摆手,意思再明白不过。 “领导,我还有个不情之请,加入咱们能够顺利的抓获嫌疑人刘自华,虎啸公司那头..” 陈华顿了一顿浅笑。 “公是公,私是私,站在一个父亲的角度,儿子莫名其妙的承受如此痛苦,我确实愤怒,但咱们将心比心的讲,我总不能因为个人情感就去污蔑一个对崇市经济发展起到至关重要因素的良心企业家吧,某人犯法,不代表整个公司形象,相反对于大义灭亲的行为,咱们更应该大肆表彰。” 高宏宇瞬间看明白对方的意思,不假思索的回应... 732 一块钱! 当天傍晚四点多钟,一身便装的陈华和伍北在办公室里碰上了面。 “老高的意思就是这样,能做能说的,我也全尽力了。” 陈华捧着茶杯说道。 刚刚他将自己和高宏宇的谈话内容悉数倒出,当然其中也掺杂了些许的水分。 “陈哥,意思我都懂,撇去你的身份,我给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吧,首先我跟你一样,也在到处寻找华子,这小子究竟上哪去了,我完全猜不到,其次就算找到他,我绝对不会把他交出去,他是我自家人,最后,我恳求警方能够公开案情,刘自华是什么性格,我不想过分解释,但他绝对不是个没事找事的人,能被逼的走上梁山,他绝对经历了我们都想象不到的屈辱。” 伍北也抿了一口茶水,直愣愣的开口。 “兄弟你这是盼着把事情搞大啊,案情公开,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陈华瞬间有点不淡定。 “我们想大事化小,老高也不能同意不是,反正怎么样我们都是受损的一方,搞大搞小没什么区别,那我还惯着他干嘛?” 伍北匪气十足的反问。 陈华愣了十几秒,半晌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声。 他本以为老高拿虎啸公司的基业当威胁,伍北哪怕不会服软,怎么也得退几步,可是没想符合竟然直接开始上劲儿,这一下把他给推到了半空中,完全进退不得。 再继续给伍北施加压力的话,搞不好这虎出真能干出来一拍两散的事,到时候崇市的治安再闹出来什么大新闻,他这个暂代“负责人”就算是真正干到头了。 可如果听之任之,老高要求缉拿刘自华的任务又肯定完不成,现如今除去伍北,寻常人还真摸不准那家伙究竟躲在什么地方。 “兄弟,咱们不谈案件,也不说老高如何如何,哥哥就问你一句话,以我私人名义向你求助,最快时间帮我找到刘自华,你能不能点头?” 陈华舒了一口气,开始打起感情牌。 对面的伍北没有立即回复,而是双手捧着茶杯不紧不慢的吹气。 “兄弟,你看你...” 等了好一阵子,都始终没有见到伍北表态,陈华不免着急的讪笑。 “陈哥,你儿子莫名其妙朝我儿子脸上吐唾沫,我儿子气不过踢了他两脚,事后你要求我儿子给你儿子道歉,你说我能不能答应?” 伍北摸了摸眼角发问。 陈华怔了一下,苦笑着抱拳:“行,我懂什么意思了,既然兄弟你不愿意帮忙,我就不再打扰了,但咱们做事得考虑好前世今生,今天我求你,你没能应允,下次你找我,我也不一定...” “伍哥,忙不?我刚刚去乐哥的车行转了一圈,结果发现了这个...,呃,陈局居然也在啊,不好意思,刚刚没看到你。” 就在这时候,办公室屋门被推开,王顺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跑了进来,见到陈华后,声音戛然而止,并且挺不自然的笑了笑。 “没事,陈哥又不是外人,该说啥说啥。” 伍北大大方方的示意,现在最紧要的事情就是寻找刘自华,王顺如此匆忙的举动,足以证明事情一定和他有关。 “这是我在车行拍到的照片。” 王顺迟疑几秒,掏出手机放在两人的面前。 屏幕中,就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招牌,上书“顶峰车行”,只不过“顶峰”前面还有一大块黑色的喷漆,伍北清楚的记得,之前招牌上有“虎啸”两个字的前缀,显然是被人给掩盖住了。 “什么意思?” 陈华一头雾水的发问。 “这块之前写的是我们虎...” 王顺手指喷漆的方向打算解释。 “伍哥,有人找你!” 话音未落,屋门再次被推开,罗睺带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走了进来,同时手指对方介绍:“这是华子的亲表弟,刚刚他带了份合同去前台,说是顶峰车行已经转给他了,算啦,你自己说吧。” 青年环视一眼屋内,不自然的抓了抓后脑勺道:“伍总您好,昨天下午我陈哥把顶峰车行的手续转到我这里,然后让我把车行再卖给您,他说车行是孟爷的心血,肯定不能就此打住,希望您可以继续帮忙搭理,让我再卖给您。” “哦?他准备卖多少钱啊?” 伍北顿时笑了。 刘自华这是玩了一招金蝉脱壳,不光成功的把车行保住,同时还是在暗示伍北,他完全想好了退路。 “一块钱!” 青年伸出一根手指头道:“我表哥说过,车行除非您接手,不然的话,哪怕是赔本也得让我继续替他维持下去,如果您没意见,咱们随时可以签合同,如果您有意见,那我就不多打扰了。” “一块钱!” “开玩笑呢,一块钱?” 陈华满眼写满了无知和迷惑... 733 进入 虎啸公司内的“特殊”交易还在继续,而此时卸下全部工作重心的高宏宇也恰好回到了家里。 结束一天的辛劳,高宏宇换上睡衣来到书房,一边临摹某位大家的书法,一边紧绷着脸胡乱思想。 高万这次受伤,他从始至终没有去过医院,不是不心疼亲骨肉,实在是他身份太过于的特殊,任何一点点蛛丝马迹被有心人操作,都足够他有理说不清。 “这个混账东西,早知道就应该让他一直呆在老家,什么本事没学到,结果还废了自己一条腿,这让我将来死了下地狱,如何面对他母亲。” 一幅字还没写几笔,高宏宇的情绪已经蹿到失控的临界点,恼火的“啪”一下将手中的“狼毫”砸了出去。 雪白的宣纸上瞬间出现几个婴儿拳头大小的墨点子,让本该笔走龙蛇的一副草书变得有点像泼墨山水画一样的朦胧。 “老高,你是不是没把高万送回老家?这些帖子和视频是什么意思?” 突兀间,房门被人推开,高宏宇的现任妻子手持电话,怒气冲冲的冲了进来。 “昨夜枪声为谁,受害者竟是高家大公子!” “书香门第教不出品学兼优,高干之家也有斯文败类,独家解密高万的身世谜团...” 几个标题醒目的帖子立即出现在高宏宇的眼中,他随便点开一条浏览。 帖子是典型的软文,整篇没有爆料任何实质,全部是围绕高万的身份进行猜测,底下很多评论更是直言高宏宇和高万的父子关系。 那感觉就好像高万挨收拾,完全是罪有应得,而袭击者刘自华和包子俨然变成为民除害的豪侠,更有甚者称两人为新时代的梁山好汉。 “什么意思啊老高,你和高万明里暗里的保持联系,我就不多说什么了,谁让你们是亲父子,但是你容许他作奸犯科,这就是原则性的问题,你不知道,我现在去单位,同事们都在对我窃窃私语的评头论足。” 高宏宇妻子气愤的连连跺脚。 “老婆,你听我说,小万这孩子虽然性格顽劣,但是本质并不坏,更是不止一次的表达过想要拜访你,就像你说的,他是我亲儿子,我再不喜欢也得拉扶不是,你放心,我保证会把事态控制住...” 在外犹如君王似的高宏宇在面对牢骚不止的妻子时候,却显得分外的礼貌和理性。 和身份无关,高宏宇一直都算得上个顾家的好男人,和妻子结婚多年,从未传出任何乱七八糟的新闻,正因为这一点,他在崇市老百姓的心目中,绝对算得上个廉者。 人们的关注点往往就是这么奇怪,很少会有人去深思那些高居庙堂大爷们的工作能力如何,只会靠着片面零星传说给人盖棺定论。 同一时间,身穿一身电力抢险工作服的刘自华回到车内。 “打探的咋样了?” 一天都窝在车内的包子连忙发问,此时他是多么希望能从对方口中听到事情继续不了的话语,经过一整天的思想斗争,他现在真有点后悔了,本身自己只是个不上不下的二流子,虽然没啥社会地位,但是最起码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东躲西钻。 现在好了,不光荣登通缉令,还极有可能倒在逃亡路上,到时候别说花钱了事,自己能不能苟活于世都是个未知数。 “可以行动。” 刘自华抽了一根烟后,慢悠悠的开口。 “啊?” 美梦被击碎的包子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睛。 “我研究了差不多一天,高万的病房门口有警察不假,但他们并不是二十四小时不离岗位的,只要稍微运作一下,完全可以调开他们。” 刘自华眯眼看向医院内部的一栋大楼说道。 “你直接说,我..我需要干嘛?” 包子磕磕巴巴的发问。 “你这样...” 刘自华把嘴巴凑到包子的耳边如此这般的嘀咕一通。 十多分钟后。 拎着几个精美礼盒的刘自华脚步轻快的出现在高万的病房门口,旁边几米开外,两个执勤的警察有说有笑的聊闲。 见到脸上捂着口罩的刘自华拎着几个不知道什么牌子的高档礼盒出现,他们惯性的看了一眼,慌忙警惕的站了起来。 “同志,我来探望高万,需要登记一下吗?” 面对警察咄咄逼人的眼神,刘自华仍旧相当的平静,宛如没事人一般很干脆走到两个警察面前,和他们大眼瞪小眼的对望。 “过来写下姓名、电话和家庭住址,探望时间不许超过五分钟,尽可能长话短说哈。” 一名巡捕上下打量刘自华几眼开口说道。 两人的表现如同他提前猜测的那样,根本不认识自己,恐怕连他的通缉令都没见过,毕竟谁也想不到全城喊打喊杀的犯罪分子竟然还敢出现,并且还是探望仇人高万。 “好嘞好嘞,两位辛苦了,我在一楼大厅的传达室给你们准备了点老家土特产,千万要笑纳,那是我们万哥的一点心意。” 几声讪笑后,刘自华大大方方推开高万的病房们,笑嘻嘻的走了进去... 734 选择 弥漫消毒水味道的病房里,高万病恹恹的躺在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电子仪器,受伤的右腿被吊起,打满了石膏,看不出来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旁边两个流里流气的小青年在陪伺,见到刘自华突然闯进来,仨人全都条件反射的昂起脑袋。 “是他!又是他!” 尽管对方脸上捂着口罩,但是那双如同充血似的眼珠子太熟悉了,高万惊慌失措的低吼挣扎,两个小弟也本能的要往起站。 “嘘!” 刘自华把手里的礼品盒扔到脚边,食指比在嘴边,另外一只手撩起外套,露出插在腰上的“仿五四”,随即缓缓拽下口罩,将整张脸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你..你..” 高万傻眼了,做梦都没想到那个如同梦魇似的家伙竟然又大马金刀的出现在眼前。 “你俩,知道该干点啥不?” 刘自华回头瞄了一眼房门的小窗口,确定外面的警察并没有注意到屋内的情况,又似笑非笑的看向两个小马仔。 俩人很自觉的抱头蹲在墙角。 “懂事噢。” 刘自华翘起大拇指,很随意的坐到高万的床边,后者不安的把双手护在胸前,眼珠子鼓的圆溜溜的,试图用自己的面部表情吓退对方,但好像半点作用没起到,只能徒增笑料。 “小高啊,我听说你一直没完没了,是打算把哥们往死里逼么?” 刘自华抓起床头柜上的橘子,慢条斯理的剥开皮,自己丢进嘴里一瓣,又朝高万的嘴边递向另外一瓣,不知情的人看来,会以为他俩的关系应该非常的莫逆。 成年人不谈对错,只论利弊。 当拿起枪的那一刻,刘自华就知道自己选择了一条更为凶险的不归路。 他再也不可能常伴孟乐身边鞍前马后,也彻底告别了虚与委蛇的混子生涯,他不想染指江湖,可江湖却将他拖入谷底。 所以,他只能砥砺前行,用近乎偏激的方式去为自己杀出一条血路,寻求更大的利益。 “你到底想干什么。” 高万瑟瑟发抖的歪转脑袋,避开刘自华递到嘴边的橘子。 “嗯?尝尝甜不甜?” 刘自华固执的将橘子戳在他嘴角。 这一刻,高万是真的绝望了,磕磕绊绊的张开嘴巴,如同嚼蜡似的吧唧几下嘴巴,带着哭腔点头:“甜,特别甜。” “是不是跟你的日子一样甜?” 高万眨巴两下眼睛微笑。 “是。” 高万狂点几下脑袋,尽管他根本不明白对方究竟想要表达什么。 “还想不想继续甜下去?人只有活着才能感觉到酸甜苦辣咸,一旦咽气,苦也罢,甜也好,都只能留给后人评价。” 刘自华挪动两下屁股,距离高万更近一些。 “大哥,你放过我吧,我保证不会再追究,也不会再让我爸管这事儿,真的,我对天发誓!” 高万抽吸两下鼻子,迅速回应。 对方明明一句狠话都没说,甚至从始至终都在保持微笑,可高万却感觉自己的生命仿佛进入倒计时,刘自华随时都有可能抽出腰上的家伙什送他上路。 “那还等什么呢?” 刘自华眨巴两下眼睛努嘴。 “啊?” 高万楞了一下,慌忙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戳动几下屏幕,然后拨通备注“老爷子”的视频电话。 “我说过有事发短信,你怎么一点记性都没有!” 视频打出去很久,那头终于接起,穿件雪白衬衫的高宏宇板着脸训斥。 “爸,我..” 高万磕巴两下,余光看向旁边的刘自华。 “给我个镜头呗。” 刘自华笑盈盈的将最后一瓣橘子丢进口中,然后将脑袋探到屏幕中,很有礼貌的打招呼:“你好啊高老,很遗憾用这种方式跟您问好,作为咱们崇市的一片天,您真的算得上鞠躬尽瘁,这些年全市人民的生活在您的悉心操劳下飞速发展,可是作为一个父亲,您真的太失败了!” “你是..” 高宏宇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没错,如同您猜测那样,我是刘自华。” 刘自华点点脑袋,继续道:“今天我只想跟您谈一件事,关于我和令公子的恩怨纠葛,能不能画句号?而您此刻在我这儿只有一个身份,就是他父亲,如果您愿意既往不咎,我保证再不会打扰您和公子的生活,甚至可以永远不出现在崇市,如果您不同意,那么随时可以喊门外的警察同志抓我。” 说完,刘自华将腰上的“仿五四”抽出,直接拍在床头柜上,态度决绝且霸气。 屏幕那头的高宏宇顷刻间陷入沉默。 尽管他并不喜欢高万,可毕竟是自己的骨肉,但就此作罢,不说威严扫地,对方保不齐以后还敢用这种方式要挟,强迫他做这做那。 “你还有个同伙吧?” 盘算良久,高宏宇横声发问。 “还得是您,一针见血,没错,他此刻在咱们崇市最大的购物中心里徘徊,只要半小时内我不跟他联系,他会毫不犹豫的引爆身上的雷管,届时您面前将会出现一个非常难以抉择的选择题,究竟是动用大量警力物力救援百姓,还是先拯救自己的儿子?而现在你我都无需选择,是最黄金的沟通时间。” 刘自华嘴角上扬,勾勒出一抹自信的笑容... 735 撤卡。 晚上六点多钟,伍北和徐华驱车径直赶往政务大楼,打算跟高宏宇面谈。 正因为刘自华用自己的方式撇清他和虎啸公司的所有关系,伍北更加不能坐视不理,在和徐华反复沟通之后,他揣上了虎啸公司账面上所有的资金,准备开诚布公的和崇市这位“天花板”谈谈。 没有人不喜欢钱,只是数额大小的问题。 同样面值的一百块,给乞丐可能会换来句好人一生平安,但要是给拆迁户,可能就得沦为对方眼中的乞丐。 有人说,钱并非万能,这话从本质上就是错的,万不万能取决于给予方的身份和钞票的数额。 “小伍,待会你尽量少说话,因为刘自华的事儿,老高对你意见非常大,尽管大家都知道这事儿跟你八竿子打不着,可逻辑这种东西很奇怪。” 徐华一边开车,一边不放心的叮嘱伍北。 对于这家伙的秉性,他是深有领教,不同于寻常混子,伍北虽然也懂逆来顺受,但必须得注意尺度和次数,给他一耳光,他或许笑脸相迎,给他两耳光,他也能保持镇定,但要是给他第三个耳光,他真敢把对方手剁下来。 匹夫这个词都很难概述他,在陈华看来他就是个活脱脱的虎夫。 “安了,我是去求人的,这点常识还能没有嘛。” 伍北拍了拍怀里的手包,递给对方一个放心的眼神。 陈华这才缓了口气,只是他不知道,手包里除了有虎啸公司的全部资金,还有一把黑漆漆的五四式手枪。 那是任叔离开前,送给他的最后一件礼物。 面对几乎不能破开的绝境局,伍北竟选择了和刘自华一模一样的解决方式。 如果我不能卑躬屈膝不能换来皆大欢喜,那么就用子弹来诠释何为一方霸主。 “叮铃铃..” 车子在马路上疾驰,眼瞅距离市政大楼越来越近,伍北不自觉的抱紧手包,这时陈华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是老高,你别吱声昂。” 陈华掏出电话扫视一眼,表情恭维的按下接听键:“领导您有什么指示?什么!全部撤卡,暂时停止抓捕犯罪嫌疑人刘自华?好的好的,明白,我这就部署安排,保证不会造成任何群众恐慌..” 几分钟后,陈华挂断电话,侧头看向伍北,很迷惑的发问:“你是不是支了什么了不起的关系?老高让撤卡,不再继续缉拿刘自华,还说这件事情暂时押后,我感觉像要打算不了了之。” “没有啊,从出事到现在,我只给你打过电话,再说我上哪认识了不起的大关系去。” 伍北很确定的摇了摇脑袋。 “那能不能是你家那位?” 陈华接着又问。 之前赵念夏替伍北扛事,明明是个死局,但那丫头却被带去了上京审问,之后又没事人一般出现在虎啸公司,虽然他不清楚具体经过,那丫头的身后究竟藏着何方神圣,但足够他忌惮无比。 甚至于,他愿意主动亲近伍北,就有这层的原因。 作为一个嗅觉敏锐到极点的人,陈华认为只要成功搭上伍北,平步青云并非梦想。 “你说夏夏?” 伍北拧着眉头思索片刻,随即摇摇脑袋:“不应该,她都不一定知道这事儿,而且她和刘自华没什么交情,哪怕帮忙也一定会跟我商量的。” “那就奇了怪,算啦,不管咋说,事情算是暂时解决,你也不用再去找高宏宇了,等过几天我看看有没有机会,做局让你们见上一面。” 陈华点点脑袋浅笑。 尽管伍北一再否认,但他还是认为这事儿绝对和赵念夏脱不开干系,越发决定必须要拽好伍北这棵大树。 同一时间,医院附近的一个躺满流浪汉的桥洞底下,刘自华和包子换上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裳蜷缩在角落里小声嘀咕。 刚刚他俩亲眼看到几个大路口的警察已经撤岗,但是为了安全考虑,刘自华还是决定在等等看,而此刻没有任何身份是比流浪汉更具伪装性。 “华子,我不明白咱为啥放着好好的车里不待,非要躲这臭烘烘的地方?” 一阵刺骨的寒风袭过,包子冻得裹紧身上破旧的羽绒服。 “这几天警方查编了所有旅馆和出租房,却始终没找到咱俩,他们难道不会怀疑咱究竟藏在什么地方吗?车里已经不安全了,凑合一宿,明天我带你离开崇市。” 刘自华同样冷的打了个喷嚏,目光时不时瞟视四方。 尽管已经得到高宏宇不会再追求的承诺,可人心隔肚皮,鬼晓得他会不会出尔反尔,卡点撤离,从表面看貌似他们变得安全了,但今晚上能不能躲的过去才是最至关重要的,否则一切前功尽弃。 “咱们下一站去哪?” 包子好奇的发问。 “阿嚏,阿嚏..” 刘自华连打几个喷嚏,仿佛没听见似的给自己点燃一支烟看向远方... 736 好人就该有好报 新月如钩,繁星似豆。 静谧的桥洞似乎成为这座城市唯一的净土。 刘自华裹紧身上的破衣烂衫,呆呆的仰头看向夜空。 从十多岁开始,他就一直跟着孟乐混。 见识过花天酒地,也品尝过纸醉金迷,但好像真的很久没仔细看过星星和月亮。 记得上次像这样的时候,还是自己孟乐过三十五岁生日,他喝的酩酊大醉,抱着大哥连哭带喊,孟乐把他带去公园看星星。 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天会逃离这座生他养他的小城,更想象不到竟是这样一种方式。 刘自华自嘲的摇了摇脑袋,心情复杂的胡思乱想。 今晚将是他在崇市的最后一夜,这是他给高宏宇的承诺。 “有点冷啊华子,给我也来颗烟。” 旁边的包子坐立不安的坐了过去。 不同于刘自华的感春悲秋,包子绝对算得上一个心比屁眼大的大老粗,他既没有在崇市闯出什么名头,也没安置任何产业,属于走到哪都很无所谓的状态。 刘自华没吭声,直接把烟和打火机丢给他。 两人“吧嗒吧嗒”裹着烟卷,全程没有再交流任何。 “阿嚏!阿嚏!” 入夜,好不容易才迷糊着的刘自华被阴冷的寒风惊醒,懂得大鼻涕直流,无可奈何的又给自己点上一支烟。 其实抽烟根本不能换来任何温度,只是萤火虫似的烟头能多多少少给人一丝暖心。 他侧头看去,发现包子这家伙比他精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躲在桥柱的拐角处,那地方特别背风,狗日的正呼噜连天的打鼾。 “唉,没心没肺活的不累。” 刘自华羡慕的叹了口气,同时双臂交叉的怀抱胸前,把脖子竭力往衣服里面蜷缩。 “喝两口暖和暖和吧,抽烟没屁用。” 就在这时,一个沾满油渍的酒瓶抻到他的脸前,握着酒瓶的是只骨瘦如柴的大手,对方的手背脏兮兮的。 刘自华循着那人的手背缓缓抬头,见到是个岁数不小的老头。 老头应该是桥洞子底下的“原住民”,套件和体型极不相符的红色女款羽绒服,脚下蹬着两只颜色各异,明显就不是一对的运动鞋,造型的凄惨程度可比刘自华二人要专业的多。 “喝吧不脏,是个好心姑娘送我的,她在附近饭店当服务员,总会送我们一些吃的喝的。” 老头晃了晃酒瓶微笑,犹如鸿沟一般抬头纹挤成一团,但是却丝毫不引人反感。 “谢谢。” 刘自华犹豫几秒,接过酒瓶仰脖“咕咚咕咚”牛饮几大口。 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进入他的身体,他被呛得剧烈咳嗽几下,不过效果也算立竿见影,他感觉一下子暖了不少。 “这酒挺贵呢,听说饭店卖一百多,再来几颗花生米,神仙也就不过如此。” 老头像是很馋一般,吞了口唾沫,又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摸出一沓拿报纸裹好的花生米。 “酒好菜硬,谢谢您。” 咀嚼着还沾有对方体温的花生米,刘自华感激的翘起大拇指,他虽然谈不上阅酒无数,但这些年崇市但凡有点名气的酒店餐馆基本都光顾过,但是却从未像此刻这般满足。 善良,和职业身份无关。 在这个凌冽的夜晚,刘自华有生以来第一次有种感动的心悸,而且还是在一个素味平生的拾荒者身上。 “你不属于这里吧年轻人?” 几口酒下肚,刘自华晃动几下被冻得僵硬的手腕子,起身来回活动几下,老头闲聊似的发问。 “能看得出来?” 他好奇的反问。 “当然,你的眼里有光,不像我们这些人似的浑浑噩噩,人生路嘛,总会有太多的沟沟坎坎,沉沦一段时间就好,千万不能一直堕落下去,不然就真爬不起来了,虽然不清楚你正在遭遇什么,但是我相信眼中有光的人,早晚都可以成就一番事业。” 老头从裤兜里摸出半截不知道什么牌子的烟蒂,递向刘自华。 “承您吉言,抽我的吧。” 刘自华掏出烟盒招呼。 “我抽这个就好,好东西容易上瘾,我怕会忍不住犯错,我这年纪不容许再出错,不然就是死路一条,你不一样,还年轻,错错对对全是经历。” 老头赶忙摆摆手,点燃烟蒂。 “大爷,我听您谈吐靠谱,不像是个流浪汉。” 刘自华好奇的发问。 “流浪分两种,一种是被迫,一种是自愿,我属于第二种,心无牵挂既是流浪也是修行。” 老头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 对于没多少文化的刘自华而言,对方的话太深奥了,他根本听不明白,此时也没余力去琢磨,但是一点不妨碍他感激老头的慷慨和陪伴。 “您是个好人,好人就应该有好报。” 贪婪的将瓶里最后一滴酒滴入口中,刘自华惬意的打了个饱嗝,冲老头道:“趁着暖和,我赶紧睡了,大爷您也早点休息吧。” ...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老头就已经从自己搭好的窝棚里出来,结果一个不小心被个酒瓶绊了一下,低头看去,竟然见到酒瓶子里塞满了花花绿绿的大票,至少得有一两千。 他立即朝昨晚上刘自华睡的方向望去,结果发现早已经空无一人... 737 出发,天堂镇 高速路上,一台贴着“诚信家居”的工具车飞速疾驰。 “哥们,我就不明白了,咱总共就那么点现金,你为啥非要全塞到瓶子里给那个拾荒者?” 驾驶位上,包子板着脸嘟囔。 “人活着,有时候就是个过程。” 刘自华叼着烟卷,眯眼看向前方。 “我发现你现在完全变成个哲学家了,说话办事全都神神叨叨的,我是一点看不明白。” 包子撇嘴坏笑。 “哲学家也得吃饭,走吧老哥,咱们一块朝下个饭碗进发。” 刘自华伸了个懒腰,摆手示意。 人生的路或许千万条,谁都不清楚自己是否走得好、走的巧。 但是,能把拳头攥紧,有胆量尝试此路不通,另行他线的人,往往最容易获得成功。 “华子,咱们下一站上哪?” 油门踩到底,包子侧头询问。 “山西,三屯乡!” 刘自华毫不犹豫的回答。 “天堂镇?” 负责开车的包子迷惑的张大嘴巴。 “你知道?” 刘自华瞬间瞪圆眼珠子。 “大哥,你应该也是此道中人吧,但凡玩过药的,有几个不知道天堂镇,搁那地方有钱就算老板,18年时候,我跟过一个大亨,一点不吹牛逼,在那地方当了一个月的皇帝,只要给钱,什么后宫佳丽,什么满汉全席,全是毛毛雨。” 包子顿时兴趣满满的吧唧嘴巴。 “你了解最好不过,下一站,天堂镇,咱想办法变成虎啸城!” 刘自华咳嗽两声说道。 “虎啸城?华子,你对伍北的感情那么深么?没别的意思哈,我就是单纯的问问。” 包子闻声,不自觉的皱起眉头。 “深个屁,我跟他们确实关系不一般,但绝对达不到水乳一体的地位,我希望伍北好是真的,希望虎啸公司平平坦坦也不掺杂水分,只因为我大哥和他们,算了,你不懂!” 刘自华摆手岔开话题:“你赶紧看看导航,别叽霸跑错方向都不知道。” “妥妥的,大哥专业看导航三十年!” 包子没正经的应声。 另外一边,虎啸公司的会议室里。 伍北、罗睺和王顺仨人围坐一桌。 “伍哥,事情就这么回事,全市的卡点全都撤了,具体因为点什么,别说我打听不出来,就连那些警察同志们都不知晓,命令是市局下的,你当时不是跟陈华呆在一起嘛,难道你也不清楚?” 罗睺夹着烟卷说道。 “你这话问的就特么有毛病,但凡伍哥知道,能把咱俩喊过来不?” 王顺斜楞眼睛哼声。 “行啦,你俩别装了,想笑就大大方方笑出来。” 瞅着哥俩的举动,伍北吐了口浊气出声。 “哈哈哈..” “该,那小子活该!就应该被人削的五体投地,要我说华子还是太仁慈了,要是换成我,保证吓得丫挺后半辈子都下不来床。” 听到伍北的话,哥俩顿时笑的前俯后仰。 有些东西,虽然不能摆在桌面上,但是人皆知,虽然目前关于崇市警察撤卡的事情并没有一个比较正儿八经的解释,但是明眼人都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 “笑的差不多了,就抓紧时间干活,最近全特么给我消停点,告诉底下人谁也不许犯事,目前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们看,我虽然皮毛不算,但希望当这根皮毛的大有人在。” 等了几分钟,伍北冲着哥俩一通白楞眼。 “哥,华子到底上哪去?” “对呀,这家伙居然两番收拾高万,绝对算得上狠茬啦,又是孟哥的兄弟,咱必须得好好的对待吧?” 两人异口同声的发问。 “铁汁,我应该干点啥?你们一个两个的,全都拿出不成功便成仁的态度,有谁问过我的想法么?华子跟高万对上,叫事也不算个事儿,我能理解他的年少轻狂,他有没有想过我也想胜者为王?事情发生了,没有一句解释,就是单纯的让我揣测,哥几个,我是他妈混社会的,不是诸葛亮,哪有时间一点一点的抽茧剥丝!” 伍北舔舐嘴皮开口。 兄弟俩瞬间有点哑口无言。 刘自华这事儿办的提气不?确实提气!但如果站在伍北的角度,除了当爹当妈,还得卑躬屈膝,换成任何一个人恐怕早就急眼了,可他一句难听话没说,从出事开始就一直在倾尽全力的原场。 如果刨根问底,伍北到底做错什么了,恐怕就连高家父子都不能说出一个不字,只是因为他是大哥,他是龙头,就必须得被迁怒。 “哥,你消消火..” 罗睺立时间赔笑。 “你们少特么装犊子,我相信你们不知道华子伤高万的事,但我不相信高万各种作奸犯科,不是被你们曝光的,就拿他在酒吧闹事,如果没人爆料,那些小报记者是怎么发出去的,你们全叽霸在打掩护,就我自己不知道罢了。” 伍北“啪”的拍了下桌子低吼... 738 所谓何事 “不是伍哥,那天我喝酒正好碰上个什么新京报的记者,闲扯的就唠到这边了。” “你看看,巧了不是,我昨晚上跟朋友聚餐,也刚好遇上几个搞什么新媒体的朋友,聊天就聊到这了,然后不自觉瞎说了几句。” 面对伍北的质问,俩人顿时磕磕巴巴的干笑。 “骂娘的话,我不想说了,咱们都心知肚明即可,华子不在了,但是车行的买卖肯定得继续,谁去最合适?顺子,你说!” 伍北没有继续戳穿哥俩的那点小九九,直奔主题的发问。 “啊?” 王顺顿了一顿,俨然还没从刘自华的事件中走出来。 “有合适人选么?” 伍北身体前倾说道。 “我..我没有。” 王顺晃了晃脑袋。 “罗睺你呢?” 伍北又歪脖看向另一个兄弟。 “哥,我也没有,买二手车这行需要经验,啥车合适,应该给什么价位,不是一般人就可以轻松搞定的。” 罗睺也拨浪鼓似的摇头。 “啥特么没有,我不懂你们在乐什么,乐哥的车行虽然名义上不属于虎啸公司管控,但每个月给交的管理费并不比一个小产业差,这块如果丢了,意味着咱们肯定会失去一个重要的经济支柱。” 伍北抹擦两下额头说道。 “笃笃!” 会议室的房门突兀被人叩响。 接着林青山和江浩一块走了进来,哥俩上半身全是黑色西装,但是里面却衬件白色的体恤,仔细观察不难发现,体恤的胸口竟然印着“虎啸车行”的字样。 “伍哥,乐爷的车行,江浩可以干,我们是来自动请缨的!” 一进门,林青山就脸色通红的说道。 “对,我真可以干!我在境外做过汽车维修,我爸以前就是哥二道贩子,对于这块我肯定比大部分兄弟懂得多。” 江浩也赶忙接茬。 面对哥俩热忱的表态,伍北并没有立即吭声,而是审视的上下打量他们。 经过停车场事件,林胖子已经完美的证明了自己的智谋,虽然多少有点不尽人意,但绝对算得上个称职的军师,此番江浩又自告奋勇,完全是奔着朝虎啸公司的权力中心跻身,这就有点耐人寻味。 “伍哥,我可以马上给你立下军令状,车行让我接手,我保证每个月完成他们之前两倍的管理费!” 见伍北不吭声,江浩鼓着腮帮子吹了口气承诺。 “伍哥,如果江浩食言,我拿自己当车轮毂给他完任务。” 林青山揪了揪喉结出声。 “不是,你们哥俩这么争先恐后的想要在咱家建功立业,究竟是图点什么啊?” 罗睺身体横侧,慢条斯理的发问。 “罗睺哥,你这么聊天,可就有点伤我们这些正儿八经想为家里做点事情的兄弟,眼下公司不说处于动荡时刻,我们当小的多做一点,大哥就能少操心一点,不是应该的吗?” 江浩皱着眉头直视罗睺。 “你啥意思..” “说的没毛病!” 罗睺张嘴刚要反驳,伍北抢在前面开口,笑眯眯道:“胖子、江浩,哥只问你们一次,来咱家干嘛,如果你俩说,只是为了讨口饭吃,我保证你们此生锦衣玉食,如果有点别的想法,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不喜欢被瞒着骗着。” 听到伍北的话,两人互相对视一眼。 “胖子,你说!” 伍北伸了个懒腰发问。 “咳咳..” 林青山不自然的咳嗽几下。 “我答应今晚上陪陈华吃饭,现在还有十五分钟,你可以考虑十分钟。” 伍北抬起胳膊看了眼腕表,轻飘飘的言语。 “伍哥,既然您希望我们开诚布公,那我也想问您一句真心话,您和天堂镇的老板是不是相识,是敌或者友?” 沉寂大概三四分钟左右,林青山咬着嘴皮发问。 “你希望呢?” 伍北怔了一怔,竟然没想到对方会问出这样一个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故作镇定的反问。 “伍哥,我们来自山西,这点信息,相信您肯定查证过,但信息查不到的是我们和天堂镇有过一段不死不休的恩怨!” 林青山长舒一口气道:“既然今天已经聊到这儿了,那我干脆挑明吧,之所以选择你和虎啸公司,是因为我俩在三屯乡呆了很久,观察过很多在那里闹事的人,唯独只有您可以平安离开,所以我猜测你和天堂集团一定有所瓜葛,不论是敌是友。” “然后呢?” 伍北点点脑袋又问。 他们二人的加入,伍北记忆犹新,所以并不是特别意外。 “如果是敌,我哥俩愿意辅佐您,铲除天堂集团,如果是友,我希望您能帮我们找出公道!” 林青山抽声说道。 “叮铃铃..” 就在这时,伍北的手机铃声突兀响起,看清楚号码,他犹豫良久后,才慢吞吞的接起:“什么事情啊邓哥?” “伍北是吧,我操你妈,马上把刘自华捆好送到我面前,不然老子一把火点了邓灿的柏意崖!”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生冷的男声... 739 罚款 “哥们,你打错电话了吧?要钱,你应该给邓灿家里人发信号,求事,你应该找他那些关系户,我们就是再普通不过的朋友。” 听到对方发出杀猪似的吭哧喘息,伍北似笑非笑的回应。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伍北差不多已经猜出来他的身份,百分之八十应该是那个人事不懂的二代子弟高万。 只是他不在医院好好养腿,怎么会跳出来找邓灿的麻烦? “少特么跟我这个那个,我只问你一遍,邓灿,你管不管?” 电话那头的人,毫无耐心的低吼。 “我既不是警察,也不是超人,这种需要维护世界和平的事情,跟我无关,不行我帮你转110或者120呗?” 伍北皮笑肉不笑的吧唧嘴唇应声。 人生如逆旅,众生亦行人。 对于伍北而言,从踏上这条路开始,似乎就一直在坎坷中颠簸。 就好比这个高万,他压根理解不了到底因为什么会跟他对上,却稀里糊涂的变成仇人,对方不光死咬着他不放,而且还在变本加厉的为自己加戏。 “伍北!都说你仁义...” 电话那头的男人怒了,粗暴的低吼咒骂。 “哥们,别给我捧臭脚,我冒昧的问一句,都说是谁说的,张三还是李四,有没有联系方式,实在不行你把他们微信推给我,我真想看看啥时候收获的粉丝。” 伍北不紧不慢的打断对方的话语。 “少叽霸跟我扯三拉四,我在柏意崖,是男人你就过来,不想邓灿出事,你最好把刘自华给我五花大绑一起带过来...” 对方如同蛮牛似的咆哮。 “信号不好,先这样吧。” 不等对方吼完,伍北毫不犹豫的挂断电话。 “伍哥,真不管邓灿啊?” “老邓这个人虽然奸滑,但是对咱们挺不赖的,能帮就帮一下呗。” 旁边的罗睺和王顺一齐说道。 “咋管?咋帮?是咱几个组团过去磕头哀求呢,还是特么安排俩枪手把高万突突了,他一个被华子吓得大小便失禁的选手,我过去哪怕一句话不说,都属于给他脸,他配吗?” 伍北转动脖颈发问。 “可是哥,如果你真一句话不说,不是等于把邓灿给得罪了嘛。” 王顺后知后觉的发问。 “我告诉你,我一句话不说了?” 伍北鼓着眼珠子撇嘴:“说,肯定要说,但不是跟他说,他算他妈逼,我要聊天也不会找他,让文昊安排三五十号兄弟上市政大楼门口静坐,告虎啸公司拖欠工资不给,马上要过年了,这事儿应该能把我送上新闻。” “疯了吧你,咱们好不容易才养出来的形象,怎么能自黑呢?” 罗睺横起眉头骂咧。 “黑里透红,红中有黑!” 伍北扬起脑袋浅笑:“演员是咱家的,啥时候想撤都能撤,理由更是随便找,不黑哪来的红,老高哪有理由约谈我,领导没借口,那心里头的火气不得越积越深嘛。” “哥,可是约谈,咱们肯定要面临罚款,这不是没事找事嘛。” 罗睺抓了抓后脑勺道。 伍北没有立即作出回信,而是眨巴眨巴眼睛依次看向罗睺、王顺、林胖子和江浩。 “伍哥应该就是主动给老高一个罚款的借口吧,不管罚款最后到谁口袋里,只要罚了咱们,老高的面子就算是有了,他一高兴,什么高万高千全得往后稍稍!” 杵在旁边的林青山突兀开口。 伍北闻声顿时扬起嘴角,那种心思被自己人看穿的快感特别舒坦,一直以来他都盼着有兄弟能真正懂得他想要表达什么,下一步准备做什么。 终于,有这么个人出现了! “所以呢?接下来应该咋做?胖子你给大家捋一捋。” 伍北努努嘴示意。 “我觉得伍哥的路线没问题,但是方式需要稍微改进一点,正如您刚刚说的,黑里透红,不是非要黑才能红,咱们可以拿准备扔出去的罚款干点有意义的事情,比如赞助养老院或者是山村小学什么的,总之用锦旗代替指责是不是更有宣传力?以红养红!” 林青山也没含糊直接说出他的想法。 “胖子说的没毛病。” “伍哥,这个点子可以试试,前几天北郊养老院的负责人就来找过我,希望咱们公司给老人们捐一批过年的物资,待会我联系联系?” 罗睺和王顺瞬间眉开眼笑的应承接茬。 “呵呵。” 环视一眼哥几个,伍北笑着摇摇脑袋。 “咋滴啦哥,有什么不妥嘛,胖子说的多好啊。” 王顺不解的凑过去脑袋。 “没毛病,但是时间机会都不合适,我刚刚说的很明白,高宏宇丢了面子需要找平衡,平衡靠啥,真金白银啊兄弟们!” 伍北长叹一口气道:“这钱不让高宏宇看到摸到,你们感觉能拉倒不?刚刚高万打电话在难为邓灿,鬼知道真的假的,搞不好他俩这会儿正对酒当歌呢,可问题是不让高宏宇把这口气吐出来,类似这样的事情往后说不定会一直上映,所以罚款必须得交,并且还是大交特交,在万众瞩目下交...” 740 假戏差点真做 “哥,那咱们现在要不要去邓灿的柏意崖..” 听到伍北的话,罗睺抿嘴询问。 “去鸡毛去,月黑风高杀人夜,警方的监控摄像头又失灵时不灵,瞎逼乱跑容易解释不清楚。” 伍北粗鄙的撇撇嘴。 对于高万为什么会找上邓灿这事儿,他始终保持怀疑态度。 首先就凭高万那个憨批的性格,如果没人给他指点江山,他上哪知道邓灿和自己的关系,其次以他现在的状态,此刻最该做的事情难道不是躲好藏深,毕竟刘自华还没落网,哪还有精力再去胡乱树敌?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邓灿也不是不会跑不会动的植物,怎么可能那么轻易被他按住,这里头的东西不能太过深究,不然容易闹到大家都不好看。 “车行那块,暂时交给江浩你来打理,不求你日进斗金,但千万不能整出岔子,不然我将来没法给孟哥交代。” 闲聊几句,伍北恢复正色说道。 “妥妥的哥,到时候你就等着数钱吧。” 江浩自信满满的表态。 “对了,你和王琳最近..” 迟疑几秒后,伍北浅笑着发问。 “有联系,但不是特别亲密,就当普通朋友处呢,她一个女人带个孩子,确实不容易,能拉一把拉一把呗。” 江浩尴尬的抓了抓后脑勺。 “快别扯了兄弟,她不容易?人家一天丢的可能都比你一年赚的多,当初咱们买下这栋大楼的所有票子全在她账户上,王峻奇、王野这些年估计也没少给她,保底是个富婆级别,你要是能把她捏稳,完事再入股咱们虎啸公司,说不准都能混个最大的股东当。” 罗睺眉飞色舞的坏笑。 “睺哥,她有钱没钱我说不准,但有时候过的确实可怜,虽然住在产后护理中心,但护士伺候的哪可能比家里人用心,别人坐月子最起码胖好几圈,她是肉眼可见的瘦,整宿整宿的睡不好。” 江浩叹了口气回应。 “王琳生了个什么玩意儿?” 王顺好奇的发问。 “哥,你这小词汇给我整的有点无言以对,大胖小子,八斤六两,虎头虎脑的还挺可爱。” 江浩无语的耸了耸肩膀头。 虽然是用开玩笑的语气,但在场人都能看出来他多少有点不高兴了。 “成,今天就到这儿吧,马上快要过年了,这段时间咱们求稳不求胜,先平平坦坦把年过完再研究其他,关于罗睺之前提出搞网上拳击赛的事情,压后再说,另外江浩从今天开始不要再去接近王琳了,王峻奇和齐金龙现在全部网上在逃,对咱们基本构不成多大威胁,没必要再继续画蛇添足。” 伍北总结似的拍了拍桌面。 “昂?不用再接触王琳了?” 江浩明显有点没反应过来。 “咋地兄弟,你丫不会真打算给人当现成的爹吧?王琳确实有几分姿色,但毕竟名声不太好,用咱们土话说,跟特么农村大炕似的,谁逮着谁躺,真心划不来。” 王顺沉声规劝。 “不是顺哥,你了解的那些玩意儿全是道听途说,谁真见过人家浪,王琳就是比较爱玩而已,可能确实遇人不淑,但没有哪个女孩子乐意被人当车开..” 江浩拧着眉头辩解。 “行啦,哥几个又没啥坏心眼,劝你你听着就完了,走走走,开车带我出门一趟。” 林青山连忙勾住江浩的脖颈往门外推搡。 “不是,你没发现他们好像都对王琳充满了歧义嘛,咱实话实说胖子,你说王琳做错啥了?她愿意出生在那样的家庭么?愿意成为别人利用的玩物么?不是我替她说话,她很可怜的其实。” 一出门,江浩就破马张飞的嘟囔起来。 “哥们,可怜的人多了去,咱们不可怜吗?居无定所、四海漂泊的混了这么多年,是卡里有余额还是兜里有银子?之前我让你接近王琳是为了恶心齐金龙,现在伍哥让你远离王琳,同样是怕你被恶心,道理你都懂,穷犟个什么劲儿?” 林青山斜楞眼睛数落。 “可是..” 江浩不服气还想继续出声。 “没啥可是,破鞋谁穿都跟脚,你没咋搞过对象,所以很难分辨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王琳要是个一般人,别说未婚先孕,哪怕她五婚十婚,哥们都挺你到底,可关键人家的大哥是王野,二哥是王峻奇,前夫是齐金龙,一家人算得上全被虎啸给整解体了,真有一天你俩走到一起,她该怎么跟家里人介绍,你又该怎么领出去见兄弟?” 林青山虎着脸质问。 “我..” 江浩磕巴的抓了抓侧脸。 林青山说的这些东西,他不是没想过,但有时候就是情难自控。 “别特么我啊你啊,从今天开始别再去找王琳,所有联系方式都删了,喜欢啥样的,哥们帮你物色,要不我今天先带你当新郎去..” 741 勒索 午夜时分,一家带有特色服务的商务会所里。 江浩望着面前浓妆艳抹、身材妖娆的女郎,心思却早已经飞到了九霄云外,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病了。 明明所有人都在告诫他,应该及时退场,可王琳的模样在他脑海中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不行,不能再特么往里陷了,不然就是犯贱!” 江浩猛然晃了晃脑袋,一把将面前的女郎搂住,呼吸急促的就要亲吻, “哥哥,先洗澡嘛。” 女郎撒娇似的挣动娇躯。 几分钟后,江浩走进浴室,刚打开花洒,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条件反射的拿起电话,看到竟是王琳的号码,刚刚才说服好自己的江浩再一次陷入迟疑当中,怔怔杵在原地发呆。 电话铃声鸹噪的响个不停,江浩的眼中神色无比挣扎,最终他还是按下了接听键,轻声发问:“怎么这么晚还没睡呢琳琳?” “刚刚做噩梦了,全都是血,我很害怕又不知道打给谁,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 电话那头传来王琳带着哭腔的声音。 “说啥傻话呢,我睡觉基本都在后半夜。” 江浩关掉淋浴,笑呵呵的接茬。 “那你能不能...” “可以!等着我吧,马上就过去,顺道给你带份水果捞。” 不等王琳话音落下,江浩直接应声。 说完,他抓起衣裳就往外面走。 “诶哥哥,你上哪去啊?” 屋外娇媚的女郎迷惑的望向江浩。 结果对方一句话没吭,风风火火的“咣”一声合上了屋门。 “神经病吧,走了老娘也照样算时间。” 女郎幽怨的怒骂。 片刻后,江浩钻进车里,奔着王琳所在的产后医院疾驰而去。 情欲难侧,似乎一直都是个伴随人类存在而存在的亘古话题。 江浩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与王琳并非良缘,怎奈情不可控,沉迷其中。 关于两人的未来,他想过却没想透彻,所以一直在自欺欺人的用认识时间还短,根本没可能产生感情来敷衍自己。 可是当今晚,伍北提出他不需要再接近王琳时候,江浩的心理却说不出来的苦涩和复杂。 他既想纠缠王琳,又想放弃她,既想跟她做到不联系,又很想跟你联系。 既想慢慢退出她的世界,又害怕真的失去她;明明想忘,却怎么又忘不掉。 在江浩驱车离开的同时,一直呆在大厅里把玩手机的林青山苦笑着站了起来。 对于自己这个兄弟,他再了解不过,能让他急匆匆出门,甚至都没注意到自己,想来绝对是王琳,问题是这种事儿,哪怕点的再透彻,江浩不乐意,其他人也难以左右。 “得了,希望你丫早点看开吧。” 林青山自言自语的摇了摇脑袋。 同一时间,市区一家高档产后医院的房间里。 王琳杵在床边,面无表情的凝视齐金龙,而后者则轻飘飘的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努努嘴微笑:“别瞪我啊,怎么说咱也算一日夫妻百日恩,我来看看儿子不过分吧,况且我还是他名义上的爹。” “儿子由护士照顾,想看他明天再来吧,如果没有别的事情,麻烦你离开,我要休息了!” 王琳冷声说道。 “你是怕我打扰你休息呢,还是怕我破坏你和江浩的约会?” 齐金龙眨巴眨巴眼睛,嘲讽的捏着鼻子,模仿王琳刚刚打电话的语气耍贱:“刚刚我做噩梦了...” “你无耻!偷听我说话!” 王琳气愤的低吼。 “论起来无耻,我和你们王家的人比,简直就是个学徒工,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大哥这些年徇私枉法偷吃的那些赃款应该都在你的户头上吧?我这个人没什么野心,就贪点小财,咱毕竟当过两口子,想要一点点精神损失费不过分吧?” 齐金龙捻动手指头笑嘻嘻的龇牙。 “我没钱,就算有,也不会给你!” 王琳不假思索的打断。 “不要那么着急拒绝嘛,听我慢慢说完,给我一千万,我保证永远不会再出现,不然我只能阴魂不散的缠着你,别忘了,咱俩在一起时候,我可拍过不少照片,你说那么喜欢你的江浩,如果看到你如此下贱的模样,心里会不会起腻子?就算你不选他,再换其他人,我也可以把那些照片视频发给下一位。” 齐金龙晃动手机,笑的分外狰狞。 “你给我滚!马上!” 王琳瞬间红了眼,抓起床上的枕头砸向齐金龙。 “啪!” 齐金龙直接接住,随即两步跨到王琳身边,抄起枕头照着她的脑袋“突突”猛砸几下,眼神凶狠的咒骂:“还他妈没从你千金大小姐的幻想中走出来呢!没有王峻奇和王野,你连酒吧的陪嗨妹都不如!” 他这几下砸的分外用力,当场将王琳给抡坐在地上。 “臭婊砸,明天之前把钱转我账户上,不然我就让所有认识你的人,都欣赏一下你的千姿百媚!” 齐金龙薅扯住王琳头发,粗暴的晃动几下威胁... 742 毒蝎 凌晨一点多钟。 江浩捧着一份水果捞出现在王琳的房间里。 刚一进屋,就看到地面上打碎的花瓶和披头散发坐在床边哽咽的王琳。 “怎么回事啊?” 江浩着急的围了过去。 王琳一声不吭,直接扎进江浩的怀里。 半小时后,差不多听明白事情原委的江浩,脸红脖子粗的咒骂:“这个畜生,简直没皮没脸,他要是再来骚扰你,直接报警,一个网上在逃犯还把他给能耐坏了!操!” “不行啊,他手里真的有我的照片和视频,而且以他的性格,绝对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王琳抹擦着眼泪摇头。 “这特码的..” 江浩苦恼的拍了拍后脑勺。 对于齐金龙这条泥鳅,连伍北都抓不到,更别说是他了,可任由对方如此嚣张的欺负王琳,他又实在咽不下去这口气。 “你喜欢我吗?” 王琳突兀抬头望向江浩。 “啊?” 面对梨花带雨的王琳,江浩瞬间有点不好意思。 “如果你真喜欢我,就帮我把齐金龙..” 王琳银牙紧咬,伸手比划一个抹脖的姿势,表情也随即变得有些恐怖。 “这事儿..” 江浩是真吓了一跳。 一直以来,王琳都是以柔弱娇小的形象出现在他面前,突然间变得如此狰狞,属实让他难以接受。 “算了,我就知道男人全都靠不住,你走吧,以后不要再联系了。” 见江浩迟疑不定,王琳愠怒的将他搡开。 “不是琳琳,齐金龙虽然混蛋,可毕竟是个人,不跟街上跑的小猫小狗似的,就算是真要动手,也得想个万全之策吧,要不你等我回去问问伍哥,正好他也一直都想除掉那个畜生,咱们两好合一好..” 江浩被她推了个踉跄,急忙解释。 “伍北!伍北!伍北是你爹吗?什么都要跟他商量,你能不能有点自主,这种事情让其他人知道,你是怕我不会被他们要挟还是觉得我的命还不够苦!” 王琳的眼泪顷刻间又下来了,委屈巴巴的悲泣。 “不是,我没那方面的意思,你别哭了行不,我不告诉伍哥,咱们一起想想办法,你放心我绝对会保护你的,绝对不再让任何人欺负你一根头发丝。” 江浩手足无措的保证。 “如果你能帮我搞定齐金龙,咱们就一起远走高飞,离开崇市,去一个谁都不认识我们的城市重新生活,好吗?” 王琳拉住江浩的手,近乎乞求的呢喃。 “这..好!” 江浩顿了一顿,重重点头。 “计划我已经想好了,咱们完全可以这样..” 王琳这才破涕为笑,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念叨。 同一时间,邓灿的“柏意崖”小店里,烟雾缭绕。 六七个人围在一起“哗啦哗啦”的推着麻将。 “邓哥,听说今晚上高老的公子找到你这里来了?” “那小子不是个什么好货,来崇市还不到一个月,派出所的案底堆了差不多一人高!” “那算啥啊,这次被老孟那个马仔枪嘣,好像也是他没事找事,嚷嚷着要踩伍北,好搞了个什么青年帮,全是一帮毛没长齐的小不点。” 桌边,几个四五十岁的男人有说有笑的闲聊打屁。 “呵呵,四条!” 面对几个老友的询问,邓灿不紧不慢的甩出去一张麻将牌。 “老邓,别卖关子,快说说高万为什么会找上你,你又是怎么把他打发走的?” 一个好友好奇的催促。 “我一个受害者,上哪明白行凶者的心理,他莫名其妙的跑上门又喊又叫,还摔了我好几个价值连城的古董花瓶,我都不知道应该找谁买单去呢,找我,八成是觉得我和伍北关系不错吧,玩牌玩牌,不扯没用的老婆舌昂。” 邓灿摆摆手,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 “舅,高万送..” 就在这时,黄卓风尘仆仆的从门外走了进来,见到一屋子人,立即把还没说出口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老徐你先替我打一圈,我和小卓出去办点事情,很快就回来。” 邓灿起身朝着旁边一个中年男人摆摆手,随即招呼上黄卓走出房间。 “人送回去医院了吧?” 出去以后,两人直接坐进邓灿的奔驰车里,他低声询问。 “嗯,全按照你的吩咐做的。” 黄卓迅速点点脑袋,欲言又止道:“舅,我有点不太明白,咱为啥好端端的要..” “为啥好端端的招惹高万是么?” 邓灿笑了笑道:“崇市目前的状况你看不出来没?伍北这是打算横扫六合,一家独大了,没意外的话,他下一个目标不是我就是罗雪,罗雪在上层经营多年,不说别人,魏年平指定保她,咱呢?过去还有闫明帮衬,可现在闫明完全站在了伍北的身后,如果再不抓紧靠一棵大树,哪天我突然去世,你估计都懵圈。” “不能吧,伍北和咱们的关系不是一直都不错吗?况且生意上也没任何冲突。” 黄卓不解的摇摇头。 “傻孩子,这世界上除了至亲,谁和谁的关系能亘古不变?想要长长久久的保持亲密,要么一家独大,要么利益捆绑,如果是一年前的伍北,他肯定巴不得哥前哥后的围在我左右,可现在不一样了,他翅膀硬了,我能挣到的,他都有能力挣,为什么还要跟我平分秋色,老孟就是个活脱脱的例子,想要共存,总得有一方臣服!” 邓灿疲惫的叹了口气:“我以为带出来一条恶犬,没想到却激活了一头猛虎..” 743 言传身教 江湖路,修罗场。 这是邓灿这么久以来最直观的感悟。 在这条道上,什么朋友哥们,都只是个称呼而已。 不谈钱时候,个个相敬如宾。 可只要一涉及到利益,剑拔弩张都算客气。 别看现在虎啸公司和邓灿的生意没有任何冲突,但随着时间的变迁,对上是早晚的事情,毕竟崇市就这么大,资源太有限了。 过去伍北资格不够,只能站在桌外,捡点其他人看不上的残羹剩饭,现在他差不多可以入席,当然不会再满足现有的收入,那么就势必要转桌动筷,清理桌边的其他食客。 “舅,其实我觉得咱们和伍北真没到争锋相对的地步,他人品行不行我不多评价,可是对您还算可以,基本你遇上麻烦,他都不会不理..” 黄卓吞了口唾沫说道。 “那今晚呢?伍北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你不是没听见吧?” 邓灿皱眉看向自己外甥。 “今晚是你和高万联手做的局啊!” 黄卓脱口而出。 “伍北知道吗?他根本不知道,但意思咱们都听的明明白白,他巴不得借高万的手把我除掉,小卓,你还是太年轻了,看问题总是那么表面!” 邓灿的调门骤然提高。 “舅,你有点太敏感了。” 黄卓沉默片刻,咬着嘴皮说道。 自从伍北先后力克王野、王峻奇,彻底拿下整个崇市停车场以后,他能很真切的感受到自己舅舅的情绪变得越来越不稳定。 或许是害怕虎啸这群后起之秀,也可能是对自己经营半生的关系网变得不自信了,邓灿变得非常暴躁,总会毫无征兆的发火,过去温文尔雅的那一面更是越来越少。 “不是敏感,是未雨绸缪!” 邓灿伸出四根手指头说道:“他是最早退出四方公司的,接着周拐子的矿场有了他一笔股份,孟乐更是直接变成他的从属,你还没看出来吗?他这是在逐步蚕食我们这些老梆子!” “舅,你说的不对,周拐子遇上难处时候,第一个找上门的可是你,是你把他推给伍北的,孟乐当初破产,你也是最早得到消息的,但直到伍北找上他,你都没表态,你要说伍北有各种阴谋诡计我信,可你身边这两个朋友对他态度改观,完全是因为伍北做事比你有温度。” 黄卓据理力争的反驳。 “你的意思全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一直在保存实力,虎啸的人恐怕早就大军压境!” 邓灿有些不可理喻的吊起眉梢。 “算了,您今天喝酒了,咱们不吵吵了,没什么意义,但我丑话说在前头,往后我再不跟高万打交道了,那就是个纯傻逼,叼毛本事没有,还贼能摆谱,送他回医院,出了电梯,他居然让我背,还说你求他,我给他当驴天经地义。” 黄卓撇撇嘴抱怨。 “小卓啊,你得理解舅的良苦用心,虽然高万是个棒槌,但他有个好爹,你们年龄相仿,如果真能混到一起,你想想将来是个什么景象,毫不夸张的说,高宏宇随随便便露一点,都够你少奋斗不知道多少年,正因为高万脑子不灵光,才更容易掌控,到时候...” 邓灿语重心长的开口。 “舅,你把他想简单了,他虽然是个废物,可他老子精的吓人,他不明白的东西,他老子能看不懂么?高宏宇怎么可能容许自己骨肉被人当成提线木偶呢?” 黄卓长舒一口气,一连串问题抛出。 他现在是真感觉邓灿的精神状态不太对劲,似乎是陷入了一种无比矛盾的死循环当中。 他对于伍北一伙人有种莫名的恐慌,似乎对方随时都有可能杀过来,而对于自己却又迷之自信,感觉全世界都该被他玩弄股掌之间。 “你岁数小,什么都不懂,高宏宇能不知道高万是个什么操行么,他恨不得有人能代替他二十四小时看着自己的败子,总之你听我的就可以,我保证未来的崇市肯定有你一席之地!” 邓灿搂住外甥的肩膀,感慨一般的叹息:“人真不能跟命争,你看我卑躬屈膝的混迹这么久,结果还比不上横空出世不到一年的伍北,明明他逞的全是匹夫之勇,可到头来平步青云,如果换个人,用他用样的方式,早不知道枪毙多少回了,他就属于老天爷撵在屁股后面喂饭吃..” “笃笃笃!” 车窗玻璃这时候突兀被人从外面叩响,一个头戴鸭舌帽的黑影龇着一口大白牙傻笑。 “干什么?” 邓灿降下来车窗,迷惑的发问。 “言传身教呢邓哥,我啊!不认识啦?” 外面人摘下来脑袋上的脑子,故意转动几下脑袋。 “你是..你是王亮亮?” 邓灿揉搓两下眼睛,不可思议道:“听说你不是离开崇市了么,怎么会...” “路过咱家店,讨碗水喝,方便不邓哥?” 车外的青年笑的愈发灿烂... 744 压力 “方便,那又什么不方便的!走走走,屋里暖和暖和,我给你泡一壶好茶,什么回来的?也没听小伍说起!” 邓灿不愧是老江湖,只是短暂出神的几秒钟,表情立马恢复正常,笑呵呵的从车里走了下来。 突然出现在车外的青年竟是前阵子脱离虎啸公司的王亮亮。 “不了邓哥,我这身份不合适进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离开虎啸是因为私底下跟你达成什么协议了呢。” 王亮亮摆摆胳膊应声。 在他抬起腕子的那一刻,邓灿和黄卓才注意到,他的两只手上全套着黑色的皮质手套。 按理说这季节戴手套其实很正常,但不知道为啥,他却给人一种怪怪的感觉,就好像他戴手套不是为了保暖,而是掩盖手掌一样。 “不想进屋啊?行,小卓快去给你亮哥倒杯参茶!” 邓灿回头冲黄卓招呼,后者大有深意的瞄了一眼,抬腿走回店里。 马路牙子旁,顿时只剩下邓灿和王亮亮二人。 他们互相对视一下,谁也没主动吭声。 邓灿不知道这小子到底搁外面蹲了多久,听清楚多少聊天内容,也弄不清楚他的出现,究竟是伍北授意还是真的凑巧路过,所以不太敢乱说话。 “邓哥啊,我虽然离开了虎啸,但始终是伍北的兄弟,有些东西我也不戳穿窗户纸了,您是咱崇市的老资历,更是伍哥不止一次挂在嘴边的好大哥,真希望您能和虎啸公司永远保持亲密。” 沉默大概半分钟左右,王亮亮点燃一支烟微笑。 “那是自然,我巴不得看到你们这群年轻人虎啸八方,到时候我在崇市横着走,看谁敢有脾气。” 邓灿哈哈大笑的应承。 “伍哥这个人我了解,尽管爱财如命,但特别懂得知恩图报,他永远只挣自己该挣的钱,别人的再好,他都不会眼红,尤其还是好朋友的生意,他更不会染指,不是我替他吹嘘,但凡当时他有三分歹毒,当初卷铺盖从山西滚蛋的人就肯定是周拐子,对方愿意给伍哥的报酬,远超周拐子!” 王亮亮抬起戴手套的右手抓了抓后脑勺道:“实不相瞒,我这只手就是为虎啸公司卖命废的,但是一点不妨碍我另外一只手继续给弟兄们推波助澜!” “啊?嗯嗯,忠肝义胆!” 邓灿张嘴蠕动几下,随即翘起大拇指。 “什么肝胆的都是虚话,人活着不就图点元子嘛,我知道只要我开口,伍哥和弟兄们肯定不会差事,所以他们的事就是我的事,太晚了,今天就不多叨扰了!” 王亮亮伸了个懒腰,转身钻进街口一辆黑色“现代”轿车里。 车子启动,驾驶位的窗户玻璃降下半拉,一个满面红光的中年汉子侧头朝邓灿豁嘴笑了笑,接着缓缓驶离街头。 “任忠平!他竟然也回崇市了!伍北到底要干嘛!” 看清楚那人的模样,邓灿禁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对于伍北口中这个神秘莫测的“任叔”,他其实了解的并不多,但是他又比谁都清楚这家伙有多大的能量。 甚至于如果不是他当初把化肥厂家属院的那块地皮交由伍北搭理,四方公司根本不会出现,他和罗雪分庭抗礼想都别想。 敢随随便便把一块地皮当礼物似的送出去,足以证明他的实力深不可测,最起码在崇市已知的这些大佬中,比他硬的人绝对不会超过一巴掌。 另外一边,不急不缓行驶在马路上的现代车里,王亮亮和任叔低声聊着天。 “叔,老邓明显是打算跟高万往一块凑了,咱为啥不直接告诉伍哥,再不济我刚刚给他点教训也没毛病吧,你让我稀里糊涂说那么多废话是干嘛?” 王亮亮迷茫的询问。 这一整晚,他俩在车里看的仔仔细细,邓灿先让黄卓把高万接到“柏意崖”,随后又毕恭毕敬的送走,两者之间肯定是产生了联系。 “如果事事皆点透,世间还有多少乐趣可言?” 任叔把玩着方向盘,轻踩一脚油门,目视前方道:“猛虎啸山林,需要猛虎磨牙利爪,同样需要山林枝繁叶茂,虎威我给他了,山林也帮他造了,如果还是不能震彻宇内,那只能说明他的造化不到。” “可是叔,你明明可以动动手指头就让伍哥扶摇直上的,为什么偏偏要让他多走那些弯路?” 王亮亮更加费解的呢喃。 “扶摇直上不是触顶,触顶之前步步惊心,我可以拔苗助长,但问题是他现在还不具备承受更大风浪的硬度。” 任叔叹口气道:“最开始,我只是希望小伍能够有份常人眼里还算看的过去的好前程,可他选择了一条最难走的路,这条路荆棘密布,稍有不甚就是粉身碎骨,他暂时还看不见,我只能用我的方式让他感受到压力...” 745 生活问题 “舅,那个谁走了啊?” 邓灿还杵在店门外怔怔发呆的时候,黄卓捧着一杯参茶走了出来。 “嗯。” 邓灿表情略显呆滞的点点脑袋。 刚刚王亮亮似乎说了很多,但好像又什么都没说。 表面上在提醒邓灿,他的一举一动都被看在眼底,但弦外之音就是在暗示他别跟虎啸公司对着干。 “王亮亮其实给足脸了,谁不知道他是伍北手下的头号虎逼..” 黄卓皱了皱鼻子试图规劝。 一直以来,舅舅在他心目中都是个神一样的存在。 虽为一介布衣,却能游走官宦之间。 明明出身草莽,但可恣意权利之巅。 整个崇市谁不知道,邓灿是杆“秤”,不管多难办的事情,只要元子到位,他都能信手拈来。 可自从入主四方公司开始,他就彻底变了,曾经的万金油,不知不觉沦为磨刀石。 过去他是游戏人间,可现在却成为欲望的玩具,意气风发没有了,闲庭信步也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为了贪婪步步为营。 或许他自己感觉不出来,但是身处局外却又距离最近的黄卓看的清清楚楚。 “什么特么给脸不给脸,王亮亮有段位吗?他能肆无忌惮,还不是因为伍北,如果没有我,伍北现在能耀武扬威吗?” 邓灿的情绪瞬间再次失去控制。 话没说完,他自己就被自己噎住了,伍北倚靠他起家,现在却把他吓得彻夜难眠,不知道算不算是一种讽刺。 “舅,我还是觉得咱和高万保持距离吧,那小子就是个草包,明明都被刘自华吓得尿床了,你看今晚上搁在面前装得有硬朗,整的好像刘自华是被他给逼走的一样。” 黄卓不厌其烦的继续说道。 论格局、论眼界,他拍马难及邓灿,但是在这事儿上,他的嗅觉却远超明显开始走火入魔的老邓。 “说了你也不懂,信得过我,你就照着我的安排部署,信不过我,你也可以转投虎啸公司去。” 邓灿不耐烦的打断。 “这和信不信有什么关系,我是你亲外甥,不论你做什么,我都肯定会支持,我只是不想咱们莫名其妙的的树敌,伍北到底啥样,您比我清楚,说句您不爱听的,就算真的开战,咱们是对手吗?” 黄卓实在憋不住火气,嗓门也不自然提高几个分贝。 “为什么不是对手?还不是因为他比咱们有钱有势,但他是一入社会就那么有钱的吗?孩子,穷不是因为你不够努力,而是因为你挣的钱太干净了!” 邓灿攥着拳头低头。 言罢,他直接转身返回店里。 不多会儿,屋内再次传来噼里啪啦推麻将的动静和邓灿爽朗的大笑声。 “唉..” 黄卓心情烦躁的叹了口气。 同一时间,身处产后医院的江浩和王琳也同样辗转难眠。 江浩如愿以偿的躺在了王琳的身边,但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睡不着吗?” 王琳白玉一般的秀臂环在江浩的脖子上,柔声发问。 尽管刚刚生完孩子没多久,但王琳的身材恢复还是相当不错的。 少女的脸颊配上少妇的身段,勾人又勾魂。 “琳琳,咱们非要走到那一步么?” 江浩舔舐着干裂的嘴唇片呢喃。 “你是不是反悔了?反悔也不要紧,没事,大不了我就回去重新跟齐金龙过,挨打受气都无所谓,一辈子很短,忍忍就过去了。” 王琳的眼眸上下翻动,接着幽幽叹了口气,身体侧躺,不多会儿又“嘤嘤”哽咽起来。 盯着她白皙胜雪的后背,江浩的心底天人交战片刻,理智终究还是没能敌得过美色,直接抱住她,凝声道:“好,那就办掉齐金龙,天亮以后你联系他吧,剩下的事情我来做。” “亲爱的,你真好,这辈子我一定好好的跟你生活。” 王琳闻声马上转过来,痛哭流涕的又亲又吻,两人再次缠绵在一起。 ... 一夜无话,早上正趴被窝里赖床的伍北就被一阵电话铃声给吵醒。 “什么事啊江浩?” 伍北慵懒的发问。 “伍哥,我想请个假,最近可能要出一趟门。” 江浩声音低沉的说道。 “昨天刚特么把车行交给你打理,今天你就给我掉链子了?” 伍北恼火的一激灵坐了起来。 “不是伍哥,我是生活上遇到点麻烦,一言难尽,总之您多理解吧。” 江浩支支吾吾的念叨。 “生活?你特么一个单身汉搁崇市无亲无故,上哪有生活的?” 伍北拧着眉头发问。 “哥,你别问那么多了,总之我就是要请假,车行那头您再换其他人吧,我赶火车,先这样吧。” 江浩被问的有些毛躁,迅速挂断电话。 “生活?” 伍北揉搓着下巴颏,自言自语呢喃片刻,随即拨通孙泽的号码:“你之前说王琳在哪家产后医院来着...” 746 各有机缘 上午九点多钟。 市政大楼对面的烟酒店里,齐金龙悠哉悠哉的打扫着卫生。 尽管被挂上了通缉,但这货的生活其实并未受到多大的影响。 凭借熟练的“灯下黑”技巧,不光从未被警方盘查过,还如鱼得水的混熟一大批政务大楼里的工作人员,了解到不少过去搁社会上闻所未闻的小道消息。 这家伙用实际行动验证了何为: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无用书。 坐办公室的几乎不看新闻,翻报纸的不一定真关注热点,最起码他开店这么久,还从未被任何人怀疑过身份。 “今天开门可有点晚啊小龙。” 一个身穿低领夹克衫,黑西裤的青年笑嘻嘻走了进来。 “嘿,昨晚看欧冠太晚了,还是老样子吧徐秘书?” 齐金龙连忙扫起鸡毛掸子,取出两包香烟递了过去。 “这牌子的烟好像限量了,越来越不好买,我家楼下的小卖店一个月就给一条。” 徐秘书笑呵呵的拆开包装,递给齐金龙一支,自己点上一支。 “别管了,待会我给烟草局的哥们言语一声,先给咱放几条。” 齐金龙乐呵呵的抻过去打火机,闲聊一般打趣:“话说徐秘书,以您的身份,抽烟喝酒应该有的是人送吧,怎么还亲自买呢。” “别瞎说,我一个小秘书谁给送礼呐,况且我跟着的领导两袖清风,一身正气,从来不搞这些歪门邪道。” 徐秘书裹了口烟嘴,眨巴眨巴眼睛道:“我记得上次你说你以前搞过工地,很懂这一行是不?” “算不上精通,不过大概流程都懂,怎么了徐秘书,你有兴趣做这一行呐?我可以免费帮忙参谋,不过眼看要过年了,工地差不多都快停工了吧?” 齐金龙轻声细语的发问。 “我哪有资本干工程,一个关系不错的哥们想入行,只是他过去对这块没有涉猎,也不是咱们崇市本地人,所以急需要个下手,我看你挺实在的,如果有兴趣的话...” 徐秘书连忙摆手解释。 “太有兴趣了,实不相瞒徐哥,我起家就是靠工地,要不是运气不佳,现在怎么也能算个小老板,没有哪个男子汉大丈夫乐意屈身在这样的小店里苟活,假设真有老板看上我,我绝对拼尽全力帮助他大展宏图。” 齐金龙瞬间情绪高亢的回应。 “成,晚上我看他有没有时间,咱们找个地方谈谈。” 徐秘书上下打量齐金龙几眼,暂时应承下来。 不多会儿,徐秘书离去,齐金龙佝偻的腰杆顿时挺直。 对于市政大楼里那些边边角角的小人物,他可是做过很认真的功课,徐秘书全名徐福,看起来平常很低调,实则却是崇市“天花板”高宏宇的贴身秘书。 小道消息都传,这家伙在高宏宇面前说话可能比那些个副职都管事,只不过性格古怪,很少会跟什么交往,更是极少参加乱七八糟的聚会,口碑相当的不错。 在打探到徐福的真实身份后,齐金龙并没有像平常人似的卑躬屈膝的各种拍马屁,反而故意表现出很平淡,让人感觉他似乎是个不畏权势的清高性格。 也正因为这一点,徐福对他的印象也非常好,闲暇的时候特别喜欢过来跟他聊天打发时间。 “这把算是掏着了,如果能搭上高宏宇,什么伍北六北,全给我靠边稍稍,不过怎么样让徐福对我更加亲近一点呢?” 咬着快要熄灭的半截烟,齐金龙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低语。 术业有专攻,干啥的操心啥,这齐金龙虽然心术不正,但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个外交天才,这家伙总能用最快的时间,最合理的方式,跟任何人搭上关系,并且还不让人反感。 同一时间,大同左云县,三屯乡。 一辆黑色“大众”轿车缓缓停在路边。 另外一个“战术天才”刘自华和包子共同从车里走了出来。 从崇市逃离,这哥俩就星夜兼程的直奔三屯乡。 “诶我操,这地方可以啊!成片成片的酒店和洗浴,但是咋感觉没什么人的样子,华子,咱下一步上哪落脚?” 包子昂头环视四周,粗鄙的抓了一把裤裆。 “我跟你一样,也是头一回来。” 刘自华皱眉敷衍一句,掏出刚换的新手机拨通一个号码:“胖哥,你朋友什么时候来接我们,我俩到地方了。” “等几分钟哈,他估计还没下班,我再联系联系。”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憨厚的男声。 “家里没啥事吧?没人难为伍哥和虎啸公司吧?” 刘自华接着又问。 “暂时没有,不过听说为了给你平事,伍哥昨天把账户上全部现金都拿出来了,最后警方突然撤卡,他才没去见高宏宇。” 对方迅速回答。 “唉,我就是不想他难做,才不愿意告诉他,结果没想到还是让他受牵连了,我们来三屯乡,你没告诉伍哥吧?千万替我们保密,至少在没混出名堂之前,你一个字都别往外提。” 刘自华内疚的低头踢着脚边的碎石子。 “我的嘴,你放心!” 对方笃定的打包票... 747 落脚。 寒暄几句后,刘自华才挂断电话。 “咋样了兄弟,什么时候有人来接咱们?开了特么一天多的车,我现在真的是又困又饿,这会儿要是有张大软床配上俩娘们...” 旁边的包子立即笑呵呵的凑过来。 “出门在外,言多必失。” 刘自华挑眉瞄了他一眼,后者立即闭上嘴巴讪笑两声。 论年纪,他确实比刘自华大几岁,可要去拼阅历,他纯纯的就是个弟弟。 从崇市逃到三屯乡的这一路上,虽然是他在开车,但是路线基本都是刘自华在决定,除去刚刚出城时候跑了一小段高速,全程他俩都是各种县乡道,甚至不少路段导航上都显示不出来。 同样都是第一次来三屯乡,能力高低可见一斑。 “嘿嘿,成!往后我管住我这张破嘴,不过兄弟,往后你有啥事好好跟我说呗,别老说瞪着俩大眼,我害怕。” 包子抽吸两下鼻子点头。 “包子哥,眼下就剩下咱俩相依为命,你我又都挂着网上在逃,不小心不行,可能你觉得我小题大做,但出事往往就在一刹那,咱刚到这地方,当务之急是站稳脚跟活下去,所以很多陋习你就得克制,尤其是打牌、混娘们的情况,最近更不能出现!” 刘自华表情认真的叮嘱。 “呃..我尽量兄弟。” “不是尽量,是必须!” 刘自华不容拒绝的提高调门。 “嗯,知道了。” 包子哼了一声,尽管心里头特别不满意,但他也明白刘自华不是在装逼,目前悬在他们脑袋上的利刃还没接触,稍有不慎,就有可能继续跑路。 “这地方是三屯乡,也叫天堂镇,我有个关系不错的朋友告诉我,这里只有夜晚没白天,晚上整条街灯火通明,数不尽的女人、票子、面子穿梭其中,这里几乎看不到警察,规矩是钱定的,钱是有能耐的人挣的!” 刘自华点燃一根烟说道。 “诶我去,那不挺适合咱俩的嘛,反正烂命一条,折腾呗,死了当睡着,没死就特么是土豪!” 包子瞬间来了兴致,亢奋无比的扭动脑袋再次环视四周。 望着沿街那些金碧辉煌的酒店、洗浴,他脑海中已然出现这里夜晚车水马龙的繁华景象。 “混乱的地界,生存很难,但要是出头更是难上加难,咱们觉得自己不要命,比咱更疯狂的大有人在,而且这里的特产是药,为了那玩意儿肝脑涂地的傻逼随处可见。” 刘自华长舒一口气道:“未来两天,咱们要做的不是东奔西跑的找活路,而是观察,仔细的看,认真的听,最后再研究如何启航扬帆!” “听你的,你说咋滴咱咋滴。” 包子认同的点点脑袋。 “哔哔哔!” 就在这时,一个骑电瓶车的平头青年停在二人跟前。 “胖子朋友?” 青年穿了件青蓝色的工作服,胸口印着“西山煤场”的字样。 “杜江大哥吧,我是华子,麻烦您了。” 刘自华忙不迭递过去一支烟。 “你们开车跟我后面走,先去我家歇一会儿,完事我请你们吃饭,三屯乡白天就是个死城,咱们到隔壁的小王庄去。” 青年非常憨厚的摆手示意。 看得出来他应该不是社会上混的,言行举止间都带着股老实巴交的乡土气息。 另外一边,虎啸公司的会议室里,林青山笑嘻嘻的替伍北蓄满茶杯,舔舐几下嘴皮道:“伍哥,我已经让我同学去接华子他们了,接下来需不需给他们点暗示,毕竟他们初来乍到的。” “不需要,静观其变吧,如果他俩真是人物,即便没有任何人提醒,也照样懂得野蛮生长,如果他俩是草包,呆在天堂镇最起码不会饿死,华子不是让你不要把这事告诉我嘛,你怎么没有信守承诺?” 伍北叼着烟卷笑问。 “他是朋友,而你是大哥!” 林青山不紧不慢的回答。 可能是因为他和江浩加入虎啸的时间不长,其他人并不是太怎么喜欢跟他们接触,哥俩反而和那些游离于虎啸之外,但是又和伍北关系匪浅的朋友都相处的非常不错。 刘自华就算得上其中之一,平常没事,他也乐意跟胖胖的林青山和江浩喝酒闲扯,一来二去就会产生不少话题。 而天堂镇就是他们经常唠的东西。 刘自华就是通过林青山的嘴巴得知有那么一个适合跑路的地界,所以在出事之后,第一选择就是那里。 “呵呵,你这回答是特么一点毛病没有,瞅着长得憨乎乎的,鬼心眼子是真不少。” 伍北豁嘴笑骂一句。 早上刚睁开眼,林胖子就鬼鬼祟祟找到他,说是有重要事情汇报,完事当他面接通刘自华号码。 知晓孟乐的左膀右臂安然无恙后,伍北悬在嗓子眼里的心脏才总算落下。 “还有个事哥,关于江浩和王琳的。” 林青山迟疑片刻,最终还是没忍住把心里的担忧说了出来... 748 动手 晌午十分。 市区某“建x银行”附近的一家湘菜馆。 江浩怔怔盯着面前的几碟精美小菜发呆,不知不觉手边的一整瓶五十二度的高粱酒竟被他造下去一大半,而菜却一口没吃。 “踏踏踏..” 一阵脚步声泛起,接着就看到王琳拎着一个旅行包坐到他对面,娇喘吁吁的轻声道:“我取了差不多二百万现金,齐金龙应该不会怀疑,我想了结的真心。” “啊?” 江浩下意识的看向她抱在怀里的旅行包。 “不信的话,你可以看看。” 王琳说着话就把旅行包递了过去。 “没有不信,你别多想。” 江浩忙不迭摇了摇脑袋。 向来视财如命的他,这一刻却莫名其妙的怕起了钱,对于近在咫尺的巨款,他更是连多看一眼的想法都没有。 “等把齐金龙解决了,咱们就远走高飞,你不是说你特别喜欢打网络游戏嘛,到时候我给你开一家网咖,陪着你一起玩。” 王琳莞尔一笑,很自然的又将旅行包抱在怀里。 “快吃口东西吧琳琳,我点了你喜欢吃的豆腐和鸡胗。” 江浩指了指桌上的菜码招呼。 “哪有心情吃饭呀,齐金龙就像是个催命鬼似的压在我心头,只要一想到他,我脑子就快要炸开,我现在只希望快点把他除掉,然后跟你一起好好的过日子,到时候再给你也生个孩子...” 王琳幽怨的叹息诉苦。 对于她的话,前几句江浩还听在耳中,而后面的话则一个字没听进去。 原因无他,他突然看到对面窗户玻璃倒映出自己和王琳的模样。 镜面中的王琳口若悬河的讲述,而他却眼神呆滞、神情恍惚,本就瘦溜溜的他,可能是精神始终处于高度紧绷中的缘故,瞅着越发像尊雕像似的木讷。 “亲爱的,你是不是又反悔了?” 感觉出面前男人有些魂不守舍,王琳不悦的踩了他脚面一下。 “没有没有,我只是在想接下来咱们去哪座城市生活最合适。” 江浩哆嗦一下,迅速挤出一抹笑容。 “这还差不多,你要是现在反悔,我死的心都有了。” 王琳露出满意的笑容,夹起一筷子菜抻到江浩的嘴边。 “我自己来就好。” 江浩不适应的干笑。 “快点吃哦,不然我可生气了,咱们现在是一家人,除掉齐金龙以后,我就是你老婆,老婆照顾你不是天经地义嘛。” 王琳温柔的笑了笑。 “老婆你真好。” 江浩张开大嘴,一口将菜肴吞了下去,随即发问:“齐金龙什么时候到?” “快了吧应该,刚刚我打电话,他说在路上,不着急,你慢慢吃,反正他一时半会来不了。” 王琳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又喂了江浩一口菜。 “琳琳,你确定这辈子肯定会跟我在一起吗?” 江浩猛然握住王琳的小手。 后者愣了几秒钟,随即巧笑:“当然了,你对我那么好,我说什么你都做,不跟你在一起和谁,不要胡思乱想,你看我离开崇市的车票都买好了,目的地暂时先到上京,然后咱们再考虑具体去哪里。” “嗯,好。” 江浩重重点头,眸子里满是欣喜和对未来的渴望。 “叮铃铃..” 就在这时,杨林的手机响起,她看了眼号码,立马紧张的望向江浩:“是齐金龙,咱们..咱们...” “接,约他去对面的公园。” 江浩一扫刚刚的紧张,反而瞬间镇定很多,手指窗外示意。 “嗯,好!” 王琳拿起手机起身走向旁边。 随着她离开座位,江浩的目光下意识的落在椅子上的鼓鼓囊囊的旅行包。 “走吧,他马上就过来,你需要再准备一点什么吗?” 半分钟左右,王琳回到桌边,朝着江浩询问。 “不用。” 江浩直接摇摇脑袋。 “那这个给你..” 王琳从小挎包里摸出一把折叠卡簧递出去,抿嘴粉红色的嘴唇道:“谢谢你亲爱的。” “为了你,我愿意!” 江浩长舒一口气,接过卡簧揣进裤兜,抓起剩余的半瓶白酒仰脖一口气倒入口。 临出门时候,他又看了眼倒映自己模样的窗户玻璃,赤目青面,活脱脱就是一副恶鬼的模样,自嘲的摇了摇脑袋。 两根烟的功夫后,两人出现在对面公园的一片小树林。 天气骤冷的缘故,公园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影,偶尔有野鸟扑腾翅膀掠过,总会吓得两人同时哆嗦一下。 “琳琳,你真想好了?” 来到一块还算空旷的场地,江浩轻声重复。 “嗯,他不死,我一辈子都别想重新生活,他就是个恶魔,不光欺骗我的感情,还想剥夺我的财产,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王琳不假思索的点头。 “那如果是我不小心被他杀了呢?” 江浩接着又问。 “不会的,我帮你!” 王琳信誓旦旦的保证... 749 树林惊魂 寂静无比的树林中,江浩和王琳并排而站。 明明是大白天,却给人一种格外阴森的窒息感。 “呼..” 江浩哈着白气,想要说点什么打破沉闷,但是又没什么话题,只得蠕动几下嘴唇换成了几声叹息。 而王琳似乎也不是太想聊天,只是时不时拿出手机看一眼,那种迫不及待的感觉让人感觉特别的怪异。 时间就这样在两人的沉默当中缓缓流逝。 足足过去差不多一个钟头,齐金龙都始终没出现,江浩不免有些着急,甩了甩因为长时间站立有些僵硬的腿脚。 “怎么还不来,是不是又在耍什么花招!” 摸出烟卷点燃一颗,江浩不耐烦的嘟囔。 “快了,应该很快。” 王琳攥着手机又瞄了一眼,低声安抚。 “吱嘎!吱嘎!” 话音刚落,两人身后传来一阵响动。 江浩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只见齐金龙面带微笑的慢慢走来。 这家伙穿件米黄色的呢子大衣,双手插在兜里,脚上蹬一双低腰的皮靴,踩在干枯的树枝和落叶上,才会发出那种令人牙酸的声音。 瞧见他的一瞬间,江浩的汗毛控制不住的竖起,右手下意识的摸向揣卡簧的裤兜。 “哎呀,这是带保镖来的吗?接盘侠,你好啊!” 齐金龙嘲讽的扬起嘴角,淡漠的眼神一闪而过,似乎根本没把这个瘦的像根竹竿是的对手放在眼里。 平心而论,单从长相和外观上来说,齐金龙确实吊打江浩好几条街,前者虽然算不上英俊潇洒,但至少精精神神,而江浩实在太瘦了,一米七多的身高不足一百二十斤,活脱脱就是副吃不起饭的样子。 “少他妈扯淡!琳琳的照片和视频呢?” 不理会对方的冷嘲热讽,江浩直接伸出巴掌。 “啧啧啧,这是真爱啊,明知道你有多不堪,还愿意死乞白赖的给你舔臭脚,往后你可得真心对人家,控制住自己的水性杨花。” 齐金龙轻蔑的冲王琳努努嘴,左手更是不老实的捏住她的下巴颏。 “滚蛋!” 江浩一巴掌拍开齐金龙,故意拿干瘪的胸脯撞了他一下。 “呵呵。” 齐金龙踉跄的后腿半步,吐了口唾沫,朝王琳道:“钱呢?” “这是二百万现金,这张卡里有三百万,我就这么多,如果你不答应,那就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王琳费力的将旅行包抛出去。 齐金龙立马伸开双臂去接。 “啊!整死你。” 就在这时候,相距不到两米的江浩突然从裤子口袋拽出卡簧,径直奔着齐金龙的胸脯就扎了上去。 “去尼玛的!” 齐金龙抱起旅行包,一把抡在江浩脑袋上。 江浩感觉脑袋一沉,但仍旧不管不顾的握刀往前猛捅。 可他已然错过了最佳的偷袭机会。 齐金龙拿旅行包当武器,边砸边往后倒退。 “琳琳!琳琳!快帮我!” 感觉这家伙要跑,江浩慌忙扯脖朝后吆喝。 “嘭!” 就在他分神的一刹那,一只粗壮有力的大腿从侧边径直踹在他的肋骨上。 本就轻飘飘的江浩当场被踢倒,就地滚了好几圈,手里的卡簧也掉在了地上,根本来不及捡起。 “以后这种事情不要找我,埋汰!” 放翻江浩的是个人高马大的魁梧大汉,那人满脸全是胡茬,感觉就好像未进化完全的类人猿似的粗犷。 “好嘞毛哥。” 齐金龙龇牙一笑,将手中的旅行包抛给壮汉,接着一个猛子蹿出,骑马似的压在江浩身上,两条胳膊抡起,劈头盖脸的就是几个大嘴巴子。 “呸,就特么你这幅熊样还要阴我,你是那个不?” 一边打,齐金龙一边唾沫横飞的咒骂。 男人谁没点占有欲,即便从来没喜欢过,可王琳毕竟是他挂名许久的媳妇,被人正大光明的挖墙脚不说,现在还要整死自己,足以想象齐金龙此时的愤怒。 江浩被骑在对方身上,卖力的挣扎,可脸颊还是被扇出来几条红印,同样气的难以忍受,咬牙切齿的伸手抓向齐金龙的眼窝。 “嘭!” 可他的胳膊还没来及伸展,就已经被齐金龙势大力沉的拳头打断,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被放掉两颗大门牙。 “攮死你个逼养的!” 齐金龙回头抓起江浩的卡簧,刀尖冲下径直刺了下去。 “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今天你肯定得抵命!” 一道清冷的声音泛起,只见孙泽如同天神下凡一般出现在树林的边缘。 “哟呵,又是你!” 听到孙泽的声音,齐金龙立马停下动作,而他身后的壮汉毛哥却来了兴致... 750 对垒 “上次,咱俩就没分出来个高低,今天正好再比划两下!” 毛哥很随意的将塞了两百万现金的旅行包扔到脚边,双手互相掰动手指关节,发出“嘎巴嘎巴”的脆响,同时战意十足的往前迈步。 “呵呵,操!” “我特么当是谁呢,手下败将!” 一袭草绿色迷彩作训服,脚蹬高帮靴的孙泽也当仁不让的迎了过来。 “你咋那么能吹牛逼,谁败了?上回你是把我咋滴了还是怎么?” “没咋滴,你跑啥?难道不是畏惧我么!” 两人一边打着嘴炮,一边相互靠拢。 终于,在相隔三米左右的时候,二人同时停驻,瞪圆眼珠子怒视彼此。 电影里说,高手对决,向来惜字如金。 其实那都是扯淡,甭管高手低手,干战之前先骂街才是常规操作,用语言先击溃对手的心智或者挑起对方的邪火,才更容易找到破绽。 “傻大个,我让你三招!” 毛哥勾了勾手指头努嘴挑衅。 “诶我操了,你咋那么能装篮子呢老铁,腿毛长满脸的选手,你能让明白个叽霸。” 孙泽出人意料的骂咧,嘴皮子似乎一下开了光,利索的不得了。 “怕我啊?” 毛哥没有放弃,继续刺激孙泽。 “怕你麻痹,整死你!” 孙泽棱起眉头咆哮。 嗓门虽然大到吓人,但是两人却都很有默契的谁也没动弹。 他俩上次交过手,甚至斗到了脱力,对各自的本事其实都非常的了解,心里均知道,就是半斤八两。 故此才会碎碎念个不停,争取让对方先攻击,好趁势挖出来漏洞。 “孙子,今天你休息,换我跟他玩一下!” 就在这时,树林边缘再次传来一声轻啸,只见伍北和林青山快步走了过来。 看到伍北,原本骑马似的坐在江浩身上的齐金龙瞬间就跟耗子瞅着猫一样,一激灵爬了起来。不可思议的拧紧眉头,似乎疑惑,他为什么会出现。 “一小时前给我打匿名电话说是江浩在产后医院有危险的损玩意儿是你吧?” 伍北扫视一眼,轻飘飘的看向齐金龙。 “咕噜..” 齐金龙吞了口唾沫,没有吭声,但是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除了你,旁人也干不出来这么味儿的事。” 伍北摇了摇脑袋,貌似失望的撇嘴:“我以为你能有点长进,结果你现在真是越活越回去,居然拿江浩这样的新人下手,该说你点啥好呢?” “伍北,你不用跟我装像,今天你不能把我咋滴,是吧毛哥!” 齐金龙鼓足勇气低吼,很下作的躲在毛哥的身后。 “呵呵呵,躲着不想见,还是碰上了,对我还有印象不伍老板?” 毛哥无视齐金龙的猥琐,直勾勾看向伍北。 “咋能不记得啊,前几次给你留脸,你还真觉得自己吕布在世,来来来,我试试你到底几斤几两。” 伍北极其侮辱的勾了勾小拇指。 面前胡子拉碴的壮汉,他当然印象深刻,当初任叔住院,这家伙曾带队想要绑票,当时伍北没反应过来,以为他是冲自己,现在回想起来,这狗日的目标其实相当的明确。 “那来吧!” 毛哥啐了一口唾沫,将目标定格在伍北的身上。 不同于体格子和自己相差无几的孙泽,尽管他也和伍北交过手,但只是短短一瞬,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段位,他并不是太过了解。 “打之前,我有个条件,你赢了!你和齐金龙都可以走,但是你输了的话,是不是应该跟我表示表示?” 伍北双臂横在胸前,摆出一个进攻的手势,嘴角缓缓蠕动。 “我不会输!” 毛哥气喘如牛的佝偻起后腰。 “我赢了,我要你和你身后势力的全部资料,你拿自己的名誉发誓,敢不敢?” 伍北左脚尖微微勾起,右腿绷曲,整个人呈圆规的姿势,虽然看起来怪异,但是威慑力却阵阵袭来。 “我说了,我不会输!” 毛哥猛然蹿起,沙包大小的拳头直捣伍北面门。 伍北敏捷的往侧边一闪,勾起的左脚利索的踹在毛哥膝盖上。 “嘭!” 一声闷响,两人迅速分开,开启了正式对垒... 751 战士 两人犹如蜻蜓点水似的,一触即分。 看起来,伍北像是便宜,其实个中的痛苦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那毛哥应该是练外家功夫的,膝盖硬的跟钢筋混凝土一样,伍北刚才那一下踢的自己脚心生疼,关键是还不能表现出来。 对面的毛哥同样心惊无比,刚刚他一直处于全力防守的姿态,但是却怎么也没躲开伍北的进攻,不禁感叹,对方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 “再来!” 喘息几秒,毛哥再次逼近,仗着自己膀大腰圆的体格子当掩护,双臂弯曲试图将伍北环抱起来。 伍北极速倒退,左脚踮起,右腿发力,一记“燕子飞”灵巧的绕到毛哥的身后,随即右手勾住他的脖颈,施展锁喉,而左手照着他的脊背“咣咣”就是几拳。 毛哥吃痛的闷哼几声,两条胳膊肘朝后奋力一怼,直接砸中伍北胸口。 两人再次分开,不同的是这次双方都吃了亏,伍北几乎岔气,而毛哥的脊梁骨疼的几乎快要断掉。 “你特么有本事别跟个耗子似的东躲西钻,咱俩正大光明的肉搏!” 毛哥揉搓几下后背,恼火的咆哮连连。 “你咋那么不要脸呢,你特么一米八五二百斤,他一米七八一百四,完全都不是一个重量级,还不许人家躲闪,那不如直接站原地让你打得了,操!” 孙泽看不过眼,不屑的竖起中指。 “跟你打了?你嚷嚷个叽霸!你行,你来!” 老毛恶狠狠的咒骂。 “来就来呗,咱俩简单点,就特么对拳,谁也别躲别闪,哪个扛不住,哪个跪下喊声爹!” 孙泽一跃而起,撸起袖管出现在他身后。 别看他五大三粗,其实心眼并不缺,伍北刚刚跟他的较量虽然没多火热,但足以消耗他不少体力,两人现在针尖对麦芒的碰撞,最后倒下的绝对是丫挺。 “行啊,按你说的整!” 毛哥气血攻心,直接上头了。 “大胡子,第一,咱们不是打擂台,我没义务跟你谈公平,以一敌二,你要是觉得今天能落好,咱们就继续,第二,我不想为难你,也敬你是条汉子,你现在想走,我不强留。” 堵在毛哥身前的伍北不紧不慢的开口打断。 毛哥闻声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对方现在确实上风占尽,就凭他和孙泽足以压倒自己,如果再拼下去,就算今天他能逃走,铁定也得落下一身伤,况且这附近还有没有伍北安置的其他后手,他根本弄不清,继续纠缠下去,他稳输没赢。 “你刚才不是说..” 毛哥皱了皱眉头念叨。 “今天算平局!你走吧!” 伍北侧开身体,让出一条道。 “你也是条汉子,如果不是机会不允许,真想跟你好好斗一场。” 毛哥深呼吸两口,回头朝着齐金龙摆手招呼:“我们走!” “我只说你可以走!” 伍北刚刚挪开的身体瞬间又恢复原位,直勾勾盯着两人说道。 “毛哥,你不能不管我,我这可是为了..” 齐金龙吓坏了,急忙喊叫。 “闭嘴!” 毛哥厉喝打断,沉声道:“伍老板,他是我带来的,我就肯定得把他带走,我承诺过他,保他安全,还请你别逼我食言。” “没商量!” 伍北不容置疑的摇了摇脑袋拒绝。 “我算是发现了,你不光脸黑而且脸还很大,自己能不能走都是个问题,还尼玛要带个拖油瓶!” 孙泽甩动手腕子,微微弯曲腰杆,作出一副随时准备攻击的架势。 “毛哥..” 齐金龙哭撇撇的揪着对方袖口,像极了被流氓非礼的弱女子。 “松开!” 毛哥厌恶的甩开他,吭哧带喘的凝视伍北:“看来,咱们有必要再来一局!” “悉听尊便!” 伍北无所谓的歪了歪脑袋。 气氛骤然变得冰冷,刚刚才有所缓和的局面再次恢复剑拔弩张。 “滴呜!滴呜!” 就在这时,一阵警笛声泛起,似乎距离他们所在的位置特别近。 齐金龙彻底乱了,惊慌失措的嘶吼:“毛哥,我身上还挂着通缉,如果被抓的话可就算完了,我完了无所谓,关键我肯定扛不住严刑逼供,到时候乱说话的话..” “你能不能闭上你的粪坑!” 毛哥回头一把掐住齐金龙的脖子,提溜小鸡仔似的将他原地提了起来,随即冲伍北叹了口气道:“得罪了!” 就在伍北迷惑这货为什么好端端给自己道歉时候,毛哥突兀从怀里拽出来一把黑色的“五四”式手枪,枪口对准一直站在外围观战的林青山,低声道:“我不知道你们能不能躲得过子弹,但是他肯定不行,今天放我俩走,下次遇上,我同样放你们一马!” 伍北和孙泽都没想到,这家伙的身上竟然有火器,同时瞪大眼睛,但心里对他的人性还是比较夸赞的,刚刚即便面临2v1的困窘局面,他都没拎枪,要不是警笛声突然出现,他可能始终不会亮出来家伙什,这样看来,他最起码是个战士。 “呵,好走不送!” 既然木已成舟,再继续僵持下去没有任何意义,伍北很洒脱的比划了个“请”手势... 752 女人心 “谢了!” 毛哥分别扫量伍北和孙泽一眼,双手抱拳微微弓腰,随即拽起齐金龙速度飞快的扎进小树林深处,不多会儿便没了影踪。 “煮熟的篮子飞走了,擦的!” 孙泽气鼓鼓的跺脚骂咧。 上次他和对方互殴,就没分出来个公母,这事儿他一直耿耿于怀,现在好不容易逮着机会,结果毛都没碰上,就又被对方溜之大吉。 “既然已经露头了,难道还怕再抓不到他么。” 伍北无所谓的咧嘴笑了笑。 不管那大胡子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出现,伍北坚信他们不会只见这一次面,冥冥之中他甚至有种感觉虎啸公司恐怕马上就要跟对方身后的势力发生碰撞。 “浩子,你没事吧?” 另外一边,林青山关切的蹲到江浩的面前。 刚才他被齐金龙按在地上一顿摩擦,虽然没受多大伤,但是脸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见,嘴角和鼻子挂满血污,看起来非常狼狈。 “没..没事。” 江浩似乎还没从懵圈中回过来神,眼神呆滞的扭头看了看左右,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先起来再说。” 林青山将他硬拽拽起来。 “琳琳呢?看到王琳没?” 江浩突兀反应过来,横着眉头的低吼。 “还叽霸琳琳!是不是傻!” 林青山瞪圆眼睛低吼。 “不是,你不懂..” 江浩摇了摇脑袋。 “你真他妈是魔怔了,走!跟我走!” 林青山也火了,一把搡在江浩身上,气冲冲的咒骂。 “我不走,她是她喜欢我,她答应过,要跟我一起生活,一起找个陌生重新开始,她不可能骗我的..” 江浩摇摇脑袋,脸上写满了不安和无助。 “滴呜!滴呜!” 夺人心魄的警笛声愈来愈近。 “赶紧走,别给伍哥和公司闹事,你再这样我翻脸了。” 林青山焦急的训斥。 可任由他如何催促,兄弟就是一动不动,雕塑似的。 “你咋还没看出来,那死娘们在拿你当玩笑开呢,相信她跟你过?你怕是脑子有坑,她孩子咋办,撇了跟你走?你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有样还是有钱,她能相中你什么!别自欺欺人了好不!” 林青山恨铁不成钢的咆哮,边骂边几抡起拳头狠砸几下。 “我不走,我不信..” 江浩不躲不闪,低头呢喃。 “不想走就别走了,眼见为实可能会疼,自欺欺人更疼!” 伍北长舒一口气,朝着哥俩摆摆手示意。 说话功夫,几台巡逻车呈“品”字形堵在几人的面前。 “咣!咣!” 十多个全副武装的巡捕迅速将众人包围。 “什么事啊同志?” 伍北左手挡在眼前,笑嘻嘻的发问。 “大下午聚在这里干嘛?身份证全部掏出来接受检查。” 一个带队男人虎着脸开口。 “不是吧同志,聚会难道也违法?我们公司选择在这里团建不可以吗?” 林青山走上前解释。 “公司团建?逗我呢?有人举报这里发生人命案,所有人全部蹲下配合。” 带队男人直接打断,朝着身后几个同事摆摆手:“仔细排查附近,看看有没有受伤人员或者可疑之处。” “不是同志,我们犯什么法了吗?难不成就因为我随地大小便还得被判刑?” 林胖子故意磨磨唧唧。 “行了胖子,配合同志工作,身份证没带,给您报号码可以吧。” 伍北摆摆手,态度平和的说道。 半小时后,巡捕们将整片树林和公园几乎都翻找一圈,任何蛛丝马迹的都没找出来。 “你们可以走了,不过有需要的时候必须随叫随到,听懂没?” 带队男人摆摆手说道。 “不用,我们现在就跟您一块回警局,胖子联系公司的法律顾问,咱们可以保留被人污蔑的权利,但是必须得知道是被谁污蔑的。” 伍北似笑非笑的开口,随即指向其中一辆巡逻车道:“同志,咱们是坐那辆车回去吗?” “你想干嘛?” 带队男人瞬间拉长脸。 “好端端的公司团建被无端端破坏,难道我们不应该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吗?” 伍北眨巴眨巴眼睛反问。 “王小姐,报假警是需要承担法律责任的,你还是自己下来和当事人解释清楚吧。” 沉默片刻,带队男人拽开一扇车门冲着里面人勾手示意。 十几秒钟后,王琳咬着嘴皮走下巡逻车。 “琳琳!” 江浩瞬间来了精神。 “还尼玛琳呢,到现在还没看出来,你拿人家当对象处,人家当你破抹布。” 林青山双手托住江浩的肩膀头呵斥:“这就是个一石二鸟的局,你干掉齐金龙,你牢底坐穿,他干掉你,他离投胎也不远了,不管你俩谁干掉谁,她王琳都不受影响。” “你瞎扯,根本不是这样!对么琳琳,你告诉他们,你不会骗我!” 江浩歇斯底里的注视王琳,模样说不出的委屈和可怜... 753 定斩不赦 面对江浩近乎恳求的叫喊,王琳只是淡淡的扫视一眼,而后便侧过去脑袋,态度冷漠却意思明了。 “琳琳,你为什么不回答!” 江浩皱起眉头,喉结剧烈的颤抖。 “同志,报假警是我不对,我愿意跟你们回去接受处罚,愿意怎么罚我都接受。” 王琳仍旧没有多理财江浩,而是走向带队的巡捕头头。 “琳琳..琳琳!” 江浩莫名其妙的慌了,抻开双臂想要朝对方奔去。 “嘭!” 林青山突兀抬腿一脚重重踹在江浩的肚子上,当场将他蹬了个狗吃屎,原地滚了好几番。 “曹尼玛得,你能不能当个人,人家都把你当成狗不理了,你咋还舔着个大逼脸哭着喊着往她身边攀,咋地?天底下没女人了,还是她非你不嫁!” 林青山脸红脖子粗的咆哮。 事情都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但凡不是个脑瘫,都能看得出来,王琳这是故意拿江浩当傻子戏耍,全世界上的人都知道没戏,唯独这个二货真把自己当成了琼瑶剧里的男主角,认为只要历经风雨,就必定能看到彩虹。 “诶你干嘛?” 带队的巡捕头子看到林青山动手,顿时拉扯。 “我打他碍着你事了?” 林胖子这会儿正处于暴走的状态,一胳膊胡抡开对方,又举起拳头作势准备砸过去。 “住手!” 带队的男人一把攥住林青山的手腕。 “咋地?” “同志,我乐意被他打!这事儿不犯法吧?” 林青山和江浩同时出声。 巡捕头子顷刻间有点懵圈,上班这么多年,各类案件他处理过不少,但这种画面还真是头一回遇上。 “同志,我可以跟你们回警局了吗?” 就在这时,王琳不耐烦的催促。 “这..” 巡捕头子立时间不知所措。 “我想跟你聊几句,不会耽误太久。” 江浩直愣愣的望向王琳。 “同志,我是虎啸公司的,你是哪个所的,咱们不妨去旁边聊几句呐?” 伍北这时候朝带队的头头的笑眯眯的开腔。 而他身后的王琳犹豫几秒后,朝着江浩轻轻点头。 接着二人走到几米开外。 “你们是环林路派出所的吧,你们头儿好像是叫段什么来着..” 伍北递给带队男人一支烟出声。 “段东,以前在局里宣传科的。” 对方马上回应。 “熟悉,我记得前段时间跟老魏和陈华吃饭好像就有他,要不你给他去个电话,或者我给陈华拨通视频?” 伍北双手插兜努嘴。 ... 另外一边,江浩和王琳面对面而站。 “你是个好人,但你真的不吸引我,我试过去接受你,去喜欢你,可是真的做不到,我没想过伤害你,不然昨晚上也不会和你睡在一起,今天更不会用匿名电话通知伍北,我想你帮我除掉齐金龙,就是这样。” 沉寂几秒,王琳率先开口。 “就只是这样?” 江浩红着眼圈,声音颤抖的让人心酸。 “嗯,只是这样!” 王琳点点脑袋,脸上无波无澜,完全不似在开玩笑。 “那你和我说,打算跟我一起生活,还要给我生孩子,全都是..全都是..” 江浩磕磕巴巴的呢喃。 “都是骗你的!” 王琳接过话茬,低声道:“江浩,你是个好人,但并不是一个足够吸引女人的男人,只能祝福你往后能够遇到良人,保持你的善良和率真。” “琳琳..” “好聚好散吧,我们就到这里,经过这次我知道我很难扳倒齐金龙,更不可能左右你们虎啸公司,再继续留在崇市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如果伍北追究我法律责任,我愿赌服输,如果他不追究,我会离开这里,只希望我们这辈子都不要再遇见。” 王琳摇了摇脑袋制止。 “我..” 江浩迟钝的张大嘴巴。 “谢谢你,至少你让我知道,这个世界还是会有人愿意一心一意的对我好,真的。” 王琳踮起脚尖,粉唇在江浩的额头轻吻一下,不等他再多说任何,王琳转身,径直走向带队的巡捕头头柔声道:“我愿意接受处罚,麻烦把我带走吧。” 几分钟后,目送几辆巡逻车缓缓离去。 江浩突兀“噗通”一下跪在伍北的面前,表情真诚的恳求:“伍哥,琳琳她..” “闭嘴吧,你想说的,刚刚林胖子全说过了,王琳刚刚愿意跟你交流的目的,我想你自己也非常清楚,自欺欺人也罢,心存侥幸也好,这样的事情,我希望是最后一次,我不是回回都能揣测你的心理,旁人也不会次次都关注你的一举一动。” 伍北板着脸撇撇嘴,随即朝孙泽示意:“告诉念夏,咱们这次不追究王琳的一切责任,但只此一次,再有冒犯,当斩不赦!” 说完,伍北转身朝树林外围走去。 “谢谢伍哥,谢谢你!” 江浩泪眼婆娑的重重捣头... 754 走吧 这个世界上,最愚蠢的行为就是不停地对人讲道理。 既是你是对的,也不用非得证明别人是错的。 尤其是关于感情,本来就不是一件能用错对可以定义的事情。 王琳也好,江浩也罢。 他们心底不是不明白应该何去何从,但该发生的始终会发生,说白了,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回到虎啸公司,伍北和孙泽都没有把这事儿跟任何人提起。 而江浩也在当天接替刘自华,成为车行新的掌舵人,这里头的猫腻,恐怕只有树林中的几人最为清楚。 “伍哥,对于那个大胡子,你交完手之后有什么感觉?” 会议室里,孙泽好奇的发问。 “他应该跟咱们路子相差无几,没个几年兵痞生涯造就不出来,但他练的是外家功夫,应该又和咱们差距不小,应该是境外那批特殊兵种吧?” 伍北仔细回忆着他和对方互斗的经历,慢条斯理的分析。 “我查过他使的套路,像是简化版的八极拳,但威力更大,这玩意儿就几年前驻扎海湾的那帮大头兵练过,后来因为杀伤力过大,就慢慢被废除了。” 孙泽点点脑袋回答。 他算得上半个武痴,既喜欢自己练,又乐意琢磨别人练。 尤其是在退伍以后,这货光是买相关的资料,差不多就花了三分之一的退伍补助。 “目标既然能初步定下来,那圈出来这个人不是太难,你想想招?” 伍北点燃一支烟坏笑。 “擦得,我一猜就知道肯定是我。” 孙泽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无奈的应声:“知道啦,我有个老兵交流朋友圈,里头全是曾在各个特殊部队服役的战友,平常交流总能有意外收获,你要是有兴趣的话,回头给你拉进去。” “打住,我没兴趣,谢谢!” 伍北不假思索的摆手。 “伍哥,我实在弄不明白,你究竟是当过兵的身份,还是反感曾经的经历..” 孙泽咬着牙发问。 “我什么都不反感!只是不愿意提及!” 伍北攥了攥拳头,明明紧绷着的脸却刻意挤出一抹微笑,看起来不伦不类。 “后天,崇市的老兵有个联欢会,地址我晚点发给你,有时间你就过来,实在厌烦,你就当我放屁,老三今天去做心理康复,我先走了。” 孙泽咬着牙,脸上肌肉抽搐两下,气鼓鼓的摔门而出。 “我有反感吗?又到底在反感什么?” 伍北昂头看向天花板,不自觉的抬起自己的左臂,接着换换撸起袖管,胳膊肘的位置,有块矿泉水瓶盖大小的伤口。 尽管伤口早就已经结疤,但是仿佛烫过的皮肤皱皱巴巴的拧在一起,让人瞅着仍旧心惊肉跳,如果是懂行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那地方应该是个枪伤。 “好了伤疤也别忘了疼啊,伍北!” 伍北抽吸两口气,又迅速撸下袖管。 另外一边,崇市政务大楼对面的烟酒超市里。 齐金龙满脸痛苦的给自己的手腕和脚踝擦抹紫药水,旁边满脸胡茬的老毛一语不发的盯着他上下打量。 “毛哥,不是我背信弃义,你说我和王琳都已经这样了,我管她要点赔偿过分吗?她特码的..” 意识到对方目光中的怒火,齐金龙讪笑着解释。 “你做什么都是你的自由,但不应该把我牵扯到里面,今天去之前,你跟我拍胸脯保证,伍北压根不知道这件事情,结果呢?我差点被他留下,你是知道的,季总不希望她暴露在阳光底下,也很反感伍北直接跟我们对上,这是底线!” 老毛烦躁的喝斥。 “今天是意外,我保证..” 齐金龙举手发誓。 “不需要了,我刚刚和季总沟通过,我们打算放弃你这枚棋子,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咱们之间再无瓜葛。” 老毛再次提高调门,从裤兜里摸出一张银行卡拍在桌上,随即起身道:“这是你这段时间的酬劳,季总的意思是希望我送你离开崇市,但我觉得咱这么长时间相处,不应该分开的那么僵硬,听我一句劝,以你现在的境界,在崇市那群家伙的面前,完全不够看,踏踏实实的回归平静吧。” “毛哥..” 齐金龙瞬间急眼。 “这是我个人的一点意思,你的本质没问题,但总在随波逐流,以至于忘了自己的特性,活着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活好更是火中取栗,这地方不适合你了,现在离开,你最少全身而退。” 迟疑几秒后,老毛又从怀中摸出一张银行卡。 不待齐金龙多说任何,老毛拔腿走了出去。 “毛哥!毛哥!” 齐金龙急急忙忙的撵了出去。 “小龙啊,早点离开是非之地,或许你能活的更加开心和洒脱。” 老毛拽开路边停着的一辆充满肌肉感的“牧马人”越野车车门,回头冲齐金龙微笑。 “擦!啥特么意思!” 目送越野车驶远,齐金龙恼火的跺脚咒骂。 “诶小龙,下午你咋又没开门啊,介绍几个朋友来你这儿拿烟酒,结果等半天没见你人,拜拜错过几大单生意。” 这时候,一个打扮板正的青年打对面的政务大楼走了过来。 “不好意思啊,徐秘书,下午朋友他母亲过世,帮忙来着。” 齐金龙张嘴就来的编了句假话... 755 臭味相投 来人正是徐福,崇市秘书圈里的触顶狠人。 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和齐金龙打的火热,两人虽然没怎么深交,但互相之间的意思都非常的明白。 这徐福貌似是打算干工地,实在是缺个懂行听话的小弟,而齐金龙又恰好想要搭上他这层关系,虽然都没有戳透,但基本木已成舟。 “你这烟酒店老板当确实不够敬业呐。” 徐福走进店里,笑呵呵的打趣。 “不瞒徐哥,干这行就是为了糊口,男子汉大丈夫行万里路,吃八方饭,如果不是时不待我,谁又乐意委身在这么小的一间小屋子里呢。” 齐金龙半白半文的憨笑两声。 “有朋友刚走?” 猛然间,徐福注意到桌上摆的两杯茶盏,好奇的努努嘴。 “啊,老家一个哥们,刚到市里发展,来我这儿借了点生活费,嘿嘿。” 齐金龙非常自然的抓起一杯茶水倒进垃圾桶,随即又取出一只新杯,笑呵呵招呼:“徐哥快请上坐,想喝点什么?我这儿虽然赶不上专业茶楼里那么全乎,但也应有尽有。”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人的。 尽管人性堪忧,但齐金龙做事方面绝对有可取之处。 打开店的第一天起,他就不断囤积各种各样的茶饼、茶叶,因为他明白,越是位高权重的人越喜欢附庸风雅,甭管懂不懂行,茶不离口属于日常。 “就大红袍吧,乌龙茶提神醒脑,生津利尿。” 徐福扫视一眼对面的摆架,很随意的说道。 “好嘞,稍等昂徐哥。” 齐金龙利索的应声。 两人在一问一答间,瞬间拉近彼此关系。 徐福乐意上座,算是一种口头上的认可,而齐金龙恭敬地煮茶回应,也是一种默契的投靠。 “还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事儿,我朋友想搞工地这块,就像你说的,入冬了,各方面的条件可能都不太具备,但他还是先把公司拉起来,年轻人嘛,做事火急火燎的,我劝都劝不住,呵呵。” 徐福翘起二郎腿,心安理得的接受齐金龙替他递烟点火。 “先把公司弄出来也对,首先是熟悉节奏,其次还可以更好的了解市场,最重要的是公司成立,那就相当于是在公示,让同行和这方面的其它公司知道有新朋友入圈,哪个行当都有自己的圈子,圈内是财富,圈外是竞争。” 齐金龙思索一下,语言简练的说道。 “哈哈,听你这两句话,我就知道绝对专业,那今晚上咱和他见见?” 徐福立马高兴的翘起大拇指。 “徐哥的朋友就是我的座上宾,今晚我来安排,您别管了!” 齐金龙非常会来事的狂点脑袋,心情也一下子从被老毛抛弃的阴霾中走了出来。 同一时间,崇市郊区一家大型玩具厂里。 胡子拉碴的老毛腰杆笔直的杵在办公桌前汇报:“季总,我已经按照你的意思,把齐金龙打发了,那小子十有八九不会马上离开崇市,他对伍北和虎啸公司心中有恨,总在想方设法的报复。” “不堪大用。” 桌后的女人赫然正是曾经跟伍北有过几面之缘的季洁。 “他其实还是有点能耐的,只是心眼小,又太自负,如果能够正确的引导,绝对是个人物。” 老毛抽了口气,语气认真的说道。 “我不喜欢自私自利的人。” 季洁轻挽侧脸散落的秀发,昂起脑袋道:“伍北最近不是准备采购大批量的米面粮油给市里各个单位当福利么,下一步从这方面入手,崇市和几个郊县只有那么几家成规模的粮食加工厂,范围很容易缩小。” “明白。” 老毛重重点头,迟疑片刻后,他不死心的又道:“那齐金龙..” “弃子没有研究的价值,出去吧,我想冷静一会儿。” 季洁很直接的打断,随即抓起桌上的一本文件低头翻阅起来。 “这..好吧。” 老毛怔了一怔,最终转身离开。 “毛斌,不要对任何棋子产生感情,男人生来只图两件事,金钱和地位!” 季洁没抬头,不愠不火的低语一句。 老毛怔了一怔,表情复杂的“嗯”了一声。 “齐金龙淘汰是定局,他的性格和品性决定了他在这条路上不会走太久,不要继续在他身上浪费感情和耐性,如果不是你一再恳求,他现在应该已经躺在太平间,这是我最大的让步。” 季洁昂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道:“我给他活着的机会,但如果他把我吐出来,你懂应该怎么做吧?” “懂!” 老毛抖了个激灵,迅速表态... 756 出发锦城 虎啸公司,伍北的办公室内。 “早上好啊夏宝。” 刚一睁开眼,伍北就看到赵念夏在窗台旁摆弄几盆绿色的植物。 “锅锅,拜托你能不能不用这么恶俗的昵称喊我。” 赵念夏不满的撇嘴抗议。 这段时间,两人一直过着“同屋不同床”的伪情侣生活。 公司里的其他兄弟都还以为他俩如胶似漆,可只有当事人伍北心里清楚,啥特么叫忍者精神。 每天面对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女出来进去,明明感觉触手可得,可就是差点什么。 总卡在“伸手是错,动嘴是魔”的尴尬环节里,伍北感觉自己最近脸都快要憋大了。 他能很清楚的感觉到赵念夏对自己是有感情的,而他更是喜欢的不得了,但两人就是很难水到渠成的进行下一步。 “好嘞念宝,今天早餐吃什么。” 伍北趿拉着拖鞋,没皮没脸的凑过去,双手环抱在赵念夏的蛮腰上。 这是赵念夏能够允许的最亲密的身体接触,伍北时不时都会揩油占便宜。 “今早我到花鸟市场去了,没来及给你做饭,待会自己下楼兑付一口吧,还有我要出趟门,预计两到三天回来,你不许糟蹋卧室,换下来的脏衣服想洗就洗,不想洗就扔洗衣机里,尤其是你的臭袜子,不许带进房间。” 赵念夏给面前的植物浇了一点水,不放心的叮嘱。 “啊?你干嘛去啊?” 伍北瞬间紧张起来。 可能是因为分开过一段时间,现在他一听说赵念夏不在,脑海中就会本能的闪现“离开”俩字。 “一个亲戚来探望我,我骗他一直在上京。” 赵念夏柔声回答。 “哦,这样..” 伍北歇了口气点头,但不知道为啥心里居然酸酸的。 “听起来有些许失落啊伍锅,难不成你做好准备要见我家亲戚了?” 赵念夏拧麻花似的扭过身子,精致的小脸蛋面对伍北,口中吐出的香气吹在伍北脸上痒痒的。 “没,没有。” 伍北顷刻间紧张起来,甚至脑洞很大的补出一副“穷酸女婿见老丈人”的家庭伦理剧。 “所以说呢,不许乱想,你认认真真的干公司,我想办法应付家里人,咱们共同努力!” 赵念夏轻惦脚尖,蜻蜓点水似的在伍北的额头啄了一口。 “yes,麦当木!” 伍北眉飞色舞的敬了个歪礼,不自觉的又把厚厚的大嘴唇子往赵念夏的跟前拱。 “大早上的,不好,容易让你气血攻心。” 赵念夏掐了伍北腮帮子一下,然后很灵巧的从他怀中钻了出去,手指窗台上的两盆植物嘱咐:“记得按时替我浇花,我想在过年的时候看到它们绽放。” “这啥玩意儿啊?” 伍北好奇的询问。 “月季,又叫盼归,寓意出征的人可以平安归来。” 赵念夏将长发束成马尾,低声道:“我家的花圃里种满了它,是我妈妈送给我爸爸的。” “昂?收到明白,你放心,我死都不带让这两位爷受到半点损失的。” 面对赵念夏虽然不够透彻但却寓意满满的告白,伍北喜上眉梢的跺脚保证。 “叮铃铃..” 聒噪的电话铃声这时不合时宜的响起。 看到是王顺的号码,伍北忙不迭接起:“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 凭借全市的停车场,伍北不光拿到一大笔补助,还顺利要到整个崇市各个单位年终福利的发放,这块属于外人看不到的肥肉,他当机立断让王顺带着贾笑、徐高鹏到各个郊县的粮食加工厂大批量购粮。 “食用油和面粉差不多都现成了,该签的合同都落实到位,但是大米不太好搞,咱们是北方地区,本身种米的地方就不多,如果大规模从外地购置,利润肯定要降低不少,刚刚我和一个食品厂的老板聊了几句,他给我介绍了一个锦城的米厂老板,我们仨打算过去看看。” 王顺有条不紊的回答。 “锦城?” 伍北顿了一顿,沉声道:“保险不?” “大概率没问题,运输这块,金光给过我承诺,可以只收成本,如果米价合适,怎么着也比咱从别家采购挣的多,最主要的是咱不是一锤子买卖,一年光是发福利的节日最起码四五个,这回如果能一次性谈妥,将来直接电话联系就ok,伍哥,您趁着有时间,赶紧让人租个大库房,最好是阴凉点的,存放粮食不容易变质。” 王顺兴冲冲的回答。 “成,到地方以后给我报平安,出门在外矮三分,有事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伍北不放心的喋喋不休。 与此同时,远在天堂镇的刘自华和包子刚刚结束了一宿的工作朝宿舍的方向走去。 两人身上套着脏兮兮的厨师服,包子歪戴高帽,刘自华则摸着鼻梁头似乎在走神。 “华子,我就不明白啦,咱大老远跑过来不是为了称霸一方的嘛,咱还搁厨房杠上了,你切墩,我打荷,一膀子力气全在案板旁挥汗如雨。” 包子不满的哼唧。 “多看多想少絮叨。” 刘自华不耐烦的摆手。 “小刘,你们俩先别回去,跟我一块把菜和肉卸厨房去。” 刚走没两步,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从身后吆喝。 “我们已经下班了啊厨师长。” 包子瞪着眼珠子说道。 “没问题厨师长,您别管了,快回去休息,交给我俩就可以,待会我把采购单送您房间。” 刘自华一脚踩在包子鞋面上,满脸堆笑的冲对方比划一个ok的手势... 757 窝窝囊囊 “诶我去了,这不摆明欺负人嘛,后厨二三十个人,为啥就挑咱俩干活!” 厨房后门,面对着满满一车的蔬菜粮油,包子的邪火再次蹿了出来。 “多看多想少絮叨!” 刘自华重复一句,随即直接扛起一袋五十多斤的米。 “不是华子,咱到底搁这儿干啥,好日子过腻歪啦,非要找虐?” 包子郁郁不快的抱起半扇猪肉。 “多看多想少絮叨!” 刘自华不厌其烦的回应。 哥俩抵达天堂镇以后,先在林胖子的朋友出租房暂时歇了两天,而后刘自华每天晚上都会到镇上溜达,耐心观察每一家酒店和洗浴中心的生意,最后选择在这家生意最火爆的“望江楼”落脚。 两人身上都挂着事,应聘服务生、前台什么肯定不合适,考虑再三刘自华拉着包子投身后厨。 天堂镇的所有的店铺营业时间都很统一,晚上六点之后正式开门,白天几乎全是闭馆状态,这也导致哥俩活的像个鬼,日出而息,日落而作,白天的时间几乎都是浑浑噩噩在床上捱过。 “哥们,你给我交个底,咱到底是打算体验生活,还是后厨某个角落藏着黄金,为啥我看你干的乐乐呵呵呢。” 包子不死心的又问。 “高兴不高兴都得生活,为什么一定要选择让愤怒占据情绪的主导?” 刘自华抹擦一把额头上的汗渍反问。 “嗯?” 包子顿时有点懵圈,凭他小学函授的文化程度,有时候确实听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 “整个天堂镇总共有二十七家酒店,是十四家洗浴中心,还有五家夜场,只有望江楼的生意最火爆,能挣多少钱我不清楚,但光看晚上院里的停车量就比同等规模的其他店高出两三倍,你觉得是巧合?” 刘自华点燃一支烟笑问。 “一天两天叫凑巧,每天都这样肯定不是。” 包子瓮声瓮气的回应。 “懂了没?” 刘自华莞尔一笑。 “懂..啥玩意儿我就懂了,你说啥了吗?” 包子更加懵圈。 “能在这地界站稳脚跟开店的,没有一个是白给的,而望江楼能做成为翘楚,那老板肯定更了不得。” 刘自华吐了口眼圈,扬起嘴角。 “所以,你意思是咱们想办法混上老板?” 包子的那两只倒三角眼瞬间散发出光芒。 “混他干嘛?把他取代不是更爽吗,多看多想少絮叨,抓紧干活吧!” 刘自华揉搓两下鼻子,又扛起一袋大米。 此时此刻,崇市“凯撒皇冠”的vip包间里,齐金龙、徐福和腿上还裹着石膏的高万正兴冲冲的推杯换盏。 “徐哥,你叽霸家伙对我胃口,跟他聊天还是挺有意思的。” 高万口无遮拦的手指齐金龙哈哈大笑。 “你呀,说话注意点方式,就算小龙是自己人,也不能想说什么说什么,酒量不行就少点。” 徐福白了一眼他,回头朝齐金龙微笑道:“他喝多了,别跟他一般见识。” “不能,高少快人快语,没有一丝挢揉造作,看得出是个爽快人,跟他为伍,心不累!” 齐金龙陪衬笑脸接茬。 尽管心里头数万只草泥马在奔腾,但齐金龙却不敢有丝毫表现。 他是打死都没想到徐福上来就给他甩了张“王炸”,竟然直接把高宏宇的儿子介绍给自己。 而这高万更特么“给力”,行事作风没有丁点没有贵族子弟该有的教养和风范,活脱脱就是个地痞无赖。 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这话就是给他量身打造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新青年的二当家就是你了,待会咱们上哪玩去?” 高万不顾徐福不停使眼色,扶着桌子摇摇晃晃的起身,伸出满是油渍的手掌在齐金龙的脑袋上扒拉几下,就跟摆弄小孩似的。 “洗澡还是唱歌都可以,看高少您的喜好。” 齐金龙不动如山,任由对方把自己精心打理的发型糟蹋成鸡窝。 “洗澡吧,文洗还是武洗?” 高万兴致满满的吧唧嘴巴。 “成,我来安排。” 齐金龙趁势起身,避开对方油糊拉嚓的爪子。 “懂事哦,你能红!” 高万笑呵呵的咧开嘴。 “那高少和徐哥先吃着,我去结账,完事咱们继续下一场。” 齐金龙招呼一声,迅速离开包房。 不过他没第一时间去前台,而是飞奔到卫生间,直接将脑袋抻到水龙头底下猛浇一通,随即咬牙切齿的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声音很小的咒骂:“什么特么富家子弟,简直就是土逼,跟这样的人能有鸡毛前途,操!我脑袋也是被驴给踢了。” “那跟什么样的人有前途啊?” 一道粗犷的声音猛然响起,随着一阵马桶抽水声,老毛边提裤子边走了出来。 “毛..毛哥。” 齐金龙不可思议的睁圆眼睛。 “跟什么人一块有前途呐?你最近跟那个谁搭上线了吧?” 毛哥走到旁边,边洗手边问。 “徐福。” 齐金龙脱口而出。 “哪个许啊?敢睡蛇哪个许?” 老毛开玩笑似的眨巴眼。 “哥,那是许,我说的徐福是高宏宇的秘书,哥你这是..” 齐金龙忙不迭岔开话题。 他不相信什么偶遇,巧合,天下那么大,如果没有蓄意为之,想要遇上难于上青天。 “给你最后送一次机遇!” 老毛凑到齐金龙的耳边压低声音... 758 狐假虎威 “毛哥,您说!” 齐金龙忙不迭应声。 “高万是块相当不错的挡箭牌,躲在他身后,基本等于有了免死金牌,至少高宏宇在位期间是这样的。” 老毛长舒一口气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然不能给他当狗使。” 齐金龙附和的点点脑袋。 既然老毛能一口说出高万的身份,就证明他什么都知道,包括自己心底那点小猫腻。 所以藏着掖着,只能显得自己更虚伪,索性大大方方承认。 “在人之下,把自己当人,在人之上,把别人当人,你不需要妄自菲薄,也不用话里带话的给我上眼药,放弃你,不是我的决定,你应该很清楚,季总的目标只是任忠平,可这么长时间,投入了如此多的财力物力,你却什么都没办到,换成任何人都肯定会有情绪吧?” 老毛走到上前,从齐金龙的上衣兜里摸出烟盒,自顾自的点燃一支。 “是,我理解。” 后者重重点头,即便心有不甘,可如果身份对换,他恐怕也早就没了耐心。 “王顺带人到锦城一家米厂去谈买卖了,这是一次契机,高万虽然被刘自华吓得魂飞魄散,但实际上并不鸟伍北,如果你能把控好场,让伍北栽个跟头并不难,虎啸公司现在看起来好像顺风顺水,但别忘了,这群人起家不足一年,哪怕是日进斗金,又能有多少钱?只要伍北撑不住,任忠平就绝对会出现,到时候你的任务完成,我再想办法让季总重新收留你,合情合理!” 老毛咬着烟嘴说道。 “成,毛哥你咋说我咋办!” 齐金龙一听这话,顿时间眉开眼笑。 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神秘莫测的季洁虽然是个女流之辈,但其背后的势力和财力绝对吓人。 他们可以轻轻松松的雇佣到顶尖亡命徒,也可以拿足够的钞票让死者闭嘴,让生者颓废。 如果把这个现实到露骨的世界比作是一场游戏。 芸芸众生只是普通玩家,在特定的规则里吃喝拉撒,不上也不下。 但不可否认的是,绝对还存在一批高端玩家,譬如季洁、高宏宇之流。 很早以前,齐金龙认为自己或许能成为通过自身努力慢慢拔高而起的后一类人,可现实用一记又一记响亮的大嘴巴子,让他清楚的明白,自己不过是个小喽啰,而且还是没有新手礼包的那种低端流。 他想要成龙成虎,就必须得依附那些真龙真虎。 “不不不,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给你任何意见,具体如何操作是你自己的事情,季总不让我再跟你多接触,我不想违背她,又不想看你泯灭众人。” 老毛弹了弹烟灰说道。 “谢谢你毛哥。” 齐金龙表情真挚的弯腰鞠躬。 “有一天你不会拿对王峻奇的方式对待我吧?” 老毛话锋一转,直勾勾的看向他。 “我是人!” 齐金龙咬着牙豁子低吼。 “那个谁,你死厕所里了啊,不是结账嘛,不会打算装醉蒙混过关吧!” 就在这时候,卫生间的房门被人“咣”的一脚踹开,高万在一个满头金发的小弟搀扶下闯了进来,嘴里喷着浓郁的酒气,很显然齐金龙离开后,他应该是把桌上的酒全造光了,此刻眼神游离,说话大舌头啷叽。 “哪能啊高少,我肚子不太舒服,想着先方便一下,嘿嘿!” 齐金龙下意识的挡在老毛的身前,唯恐对方被认出。 “没有就好,我告诉你昂,别跟我耍心眼,我特么号称小诸葛,谁屁股一歪想要拉什么屎,老子心里一清二楚,跟我玩就一点,必须得忠诚,我让你往东不许往西,我让你跳崖不许蹦极,听明白没?” 高万抬手再次拍在齐金龙的脑袋上,抚摸小狗似的胡乱扒拉几下。 “劳驾,借过。” 而齐金龙身高的老毛佯作不认识的模样,甩了甩手上的水渍朝高万微笑。 “往特么哪借呢,我就在这儿杵着,有能耐你从我脑袋上踩着过去。” 高万绝对喝大发了,无事生非的本性再次暴露无遗,手指对方骂骂咧咧。 “高少高少,你跟个路人一般见识干嘛。” 齐金龙见状赶紧劝阻。 “妈的,路人怎么滴,老子谁也不惯着!” 高万越劝越来劲,搡开旁边的小弟,张牙舞爪的要往老毛身上扑腾。 当他双手拍在对方结实的宛如钢铁一般的胸肌时候,当即愣了几秒钟,随即又昂起脑袋,老毛足足高出他十多公分,此刻正居高临下的俯览。 “妈的,傻大个!” 强烈的自我保护本能促使他下意识的后腿半步,装作没站稳似的依靠在齐金龙的身旁,正好让开去路。 “呵呵。” 老毛冷笑着摇摇脑袋,直接走了出去。 “诶卧槽,跟我装逼是吧,你别走!都特么别拦我,老子今天必须好好给他上一课!” 对方离开差不多快十几秒钟,高万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般,咣咣几脚把旁边的垃圾桶踹翻,吵吵把火的要往出撵。 齐金龙和另外一个金毛小弟会意的搀住他劝阻... 759 荒诞 在连番踹烂两三个垃圾桶,打翻好几对装饰用的大花瓶后,齐金龙和金发小伙才总算把“盛怒之下”的高大少给劝住。 “妈的,就是你们不给力,不然刚才咱仨一块上,绝对能让那傻大个血溅当场!” “有特么我在呢,不知道你们怕啥!” 高万红着眼眶,气喘吁吁的数落二人。 骂归骂,但他还是在两人的搀扶下走出卫生间。 “徐福有事先回单位了,让我转告你一声,今天必须招待好我,没意见吧那谁?” 进了电梯,高万鼻孔朝天的看向齐金龙。 “能给高少买单是我的荣幸,祖上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齐金龙巧舌如簧的连连点头。 自从离开虎啸公司以后,他就和伍北走上了截然不同的两条路。 前者倚靠智力和霸气生存,而他则仗凭过人的马屁和脸皮。 毫不夸张的讲,单纯论和人交流,伍北对上此刻的他拍马难及。 “懂事昂,好好跟着我玩,我保证你想啥有啥,是不是啊小航?” 高万侧头看向旁边的金发马仔。 “没毛病。” 马仔虎头虎脑的应声。 自从上次被刘自华在医院吓到尿床以后,高大少再信不过那帮半路收为己用的小混子,特意从老家喊过来几个一直跟他混吃喝喝的“真兄弟”,面前的金发马仔就是其中之一。 小伙正名白航,跟他是小学同学,后来被家里人送去武校练过几年,但也没学出个什么名堂,后来干脆跟了高万这个不差钱的金主,仗着会两下子,在他们当地也算小有名气,号称“单挑王”。 “待会不洗澡了,咱们唱歌去,我挺长时间没有一展歌喉,没意见吧那个谁!” 高万鼓着腮帮子冲齐金龙吹气。 “小问题,姑娘、酒水我安排。” 齐金龙小鸡啄米似的点点脑袋。 此时他脸上的笑容有多灿烂,心里的诅咒就有多变态。 这一年多,他在崇市虽说屡战屡败,但好歹也算有头有脸,结果现在归属个二世祖,混的连名字都没了。 “叮!” 这个时候,电梯门打开。 一个身材高挑,皮肤白皙的女孩恰好打算进去。 女孩下意识的看了眼电梯内部,目光很快定格在齐金龙的身上,柳眉轻皱几秒,又退了出去,示意自己等下一趟。 齐金龙也瞬间看清楚女孩的模样,愕然之余,马上转过脑袋当做不认识的模样。 “诶,小娘们长得不错哈,进来呗,里面很空,哥哥大着呢!” 本来就是一段再平常不过的小插曲,结果高万却来了兴致,在电梯门即将合上的瞬间,一把挡在门缝中间,朝着外面的女孩流里流气的吹口哨。 “不了,谢谢!” 女孩礼貌的摆摆手。 “让特么你进来就进来,哪那么多废话!” 叫白航的金发马仔瞪圆眼珠子喝斥。 “算了兄弟,犯不上。” 齐金龙连忙劝阻,同时冲着高万笑呵呵的打圆场:“高少,咱赶时间,我喊得姑娘们已经在包厢等咱了。” “上一边子去。” 不知道是酒劲上来了,还是见色起意,高万很爷们的摆开齐金龙,瘸着一条腿,满脸堆笑的冲外面的女孩发出邀请:“来吧妹妹,我们都是好人,你是在酒店工作吗,我跟他们老板很熟悉的,提拔你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嘿嘿。” “好啊。” 女孩迟疑片刻,径直走了进来。 “妹妹,你叫什么啊?今年多大岁数?” 不等女孩站稳,高万已经欺身过去,自以为很潇洒的一只手撑在电梯壁上,将女孩挡在面前。 “我啊?他认识我,要不让他介绍介绍?” 女孩莞尔一笑,一手抓挎包挡在两人中间,另外一只手指向旁边耷拉着脑袋的齐金龙。 “呦呵,那个谁,这该不会是你老相好吧?” 高万回头看向齐金龙。 “高少,她是..” 齐金龙紧绷脸颊,打算说话,同时在心里不住咒骂高万的荒诞无度。 “叮!” 电梯门再次打开,几人来到了一层。 电梯外,十多个保安呈半圆形严严实实的包围。 “看着没,凯撒皇冠的老板知道我来了,特意给摆出来的排面,妹妹我没跟你吹牛吧。” 见到这一幕,高万直接伸出胳膊搭在女孩的肩膀上,冲着外面的保安摆摆手道:“行啦,都散开吧,告诉你们老板,这个面子我记住了,回头我会让我爸多多关照他的。” 可是他的话似乎并没有任何效果,十多名保安仍旧一动不动的堵在原地。 “你走没问题,麻烦放开旁边的小姐。” 一个保安手指被高万环肩的女孩出声。 “怎么个意思朋友,听不懂高少的话呗,破叽霸店是不是不想开了,全部滚蛋!” 白航狐假虎威的撸起袖管。 “低调,有点素质行不。” 高万似乎很满意手下吵吵把火的造型,歪着脑袋吆喝:“你们不是不认识我吧,我叫高万,崇市我最大..” 760 你最大? “崇市你最大?哪年的事儿啊?” 随着高万话音落下,一个头发黑白掺杂,身材均匀的中年男人背手出现在一众保安的身后。 中年的岁数大概在五十多岁上下,尽管不在年轻,但是棱角分明的脸颊却给人一种雷厉风行的扎实感,穿件纯黑色的开衫,宽松的功夫裤,脚上蹬一双方口的布鞋,手里揉搓着一对铮亮的文玩核桃。 “上一个说这话的人,好像是我,在崇市和平路走了七步,挨了八个嘴巴子!” 中年昂起脑袋浅笑。 “你特么谁呀!” 高万棱起眼珠子破口大骂。 “小姓程,全名志远,凯撒皇冠的负责人!” 中年“嘎巴嘎巴”把玩几下核桃,手指被他搭肩的女孩柔声道:“没吓到你吧小丫头” “没事,总说不想给您添麻烦,结果麻烦还是找上头。” 女孩温婉的摇摇头。 “什么志远志近的,老子姓高!整个崇市不认识我爸的人..” 高万横着膀子吼叫。 “打他!别伤到小姐!” 不等他说完,自称程志远的男人直接摆手。 十多个保安训练有素的抽出橡胶棍,一窝蜂似的涌进电梯。 “别特么碰我昂,敢伤老子一根汗毛,你们这破酒店就打算倒闭吧!” 高万扯脖威胁。 “从特么当年的八号公馆到今天的凯撒皇冠,嚷嚷着要让我倒闭的人不计其数,但老子依然坚挺如旧!给我削他!” 程志远吐了口唾沫咒骂。 可能是感觉不解气,他从一个保安手里抢过来橡胶棍,挤进人群,灌篮似的自上而下,一棍子抡在高万的脑袋上。 高万挣扎着想要躲开,可奈何旁边的保安实在太多,根本无处可藏,脑门当中间传来一阵剧痛,疼的丫挺嗷嗷尖叫。 “让特么我倒闭!看你能耐的!” 紧跟着程志远的第二棍子落下,再次扫在高万的腮帮子上。 “打,往死里打!出了事我兜着!” 程志远将橡胶棍直接砸出去,边喘息边朝四周的保安示意。 “咚!咚!” 四五个人高马大的保安毫不费力的将高万按倒在地上,剩下的人一拥而上,要么抬腿猛踹,要么举棍狠捶,有几个后面的保安挤不过去,急的不停骂娘。 白航和齐金龙起初也很讲究的护在高万的身边,但电梯里的空间实在太狭窄了,推搡中他俩也摔倒在地上,被保安们无差别的各种狂轰滥炸。 混乱中,女孩被两个保安平安的送出电梯。 “没事吧丫头?” 程志远赶忙担忧的询问。 “我没事程叔,只是会不会给你惹上麻烦,我听说..” 女孩手指闹腾的电梯出声。 “能有啥麻烦?你如果被他伤着才是最大的麻烦,我可不想你爸气急败坏的跑回来找我,这儿的事儿你别管了,咱俩之前聊得问题,我会帮忙的,不过你真该回去了念夏,伍北那孩子我侧面也打听过,确实是个好苗子,问题是等他成长起来不知道猴年马月的事儿,再说你爸也不会允许你嫁给一个跟他类似的男人。” 程志远亲昵的探手摸了摸女孩的额头。 没错,女孩正是赵念夏! 刚刚看到齐金龙在电梯里的时候,她本来没打算进去,可高万实在太烦人,她又不想在酒店里发生争执,本想着应付几句趁机开溜的,没想到程志远还是知道了这事儿。 “那我..” 赵念夏又看了一眼嘈杂声四起电梯呢喃。 “走你的吧,有空多来我这儿坐坐,我还挺愿意跟你下棋的。” 程志远哈哈一笑。 不多一会儿,身上遍布脚印和血渍的高万仨人被拖出电梯,死狗似的趴在大厅门口呻吟不止。 “老哔灯儿,你废了..” 高万记吃不记打的昂头怒视程志远。 “嘭!” 话音未落,程志远一脚落下,当场躲在他脑袋上,将狗日的给干休克,随即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老高是吧,你家犬子在我这儿呢,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刚刚调戏了我闺女,你看什么时候方便来接他一趟吧。” 半小时后,高宏宇的贴身秘书徐福急匆匆的赶到凯撒皇冠。 当看到被捶的不成人样的高万时,脸色瞬间变了,直接问罪程志远:“程总,你什么意思啊?有事说事,打人就不对了。” 此刻正好是收餐时间,进进出出的全是人,不少人路过时候还会拍照录像。 “擦,不对的事情多了去,我还得一一给你赔不是不成?实在不行,你就拘了我!” 程志远歪着屁股坐在一张太师椅上,一手把玩核桃,一手捏着个紫砂壶,壶嘴冲嘴抿了口水,似笑非笑的开腔:“另外你算个什么玩意儿,我让老高过来,他没时间呗?你来也正好,我租给咱们政务大楼的那块地,年底到期,我不打算再租了,准备找人弄个猪圈,你抓紧通知老高,让他把地方给我腾出来...” 761 神逻辑 听到程志远的话,前一秒钟还恨不得原地爆炸的徐福瞬间熄火。 他长时间跟在高宏宇的身边,已经养成了眼高于顶的习惯。 随着对方几声冷笑,这才突兀反应过来,面前的这位可是真大爷。 先不说各种流传于他和他背后势力的传奇故事,单论财力人脉,对方就不是他一个小小的秘书可以指手画脚的。 “程总,您先消消火,小万虽然闯祸了,但他可是我们领导的..” 吞了口唾沫,徐福硬着头皮讪笑。 “就因为不是外人,我才替老高教育,能生不叫本事,会养才是学问。” 程志远仍旧四平八稳的坐在太师椅上,壶嘴对口“咕咚咕咚”牛饮几大口,接着抹了抹嘴角摆手驱赶:“你段位不够,让老高过来!” “不是程总,我领导现在在开会,您不看僧面看佛面,高抬贵手行不?我替他道歉了。” 徐福舔舐几下干裂的嘴唇,又瞄了一眼凄惨无比的高万,刚刚的愤怒直接转嫁到了他的身上。 “我是演杂技的么?没事跟你抬哪门子手,你替他解决事情也可以,赔钱吧,这小子喝醉酒,砸了我四个垃圾桶,五个古董花瓶,垃圾桶是国外进口的纯智能,一个算十万,花瓶是晚清的真品,一个便宜点,算你二十万!” 程志远捻动手指头,目光斜视对方。 “啊?这..” 徐福如同雷劈似的当场愣住。 “要么谈钱,要么道歉!谈钱,你麻溜转账,道歉,让高宏宇自己过来,马勒戈壁,真拿自己当太上皇了,谁家闺女都敢撩惹一下子!” 程志远霸气的喝斥。 “您稍等,我还是联系一下我领导吧。” 徐福摸了摸脑门子上的汗珠,夹着双腿小跑出酒店大门,随即才掏出电话汇报。 此时,他也顾不上会被埋怨能力不足,一门心思只想着赶紧把黑锅推给高宏宇拉倒。 趴在地板上的高万一动不敢乱动,程志远和徐福的对话,他全部停在耳朵里,第二次生出他老子原来不是天下无敌的绝望感,第一次如此恐惧就在几天前,当时刘自华拿枪戳他腮帮子。 “世道真是变了,连边角料都开始镶金边了,你特么庆幸自己赶上了好年头,” 程志远低头瞟了一眼高万,轻飘飘的骂街:“如果被念夏他亲爹知道这事儿,你就算躲特么市政大楼里,也照样被人凿成马蜂窝。” “唉..唉..” 高万不敢吭气,仿佛癌症患者似的长吁短叹。 傍晚时分,距离高万仨人趴在大厅门口过去足足能有两个多钟头,一台黑色的“奥迪”轿车停在了凯撒皇冠的门口。 “程总,我领导到了,他毕竟身份特殊,再加上您这儿马上就要上客了,被人看到影响属实不太好,您多少给几分薄面,去车里跟他聊几句吧。” 徐福垂头丧气的从车里蹦下来,小心翼翼的凑到程志远的面前。 “脚坐麻了,不会动!我无所谓生意不生意,他要是不怕丢人败兴,就继续在车里摆架子吧。” 程志远面无表情的捶打两下自己的大腿,怡然自得的点燃一支烟。 徐福犯愁的干咳几声,又无可奈何的跑回奥迪车里。 “小样儿,给我摆谱,崇市历任天花板,哪个敢在王者商会面前吆喝自己位高权重!” 扫视一眼奥迪车,程志远慢慢腾腾站起来,拔腿朝电梯的方向走去。 “车里人要是下来,直接带我办公室,如果没人下来,门口那三块边角料就继续挺尸,谁来也不好使!” 路过几个保安身边时候,程志远有条不紊的交代。 与此同时,趴在高万身旁的齐金龙肠子都快悔青了,原本以为攀上棵高枝,结果他妈的入职第一天就被人拳脚洗礼,最关键的是狗篮子好死不死的招惹赵念夏,这要是被伍北知道了,原地给他开瓢都不是没可能。 “蠢货!废渣!” 一边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念叨,齐金龙一边偷偷观望,琢磨着自己要不要鼓足勇气爬起来就跑。 “嘭!” 就在这时,奥迪车的后门打开,徐福簇拥着高宏宇走了下来。 尽管脸上捂着口罩,但仍旧可以看得出他的脸色铁青,这位手握崇市上千万人命运的天花板从未有过的愤怒,但是却又没地方可发泄。 “爸..” 刚走进大厅,高万立即可怜巴巴的出声。 高宏宇仿佛没听见似的跨着他走过,在保安的带领下走进电梯里。 “跟你说过多少遍,别惹事,崇市卧虎藏龙,凯撒皇冠就是其中之一!” 徐福没跟着一块进电梯,而是转头将高万扶起来数落。 “徐哥,我肋骨好像断了,能不能先送我去医院。” 高万眼泪汪汪的哽咽。 “你特么的!” 饶是向来脾气很好的徐福都控制不住的骂娘。 就这样,刚刚出院还没两天的高万再一次回归病房,这回还捎带进来齐金龙和白航两个“幸运物”。 当听到被自己调戏的女孩竟是伍北的女朋友时候,这个大脑好像短路的纨绔,非但没有任何哆嗦,反而连同虎啸公司一块恨上了。 “绝对是伍北使的坏,这笔账必须算,那个谁,公司什么时候能成立,虎啸是干嘛的,咱从现在开始跟他们作对,反正老子不图挣钱,就为了霍霍他们。” 高万苟延残喘的坐在病床上,冲着隔壁的齐金龙发问。 齐金龙眼球一翻,差点没当场晕过去。 这傻篮子也不知道究竟是拿什么思考问题的,非但没意识到是自己色迷心窍,连累大家挨刀,反而还怪起不相干的人。 瞎子都看得出来今天的事情纯属巧合,难不成伍北闲的没事干,指示自己媳妇投怀送抱使美人计不成。 不过这样也好,省的自己再多费口舌,挑唆他和虎啸开闹。 书上说:人和人对眼缘是命中注定,没眼缘亦是如此。 看来高万和伍北的一战,势不可挡! “高少,整伍北其实不一定非要在崇市,这地方他毕竟经营很久,就算您有高老做屏障,可毕竟来的时间还是太短,况且总在市里面闹事也影响高老的威望,我听说虎啸公司最近在锦城购粮,咱们可以琢磨一下。” 齐金龙眼珠子转动几下说道.. 762 禁区 “锦城?” 高万的小眼珠子貌似睿智的来回转动几圈。 这家伙之前被人一顿“圈踢”,两个眼眶乌青淤肿,瞅着非常的带感。 “对,信息确凿,伍北的左膀右臂王顺已经出发,我特意打听过的。” 齐金龙费力的坐起来,咧嘴笑道。 “弄他!高少必须弄他,我打头阵!” 另外一张病床上的白航龇牙咧嘴的吆喝。 有道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高万有多荒谬,他身边的人都有多半脑。 之前在电梯里,白航还仗着自己会两下子,企图跟凯撒皇冠的保安叫板,不想被人薅着头发一顿电炮飞脚,腮牙给他抡掉好几颗,此刻说起话来,嘴巴跟破风机似的含糊不清。 “你快特么闭嘴吧,还单挑王,你能挑过谁?头发都差点让人揪成葛优,指望你保护我,我得让人打死。” 高万侧头不耐烦的骂咧。 虽然满脸的愤怒,但他内心深处还是很欣喜的,至少这次挨收拾,不是他一个人卖单。 “高少,不是我不行,那帮人不讲武德,而且电梯里的空间太小..” 白航委屈的小声辩解。 “那个谁,你继续说,伍北的人去锦城购粮,然后呢?” 高万懒得搭理,饶有兴致的望向齐金龙。 “伍北他们不远千里跑去锦城购粮,是为了节约成本,说白了就是打算多挣钱,咱可以瞄着这个方向琢磨,不光不让他们挣钱,再想点办法叫他们赔本,只要过年时候各单位的福利发放不到位,虎啸就得面临巨额的违约金,最重要的是第一次就掉链子,往后他再别想接这活,到时候你爸也能合情合理的拒绝他续约。” 齐金龙兴奋地出谋划策,越说越起劲,干脆盘腿坐了起来。 脑海中已然出现伍北兵败如山倒的绚丽画面。 “你小子忒坏啊,不过我喜欢。” 听到齐金龙的话,高万呲起没牙的大嘴笑的眉飞色舞。 “那我让人订票?” 齐金龙捻动手指头,跃跃欲试的掏出手机。 “订个屁票,咱们这熊样,不管是坐动车还是飞机都丢脸,自己开车去。” 高万冷哼两声。 说话的同时,不小心牵扯到脸上的伤口,疼的他禁不住“嘶嘶”倒抽几口气,再次愤愤的诅咒伍北一通。 另外一边,凯撒皇冠的老板办公室里。 程志远似笑非笑的面视高宏宇。 “老高啊,今天不小心替你教训了孩子,你不会心里埋怨我吧?” 程志远轻飘飘的发问。 虽然在人前他貌似一点不给高宏宇留面子,但正儿八经面对面,该有的尊重他还是拿捏的相当到位。 “哪的话,那小子目中无人,整天就知道惹是生非,让他吃点苦头也是应该的,况且咱们不是朋友嘛,朋友之间不存在面和心不和。” 高宏宇态度平静的摆摆手。 “说起来,咱认识也差不多快十年了吧,当初你还是临县一个小科员时候,咱俩就一直眉来眼去,一晃眼你都触顶了,我还守着个破酒店混吃等死,哈哈哈!” 程志远闲聊似的大笑。 “是啊,一晃眼好多年过去了,物是人非,这些年你帮过我太多太多了,甚至现在的办公大楼都是你租给我的,面子里子可谓给的足够。” 高宏宇也一扫人前那副高高在上的态度,像个老友一般感慨。 “只是互助互利而已,商会有很多资源需要从咱们本地运送过去,你不也没少帮衬么。” 程志远揉搓两下太阳穴,打开抽屉,取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木盒推到高宏宇面前,微笑道:“知道你信佛,三哥的一点小心眼,好像个什么喇嘛主持开过光的天珠,跟某个李姓的武打巨星同款。” “啊?” 高宏宇怔了一怔。 “三哥说你差不多快掐线了,能顺顺当当的善终就是福分,还约你有时间到科国找他品茶论佛。” 程志远将锦盒再次朝高宏宇的面前推了几公分。 “王者商会是打算卷土重来了吗?” 高宏宇愕然的张大嘴巴。 “卷什么土,重什么来,都多大岁数了,对于三哥和商会那帮老人来说,现在衣食无忧,没事时候打打猎、钓钓鱼,过的比皇帝还潇洒,犯得上再刀口舔血嘛,只是小姐最近在崇市,怕给你添麻烦而已。” 程志远摆摆手,打消掉对方的恐惧。 半小时后,高宏宇怀揣锦盒在程志远有说有笑的陪同下走出办公室。 “领导,刚刚我已经把高万毁掉酒店的那些设施全赔偿了。” 守在门口的徐福忙不迭凑了过来。 “赔偿是天经地义,另外警告高万,这是最后一次,如果再来这里闹事,腿给他打断!” 高宏宇寒着脸训斥。 直到回到车里,高宏宇才如释重负的吐了口浊气。 “领导,这程志远嘴上喊着虽然凶,其实没让咱们赔多少,也就是走走过场,我看就是个纸老虎,一点不像传说中那么狠。” 徐福低声汇报。 “越成功的人往往越善良,因为他们早就凶狠过!” 高宏宇长舒一口气道:“警告高万,不要再特么招惹是非,尤其是那些能跟昔日王者商会、头狼公司沾亲带故的人和事,他们全是禁地,我不想莫名其妙的招惹出一群封刀坐禅的亡命徒...” 763 有病治病去! 虎啸公司,伍北盯着窗台上的两盆刚刚抽出新枝桠的月季花怔怔出神。 眼下公司进入正轨,装卸配送这块基本无需担心,赵念夏外聘的管理团队将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 其他业务也随着冬季的到来进入了停滞。 虽然暂时没达到入不敷支的程度,可挣钱的速度确实慢到离谱,不然他也不会剑走偏锋把目光定格在用全市停车场换取各个单位福利发放的肥肉上。 但这块“肉”肥归肥,却很有季节性。 一年忙活的也就那几个大型的法定节假日。 “还是得想辙搂钱呐!” 伍北惯性的点燃一支烟。 “伍哥,粮油公司的手续跑下来了,库房你看咱们是选在市区还是郊外?” 刚裹了没几口,林青山一溜小跑跑进房间。 “肯定得在市区,高宏宇的意思是发放粮食票,让各单位人员自行领取,得有个像模像样的地方。” 伍北不假思索的回答。 “市内符合要求的场地不多,而且价格都贵的离谱,就拿咱们公司斜对面的羽毛球馆说吧,地方够大,稍微添点降温设备就可以,但是价格要的非常死,一年最少一百个,五年起步,还必须结现款,其他场地也差不多。” 林青山手指马路对头说道。 “这么贵?” 伍北瞬间皱起眉头。 “这还没算人工费和杂七杂八的一些费用,我简单算了一下,前期投资最少得拿出来五百以上,这一下等于把公司户头全部取光,如果再突然发生点什么意外,资金链绝对会断代,所有高层卖血都够呛。” 林青山点点脑袋。 “这特码的..” 伍北拍了拍脑门,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直挠头。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越是赚钱,就好像越感觉钞票不够使。 明明每分钟都有收入,可不知道为啥就是看不到钱。 “伍哥,实在不行咱们就把场地租在郊外,价格便宜一半都不止,也不需要一下子付好几年,我昨天四处溜达,相中几家废库房,感觉都很理想。” 林青山接着提议。 “不行啊,合同书上写的非常清楚,首先得方便各单位人员方便领取福利,限市区之内。” 伍北犯愁的抓了抓后脑勺。 “那我再看看去吧,尽量往下多划价。” 林青山鼓着腮帮子苦笑。 “走吧,咱俩一块逛逛,我闲着也是闲着。” 伍北起身示意。 “对了伍哥,华子他们目前去了天堂镇一家酒店落脚,好像是在后厨工作,具体没告诉我,但我感觉他们活的应该不尽人意,需不需要给予点帮助?” 一边往出走,林青山一边说道。 “他向你开口了?” 伍北眨巴眼睛反问。 “那倒没有,昨晚上我俩聊了几句视频,他一直说还不错,但我看他们的居住环境属实太恶劣了,抽的烟都是五块钱一包的白沙。” 林青山沉声道。 “没开口就说明还过得去,既然过得去为什么要去破坏他原本的计划,你多多关注就行,真到山穷水尽的那一步,咱们再施以援助。” 伍北思索一会儿后,摆了摆手。 “伍总,他要找你,但又不说什么事情。” 两人刚来到一楼大厅,一个保安就跑过来汇报,同时指向不远处沙发区等待的一个身材中等的男人。 “行,我知道了。” 伍北应承一声,迷惑的走向对方。 男人大概三十五六岁,黑色羽绒服,浅色牛仔裤,打扮的很普通,梳个立整的小平头,两边腮帮子长满了褐红色的皮癣,直接将他还算俊朗的颜值给拉低。 “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朋友?” 伍北递给对方一支烟,微笑着发问。 “以前市里好多单位的福利一直是我家公司负责弄得,你把我们财路断了!” 男人摆手搡开伍北递过去的烟卷,脸颊拉长的说道。 “这事儿你不找我没什么用,社会就是块大蛋糕,能者上桌,劣者淘汰,是这个理儿吧?” 伍北楞了一下,似笑非笑的说道。 “我知道,所以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是谈合作。” 男人咳嗽两声道:“你们刚入这行,肯定不会懂得里头的各种猫腻,而我有经验,手里也有资源,不瞒你们说,我一早就把今年很多单位需要的粮油米面都储存好了,如果不是市里面突然毁约,我也不至于找你。” “说说看。” 伍北这才有了兴致,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我这儿的粮油够八九家单位发放福利,也有固定的仓库,现在可以一并转让给你,而且按照进货价,你看看合理不,合理的话,咱们马上签约,我还可以帮着你们一块打理。” 男人从怀里摸出一张标价单递向伍北。 “贵了。” 伍北只是淡淡的扫视一眼,直接递给身后的林胖子。 “真不贵,我这全是进货价,要不是财路被你们断了,打死我都不会赔钱处理给你们。” 男人着急的辩解。 “您这也没有丁点赔钱的意思啊,分明是打算来我们身上赚一笔。” 林青山冲伍北摇摇脑袋,眼神示意不可取。 “那意思就是谈不拢?!” 男人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抱歉!有机会在合作吧。” 伍北虽然不太了解具体行情,但他绝对信得过林青山,直接起身下逐客令。 “行!你们行啊!断人财路不说,还要把我往绝路上逼,别后悔昂,咱们走着瞧!” 男人像是吃了炸药一般,莫名其妙的手指伍北骂咧,随即气冲冲的跑出大厅。 “有病治病去,强买强卖还特么好像受多大委屈了,有能耐你跟市里面使去,冲我们嚷嚷啥劲儿。” 林青山不满的嘟囔。 伍北也有点哭笑不得,这家伙好像有社交恐惧症,沟通能力差得一逼不说,来虎啸公司好像就是为了骂街放狠话。 或许他确实毁掉了对方的财路,可现实生活就是座钢铁丛林,弱肉强食本属生活规则,伍北抢了他的饭碗不假,他难道不是抢的别人饭碗,难不成一落生,他就在从事这一行?况且他们也没发出过任何正面冲突,就算是喊冤,也轮不上跟虎啸叫板... 764 龙头不好当 莫名其妙的一段小插曲过后,伍北和林青山直接出发寻找合适的库房。 对于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合作者”,伍北并没有太多的想法。 优胜劣汰,是一种生活模式,每时每刻都在发生。 这个世界从来不缺乏自暴自弃的人,如果做不到逆水行舟,虎啸很有可能明天就会成为历史。 “伍哥,用不用找人摸摸刚刚那家伙的底?我看他走时候防的话挺狠。” 林青山轻声询问。 “说狠话要是有用,那群天天把曹尼玛挂嘴边的混混早就统一全球了。” 伍北不屑地撇撇嘴。 “嘿嘿,也对。” 林青山抓了抓后脑勺应承。 “话说,你有二百斤吧?” 伍北拍了拍林青山鼓囊囊的大肚子调侃。 这家伙胖的属实有点夸张,上回哥几个洗澡,他肚子上最起码六七层肉褶,把四角裤衩都得给遮的严严实实。 “二百三!” 林青山摸了摸鼻憨笑:“什么方法都试过了,就是瘦不下来,医生建议我切胃,我实在狠不下心对自己动刀子。” “往后早起跟着孙子一块跑步去,用不了半年指定有个翻天覆地的变化。” 伍北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建议。 “拉倒吧,十一整天像个小尾巴似的撵在泽哥屁股后面,我往那儿一杵,不显得太突兀了嘛。” 林青山拨浪鼓似的摇摇脑袋。 “十一和孙子?” 伍北八卦似的眨巴两下眼睛。 “对啊,你不知道吗?泽哥实在拗不过,已经答应教十一功夫了,最近俩人一直呆在一块,十一这个徒弟当的属实称职,一日三餐供着,衣服裤子洗着,女朋友怕是也做不到这程度吧。” 林青山表情夸张的讲述。 “罗睺知道这事不?” 伍北歪起脑袋又问。 罗睺对十一有意思,已经是虎啸公司公开的秘密,当初还在批发市场时候,两人就纠缠不清。 “不晓得,我这几天没见过罗睺,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林青山再次摇头。 “唉,希望他们处理好关系吧,别特么见天整后院失火的破事。” 伍北疲惫的叹了口气。 龙头不好当,除了每天为吃喝拉撒犯愁,还得担心这群家伙们的情感生活。 说说笑笑中,两人开车奔着林青山选好的几个场地赶去。 不过进展并不是太顺当,接连逛了好几家,不是价格要的太硬,就是地理位置不理想,最合适的当属公司斜对面的一家羽毛球馆。 那地方场地足够大,而且又搁置了很久,但却联系不上老板。 从中午跑到傍晚,始终一无所获,二人再次回到羽毛球馆的门前。 仰头看了眼玻璃大门上大锁头,伍北烦躁的点燃一支烟蹲在路边哼唧:“这特码的,这儿的老板是真心不差钱啊,偌大的产业就这么搁置,电话还打不通。” 玻璃门上粘贴的转让广告,确实有手机号,可哥俩试了好多次都没人接听。 “我前几天过来时候,还在营业,不过生意很冷清,跟老板聊了几句,对方还确实像你说的好像不是那么缺钱,属于转不转都可以,所以价格咬的非常死。” 林青山也续上一支烟说道。 “想辙联系联系,这地方最适合,只要挂上牌子,马上就能使用。” 伍北点点脑袋说道。 “叮铃铃..” 话音刚落,兜里的手机就响了,看到居然是闫明的号码,伍北立马恢复正经,表情恭敬的按下接听键:“有什么指示干爹?” “这段时间挺闲的吧,晚上我回崇市,约了几个朋友聊天,你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也过来吧。” 闫明语调轻松的邀请。 “没问题,我来安排,咱晚上大概几个人?” 伍北的小脑袋瓜转的非常快,瞬间明白对方的意思,爽快的应声。 “总共也就六七个人,地方不需要太高档,安静一点就好。” 闫明也没推辞,理所当然的回答。 “好,待会我把地址发给您。” 结束通话后,伍北冲林青山叮嘱:“你继续联系这儿的老板,我晚上看看能不能再找到点商机。” “别管了哥,保证完成任务。” 林青山大大方方的保证。 “诶对了,江浩最近情绪稳定不?” 伍北猛然间想起来被他扔到孟乐车行的“痴情种”。 “没啥大问题,他属于没搞过对象那种,特别容易当真,过段时间就好了。” 林青山笑呵呵的解释。 “晚上让他和商豪陪我参加酒局吧,多跟能耐人相处,有助于提高情商。” 伍北若有所指的示意... 765 踏破铁鞋无觅处 晚上六点多钟,天刚刚抹黑。 位于崇市一家高档小区的私人菜馆中。 伍北满脸堆笑的招呼闫明和他的小情人球球。 菜馆虽然没挂牌匾,但是氛围很考究,由里到外,全是照着仿古的风格装潢的。 金顶石墙,原木色的地板踩在上面非常舒坦。 包房里,沙曼低垂,营造出一抹朦朦胧胧的美感,墙角酱紫色的木架摆放了一些不知道是赝品还是珍藏的陶瓷、花瓶,雕花的八仙桌摆放当中,平添一抹韵味,仙鹤造型的香炉升起袅袅青烟,让人仿佛一下子穿越时空。 如此美如画卷的包厢再适合不过闫明这种附庸风雅的伪文人。 “地方很有意境嘛小伍!” 果不其然,背手绕着屋内走了一圈后的闫明,心情不好的朝伍北翘起大拇指。 “这里一天就招待一桌客人,而且菜品不用咱们点,厨房做什么,咱吃什么,我寻思着更有期待感。” 伍北满脸堆笑的说道。 这家私房菜馆是金光介绍的,之前伍北来这儿吃过一次,感觉特别舒坦,特地留下了老板的号码,打算有机会带赵念夏一块过来尝尝。 “不错!不错!” 闫明自然而然的坐上了主位,旁边的球球马上替他倒上一杯香茗。 “球球姐又漂亮了哈。” 伍北扫视一眼,随即冲球球打招呼。 混迹江湖,察言观色的门学问,既然闫明坐上了主位,就证明今晚上宴请的客人地位肯定不如他高,那伍北也就没什么心理压力。 “你呀,真是嘴甜心狠的典型代表,苏青对你那么好,说不联系,真是连条短信都不给人家发。” 球球莞尔一笑,用开玩笑的语气调侃道。 不得不承认,这球球绝对属于祸水一级的美女,普通不过的一件浅黄色打底衫,穿在她身上,愣是有种维密超模的既视感,凹凸有致,曲线柔美。 冷不丁听到“苏青”的名字,伍北禁不住楞了一下。 仔细想来,他似乎真的很长时间没有得到过对方的消息,只知道她辞去医院工作后,就去了一家旅游公司做导游,前阵子好像说打算自己开家旅行社,再往后就彻底没了音讯。 “呵呵,情深缘浅,交往过密只能徒增悲伤。” 伍北感慨的叹了口气。 “球球姐,这是伍北前段时间专门托人从国外给您带回来的腕表和手包,您试试。” 就在这时候,商豪和江浩拎着两个礼物袋走了进来。 “哎呀,吃饭还有礼物拿呢,谢啦小伍!” 球球立即兴奋的站了起来。 两人眼神交汇,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礼物是伍北吃饭前刚让哥俩从本地专柜买的,说白了就是为了烘托闫明的面子。 而球球作为“要员”的家眷,什么样的表和包没见过,肯定也不会真的有多感兴趣。 只是对方把面子铺出来了,她如果不顺理成章的接受,反而显得忸怩作态,从另外一方面也能看出来,这女人能长时间哄得闫明常伴左右,绝对不止是靠着美色和身材。 “不好意思啊闫哥,路上太堵车啦!” “来晚了闫哥、嫂子,待会我自罚三杯。” 说话功夫,几个男男女女走了进来。 伍北下意识的瞄了一眼,不想竟看到了苏青,瞬间尴尬的有点手足无措。 “快坐吧,你们都是球球的好朋友,跟我就不需要见外了。” 闫明很是热情的摆摆手招呼。 嘴上虽然很客套,可他连站起来的架势都没有,再次证明伍北的猜测,这帮人的地位远差他很多。 可闫明为什么会平白无故把自己喊来呢?难道就是单纯为了找个买单的冤大头? 伍北脑海中迅速出现一连串的问题,但脸上并未表现出任何,冲江浩和商豪使了个眼神,让他俩继续按照之前交代好的进行。 哥俩也非常有眼力劲的进入角色,充当服务员替几个宾馆挂衣服、拉椅子。 “很久很久啊小伍,你的黑眼圈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不知道是有意安排还是机缘巧合,苏青正好坐在伍北的对面,她微笑着开口。 “还行吧,今年不是流行烟熏妆嘛,我来前特意画的。” 伍北摸了摸眼窝,没正经的打趣。 “你就是伍北吧,一直听青青提起,没想到本人比照片上还要精神。” 苏青旁边是个烫着波浪卷,打扮的很精致的小少妇,随即大大方方的朝伍北伸出自己的玉手。 “不是吧暖暖,你连你的邻居都不认识?伍北!你羽毛球馆对面虎啸公司的老板!” 球球打圆场介绍道。 “啊?你是虎啸公司的老总?” “对面的羽毛球馆是你开的!” 听到她的话,伍北和小少妇同时露出诧异的神色... 766 勾魂 老祖宗有句话说的非常好: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有时候不得不佩服古人的智慧,短短几个字,就可以轻松总结出无数人的词穷。 “您好您好!” 伍北立即握住对方的秀手。 “年少有为,手掌真宽厚。” 叫暖暖的小少妇妩媚的冲伍北微微一笑。 “又开始啦,告诉你昂暖暖,小伍可是青青的,咳咳..” 球球掩嘴打趣。 “别乱说,我和伍总清清白白,再说人家的女朋友那可是天仙级别,咱们在坐人恐怕只有球球姐能平分秋色。” 苏青忙不迭说道。 “呵呵,都是美女!” 伍北当即被逗了个大红脸。 该说不说,一段时间没见,苏青的性格似乎变得比过去开朗很多,尽管长发披肩,仍旧是一副淑女的打扮,但是谈吐中显现出她似乎又回到刚刚认识时候那个青春洋溢的阶段。 对于她的变化,伍北是真打心眼里高兴。 “闫总,那咱们就开始上菜吧?” 众人说笑的时候,商豪轻声问向闫明。 “开始吧,撤茶换酒,今晚上谁也不许找借口,必须不醉不归昂,我总听球球说起,她在崇市就那么几个好朋友,我不在的时候,有困难也全是你们在帮忙,必须让我敬下地主之仪。” 闫明脸上挂着微笑,兴致很高的说道。 对于伍北的安排,他今天确实满意到极点了,不论是环境,还是这两个充当服务员的小兄弟,都让他感觉脸上很有光。 不多会儿,一桌子价值不菲的菜肴系数上桌。 为了筹备这次晚宴,伍北可谓是尽心尽力,各种飞禽走兽,应有尽有,甚至不少都是加急空运过来的。 因为他比谁都清楚,自己眼下只有闫明这一个仰仗,只有把他哄好了,接下来虎啸公司才能风调雨顺。 推杯换盏间,伍北尴尬的发现一个重要问题,自己平白无故的就比整桌人辈分都矮了一辈儿。 他们全是球球那边的关系,称呼闫明哥或者姐夫,只有他一口一个干爹的喊着,就连共同举杯时,他都必须得被比其他人低半截。 酒过三巡,一群人有说有笑的聊着闲。 伍北则无奈的杵在旁边卖单,实在无聊时候,只能自己闷头喝两口。 本以为,今晚上会认识几个有头有脸的场面人,结果是这番景象,他到现在都没整明白闫明喊他过来究竟是几个意思。 而闫明好像真把他当成买单的了,整场几乎没怎么跟他交流过,自始至终都只和其他人吹牛打屁,笑的像尊弥勒佛。 “帅哥,卫生间在哪?” 正余光打理时候,苏青旁边那个叫暖暖的女孩朝伍北发问。 “出门右..” 伍北下意识的开口,随即感觉不太礼貌,马上起身道:“我带你去吧。” 他现在对任何人都尽可能的不称呼,喊对方叔叔、阿姨吧,他抹不开嘴,叫哥哥姐姐吧,又显得不太尊重闫明。 暖暖笑盈盈的点头,随即跟随伍北一块出门。 这家私房菜馆的卫生间建在屋外,将暖暖领过去以后,伍北也没马上回去,一方面他觉得屋内实在太无聊,自己完全接不上话,另一方面,他得琢磨琢磨要不要进行下一场的安排。 “咳咳..” 卫生间里猛然传来暖暖的咳嗽声。 伍北连忙招呼服务员拿来瓶矿泉水。 不多会,暖暖晃晃悠悠走出来,长发半遮俏脸,再配上她的紧身吊带和皮裤,给人一种很野性的感觉。 “喝口水吧姐。” 伍北礼貌的将水递了过去。 “谢谢,我肠胃不好,喝白酒很容易烧心。” 暖暖一边柔声解释,一边抿了口水瓶,可能是喝的太急,几滴水珠从她的嘴角滑落,她下意识的的拿手背轻轻一蹭,接着微微伸了下舌尖舔舐。 昏黄的灯光下,她的肩带无巧不巧的滑落下来,露出半抹香肩,一对迷离的眸子看向伍北,嘴里哈出夹杂着酒味的香气正吹伍北的面颊。 “姐,咱回去吧,别待会让其他人等着急。” 空气中的温度似乎瞬间升高,伍北不自然的半侧身子,手指包房的方向干笑。 “伍总啊,听到我在你公司对面开球馆,你似乎很意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呀?” 暖暖一只手慢慢搭在伍北的背上。 “咳咳,喝酒不谈事,待会咱俩留个联系方式,明天我找您详谈。” 伍北哆嗦一下,逃也似得拔腿就走,身后传来暖暖“咯咯咯”的笑声,仿佛赚到什么大便宜一般... 767 离她远点 重新回到包房,不到二分钟,暖暖也跟着走了回来。 路过伍北身边时,她好像脚跟没站稳,故意蹭了伍北的后背一下,不过等入座以后,就恢复了正经,两人即便眼神对上,她也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的正经,目光清澈到让伍北都甚至怀疑,刚刚的一切是不是幻觉。 不知不觉又造了两瓶酒后,闫明连打几个哈欠,明显出现了疲态,球球忙不迭恰到好处的询问大家还要不要主食,潜台词自然是差不多该散场了。 众人当然很识趣的摆手拒绝。 “小伍,待会你负责把所有人都给我安安全全送到家,明天早上我找你!” 闫明像个主事人一般起身。 “别管干爹,刚刚我已经让公司的小兄弟开了几台车在外面等候。” 伍北利索的应声。 在看到苏青的那一刻,他就防着散场结束,其他人起哄让他负责护送,所以特意让罗睺从家里调过来几台车。 “你办事我放心,我办事你也别多心。” 闫明满意的瞟了一眼伍北,话里带话的说道。 “把围脖系好,多大年龄了,还像年轻人似的逞强。” 球球一边温柔的替闫明整理衣服,一边冲伍北努努嘴,示意他可以先撤。 客气的跟一群人挨个道别后,伍北立马头也不回的招呼上商豪和江浩跑路。 “哥呀,这一宿我们也没学到什么本事,尽听那帮人吹牛了,什么这个买基金赚了八百万,那个套股票转手就是一千万,就这段位,我半斤二锅头,就能吹得比他们还逼真。” 回去的路上,江浩瓮声瓮气的嘟囔。 “别特么说你们没学到啥,我都有点晕头转向,不明白老闫整这一出到底是闹哪样。” 伍北拍了拍后脑勺撇嘴。 “该说不说,桌上那几个女的长得都挺带劲儿昂,尤其是内个暖暖,那小身段、那小声音,紧身小皮裤都快赶上我手头紧了,太讷了!” 商豪像个盲流子似的直吸溜嘴角,好像搁脑子里已经跟对方怎么过了似的。 “那娘们不简单,别动什么歪心思。” 伍北点燃一支烟,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刚刚暧昧的场景。 对方明明知道自己跟苏青有点联系,也清楚他是有妇之夫,但还是如此明目张胆,要么是骨子里就带那种划船不用桨的劲儿,要么就是怀揣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伍北虽然长得还算凑合,但绝对达不到让女孩子一见到就立马投怀送抱的程度。 况且看暖暖的穿装打扮,也不像是个缺钱的“伪名媛”,光是她腕子上那条江诗丹顿的手表就最起码六位数起步,之前他在官网上看过,一直想买来送给赵念夏,可惜没狠下心。 “哥,我听他们说,你和内个搞旅游的苏青有过一段啊?” 前面开车的江浩猛不丁开口询问。 “什么特么有一段,你耳朵里塞驴毛了,我俩压根没开始,人传人,害死人,别叽霸回去给我乱宣传。” 伍北笑骂一句。 “哦,我还寻思着问问你,是怎么走出那段被人抛弃的痛苦岁月呢,得,看来最后还得我自己承受。” 江浩失落的叹了口气。 “鸡毛的被抛弃,来,你给我五千块钱,待会我领你去个好地方,保证那群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哭着喊着管你叫老公、宝贝。” 商豪吧唧嘴说道。 胡侃中,仨人一车回到公司。 正准备倒车入库时候,江浩猛然踩住刹车,降下来车窗玻璃朝外面吆喝:“喝多了吧朋友,麻烦让一让,我们要停车。” 伍北这才注意到,车库门口杵着个黑影,那人左手拎着半瓶白酒,右手攥着整只烧鸡,正鼓着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注视伍北。 “怎么又是你啊?” 等对方从阴影中走出来,伍北皱着眉头开口。 这家伙不是别人,正是白天嚷嚷要跟虎啸公司合作,把手里的粮油米面高价卖给伍北的那个奇怪男人。 “伍总,我真是走投无路了,为了购置粮食,我把家里能贷的、能卖的全压出去了,现在市里面不跟我合作,我完全活不下去,我妈在医院治病,我老婆跟人跑了,家里两个孩子都还在读书,你不能看着我死吧。” 男人一把丢掉手里的酒和烧鸡,满脸是泪的薅拽车门把手剧烈吆喝,情绪激动地想要吃人一般可怖... 768 善良不起来 车门被男人薅扯的剧烈摇晃。 江浩和商豪一块从车里跳下来,直接将他给推搡到旁边。 “伍总,你救救我吧!买下来我那批粮油,你顶多只是少赔一点,但是却可以救我全家老小的性命,我求求你了。” 男人不死心的撞开商豪,伸手又朝伍北抓了过去。 “不是,你特么有病吧!市里面违约,你找市里面哭去,凭啥要求我们给你买单,谁做买卖不是为了赚钱,干嘛我们就得为你亏本?咱很熟吗!” 江浩一肘子将男人撂翻在地,气喘吁吁的吓唬:“再不滚蛋我报警了!” “伍总!伍总!你难道没有亲人吗?你难道没有被人催账催的恨不得跳楼的时候吗?生而为人,善良一点吧!” 男人趴在地上,脑门如同捣蒜似的照着地面“咣咣”猛磕,脸上涂满了鼻涕和眼泪,虽然表情凶神恶煞,但又属实让人恨不起来。 “别叽霸打感情牌,还是那句话,谁让你赔本,你找谁去,挑软柿子捏有意思么!” 商豪厌恶的骂咧。 “市里面违约,可他们根本不讲理,违约金变成白条,我想告他们,根本没地方受理,我可以等,可是我妈在治病,医院等不了,两个孩子需要上学,学校等不了啊。” 男人痛哭流涕的大声喊叫。 “保安!保安!干什么吃的,伍总的停车库被人堵门,你们都看不到,还想不想干了!” 江浩侧头朝一楼大厅的方向厉喝几声,很快就有几个保安急匆匆跑过来,将男人连拉带扯的拽起来往马路上驱赶。 “伍总!伍北!我打听过你的经历,你父亲曾经癌症,你也像我此刻一样走投无路过,为什么你就不能大发慈悲!” 被几个保安押着走的同时,男人撕心裂肺的咆哮。 伍北坐在车里,直勾勾盯着那个仿佛疯了一般的男人。 “等等。” 沉寂几秒钟后,伍北走下车,冲保安们摆摆手。 “伍总,你救救我!那些粮油我在进价的基础上再给你便宜一点,我现在真的等钱救命,那些催账的快把我家人逼成神经病了,现在只有你可以帮我。” 男人挣脱开保安,跌跌撞撞的扑倒在伍北脚边,声音嘶哑的哀求:“我不求你能帮我堵上窟窿,只希望您能不让我损失的太厉害。” “让林胖子过来跟他谈。” 伍北深呼吸两口,朝江浩努嘴示意。 五分钟左右,套着一身睡衣的林青山气喘吁吁的跑到几人跟前。 “你咋特么没完没了呢!” 看清楚男人后,林青山无语解释道:“伍哥,这人脑子绝对有什么大病,今晚上跑公司闹过好几次了,各种诉说自己的艰辛,我寻思价位如果合适,买下他手里的就买下吧,结果他给的价位比咱们随便找家供货商都高出最起码百分之三十,咱拿手里也得赔钱。” “我可以再降价..” 男人急忙说道。 “除非你降到我说的价位,不然我们根本没得挣,更没办法让市里面结算。” 林青山板着脸说道。 “伍总,你们给的价位实在太低了,都不够我还高利贷,再涨一点吧。” 男人又死乞白赖的拽住伍北的裤腿。 “可以吗?” 伍北望向林青山,后者毫不犹豫的摇摇头。 “抱歉老哥,我很想帮忙,但是我不能因为你的几声哭喊就让我自己承受损失,正如我兄弟刚刚说的,没人做买卖是为了赔本赚吆喝,你可能确实不易,但为了拿下生意,我付出的远超你想象,你再去别的地方想想办法吧。” 伍北抬腿冲对方的环抱中抽出脚,径直朝公司走去。 “伍总,伍总..” 男人声嘶力竭的哭求在伍北的脑后响起。 伍北怔了一下,最终还是咬牙狠心走进了公司。 男人刚刚那几句话,确实挺戳他肺管子的,正因为他经历过绝望,所以他才会动了恻隐之心,但虎啸公司是弟兄们的虎啸,他不能因为一时善良,让辛苦一年多的大家伙最后还得借钱过年。 “伍北!你好狠的心!宁愿看着我去死!好,老子如你所愿,别后悔就好!” 身后男人如同一只暴躁的野兽似的嗷嗷乱叫。 伍北刚刚才劝下去的心脏瞬间恢复坚硬。 一路走来,他见过太多的魑魅魍魉,最烦的就是这种乞求不成,马上就变脸威胁的杂碎,这类人自私到离谱,就算你给他帮助,他也不会真正的打心眼里感激,反而还会觉得是自己的恐吓有了效果。 “傻狗!” 伍北啐了扣唾沫,迅速钻进电梯。 随着电梯门缓缓合上,世界终于清净了,他再也听不到对方歇斯底里的穷横。 “叮铃铃..” 手机铃声恰巧响起,看到是个有点眼熟的号码,伍北迷惑的接起:“哪位?” “嘻嘻,看来青青没骗我,确实给了我一个真号码,回去了没伍弟弟?” 电话里传来一道嗲嗲的女声,竟是今晚刚刚认识的那个暖暖... 769 懂事 “诶我去!” 听到对方那含糖量最起码三个加的小嗓音,伍北的鸡皮疙瘩瞬间泛起。 “咯咯咯,是不是很意外呀小伍弟弟?” 对方再次发出一阵妩媚无比的娇笑。 “那啥,挺晚的了姐,没啥事早点休息吧,我也准备休息了,晚安。” 伍北匆匆忙忙的敷衍一句,迅速挂断了电话。 “谁呀伍哥?” “你脸咋红了呢!” 旁边的商豪和江浩纷纷好奇的凑过来。 “江湖上的事少打听,都早点歇着吧,胖子你明天去谈谈农林路那片场地,咱对面的羽毛球馆不做考虑了。” 伍北撇撇嘴,拔腿就朝公司的大门方向走去。 “因为点啥啊伍哥,你不是说球馆最合适么?” 林青山迷惑的撵在身后发问。 “大哥让干嘛就干嘛,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嘛!” 深谙其中原因的江浩一把拽住兄弟挤眉弄眼。 “因为啥,我特么也想知道因为啥!租片场地再把我自己搭进去,属实不太划算。” 伍北声音很小的念叨,说起来他不是个什么正人君子,没正式跟赵念夏在一起之前,也经常跟弟兄们泡澡洗脚,搞搞带色的服务。 但向来都是他调戏别人,被女人反客为主还真是头一遭,这种莫名其妙被撩的感觉说不出来的怪异和让人尴尬。 刚一进电梯,就有一条好友添加的信息跃然出现在手机屏幕。 点开对方头像,暖暖的照片赫然出现。 “擦了,这是有多干巴!” 伍北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扫量几眼后,伍北选择忽略。 天上不会掉馅饼,美女更不会平白无故的投怀送抱,所谓的不期而遇,总是其中一方蓄谋已久的准备。 “叮!” 可能是看伍北没有接受,暖暖再次发来一条好友请求的休息。 “绝对有啥大病,回头必须得跟球球说一声,一天都接触的什么玩意儿。” 伍北再次看了看,干脆将手机揣回裤兜,要不是害怕半夜有事,弟兄们找不到他,他是真想立马关机。 “夏宝,我回来啦!” 回到办公室,伍北习惯性的吆喝一句。 半晌没有回应,他才恍然想起,赵念夏去上京接待亲戚了。 “还是我媳妇漂亮,无与伦比,木啊!” 伍北抓起办公桌上赵念夏的相框,孩儿气十足的狠狠啃了一大口,随即点燃一根烟,走到落地窗后惬意的吞云吐雾,眺望四面八方的高楼大厦。 对他而言,每天最舒服的时候就是此刻。 整座城市就陷入睡眠,他可以安安静静的思考和规划。 另外一边,江浩把伍北的座驾停好,准备开自己车返回车行。 “找地方米西两口啊?瞅了一晚上别人吃生猛海鲜,咱俩连鱼鳞都没轮上。” 商豪笑呵呵的邀请。 “算了,明早上有客户来看车,起太晚耽误做生意。” 江浩想了想后摆手。 “整得就跟谁没事似的,少喝点解解乏,我明早上也得陪罗睺去落实停车场的事。” 商豪热情的勾住对方的脖颈。 “停车场不是都交给市里面了嘛,怎么还有事要忙活?” 江浩半推半就的跟着一起走,同时好奇的询问。 “针对免费停车场,市里面拨了一大笔补助,大家的意思是把钱a掉,但伍哥觉得做事不能太绝,咱吃肉,多少也得让车场的老板们喝口汤,大家都有的赚,才能永保平安。” 林青山有条不紊的回答。 仨人闲扯中钻进路边的一辆出租车,径直朝牛哥的面摊出发。 就在出租车刚刚拐弯的一刹那,一辆黑色的老款“捷达”紧随其后打火起步,而车内的男人赫然正是刚刚被保安们驱逐的那个奇怪男人。 “都不让我活,都把我往绝路上逼,行啊!那咱们就玉石俱焚!” 男人嘴里发出吭哧吭哧粗重的喘息,两只眼珠子瞪得通红,一手拨动方向盘,另外一只手抓起半瓶五十多度的高粱酒牛饮几大口,任由酒液撒的自己领口胸脯湿漉漉的。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本田商务车打中心医院驶出,齐金龙、高万和几个流里流气的小伙坐在车内。 “那个谁,咱们什么时候能到锦城?” 高万翘起裹着石膏的右腿,冲旁边的齐金龙发问。 “一天差不多,反正咱们不着急,就当旅行放松一下。” 齐金龙讪笑着回答,迟疑几秒后,低声道:“高少,你可以叫我小齐或者金龙,不然有时候我不知道您喊谁。” “知道了。” 高万不耐烦的应了一句,接着又粗声粗气吆喝:“反正时间还早,咱们炸会金花,那个谁你留意看着街边,有营业的便利店,下车买几副扑克牌。” “哦,知道了。” 齐金龙先是皱了皱眉头,接着再次满脸堆笑的冲开车的司机道:“我再顺道给大家买点零食和水,高少爱吃榴莲,有水果店记得喊我!” 嘴里话少自然祸少,腹中食少自然病少,心中欲少自然忧少。 而齐金龙无法克制心底的欲望,就只能竭力做好前两样,用老毛的话说,唯有懂得隐忍,才有资格见识柳暗花明。 “看看,什么叫懂事,以后都学着点!” 高万一巴掌拍在齐金龙脑袋上,笑着扒拉几下。 “嘿嘿。” 他笑,齐金龙配合着一块笑,车里的其他人也跟着全笑出声,只是谁都没注意到,一抹寒芒从“懂事”的齐金龙的眼底一扫而过... 770 不愤不岔 从高高在上的“齐总”到如今的“那个谁”。 齐金龙只走错了一步,但是这一步却让他和伍北的关系渐行渐远。 车子载着一伙不知道应该算“边角料”还是“牛马连”社会精英们急速驰骋。 齐金龙凝视着车窗外,心里说不出的复杂,如果可以选择,他绝对不会离开虎啸公司,更不会跟曾经那些弟兄分道扬镳。 时间和结果已经充分证明,他理所当然的东西全是臆想。 “那个谁..你怎么不说话了?” 可能是感觉到旁边的齐金龙有点魂不守舍,高万皱着眉头嘟囔。 “没事,我在琢磨还应该准备点什么,高少您血糖低,该补充的甜份肯定不能少。” 齐金龙急忙回应。 “诶呀卧槽,兄弟你这么搞弄得我心里是真感动,多少年了,没人在意过我的身体,什么也别说了,往后咱们就当好兄弟处,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高万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头上,表情夸张的念叨。 “呵呵,高少您抬举我了。” 齐金龙缩了缩脑袋讪笑。 “尽说特么没用的话,只要我活一天,那你就是我兄弟,我不敢保证让你马上富甲天下,但只要跟着我,只要你没什么赖心眼,发财就是早早晚晚的事儿,崇市这一亩三分地,敢不给我爸面子的人不多。” 高万的情绪也瞬间上来了,声情并茂的拍胸脯保证。 “啥也不说了高少,马首是瞻,马革裹尸,说的就特么是我!” 齐金龙也表情亢奋的举手保证。 人这辈子什么最重要,活着! 对于他而言,人不能为了尊严,连钱都不要了! 这一直都是真谛!并且他也一直在为之而努力。 另外一边,回到办公室里的伍北辗转难眠。 尽管这段时间,他和赵念夏一直分房睡,但是却习惯了对方身上散发的清香,习惯了她熟睡后发出的均匀的呼吸声,冷不丁下铺没人了,反而把他给弄得各种不适应。 “诶卧槽,啥叽霸情况!” 闭眼尝试半晌,始终没办法把自己哄睡,伍北恼火的坐了起来,随手又掏出手机,琢磨着刷会短视频,看累了直接闭眼。 结果却发现,那个叫“暖暖”的少妇不光给他发了n条的添加信息,还磨磨唧唧发了一大堆的短息,内容大同小异,无非是询问他为什么不加好友。 粗略的扫视一眼,伍北发现最近的一条消息是十几秒钟前的,思索片刻后,点击“接受”,通过了暖暖的好友申请。 “好高冷啊伍弟弟,姐姐只是想交朋友而已,不至于吧!” 刚刚才加上好友,对方马上发来一条语音消息。 “哪啊,手机刚刚没电了,才开机,姐你怎么还不睡呢?” 伍北扬起嘴角,似笑非笑的反问。 对方既然“主动请缨”就说明对他的底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了解的,不管是通过苏青还是球球,这个女人绝对不会是表面那般柔柔弱弱。 “我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就是单纯睡不着,又觉得你比较有意思,所以想和你聊几句,不会耽误你休息吧?” 很快暖暖又回过来信息。 “实话实说不会,但是我媳妇一直催我睡觉,有什么事情咱们明天再聊吧,姐!” 伍北嘿嘿一笑,特意把“姐”字咬的非常清晰,就是按时对方要明白两人之间的年龄差距。 “晚安!” 十几秒钟后,暖暖发过来一条消息,便不再多言语。 “小样儿,整不明白你,我还怎么统领三军!” 伍北摸了摸下巴颏轻笑。 同一时间,牛哥的面摊上,商豪。江浩和林青山边喝边聊。 几盘再简单不过的家常小炒,两瓶小卖店里随处可见的“牛二”,哥仨喝的不亦乐乎。 “胖子,你是真混出来,现在我看伍哥走哪都带你,别看你比入圈早,但是搁咱家的地位还真差你十万八千里,我就是虎啸的一枚小透明,以前孙老三在时候,凭借孙泽的面子,多多少少还有点排面,现在老三退了,我一个前朝遗老,属实不遭人待见。” 几杯高度白酒下肚,商豪脸红脖子粗的苦笑。 “快别扯了昂,挂着个闲职吃空饷,该有的一样不少你,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你,贾笑岁数比你还小吧,你看他一天天累成什么样,如果我要是你,指定把伍哥照片弄祖宗牌位上供起来。” 江浩耷拉着眼皮笑骂。 “闲是真闲,可特么闲的没有存在感啊,你看看咱们虎啸这群大哥,哪个走到外面不是一言九鼎的主,我呢?上公司对面小卖店赊包烟,老板都得让我拿身份证,操!不说了,喝酒吧。” 商豪欲哭无泪的晃了晃脑袋。 “林经理,聊聊吧,粮油的价位,我还能再让一步,虽然达不到你要的程度,但起码保证你们能少亏一点。” 就在这时候,一道声音从几人身后响起... 771 上山的神 “诶我操!什么玩意儿!” 面对突然出现的声音,原本聊的正起劲的林青山吓了一哆嗦,蹦跳着站了起来,旁边的江浩和商豪也条件反射的抓起酒瓶子。 当看清楚身后的家伙居然又是那个白天死缠着伍北要强制“合作”的男人,林青山无语的吐了口浊气。 “林经理,我可以继续让步,只希望您能可怜可怜我,我看得出来,伍北根本不懂行价,能不能合作全在你几句话,你就当可怜我,我是真的一点办法没有,不然也不会厚着脸皮...” 男人双手抱拳,腰杆佝偻的非常低的恳求。 “老哥,你说的不假,伍哥确实不懂行价,能不能合作我说了算,但是不代表他不会去了解,也不代表我可以毫无底线的坑公司的利益,您是生意人,应该比我还明白员工忠诚的重要性吧,我不为了满足你,让我老板对我失去信任,这不为过吧?” 林青山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摆手阻止骂骂咧咧的江浩和商豪,语重心长的看向对方开口。 “我知道,我也懂..” 男人随即附和。 “您既然什么都懂,我就不需要多言语了,还是那句话,做买卖为的是利益,没有利益的交易是福利,眼下我老板没这方面的意图,我不能替他胡乱做决定,是吧?” 林青山舔舐两下嘴皮微笑。 “可是林经理...” 男人急躁的又想辩解。 “老哥,合作不是不可能,但是价格必须按照我说的整,可能您确实亏空,也可能您是在跟我卖可怜,毕竟您的进货价到底是多少,只有你自己清楚,我和整个虎啸公司都非常同情你现在的遭遇,但这不是我们就得赔本赚吆喝的理由,这年头什么都有假的,经历之类的,就是几句屁话,又不需要负什么法律责任。” 林青山不急不躁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只能按照你说的价位进行么?” 男人吭哧瘪肚的低吼。 “眼下是这样,过几天就不太好说了,我们公司已经派人去南方找专业的厂家,如果到时候价格更低廉,我们肯定不会选择本地的东西。” 林青山耐心很好的解释。 听到他的话,男人本就空洞的眸子变得更加灰白,嘴里不住呢喃着什么。 “老哥,想喝酒的话,你可以坐下来,咱们共同饮几杯,买卖不成仁义在,可要是做生意,我这头半步不能退。” 林青山指了指旁边的空位招呼。h 男人好似雕像一般呆滞的站在原地,既没有回应林青山,也没要坐下来的意思,足足杵了能有半分钟左右,木讷的回过身子,步履蹒跚的朝街口走去。 “草了,什么毛病啊,就磕咱们一家抓着不放,就这韧劲儿直接去纠缠市里面那帮大佬多好,我要是他,见天堵高宏宇的大门,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家耗呗。” 商豪烦躁的臭骂。 “兄弟,说这话证明你还是太肤浅,光脚不怕穿鞋的,重要的不是光脚的地赖子,而是穿鞋的文明人,文明人跟你讲规矩怎么也行得通,可人家要是跟你耍流氓,光是条条框框的语言就足够压死你。” 林青山像个老学究似的评论。 “那伍哥不总这么干嘛,虎起来,天王老子也得往旁边稍,你是没见过他原地爆炸的样子,什么魏年平、高宏宇全是弟弟。” 商豪满眼崇拜的说道。 “你还是不懂,伍哥的匹夫之勇是保护色,如果你真以为他是个莽汉子,那就大错特错,没事时候你可以自己分析一下,伍哥走的哪一步不是笃定已经必赢。” 林青山递过去一支烟道:“退一步讲,就算他真是莽汉,可又有多少人比他本事大,撇去智商不讨论,光他的拳脚功夫,想要真把他缉拿归案,全市的警力至少需要出动大半,关键人家从来不犯能让警力出动大半的案,魏年平总不能因为他今天扇了谁几个嘴巴子或者踢了谁两脚就发动全城追捕吧!” “这...” 商豪磕巴一下,将他了解过得伍北的经历迅速在脑海中回忆一遍,随即认同的翘起大拇指:“确实是这样,伍哥牛逼,胖哥你分析的更牛逼,我还是第一次看的这么透彻。” “我一般般,就点嘴上本事,毕竟足球评论员说的再天花乱坠肯定也不如运动员的真枪实弹。” 林青山嘿嘿笑着道:“咱伍哥才是正儿八经山上的神,比起来那些半路出家的人,他绝对的王者!” “诶我操,你干嘛!” “快点吧药给我!” 就在这时候,街口处突然出来牛哥气急败坏的骂咧,哥仨纷纷循着声音看了过去... 772 绝路 街口处,那个非嚷嚷着要跟伍北合作的男人,手里攥着一包拿“灭鼠灵”,脸红脖子粗的瘫坐在地上。 牛哥和牛嫂神色慌张的围在他身前三四米开外。 “兄弟,不管你有什么想不开的,自杀肯定是最愚蠢的办法,想想家里人,想想妻儿老小,不至于哈?” 牛哥苦着脸规劝。 他今天也是倒霉催的,最近摊位闹鼠患,白天刚买了点耗子药打算治理一下子,结果突然被个精神病把药给抢走了。 如果对方就是单纯自杀也就罢了,关键“耗子药”是从他手里夺走的,如果有了三长两短,他肯定得跟着受牵连。 “别过来,都给我滚蛋!” 眼见老牛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男人情绪激动的扯脖吆喝。 “好好好,我不过去,你先别着急,有啥咱慢慢聊,站起来都是一米多的大丈夫,究竟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坷?” 牛哥立马停驻原地,举起双手示意。 总有人说,死都不怕,难道还怕活着? 事实确实如此,这世上有很多事儿比死亡更无解,比逝去更恐怖! “别叽霸跟我说话,我什么话都不想听!” 男人歇斯底里的吼叫,手里的“灭鼠灵”同时举到嘴边。 “诶诶兄弟,我不吭声了,你先冷静冷静!” 牛哥匆忙摆手。 这时候,林青山仨人和其他桌上的一些食客们也看热闹似的围拢过去。 男人额头上的青筋暴起,脸颊不知道是冻得还是太过紧张,通红一片,说话时候,晶莹的鼻涕顺嘴往下滴答,埋汰中带着几分可怜,让人唏嘘不已。 “哥们,要死麻溜点,大半夜的,大家时间都挺宝贵!” “就是啊,别喝点猫尿耍二百五,有本事来点真实。” 几个岁数不大的小青年,掏出手机边发朋友圈,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调侃。 “少说几句吧!” “能不能善良点,操!” 而几个岁数大的出租车司机则不悦的骂咧。 夜幕之下,一副众生图跃然眼前,人性高低,立竿见影。 “这逼是演给咱看呢吧,要死不找个没人饿地方,非跑咱们眼前晃悠。” “别搭理他胖子,总有那么一类人,觉得一哭二闹三上吊就啥问题都解决了,咱们继续喝酒去!” 面对随时有可能吃耗子药的男人,江浩和商豪的态度出奇一致。 林青山也没有接茬,仍旧直勾勾的观察对方。 这家伙可能真是喝大了,站着直晃悠,说话嘴里也不住打打结,但是眼中的灰败和那副视死如归的架势却是一点水分不掺杂。 他相信如果现场没有人在,对方指定会一口把毒药全闷进口中。 “滴呜!滴呜!” 就在这时候,一辆巡逻车由远及近。 “干什么!不要乱来。” 原本打算吃宵夜的几个巡捕见到这一出,急忙叫吼。 “朋友,有什么事情,你可以跟我们几个说,我们会帮你想办法解决。” 带队的巡捕头头鼓着眼珠子劝解。 “解决不了,谁也给我解决不了。” 男人的眼圈陡然红了。 “你得把你的事情说出来,我们才好决定能不能解决不是,我们解决不了,可以帮你向上面反应,市里不行,就省里,省里不行就去上京,总有可以帮你的地方,再不济,你说出来,发泄一下也好啊,对不对?” 带队巡捕很负责的说道。 “我活不起了,外债一大堆,老娘手术急等着用钱,三十万啊!我现在连三千都没有,两个孩子的学费、补习费,房贷、车贷,每天只要睁开眼我就欠了很多钱,本来就指望年前打个翻身仗,结果什么都没了!没了...” 听到他的话,男人像是打开了心里的枷锁,缓缓开口,说话时候,他的上下嘴唇控制不住的剧烈颤抖,足以证明他内心的不平静。 “真叽霸能装,说的好像所有倒霉事全落他一个人身上似的,我咋那么不信呢。” 江浩不屑的吐了口唾沫。 “不一定是假的,这人咋也得四十了吧,活到这份上,怎么可能一点脸不要,我觉得是真事,胖子,咱们真不能让步了吗?不行跟伍哥商量商量,买他的粮油得了。” 相对善良的商豪动了恻隐之心,小声询问林青山。 “你俩先回去吧,我留在这儿等剧终,顺便探探这家伙的虚实。” 林青山盘算片刻,冲着哥俩说道。 另外一头,男人越说越悲愤,又一次将灭鼠灵送到嘴边,看来是真的挺不住了。 “哥们,死解决不了问题,活着才行,而且还是好好的活着!想谈,你就把眼泪抹干净,咱俩边吃边聊,可否?” 林青山一步跨出,声音浑厚的开腔... 773 没落的贵族 崇市,高新区一家简陋的厂房里。 “地方不小啊,你自己家地方?” 林青山跟随那个奇奇怪怪的男人走进其中一间库房。 “嗯。” 男人闷着脑袋点点头。 差不多上千平方的库房里,整整齐齐码放了不计其数的米面粮油,两台制冷机“哄哄”运转,保证粮食不会变质。 “这是其中一家库房,同等规模的,我还有三间,如果你们给的价位合理一点,库房我免费给你们用都可以。” 男人紧咬嘴皮,红着眼圈说道。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能把一个男人逼到抹眼泪,甚至不惜生命,足以证明他确实苦到了极点。 刚刚在面摊档口,林青山拦下准备吞药的男人,经过简单沟通,决定来对方的仓库看看。 今天白天,伍北带着林青山几乎把整个市内都逛了一圈,始终没能找到合适的库房,所以他一直操着这方面的心。 “我所有的钱全投进来的,外面欠的饥荒更是一大堆,眼看还款的日子越来越近...” 男人抽吸几下鼻子,声音哽咽的说道。 “我没兴趣听你说这些,咱们长话短说,这些粮油米面,我们可以吃的下,但是价格肯定不能按照你说的走,当然我们也会适当的让步,另外我们也没有足够的资金,一下子全部结算清楚,需要分期,你考虑一下能不能接受。” 林青山直接打断。 “这...” 男人明显有点迟疑。 “你我心里都很明白,这批粮食的价位并不低,而除了我们,其他人恐怕也吃不下,你确实不挣钱,但我们也没赚到,选择帮你,只是出于人道考虑。” 林青山接着又说道。 “那你们可以先支付我百分之四十么,我现在特别着急用钱。” 犹豫差不多两三分钟左右,男人心有不甘的出声。 “我需要回去商量,如果老板没问题,咱们就马上签合同。” 林青山没敢一口应承。 “谢谢,太谢谢了!” 男人连忙抱拳鞠躬。 “咱们互相留下联系方式吧,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但是这个期间,你得保证不准再骚扰伍总和公司其他高层。” 林青山摆摆手说道。 “要不是为了一日三餐,谁愿意没皮没脸。” 男人表情苦涩的叹了口气。 “怎么称呼?” 林青山一边记对方号码,一边发问。 “张小花。” 男人从牙缝里挤出俩字。 “花还是华?” 胖子瞬间一愣。 “花,花朵的花,农村的起名讲究好记。” 男人脸色臊红的小声回答。 “你这名字挺..挺个性的,我叫林青山。” 胖子不尴不尬的笑了笑。 “那咱们...” 张小花磕巴一下,随即搓了搓脸颊干笑:“要不我再请你吃口饭吧,刚刚因为我打扰,你们也没吃好喝好...” 看得出这家伙是个实在人,只不过是脾气有点梗,不太懂的怎么与人打交道。 “饭你肯定得请,倒不是请我,也不是现在,回头吧,等我电话联系你。” 林青山沉声回应。 “好的好的。” 张小花连连点头称是。 “叮铃铃...” 话音未落,他口袋的手机就响了,看清楚号码后,张小花忙不迭按下接听键:“什么事赵医生?我妈又要自杀!麻烦您先帮我控制她,我这就过去!” 挂断电话,张小花焦躁的冲林胖子道:“你能不能送我去市精神病院,我家老太太...” “走吧!” 林胖子不做犹豫的拔腿出门。 刚刚对方打电话时候,他听的一清二楚,人命关天的事上,绝对不容许有半点耽搁。 坐在车里,林青山油门踩到底,同时闲聊似的安抚张小花:“放心吧,医院打电话,就说明老太太没什么大碍。” “唉,怪我不争气,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寻死觅活,从知道我把产业丢了以后,她的精神状态就一直不是太好,加上又得了癌症...” 张小花面色凝重的呢喃。 随着他的自报家门,林青山对于这家伙坎坷的命运也算有了一个大概了解。 实事求是的说,确实是虎啸公司夺了他的财路,因为在这之前,全市最少有一半单位的年终福利都是由他家提供的。 张小花的父亲当过几年“代表”,早几年也算是市里赫赫有名的存在,只不过突发疾病,还没来得及交代好后事就撒手人寰。 而张小花打小就没什么经商头脑,算得上个蜜罐子里泡大的混不吝。 二十多岁时候吃喝嫖赌抽,只不过有老爷子和丰厚的家境衬托,没受过太大委屈,直到他爸过世,他都仍旧没从昔日的光环走出来,照样我行我素的打牌赌马。 如果不是最后欠的外债实在太多,他根本不会想到重操旧业。 可他没想到的是,原本市里已经跟他签订好协议,却因为伍北的横空出世,合同变成了一张白纸。 听完这一切之后,林青山才恍然明白过来,按理说以他的做事风格根本不可能拿下这方面的买卖,敢情人家也算是“没落的贵族”... 774 不尽人意的生活 半个多小时后,林青山载着张小花赶到位于郊区的精神病院。 病房里,瞅着披头乱发,眼神呆滞,嘴角还溢着哈喇子的老太太,林青山心底难以形容的复杂。 和大多数人面对神经病与生俱来的厌恶和恐惧不同,他认为所谓的精神病患者,基本都是重感情善良的人,舍不得伤害别人,却只能逼疯自己。 几个医护工作者用特殊绑绳将老太太的手脚固定,可能是怕要咬舌自尽,还往她嘴里塞了几颗鸽子蛋大小的玻璃球,那玩意儿既咽不下去,又很难吐出来,但是却非常的受罪。 “妈,怎么又这样呐,咱们不是说话的吗,你好好看病,我好好挣钱还债,一起重新把日子过好,媛媛和慧慧岁数还小,您老可答应过我,一定帮我把孩子给带大,不能说话不算数吧。” 一看到亲妈这幅模样,张小花的眼泪瞬间决堤而出。 好男儿跪天拜地敬父母,但凡是个有良知的爷们,绝对都看不下去爹妈如此痛苦。 “呜..呜呜!” 见到自己儿子,老太太立即情绪激动的挣动起身体,吓得旁边几个医护人员赶忙按住。 “妈,别这样..” 张小花也急忙劝阻。 尽管情绪失控,可老太太从始至终都只是扭动自己的身体,并没有要伤害其他人的意思。 而且单从面相上来看,老太太生病之前应该属于那种很慈祥的人。 黑瘦的脸颊布满皱纹,黑白参半的头发稀少到可怜,一对眸子并不那么明亮,却带着股让人舒坦的暖意。 足足半个多小时,在张小花的安抚和医护人员的针剂作用下才总算睡去。 “赵医生,我母亲的病情..” 张小花轻声发问。 “癌细胞扩散速度并不快,但毕竟已经是晚期了,你多少有点心理准备,至于精神方面,我和几个专家谈过,感觉她更多是心理压力太大,解铃还须系铃人,这方面主要靠你们家属,再有就是费用问题,真不能拖了,财务那头追过我很多次,..” 一个医生拉下口罩回应道。 扫视一眼现场,林青山不动声色的离开病房。 他不是个喜欢悲春伤感秋的人,基因里更不存在多少善良的成分,但心里仍然相当的不舒坦。 几根烟的功夫后,张小花表情沮丧的走了出来。 “我个人的一点心意,跟虎啸公司无关,也和咱们的交易无关。” 林青山从兜里摸出一张银行卡递向对方。 “啊?这可使不得..” 张小花怔了一怔,急忙推搡。 “拿着吧,没多少钱,我刚入职虎啸,也没存下来多少,救急不救穷。” 林青山不由分说的将卡塞进他裤兜。 就是这样一个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举动,却顷刻间奠定了二人的关系。 毕竟人在绝望时候,任何一丝丝光亮都足以感动半生,即便只是萤火之光。 “天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林青山打了个哈欠示意。 张小花的家住在市区一个叫“轧钢公寓”的老小区。 无巧不巧的是这地方距离创城的“化肥厂家属楼”只有几米相隔。 这就叫命,倘若拆迁能把他家一块囊括,或许此时他也不至于为了钞票愁的直冒烟。 “上去坐坐吧?” 张小花指了指黑洞洞的楼道口邀请。 “成,正好我口渴了。” 胖子刚准备拒绝,突兀又改变了主意,他想看看这家伙的生活环境是不是真如同表现出来的那么糟糕。 俩人刚来到三楼,防盗门上的红漆和门槛周边贴满催账条的纸张就吸引了林青山的注意力。 “这是我妈单位很早以前分的房子,只有居住权,没有买卖权,这些外账全是我赌博时候欠下来的,其中有不少早就还了,只是我一直没顾上清理。” 注意到胖子的眼神,张小花连忙讪笑着解释。 “嗯。” 林青山没有往下接茬。 不论多失意的底层小人物在看到希望的曙光后,都会或多或少的重拾尊严,诸如此时的张小花。 房子并不大,顶多也就四十多平米,紧紧巴巴的两居室,看到阳台上晾着几件大小不一的女孩外套,林青山好奇的询问:“你有俩闺女?” “嗯,大的刚上中学,小的才三年级,自从我负债累累,老婆跟人跑了以后,两个孩子就全归我照顾,说是照顾,其实就是给她们一个吃饭睡觉的地方,我现在连自己都活不起。” 张小花自嘲的替他倒上一杯热水。 “吱嘎..” 这时,其中一间卧室的房门打开,两个女孩蹑手蹑脚的探出脑袋,当看清楚是张小花后,俩丫头这才哭撇撇的同时扑进他怀里,俩丫头应该长期始终处于“被战斗”状态,即便看到父亲,手里仍旧拎着扫帚和拖把。 “爸爸,今天又有人来砸门了,那些人骂的可凶可吓人啦。” “还在门口扔了好多碎瓶子,姐姐打扫时候,把脚都扎出血了,今天还有同学骂我是没娘的孩子,妈妈什么时候才回来啊。” 俩孩子你一言无一语的呢喃,小小的眼神中遍布不安和惊恐。 一边唏嘘的叹息,林青山一边偷偷拿出手机录像... 775 踢皮球 “那家伙全名张小花,我早上摸过他的底,早几年确实处于浪荡大少的生活状态,而咱市里也的确有不少单位跟他家有合作。” 一夜无话,次日上午。 伍北的办公室里,林青山将昨晚偷偷拍下来的录像递给伍北。 “活的挺遭罪,老的疯了,小的还不能自理,每天都得面对各种催账和咒骂。” 伍北耐心看完视频,禁不住叹了口气。 这样的经历,他在一年前如出一辙,只不过他膝下无子女,不需要操这方面的心,但也很多次差不多崩溃。 “对,所以我觉得咱可以雪中送下这把炭。” 林青山皱了皱鼻子继续说:“他的库房我去看过,挨着市区非常近,交通很便利,立马的配备都比较完善,我是这么想的,买下他的粮油米面,咱眼下属实挣不到钱,但也不会亏。” “你不说他给的价格高出市场一大截么?那怎么不亏?” 旁边的罗睺手捧可乐,嘬着吸管发问。 “单说粮食确实挣不到什么利润,可问题是现在场地的租赁可不便宜,我和伍哥昨天基本把市里符合条件的地方都逛了一圈,价格高到离谱,张小花承诺我,只要收他的粮,库房就可以免费给咱使,具体使多久,他没说,咱们完全可以打个马虎眼,实在糊弄不过去,再象征性的给他点,不过那也是两三年后的事情。” 林青山有理有据的回答。 “这思路没毛病,单租空场地就是一笔不菲的数字。” 伍北认同的点点脑袋。 “还有粮食这块,我刚刚说的是眼下挣不到钱,但不代表真的无利可图,伍哥跟市里面的协议签的是五年,今年咱的粮食是从外地采购回来的,可能比较便宜,万一明年物价上涨,咱们也跟着调整价格很合理吧?就算物价没有涨,通过一年多的接触,我觉得咱们足以和负责这块的工会负责人建立很好的关系,到时候涨不涨,不是他一句话的事情吗?” 林青山继续道。 “诶卧槽,胖子这么一分析,咱好像真掏着了哈。” 罗睺一激灵蹦了起来。 “我刚刚说的只是好处,还有不少劣势没讲完,首先就是资金方面,接手张小花的粮油,就意味着咱至少又得多花一大笔钱,公司账户上可能不是太够,这方面需要伍哥您..” 林青山干咳两声浅笑。 “我想辙呗,你们花钱我借钱,是这理论不?” 伍北当即被气笑了。 “其次就是张小花的个人问题,既然咱打算充当他寒冷岁月里的这块炭,眼下做的这点肯定还不够,他又是个烂赌徒,麻烦绝对少不了。” 林青山接着说道。 “说穿了还是钱的事儿呗。” 伍北斜楞眼睛嘟囔。 “不止是钱,他家老太太的治疗费用很高,总在医院呆着不合适,而他两个孩子上学的地方距离咱们公司也很近,其实咱可以给他腾出来一间宿舍,再雇个保姆,花不了几个子儿,他人在公司,就能避免很多麻烦,毕竟社会上那帮小痞子没几个敢跑咱这儿闹事的。” 林青山抓了抓后脑勺念叨。 “扯呢吧兄弟,一个老精神病外加俩拖油瓶,你当咱这儿是啥?福利院嘛,我坚决不同意。” 罗睺拨浪鼓一般狂摇脑袋。 “伍哥,您看..” 林青山非常狡黠的直接把皮球踢了出去。 这家伙简直太会了,既不和罗睺发生任何争执,也不戳明自己的意思,就让伍北来定夺。 “可以研究。” 伍北揉搓下巴颏处的胡茬回应。 “伍哥,咱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公司,整的鸡飞狗跳不是让人笑话嘛,再说鬼晓得这个张小花究竟是真是假,万一他有点别的什么小心思,咱不等于是在引狼入室嘛,别说我不同意,我估计顺子和你媳妇都不能点头,不信你回头问问他俩..” 罗睺蹦跶的低吼。 “我同意,送佛到西、帮人到底,才能显出起码的诚意,刚刚胖胖说的很清楚,几家库房都归张小花私有,加入他能带着产业加入虎啸公司,咱们将省去多大一笔开销?库房这东西对于平常企业没多大用,但对于咱们却不可或缺。” 门外突然传来赵念夏的声音。 “你!你丫是鬼吧,走道怎么一点声音没有呢!” 罗睺吓了一跳,愤愤的吐槽。 “请注意你跟大嫂对话的方式,不然你大哥很有可能拿鞋底子抽你。” 赵念夏莞尔一笑,随手将挎包丢给罗睺,撇撇嘴示意:“你爱吃的黄寺卤煮,我都快跑断腿啦。” “哇,魔女辛苦啦,魔女牛批!” 从包里摸出个密封的特别好的一次性餐盒,罗睺立时间改变了嘴脸。 “罗总,我再说句不该说的话,你膈应的可能只是张小花有精神的母亲,但是老太太还得了癌症,能不能活过冬天都是未知数,而咱们只不过用了一间屋子就暖了他们一家人的心,怎么算都合适。” 林青山沉声开口。 “随便你们吧,boss都开口了,我总不能跟领导对着干吧。” 罗睺眼珠子转动几圈,呲牙给自己找台阶下。 “叮铃铃..” 就在这时,伍北的手机突然响了,看到是王顺的号码,他赶忙接了起来。 “哥,我们在锦城遇上事了。” 电话里先是一阵嘈杂,感觉周边好像人很多的样子,接着王顺发出一声低吼... 776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二人交流足足能有十多分钟,伍北才脸色不好的挂断电话。 “咋了伍哥?” 罗睺刚刚才揭开一次性餐盒,急忙凑上去。 “先别吱声,让我自己冷静一下。” 伍北摆摆手,竭力控制自己不停飙升的血压。 沉寂片刻,伍北紧咬嘴皮非常不情愿的拨通闫明的号码:“干爹,锦城你有熟悉的朋友吗..” 同一时间,隶属锦城下属的彭市104国道的某丁字路口,王顺、徐高鹏和贾笑被一大伙农民打扮的男男女女包围,不少人甚至挥舞着锄头和铁锹,大有一副要将仨人扒皮抽筋的架势。 距离他们不远处,一台老款的“三菱”越野车头插入减速绿化带里,周边全是塑料壳子、玻璃碎片和几片扎眼的血迹,一辆变形的电动车横躺在路中间,边上还有一具血肉模糊的男性身体触目惊心。 “老乡们,咱们有事说事,既然意外已经发生,我们肯定不会躲,咱等交警同志过来再处理可以吗?不管怎么处罚和赔偿,我们都认!” 王顺焦急地摆手喊叫。 推搡中,他身上崭新的西装被扯出来好几条口子,头发也让扒拉的乱糟糟一团。 “妈买嘛批,撞了老村长不得行。” “娘希匹,刚刚龟儿子想跑唆..” 听到他的话,四周的男女老少情绪愈发激动,更有甚者再次薅扯他的衣裳。 “别叽霸动手动脚的,明明是他自己骑车往我们车头上碰瓷,咱可以调监控录像,再说撞人该咋赔我们咋赔,你们又不是他家里人,起什么哄!” 眼见一直护着自己的大哥要吃亏,贾笑一胳膊胡抡开一个中年男人骂咧。 “爪子!你要爪子!撞死人还有理了!” 对方不依不饶的干脆举起手里的锄头要砸。 “你少说几句话吧,操!” 徐高鹏一把将贾笑扯到身后,双手合十的鞠躬作揖:“大哥,他小孩儿一个,别跟他一般见识,全是我们的错,诸位今天就算是打死我们都理所当然,但咱不是得讲法律嘛。” 开车肇事的是贾笑,原本是让他开车去接合作的厂方,没想到半道出了这档子事儿,等徐高鹏和王顺赶过来时候,被撞的人已经彻底断了气。 之所以不让贾笑吱声,一方面是怕他激起民愤,再有就是他喝酒了,被人闻出来的话,事情更复杂。 距离嘈杂的人堆不到五十米的路旁,一辆“本田商务车”里,高万和齐金龙津津有味的看着一切。 “那个谁,别说你还真挺有一套,你是怎么说服那老头碰瓷的?” 高万大口大口咀嚼着口香糖,笑呵呵的发问。 “昨天我不是管你要了二十万嘛,就是给那老头的,我提前打听到他儿子跟人打架蹲监狱,急需要这笔钱处理,老头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庄家户,但是当过几年村长,人缘非常不错,我承诺他只要去碰瓷,这钱就是他的,谁知道贾笑居然直接把人撞死了,也算是计划之外的惊喜吧,这一招是在伍北那里学到的,以讹治横!” 齐金龙豁嘴浅笑。 “二十万一条命,便宜!” 高万病态一般狞笑。 “准确来说,应该是二十万两条命,贾笑就算不被打死在这儿,也得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对了,您父亲不是说他在这边有几个相交甚好的老朋友嘛,这时候可以请他们帮帮忙,毕竟交通意外和故意杀人可是俩概念。” 齐金龙毕恭毕敬的递过去一支香烟。 “对对对,咱靠正能量整死他们!走,马上开车带我去拜服我爸的好朋友。” 高万如梦初醒一般的催促。 “不急,让白航再帮他们添把火。” 齐金龙阴险的一笑,摸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该动就动动,别老杵在外围看热闹。” “跟他们说废话干嘛,杀人偿命!” “打死他们,法律也不会判咱刑!” 随着他话音落下,包围王顺的那群村民中突然蹿出几个小青年,上手就扯住哥仨的衣裳撕打起来,带头的正是曾经陪膀子和高万、齐金龙在凯撒皇冠挨收拾的白航。 经过这几天齐金龙糖衣炮弹的各种洗礼,这家伙也算彻底拜倒在对方的牛仔裤下,在他们这个小团伙里非常心甘情愿的充当炮手。 “诶,别动手!” 人群中,面对突然揪住自己领口的白航,王顺急忙挣脱。 “去尼玛得,打的就是你!” 话音未落,一记直拳直捣王顺眼窝,另外几个青年则对上徐高鹏和贾笑。 人都是从众性动物,甭管什么事,只要有人带头,躁动和热血很容易顷刻间被点燃,眼见有带头的,四面八方围聚的那些本就法律意识淡薄的村民们也纷纷加入其中。 眨巴眼的功夫,王顺仨人就被踹翻在地,爬都爬不起来,不计其数的农具更是不要钱似的挥向他们,三兄弟的脸上、身上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血迹。 “滴呜!滴呜!” 终于,姗姗来迟的警笛声响起。 “都别打了,咱们听警察同志发落。” 而这时最先动手的白航则摇身一变成为和事佬,连忙摆手吆喝... 777 心真黑 夜幕降临。 喧嚣一天的崇市再次回归灯火阑珊。 一家古香古色的茶楼里,伍北总算见到了闫明。 “干爹,事情您帮我打听的怎么样了?” 伍北态度恭敬的替两人斟满茶盏。 “不好办,醉酒肇事已经是大事,现在还可能过失杀人。” 闫明矜持的抓起茶杯,轻抿几口后,沉声回答。 “不就是场普通交通事故么,咋还扯到过失杀人上了?” 伍北皱着眉头呢喃。 “王顺有没有告诉你,对方当场死亡?” 闫明随即反问。 “有告诉我!可那也只是交通意外啊,谁也不知道对方生命那么脆弱,一碰就死.” 伍北急忙说道。 “那王顺有没有告诉过你,案发前一天,死者曾和他们发生过几句口角?这就是动机,明白吗?交通意外和过失杀人完全是两码事!” 闫明的语气骤然加重。 “不可能啊,顺子他们这几天一直都和那边的几个厂家呆在一起,从来没听说和谁吵过嘴。” 伍北一下子愣在当场,连闫明的茶杯空了都没注意到。 “事实胜于雄辩,对方有证人亲眼所见,并且愿意作证。” 闫明自顾自的续满茶杯,慢条斯理的说道。 “这..” 伍北瞬间哑口无言。 所谓的“口角”,很难去定义,可能只是爆了几句粗口,也可能是擦肩而过互相瞪了对方几眼,这玩意儿并没什么明显的分界线。 “当然也不排除是对方家属想要多讹点钱,但这事儿已经够入刑了,我那边的朋友很隐晦的暗示我,死者那一边也有关系和人脉,他们本地有两三个说话有分量的大佬介入其中。” 闫明接着说道。 “那干爹,耽误之前,我应该..” 伍北犯愁的摸了摸鼻梁骨,尽管经的事情并不算少,但这方面他还是头一次遭遇。 “准备钱吧,死人就意味着赔偿,不管是怎么走法律程序,先拿到死者家属的谅解书,有谅解书至少可以判缓。” 闫明的手指关节轻轻叩击桌面,发出很有节奏的“哒哒”声。 “明白了干爹,我马上启程去锦城,您受累把您朋友介绍我认识,毕竟出门在外..” 伍北深呼吸两口,横声说道。 “目前先不着急接触我的朋友,这事儿就算走流程也需要点时间,你可以琢磨琢磨死者那一方,我听我朋友说,意外发生的很偶然,几天前死者还在四处借钱,为了替他出事的儿子解决赔偿问题,但是他死的当天,被他儿子殴打致伤的那家人就撤诉了。” 闫明语重心长的又开腔。 “啊?” 伍北愕然的张大嘴巴。 闫明话里的意思很明白,撤诉的那方绝对是拿到了理想的赔偿金才会作罢,这事儿会不会跟死者发生意外有什么牵连? “嗯,抽茧剥丝不叫本事,由繁化简彰显能耐。” 闫明微微一笑。 “明白了干爹。” 伍北感激的站起身子。 “我还一直没来及恭喜你呢,今年开始全崇市所有的节假日福利全部由虎啸公司提供,这可是块肥肉啊,你小子的眼光和思路都很优秀,居然懂得以物换物,拿些根本创造不了任何价值的停车场换真金白银,是个人才!” 闫明放下茶盏,笑眯眯的翘起大拇指。 “主要还是干爹教的好,您不提我也一直想找您商量,儿子毕竟资历尚浅,这里头的尺码容易把控不好,我打算让球球姐担任我们新成立的粮油公司做行政总监,分红就照百分之二提,您看合适不?” 伍北心神一动,暗道老家伙这是在明着要好处,忙不迭说道。 “球球不错,懂交际有人缘,只是百分之三的红利是不是给的有点太高啊,我担心难以服众。” 闫明沉默几秒,慢慢悠悠的仰头微笑。 “怎么会呢,百分之三我都觉得是对球球姐的侮辱,原计划打算给百分之四的。” 伍北怔了一怔,紧咬嘴皮颔首应声。 老家伙不愧是沉浸此道多年的老狐狸,明明就差直接开口让加价,可又说的那么堂而皇之,光这份厚颜无耻和黑心就足够伍北学习好几年。 “哈哈哈,好儿子,干爹果然没白疼你,那就按照你说的进行吧,有什么事情咱们再联系,到锦城以后我让我朋友给你接风洗尘,但千万注意礼貌,别让人觉得咱们没什么家教,毕竟你代表我!” 闫明也随即松口,拍板定案。 “干爹,我过去时候带点什么土特产合适?” 伍北试探性的发问。 “人嘛,有几个不喜欢黄白之物,注意次数和尺度。” 闫明很斯文的笑了笑。 “懂了。” 伍北小鸡啄米似的点点脑袋。 “诶对了,最近你没再和高宏宇的儿子闹腾吧?那小子虽然是个混账,但毕竟身后有个好爸爸,能让一步是一步,反正凭他也翻不起多大的浪花。” 闫明闲聊似的又说了一句。 “明白。” 伍北佝偻下腰杆回应。 尽管心里压根没拿那个二手纨绔当盘菜,但伍北比谁都清楚绝对不会在不该狂妄的时候瞎嚣张,尤其是自己这位便宜干爹的面前,夹紧尾巴才能少受损失... 778 有妻如此 半小时后,伍北悻悻的从茶馆离开。 “哥,咋样了?顺子他们今天差点没被人活活打死,这会儿在医院哆嗦的不行,刚刚跟我开完视频。” 守在门外的罗睺利索的帮他打开车门说道。 “别特么提了,订票准备开拔锦城。” 伍北心情不好的摆摆手。 真是流年不利,王顺他们的事情还没得到肯定的答复,甚至粮油生意都没正经八百的开张,就已经先要给闫明拿出一部分好处费,关键还特码没地方说理,伍北不愤怒是假的。 “已经订了!我、你和林胖子一块过去?” 罗睺吞了口唾沫说道。 “都去干嘛,你俩留下来坐镇公司。” 伍北摆摆手,思索片刻后,又拨通远在珠海的老绿的号码。 “什么事伍总?” 老绿很快接起电话。 “锦城彭市,陪我走一遭吧?” 伍北直奔主题。 “妥,不过我可能要晚几天,后天我闺女化疗,我得陪她做完。” 老绿也没拖泥带水,如实回答。 “好,到地方联系我。” 伍北揉搓两下太阳穴叹息。 “能用刀枪解决的问题你别管,别的方面我靠后!” 老绿随即抛出去一颗定心丸。 “希望可以由繁化简吧。” 伍北疲惫的苦笑两声。 当天晚上,伍北就坐上了崇市直飞锦城的航班。 飞机缓缓腾空,轻微的失重感让他下意识的闭上眼。 “吃颗话梅解解压,生活那么不甜蜜,那就让嘴巴甜一点。” 耳边突兀传来一道熟悉的女人声音。 “诶卧槽!” 伍北条件反射的睁开眼睛,当看清楚前排那张精致的脸蛋时,眉梢直接拧成了疙瘩。 他没想到赵念夏竟会出现,并且看架势肯定是早有预谋。 “夫唱妇随嘛,再说你一个人多无聊,有我陪着不是更容易打发时间嘛。” 赵念夏娇滴滴的一笑,将手中的话梅塞入他口中。 “不是,我..” 伍北磕巴的念叨。 就怕让她担心,伍北出门时候故意没回公司,完全就是一身衣服轻装上阵。 “这位帅哥,介意换下位置嘛,我男朋友晕机,没我在身边照顾很辛苦。” 赵念夏没理他,而是看向旁边的一个青年。 不多会儿,两人交换位置,赵念夏再次取出一颗话梅喂到伍北口中,轻声道:“别那副好像见到奇迹的傻模样,王顺打电话时候,我又不是没在旁边,再说你懂法律嘛,你懂怎么有理有据和死者家属交涉嘛。” “我主要是怕..” 伍北皱了皱鼻子开口。 “什么都不用怕,我认识你的第一天,你就是这样,如果接受不了,我上次离开就不会再回来,不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但是我绝对会竭尽全力帮你处理力所能及的难题。” 赵念夏轻轻抚摸伍北的侧脸,接着将脑袋倚在他的肩头。 “谢谢。” 伍北感慨万千的抿嘴。 “傻瓜,两个人能相伴走多远,不是单单只靠其中一方,而是要齐头并进,你雄心万丈的时候,我愿意退居身后,你四面受敌的时候,我为你挡风遮雨。” 赵念夏轻吐香气念念有声。 明明她的声音并不响亮,但听到伍北的口中却如雷贯耳。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另外一边,彭市开发区一家档次不低的火锅店。 高万、齐金龙一伙正轮番给几个四十多岁,乡土气息很重的中年男人敬酒。 “李叔、郭叔,接下来你们还得继续去事故科闹,要求法律严判肇事司机,醉酒开车撞死人,这就是赤裸裸的杀人,再说你们和亡故的老村长又沾亲带故,出面比任何人都合适。” 齐金龙端起酒杯笑盈盈的说道。 “放心噻,绝对告哭龟儿子!” “要我说那群瓜皮就是脑壳头有包嗦,撞死人还屁话辣么多。” 两个中年男子笑盈盈的端起酒杯。 “呵呵,一点小礼物,两位叔叔多多帮衬。” 齐金龙朝白航使了个眼神,后者马上摸出两部新上市的iphone递过去。 跟在王峻奇身边那么久,他学到最精髓的东西都是,小人送小礼,大人送大物,甭管是贩夫走卒还是王孙贵族,礼到力到,永远是亘古不变的硬道理。 “死的那老逼灯儿,家里人现在是个什么反应,我听说他的傻逼儿子也不是什么好鸟,回头问问他,有没有时间出来喝几杯。” 就在这时,高万突然神神叨叨的开口,瞬间打破良好的聊天氛围。 “咳咳,高少的意思是死者已矣,替他转告死者家属别太伤心,如果他们想要更高的赔偿,可以跟我聊聊。” 齐金龙心口一颤,一万匹草泥马疾驰而过。 但凡脑子坑小的人绝对问不出这样的话,对方家里有白事,此刻肯定在披麻戴孝,他特么居然邀请人出来喝酒,真不晓得这种废柴是怎么平安长大的。 “三天以后下葬,我安排他和你们见面嗦。” 尽管对于他的出言不逊很恼火,但吃人嘴短,一个中年男人还是强忍愤怒回应一句。 “你个老逼梆子挺上道,小航再送他两千块钱当手机费。” 高万捻动手指头招呼。 对方的愤怒瞬间在红色大票面前低下了高贵的头,连连陪笑道谢,而齐金龙也第一次意识到钞能力竟如此无往不利... 779 抵达 凌晨四点多钟,随着一阵强烈的失重感,飞机缓缓抵挡锦城。 对于这座拥有“天府之国”美誉的一线城市,伍北此时没有任何欣赏的心情。 “明知道自己晕机,总是不记得登机前吃点东西。” 赵念夏一手挎着伍北的胳膊往前走,一边轻声数落。 “一路上嘴巴不是也没停过嘛,你喂我吃了那么老些东西。” 伍北满足的接茬。 “你呀你,真不知道你那几年特战生涯是怎么过来的,在上京执勤难道不需要外出公干吗?你不会出门全是骑马吧。” 赵念夏戳动他的脑袋调侃。 “我是陆军嘛,天上的事儿一知半解,再说我们出去执行任务,只顾紧张了,哪有时间晕机。” 伍北脱口而出。 说完之后,他突兀怪异的看向赵念夏。 虎啸公司的人基本都知道他当过兵,可知道他兵种的少之又少,了解他曾经在上京服役的更是凤毛麟角。 为此他还特意叮嘱过孙泽,不许跟任何人乱讲,他似乎从来没有跟赵念夏讲过这些细节。 “看我干嘛?” 赵念夏浑然不觉的发问。 “没事,待会顺子他们接咱,先找地方吃口饭,完事给你开间房,你这几天逛逛街、买买衣服,出事的地方在彭市,距离这边还有一定的距离。” 伍北挤出一抹笑容,没有再刨根问底。 心上人生在一个连人命案都能轻松替她解决的特殊家庭,调查出自己的履历好像也不是件很难的事情。 而且他也不太想询问太多对方不乐意回答的难题,与其搞到最后大家都不开心,还不如索性不开口。 “开什么玩笑,我来这里又不是游山玩水,是要陪你处理麻烦,你去哪我去哪,不许再嘟囔,不然我可发小脾气了哦。” 赵念夏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值得一提的是伍北虽然轻装上阵,但赵念夏却托运了个大行李箱,塞满两人的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 见到这一幕,伍北禁不住感慨,没个女人生活真不能称之为日子。 机场大厅,两人见到了鼻青脸肿的王顺。 “伍哥..” 王顺恍若看到救星一般,急忙凑了过去。 “事情压后再说,你先平复心态。” 伍北轻捶兄弟胸口一下安抚。 对于王顺此时的忐忑,他心知肚明。 最近公司的几宗事情,他总是搞得虎头蛇尾,没有心理压力是假的。 可就事论事的讲,他不能要求每个人都健步如飞的成长,对于既没文化也不懂经营,只是一个普通力工出身的王顺而言,能做到现在的程度,已然属于不易,所以他从未有怪罪的心理,有的只是心疼和包容。 “吃颗话梅顺子,嘴甜心才能不苦。” 赵念夏笑盈盈的递过去零食袋。 “夏夏姐,我..” 王顺眼圈一红,委屈的抽吸几下鼻子。 “安了安了,天大的事都有个高的顶着呢。” 赵念夏冲伍北的方向努努嘴。 “走吧,直接去彭市。” 伍北抽了口气,摆手示意。 走出机场,一阵凉风袭过,钻骨的寒意让他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同样是冬天,崇市的冷只是紧贴表面,而锦城的寒却让人恨不得骂街。 路上,心情逐渐平复过来的王顺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告诉伍北。 “也就是说,死的那家伙是个在村子里很有威望的老村长,现在闹腾的主要是那些村民?” 伍北盘算片刻后询问。 “对,主要集中他的几个远房亲戚,一个叫李军,还有个叫郭建华,这俩老东西忒不是东西,下午笑笑刚被带去事故科询问,他们领人冲进去又是一顿胖揍,我害怕晚上还有麻烦,就让高鹏留着陪他。” 王顺点点脑袋说道。 “那死者家属呢?” 伍北紧绷脸颊询问。 “老头就一个独子,是个不安分的混混,目前在家里守灵,我打听到他之前因为打架斗殴被拘留了,对方要求赔偿二十万,可他爸死的当天晚上,他就放出来了,目前他还没露过面,不清楚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王顺舔着嘴上的干皮回答。 “直接去他家,这事儿赶早不赶晚,夏夏查过有关法律条款,笑笑想要轻判,必须得死者直系亲属出具谅解书,这玩意儿不是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可以给咱的,他们该闹的闹,起不到任何决定性作用。” 伍北迅速做出反应。 “问题是他老子刚被撞死,咱们就登门,会不会引起什么冲突?” 王顺担忧的发问。 “这事儿就是挨打的活,别说人家扇咱几巴掌、踹咱两脚,哪怕是剁几刀,让咱给人咣咣磕头赔罪也得这么进行,态度很重要!” 伍北不容置疑的说道。 “对了伍哥,我在事故科看过现场的监控,笑笑出事前,附近停了一台咱们崇市冀d车牌的本田商务车,你说这里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王顺猛然想起来一般,摸出手机,指着一张截图的照片说道。 “嗯?” 伍北瞄了一眼号码,迅速编辑成短信给陈华发了过去:“陈哥,麻烦您动用一下关系,帮我查查这个车牌在谁的名下...” 780 节奏 黎明十分。 伍北一行三人总算赶到彭市一个叫“曹家湾”的小村庄,死者的家在村口,远远就能看到两个瘆人的大白灯笼挂在门边。 纸扎的灵蟠随风摆动,发出“猎猎”的动静,给人平添一股子难以言表的凄凉。 被贾笑撞死的老头,是个地地道道的庄稼汉,早年间暂代过一段时间的村长,所以人缘相当的不错。 只可惜他好人没好报,修了个只知道吃喝嫖赌抽的败家儿子,尤其是老伴过世以后,儿子李山愈发变本加厉,听说不止一次为了钱殴打他父亲。 这些信息,全是王顺通过这次合作的几个厂家老板打听出来的。 了解李山的人都恨不得躲他躲的远一点,用他们当地话说,那就是个活脱脱的“胎神”,谁沾谁倒霉。 “还真是老子善良儿混蛋!” 赵念夏轻声细语的呢喃。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伍北眯眼看向李山家虚掩的大门,点燃一支烟接茬说道。 他虽然没当过爹,但儿子这份“工作”可是干了二十年不止。 如果一个人真的目无尊长,别说特么守灵,哪怕是火化都不一定会出现,尤其是此刻院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哭泣声,证明那个外界传言不孝子的李山此时肯定没有睡。 “伍哥,咱们天亮再进去还是怎么?当地人讲究上午祭拜,要不我再去整几个花圈?显得庄重和尊敬。” 王顺压低声音发问。 “要不要再到他们村大队喇叭广播一下?咋寻思的呢,我滴哥,这种事情肯定是要避过所有人!” 伍北无语的笑骂一句,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轻松一点,不让王顺太有压力。 一根烟作吧,伍北拍拍手跳下车,朝着王顺和赵念夏道:“你俩不用进去,找地方买点吃的喝的送进来。” “小伍,你一个人不会有事吧!” 赵念夏不放心的喊停。 “放心吧,什么时候该暴躁,什么时候该缩头,我门清!” 伍北自信的拍了拍胸脯。 半分钟左右,伍北推开半掩的木门走了进来。 首先闯入眼帘的就是一间拿篷布搭成的灵棚。 棚内,朱红色的柳木棺材非常抢眼,供桌上摆着一副老人的黑白相框和一些水果。 两根蜡烛上的火苗随风跳跃,三根浊香燃烧到多半,袅袅清烟在空气中盘旋。 桌旁是个剃着瓜皮头,满脸横肉的精壮青年。 青年披麻戴孝,左手是烧纸钱的火盆,右手攥着一瓶喝了少于的白酒,满脸挂满了泪痕,形单影只的他显得格外的孤寂。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青年迷惑的转过去脑袋。 伍北没有理会他诧异的眼神,取出三根香就着蜡烛点燃,然后直挺挺跪在黑白照片面前“咣咣”磕了几个响头。 “你是...” “肇事司机是我亲弟弟,我替他来赔礼道歉。” 伍北没有起身,跪着看向青年自我介绍。 “妈卖批,那你还敢来我家!” 青年瞬间爆炸,抄起酒瓶就要砸。 “没事李山,你该打的打,该骂的骂,怎么顺气怎么来,如果可以代替令尊过世,我真的毫不犹豫,但咱们聊几句掏心窝的话,你真相信令尊是跟我弟弟发生口角,然后被蓄意谋杀的吗?” 伍北不躲不闪的直接把脑袋送到对方手边。 听到伍北的话,李山顿了一顿。 “哥们,提前声明哈,我不是炫富,你看一看,然后再想想,以我们的身价,怎么可能会干这种没头没脑的事情吗?” 伍北接着又取出手机,翻到今晚刚刚才把公司全部资金转入的账户,手指八个零尾数的余额发问。 他进门之前不是没想过如此高调会不会引得对方狮子大开口,但最后还是决定这般,被人惦记财产总好过他闷着脑袋就想干死贾笑的好。 “呼..” 李山倒抽一口气凉气,更加好奇的看向旁边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不明白他究竟想要表达些什么。 “既然出事了,咱们就共同想办法处理事,您不想失去亲人的心情就和我们不想掏钱一样的难受,可难受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人还是要朝前看的对吧?” 伍北把烟盒朝对方递过去。 “一百万,一分钱不能少,不然老子肯定告到底,哪怕是把官司打到上京也无所谓!” 犹豫几秒,李山取出一支烟叼在嘴边。 “赔偿的事情,咱们慢慢谈,我跑不了,也绝对不会跑!” 伍北点点脑袋,不动声色的喘息一口。 很小的时候,老爷子伍世豪就教过他,与人交谈,节奏很重要,只有让对方跟着自己节奏走,才能心想而事成。 倘若这个李山真是个油盐不进的莽夫,他还真一点招没有,现在对方既然不抗拒和他交流,那一切就能行云流水往下进行。 “除了钱,你还想说什么?” 李山紧绷脸颊询问。 “老爷子的死,你不觉得很蹊跷吗?我不想谈你赔人二十万的事,那毕竟是你们家事,但你当儿子的肯定比任何人都了解,你爹腰包里有几颗子弹,我想说的是刚刚才替你赔了钱,转眼就撒手人间,你觉得正常吗?我也不是要逃避责任,还是刚刚的话,该怎么赔偿我们绝无二话,只是你难道希望那个一心为你的老爸死的不明不白吗?这里头有没有可能,我们其实也是受害者,而你爸成了替罪羊?” 伍北一口气说出心里的想法。 老话常说:负心多是读书人,仗义每多屠狗辈。 从李山的眼神中,伍北能感觉出来,他虽然浑,但绝对不是个不孝子,而大多数浑人又有个共性,特别的较真认死理... 781 以武骇人 “想聊不?” 审视李山片刻,伍北轻声发问。 “有用不?”、 李山用同样的语气反问。 “得看出发点,我是为了我弟弟,如果你图钱,这事儿到此为止,你开价,我掏包,咱们各取所需,然后相互走开,如果你不乐意拿你老子当存折,咱们就一块慢慢的抽茧剥丝,麻烦嘛,总是需要一点一点去揭开的。” 伍北慢条斯理的回应。 “那你的意思是..” 李山抽了一口烟呢喃。 “我的意思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想法,我应该不是最早来找你的人,在我之前,还有别的朋友想跟你多多交流吧?” 扫视一眼供桌上的黑白相框,伍北夹着烟卷悄声发问。 “和你无关。” 李山沉默半晌,直接打断。 但是他的表情已经证明了伍北的猜测。 “哥们,我琢磨你应该也是混江湖、跑码头的,忠孝仁义可能都是挂在心头的东西,该说不说,我辈江湖人,图的就是一个快意恩仇,拿老子的卖命钱当自由的筹码,本身就是一件自私到极点的事情。” 伍北也没着急揭穿,再次裹了一口烟微笑。 “哪个哈嘛批拿老子的卖身钱当筹码就是龟儿子!” 李山瞬间急眼了,气喘吁吁的低吼。 “还是那句话哥们,咱们就算私下没有达成协议,该给的赔偿我这边一分不会少,毕竟确实是我们犯了错,但..” 伍北顿了一顿,随即摆手道:“不说那些了,今天我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替我弟弟赔礼道歉,至于别的问题,咱们都不扯,既说不明白孰是孰非,也论不清楚高下立判,咱们都缓和一下,心平气和的时候慢慢研究。” “你娃刚刚说的我就不耐听了,什么叫我拿我老汉儿当筹码!” 李山愤怒的瞪圆眼睛。 面对他的嘶吼,伍北不急不躁,反而是抓起一沓纸钱,拿打火机点燃,愤缓缓的放进腿边的火盆里。 “咣当!” 李山突兀一脚将火盆踹翻,吹胡子瞪眼的咆哮:“你给我讲清楚,什么叫我拿我老汉当筹码..” “朋友,吵架是最没价值的一种解决麻烦的方式,我说了,目前你我心态都不是特别的稳定,多说无益,何必非要吵吵把火?” 伍北更加的平静,昂起脑袋开口。 “哈麻皮,你给老子滚出去!少在这里鬼扯马虎眼!” 李山操着夹生的普通话,手指伍北咒骂。 “朋友,你好像缺心眼,他来这里是冲他,不是冲你,你有面子让他卑躬屈膝吗?!” 就在这时候,院门外突然传来赵念夏的声音。 李山回头看过去,见到是个长相漂亮的女人,那股子二百五的气质瞬间迸发而出,气冲冲的咒骂:“妈卖批,你又是哪一个?” “我是谁跟你也没多大关系,你只需要知道,我们来这里,不是冲你!” 赵念夏扫视一眼他老子的黑白照片,蹲到伍北的身边,也点燃一沓纸钱。 “格老子得!” 李山爆了句粗口,气冲冲的怒视赵念夏。 “哥们,老爷们和老爷们对话,你跟个女人计较啥?” 伍北笑了笑,惯性一般挡在赵念夏的身前。 “她个小娘皮..” 李山手指赵念夏又要骂街。 话刚说一半,声音戛然而止。 伍北“蹭”的一下站起身子,半步跨出,单手掐住他的脖颈,旱地拔葱似的往起揪扯一把。 “呃..呃..” 李山当即窒息的疯狂挥舞手臂,可他又怎么可能执拗的过臂力超群的伍北,最后只得换成徒劳的粗重喘息。 “别那么大嗓门跟她说话,她小时候被狗吓到过,懂?” 伍北面无表情的蠕动嘴皮。 直到李山慌乱的点点脑袋,伍北才放缓手上的力度,将李山一把摔在地上。 “日你先人!” 李山笨拙的抓起一把木质板凳径直拍向赵念夏。 “嘭!” 当却在半当中被伍北的拳头拦截。 板凳重重砸在伍北的拳骨上,发出一声脆响。 并没有出现电影画面中,板凳四分五裂的画面,生挺一记的伍北拳头上肉眼可见的速度蹿出血迹。 而这也足够震惊到对面的李山,他瞠目结舌的张大嘴巴。 “哥们,还是我媳妇刚刚说的那句话,我们来你家,冲的是亡故的老爷子,你半点脸面没有,你如果非要用这种方式交往,我无所谓,反正你谅解与否,我该掏的赔偿款都是固定的,你如果还自持是个站着撒尿的爷们,不愿意老父亲死的不明不白,那咱们就一块慢慢研究。” 伍北鼓着腮帮子吹了一口气。 其实他现在手疼的要死,但是为了该死的面子,还必须装出一副无济于事的模样,让人感觉他好像练的是外家硬气功。 “伍哥,饭买回来了,红油抄手,方糕和花卷!” 就在这时候,王顺拎着一塑料袋的吃食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782 有的谈 古语有云:匹夫一怒,血溅三尺。 而真相却是,血溅三尺为果,匹夫一怒是因。 大多数人只看到了血溅三尺的残忍画面,却很少会有人深思匹夫为何一怒。 所谓匹夫,不是真的指那类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莽汉子。 相反这类人,比起大多数同类通人情、懂世故,只是他们的不懂隐忍,难谙伎俩。 根据王顺打探到的消息,这李山可能就是个不学无术的败家子。 可是当伍北抵达现场,看到门前的纸扎灯笼,听到院里窸窸窣窣的悲泣孤鸣,瞬间感觉到这家伙不一定是外界传闻的那样四六不通。 当见到这小子,一个人孤零零跪在他爸的棺材前边喝酒边抹泪,他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 哭丧守灵,那是做给活人看的。 试问一个真的毫无孝意的浪子,又怎么会在也夜深人静的时候哭到声嘶力竭。 可能是,每个人表达爱的方式不同吧,有人喜欢直言,有人习惯隐藏,李山应该属于后一种。 大部分混社会的盲流子,也就是常人口中的地痞无赖,其实更加感情细腻,只是这类人暴躁的脾气和表达方式,往往特别容易被人盖棺定论,而这种人又有个通病,就是我行我素,外界爱叽霸咋传咋传,反正我问心无愧。 倘若,李山真是个学富五车的知识分子,伍北绝对不会跟他多说一个字,但这家伙身上有着大部分“草莽”的特质,他才乐意静下心思去对话。 “吃口饭,完事我们就撤了,你该告的告,我该赔的赔,这种事情法律都有赔付杠杆,不可能让我倾家荡产,但是你可以让你终身有憾。” 伍北从王顺的手里接过早餐,分出一份递向李山。 面对还冒着热气的吃食,李山皱着眉头沉默半晌,最终冷哼一声接了过去。 一顿怪异无比的早餐,就在几人的沉默寡言中由开始到结束。 眼见东方的天色隐隐泛起亮光,伍北打了个饱嗝,招呼王顺和赵念夏将地上的残羹剩饭打扫干净,随即微笑道:“哥们,今天咱们就到这儿,未来这段时间我会呆在你们彭市,想找我不费劲,事故科随便打听,我期待能跟你心平气和的聊聊。” “我爸出事前,我和人打架斗殴,对方致残,索要二十万的赔偿款,这笔钱我家肯定拿不出来,但是在我爸死的当天,那家人却突然松口,撤掉了对我的诉讼,后来有朋友告诉我,是我爸给了他家钱。” 李山怔了一怔,风牛马不相及的开口。 “嗯。” 伍北脸色不变的点点脑袋。 对于这段小插曲,伍北早已经从闫明和王顺的口中得知更全面的版本,所以没有任何意外。 “这笔钱来的肯定不对劲,但是我不知道,我爸死前到底跟谁有过接触,谁又会平白无故的给他拿那么大一笔钱。” 李山舔舐几下干裂的嘴唇继续说道。 “事出反常必有因,人若反常必有妖。” 伍北耸了耸肩膀头道:“我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想弄清楚给钱买他命的家伙到底是谁!” “买命?” 李山磕巴一下。 “先办白事要紧,让老头入土为安比什么都重要,有需要的地方,你可以联系我,顺子,把你号码给兄弟留下。” 伍北很从容的笑了笑。 面对伍北伸出来的手掌,李山先是本能的想要往后躲,但挣扎几秒后,又没了动作,任由对方拍打在他的肩膀头。 人是有第六感的,可能很难用语言去诠释,但那种情愫真的存在。 李山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面前的男人坦坦荡荡,绝对不是为了了事儿而装出来的虚情和伪善。 “走了哥们,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伍北皱了皱鼻子,表情重新恢复肃穆,冲着供桌上的黑白照片,再次深鞠几躬。 另外一边,彭市一家装潢辉煌的洗浴中心里。 高万、齐金龙和几个小兄弟满身酒气的躺在按摩床上,等待技师的到来。 “那个谁,你说伍北手下的贾笑能不能一次性判死?” 高万叼着烟卷,阴沉沉的望向齐金龙。 如果不看他右腿上裹着的石膏夹板,倒也觉得正常,可仔细一瞅,又会觉得非常的搞笑,腿就废成这样了,居然还有心思寻花问柳,这小子绝对是个头子。 “很难,我去事故科打听过,过失杀人和故意杀人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而贾笑的这种情况,定义过失杀人可能性更大一点,三年到七年左右吧,只要李山不出具谅解书,实刑绝对跑不了。” 齐金龙沉声回答。 “妈的,才三到七年,完全不符合我的要求,你必须再想想办法,多花钱无所谓,反正我老子有的是,我不花,他也会给后来生的那两个野种!” 高万勃然大怒的暴吼... 783 一肚子坏水 面对高万近乎低能儿的问题,齐金龙除了苦笑只能是叹息。 原本以为自己傍上一棵大树,哪曾想到这丫挺完全就是个没断奶的傻缺。 不过这样也好,他的心眼少一点,自己的诡计才能多施展一些。 “高少,这里头不是花钱的问题,需要各种各样的因素,不过有个好处是,贾笑如果真的判刑,虎啸公司的其他高层绝对会心里产生芥蒂,这事儿说穿了,还是替集体办事,结果自己落下麻烦,其他人,往后还敢再这么尽心尽力吗?” 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几圈,齐金龙再次计上心头。 “那有个屁用,伍北又不会马上崩溃,虎啸公司也不可能立即解散,我现在要的就是看到那帮狗篮子身败名裂,懂不懂!” 高万扯着嗓门咒骂。 “懂,所以我说,咱们还可以继续运作,不过接下来肯定需要高老的帮扶。” 齐金龙奉承的笑道。 高万此刻的反应,就和他预料中相差无几,只要把这个狗屁不通的二世祖撩惹到怒不可遏,那么他才会更加听从自己的摆布。 “哦?你说说看?” 高万果然来了兴致。 “你看啊,贾笑在这边醉酒撞死人,目前还没传回咱们崇市,一旦传回去,再加上一些键盘侠的口诛笔伐,铁定能上新闻热点,市里头之前不是跟虎啸公司签订了往后各单位的节假日福利由他们配发么?” 齐金龙兴致勃勃的开口。 “这事儿用你说?我特么不知道是咋地,我爸说了,伍北是拿全市的停车场作为交换,合同肯定不能毁,不然容易落人口实。” 高万烦躁的嘟囔。 “高老说的是没出事之前的虎啸公司,问题是现在虎啸公司有黑恶势力的影子,不光在本地欺行霸市,还在外地耀武扬威,甚至撞死人这么大的事情,都企图掩盖过去,市里和这样一家负面新闻满满的公司合作,那不是更丢人么?届时,高老有理有据的毁约,也算是民心所向吧?” 齐金龙摸了摸喉结反问。 “民心..所向..” 高万口干舌燥的念叨,迷茫的小眼神里充满了无知。 当然,凭他初中都没毕业的文化水平和眼界面,哪怕是伪装,确实也听不明白齐金龙的内在含义。 “对,民心这玩意儿说白了就是个舆论导向,老百姓懂个屁啊,新闻媒体曝光什么,他们就信什么,如果有什么专家说雪花是黑的,他们估计都得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色盲症,就好像前几年有人说吃食用盐抗癌,一窝蜂的跑去超市抢购,后来又有人说板蓝根治百病,马上药店销售一空,这就是民心,只要咱们抹黑抹的好,伍北就算是菩萨转世,也得坠入深渊。” 齐金龙得意洋洋道:“没人会真正关注真相,大部分只喜欢人云亦云,显出自己没有脱离格调。” “有点意思昂,你具体说说,咱们接下来需要怎么做?” 高万顿时间兴趣满满的吧唧嘴唇。 “首先就是在这边做实贾笑过失杀人的罪名,然后给死者编排各种身份,什么抗战老兵、某某奖章获得者,反正真的假的无从考证,这年头自媒体泛滥,说啥也无需负责,最后就是回咱们崇市,挖几个曾经被虎啸公司欺负到倾家荡产的苦哈哈现身说法,高老雷霆暴怒,当即宣布彻查伍北。” 齐金龙歪动脖颈说道。 “让我爸下令不难,关键是苦哈哈上哪找去?” 高万懵懂的抓了抓后脑勺。 “钱是一切!” 齐金龙意简词明的扬起嘴角。 “干了!” 高万瞬间坐起来,拍着自己大腿吆喝。 与此同时,刚刚从李山家离去的伍北仨人径直赶往公安医院,打算见见霉运加身的贾笑。 “伍哥,刚刚林胖子给我来电话了,说是仓库那块他都安排好了,粮油公司的宣传和广告也都找专人在编排,是等咱们回去再开业,还是近两天找个黄道吉日揭牌?” 王顺一边开车,一边冲后排的伍北询问。 “近期开业,越快也好,我不在家,可以让他去邀请我老干爹闫明,球球拿了咱们那么大一部分分红,不能只吃只做,我总感觉这次笑笑出事,就是特么有人在针对咱们的粮油公司,先把牌子打出去,到时候全市老百姓都知道,不怕市里面再突然毁约。” 伍北不假思索的回答。 “明白。” 王顺利索的点点脑袋。 “小伍,你发现没..” 这时坐在旁边的赵念夏突然出声。 “什么?” 伍北不解的皱起眉头。 “笑笑出事确实很蹊跷,但是崇市似乎一下子安静了很多,首先是王峻奇不见了,接着齐金龙也莫名其妙消失,最后就是前段时间跟刘自华闹到不可开交的高万,他仿佛也瞬间消停,这根本不符合这些人的性格啊。” 赵念夏轻声解释。 “呃,确实。” 伍北认同的点点脑袋。 首先是王峻奇,自己跟他可谓算得上仇深似海,对方三兄妹几乎都是毁在虎啸公司的手里,以他的脾气绝对不会就此作罢,接着就是齐金龙,那个损篮子,属老鼠的,阴嗖嗖的坏,另外高万一个眼高于顶的二世祖,有他老子当屏障,怎么可能老老实实的息事宁人,这帮混蛋到底去了哪里,有没有可能可眼下的麻烦沾边? “哥,那辆挂冀d车牌的本田商务!” 行进间,王顺突兀踩下刹车,手指路边惊呼... 784 思维敏捷 捋着王顺的手指头,伍北和赵念夏同时望了过去。 街边名为“乐尚”的洗浴中心门前,一台“本田”商务车并未停在画好的停车位,而是非常跋扈的斜骑在马路牙子上,蓝底白字的车牌赫然正是“冀d”。 “笑笑当时撞人时候,就是这车在不远处晃悠,我估摸着他们来者不善,要不要进去抓人?” 王顺横起眉梢,跃跃欲试的发问。 伍北没言语,沉默几秒钟后,摆摆手道:“走吧,先去看贾笑。” “不是伍哥,多好的机会呐?” 王顺着急的叫喊。 “哪有什么机会,案发时候他们在附近,能代表什么?就算真跟他们存在关系,咱有证据吗?再有你敢保证那伙人此时全在洗浴中心里面,如果有一两个人不在,算不算打草惊蛇?如果不在的刚好是带头的,你想想咱们是赔还是赚?” 赵念夏莞尔一笑,张开粉红的嘴唇解释。 “那..就这么放过他们?” 王顺磕磕巴巴的念叨。 “门前有监控,路旁有摄像头,想弄清楚是谁很费劲吗?” 赵念夏俏皮的眨巴眨巴眼睛。 “诶我去,看我这猪脑子!” 王顺一拍后脑勺,后知后觉的晃晃头,随即打火起步,车子径直驶过。 半小时后,公安医院的某病房里,伍北总算见到了贾笑和徐高鹏。 哥俩同样被揍的面目全非,尤其是徐高鹏,原本挺帅气的一张脸蛋几乎让打花,腮帮子肿的异常夸张。 “高鹏主要是为了护住笑笑,不然不会这样。” 王顺轻声解释。 “哥..” “伍锅。” 小哥俩同时起身打招呼。 “引起为戒吧,说过多少次,喝酒不开车,一个个总特么以为自己车神附体。” 伍北扫量二人,确定他们只是皮外伤,这才长舒一口气。 “哥,那老头是故意碰瓷的,我的行车记录仪显示的清清楚楚,我喝酒开车确实是我不对,但怎么可能过失杀人,事故科的同志还说,我之前跟老头发生过口角,有作案动机,可我连见都没见过他。” 贾笑又急又委屈的连声解释。 “是的伍锅,我们可以担保,笑笑这几天可老实了,昨天是顺哥和我跟厂家谈合作,实在抽不出身,才让他去接厂方的一个重要股东。” 徐高鹏大舌头啷唧的帮腔。 “你快消停的闭嘴休息休息舌头吧,我信,警方信么?就算警方信,证据又搁哪?出门前,我千叮咛万嘱咐,万事小心,可一个个就是左耳朵进右耳出。” 伍北强压着火气打断。 哥仨互相对视一眼,纷纷耷拉下脑袋没敢再言语。 “好了,事情已经发生,指责埋怨都改变不了任何,笑笑你把心放宽,让怎么配合怎么配合,收起自己的邪火和悲愤,咱们式微,只能暂时拿态度替自己争取一点印象分。” 赵念夏笑盈盈的走出来打圆场。 “知道了姐。” 贾笑抽了抽鼻子应声。 “一个个狼狈不堪,萎靡不振,还拿什么跟人斗到底,行李箱里有干净的衣服裤子,全换了!趁着这会有时间,我给你们洗洗去。” 接着赵念夏又指了指自己从崇市一路托运过来的行李箱说道。 “啊?” “不合适吧..” 一屋兄弟全都诧异的睁大眼睛。 “男子汉大丈夫,磨磨叽叽,还怎么跟着你们伍哥做大事,记住了,咱们是一家人,不论何时何地都应该相辅相成,倘若有一天小伍需要你们站出来,我希望大家当仁不让。” 赵念夏眨动几下长长的眼睫毛浅笑。 趁着哥仨换衣服的空当,伍北和赵念夏来到走廊外。 “你有什么打算?” “接下来你准备干嘛?” 沉默片刻,两人同时望向对象,接着又默契的相视一笑。 “那就按照你想的,我继续跟李山沟通,顺带摸出来那辆老乡车里究竟是何方神圣,你到事故科发挥特长?” 伍北摸了摸鼻头微笑。 “让王顺跟我一块吧,你教人的方法太填鸭式,根本没耐心告诉他,为什么这样做,这样做的优势是什么,他就算跟着你,也只能走马观花的模仿,根本理解不了真正的含义。” 赵念夏点点脑袋应声。 “成,我正好见见老干爹的几个好朋友。” 伍北捻动手指头说道。 “暂时还是不要见的好,只要和对方碰头就以为欠下人情,不论对方能不能帮上忙,闫明又是个雁过拔毛的主,别最后处理麻烦的费用还没孝敬他的高。” 赵念夏考虑一下建议道。 “也行,那我先自己走走看,能咱们自行解决,就不动用乱七八糟的关系。” 伍北感觉也很在理,认同的笑了笑。 “另外还有两个后遗症,需要你处理,第一是这次合作的厂家,别让他们因为贾笑出意外,产生放弃跟咱合作的心思,那样锦城一行就算是鸡飞蛋打,再者就是防备这儿的舆论被有心人传回崇市,高宏宇以此大做文章,刘自华之前毕竟捶了人家儿子,并且还落下残疾,当爹的如果心里没火是假的,可能他也一直在寻找一遭把你掀翻的机会。” 赵念夏思维敏捷的提醒几句... 785 野兽 上午九点多钟。 伍北打车再次来到那家名为“乐尚”的洗浴中心附近。 阴霾的天空给人一种很急躁的压迫感,再加上深入骨髓的那种刺寒感。 从车里下来,伍北就被冻得连打几个喷嚏。 那台“冀d”牌照的本田商务车已经不翼而飞,伍北盘算几秒,随即才满脸挂笑的走了进去。 “老板,我不干了,那个瘸子好变态,不光要我当众跳钢管舞,还非在大厅里和我那样,我告诉他,我不是做这行的,他就打我,保安们也不敢阻拦。” 大厅里,一个穿蓝白相间“空姐”制服的年轻女孩梨花带雨的呜咽。 “好啦好啦,那群私娃子惹不起,来之前市里面的一个大头头就打过招呼,他们包里还有枪,你又不是没看见噻,待会我让财务多给你拿点钱得了。” 而旁边短发微胖的中年汉子则长叹短吁的不住安慰。 “谁是负责人呐?” 伍北扫视一眼发问。 “暂时不营业啦,去别家看看吧。” 中年汉子不耐烦的摆手驱赶。 “老板是吧,我是来给您送钱的,借一步说话?” 伍北也不生气,笑嘻嘻的递过去一支烟。 “老板,我真不想干喽,你看把我的大腿拧的..” 旁边女孩抹擦眼泪又说道。 伍北顺势看了看,对方白花花的大长腿上被掐的青一块紫一块,玉琢似的脖颈不知道被什么玩意儿嘬出来好几个“草莓印”,眼眶和嘴角的地方也有点肿,明显是被人嚯嚯了。 “待会再说好不好,你送啷个钱?” 中年汉子也有点不耐烦了,口气生硬的看向伍北。 “啪!” 伍北从兜里摸出一沓崭新的大票,拍在二人面前的茶几上。 两人同时懵圈了。 “不够啊?还有!” 伍北又摸出一摞大票,那股子一掷千金的派头,让人禁不住吞了口唾沫。 “我就想看看咱店里的监控录像,并且保证不会外传。” 伍北说出自己的目的。 半小时后,伍北在中年汉子的陪同下心满意足的再次回到大厅。 “弟兄,你可别给我找麻烦,那几个胎神我真惹不起。” 中年汉子目光阴沉的递过去一支烟。 “放心!” 伍北满口答应。 语言这玩意儿是最具欺骗性和目的性的,有人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实诚,有人口口声声称恭敬,但脑海中已经杀死对方一万次。 面前的这位洗浴中心老板就属于后一种,貌似恳求伍北,实际巴不得他赶紧锤爆那帮找事的烂仔。 见到那个要求辞职的女技师还坐在大厅里,伍北短暂沉默一下后,径直走了过去。 女孩大概十八九岁,长得算不上多漂亮,但是很白净,透着股南方女孩才有的温婉和小鸟依人。 “想多挣几个钱不?” 伍北低声发问。 对于面前这位“老板”的豪爽,女孩刚刚可是亲眼见过,顿时充满好奇的看向他。 “咱们换个地方聊聊吧。” 伍北微微一笑,侧头看向洗浴老板笑道:“方便不?” “她现在是下班时间,不归我管。” 老板立即摆摆手解释,能在本地经营如此规模的洗浴的人,脑子绝对不空,最起码趋吉避凶的意识还是有的,直接抽身事外。 “如果你愿意多挣几个零花钱,就换好衣服,咱们找个地方聊聊,如果没兴趣,就当我没说,我在门外等你十分钟。” 伍北双手后背,潇洒的丢下一句话后,拔腿走出洗浴。 “幺妹,你可想要啦,这个人肯定是打算对付昨晚欺负你的那群胎神,这都是大人物之间的较量,你别因为几个钱让自己倒霉,当然,他肯定也不会让你白干,确实有钱。” 老板凑到女孩的耳边嘀咕几句。 差不多四五分钟左右,一支烟还未抽完,女孩已经套着一件长款的白色羽绒服走了出来,脸颊红扑扑的,嘴唇也在微微的颤动,不知道是因为太过紧张,还是心里怀揣别的什么想法。 “我看那边有家咖啡店,环境不错。” 伍北手指街道对面。 “老板,我想问问,你能给我多少钱?阔不阔以保证我的安全。” 女孩并没有马上跟随伍北的脚步动身,而是弱弱的发问。 “钱是个好东西,想挣也不困难,不过得看你愿意为之付出多少,至于保证,我肯定不会给你,想要收获就得承担相应的风险。” 伍北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拍了拍鼓囊囊的口袋道:“我来的时候带了十万,很想全花出去,但到底能花多少,取决于你不是我。” 几秒钟后,女孩咬着嘴皮撵上伍北。 金钱面前,人人皆是欲望的野兽,无关性别、年龄和职业。 不多会儿,咖啡店里,伍北很绅士的搅动面前的饮品,微笑道:“你真的亲眼看到那帮人手里有枪吗?” “我..” 女孩迟疑的蠕动嘴皮。 “这个问题值五千。” 伍北摸出一小叠大票,同时不动声色的戳开手机的录音功能。 “对,我看到了,他们有两把枪,那个瘸子还拿枪吓唬我。” 女孩立即回应。 “很好,下一个问题,他们是不是真对你那样了?我希望你实话实说。” 伍北又摸出一摞票子... 786 混世纨绔 直到续上第三杯咖啡,伍北和女孩的对话也差不多进入尾声。 “这里总共是三万,你点一下。” 伍北将钞票推到女孩的面前。 旁边路过的服务员和其他客人都会好奇的打量他们这一桌。 在旁人眼里看来,像极了贪财的女人在傍大款,虽然不算司空见惯,但也很正常。 “你不说总共十万么?” 女孩迅速收起来钱,目光渴望的看向伍北的口袋。 “这钱更好赚,需要你不单单把刚才的话讲给我听,还得站在法庭上,我劝你考虑清楚。” 伍北目光平静的开口。 “啊?这样..” 女孩瞬间陷入挣扎。 “手机借我用下。” 对于她的反应,伍北没有任何意外,而是接过对方电话,迅速拨通一个号码,随即轻声道:“我还会在彭城呆几天,想清楚随时可以联系我。” 不待女孩再多说任何,伍北翩然起身离去。 刚刚创建虎啸公司到时候,任叔曾经说过:能用金钱解决的问题就不要劳烦人情。 即便如此,伍北也没把事情做绝。 他本可以忽悠女孩照着自己写好的剧本往下走,但最后还是把选择权递交到对方的手里。 至于要钱还是要命,全在她个人一念之间。 “大发粮厂的薛总么?我是虎啸公司的,之前我们代表跟贵司谈过合作,不知道您是否方便?” 喘息几口,伍北再次拦下一辆出租车,笑盈盈的拨通号码。 “虎啸公司的呀,不好意思朋友,我人在外地,关于咱们合作的事宜,晚点再谈吧,不好意思哈,我先接个电话。” 电话那头的男人沉默几秒,躲避瘟神一般急匆匆的挂断电话。 “这特么..” 伍北攥着手机一阵苦笑。 还真让赵念夏猜中了,恐怕贾笑的事情已经发酵,对方迫于某种压力,不愿意再和虎啸合作。 “去哪啊?” 出租车司机问道。 “大发粮厂。” 伍北没做任何犹豫,直接应声。 尽管合作方已经打算关门,但他还是想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撬一下试试。 不然这次王顺哥仨的锦城之行将变得毫无意义,投资那么多人力财力也全打了水漂。 与此同时,彭市郊外一家规模不算庞大,但是却异常热闹的粮食厂门前。 一台挂“冀d”车牌的商务车横挡门前,将不少载满粮食的大货车堵的根本出不来,嘈杂的喇叭声此起彼伏,但门外的保安又无计可施。 “小叽霸地方不大,生意还挺好。” 高万在齐金龙的搀扶下嚣张无比的走下车。 “高少,注意点脚下。” 齐金龙奉承的连连提醒,那副卑躬屈膝的模样,堪比亲儿子还要孝顺。 “按鸡毛喇叭,有能耐飞过去,操!” 头号打手白航,撸起袖管手指院内的大货车挡风玻璃呵斥。 “再特么催,车轱辘给你拆下来。” “全部老老实实倒后,让你们走时候再走!” 另外四五个流里流气的马仔也狐假虎威的凑上去咣咣拍打车门,吓唬旁边的保安。 “那个谁,他们老板没来亲自迎接咱?” 高万左胳膊夹拐,右手掐烟,牛逼哄哄的问向齐金龙。 “高老的好朋友罗局明明打过电话的,我问问看哈。” 齐金龙连忙掏出手机。 “高少是吗?哎呀不好意思,有失远迎,快请进!” 就在这时,一个胖墩墩的圆脸男人夹着裤裆一溜小跑迎了出来。 “你就是薛..薛什么玩意儿来着?” 高万颐指气使的侧头看向齐金龙。 “薛国强。” 齐金龙小声提醒。 “国强呐,听说你打算和崇市的虎啸公司合作?” 高万全然不顾对方最起码大自己一轮还多的年龄差距,很不尊重的抬手扒拉他的脑袋。 “已经推掉啦,如果不是物价局的罗老哥告诉我,我真不知道虎啸公司和高少您有矛盾,对不起对不起。” 尽管心里恨不得草特娘,可圆脸男人却只能姿态很低的讨好。 “推掉干嘛,必须得合作,但是价位必须要涨起来,咱们彭市的大米醇香绵软,全国驰名,多要点很合理嘛,另外不要说我们高少和虎啸公司有矛盾,这事儿可跟我们没关系,完全是你没有合作意愿。” 齐金龙拧着眉头轻笑。 “是是是,是我们不想合作。” 被唤作薛国强的圆脸男人小鸡啄米似的狂点脑袋。 “我听说你今天准备安排安排我们,上哪去啊?” 高万斜楞眼睛撇嘴,那副趾高气扬的逼样让人瞅着就非常的不爽。 “我这就安排车,高少您看能不能先让运输车队先出门,毕竟都有时间限制。” 薛国强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手指堵在门前的“冀d”商务车。 “停着吧,算是对你们和虎啸公司的惩罚,再有下次,呵呵..” 高万蛮不讲理的摆手。 “高少,咱们车牌太显眼,万一被人看到不太好。” 齐金龙转动几下眼珠子凑到耳边低喃。 “咋地,你要替他求情?” 高万瞬间翻脸。 “怎么会呢,我意思是咱们把车先挪走,但是他们的货车仍然不许出去,什么时候您气顺了,什么时候再研究。” 齐金龙陪衬笑脸说道。 “这才对嘛,我还以为你突然转型要当好人了。” 高万听完,满意的笑了笑,再次鼻孔朝天的冲薛国强催促:“快特么点,我饿的前胸贴后背,要是害的老子胃病犯了,你这破厂子就准备好歇业到明年吧...” 787 守株待兔 当伍北出现在“大发粮厂”的时候,已经是上午的九点半。 彭市并没有多大,可扛不住出租车司机故意绕远道。 一路伍北都捏着手机看导航,对于司机的那点小心思自然心照不宣,他无所谓被人当冤大头宰,正好也想多点时间思考一下,待会应该如何和粮厂的薛总沟通。 刚一下车,就看到厂子的大院里塞满装载粮食的大货车,这些货车好像集体抛锚,明明随时可以出发,可就是不往出走。 现场乱糟糟的一片,无比混乱。 门外,八九个司机打扮的汉子正和几名保安凑成一堆聊天。 “什么时候能发车啊保安大哥?” “慢慢等着噻。” “我就纳闷了,为啥难为咱这些出苦力得。” “小点声吧,没看到那伙胎神连我们老板都差点揍了,听说是上面有人,惹不起!” 几人的窃窃私语,引起了伍北的注意。 他迟疑几秒后,装的也像个货车司机一般也贴了过去。 “哥们,究竟是谁不让咱发车啊?我刚刚在装车,不知道门口发生什么事情啦。” 伍北掏出烟盒挨个给几人发了一圈。 “一伙不知道什么来头的年轻人,为首的是个瘸子,好像和物价局有关系,具体我也没听清,一会崇市,一会虎什么啸,乱码七糟的。” 一个魁梧的司机轻声回答,他刚刚就在附近,所以对前因后果还算比较了解。 听到对方的话,伍北的眉头瞬间拧成一团疙瘩。 “那伙人的车还院里停着呢,吃饭喝酒去啦,走之前小瘸子放狠话,他不点头,咱们都不能走。” 另外一个司机手指大院补了一句。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伍北一眼便瞅着一辆挂“冀d”牌照的本田商务,正是之前在洗浴中心门前停的那辆。 尽管已经从监控中得知,这台车的主人是高万和齐金龙,可伍北还是禁不住的诧异,这俩狗杂好似对虎啸公司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 不光能先自己一步跑到彭市,而且还知晓他们的合作方。 眼前这一幕,不用说也知道,绝逼是高万为了震慑搞出来的。 只是他摆弄不明白,这俩犊子啥时候变得那么机智,这次的破坏计划,完全张弛有度,只冲虎啸的要害。 一边胡乱琢磨着,伍北一边不动声色的混进了粮厂大院。 他先是走马观花的到各个车间附近撩了一圈,观察厂子的规模,随即又摸到仓库看了看粮食储备。 确定这家厂子符合公司接下来的合作目标后,伍北晃晃悠悠蹲到“冀d”的商务车旁边,静等高万、齐金龙归来,打算守株待兔。 待人友善是修养。事不过三是原则。 于伍北而言,根本不存在什么“惹不起”或者“了不得”的大咖,只有他愿不愿意和值不值得。 之前在高万面前退让,除去因为他老子是高宏宇,最重要的是没多少利益纠葛,可现在这傻篮子要断自己财路,那就必须嘣他一下! “叮铃铃..” 手机铃声突兀响起,看到竟是老绿的号码,伍北瞬间乐出声来。 ... 同一时间,距离粮厂不算远的一家特色餐厅里,薛国强满脸堆笑的给几个年龄和他儿子差不了多少的混混敬酒。 作为一名正儿八经的生意人,他是打心眼里真不想招惹这群煞星,只期待赶紧打发走得了,哪怕自己花点钱也无所谓。 “懂事昂老薛,以后咱们常走动。” 高万喝的脸红脖子粗,笑呵呵的夸赞。 如果说在崇市时候,他只是能体会到有个牛叉老爸的快感,那么这趟来彭市,在齐金龙的帮衬下,他瞬间品尝到被人惧怕的优越。 “高公子,你看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能不能先让院里那些粮车走,我们和合作方都是有合约的,如果没办法按时送达,我要承担好几倍的违约金...” 薛国强揉搓双手讪笑恳求。 “哗!” 他话音未落,一杯酒迎面泼到他脸上,辛辣的酒液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什么叫特么吃也吃了喝也喝了,弄得好像我们讹你似的,是哥几个吃不起饭,还是你在暗示我们应该早点滚蛋!” 高万五官扭曲的厉喝。 “没有没有,高公子您误会了..” 明明一肚子委屈,但薛国强却不敢爆发,急忙点头哈腰解释。 旁边的齐金龙叼着烟卷冷漠的撇嘴,高万这是又喝大了,这个二世祖平常还像个人,只要沾酒那就铁定得变身,什么恶心事都能整得出来。 不过对于他而言,半点不受影响,他只要牢牢占据高万名下的第二把交椅,就足够将来高宏宇庇佑自己全身而退。 “玛德,把这些酒给我舔干净,不然老子把你脑袋拧下来!” 高万抓起酒瓶淅淅沥沥的倒在脚下的地板砖上,指着薛国强狞笑... 788 你挺硬呗 傍晚,大发粮厂。 伍北和风尘仆仆而来的老绿蹲在车间门前轻声聊天。 老绿穿件翻毛领的军大衣,脖颈上挎着他那个标志性的帆布小包,宽松的灰色西裤,再搭配脚上的方口布鞋,整的跟不远处的看门大爷好像是一个组合。 “闺女的病情咋样了?” 伍北夹着烟卷发问。 “听天由运。” 老绿腮帮子鼓动几下,摇头苦笑。 没人能理解当他说出这四个字时候是有多么的无奈。 “唉..” 伍北禁不住叹息一口。 人力有尽时,天意命难为。 不论是什么身份,也不管家世几何,只要是人,就总存在努力也无法解决的麻烦,而这种时候,只能借助虚无缥缈的诸天神佛来自我安慰。 “回头问问我对象,她前阵子还打听过你闺女的病,说是任何几个医术高招的大夫,说不定能使上劲,你想开点吧。” 伍北安慰一句。 “我挺能想得开的,人事已尽,只得静候天命。” 老绿摇了摇脑袋,抿嘴呢喃:“人生不过三万天,借副皮囊而已,临了空空如也,何必执念。” 他说完这句话,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当中。 伍北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接茬,而老绿则仿佛神游太虚。 劝解这种事情,说皮说表难说心。 而被安慰的人,往往什么都懂,只是欠缺一份肯定。 “老板回来啦!” “是薛老板的车!” 几分钟后,一辆银灰色的奔驰商务打大门口缓缓驶进,不少堵在门口的保安和货车司机纷纷簇拥过去,将车子堵得水泄不通。 伍北和老绿同时昂起脑袋。 眼见伍北要往过走,老绿一把扯住他的袖子,摇摇头说道:“动手的事儿我来,你记得按时转账就ok。” 说罢,闷着脑袋挤进人群。 他那身行头并不显眼,所以也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薛总啊,不能再耽搁了。” “是啊,天气预报可能会下雨,高速待会就得封了。” 几个脾气火爆的货车司机扯脖吆喝。 “大家再稍微等等,很快的,很快的。” 司机位上,薛国强苦涩的降下脖颈回应。 他的脑袋湿漉漉的,不知道被浇了一层什么玩意儿,明明满身的酒气,但是却似乎根本没喝多。 “不是薛总,你们厂子内部有问题,你们自己解决呗,难为我们这些运货的干嘛。” 一个膀大腰圆的司机不满的嘟囔。 “是啊,你们粮厂和谁有矛盾,是你们的事情,凭啥拦着不让我们走!” “从上午等到快天黑,我们容易不?” 司机的话瞬间激起旁边不少同行的附和,七嘴八舌的吵闹声顷刻在大门口响起。 “嘭!” 就在这时,商务车的后门缓缓划开,高万的贴身马仔白航利索的蹦下来,抬腿就是一脚踹在最先喊话的那个壮汉司机肚子上,气急败坏的咒骂:“说不让你走就是不让你走,嚷嚷个叽霸,显你有张嘴啊!” 壮汉被踢了个踉跄,自然不依,伸手就扯住对方的衣领怒喝:“你特么凭啥打我!” “打人干嘛!” “欺负人不带这样的。” “今天必须得说个理出来。” 跑大货车的司机基本都是四海为家,很自然的养成了同仇敌忾的习惯,见到有同行被欺负,周边的其他人也立马全都炸了。 “擦尼玛的,你们好像真没见过黑涩会!” 面对一众怒气冲冲的司机包围,白航非但不害怕,反而愈发兴奋起来,他一把挣脱开大汉的薅拽,直接转身从车内拽出一杆拿锯短枪管的“五连发”,枪口顶在一个司机的脑门上,表情狰狞的吐了口唾沫:“你想要什么理?来,说出来我听听!” 面对被报纸裹着的“五连发”,刚刚还跃跃欲试的一群司机当场哑火。 他们挣得是辛苦钱,尽管再不忿,也不至于为了口恶气把命搭进去。 “你没意见吧?” 白航歪头冷笑。 “没..没有。” 被怼住额头的司机忙不迭回应。 “踢你有脾气啊?” 白航满意的一笑,回头又抱枪指向最开始说话的那个壮汉司机。 “对..对不起大哥,我错了。” 司机瞬间服软,举起双手蹲在地上。 “谁让你蹲的,给我特么跪下!” 白航“咣咣”两脚跺在壮汉司机的身上,环视一眼四周低吼:“有一个算一个,全特么给我跪下,给脸不要的玩意儿!” 迫于他的淫威,周边的货车司机纷纷不情不愿的的蹲身蜷缩。 冷不丁间,白航注意到不远处还杵着个穿军大衣的家伙直勾勾的注视他,枪口立刻指向他骂街:“你咋地,有特权呐!给我跪下!” “跟我对话呢?” 老绿似笑非笑的指了指自己脸蛋。 “嘿卧槽,你挺硬呗?是不是不认识我手里的玩意儿?” 白航一下子被刺激的豁嘴笑了,抱起五连发径直走了过去... 789 一物降一物 “呵呵,我也让你看个好玩意儿。” 面对越走越近的白航,老绿浑然不惧,抻手从脖颈上的挎包里“蹭”的拽出一把黑色的“五四式”短枪,随即利索的压弹上膛,风轻云淡的努努嘴:“你看看我的宝贝,你能不能跟你对话。” 见到“五四”手枪的那一刻,白航一激灵停驻原地,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此刻就一个想法,火器这玩意儿什么时候变成了大白菜,咋连一个看门的老东西都比自己使唤的高级。 负责搞枪的齐金龙口口声声说过,现在管控特别严,能弄到枪的全是能狠人。 “咋地了小朋友,我能硬不?” 他不继续前行,老绿则一部三跨的走到他面前。 “不用特么跟我扯皮,我不信你敢扣扳机!” 本着打死不怂的态度,白航脸红脖子粗的的叫嚷。 “嘣这块,一枪毙命,我不痛苦你省事。” 老绿右手握住手枪,左手攥着对方的枪管,顶在自己心口的位置。 四周,那些趴窝似的货车司机纷纷偷摸的打量观察,距离比较近的几个家伙不动声色的往边上挪了几步,唯恐待会溅的满脸是血。 “老哔灯儿,你激我!” 白航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一副收到凌辱的模样。 要说不紧张是假的,别看他见天跟在高万的身后耀武扬威,但是拿到枪也就这两天,还真没让家伙什响过。 “呵呵。” 老绿笑的更加轻松写意,眸子里的戏谑宛如实质一般,瞅的人格外不舒坦。 “不至于两位,各退一步吧。” 眼见双方陷入僵持,薛国强硬着头皮从车里跳下来劝阻。 老绿没做声,白航同样没言语,两人就跟斗鸡一般,继续大眼瞪小眼的对望。 就在白航琢磨着要不要顺坡下驴的时候,对面的老绿突兀动了,攥住白航的枪管猛然向上一抬。 “嘣!” 只见老绿枪口横移,毫不犹豫的扣响家伙什。 “诶哟卧槽!” 白航的小腹腾起一阵血雾,失重似的跌坐在地上,疼的吱哇乱叫。 趁他摔倒的空当,老绿轻松夺过他的“五连发”,熟络的撸动枪栓,左手长的,右手短的,两只黑漆漆的枪口同时指向他。 “疼死我啦,报警!快帮我报警啊!” 白航哭讥尿嚎的连声呼喊。 “小朋友,下次吓唬人,记得要把枪保险拨下,不然完全没有杀伤力。” 老绿似笑非笑的努努下巴颏。 闷雷似的枪声吓得四周的那些货车司机抱头鼠窜,一个比一个撩的快。 刚刚还人满为患的厂区门口,立时间就剩下他们仨人。 “老锅,不..不至于..” 薛国强愕然的看着一切,不自然的连吞几口唾沫。 “你跟我很熟?” 老绿歪头笑问。 “我..” 薛国强磕巴两声,耷拉下脑袋。 “有人让我转告你,做买卖要讲诚信,不方便的时候可以开口,但什么解释都没有直接毁约就属于不仗义。” 老绿轻飘飘的吐出一句话,拿脚踢了踢瘫坐在地上的白航示意:“来,咱们换个地方继续聊。” “大哥!大爷!我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白航痛苦的举手投降。 “我不是大人,你也不是小过,给你机会站起来的时候自己站,别让我帮你。” 老绿冷漠的开口。 迟疑几秒,白航晃晃悠悠的爬起来。 色厉内荏的他知道今天自己恐怕是踢到铁板了,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老绿就是他的劫。 “你是回来开车的吧?走,捎我一段。” 老绿手指伍北所在的位置,他旁边就是那台挂着“冀d”牌照的本田商务车。 顺着老绿手指的方向,白航惊诧的张大嘴巴:“卧槽,伍北!” “哟呵,你居然认识我?” 伍北稍有意外的咧嘴笑了,同时收起手机。 刚刚白航拎枪的画面他全录的清清楚楚。 “虎啸公司的伍总,伍总你听我解释哈,这里头的事情可跟我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就是个跑腿打杂的,全是齐大明白和高万,我什么都没做过。” 白航急不可耐的辩解。 “这里头都有点什么事啊兄弟?你慢慢说,我有时间耐心听。” 伍北双手后背,居高临下的俯视对方。 “虎啸公司伍总?久仰大名,之前我听贵司的王总提过很多次..” 另外一边的薛国强的也楞了几秒钟,随即讪笑两声。 “薛总,咱们的事情晚点再谈,我现在也没兴趣跟你多交涉,只能告诉你,你毫无缘由的否掉了咱们的合作,让我很不开心,通常不开心的时候,我就喜欢搞点小破坏,至于坏啥,咱们再定哈。” 伍北避开对方递过来的手掌,冲白航勾了勾手指头邪笑:“兄弟,加快步伐,挨一枪死不了,但是流血过快很容易没命,看你的流速我感觉你最多也就半个来小时的事儿。” 白航低头看了眼血流不止的小腹,“妈呀”干嚎一声,噗通跪在伍北面前哀求:“送我去医院吧,我求求你了,我不想死,我还很年轻,我上有老下有小..” “屁话真多!用不用再给你补个窟窿?” 老绿铲球似的一脚飞出,直接把他干出去半米远.. 790 全盘托出 “薛总啊,家丑不外扬,我觉得吧,咱厂里的事情最好就在咱厂里消化,不该传的不外传,乱七八糟的视频不乱发,你说呢?” 扫视一眼被老绿提溜上车的白航,伍北侧头看向薛国强。 “是是,我明白。” 后者小鸡啄米似的猛点脑袋。 做买卖干厂子多年,他虽然不算社会上混的,但也见过不少狠人猛士,可类似老绿这样开完枪还能做到闲庭信步的人他真没遇到过。 在对比一下高万那群混账东西,两帮人的段位,一眼可辩。 “明白就好,能干起来这么大的粮厂,我相信你的统帅能力还是很强悍的。” 伍北笑呵呵的摆摆手道:“哦对了,给你提个建议,三号仓库那边的路口你可以加宽一点,更方便货车进出,效率也绝对能提高一半不止。” “啊?好好,谢谢伍总提醒。” 薛国强愣了一下,陪笑应声。 伍北貌似在提醒,实则就是警告,潜台词就差直接告诉自己,他了解整个粮厂的全部,再结合他前面说的破坏,意思再明显不过。 “走了,看你今天心情也不太好,咱们的事情改天再聊。” 见对方心领神会,伍北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头,直接钻进了商务车里,随即扬长而去。 盯着远去的车尾灯,薛国强如释重负的长吁一口气,原本他以为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场买卖,结果没想到却引来崇市两伙势力的碰撞,关键全是以他为导火索。 “玛德,我招谁惹谁了?一边找来这单位那单位的领导压我,一边直接动上枪了,还特么让不让普通小老百姓好了。” 薛国强抱着脑袋,委屈又无力的蹲下身子! 说起来冤,他首当其冲。 正儿八经的属于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老板,运粮的货车现在可以出门了吗?” 一个保安头头小心翼翼的凑过来询问。 此刻整个大院里全是困了差不多一天的货车,而那些准备进来拉粮的货车又进不来,混乱且无序。 “出去吧,走时候挨个检查一下司机们的手机,刚才的事情谁也不许传出去,全是爷爷,我哪个也得罪不起。” 薛国强心情烦躁的叮嘱。 “得了,我还是赶紧想想办法怎么保护好自己吧。” 说完,他拍了拍后脑勺,拨通一个熟悉朋友的号码:“老刘啊,前阵子你说派出所的巡逻车总出问题是吧,我厂里刚好准备买几台面包,要不帮你捎两辆吧,还有个事,我这儿能不能申请一个警务站点,最近总有一些生瓜蛋子偷粮食,总是报警也麻烦...” 另外一边,“冀d”车牌的商务车里。 老绿漫无目的的拨动方向盘,伍北搂着白航坐在后排,笑嘻嘻的示意:“开始你的演讲吧兄弟,注意控制时间哈,你还有二十分钟。” “来彭市是齐金龙提出的,他说只要破坏你们的计划,虎啸公司就会陷入停滞,正好高万因为被刘自华废了腿,一直对你们耿耿于怀,所以对他说得话特别信...” 白航整理一下思路后,迅速开口。 “你的枪也是齐金龙提供的?” 等他把大概情况说完,伍北低声发问。 “对,他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一下买了两把枪,还有三十多发子弹。” 白航知无不言的点点脑袋。 “那贾笑撞死人的事情,跟你们有关吗?” 伍北接着又问。 “这..我..我不知道。” 白航磕巴一下,紧咬嘴皮。 “老绿,把车往郊区开,距离医院越远越好,等他断气以后,直接找片空地埋了他。” 伍北轻蔑的笑了笑,摆手招呼。 “不是,我知道的真的不多,整个计划全是齐金龙想出来的,我就负责带人起哄架秧子,具体是怎么一回事,我真不清楚,只是模模糊糊听到他和高万说给了什么老头二十万,让老头碰瓷,结果没想到直接死了什么的。” 白航忙不迭解释。 “什么也不知道,我留你有什么用,老绿继续往郊外开。” 伍北点燃一根烟,冷冰冰的吐了口白雾。 “别伍总,我可以回去帮你套话,你们想知道的,我可以全套出来,我对天发誓,绝对不耍任何小心眼,求求你送我去医院吧,我感觉我现在呼吸很吃力,脑子也有点供血不足。” 白航双手合十,眼神惊恐的呢喃。 他现在是真有点怕了,感觉伍北真有把他埋掉的意思,根本不是在开玩笑。 “高万和齐金龙他们在哪?” 对于他的乞求,伍北完全置之不理,板着脸继续道。 “在市区,高宏宇一个朋友的家里,那朋友是彭市物价局的头儿,威胁薛国强不许跟你们做生意就是那人发的话,给事故科施加压力,必须重判贾笑也有他的参与!” 白航迫切的回应... 791 一亩三分地的神 半小时后,彭市某诊所的门前。 “下去吧,记得打针破伤风。” 老绿嘲讽地努努嘴。 “不是,我要去大医院,这地方根本..” 白航苦着脸念叨,此时他脸色惨白,完全没了丁点血色。 “一个破逼口子,要啥大医院,麻溜滚犊子!” 老绿不耐烦的呵斥。 “啊?” 白航怔了一怔。 “记得你答应我的话,抓紧套出来我想知道的东西,不然下次找你,我可能不会那么温柔,懂?” 伍北打开车门,一脚将他蹬了下去。 目送车子缓缓离去,白航坐在地上,瞪大迷离的小眼神,凭他核桃大小的脑仁,属实没琢磨明白,刚刚还嚷嚷着要埋了自己的伍北为什么好端端把他放在了诊所的门前,难不成那一枪没打进自己的身体里?可为什么血流的那么厉害,感觉马上就要嗝屁。 “那废物真没事吧?” 车子行驶起来,伍北浅笑着发问。 “皮外伤,顶多子弹的高温烫掉他一层皮。” 老绿老神在在的咧嘴。 “这把枪还凑合,虽然是作坊货,但是校准的不错。” 伍北抓起缴获白航的“五连发”,做出个瞄准的姿势。 “前段时间你说想要一批火器,我帮你打听了,价格不低,关键还得你自己上门取货,交易地点对方定。” 老绿猛然想起来一般说道。 “珠海?” 伍北昂起脑袋。 “嗯,但肯定不会在市区,那帮倒腾火器的,对谁都没有半点信任,别看我跟他们打很多次交道,到现在为止,我都弄不清楚他们领头的叫啥,具体长什么模样。” 老绿点点头。 “正常,脑袋别在腰带上的买卖,换成是我,肯定也这样,那你帮我联系吧,有消息我再跑一趟珠海,也没什么大不了。” 伍北打了个哈欠说道。 “还有个事儿,不知道范总跟您说过没有,那个叫王峻奇的二流子现在跟郭长安混到一块了,我前阵子看到俩人一块去餐厅吃饭,郭长安你还有印象吧?” 老绿一边看前方的路牌,一边拨动方向盘。 “有啊,不就开商业大楼那小子嘛,好像跟饭桶的关系很冰冷。” 伍北不假思索的点头。 “那家伙在珠海其实也非常有人脉,而且做生意非常厉害,说句不好听的,如果范总没有家里的关系帮衬,根本斗不过他。” 老绿表情诚恳的叹了口气。 “关键你说的如果不成立,饭桶的家族在本地经营很多年了,就算真有啥意外,也不至于树倒猢狲散。” 伍北满不在乎的笑了笑。 对于自己好哥们范昊逸的底细,伍北还是非常了解的。 “唉..世上的事儿啊,哪有那么绝对,咱们现在是去直接抓高万吗?” 老绿晃了晃脑袋,岔开话题。 而伍北当时又正在琢磨接下来应该何去何从,所以并未听出对方的弦外之音。 “我也在考虑,容我几分钟。” 伍北嘬着烟嘴,犯愁的呢喃。 现在去抓高万,顶多是锤他一顿,出口恶气,而贾笑的问题照样没法解决。 可就这样任由狗日的嚣张跋扈,伍北又实在憋屈的不行。 “走吧,把车给他们送过去,顺带告诉狗渣们一声,我已到位,有什么招可以随意施展了!” 两根烟后,伍北攥拳示意。 “成,待会我..” 老绿很无所谓的再次启动车子。 “不用,待会我自己来!挺长时间没动手了,小鱼儿好像忘了我脾气没有那么好!” 伍北目光冷厉的轻笑。 同一时间,彭市一栋高档小区的独栋别墅里。 金碧辉煌的客厅当中,齐金龙和高万满脸堆笑的跟一个谢顶中年推杯换盏。 虽是家宴,可却满桌子的生猛海鲜,其中甚至不乏一些珍贵保护动物的“野味”。 “霍叔叔,这次全凭您老帮衬了,不然我估计事故科没那么容易立案,再有就是大发粮厂的那个逼养的,也根本不会马上跟虎啸公司终止合作。” 腿上裹着石膏的高万笑盈盈的举杯。 “说哪的话孩子,我和你父亲当初可是一块下过乡的亲哥们,当年他和你母亲结婚,我还参加了呢,不过那会儿条件都不好,我也没送什么名贵礼物,正好这次你走时候,把我那尊纯金菩萨给他带回去,他就信这些神神鬼鬼的玩意儿。” 谢顶中年摆手接茬。 “霍局,还有个事儿需要您帮忙,我听说贾笑目前在公安医院治疗,其实他屁事没有,你看能不能想招让他直接滚回看守所去,反正根据法律程序,他现在也应该被收押,合情合理。” 充当服务员的齐金龙替二人斟满酒杯。 “贾笑是撞死人那个小杂种吧?他还没被收押吗?行,待会我打电话问问朋友。” 谢顶中年叼起一根雪茄,貌似运筹帷幄的拨动几下手机屏幕道:“小万啊,在彭市这一亩三分地你大可放心,不管什么牛鬼蛇神,霍叔都肯定有办法压的他们喘不上来气,也就是你爸太仁慈,如果换成我,那个什么伍北、虎啸,我让他在崇市都站不稳脚跟,翻了天简直,连你都敢打,真不知道什么叫阶级不对等...” 792 善恶相依 “太感谢霍叔叔啦,将来有机会您去崇市,我一定好好的招待您。” 听到谢顶中年的承诺,高万嘴巴直接咧到了耳根子后面。 “上崇市我用你招待啊?你爸是干嘛吃的,我们这么多年老朋友,他难道还要给我端架子不成?” 谢顶中年轻笑着夹了一筷子菜。 “霍先生,大发粮厂的薛老板说有急事找您。” 这时一个保姆打扮的中年妇女走了过来。 “让他进来吧。” 谢顶中年得意洋洋的摆摆手,随即冲高万和齐金龙解释:“十有八九是来送礼的,看来你们今天把他整的挺惨,对于这类不服管教的,就得狠整,不疼不知道惧怕!权利是干嘛的,不就是享受的嘛。” “霍叔说得对,我爸就是太迂腐。” “您老高见!” 两人忙不迭大捧臭脚。 “踏踏..” 一阵脚步声泛起,仨人下意识的抬起脑袋。 “你是?” 当看到面前的青年是一张陌生面孔时候,谢顶中年迷惑的皱了皱眉头。 “伍北!” “伍北..” 高万和齐金龙异口同声的喊出声。 不同的是前者充满不可思议,而后者的音调里充满惊惧。 “呵呵,家宴啊?蛮好的,哟,还有狍子肉,这团黑乎乎的不会是熊掌吧?” 伍北自来熟似的坐到了齐金龙的旁边,抄起一双不知道谁的筷子,仿若公鸡进食似的在几盘精美菜肴里挑挑拣拣。 “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尽管从未见过伍北,但透过高万和齐金龙的声音,他也猜出来对方的身份。 “霍连升?!你跟你这个名字是一点不匹配,同样的年龄,人家都做到市里触顶级别,你半辈子就在个小小的物价局混来混去,还总感觉自己绝非池中物,丢人不?败兴不?” 伍北夹起一块肉,送入口中,慢条斯理的咀嚼几下,接着兴趣索然的摇摇脑袋:“肉质鲜美,但是厨师水平太差,这狸肉温火慢炖就好,非要大火爆炒,失败!” 说完,他又夹起一口菜丢进嘴里,还没嚼几下,干脆“呸”一口吐出来,再次摇摇头:“燕菜煲汤最佳,结果却用来清蒸,简直暴殄天物,失败!” “啪!” 秃头男人怒气冲冲的一把拍在桌上,瞪眼喝斥:“我让你滚出去,是不是听不懂?!谁允许你跑到我家装什么美食家!信不信我马上报警!” “啊?” 伍北装腔作势的缩了缩脑袋,接着从怀里摸出老绿的那把“五四式”手枪,轻轻摆在桌角,眨巴两下眼睛微笑:“你看我的饭票,合适不?” “蹭!” “诶卧槽!” 齐金龙和高万同时弹了起来。 高万只是惯性的吓了一跳,而齐金龙是真打心眼里畏惧,当初他意气风发准备狂踩虎啸的时候,伍北就是用差不多的家伙什教他认清了理想和现实。 “连升啊,长长脑子,但凡我敢单枪匹马的过来,就说明肯定是没把你们这两头烂蒜头、臭豆芽看在眼里,我想出警的速度肯定快不过我扣动扳机吧?” 伍北抓起齐金龙的酒杯,一饮而下,直视对面脸红脖子粗的的谢顶中年。 “你到底要做什么?” 霍连升皱了皱鼻子低吼。 “安安生生当你的海王八,河里的事儿少掺和,这次我是拜访,下回可能就是直接送葬。” 伍北用餐巾纸矜持的抹了抹嘴角,随即又看向高万和齐金龙轻笑:“你俩也一样,消消停停的活着,别总琢磨挑战极限,好好的体面时光好好过,你们要是再不体面,我就帮你们体面。” “伍北,你少特么吓唬我,我就不信你敢把我怎么样,除非你这辈子不打算再回崇市。” 高万紧咬牙豁子替自己争面子。 “我从来不吓唬人,这是我最后一次正式跟你交流,别让我帮你变成人上人,吃饭有人喂,走路有人推。” 伍北轻飘飘的笑了笑。 “走了,诸位慢用!” 丢下一句话后,伍北抓起桌角的五四式手枪,歪歪扭扭的起身,不屑地朝着脚下名贵的羊绒地毯吐了口粘痰,撇嘴嘟囔:“齁咸,简直特么打死卖盐的了!” 没走几步,伍北突兀回过头,手指客厅墙上挂着一副笔走龙蛇的狂书念叨:“人为善,福虽未至,祸已远离;人为恶,祸虽未至,福已远离,这幅字挺贴切的,没事多看看,对你们都有好处!” “伍北,你不用跟我装腔作势,老子不鸟你..” 高万红着眼珠子咆哮。 “哦?” 伍北再次转身,枪口已然抬起。 “不好意思伍哥,他喝多了,您说的,我会记在心底,保证不会再犯!” 齐金龙一手拦住高万,一边冲伍北毕恭毕敬的回应。 “你特么松开我!” 高万的牛脾气也一下上来了,牙齿咬得吱嘎作响,胸脯高高昂起吆喝:“来啊,我看看你今天能把我怎么滴...” 793 暖心boy 同样是男人,有的娇生惯养,有的驰骋疆场。 在认识高万以后,齐金龙对于脑残这个词又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他一直感觉自己就像个哄儿子的爹似的疲于应付这家伙身边的各种人情世故,关键这个儿子还特么总是自己堵路。 伍北是什么性别,放眼整个崇市混子圈,哪个有头有脸的不犯怵,他既然主动离开,让他走就好了,真不明白高万为啥不能非要争那几句口舌之快。 “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伍北摸了摸鼻梁骨,右手攥着的手枪微微抬起,似乎是在寻找的角度。 “我去尼玛得,老子就要看看你今天...呜呜呜...” 高万还打算破马张飞的继续拱火,结果嘴巴一下子被旁边的齐金龙给捂住了。 “对不住伍哥,他喝大了,您别往心里去!” 齐金龙竭尽全力的抱住高万,冲伍北干涩的笑了笑。 “哦。” 伍北鼻音很重的应了一声,不过仍旧站在原地没动弹,黑白分明的眸子不挂丁点表情的直愣愣注视高万。 而高万这个傻咖却没有丝毫要被收拾的觉悟,仍旧二逼呵呵的推搡齐金龙挣扎。 “嘭!” 齐金龙猛然举起拳头照着高万的大脸盘子就是一下,当场把他撂翻。 “你特么居然敢打我?” 高万瞬间有点懵逼。 “闭嘴!我特么让你闭嘴!” 齐金龙回头看了一眼伍北,接着抄起椅子劈头盖脸的往高万身上猛抡几下,直接把“小主”打的嗷嗷喊叫。 “可以了吗伍哥?” 直到实木椅子从当中间解体,齐金龙才喘着粗气停下。 “你越来越像个人了。” 伍北轻飘飘的一笑,才缓缓将手枪收起来,转身朝门外走去。 “呼..” “呼哧,呼哧!” 听到房门合上的声音,齐金龙和霍连升竟然同时喘了口粗气。 “高少,你没事吧?” “快起来小万。” 两人对视一眼,急忙又一块去搀扶被打的鼻青脸肿的高万。 “滚特么开,你废了!” 高万愤怒的一肘子捣在齐金龙的脸上,随即从桌上抄起酒瓶就狠狠砸下。 “哎呀。” 齐金龙捂着脸就蹲坐在地上,刺眼的血迹瞬间顺着他的指缝流了出来,看架势应该伤的不轻。 “玛德!敢打我!” 高万并没有解气,挥舞着破碎的酒瓶打算继续下手。 “小万!你冷静一下,你真误会他的,刚刚那个伍北绝对动了杀念,如果不是他先一步下手,伍北今天就算不弄死你,也得要你半条命,他是在救你。” 一旁的霍连升见状,忙不迭拽住高万。 “啊?” 高万仿佛丈二和尚一般摸不着头脑。 但考虑到对方是他爸的好朋友的身份,还是本能的停了下来。 “凭我这么多年的经验,看的出来伍北是个亡命徒,刚才如果没有小龙动手,替他把这口气释放出来,伍北铁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弄残废你再说,你想啊,他明知道我的身份,还敢跑到我这里耀武扬威,说明胆量肯定不小。” 霍连升语重心长的劝解,却只字未提刚刚他见到伍北把子弹压上膛时候,他吓得双腿不住发颤的模样。 “这...我?” 高万怔了一下,看看地上蜷缩成一团的齐金龙,平生第一次有了内疚和感动的情愫。 “不碍事霍叔叔,让高少打我吧,确实是我没能力保护好他,如果我有钱有势,哪怕自己搞不赢伍北,也可以花钱雇几个顶级战犯保护他,可我要什么没什么,空有一腔忠肝义胆。” 齐金龙双手抱头,瓮声瓮气的喊叫。 “说叽霸什么傻话呢,你没有我有,你现在没有,我早晚会让你有的,你记住啊,从今天开始,咱俩就是兄弟,我有的就是你的!” 齐金龙的话顷刻间让高万眼眶温热,他丢掉酒瓶,伸开双手将齐金龙从地上拽了起来。 半小时后,两人道别霍连升,走出了小区。 门外几个马仔忙不迭凑过来迎接,瞅着猪头狗脸的二人,一众小弟心里都产生了怎么吃饭还能把自己吃的鼻青脸肿的疑问,但是谁也没敢多问。 “高少、龙哥,刚才有个穿军大衣,好像是粮厂门卫的老东西把咱们车送回来了。” 一个马仔指着停在马路边的“本田”商务车解释。 “白航不是开车去了吗?他人呢?” 高万不解的询问。 “送车回来的老家伙说他拉痢疾,先找地方看病去了,说让您直接给他打电话就行。” 小弟老老实实回答。 “懒驴上坡屎尿多,不管他了,你给咱老家的那个叫蛤蟆的杀人犯去个电话,他不是前几天刚刚出狱没事干么?让他过来投奔我,工资待遇不用管,只要把事给我办好了,我保证他仨月挣一套房子。” 高万不耐烦的臭骂一句,冲小弟说道... 794 略施小惩 “你还是太仁慈,要我说,直接把制造麻烦的人解决掉,麻烦自然一了百了!” 目送高万一伙人驱车离去,蹲在街角的老绿咬着烟嘴冲伍北沉声说道。 “我只是不乐意小麻烦变大祸害,小高就是个屁,老高才是真正的痢疾,没找到合适的止泻药之前,暂时不碰他俩。” 伍北不屑的轻笑。 “咱是不懂你们这些人弯弯道道的花花肠子,还有需要动手的地方没?没有的话,我就回去了,闺女最近心情不太好,需要我多陪陪。” 老绿拿脚踩灭烟蒂,站起身子。 “暂时不需要,但是后面的事情会怎么发展,我也不是太清楚,要不你把枪给我留下吧,回头我再找人给你送过...” 伍北想了想后,手指他的帆布包。 “没商量,不可能!” 老绿直接摆手打断,表情极其认真道:“这是我吃饭的家伙什,有它们,我才能挺得起腰杆,交情归交情,饭碗肯定不行。” “呃..” 伍北愣了几秒,没想到老绿的反应居然会如此之大,有些尴尬的缩了缩脑袋讪笑:“不行就不行呗,你看你反应那么强烈干啥。” “不是伍总,我免费帮你干几趟活都无所谓,但是家伙什肯定不能外借,第一,我有我处理事的方式,每次开完枪,我有办法不留自己任何痕迹,再者,我还怕有一天我的家伙什会对准我,无关哥们情意,毕竟谁和谁的关系都不会保证万年不变,希望你能理解。” “你信不过我啊?” 伍北眨巴两下眼睛。 “准确的说,我谁也信不过,唯有枪在我手,我才能信任万物。” 老绿不假思索的回答。 “成,这事儿不研究了,你准备回去就先走,临走时候,给他上点眼药,这狗杂种阻碍我们和大发粮厂合作,我不想合作方太受委屈。” 伍北手指马路对面的高档小区。 “霍连升是吧?” 老绿舔舐两下嘴唇,目光残忍的扬起眉梢:“一般害怕还是特殊害怕,或者让他这辈子听到虎啸俩字,都吓得直接尿炕?” “一般就行,普普通通的小蛀虫罢了,让他明白知难而退即可。” 伍北轻蔑的笑了笑。 “稳妥,办完事我直接回去了,有什么事情电话联系吧。” 老绿抽声应承。 “注意安全。” 伍北也没过多寒暄,如往常一般叮嘱。 “呵呵,如果有一天我挂了,我闺女还活着,你会不会替我继续照顾她?” 老绿猛不丁发问。 “啥?” 伍北被问的有点猝不及防。 “没事,承诺那玩意儿都是忽悠活人的,死了就死了,一了百了,这特么操蛋的世界啊,人一落生就是为了赎罪还账!” 老绿噗嗤一笑,晃晃悠悠的朝对面小区走去。 另外一头,霍连升心有余悸的倚在客厅的真皮沙发上凝视天花板发呆。 作为彭市物价部门的资深大拿,他这些年只干过两件事,一是毫无底线的搂钱,把老婆孩子送去国外养尊处优,二是利用自己那点小权利广交好友,任何他觉得将来有可能帮到自己的,都会毫不吝啬的施以援手。 这些年,他感觉自己的人脉圈应该相当的不错,各行各业都有“自己人”,但是却越来越睡得不安稳。 特别是今天在见到那个叫伍北的青年以后,他就感觉自己好像是被什么猛兽给盯上了,对方那对没有情感的眸子始终在他脑海中回放。 “玛德,就是个臭泥腿子而已,我不信他还敢在彭市把我怎么滴。” 点燃一支雪茄,霍连升猛嘬几口,以此缓解内心的压抑。 “汪汪汪!” 就在这时,他在别墅院里圈养的猛犬突然发出一阵狂躁的吠叫。 “张婶!看看疾风是怎么回事,我本来就烦的不行,它怎么在还添上乱了!” 霍连升不耐烦的冲着客厅的方向吆喝。 等了几秒,却没听到家里保姆的回应,他恼火的站起来咒骂:“一个个是不是都要造反,不想干就滚蛋!” “汪汪汪...” 狗叫声变得越发急促,似乎遭遇上什么大敌。 “疾风!疾风!你这畜生今天是怎么回事!” 霍连升趿拉着拖鞋准备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咣当!” 客厅门突然被撞开,一个球型的黑团径直飞了过来。 霍连升条件反射的抱在怀里,猛然感觉那玩意儿毛茸茸的,又黏糊糊湿漉漉,随即低头看去。 “妈呀!” 霍连升尖叫一声,一屁股崴坐在地上。 他怀里的东西竟是自己饲养的那条名贵藏獒的脑袋。 藏獒的脑袋齐脖断开,血流如注,两只铜铃大小的眼珠子瞪得溜圆,似乎在向他诉说死不瞑目。 “哎呀我操。” 霍连升将狗头丢到一边,惊慌失措的爬起来就往客厅跑,他此时唯一的念头就是打电话报警。 “老霍,我要是你就冷静的站在原地等候发落,我既然能把狗的脑袋轻松拧下来,你难不成还比狗厉害?” 门外,套着一袭军大衣的老绿晃晃悠悠走了进来,左手攥着把还在滴血的刀子,右手握住半根黄瓜,咔嚓咔嚓啃的正香... 795 屈服 老辈人常说:为富方才不仁,穷凶才能极恶。 对于霍连升而言,这辈子最凶险的事情恐怕就是上小学那会儿被邻居家的土狗追着咬过,而此刻看着自己悉心养了好多年的藏獒被人把脑袋都割下来,他心底的恐惧可见一斑。 “踏踏...” 老绿动作不快,但却铿锵有力的步伐,宛如一把大锤似的重重击打在他的心口,让他不寒而栗。 “张婶!张婶!” 霍连升双手拖着地面,惊恐的往后挪动。 “喊什么张婶,咱哥们单独聊聊不合适呐?” 老绿摸了摸鼻头,两步跨到霍连升的面前。 “你是谁?!你到底要干嘛!” 霍连升吞了口唾沫,喘着粗气发问。 “本世纪最无聊的问题就是你是谁!哥们,我既然来找你,就说明你肯定是有问题,咱别的不唠,我就想问问你,这些年贪过多少。” 老绿歪嘴浅笑,蹲在霍连升的面前。 “我没有!我一毛钱都没有贪过,我可以对天发誓。” 霍连升焦躁的喊叫。 “别紧张,我又不是相关部门的,咱就是简单的聊聊天。” 老绿抬手拍在霍连升本就不多的脑袋上,似笑非笑道:“我再问你一句话,最近有没有做亏心事?” “我..我..” 霍连升瞬间陷入磕巴。 “我个叽霸我,问你话呢!” 老绿又是一巴掌拍在霍连升的脑袋上。 “我不知道..你指的是哪方面。” 霍连升皱了皱鼻子,声音骤然变得很小。 对方究竟是什么身份,他确实不清楚,但是自己花重金从藏区购买的纯红藏獒,据说可以单挑老虎的畜生竟被面前这个瘦不拉几的家伙轻松绞杀,足以证明他比藏獒更加凶狠。 这样一头凶兽,他不害怕是假的,不想挣脱也是假的,可问题是,对方似乎根本没有给自己丁点余地。 “虎啸!粮食!还需要我再继续明说么?” 老绿掏出一支自卷的香烟叼在嘴边。 “明白啦,我保证绝对不会..” 霍连升怔了一怔,忙不迭的表态。 “你的保证还不如洗脚城里陪嗨妹的裤腰带,别跟我扯没用的,拿点能让我信得过的玩意儿,不然你和你旁边的狗头一样下场。” 老绿吐了口白雾,烟灰故意弹在对方的额头上,轻飘飘道:“要么你让我满意而归,要么我让你失意而走,你自己选吧。” “我..” 霍连升腮帮子上的肌肉抽搐几下,有些不知所措。 “咋地老铁,痔疮犯了?是不是有苦难言呐?” 老绿轻蔑的的昂起下巴颏。 “我真的..” 霍连升绞尽脑汁的辩解。 “铁汁,我不想听真的假的,我接到的任务就一条,要么你给我一个永远不会再犯贱的保证,要么我今晚上送你上路。” 老绿将抽到半截的香烟塞到霍连升的嘴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头道:“这根烟结束,给我想要的,不然我就送你,你不想要的,现在开始计时哈。” 说罢话,老绿盘腿坐在地毯上,自顾自的摆弄起手机。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流逝,霍连升额头上的汗珠子不要钱似的滴滴答答的淌落,嘴角的烟卷已肉眼可见的速度燃烧,灰白的烟灰眼瞅着就要蔓延到嘴边,那股子强大的压力,让他几乎快要窒息过去。 “时间差不多了。” 老绿一边把玩手机,一边慢条斯理的从脖颈上的挎包里拽出一把“五四式”手枪,接着又摸出三根捆绑在一起的雷管,思索片刻后,右手在帆布袋里翻找几下,竟然取出两颗市面上根本见不到的“甜瓜”手雷。 瞅着堪比小型火药库的那一堆的火器,霍连升感觉自己的心跳似乎骤然停滞。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某个瞅着还不如田埂里的泥腿子逼的如此举足无措。 “我..我曾经收过别人二十万的好处费,钱在我家厨房的柜子里,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看,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当面给你写清楚事情经过。” 沉默片刻,霍连升紧咬牙豁子开口。 “二十万?呵呵..避重就轻呐老铁,不过这也够了,走吧,带我看看去,另外该写清楚地一定要写,另外我听说你和大发粮厂的老板关系不是特别融洽,这方面能克服么?毕竟你是公仆,好的赖得不用我多说。” 老绿歪着脖颈笑出声来。 “不用提醒,我会妥善处理好我们的关系,鱼水之情,绝对不容耽搁!” 霍连升场面话十足的猛点脑袋。 “好样的,别让我再找你,不然咱们都不快乐。” 老绿一胳膊揽起霍连升的脖颈,拔腿朝房内走去。 “厨房在..” “不用你提醒,你家什么格局,我比你清楚。” 老绿不由分说的沉笑:“该说不说哈老霍,你好歹也算个人物,回头养点名贵狗,藏獒那叫啥玩意儿,都扛不住我几刀子呢,我看中华田园犬就蛮适合你的,你们都比较爱吐舌头,另外不说我说你,崇市离这儿十万八千里,不该操的心少操,真因为帮忙给自己陷进去,不合适,你说对不对...” 796 一筹莫展 半小时后,老绿心满意足的离开。 盯着敞开敞开的客厅门和羊绒地毯上还在渗血不止的狗头,霍连升心有余悸的长吁几口气。 他比谁都清楚:人在河边走,怎能不湿脚的道理。 也想过无数次自己就范的画面,但却怎么也没料到竟会屈服在一个打扮的像个农民工似的家伙手里。 对方现在攥着自己承认贪污受贿的证据,就等于捏稳了他的死活。 接下来何去何从,他竟有点迷茫。 言而总之,那个叫伍北的年轻人惹不得,他身后的虎啸公司更是碰不得,自上而下全是亡命徒,鬼晓得他们这家公司还存在多少一言不合、拔刀就磕的战犯,自己还是离的远点吧。 至于高宏宇这个老朋友的面子,能避就能,能闪就闪,总不能因为所谓的情谊,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吧。 “呼..” 想通这一点,霍连升深呼吸两口,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声音颤抖地开腔:“老薛啊,你之前不是在和一家叫虎啸公司的在合作吧,该继续还得继续,毕竟对方远道而来,你得拿出咱们彭市企业家该有的热情和耐心。” “啊?” 电话那头同样正焦头烂额的薛国强两眼懵逼。 压根没弄明白究竟是几个意思。 前几天,霍连升还让人带话,如果他敢把粮食卖给虎啸公司,就准备关门大吉,现在突然风向大变,究竟是正话反说,还是真的又发生了什么变故。 “啊个屁,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先这样吧!” 霍连升脾气不好的直接挂断电话。 大发粮厂内,薛国强憋气的围着办公桌走来走去。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庄稼汉,他能开办工厂,除了因为本身的头脑比较灵活,更多还是赶上了好的政策,尤其是这些年彭市新建的几个粮食研究基地,更是让他如虎添翼,买卖越干越顺当。 可正因为如此,他对市里面各个单位的领导都倍加小心翼翼。 尽管钱明明是他自己辛勤劳动所得,可该有的人情礼往却少不得,这年头甭管干什么买卖,都需要上头那帮大爷们点头,不然就得寸步难行,这也是小屁民改变不了的悲哀。 “怎么了薛总?” 见他如此坐立不安,一个厂里高管轻声询问。 “霍连升好像有病,前几天不准我跟虎啸公司做生意的是他,现在要求我继续合作的还是他,拿人家虎啸公司当成什么了?对方咋想咱们,肯定会觉得拿他们当猴子耍。” 薛国强咬着嘴皮愤愤的骂娘。 “我也觉得虎啸那群人不好惹,尤其是带头的王顺,平常说话客客气气,可脸上的疤一看就知道是被刀弄伤的,还有那个徐高鹏、贾笑,年龄都不大,但带着一股子狠劲。” 高管附和的点点脑袋,前几天跟虎啸公司谈合作,他一直作陪,对于王顺几人也有很深的直观感觉。 “锤子!” 薛国强跺了跺脚,摆手招呼:“买点礼物,去公安医院看看贾笑。” 相比起王顺等人,他更畏惧虎啸真正的话事人伍北,对方风轻云淡的拿下狂的没变的白航,随后又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逼霍连升那样的“大人物”改口,光凭这两样事情,就不是他能招惹起的。 与此同时,彭市一家商务酒店里。 鼻青脸肿的高万和齐金龙一筹莫展的大眼瞪小眼。 伍北的突然现身,不光瞬间掐断了他们嚣张的气息,还把两人打了个措手不及,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正狼吞虎咽吃满汉全席,结果碗里突然发现一缕头发丝似的煎熬,走吧,单都已经买了,不走,心里又实在膈应的不行。 “小龙,接下来该咋办?” 高万叼着烟卷开口。 经过霍连升家里发生的这一件事情后,他对齐金龙好感爆棚,连称呼也彻底变了。 “我在想。” 齐金龙苦涩的抓了抓侧脸。 他对伍北的恐慌很难用言语去形容,就仿佛是天生的血脉压制。 “咣当!” 房间门推开,白航脸色惨白的走了进去,直接被屋内缭绕呛人的烟雾熏得连打几个喷嚏。 “高少、龙哥,我回来啦!” 见到二人,白航咧嘴笑了笑。 “你还知道回来?让特么你开车,你把自己开丢了?但凡你刚才在,我们也不至于让伍北吓得大气不敢喘。” 高万恼火的臭骂。 整个团队里,只有白航练过功夫,加上他一直咋咋呼呼的嚷嚷要和虎啸公司的人比划,高万也自然而然的认为他是有两把刷子的,殊不知被他寄予厚望的“战将”也刚刚才被伍北修理的明明白白。 “我肚子不太舒服,可能是昨晚上的海鲜不新鲜。” 白航讪笑着摸了摸小腹。 正如老绿说的那般,之前的子弹只是给他制造了一点皮外伤,虽然没有大碍,但是却疼的难以忍受,他必须得用这方式掩盖自己被抓的事实... 797 李逵和李诡 “卵事办不了,真不知道养你们有什么用!枪呢?” 高万板着脸呵斥。 “啊?” 白航怔了一怔,心跳骤然加速,随即不自然的讪笑:“在我包里呢,你们要的话,我现在拿给你们。” 他的五连发被伍北缴获了,这事儿断然不敢告诉任何人,为了不露馅,这“天才”在回来的路上特意跑到玩具店买了把假的,然后用报纸裹上,冷不丁一瞅,还真像那么回事。 “我要个屁,伍北来彭市了,最近肯定少不得一场针尖对麦芒,你做好准备吧,需要你干的时候,给我火力开足,发生任何问题我负责,另外我把老家的蛤蟆也喊来了,到时候你俩多多配合。” 高万不耐烦的说道。 “蛤蟆,就是咱们这一届那个杀人犯?他出狱了?” 白航愕然的张大嘴巴。 “出来好几个月了,一直跟我联系,我嫌他脑子反应慢,不乐意带他玩,现在看来不用他也不行了。” 高万点点脑袋。 “呵呵,挺好的。” 白航吞了口唾沫干笑两声。 “行啦,你出去吧,没事勤去公安医院盯着点,伍北来彭市,肯定是奔着保贾笑的,别等人都出来了,咱们还闷在鼓里不知道。” 齐金龙昂头上下扫量几眼,摆手驱赶。 “诶诶,好的!” 白航迅速转身离开,口中不住念念有词:“怎么会把蛤蟆喊来呢..” 关于“蛤蟆”这个人,他的了解基本也全是道听途说,只知道那家伙根本他们岁数相仿,上初中时候曾经干过一件当时震惊全国的新闻,一个人持刀抢劫了家金店,还把商城的保安给刺死。 只不过当时蛤蟆年龄太小,再加上后来调查他确实有精神病,所以判的并不是特别重,至于究竟多少年,外界也是众说纷纭,现在回想起来差不多也得十几年了。 所以“蛤蟆”这俩字,一直都是白航他们这批混子心中的噩梦。 “白哥,你肚子没事吧?” “我帮你拎包吧。” 走到另外一个房间,几个马仔立即凑过来询问。 “滚滚滚,别烦我,没事就到医院盯点去!” 白航下意识的将装有玩具枪的旅行包举起来,不让任何手下触碰。 “哥,伍北来了,高少告诉你没?” 一个小弟低声说道。 “废话,老子可是高少的左膀右臂,这点事情还用你们提醒。” 白航虎着脸,撇嘴嘟囔:“该干嘛干嘛去!” “白哥,高少让我联系了蛤蟆,已经在路上呢。” 另外一个小弟递过去支烟说道。 “你认识蛤蟆?” 白航愕然的看向对方。 “嗯,我俩是邻居,他没爹没娘,从小跟他奶奶长大的,十四岁犯事进去以后,他奶奶一直是我爸帮忙照顾,所以关系挺不错的,对了,他和高少好像还是小学同学吧。” 小弟轻声回答。 “妈的,他真有精神病呐?” 白航爆了句粗口。 “有没有病不好说,但确实特别的生猛,八九岁时候,因为成绩不好,老师到他家家访,他拿螺丝刀怼了老师好几下,还有我们小时候偷村里的鸡鸭,他是唯一敢生吃的,毛都不拔的那种。” 小弟舔舐嘴皮说道。 “简直了!” 白航摸了摸鼻头撇嘴。 “白哥,我觉得蛤蟆没那么神话,就是虎逼一个,跟你肯定比不了,你可是咱们县城出名的单挑王,锤他还不敢吃饭喝水似的简单。” 边上一个跟白航亲近的马仔笑呵呵的捧臭脚。 “别拍马屁了,麻溜干活吧,高少和龙哥心情不好,最近不要招惹他们。” 白航翻了翻白烟催促。 等几个小弟全部出门,白航长舒一口老气。 面对杀神似的蛤蟆,他心里不哆嗦是吹牛,自幼练武不假,轻松撂倒三五个街头混混也不在话下,但是白航的胆量其实并非他平日里表现出来的那么大,欺负比自己软的,他能狠到六亲不认,可一旦遇上伍北、老绿这类职业杀,立马原形毕露。 “奶奶的,赶紧想办法从高傻子那里忽悠点钱跑路得了。” 坐到床边点燃一支烟,白航猛嘬几口,心底打定了主意。 只要蛤蟆一到位,高万铁定让他俩配合着对飙虎啸公司。 倘若蛤蟆跟他一样,也是个色厉内荏的“伪狠人”,两人起码还能商量,要是蛤蟆真是头凶神恶煞,那俩人组合,不就跟李逵遇李鬼一样嘛。 “全特么有病,放着好好的富家公子不当,非要跑出来混社会。” 越想越焦躁,白航禁不住小声臭骂几句。 盘算半晌后,他偷摸拨通刚刚才保存下来伍北的号码:“伍哥我回来了,正在努力寻找贾笑撞死人的事情和高万他们有关,只是他们好像有点怀疑我,您看能不能先给我拨点款,我想办法打打圆场..” “别跟我扯猫哨子,你既不是我的卧底,也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拿不到合适的证据,我就干你!” 电话那头传来伍北冷冰冰的声音。 “抠货!操,还得从高傻子身上想辙。” 放下手机,白航眼珠子转动几圈,随即揉搓几下自己僵硬的脸蛋子,又笑呵呵的走出房间... 798 柳暗花明 彭市公安医院,某间病房里。 “同志,我们完全配合工作,但作为贾笑的辩护律师,我认为您的话术有问题,证据不足的情况下,您是凭借什么断定这场事故是过失杀人,而非交通肇事呢?” 病床旁,身着一袭黑色长款西装的赵念夏吐字清晰的看向对面几个事故科的同志。 此刻她长发挽起,脸上略施粉黛,说不出的飒爽从容! “有人曾亲眼目睹,贾笑和死者在之前发生过口角..” 事故科的一名干警沉声说道。 “证据呢?他说看到就看到了?我还说你和我发生口角了呢,是不是我待会跳楼,你也有嫌疑!” “就是,反正不需要什么成本,张嘴胡咧咧就可以。” 另外一张病床上的徐高鹏和王顺怒气冲冲的质问。 “稍安勿躁!” 赵念夏回头看了眼哥俩,继续有条不紊的开口:“根据民x诉讼法第一百一十九条,没有证据确实可以先行起诉,但限期内必须补齐,我想请问,所谓的证人证词,什么时候可以补充完善?” “这..” 几个工作人员面面相窥。 面对这个长相气质不输任何女明星的辩护律师,字字如珠玑,句句是箴言的连番反问,他们多少有点毛楞,铁打的就怕碰上打铁的,一团乱麻就怕撞上会解疙瘩的。 而赵念夏不光擅长如何解开疙瘩,还非常会顺着疙瘩往上爬。 几个事故科的工作人员原本是收到命令打算把贾笑给收押的,不想赵念夏搬出来各种条款列举他们的不是,还让旁边的王顺和徐高鹏全程录音录像,整的几人多少有点身心俱疲。 病房里的唇枪舌战仍在继续。 而此刻距离医院不远处的派出所门前,伍北则和死者的儿子李山蹲在马路牙子上抽烟。 “给你家老爷子销户了?” 伍北低声询问。 “嗯。” 李山抽吸两下鼻子,不知道是冻得还是心情沮丧,眼眶红通通的。 “这事儿,打算下一步怎么走?” 伍北接着又问。 “看法院裁定吧,你说的那些我都想过,可能我爸确实是受了某些人的蛊惑,但能随随便便拿出二十万的人,我惹不起,冤也好、恨也罢,这事儿我不打算再参与了,判成啥算啥。” 李山猛裹几口烟嘴,随即拿脚底碾灭。 “哥们,你这状态可不太像是社会上混的啊,没有人挡杀人的狠劲,哪有扬眉吐气的富贵。” 伍北再次递过去一支烟。 “不抽了,狠不狠的不重要,如果不是我好吃懒做,我老汉儿也不会走上这一步,或许你们确实被人嫁祸,但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唯一能保证的是不到事故科闹腾,服从所有判决。” 李山摆摆手,站起身子。 “不再考虑考虑了?” 伍北皱着眉头挽留。 “如果你们能找到什么证据,我倒是很愿意告蛊惑我爸的那帮人,至于别的,再说吧!” 李山舔舐几下干裂的嘴唇说道。 “行吧,那我也强人所难,这几天我估计对方会派人接近你,你自己考虑。” 伍北耸了耸肩膀头道别。 目送李山踩着自己狭长的影子离去,伍北苦涩的叹了口气。 实话实说,作为受害者的亲人,李山能做到心平气和的跟自己谈,已经算得上相当可以,但身为贾笑案子的中心人物,他没有任何想刨根问底的欲望,那就等于把问题推上了一个新的难度。 “叮铃铃..” 就在这时候,伍北的手机响了,看到是个陌生号码,他迷糊的按下接听键。 “老板你好,我是乐尚洗浴中心的技师囡囡,之前咱们在咖啡店里见过面。” 听筒里传来一道怯生生的女声。 “哦?有什么关照的啊,妹妹!” 听到对方的声音,伍北瞬间喜上眉梢。 “就是您说的那件事,如果我真的出庭告那群魔鬼,是不是真的可以给我十万块?” 对方清了清嗓子发问。 “不止十万!” 伍北利索的应声。 “那..那我可以,我母亲生病了,着急用钱..” 对方结巴一下有道。 “你为什么需要钱,我不关心,如果你打算控诉那群人,现在需要准备一些证据,首先是洗浴中心里的监控画面肯定不能少,其次就是我需要你再找几个亲眼目睹的认证,当然如果有物证是最好的,准备好这一切,你就辞职,找个安全的地方等我通知。” 伍北一气浑成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咱们是在彭市告他们,还是却别的地方..” 女孩不放心的又问。 “等我通知!” 伍北不容置疑道:“还是那句话,你自己考虑明白,想要挣钱就肯定会承受相应的风险,情况允许的范围内,我会竭尽全力保护你,但如果事出意外,你只能自求多福,你面对的是一帮没什么人性的恶棍...” 799 狂徒 彭市火车站。 熙熙攘攘的人流穿梭于候车大厅。 可能是年关将至,随处可见不少扛着大包小包的民工返乡。 归家的喜悦在人们的脸上尽情绽放。 碎银几两,三餐正常,或许就是普通人对生活最真挚的热忱。 候车室里,一个剃着圆寸头的身影步伐不急不缓的朝外走去。 这人明明脸颊枯瘦,颧骨高高隆起,两腮遍布粉红色的肉疙瘩,像蛤蟆皮一般恶心,但是他身板却另类的魁梧,穿件黑色皮夹克,充满爆发力的胸肌几乎快要将外套撑开,穿条宽松的工装裤,脚上蹬一双白色的板鞋。 青年眯缝起一对不大的眸子在人群中时不时巡视一圈,感觉就如同是一尾打算觅食的曼巴毒蛇,不论谁跟他的目光对上,都会下意识的躲闪,那种死气沉沉的寒意由内而外。 仔细观察会发现,他的眼珠子似乎就是浅灰色的,有点像外国人,又似乎是长期从事电焊这类工种造成的职业病。 他的另类模样很快引起了车站两名值班巡捕的注意。 “你站住,身份证出示一下。” 两人挡在他的身前。 “是!” 青年身体微微一绷,啪的站了个军姿,随即掏出身份证。 “犯过案子啊?刚刚出来没多久?” 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巡捕拿专用的设备刷了他的证件一下问道。 “对,三个月前刚刚出来,这是我们当地派出所出具的信函,我可以外出务工。” 青年又从上衣内兜摸出一张盖着红戳的证明信。 “来彭市做什么?” 另外一个岁数大点的巡捕公事公办的登记。 “投奔亲戚,他在这边开工厂,让我过来帮忙。” 青年对答如流的说道。 “出来就好好改造,可不许再违法乱纪。” 年长一些的巡捕语重心长的拍了拍青年的肩膀。 “是!坚决听从国家教育!” 青年再次站直身体。 “走吧走吧。” 感觉面前的青年好像有点懵头懵脑,民警摆摆手示意。 “岁数不大,但是蹲的时间可不短呀,足足十年。” “在里面待的时间久了,都会表现的比较呆滞,俗称呆傻了。” “可不呗,人呐,千万不要犯错,一步错就是一辈子,走吧走吧,抓紧时间下班,我老婆煮了猪脚汤,一块吃点吧...” 走出去没两步,青年突兀停驻,两人的对话清晰的传入他的耳中。 “说我傻?” 青年转过身子,那双本就骇人的眼睛睁的溜圆。 “呵呵,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傻!” 沉寂几秒钟,青年不动声色的跟上了两名准备下班的两人。 半小时后,车站的地下停车库。 换好便装的年轻巡捕哼着小曲朝一辆白色的小轿车方向走去。 “同志,你等等!” 脑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巡捕回头看去,见到居然是刚刚他们临检的那个青年,迷惑的询问:“怎么了,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助吗?” “我亲戚只帮我买了一张火车票,没给我多余的钱,你能不能把我送过去,不太远的,就在车站的附近。” 青年摸了摸脸上的肉疙瘩,笑的非常憨厚。 “这...算了,你上车吧!” 巡捕犹豫几秒,摆手示意。 “谢谢啦。” 青年利索的拽开后门,坐在司机座后面的位置。 另外一边,车站门口,白航带着几个马仔望眼欲穿的眺望进进出出的人群。 “什么情况啊?咋特么还不到呢!” 白航不耐烦的发问。 “刚才就说下车了,不知道为啥还没出来,这会儿不回信息,也不接电话,再等等看吧。” 负责联络的小弟晃了晃手机解释。 “一个臭叽霸精神病,架子还不小,你们等吧,我找地方吃东西去,接到人给我打电话吧。” 白航嫌弃的吐了口唾沫,转身朝旁边的“必胜客”走去。 确定没什么人注意自己后,白航贼眉鼠眼的掏出手机,拨通高万的号码:“高少啊,这个蛤蟆好像不太靠谱,我们等了他半天,结果一直没出现,要我说让他直接不用来了,反正啥事也干不明白。” “让你干嘛就干嘛,你如果能替高少做主,那伍北就交给你处理,有那本事没?” 电话那头传来齐金龙冷冰冰的呵斥声。 “不是龙哥,我就是觉得咱们一群正常人指望个精神病是不是有点丢人,况且我又没说鸟伍北,但凡他敢出现,我肯定弄残废他,八年武校不是白上的。” 白航夸夸其谈的献宝。 “呵呵,别急,会有机会让你大展拳脚,我和高少在外面办事,你负责招待好蛤蟆,有什么问题,晚上我们回宾馆再慢慢聊。” 齐金龙丢下一句话后,直接挂断了手机。 “聊尼玛币聊,你个三姓家奴也配跟我谈?要不是老子怕跟着高傻子摊上大事,二把手的交椅轮的上你坐嘛,臭弟弟!” 白航愤愤的骂街... 800 鼓励。 挂断电话,白航愤愤的走出“必胜客”,站在街口点上一支烟,寻思着应该何去何从。 “嗡!” 一台白色的“现代”小轿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车站的地下停车场飞快驶出,排气筒的噪音就跟鬼火少年们骑的小摩托似的一样炸街。 “咋不撞死你个逼呢,开个破逼车,不知道应该怎么得瑟好!操!” 怀揣着满肚子不如意的白航恼火的咒骂一句。 与此同时,彭市公安医院。 “大发粮厂”的老板薛国强拎着礼物和水果推开了贾笑的病房门。 “王总好,贾经理没什么大碍吧?徐经理也在呢?” 一进屋,薛国强就乐呵呵的朝几人打招呼。 所幸之前都有碰过头,互相之间并不算特别的陌生。 “这么点小事怎么还劳烦薛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呐哈。” 王总作为带头大哥,尽管心有不悦,还是强忍着邪火站起身子。 “客气了不是,如果不是我这两天外出考察,早就应该过来了。” 薛国强很自然的把东西放下,做到了床边的椅子上,关切的望向贾笑询问:“贾经理有什么不适的地方么?我和医院的几个副院长都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如果需要的话,可以请他们..” “不必了。” 贾笑冷着脸打断。 他毕竟年龄在那摆着,就算长期和虎啸的这群哥哥们朝夕相伴,但是少年人该有的愤世嫉俗肯定是一时半会儿戒不掉。 “不会说话少说几句,来者皆是客,你身体不适,薛总又不是理解不了,对不住哈薛总,笑笑这两天上火,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杵在窗台边正低头翻阅卷宗的赵念夏微笑着开口。 “无妨无妨,您是弟妹吧..” 薛国强打一进屋就注意到了这个美艳动人的俏佳人,只是不知道应该如何搭讪,刚好对方主动开口,也给了他顺坡下驴的借口。 “是弟妹不假,但她可不是笑笑的对象,这是我们老板伍北的未婚妻,赵念夏赵小姐。” 王顺半推半就的介绍一句。 “伍总的未婚妻?” 薛国强微微一愣,那张冷峻入虎的面孔瞬间浮现在他的脑海中,随即笑盈盈的伸出手问好:“赵小姐您好,我是大发粮厂的法人代表薛国强,之前咱们两家合作的事情,我个人觉得..” “抱歉薛总,生意场上的事情,您最好还是跟他们几个负责人或者我老公谈,我一介女流不懂做买卖,更不太会运作人情世故,您就当我是空气,完全不需理睬。” 不等对方说完,赵念夏不卑不亢的笑了笑,蜻蜓点水一般跟她握了下手,随即退回到窗户边,继续翻看起贾笑的卷宗。 “咳..” 薛国强尴尬的摸了摸喉结,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 “薛总请坐,关于合作的事情,您看我们现在惹了如此大的麻烦,现在谈确实也不是太合适,这样吧,等我弟弟的情况有所好转,咱们再从长计议,咋样?” 王顺递过去一杯热水,客气的说道。 即便心里非常不齿对方见势不妙、马上开溜的作风,但毕竟没什么深厚交情,王顺也算比较能理解。 “确实是这样,贾经理碰上这样的倒霉事情,换做任何人都不可能再有别的心思,之前贵司不是想从我们工厂预定五万袋成品米么,我先把货留下,你们什么时候合适,咱们时候再履行合同也不迟。” 薛国强连连应承。 “那就不好意思了薛总。” 王顺和徐高鹏同时起身,做出送客的姿态。 薛国强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两人的意思,很有眼力价的抱拳告辞。 “对了薛总,我突然间有个疑问想请您解答。” 在他即将出门的时候,赵念夏猛不丁开口。 “哦?弟妹请讲。” 薛国强迷惑的昂起脑袋。 “您来来回回的这样变卦,肯定也不是出自本意吧,我很想知道除去不可抗拒的原因之外,您还有没有遭受过其他人的胁迫?” 赵念夏放下卷宗,轻飘飘的走到薛国强的面前。 “胁迫?不知道弟妹的意思是..” 薛国强的心口一紧,干涩的缩了缩脑袋。 “不明白就算了,如果薛总有受到其他人的威胁,我建议您最好的方式就是报警,咱们做买卖是为了挣钱,现在搞成这样,我们哪怕让您赔钱签合同,恐怕您也会点头,这就和初衷背道而驰,虎啸公司想和贵方长长久久的合作,不是只此一次,您可以这次不计较得失,难度次次都可以吗?” 赵念夏温婉的说道。 “一言难尽呐。” 面对对方秋水一般的眸子,薛国强无奈的叹了口气。 “一言难尽咱们就三言五语,三五句话还是说不清楚,咱们就十句百句,实在不行就起草诉讼状,总能讲得清楚,买卖是一辈子的,朋友也是!没人规定合作伙伴不可以是朋友,对吧?” 赵念夏柳眉微微挑起... 801 残忍 “成!那我就厚颜跟弟妹说说吧。” 沉寂片刻,薛国强像是做好什么决定一般又掉头走回病房。 “顺子,给薛总倒杯热茶,高鹏洗几个苹果,大家边吃边聊,嘴巴不累。” 赵念夏瞬间露出了笑容,朝着哥俩眨眼暗示。 同一时间,彭市一家在本地非常出名的海鲜酒楼。 白航带着一票马仔嘟嘟囔囔的推开一间包房的木门。 “挑贵的点,捡好的吃!” “都是好朋友,千万别客气哈。” 刚一进屋子,他就有点傻眼,高万和齐金龙正笑容款款的在招呼一个满脸全是粉红色肉疙瘩的青年。 青年的面容非常消瘦,但是身板子却和米国陆战队似的魁梧。 “高少、龙哥,他是..” 尽管心里已经猜到了对方的身份,白航还是明知故问的干笑。 “你回来的正好,蛤蟆抽不惯这边的烟,你到附近烟酒店找找有没有咱们那边的莫合烟。” 高万回头看了一眼,打发仆人似的摆手。 “呃..” 白航嘬了两下嘴唇想要表达不满。 “愣着干嘛,还得我跟你说几句好听话?” 高万的脸色顷刻间拉长。 “我这就去。” 白航紧咬牙豁子,心有不甘的摔门而出。 “蛤蟆啊,我不是让弟兄们去接你的嘛,你怎么还自己跑过来了?” 齐金龙递过去一支烟微笑。 在江湖这个大染缸里混久了,他的眼光也随之变得锐利很多。 是人是鬼,成王成寇,不说一眼便知,最起码的感觉还是有的。 这蛤蟆瞅着呆头呆脑,好像跟社会完全脱轨,但是那双灰蒙蒙的眸子里偶尔散发出来的寒意,根本不是伪装就能伪装出来的。 这是正经八百经过人命案的狠手! “中途碰上点小插曲,呵呵。” 蛤蟆叼起香烟,跟随意的回应一句。 “没事就好,咱俩是小学同学,交情一直不错,这次你出来没工作,我刚好又缺人,就留在我这里好好的干,我打算明年成立一家公司,到时候给你个副总当当。” 高万笑嘻嘻的说道。 “副总能给多少钱?” 蛤蟆慢条斯理的摆弄着打火机轻声问道。 “提钱多伤感情,有我吃的,肯定少不了你喝的,我啥人品你不知道是咋滴?” 高万不高兴的板脸训斥。 听到他这句话,齐金龙禁不住皱了皱眉头。 心里暗道,对方一个蹲了十多年大牢刚出来的选手,不远千里跑过来,不就是为了钱么?不跟人家直奔主题,反而东拉西扯攀交情,咋不知道这俩人到底谁特么脑子不够使。 “待遇方面你放心,高少的意思说你拿工资加分红,工资咱俩一样,也就万把块钱,撑不起饿不死,主要是看分红。” 生怕高万越说越跑偏,齐金龙立马接过来话头。 “万把块钱,倒也凑合,行吧,那就跟你们干!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言语,但是我这儿不存在拖欠。” 蛤蟆歪头思索几秒,抓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笃笃笃!” 就在这时候,包房门被敲响。 紧跟着几个穿制服的巡警走了进来。 “实在不好意思,例行公事的检查一下哈,几位今天有没有去过高铁站?或者有没有那边的朋友刚乘车回来?” 一个带队的巡捕微笑着发问。 “没有啊,我们岁数是外地人,但是这段时间一直呆在市里,我们在友谊酒店住,您可以过去查证。” 齐金龙从容的站了起来。 长久的经验告诉他,甭管什么事情,只要和警方搭上关系就表的相当的啰嗦,况且蛤蟆还是个刚刚刑满释放的特殊人才,实话实说绝对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那就好,麻烦几位说下各自身份信息,我做个登记。” 对方摸出个笔记本继续道。 “我叫高万!哦对了,等下哈同志,我打个电话,我和你们领导关系不错,今天招待朋友呢,身份不太方便透漏。” 高万和齐金龙对视一眼,马上心领神会的站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吗同志?方便透漏一下不?” 齐金龙闲扯一般递过去一支烟,替高万争取时间。 “唉,一小时前,我们在高铁站执勤的同事,下班路上遭遇了不幸,疑犯相当残忍,把我们的同事牙齿全部拔光,还用蛮力硬生生把他的嘴巴撕裂,身上不同程度的刺伤四十多处。” 带队巡捕眼神忧伤的叹了口气。 “豁,太狠了吧。” 齐金龙闻声倒吸一口凉气。 “何止是狠毒,简直就是丧心病狂,我们那个同事才二十五岁,刚刚参加工作不久,孩子都没满月,又是家里的独子,这让一家人可怎么活啊。” 巡捕感伤的摇了摇脑袋。 说话的空当,巡捕的手机响了,他接起嗯嗯啊啊的应承几句,随即朝高万和齐金龙摆摆手道:“不打扰各位了,我们去别的房间再看看...” 802 自己人? 客客气气将几个巡捕送走后,白航恰好夹着两条烟从外面走回来。 “高少,出大新闻了,知道不?高铁站一个巡捕今天在回家路上遇害,说是被人拿车钥匙扎死的,真是啥狠货都有哈。” 白航五马长枪的吆喝。 “能不能特么说些热点新闻,我们不知道的?” 高万嫌弃的瞪了一眼。 “都知道了?” 白航懵逼的吧唧吧唧嘴巴。 “巡捕刚出门,眼小还是弱视?” 高万不耐烦的训斥一句,直接示意他的手里的香烟放到桌上。 “也不知道谁那么缺心眼,连巡捕的主意都敢打,要我说不是脑瘫就是嫌命长,平常人躲都躲不过,居然还主动挑事...” 白航撇嘴继续评头论足。 “你说啥兄弟?!” 坐在齐金龙旁边的青年猛的站了起来。 “我说平常人主动躲还来不及呢,居然..” 白航下意识的重复。 “不是,前面那句。” 青年笑着摆摆手。 “前面那句..” 白航回忆一下,瓮声瓮气道:“犯这事的人缺心眼?是这句吗?” “呵呵..” 青年冷不丁笑了。 “你也觉得那人脑子有问题吧,这年头谁都能惹,就是不要招惹巡..” 白航奉承的吭气。 “嘭!” 话刚刚说一半,一把椅子从天而降,径直砸在他的脑袋上。 “诶呀卧槽!” 白航下意识的抬起胳膊抵挡,被呼了个踉跄。 没等他站稳,一只酒瓶子又迎面飞来。 “你特么有病吧!” 白航脑袋朝旁边一歪,迅速挪开,双手摆在胸前摆出个防守的架势。 “蛤蟆!” “干嘛呢兄弟,都是自己人!” 眼见两人莫名其妙的干起来,齐金龙和高万连忙上手拉架。 “自己人?” 蛤蟆指了指白航,问向高万。 “可不呗,这是白航,咱们一个地方的,对了小白,你不说你曾经还跟蛤蟆一块蹲多几天么?不认识了你俩?” 高万点点脑袋解释。 “你也在兰城一监待过?重刑区?” 青年拧着眉头注视白航,那一脸粉色的肉疙瘩随着他的腮帮微微的抖动,看起来确实像极了一只觅食的蛤蟆。 “那可不,咱俩还一块在食堂排队打过饭,你忘了?” 白航硬着头皮回应。 此刻他哪敢承认过去自己都是吹牛逼,别说是监狱,看守所的大门他都没进出过几次。 “哦,呵呵。” 青年意味深长的瞄了一眼白航,放下举起的筷子,沉声道:“以后说话,嘴巴有点把门,不要张嘴就来。” “我尼玛!” 白航不服气的瞪眼。 “啪!” 青年没理会他,直接从裤兜里摸出一串钥匙拍在桌上,慢条斯理道:“你刚才骂的那个精神病是我,我就是拿这串钥匙办的事。” “什么!” “啥玩意儿!” “卧槽!” 高万、齐金龙和白航同时惊愕的张大嘴巴。 “兄弟,玩笑可别乱开,这事儿不是闹着玩的。” 齐金龙吞了口唾沫规劝。 “对于嘴贱的人,我就让他一辈子没机会再开口说话。” 青年表情平淡的回应。 “真是你干的?因为点啥啊?” 高万也不可思议的发问。 他向来就属于荒诞无稽的代表,结果没想到有人比自己更加无厘头,看人命看的比他还淡薄。 “待会吃完饭有活动吗?我想唱会儿,这些年在监狱就学会不少好歌呢。” 青年没再继续话题,而是很直接的岔开。 “行行,吃完咱们就唱去。” 齐金龙拿胳膊怼了一下高万,很和善的满口答应。 “诶,那个..” 青年仿若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夹了口菜,接着抬头看向白航。 “啥事蛤蟆哥?” 正沉浸在种种幻想中的白航立即陪衬笑脸凑了过去。 “刚才不好意思哈,高少说咱们都是自己人,我不反感自己人开玩笑,但其他人不行,说我半个字不好,我都不乐意!” 青年清了清嗓子说道。 “没事,弟兄们打打闹闹很正常,我正好也挺长时间没跟人比划过了,回头有时间咱俩切磋切磋呗。” 白航大大咧咧的咧嘴,不肯放过任何一个抬高自己的机会。 “我不会切磋,只会杀人!” 青年头都没抬的又往嘴里送了口排骨。 一整条的肋骨,就那样被他“嘎嘣嘎嘣”嚼的稀碎,最后和着唾沫一块吞了下去。 “不说不开心的,走走走,蛤蟆兄弟今天刚到彭市,咱们给他接风洗尘!” 对于蛤蟆那股子生人勿近的派头,齐金龙打心底里不喜欢,但是又不得不承认,这才是顶尖亡命徒该有的样子。 “谢啦!” 蛤蟆拿袖口抹擦一下嘴角的油渍,朝着高万道:“路上高少把那个什么伍北和虎啸的情况跟我说说,如果机会合适的话,我今晚上就给他们送份大礼!” “不用赶那么急,伍北不好惹。” 高万忙不迭说道。 “我就喜欢啃难啃的骨头。” 青年又抓起一块猪小排叼在了嘴边,模样阴森可怖... 803 吹牛大师 半小时后,某家ktv的包房门口。 白航和几个小马仔倚在走廊门口抽烟聊天。 “手里呀捧着窝窝头,菜里没有一滴油...” 房间里,断断续续传出的歌声让本就没资格进屋的白航愈发的烦躁。 “鬼哭狼嚎的唱的什么逼玩意儿,还特么赶不上我打呼噜有节奏。” 白航不屑的吐了口唾沫。 随着蛤蟆的强势入伙,他团队“老三”的地位直降“老四”,几乎和跑腿马仔不相上下。 “我觉得唱的还可以啊,声情并茂得。” 一个小弟竖着耳朵听了几秒钟,表情中肯的评价。 “你懂你麻痹,你要是真了解,咋不回家当网红呢,这年头只要是个人,抱着麦克风呜狼嚎疯的鬼叫两嗓子,就都敢说自己是艺术家,操!” 白航心情不爽的恶骂,吓得几个小弟谁也没敢再出声。 “你们看着点,我上个厕所去。” 透过门上的小窗口瞟了一眼里面搂着小妹儿摇头晃脑的几人,白航愤愤的抓了把裤裆,拔腿朝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什么东西!还尼玛杀人?整得好像谁没杀过似的,昨晚上我在乐尚的十九号技师那里大杀四方,杀的还是我亲儿子,我骄傲了吗?” 走进卫生间,白航一边淅淅沥沥的放水,一边怨妇似的骂咧。 “叮铃铃..” 裤兜里的手机铃声突兀响起。 他掏出来一看竟是伍北的号码,慌忙接起,哪知道一着急不小心尿了满鞋。 “喂伍哥!” 一边抖落手上的尿渍,他一边小心翼翼的关上厕所门。 “我让你办的事情如何了?” 电话那头伍北沉声发问。 “还在想办法套话,齐金龙和高万现在根本不聊这方面,我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不然肯定打草惊蛇,您在给我一点时间。” 白航掐着嗓子回答,那副贼兮兮的模样就跟耗子看着猫一样。 “三天之内,别让我再找你!” 伍北没什么耐心的发出警告。 “伍哥,这事儿不是我能说了算的,他们现在完全不拿我当自己人,又多出来个蛤蟆,我的地位变得更低了。” 白航憋屈的解释。 “蛤蟆?干什么的?” 如他猜测的那样,伍北果然立即来了兴趣。 “就是个小咔啦咪,十三四岁时候在我们那边抢过一家金店,蹲了十来年大牢,我们本地都传的他有多牛逼,实际上名不副实,跟我半斤八两的水平。” 白航不屑的回答。 “哦。” 伍北听完,也没太往心里去,随即又道:“我不管那么多,总之在高万离开彭市之前,你必须给我拿到贾笑案子和他们有关的证据,不然下回咱们遇上,子弹会不会嘣进你身体,我不敢保证。” “不是伍哥,这事真不是我能做主的...喂?喂!” 白航攥着已经黑屏的手机,气的呼呼直喘粗气。 “奶奶个哔得,都欺负我是吧!行,给我等着瞧!” 白航咬牙切齿的骂咧几句走出卫生间。 “白哥,刚才龙哥找你呢,诶你裤子咋湿了一大片?” 一个小弟急急忙忙跑过来。 “碰上个喝醉酒的妹子,估计是贪婪我的帅气,非要在厕所跟我那啥,说了你们也不懂,帅哥的烦恼。” 白航脱口而出的吹牛逼。 这些年他能混的风生水起,除了仰仗还算不错的拳脚功夫,主要得益于恬不知耻的吹牛逼,关键这家伙每次还能吹的活灵活现,自己都是自己的信徒。 走进包房,看到高万正左拥右抱的搂着两个漂亮姑娘上下其手,齐金龙同样在和一个卷发女郎猜拳,唯独蛤蟆左手麦克风,右手“嘉士伯”,唱的分外专注。 跑ktv正儿八经的嗨歌? “傻逼!” 白航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暗骂一句,随即毕恭毕敬的凑到齐金龙的面前道:“龙哥,你找我?” “别有任何情绪,他刚刚来,带他玩玩纯属礼貌,不让你进来也是高少出于大局考虑,毕竟你俩刚刚差点干起来,别再喝点酒闹到不可开交,想玩的话,待会你和弟兄们去隔壁再开一间房。” 齐金龙递过去一杯酒微笑着说道。 别看他狗篮子不是,但驭人之术可玩的明明白白,不管什么时候,跟什么有人接触,他永远能让对方感觉到体面,这也是他辗转几家,都能混的如鱼得水的主要砝码。 “没事龙哥,我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再说我也不乐意唱歌,没一点意思。” 白航非常受用的摇了摇脑袋表态。 “心里没有不舒服就好,说到底咱们才是一路走过来的兄弟,蛤蟆毕竟是个外来户,高少用他的主要目的就是当枪使,将来发展公司,还得是你我这样的元老功臣。” 齐金龙再次递过去一杯酒,压低声音道:“待会你和兄弟们开间房玩会,完事去趟曹家湾,找找被贾笑撞死那老头的儿子,他老是不去事故科和相关单位闹腾也不是个事...” 804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彭市,曹家湾。 村口的一栋老宅里。 李山呆滞的坐在院里的藤椅上发呆。 黄昏的灯泡将他的影子拉的斜长,说不出的孤寂落寞。 俗话说得好,爹在家还在,爹走家破败。 房子是他高中毕业那年翻盖的,当时老爷子身体还算年富力强,所有事情都是他一手操办,自己一个半大小子到底屁忙没帮上。 别看家里条件不咋地,但是他打小也算娇生惯养,该享的福一点没少,可该受的罪一样没受,所以导致眼瞅三十的人了,还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扛。 寒风陡然袭过,李山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回头突兀看到堂屋里,他爸的黑白相框,瞬间悲从心中起,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 “有人在家吗?” 就在这时,大门外传来一道鸹噪的喊叫。 “找哪个?” 李山迅速擤了一把鼻涕,昂头回应。 “李山兄弟吧,我们是你父亲李爱民的好朋友,你叫我白哥就行。” 满身酒气的白航,带着四五个流里流气的小年轻走了进来。 “有什么事?” 扫视几眼对方,李山满眼戒备的发问。 老爷子一辈子本本分分,根本没可能认识这号“朋友”,反倒是他常见混迹街头,交往的全是没什么正经的异类。 “兄弟,方便咱们进屋聊聊不?” 白航双手抱在胸前,歪胯斜眼的吧唧两下嘴角。 别看他在高万、齐金龙面前老实的好像三好学生,实际上又奸又黑,尤其是碰上比自己老实的人,恨不得把对方皮都扒一层。 “有事就在这说吧,家里太乱。” 李山昂起脑袋,尽可能跟对方平视。 他虽然身材很敦实的,但是个头并不算很高,即便伸直脖子也差对方将近半个脑袋,气势上已经弱了几分。 “尼玛的,家里有宝藏是咋滴,上你家坐会儿那么困难!” “小逼养的,个头不高脾气不小!” 白航身后的几个小马仔当即骂骂咧咧的包围李山,有俩手欠的家伙甚至直接推搡起来。 “别特么碰我,你们要干嘛!” 李山虽然算不上个职业混子,但也是这十里八乡有名的地痞无赖,脾气自然不会太好,一肘子捣向其中一个青年,随手抄起腿边的小马扎冲着空气瞎抡几下,将其他人退。 但他毕竟就一个人,再生猛也做不到双拳敌四手。 “都叽霸干啥,别把兄弟吓到了。” 白航双手插在牛仔裤的后屁股兜里,似笑非笑的眨眨眼道:“李山兄弟,你真不需要对我们那么大敌意,咱哥们不光没仇,反而还对你相当有利,我们是来给你送财的。” “有话直说!” 李山呼哧带喘的瞪圆眼珠子,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话,而放下手里的小马扎。 “咱家老爷子前几天不是刚刚仙逝嘛,这事绝对是对方有预谋的,现在老头既然已经入土为安,那你不应该腾下来时间好好的索要赔偿嘛,我是来给你提个醒,你得上事故科闹,去相关单位耍泼打滚,带几个人拿手机拍他们不作为,现在那些吃公家饭就怕这一套,小视频咔咔往网上一发,到时候都得来求着你处理。” 白航笑嘻嘻的开口。 “这事好像和你们无关吧?你们又是怎么知道我爸是被人谋杀的?” 李山狐疑的皱起眉头。 “我一进门不是就说了嘛,我和老头是好朋友,咱们是一家人,你就放心大胆闹吧,出了事有人兜着,另外闹完以后,只要肇事司机被判刑,还会有人再给你拿一笔不菲的资助费。” 白航粗鄙的吐了口唾沫,身体站的好像个画圈的圆规似的。 “那二十万是你们给我爸的吧?” 李山牙豁子咬的吱嘎作响。 “什么特么二十万二十块,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总之一句话,想要多点赔偿就抓紧闹腾去,别不识好歹!” 白航磕巴几秒,随即摆摆手招呼几个马仔离开。 “卧槽尼玛!就是你们这群垃圾欺骗我爸!是你们害死他的!” 就在这时,李山突然举起小马仔恶狠狠的朝白航后脑勺拍了上去。 “诶卧槽..” 白航哪料到这小子说翻脸就翻脸,当场被砸了个趔趄,脸冲下摔了狗吃屎。 “玛德,揍他!” “敢伤白哥,弄残他。” 几个马仔反应过来,一股脑扑上去,将李山掀翻,随即“咣咣”就是一通猛踹狠跺。 十几分钟后,几个小弟搀着后脑破了条大口子的白航离开,而李山则气喘吁吁的倒在血泊当中,好半天才爬起来。 “龙哥,那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磨破嘴皮都不肯配合咱,根本就是茅坑里的狗屎,又臭又硬!” 村口,白航满是委屈的朝着坐在商务车里的齐金龙和高万汇报。 “能特么干点啥你!” 高万厌恶的喝骂,接着看向旁边的蛤蟆:“兄弟,这事还得你出马,下手不用太黑,只要让李山老老实实听咱们摆布就好。” “嗯。” 蛤蟆漫不经心的点点头,从车里跳了下来,径直走向村里。 “还杵着干嘛,自己找地方包扎伤口!就这还特么单挑王?跟你一块永远有丢不完的人。” 高万又看向惨兮兮的白航大声呵斥。 “诶诶,对不起高少。” 白航讪笑两声,夹着裤裆钻进另外一台车,一边拨动方向盘,一边掏出手机鬼鬼祟祟的发了条语音信息:“伍哥,我已经按照你说的,挑唆高万去找李山麻烦了,现在我们都在曹家湾...” 805 你想听么 “嗯!” 电话那头的伍北只是淡淡的拿鼻子哼了一声,不知道是轻蔑还是不太想说话。 “那伍哥,我..” 白航抽吸两下鼻子干笑。 “你忙你的吧,有需要我会联系你。” 伍北不挂丁点感情的直接结束了通话。 “呸!” 白航降下车窗玻璃,恼火的冲外吐了口粘痰。 可惜行驶速度比较快,外面的风一下子又他那口黄痰顶了回来,“啪”的一下不偏不倚的正好贴在他脑门上。 “诶尼玛,都跟我作对是吧!连口唾沫都不服管教了,操!” 白航瞬间火了,一边拿袖口抹擦,一边脸红脖子粗的低吼,也不知道是跟谁置气。 “等着昂,将来有一天老子混大发了,什么伍北、高万,全给我跪在地上舔脚丫子!” 白航意淫似的嘟嘟囔囔,要不是后脑勺的血迹留进他的脖子里,他完全都忘了自己是要去包扎伤口的,怨妇一般撇撇嘴,他才重新打火起步。 殊不知,此刻在他二十米开外,伍北正坐在一辆白色的厢式货车内静静的观察他。 “这小子是高万的头马?” 驾驶位上的王顺不屑地冷笑。 “就高万那个熊样还配拥有头马?一个大篮子带一群小篮子瞎胡闹罢了。” 伍北叼着烟卷回应。 “咱们啥时候进去找李山?” 王顺伸直脖子朝着村口的方向眺望。 “不急,再等等!没有绝对性的压倒,哪来歇斯底里的反抗。” 伍北轻描淡写的摇了摇脑袋。 “哥,我觉得咱们现在进去,指不定正好能碰上高万的人欺凌李山,到时候他不得对咱感激涕零?最起码能念咱一份好,知道咱们跟那帮废物不是一丘之貉。” 王顺跃跃欲试的攥起拳头。 “你需要他的感激涕零吗?他会因为念咱一份好就不再找贾笑索要赔偿吗?你我现在要的只是他的怒火,他只有对高万恨之入骨,接下来才会把天枰冲你我靠拢,这里头的事情其实并不复杂,但却特别压制人性。” 伍北长吐一口浊气。 “压制人性?啥意思?” 王顺眼神迷茫的发问。 “慢慢看着吧,待会不用我解释,你就什么都懂了。” 伍北故意卖了个关子。 另外一边,得到高万命令的蛤蟆脚步轻盈的走进李山家的小院。 首先闯入眼帘的就是满脸是血的李山正撑着拖布在清理院里的狼藉。 “哒哒...” 蛤蟆故意拿鞋底跺踏地面,发出脆响,吸引李山的注意。 “你是..” 处于走神的李山懵懂的昂起脑袋,随即反应过来,立即怒声怒气的厉喝:“你们特么没完了?到底想怎么着?来,老子烂命一条,想拿走现在就可以!” “老老实实听话不好吗?” 蛤蟆并没有一上来就咄咄逼人的恐吓,而是像个老朋友似的亲切交谈。 “少特么跟我扯没用的,耗子舔猫哔,我今天就是活腻歪了,怎么着吧!” 李山满眼冒火的低吼。 “哦。” 蛤蟆仍旧没有生气,脸上的表情甚至没有任何变换,只是那一脸粉色的肉疙瘩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尤为的狰狞。 “我明摆着告诉你吧,我这个人吃软不吃硬,你们越是跟我这样,我就越特么...诶诶!你干嘛!” 话音还未落地,蛤蟆突然一个健步蹿出直冲李山面前,左手粗暴的攥住他的衣领,右手薅住他的裤腰带,直接将整个人举了起来。 “你..你别乱搞!放我下来!” 眼瞅自己瞬间离地二三米,李山惊恐的嗷嗷喊叫。 “好的!” 蛤蟆龇牙一笑,两手同时向前一抛。 李山就如同炮弹似的重重砸在小院的石桌上面,整个人接着又不受控制的滚动几圈,才堪堪止住。 “妈妈呀,疼死我了。” 李山哭撇撇的干嚎起来,感觉浑身的骨头似乎全断掉一般的难受。 “我这个人就喜欢软饭硬吃。” 蛤蟆两步跨出,一脚踩在对方的左手背上。 “有病,胎神!” 李山想要把手抽出来,可对方那只顶多四十二码的板鞋却如同巨山一样的沉重,任由他使劲全身力气就是抽不出来。 “能不能老老实实听话。” 李山微微加重脚上的力度。 “啊!啊!” 李山紧跟着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能不能听话?” 李山继续施加压力,脚底板下,李山的手掌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嘣嘎嘣”脆响。 “我不想欺负没有还手能力的废物,能不能不要逼我?” 蛤蟆低头俯视,嘴里喊着想要善良,可是眉宇间邪恶的亢奋却怎么也抑制不住,那种感觉就好像脚下的李山是什么有意思的玩具。 “咔嚓!” “啊!” 骨裂声伴随李山的凄厉绝望的惨叫同时在院子里泛起。 “左手没了,还有右手!还有脸蛋,人的脸上一共有十五块骨头,每块都能发出声音,但是声音又都不一样,你想听吗?我想!” 蛤蟆蹲下身子,朝李山的额头呼呼吹起热气... 806 耐性是个好东西 “啊!” 李山堪比杀猪一般惨叫扩散出去很远,引得整个村落里的狗全都发出狂躁的吠叫。 而呆在村口商务车里的齐金龙和高万同时抬起脑袋。 原本昏昏欲睡的两人全都睁大了眼珠子。 “你听着没高少?” 齐金龙不自然的吞了口唾沫。 “废话,我又不特么聋,这蛤蟆究竟在里头干嘛呢!” 高万皱着眉头骂咧。 向来无法无天的他,在接触到蛤蟆以后竟然会思索起后果,不知道应该说是搞笑还是奇妙。 “高少,我感觉蛤蟆邪性的狠,不行,咱回头把他打发走得了,白航虽然拉垮,但最起码听话,而且咱知道他那点水平也犯不出来什么大事儿,但蛤蟆不一样,刚到彭市就把车站的巡捕给那啥了,继续留在身边,恐怕..” 齐金龙抓了抓侧脸苦笑。 “等回崇市再说吧。” 高万疲惫的拍打两下脑门。 别看他平常傻里傻气像极了马大哈,但并不是真傻叉。 请神容易送神难,这句话放在哪行哪业都适用。 蛤蟆千里迢迢的跑来投奔自己,为的不就是真金白银,如果让他两手空空的回去,保不齐自己就得变成钞票的交换品。 “嗯,您心里有数就好。” 齐金龙很狡黠的没有再继续多说。 这些年的江湖生涯让他读明白一个非常重要的真谛,成年人交往,点到为止是最舒服也最无错的方式。 小院里,李山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左手完全没了知觉,额头和左腮帮子也麻木到不像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蛤蟆整人的方式非常丧心病狂,除去被他暴力踩断的左手以外,这家伙居然还随着带着一把橡胶小木锤,类似装修工人用的那种敲墙角线的家伙什,那东西砸在皮肤上不会带来任何伤害,但是却疼的让人难以忍受。 他此时左脸上的剧痛感就是木锤所致。 “只响了四下,到底是我敲得有问题,还是你脸上的骨头长的太错位?” 几锤下去,李山完全扛不住了,鼻涕一把泪一把的不住服软,而蛤蟆却仿佛根本没听到,仍旧像个求知若渴的好学生一样来回掰动对方的脑袋,时不时自言自语的念叨几句,听得人更加心底发凉。 “大哥,我错了!我听你们的话,让我干嘛我就干嘛,放过我吧。” 眼见蛤蟆又要举起橡胶小锤,李山惊慌失措的哭求。 “嘭!” 黑影闪过,橡胶锤没有悬念的继续落在他的脸上。 “杀了我吧!” 李山再也忍不住了,抬起还能使唤的右手一把推翻蛤蟆,接着笨拙的爬起来,撒腿就往堂屋的方向跑,几乎要把吃奶劲都使出来了。 刚才蛤蟆说的很清楚,如果他不抵挡,可以保证不伤害他的右手,可是橡胶锤造成的剧痛感实在令他承受不住了。 “嘿嘿,我有枪!你再跑一步,我就杀了你!” 目视李山狂奔出去两三米远,蛤蟆不紧不慢的开口。 听到那疯子的话,饶是急于奔命的李山也吓了一哆嗦,条件反射的转过去脑袋。 果不其然,对方手里握着一把黑色的警用“五四式”大黑星,冰冷的枪口正对他的后腰。 “我..我不跑了。” 李山皱了皱鼻子,从未有过的绝望袭上心头。 “重新躺下,今晚我必须听到你脸上发出十五声脆响,神仙来了都不好使!” 蛤蟆用下巴颏冲自己的脚边努了几下。 权衡再三,李山再次慢吞吞的走了回去,眼含热泪的躺在他脚边。 “这才对嘛,忍一忍就过去了,当初我在监狱里,比这更有趣的游戏也做过很多,只要你愿意,今晚上咱们可以轮番玩一遍。” 蛤蟆像条吐音的毒蛇似的“吧唧吧唧”舔舐几下毫无血色的嘴唇片,将手枪揣进怀里,重新拎起橡胶小锤。 与此同时,厢式货车里的王顺再次焦急的催促伍北:“差不多了吧哥,这都又过去半个小时了,好人也得被折腾废了,我就怕待会咱们进去看到是尸体一具...” “尸体反而是好事喽,到时候笑笑的案子不了了之,咱赔偿的环节都能省去。” 伍北挑眉轻笑。 “哥,咱们到底在等啥呀?” 王顺不满的低吼。 “等李山半死不活。” 伍北再次续上一支烟,这小半宿的时间,他造了差不多两盒多的烟,如果赵念夏在旁边的话,绝对会揪着他的耳朵吼他戒烟。 “呵呵。” 想到赵念夏,伍北禁不住咧嘴笑了,也不知道上辈子究竟拯救了几条银河系,此生能遇上如此完美的良人。 白天她凭借一己之力,愣是把几个事故科的专业人士说的哑口无言,也让他们收监贾笑的想法成了空谈。 “哥,村里的狗好像都叫了,会不会出啥事了?” 就在伍北正沉浸在幻想世界的时候,王顺再次推搡他几下。 “兄弟,耐性是个好东西,你实在太欠缺了,走吧。” 伍北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示意王顺开车... 807 吃准 村口的商务车里,齐金龙和高万魂不守舍的各自拨动手机,自从李山发出那声哭天喊地的惨叫后,整个村子里的狗吠声就再没停止过,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小龙,我心里莫名其妙有点慌,要不,咱们先撤?让蛤蟆待会自己找咱算了。” 高万猛然放下手机,看向旁边的齐金龙。 “我觉得也行,毕竟彭市没多大,再说现在通讯那么发达。” 齐金龙毫不犹豫的蹿到了前面的司机位。 打火挂挡,一气呵成。 论起来脚底抹油这块,齐金龙绝对算得上翘楚。 “嗡!” 车子刚一掉头,迎面两道刺眼的远光突然直射而来,齐金龙本能的猛打两下方向盘,车头“吱嘎”一声开进旁边的地沟里。 “曹尼玛得,会不会开车?” 齐金龙恼火的伸出去脑袋破口大骂。 “咣!咣!” 对面厢式货车的车门同时弹开,两道黑影利索的跳了下来。 “卧槽!伍北!” 看清楚来人,齐金龙瞬间惊愕的大声吼叫,车后排的高万也立即支楞起脑袋,茫然的望向黑漆漆的车外寻找。 “呵呵,挺巧的哈。” 而这时伍北已经拽开了驾驶室的车门,似笑非笑的扫量二人。 “马勒戈壁得,全部下车!” 王顺怀抱一杆“五连发”气势汹汹的吆喝。 “不是伍哥,我们今天没得罪您吧,这是唱的哪一出?” 齐金龙尴尬的笑了笑。 “逼话那么多,就欺负你了,有脾气没!” 王顺动作粗暴的一把拽住他的衣领直接薅了下来。 “伍北,你别特么没事找事,我们没招你,没惹你,你耍什么横,真想拼一下的话,咱们可以找个地方好好的比划比划。” 高万一如既往的态度强硬。 在他看来,伍北不敢招惹自己,最起码他爸高宏宇没下台之前,虎啸公司想要继续发展,就肯定不会把自己得罪彻底。 “来,枪给我!” 伍北从王顺手里接过五连发,枪口径直戳在高万的脑门上。 “咔嚓!” 说着话,伍北撸动枪栓,面无表情的注视高万冷笑:“刚才的话,你再重复一遍!” “我说..” 高万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打算继续硬杠。 “别吭气了,伍哥说啥是啥。” 齐金龙一把推搡在高万身上,认命一般撇嘴:“人家有枪有炮,欺负咱们还不跟玩一样,伍哥啊,我承认您比我厉害,也承认咱之间可能确实有点小误会,但没必要死抓着不放吧?” “拿话点我呢?行啊,枪给你,往这儿嘣!” 伍北歪动脖颈,直接把手里的“五连发”塞到齐金龙的手里,脑瓜子戳在枪管上。 “我..不是..你...” 齐金龙吓了一大蹦,一个没抓稳,手里的家伙什扒“吧唧”掉在了地上。 “啧啧啧,龙哥的窝囊不减当年呐!” 伍北脚尖轻轻向上一挑,潇洒的将五连发重新握在手中,抬手一巴掌拍在对方的侧脸上,戏谑道:“还是那句话,少招我,有想法也不行,我不敢保证哪次是游戏,哪次是当真,懂没?” “嗯。” 面对伍北如同实质一般的蔑视,齐金龙咬牙切齿的缩了缩脖子。 他好恨自己,刚刚为什么会颤抖,为什么不端枪一把嘣了伍北,反正怎么也是被通缉,根本无所谓再多点脏事。 “还有你,踏踏实实的当好你的小公举,别叽霸学人趟社会,这条路你玩不明白,你老子搁我眼里也不是免死金牌,想让你消失,我哪怕不亲自动手,也有一百种法子!” 伍北又转身看向高万,极为侮辱的一把掐在他的腮帮上,随即用力的向后一推,后者便失去平衡,踉跄的一下撞在自己的车门上。 伍北不是傻子,之所以刚才把枪给齐金龙就是吃准他长期在自己手里挨收拾,已经有了心理阴影。 反观高万,他肯定会不管不顾跟自己拼命。 当然,为了避免意外,在下车之前,伍北其实就已经把枪里的子弹全取出来了,此刻那把从白航手里缴获的家伙什,完全就是个纸老虎。 “啊!我跟你拼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李山家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厉喝,伍北脸色瞬间变了,连忙将“五连发”丢给王顺,而后拔腿就狂奔过去... 808 顶尖狠货 伍北三步并作两步蹿进李山家的小院,刚打算看看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一条黑影突兀迎面飞了过来。 他惯性的抬起胳膊阻挡,结果才发现只是件破衣裳。 糟糕!不对劲! 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伍北迅速做出反应,先将那破衣服甩开,接着右腿向后退了一大步,可没等他缓口气。 “呼!” 后脑猛然袭一阵凉风。 只看到一个满脸长满粉红色肉疙瘩的家伙抱着把长条板凳重重朝他抡了过来。 “嘭!” “啪!” 避无可避,伍北只得抬起左胳膊横在脑袋上空抵挡,同时抬腿重重踢向对方。 顷刻间,两人发生碰撞。 长条板凳从当中间裂开,一分为二。 而那个青年也被伍北直接踹出去两三米远,“噔噔噔”踉跄几步才勉强站稳身体。 “有两下子!” 伍北抽了口气,调整好呼吸,直勾勾注视对方。 青年也拍打两下肚子上的脚印,一眼不眨的看向伍北。 不远处,李山趴在堂屋的门口,鼻血横流,抹的好像京剧里的大花脸,整张脸如同变形一般格外的怪异。 也不知道他承受了什么重创,一动不动,只剩下嘴里发出若有若无的轻微喘息。 “嗖!” 就在他走神的空当,蛤蟆一记重踢踹了过来。 伍北右臂格挡,左手向前一掏,利索的攥住对方的脚踝,用力往自己怀里一拉,蛤蟆当场失去平衡,摔了个趔趄。 两人一触即发,再次保持两米左右的距离。 伍北甩了甩有些发麻的右手,暗暗感叹这家伙的属实力气不小。 他能感觉的出来,对手多少应该是练过家子的,虽然谈不上什么高超武技,但是特别的熟络。 老话说得好,一拳之下,万拳之上。 不论什么功夫,练十年和练一年肯定不能同日而语,十年练百招和百年练一招的威力也绝对不会等同。 蛤蟆的出手大开大合,一比一划间却拉满了力度。 “啐!” 伍北吐了口唾沫在手心,使劲揉搓几下,既算给自己鼓劲,又刚好可以增加双掌之间的摩擦力,再次朝前做出个试探步。 “蹭!” 蛤蟆条件反射的弓起身子,两条胳膊呈向前怀抱的架势,看起来非常的紧张。 “长得跟小头儿子似的,腿脚还挺硬抗,还真应了那句老话,海水不可斗量!来吧,再玩几手!” 伍北扬起嘴角,笑的分外讥讽。 势均力敌之时,谁先起火,谁出破绽! “你骂我?” 蛤蟆先是面部剧烈颤动几下,紧跟着眼神里就像是瞬间充满了杀戮,变得通红一片。 “你有脾气?” 伍北昂起脑袋。 “找死!” 蛤蟆猛然跃起,一拳砸向伍北的面门。 伍北肩膀头微侧,从容的避开。 他刚打算作出反击,就感觉脚底一软,身体失去重心,咣当一下子摔了狗吃屎。 倒地的同时,伍北竭尽全力朝旁边滚动几米,尽可能避开对方带来的二次伤害,接着气喘吁吁爬起,不可思议的看向对方。 这家伙不简单!先是抱单腿,重心压低,最后轻松后撤,瞬间破坏掉自己的平衡,一套小连招分外的成套路,看起来毫无花哨,但却透着很扎实的基本功。 “呵呵。” 见到伍北吃瘪,蛤蟆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玛德!” 伍北立时间感觉自己被对方蔑视,身体猛然弹起,宛如一颗榴弹。 “呼!” 对面的蛤蟆再次从旁边抄起一把长条板凳拍出。 趁着伍北躲闪的间隙,蛤蟆竟然转身朝门外跑去,速度那叫一个风驰电掣。 “什么鬼!” 这下伍北懵了,对方明明占尽上风,为什么会突然跑路?难不成还有什么花招? 百思不得其解的琢磨十几秒钟,等伍北追出大门的时候,蛤蟆已经不见影踪,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般的神秘。 “哎哟..哎哟...” 堂屋门前,李山痛苦的呻吟声此起彼伏。 “没事吧哥们?” 伍北吐了口浊气,返回院里将倒霉蛋李山搀扶了起来。 “头疼,脸疼。” 李山瓮声瓮气的回应,嘴巴似乎不怎么好使,说话时候还不住的往外流淌唾沫。 “等着啊,我给你叫救护车。” 伍北抹擦一把额头上的细汗,掏出手机就准备拨号。 “嘣!嘣!” 话刚刚说到一半,村口的方向突然枪声大作,宛如旱地惊雷似的沉闷。 “卧槽,糟糕了!顺子!” 伍北怔了一下,才匆忙反应过来,王顺还在钳制着齐金龙和高万。 以刚刚那个满脸肉疙瘩的家伙的水平,拿下自己恐怕很费劲,但是对上王顺绝对可以稳吃,即便是他手里有枪也一样... 809 持久战 从李山家到村口的位置,差不能能有四五十米。 全力迸发的伍北只用了不到六七秒的速度赶到现场。 除去瘫坐在地上的王顺,就只来得及看到高万他们那辆商务车的尾灯。 “顺子,你没事吧!” 伍北忙不迭望向兄弟。 “没..没事。” 王顺脸色刷白,像是吐了一层面粉似的没有血色。 “没受伤就好。” 伍北将他从地上拽起来,帮忙轻拍拍打身上的灰土。 “枪被抢了,刚才..刚才有个满脸是疙瘩的家伙明明可以一刀抹了我脖子,但..但是却没动手。” 王顺心有余悸的摸了摸喉结。 “枪丢就丢了吧,不碍事。” 对于刚刚那个狠货的实力,伍北心里还是非常清楚的。 不相上下,应该是对两人最中肯的评价。 “妈的,简直就是个怪物,刚刚他刀子就差一点攮住我,要不是一辆过路的大车灯光晃了一下,我估摸着现在我已经凉凉了。” 王顺拿手指头比划几下形容。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伍北苦笑一声,随即掏出手机拨通110报警:“您好,曹家湾村有人入室抢劫,就在村口这块,对对对,抓紧时间过来吧。” “那个李山没事吧?” 王顺冲着对面眺望一眼。 “死不了,但..但也活不成,走吧,这的事情,咱们远离是福。” 伍北长叹一口气。 刚刚李山的惨状他看的清清楚楚,表面瞅着没什么大碍,但眼神明显瞅着直楞、呆讷,这说明肯定是受到过什么巨大的刺激。 接下来的剧本应该怎么演,伍北完全没了方寸。 原本照他预设的,凭借高万、齐金龙那点本事,可能会威逼利诱李山,让他加快对贾笑的控诉,但是却没想到突然蹦出来那么个手脚利索的狠人,那家伙究竟对李山做了什么,他不得而知。 “走吧,继续呆下去没任何意义了。” 伍北心情复杂的钻进厢式货车里。 “唉..” 王顺再次瞄了一眼李山家的老房,摇摇脑袋也爬上了车。 半小时后,二人回到贾笑所在的公安医院。 刚一推开门,就看到赵念夏端坐在旁边的陪护床上翻看卷宗。 “嘘!” 不等二人说话,赵念夏赶忙比划一个禁声的手势。 “我让高鹏先去附近开个宾馆睡觉了,这两天他都没怎么休息好。” 见二人点头后,赵念夏低声说道。 “没啥事吧?” 伍北掐着嗓子询问。 “没有,事故科和法y负责调解的工作人员倒是来过,不过都被我打发走了。” 赵念夏莞尔一笑,又朝着王顺驱赶道:“你也休息休息去,这几天你们都没怎么睡过觉,笑笑由我和小伍盯着就可以。” “伍哥,我..” 王顺看向伍北。 “听你嫂子的。” 伍北笑着拍了拍王顺的肩膀头。 尽管兄弟始终没开口,但伍北不是瞎子,看得出来王顺其实已经疲惫到了极限,两只眼睛遍布通红的血丝,脸颊上也全是尘埃,身上的衣服还沾染着干涸的血迹和泥土。 从贾笑出事,他和徐高鹏就没敢合眼,一直憋着口气想要处理,奈何能力实在有限。 “行,那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吧。” 王顺也没多推辞,顺从的点点脑袋出门。 很快屋里只剩下他们仨人。 “他年龄还是太小,碰上这样的倒霉事情,精神和身体都承受了相当大的打击,刚才我偷偷让医生往他的消炎药里添加了一点不伤害身体的安眠药,叫他好好休息一下吧。” 赵念夏指了指床上陷入熟睡的贾笑,心疼的呢喃。 “不经一事,难成一人。” 伍北倒是没多大的感慨,挺平淡的说道。 对于这次小哥仨惹出来的麻烦,他不着急是假的,但却没有丝毫怪罪。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 有人一门心思的研究你,想方设法的挖坑给你跳,根本不是小心就能避免的,尤其是高万那帮犊子,此时跳出来,总好过日后在某个紧要关节扼住喉咙要强得多。 甭管哪个行当,唯有时来运转才能百战不殆,而运去则避免不了的劳神伤财。 至于运气这种东西,连最先进的科学家都研究不明白,更不用说他们这种食五谷杂粮的平头百姓。 沉寂片刻,伍北冷不丁看向赵念夏。 赵念夏也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的昂起脑袋。 “夏夏,咱们估计得留在彭市打场持久战!” “笑笑的案子很难移送回崇市。” 对视几秒,两人又异口同声的开腔。 “你先说。” 伍北努努嘴示意。 “我今天和崇市的相关单位都沟通过,回去以后,反而更加麻烦,还不如这边审理、走流程,届时再去想其他的办法,到你了,你想说什么来着?” 赵念夏缓了口气,语调清晰的说道。 “李山那头的怕是很难站在咱这边了,他不松口,意味着这事儿绝对得对薄公堂,另外今晚上我碰上个狠茬子..” 810 规划 听伍北将今晚上的情况说完之后,赵念夏没有立即表态,而是再一次的陷入沉寂当中。 “原本高万就对我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现在手里有了这张王牌,狗杂种铁定更不会轻易松口。” 伍北抿嘴说出心底的担忧。 “我更想听你接下来的规划。” 赵念夏眨眼微笑。 “接下来..规划?” 伍北稍微的有点懵圈。 打官司这事,他根本一窍不通,应该何去何难道不应该是赵念夏的事情吗? “就像个流民似的陪着高万那伙人东一榔头西一锤子的厮杀混斗?平常住宾馆吃快餐,没钱了等公司打款?” 赵念夏接着又问。 “你是说应该如何生存吗?” 伍北这才反应过来。 赵念夏笑了笑,静等他继续说话。 “实话实说,暂时没什么目标。” 伍北苦涩的拍了拍脑门。 “不急,慢慢想!我再看看卷宗,困了你就先休息。” 赵念夏温婉的一笑,抱起贾笑的案件材料朝窗台的方向走去。 “今晚上咱们都在这儿过夜吗?” 伍北顺势坐到床边。 “不然呢?我总不好自己去住宾馆吧,白天我休息的时间不短,现在精神抖擞。” 赵念夏轻撩秀发,随即将目光认真的投在资料上。 从伍北的位置刚好可以看清佳人那张绝美无比的侧脸。 凤眼半弯藏琥珀,朱唇一颗点樱桃。 “哗啦..” 看着看着,伍北禁不住吞了口唾沫,手掌不小心向前一滑,恰好拍在一张报纸上。 “未来的三年之内,彭市有望成为最大的稻米示范区!” “加快发展步伐,致力打造全国最大的稻香生态园!” 这是一张很普通的彭市本地新闻,但是几个醒目的标题瞬间吸引伍北的注意力。 他立即抓起报纸翻阅起来。 不远处,赵念夏余光扫量,粉嫩的嘴角顿时上扬起来。 另外一边,市区某家的商务酒店里。 齐金龙、高万和蛤蟆围坐床边。 “这把枪确实是我从黑市上淘换到的,绝对不会有假!” 齐金龙抚摸着一杆“五连发”,眼神阴霾的说道。 “你再自己瞅瞅,那怎么会莫名其妙跑到王顺的手里呢。” 高万皱着眉头打断。 “看很多遍了,枪托这块,我拿匕首刻意划过几条痕迹。” 齐金龙将家伙什递了过去,言辞确凿的说道。 “你确定你这枪是从王顺手里缴获的吗?” 高万又看向蛤蟆发问。 “嗯。” 蛤蟆面无表情的点点脑袋。 “嘿卧槽,奇了大怪哈,这枪一直都是白航保存的,出发前我还特意问过他,他拍着胸脯保证在包里,还说旅行包落在宾馆。” 高万抓了把后脑勺骂咧。 “找白航过来问问就什么都清楚了。’ 齐金龙掏出手机就准备打电话。 “咣当!” 房间门这时候,恰好被人从外推开。 “高少,李山必须得弄残废,您别拦着我,我脑袋让他干出来的口子缝了八针,你看给我造的。” 白航头戴一顶鸭舌帽,破马张飞的冲进来。 不等其他人说话,他又气冲冲的吆喝:“待会我必须把他弄服气了,小臂崽子好像真不知道天高地..” 说着说着,白航突然停住,直勾勾看向被高万抱在怀里的“五连发”。 “眼熟不?” 高万斜眼狞笑。 “这不就是龙哥让我保管的家伙什嘛,我一直放在我房间的床底下,你们刚刚拿过来的?” 白航讪笑两声,伸手想要接过去。 “蹭!” 高万突兀将枪口戳在白航的胸脯上,怒目圆瞪道:“我给你机会实话实说,不管发生任何事情,只要你坦白,看在咱们从小玩到大的情分上,我都能既往不咎。” “不是哥,你让我说什么啊?我咋有点没弄明白呢?” 白航强颜欢笑的抽吸两下鼻子。 “你们聊。” 对于窝里斗这种画面,蛤蟆似乎一点兴趣没有,直接起身朝外面走去。 对于他的我行我素,齐金龙和高万只能互相对视几眼苦笑。 有能耐的人就该被特殊对待,这好像是人类世界心照不宣的共识。 “小杜,把白航的旅行包给我拿过来。” 思索片刻,高万掏出手机拨通一个马仔的号码。 “不是高少,您怀疑我还是怎么?有什么话,咱们敞开了说,我对你啥样你又不是不清楚,你说你在崇市需要帮手,一个电话打过来,我二话没说,当天晚上就拎包过来,是不是现在蛤蟆来了,瞅我碍眼呐,不行我走就得了。” 白航眼珠子滴溜溜转动几圈,接着愤愤的咋呼起来。 “嘭!” 就在这时候,房间门突兀弹开,一个旅行包径直砸在白航的身上,将他怼的脚下失去重心,一屁股坐在地上。 “咔嚓!” 旅行包里掉出一杆玩具枪,当场摔成了两截,而这包正是白航的。 “呵..” 蛤蟆双臂抱在胸前,皮笑肉不笑的呲牙。 811 落幕 “高少,您听我解释!” 白航短暂的愣了不到五秒钟神,接着“咣叽”一下跪在地上,抱住高万的裤腿就干嚎起来。 “一次不忠,一生不用!” 门外的蛤蟆慢悠悠的出声。 “嘎嘣!” 高万瞬间发出一声咬牙的脆响。 “你特么闭嘴,知道老子跟高少是什么交情么,我俩从小玩到大,他有事回回都是我第一个往前冲,高少你不会忘了吧,初二元旦节,你家没人,我把我妈包的韭菜肉饺子分给你吃,你说咱俩是一辈子的好兄弟。” 白航吓坏了,脑瓜子如同捣蒜似的“咚咚”猛磕地面。 高万的喜怒无常,他不止亲眼目睹很多次,还经历过很多次,如果真让他翻脸,自己能不能囫囵个走回老家都是未知数。 “说事!完完整整告诉我!” 高万的脸色铁青,一字一顿的开口。 之前被刘自华枪击,他被吓怕了,才会选择把白航这些老家认识的兄弟喊过来贴身保护,结果现在闹出这一茬,不止是脸被打的啪啪响,他更是开始怀疑起自己的人缘。 “是这样的,那天您不是安排我去大发粮厂开车么,结果我中途遇到了伍北和一个穿军大衣的亡命徒,我听伍北称呼那人叫什么老绿,后来他俩强迫我...” 白航不敢再有任何隐瞒,竹筒倒豆子似的讲述起来。 “等等,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今天伍北会出现在李山家,是不是你通风报信的?” 齐金龙冷不丁打断。 “啊这..” 白航顿了一顿,迟疑几秒,最终老老实实的点头承认。 “行了,那就没什么可说了。” 齐金龙大胳膊一摆,看向门外的蛤蟆问道:“能让他说实话吗?” “在我这里,不开口的只有两种人,哑巴和死人!” 蛤蟆阴嗖嗖的笑出声。 “高少,这类人不见棺材不落泪,他现在哪怕是哭着求你,也照样不尽不实,要我说,直接扔给蛤蟆,用不了多久,咱们想知道的,全能水落石出。” 齐金龙叼起烟款看向高万。 “呼..” 高万舒了口气,低头俯视脚边哭哭啼啼的白航,眸子里全是不忍。 虽然他这个人没什么长性,办事说话更是很少会过脑子,但毕竟还没有超出正常人的范畴,尤其是对于类似发小的白航还是很有感情的。 “高少,我保证他在一小时内说出你想要了解的全部。” 蛤蟆自信满满的伸出一根手指头。 “滚尼玛得!卸磨杀驴是不是!我告诉你们,老子不怕!我特么玩刀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钻着呢。” 就在这时,刚刚还乖的像只兔子似的白航突然蹿了起来,一只手猛然揪住高万的衣领,另外一只手从怀里摸出把匕首,直接顶在他的太阳穴上。 面对这突发状况,距离最近的齐金龙下意识的朝庞超躲闪,完全是出于他的本能,跳出去几米后,他才反应过来,虎着脸呵斥:“白航,你特么是不是要造反,赶紧把刀给我放下!” “少叽霸跟我扯淡!最阴的就是你个逼养的,以前高万顶多是混蛋一点,但起码不至于不干人事,自从跟你混到一起,天天就好像着了魔一样,梦想当社会大哥,明明是你和伍北有仇,非把他拽上当挡箭牌,这傻叉还真信你的!” 白航一手勾住高万的脖子,一边唾沫横飞的咆哮。 “我让你放下刀,听明白没有!” 齐金龙脸颊两侧阵阵发烫,仍旧吹胡子瞪眼的臭骂。 正因为对方说的全是他心里的真实想法,他才不乐意对方继续吼出来。 “滚你麻痹,你算个茄子!” 白航直接开骂,随即垮着高万往出走,同时冲堵在门口的蛤蟆喊叫:“给我特么让开,都一个地方出来的,别整的以后不好看!” “呵呵。” 蛤蟆一动没动,神神叨叨的笑了,手指被他牵制住的高万道:“他是我老板,也是给我开工资的人,如果你让我没工资赚,我保证先弄死你,再毁了你全家,不行的话,你现在就可以把他弄死,看我做不做就完了。” 他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却让人禁不住心底发寒。 “少叽霸吹牛逼,笆篱子谁没蹲过好像,别觉得住几年大狱就好像天下无敌,老子不想跟你废话,就求个安安稳稳离开...” 白航横眉嘶吼。 “咔嚓!” 他话没说完,就感觉后脑勺一沉,刚刚才缝好的伤口再次痛意袭来,随即眼前一抹黑,勒在高万脖子上的胳膊也不由自主的没了力气。 “去尼玛的,蛤蟆办他!留口气就行,待会我好好折磨他!” 高万迅速挣脱,铆足劲冲了出去。 “嘭!” 蛤蟆连续两记大跨步,抬腿一脚精准无比的蹬在白航胸口,后者当场飞出,跌落在身后的双人床上。 而不远处,齐金龙攥着半拉破碎的装饰花瓶,气喘吁吁的骂咧:“狗日的,高少给你吃给你花,现在你居然要弑主!” “又有新玩具了,你们全出去吧,我想单独跟他聊。” 以此同时,蛤蟆单手掐住白航的腕子,目光亢奋且病态。 所有人都没注意的是,白航手里的匕首刀口是冲外的,也就是说他即便刚刚威胁高万,也只是用的刀背... 812 生日 岁月如梭,转眼间来到三天以后。 彭市公安医院,某外伤科病房里。 等待贾笑接受完特定的心理辅导后,伍北几人拿两张床头柜拼成一张临时的小桌。 王顺和徐高鹏则把刚刚买回来的几份小炒码放整齐,准备开饭。 这几天,一切风平浪静。 事故科在接受贾笑需要精神疏导的申请后,暂时没有再对他提出拘役。 当然,这法子也是熟读各种律法的赵念夏提出的。 一方面,贾笑岁数小,经历这样的变故,确实一时半会儿很难接受,容易滋生心理疾病。 再一方面,哥几个也不想小兄弟那么快失去自由,确实想要延缓他被带走的时间。 “今天啥日子啊伍哥,这么丰盛?” 看着一次性餐盒里的大虾、螃蟹,贾笑挤出一抹笑容发问。 尽管距离他肇事已经过去差不多一礼拜,但他仍旧没能从阴霾中走出来,每天晚上都会从噩梦中惊醒,梦到被他撞死的老头血淋淋的叫喊冤枉,但是这些事情,他既不敢告诉任何人,也不乐意表现出来。 他不傻,看得见为了自己的事情,哥几个都在付出怎样的努力。 “小事儿,我生日。” 伍北轻描淡写的咧开嘴角。 大哥的生日竟然过的如此简陋,想到这儿,贾笑禁不住又是一阵内疚。 “啊?” 贾笑当场愣住。 “好啦,别槑头槑脑的一副傻样子,生日年年有,无非是找个借口吃顿好的罢了,在医院呢,加上你们几个身上的伤都没好利索,咱们就拿可乐代酒,共同举杯吧!” 伍北抬手拍了一把贾笑的后脑勺,笑呵呵的示意。 外卖小炒,一次性纸杯,外加一大瓶可乐,就是伍北二十五岁生日的全部。 或许简单到寒酸,但却充满了人情味。 “卧槽,哥你生日啊?怎么不提前知会一声呢,我都没准备礼物。” 正盛饭的王顺也有点懵圈。 “是啊,哪怕昨天跟我们暗示一句也好啊。” 徐高鹏同样不满的嘟囔。 “礼什么物,又不是小朋友,没那么多穷讲究,你们吃好喝好休息好,虎啸芝麻开花节节高,就是我最大的心愿,干了啊!” 伍北很无所谓的举起摇曳的纸杯。 “你们伍哥无欲无求,不用太当回事,我不也照样没准备什么东西嘛,不提了昂,吃饭吃饭。” 赵念夏从旁边接茬打圆场。 “嗡嗡..” 就在这时,伍北的手机出现一条短信。 “生日快乐!”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再无多余赘述。 号码应该是网络软件生成的,根本不显示归属地。 瞅清楚这条信息,伍北的眼珠子陡然瞪圆。 他习惯性过农历生日,这事儿不光公司的弟兄们不知道,即便是一块当兵好几年的孙泽和范昊逸同样不清楚,但唯独他爸伍世豪了如指掌。 那么此刻发信息的人.. “你们先吃!” 怔了不到五秒钟,伍北表情不正常的抓起手机走出病房,随即拨通那串乱码似的数字。 “嘟..嘟..” 听到等待音的那一刻,伍北的心情既紧张又难耐,还夹杂着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大概四五秒钟左右,电话接通,但是那头并没有任何声响。 “你到底在哪?为什么消失这么久,一丁点信息都没有!是我做错了什么,还是你有什么难言之隐!” 伍北不假思索的低吼。 沉默!电话那头仍旧沉默入寂。 “爸,不管什么事情,我都愿意跟你共同承担,你是介怀罗雪窃取了你的产业,还是觉得我这个儿子实在太不争气?有什么,你说出来,我又不是不愿意努力!” 伍北的嘴唇剧烈颤抖,长期压抑在心底的悲愤让他说话都变的有些磕巴。 “唉..” 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正是消失许久伍世豪的声音。 这个男人自从一声不响的逃离医院,除去虎啸公司开业当天曾给儿子通过一次电话后,就仿若石沉大海一般消失的无声无息,任由伍北翻遍整个崇市都没有再找到他的任何影踪。 “你在哪,我现在就去接你。” 伍北紧咬着嘴唇又问。 “我希望你好,又不希望你爬太高,高处不止不胜寒,很有可能就是粉身碎骨,好儿子,你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已经很完美了,答应爸,不准再继续扩张,维持原状,不管是任仲平亦或者闫明的话,都听听就好,不要太过当真,好不好?” 电话里,伍世豪声音沙哑的说道。 “你说什么都可以,只要你回来,你的身体怎么样了,目前人在什么位置?” 饶是向来沉稳冷静的伍北在这一刻也有点失去方寸。 “生日快乐儿子!” 然而伍世豪并没有回应他的任何问题,只是带着笑意说了句祝福后,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伍北再打过去的时候,已经提示号码不存在。 “为什么啊,我是你亲儿子,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 伍北攥着拳头,心情失落的呢喃。 “小伍,都在等你吃饭呢。” 就在这时,赵念夏从病房里走出来,声音温柔的招呼。 “诶,来了!” 伍北抽吸两下鼻子,竭力做出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笑呵呵的应声... 813 跳板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病房里,赵念夏、王顺、徐高鹏和贾笑拍手轻哼。 小桌上摆了一块再普通不过的糕点,上面插支燃烧火苗的棉签。 这群堪比家人的家伙脸上洋溢的笑容真挚无比,也让伍北糟糕的心情变好不少,跟随他们的拍子一起轻唱。 “哥,晚上我给你订个十层蛋糕,全部裹进口奶油的那种。” “我已经打电话把医院对面的金海酒店包场了,又不是真差钱。” 吃完简易的“生日蜡”,王顺和徐高鹏异口同声的说道。 “别骚包,又不是七老八十,过鸡毛的寿宴。” 伍北白楞哥俩一眼,低声道:“有钱都省着点,最近我打算先租一间房,完事约下大发粮厂的薛国强谈谈扩大规模的事儿。” “扩大规模?” “啥意思,咱准备在彭市安家落户?” 哥俩再次傻眼。 “不是在彭市,而是在锦城,彭市只是个落脚点。” 伍北捻动手指头,笑呵呵的说道。 彭市作为天府之国锦城的下属小城之一,最为出众的只是粮食种植和生产,眼下这块可能对虎啸公司比较重要,但肯定不能成为长久的项目,不过用来做跳板的话,还是非常不错的。 之前,他透过赵念夏不小心落下的那张报纸,无巧不巧的了解到彭城最近几年的发展重心。 一个念头也悄然滋生,既然打算留下跟高万那伙人打场持久战,他为啥不趁机在锦城插上虎啸公司的大旗。 当然,作为国内的一线中心城市,锦城无论是经济规模还是复杂程度,都断然不是崇市可以比拟的,虎啸公司想要搁这地方大放异彩,任重且道远。 “哥,你没开玩笑吧?咱搁这地方无根无蒂的,真做买卖不得被人欺负死?” 王顺舔舐嘴唇问道。 “眼界放宽点,关系这玩意儿不都得是咱自己一点一点处出来嘛,就拿崇市来说,咱刚开始时候认识谁?朋友也好、敌人也罢,都在于经营,这会儿到十二点了吧,我先看看午间新闻,待会再聊昂。” 伍北摸出手机,翻出来彭城的当地新闻。 不记得某个大人物说过,先机或许掌握在少部分大人物手里,但是经济绝对蕴含在新闻当中,只要研究透新闻中的点点滴滴,不说赚的盆满钵满,但起码不会被时代所淘汰。 “看新闻?闹呢哥,我爸现在都不看新闻了。” 徐高鹏哭笑不得的碎碎念。 对于习惯于在网络上或许各类咨询的年轻人而言,看新闻这么具有年代感的行为,基本上全是老古董们在做。 “呵呵。” 伍北很随意的笑了笑,继续埋头浏览手机屏幕。 对于伍北的行为,一旁的赵念夏眼中闪过一丝心满意足的喜悦,但是并没有多说任何。 “日前葛仙山镇高新生态园已经进入紧锣密鼓的收尾阶段,整个生态园占地面积之最,在整个锦城市乃至全国都绝无仅有...” 新闻中,女主持人吐字清晰的念着发言稿,伍北则全神贯注的凝视,时不时还会声音很小的念叨两句。 十多分钟后,新闻进入尾声,伍北也打算收起手机继续吃饭。 “另外播报一则认尸新闻,昨日我市警方在三台水库发现一具无名尸体,尸体面部大面积损伤,因为在河水浸泡的缘故,指纹很难辨别,如果有知情人士可以和本台或者彭市大案队取得联系。” 就在这时,屏幕中突然出现一副打了马赛克的图片。 哥几个纷纷惯性的凑了过来。 “咦,这人的穿装打扮像不像高万手下的那个白航啊?” 伍北指着图片说道。 “嗯?” 伍北也瞬间投去目光。 尽管图片很模糊,但伍北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人身上的服装、鞋子确实和李山被威胁那晚,白航穿的一模一样。 “估计只是凑巧,高万那个篮子虽然混蛋,但是好像非常护短。” 王顺拧着眉头喃喃。 “不对,就是白航!应该是那把五连发让他引发的怀疑!” 伍北的脑子迅速转动一圈,笃定无比的说道。 当天在大发粮厂,老绿卸掉了白航的枪,结果在李山家门口时候,那把五连发又被反缴,绝对是这个环节,引起了高万等人的注意。 “自己人都能下得去手,那群篮子魔怔了吧?” “铁定是满脸肉疙瘩那小子做的!” “也不一定,保不齐是齐金龙怂恿的,丫挺越来越没人性了!” 哥仨顿时间议论起来。 “笃笃..” 病房门突兀被叩响,几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吃饭呢伍哥,林胖子让我过来搭把手,他说你们最近一直没联系家里,肯定是遇上了不小的麻烦,我对电脑这块比较了解,差点资料、找找信息什么的,还是比较在行的。” 许久不见的江浩扛着个行李包,笑盈盈的推门走了进来。 “你来的正好,家里目前没什么大事吧?” 见到是自家人,伍北瞬间喜上眉梢。 自从在王琳受挫后,江浩消沉了许久,能看到他重新阳光起来,伍北自然高兴的不得了... 814 花开两头。 半天后,距离彭市公安医院不远处一个叫“天安小区”的独栋别墅里。 房子是徐高鹏通过当地中介公司刚刚租赁租下来的,总共三层,差不多能有二百四十多平,除去有两个独立车库之外,安保设置也算比较配套,二十四小时都有巡逻值班。 选择把“新家”安置在这里,一方面是因为距离医院比较近,照顾贾笑很方便,再者就是赵念夏一个人在家时候,伍北比较放心。 客厅的电脑旁,江浩噼里啪啦的敲击着键盘。 电脑和网络都是别墅安装好的,熟悉好环境以后,江浩就马上开始查询伍北遭遇的那个狠货的真实身份。 对于江浩和林青山这对哥俩,伍北是真打心眼里满意。 林胖子善用头脑,虽然大局观差点意思,但是各种小伎俩玩的那叫一个得心应手,说他是“毒士”也不为过。 而江浩虽然表面瞅着像个二百五,但是对电脑这块绝对在行。 刚刚入伙时候,这家伙就一边电脑,一边手机的当什么赌球的外围,摆弄着一些伍北根本看不明白的程序。 楼上,王顺正招呼几个装卸工人把刚刚添置好的健身器材码放整齐。 楼下,伍北依坐在真皮沙发上,自顾自的抿茶微笑,脑海中不停构思着接下来应该何去何从。 眼下贾笑的案子肯定不会那么利索的结案,甭管是判还是罚,都铁定是得在彭市进行。 当然,伍北也不太希望案子移交回崇市。 高宏宇是崇市的天花板,这事儿真要是回到崇市审理,估计都不用他发话,他身边的秘书、狗腿子随便言语几句,都足够小事化大。 但要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陌生城市里重新拉起属于虎啸的关系和人脉圈,又谈何的容易,首先就是钞票,大把大把的钞票,这世道甭管哪个阶层,唯有钱才是最终的话语权。 其次就是身份,不论伍北想要跟谁接触,都需要一个足够体面的身份。 毕竟没人乐意跟混子称兄道弟,尤其是那些久居庙堂之上的大爷们。 “查不来了伍哥,你看是这个人不?” 伍北正胡乱琢磨的时候,江浩猛然回过脑袋,手指电脑屏幕。 “我瞅瞅!” 不作半点犹豫,伍北忙不迭凑了过来。 “任军,绰号蛤蟆,十四岁时候曾因故意杀害和抢劫入狱..” 凝视着屏幕上的相片,伍北声音不大的呢喃。 尽管照片和本人多少有点出入,但还是能很清晰的分辨出来,那天差点让伍北吃瘪的玩意就是他。 “对!看看还有什么重要信息没?” 伍北重重点头。 “他练过散打,还学过洪家拳,他爷爷和父亲都曾经获得过省级的武术冠军,只是因为一场车祸双双毙命,自幼这家伙就是跟奶奶相依为命长大的,打小就是个刺头,八九岁就勒索高年级的同学,而且他受过很严重的伤。” 江浩滑动鼠标箭头,沉声继续介绍。 “受过什么伤?” 伍北马上来了兴致。 上次对飙,蛤蟆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头不知疲惫的战斗机器,明明脸颊瘦小,但是身材却异常的魁梧,饶是服役几年的自己,在力量上似乎都跟他有着很大的差距,壮实的像头棕熊。 “应该是篮子儿!” 江浩眯缝眼睛念叨:“读小学四年级时候,他逃课到镇上的园子里偷水果,翻墙头的时候意外被扎伤了篮子儿,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多,当时他奶奶也只是替他请了两个礼拜的假,之后他就正常上课去了,但是从那以后,他的性格变得更加残暴,脑子好像也有点不正常,初中毕业时候,因为一次群架,他被抓进警局,随后鉴定出有精神问题。” “意思是这小子变态?” 伍北的眉头瞬间凝结成一团。 “不好说,资料上就显示了这么多,能查到的基本上都在案。” 江浩点上一支烟说道。 “话说你是从哪挖出来这么多秘密的?我也上网查过,但是一无所获。” 伍北好奇的反问。 “暗网,你听说过吗?” 江浩咳嗽两声道:“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他的存在,你就当做是一个只要花钱就可以买到任何信息的搜索网站吧,毕竟这玩意儿太深奥,我也是一知半解,当时我和林胖子跑路到境外,就是靠在这上头接点零活,兑付着生活。”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伍北由衷的感慨一声。 花开两头,各表之一。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三屯乡,“天堂镇”。 一家名为“望江楼”的酒店门前,密密麻麻的堵满了男女老少。 “我闺女好好的来当服务员,怎么突然就怀孕了呢!必须得有个交代” “就那样还配开酒店,垃圾都不如!” “报警处理!” 几个上年纪的老头愤怒的咆哮嘶吼。 而酒店的大厅里,人高马大的老板正愤怒的凝视面前面前站成几排的厨师和服务员,逃亡至此的刘自华和包子赫然在列。 “到底是谁干出来这样没屁眼的事情,主动站出来承担后果,我既往不咎,再有两个小时就开始上客人了,如果影响到今晚上的生意,别怪我翻脸无情!” 老板咬着黄金大牙低吼。 “八哥,把服务员霍霍了的人是我们后厨的丁伟!我和包子亲眼所见!就在咱们酒店的客服部!” 一群人全都静若寒蝉的时候,刘自华突兀向前跨出一步... 815 准备一下 “放尼玛批,姓刘的,你少狗血喷人,不就是觉得平常我让你干的活比别人多么,至于这么冤枉我么!” 刘自华的话音未落,一个脑袋上套着厨师帽的大汉怒气冲冲的咆哮起来。 这家伙长得肥头大耳,酒槽鼻、四方嘴,像极了刚刚下凡时候的天蓬元帅,正是望江楼的厨师长丁伟。 “八哥,我俩确实看到了!” 站在刘自华身后的包子也立马走了出来。 “什么时候的事情?” 酒店老板虎着脸开口。 “上上个月一号,我记得非常清楚,因为每个月这天,咱们酒店都会清理库存,客服部的王姐可以证明。” 刘自华胸有成竹的回答。 “小王..” 老板侧头看向客服部的负责经理。 “八哥,丁厨师长确实经常让我帮他留房间,但具体是哪天我是真没有印象,如果您需要的话,我可以马上把房间里的登记统计调出来。” 一个身材性感,穿身ol短裙的漂亮少妇走了出来。 “王美美,你和姓刘的联合整我是吧?老子平常对你赖么,现在跟我玩这套!” 叫丁伟的厨师长瞬间勃然大怒。 “你给我闭嘴!问你的时候再说话。” 老板不耐烦的呵斥,后者怔了一怔,没敢再继续言语。 “八哥,其实想知道这事儿是谁整的,再简单不过,被侵害的服务员就在门口,咱把她喊进来指认,不久水落石出了嘛。” 刘自华不卑不亢的继续说道。 “是谁不重要,但让人进咱们酒店闹,那就丢人丢到家了,你们谁有办法把这个麻烦处理掉?谁就是新的厨师长!” 老板沉默片刻发问。 “八哥,我跟你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不能说把我换掉就换掉吧..” 丁伟的脸色唰的一下白了,咬牙切齿的嘶吼。 “嘭!” 不远处的刘自华猛然抓起一把椅子,劈头盖脸的朝丁伟砸了上去。 前者只顾得逼逼叨叨的宣表自己的劳苦功高,压根没注意这一茬,当场被凿翻在地。 “曹尼玛的,因为你一是快活给八哥找多大的麻烦,还尼玛晒脸呢!” 包子反应略微慢了半拍,蹦起来连续几脚狠狠的跺在丁伟的后脑勺上。 “八哥,这事儿我可以处理!保证干干净净,不会留下任何尾巴。” 刘自华双手攥着椅子腿,面无表情的连续几下抡出,直到椅子支离破碎,他才喘着粗气昂头说道。 “别制造人人皆知的麻烦,我不想被同行笑话。” 老板八哥犹豫片刻,瞄了一眼被打的满脸是血的丁伟,随手踩灭烟头,起身站了起来。 等老板出门,刘自华直接半跪身体,拿膝盖顶住丁伟的脑袋,压低声音道:“丁厨师长,你老老实实把事儿认了,完事该赔偿赔偿,该咋地咋地,咱们都能落得好看,你要是非一犟到底,那咱哥俩就得聊点社会上的门道了,我跟你说过,我身上有事,不在乎多点啥,你不会当我开玩笑吧?” “姓刘的,你真狠,我不就是让你多干了点活,至于把我往死里整么?祸害服务员,后厨这些人哪个少整事儿了,你为什么揪着我不放!” 丁伟眼珠子冒火的咆哮。 “你挡我路了,现在滚蛋,你采购时候中饱私囊的那些破事我就当没看见,非要负隅顽抗,我保证你一分钱都带不走!” 刘自华低下脑袋,几乎贴到他耳边呢喃。 在丁伟还愣神的空当,刘自华起身,朝着门口的几个保安努嘴:“带丁厨师长去酒店外面解释麻烦,丁哥是个敢作敢当的爷们,谁也不许背地里说什么风凉话!” “小刘,八哥让你去办公室找他!” 几分钟后,老板的贴身司机跑到大厅,朝着刘自华笑呵呵的示意。 “谢了哈成哥。” 刘自华回以一笑,从裤兜里掏出一包拆开封的香烟丢向对方。 “你看你,回回那么客气,我不就是带了两句话的事儿嘛。” 司机嘴上说着推辞,但还是利索的将烟盒接了过去。 两人并肩出门,司机不动声色的打开烟盒,看清楚里面塞了一沓厚厚的钞票后,脸上的笑容愈发的浓郁。 “小刘,我早就说了你是干厨师长这块料。” 边走,司机边眨巴眼睛奉承。 “干什么不重要,主要是能替八哥多分担我就心满意足了,往后肯定还少不了成哥您替我多多美言,你的话可比八嫂的耳旁风更管事。” 刘自华姿态很低的低语。 “放心,有我在一天,你搁咱们望江楼就肯定万无一失,咱们八哥是整个天堂镇最红的老板,能在他手底下当差,天堂镇都由你随便趟。” 司机大大咧咧的拍胸脯保证。 “叮铃铃..” 两人正说话时候,刘自华的手机响了,看到是个没存姓名的号码,他停顿几秒,歉意的冲司机笑了笑,走到旁边接起:“什么事啊胖子?” “给你支的招管用不?现在是不是应该提前恭喜你荣登厨师长之位啦?” 电话那头竟传来林青山没正经的调侃声。 “不跟你扯了,我这儿紧要关头呢。” 刘自华绷着脸,瞄了一眼杵在原地等待他的司机,迅速暗示。 “行吧,你抓紧时间进入正轨,伍哥在彭市遭遇高万,估计是遇上了什么麻烦,而我们在崇市的弟兄们这两天被警方盯的特别紧,魏年平有事没事就安排人跑虎啸周边溜达,如果他真需要帮手,你随时得动弹一下。” 林青山恢复正经,语速很快的说道... 816 确定信息 同一时间,虎啸公司的会客室。 罗睺正唾沫横飞的跟陈华闲唠着家长里短。 “一点不夸张,梦飞洗浴的那个老黑妞,真能开瓶盖,两腿一夹,嘭嘭就是几瓶,不带停歇的,回头有时间咱哥俩好好消遣一宿去。” 罗睺拍着桌子,表情夸张的说道。 “得了吧,我多大岁数,你才多点大,我可不跟你一块瞎啷当,再说崇市那些干夜场娱乐的老板哪个不认识我,传出去太丢脸。” 陈华摆手笑骂。 “盲流子跟年龄没啥实际关系,我二大爷都快六十了,照样搂着小妹儿可劲撩。” 罗睺没正经的吧唧嘴。 “行啦小罗,有什么事情直接说,你今天把我喊过来,肯定不是为了研究流氓的岁数,是不是伍北又让你给我捎什么难题了?话说你去锦城也好多天了吧,就算是度蜜月,也差不多该结束了。” 陈华吹了口气,咧嘴发问。 “哥呀,你既然知道我伍哥去了锦城,那肯定也清楚他在那边干嘛,咱俩都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这两天我们公司门口总有便衣晃来晃去,您给句明白话,魏年平究竟要干嘛?” 罗睺也收起玩味,沉声说道。 “我说我完全不知道,你信不?” 陈华吞了口唾沫,表情认真道:“老魏上周出的院,第一件事就是成立了个特别行动组,成员全是他的嫡系,外人半个字都撬不出来,我只能告诉你,老魏出院的头一天,高宏宇就去找过他,两人在老魏的家里聊了足足能有两个多小时,至于别的,我目前的级别,真不够了解。” 就在这时,林青山推开门走了进来。 “明白,您话都说到这儿了,弟弟还能不懂嘛,啥也别说了,待会留下来吃饭,甭管是洋马还是瘦马,我铁定安排的明明白白。” 罗睺和他眼神交汇几秒,又恢复那股子玩世不恭的模样,揽住陈华的肩膀头耍贱。 “你这孩子好像有点虎,论起来我跟你叔岁数不差多少,见天的招呼我犯错误,还能不能行了你!” 陈华斜楞眼睛笑骂。 “嘿嘿,我伍哥说过,学到的要帮人,赚到的要给人,咱虎啸在您的帮衬下,绝对的蒸蒸日上,我表现一下不是应该的嘛。” 罗睺继续口无遮拦的碎碎念。 “滚滚滚,别到处舔个大嘴瞎乱说,我什么时候帮过你们,咱一直都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陈华没好气的骂了一句,迅速起身道:“我得赶紧撤了,再呆下去,不定得被扣什么帽子,你们这群虎崽子一个比一个生猛,别哪天我戴上手铐,都不知道应该点啥,走了,不用远送!” 说罢,陈华就逃也似得蹿了出去。 等他离开,罗睺瞬间收起嬉皮笑脸,朝着林青山发问:“联系的咋样了?” “刘自华随时可以出发彭市,保守估计整两车人没问题。” 林青山点点脑袋。 “陈华也暗示我了,这两天门口晃点的确实是便衣,极有可能是高万他老子的意思,看来伍哥最近的日子确实不太舒坦,我有点好奇,你为啥不乐意让孙泽直接过去救场,以他和伍哥的实力,强强联合,一般人恐怕拦不住他俩吧?我不信高万还能找到能一下子干翻他俩的狠手。” 罗睺喘息一口询问。 “你知道孙泽本事硬、能耐大,别人难道不清楚,现在不定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只要他一动弹,估摸着高万第一时间就能收到信息,到时候别说帮伍哥了,不给他拖后腿都得谢天谢地,伍哥一直没有告诉咱们在那头的消息,就是不想有人趁机发难家里,只要咱们安分守己,只要虎啸有孙泽,寻常的臭鱼烂虾就不敢有非分之想。” 林青山笃定的说道。 “奶奶的,一个臭叽霸市级的二狗子,整的好像真是皇亲国戚似的,不跟你吹牛逼,这要是搁上京,就高万那种段位的手子,跟我那帮朋友吃饭,估计都没资格上桌。” 罗睺憋屈的臭骂。 “那你咋不喊俩有实力的朋友怼他一波呢?” 林青山眯缝小眼调侃。 他本身就胖墩墩的,再摆出那副对方似乎在吹牛逼的模样,别提多遭人牙痒痒了。 “我尼玛不是跟家里有协议嘛,算啦,你根本不懂什么叫豪门深似海。” 罗睺莫名安静下来,晃了晃脑袋道:“光刘自华哪一支援军肯定还不够,必须得继续替伍哥找帮手,假如他真和高万开战,必须得做到一击必杀,不然往后全是后遗症。” “你还有别的拼图?完全不在明面上的那种昂,不然高宏宇肯定会捣蛋!” 林青山顿时间来了兴趣。 “有是有,不过暂时联系不上,在你加入虎啸公司之前,咱家还有个大嗓门虎逼王亮亮,那小子是个急先锋,攻城略地把他甩出去,指定事半功倍,我得想办法找找他。” 罗睺点点脑袋,掏出手机拨通虎啸目前的安保部经理文昊的号码:“他文哥,你把跟大亮关系最好的那俩小兄弟喊到会议室,我有点急事需要他们帮衬...” 817 闯入 当天晚上八点多钟。 伍北和江浩、赵念夏刚刚才放下碗筷。 急促的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 “什么事顺子?” 伍北忙不迭接起电话。 “李山带着家里人跑公安医院闹了,还来了一大堆的记者,非要采访咱们,为什么案发这么久,笑笑始终没有被收监。” 电话那头嘈杂无比,听起来好像有很多人在叫嚷,王顺声嘶力竭的说道。 “别慌,我马上过去!你们按部就班,不要跟任何人产生冲突!” 伍北忙不迭起身。 挂断手机,伍北套上一件外套就往门外走。 “我跟你一起吧。” 赵念夏快步追了过来。 “你别去了吧,现场太闹腾了,我怕伤到你。” 伍北担忧的说道。 “我不去的话,怕你伤到别人。” 赵念夏不由分说的挎住他的胳膊。 伍北怔了一怔,随即欣慰且自豪的咧开嘴角。 对于男人而言,这辈子最成功的事情莫过于身旁有个知他、懂他的女人。 不论风花雪月,亦或者前路坎坷,那个女人始终坚定不移的握住他的手,哪怕一句话不说,却已经胜过千言万语。 “你俩出门再秀好不好,这不是赤裸裸的刺激单身汪嘛,我可刚从失恋的阴霾中走出去,是不是非得逼得我自闭才行呐!” 江浩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耷拉着眼皮数念。 “你继续再帮我查查高万的底细,那小子既然从小没在高宏宇的身边长大,搁老家肯定有什么牵肠挂肚的人或事,实在不行,伏击他老巢一波,把这小子牵扯过去,这事儿也算是暂时停战。” 伍北冲着江浩叮嘱一句。 “安了,晚上回来,我给你一份满意答卷。” 江浩胸有成竹的比划一个ok的手势。 几分钟后,伍北和赵念夏齐齐出门。 “哎呀,这世道!乱特么混社会的都得熟练高科技,不然容易被人打的找不到北。” 江浩苦笑着摇摇脑袋,抱起一摞碗筷朝厨房走去。 “咣当!” 刚拧开水龙头没多会儿,厅堂里突然传来一阵轻响。 “哥呀,人吓人、吓死人,咱能不能言语一声!” 江浩关掉水龙头,不满的冲外面吆喝,估摸着伍北可能是落下什么东西,又掉头跑回来取。 “叮铃铃..” 好不容易把碗筷收拾利索,他裤兜里手机又响了,看到是林青山的视屏电话,赶紧把湿漉漉的两手在身上蹭了层,随即按下接听键。 “伍哥那边没什么事吧?” 林青山硕大的脸盘子当即出现在屏幕中。 “能有啥事,高万从老家喊来个亡命徒,那家伙跟伍哥比划过几下,伍哥说实力不输他,这会儿去医院了,被撞死的那家人跑贾笑房间闹腾,我觉得这事儿其实根本没那么费劲,暂时先让贾笑进去蹲几天避避风头,未必是坏事,再说有赵念夏那个顶级法律顾问在,难道还怕他在里面受什么委屈不成。” 江浩边拖地边瓮声瓮气的翻白眼。 “事情如果都按你想的,早就天下太平了,伍哥竭力保贾笑,一方面是因为兄弟情深,再一方面就是要用这种方式警告高万,少打虎啸公司的主意,不管是谁,他都会抗争到底,只要这把成了,往后高万再想找咱们麻烦,总得琢磨琢磨...咦?你身后是谁啊?” 林青山耐心解释,话说一半,突兀惊恐的瞪圆眼睛。 “你是问我么朋友?我叫蛤蟆,一枚小小马仔!” 厨房门口突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把还沉浸在和好兄弟对话中的江浩吓了一哆嗦。 回过脑袋,竟看到一个满脸全是肉疙瘩的家伙正倚靠门框旁边,似笑非笑的凝视自己,而这家伙正是他通过“暗网”查出来的狠人蛤蟆。 “嘘!别声张,也别反抗,手机那头的朋友,你老老实实的看我们对话,千万不要挂断视频通风报信哈,不然我随时有可能宰了他!” 蛤蟆神神叨叨的冲江浩勾了勾手指头,冲着客厅方向努努嘴:“走啊,咱们上外面聊天去,那地方空旷。” “你少他妈装神弄鬼,麻溜滚蛋,这屋里的监控连接110,但凡你敢图谋不轨,就等着死吧。” 江浩恐惧的抄起菜刀,刀口指向对方。 “别动粗,动粗你更容易收拾。” 蛤蟆全然不惧,笑的更加邪性,目光投向他手中电话屏幕里的林青山,幽幽道:“你劝劝你朋友,他似乎有点分不清敌我悬殊。” “浩子,配合他!对方是个场面人,绝对不会难为老老实实配合的咱们。” 林青山慌忙紧张的示意... 818 远水解不了近渴 面对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 不论是江浩还是手机那头的林青山都紧张到了极点。 别看哥俩走南闯北这么些年,但是真实战斗力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他们到现在为止,能安安全全活着,主要得益于林胖子非同一般的智商。 “走啊哥们,到外面聊聊,难道非让我进去拽你不成?” 见江浩半天没动弹,杵在厨房门口的蛤蟆歪嘴斜眼的再次勾了勾手指头。 “赶紧走昂,你们闯进来已经触动了监控的报警系统,警方马上就会赶到,用不了十分钟!” 即便是林青山劝他配合,但江浩还是本能的感觉到危险临近,那种源自本能的抵触,很难用语言去形容,但是却真实存在。 一边吓唬,江浩攥着菜刀一边又冲面前的空气乱抡几下,扯脖低吼:“滚特么犊子!不然老子劈了...” “你”字还没来及说出口,对面的蛤蟆身体猛然前倾,一副要冲上去的架势。 江浩心一横,闭眼就砍。 哪知道蛤蟆只是个假动作,在江浩握刀的左胳膊刚刚伸展的一瞬间,他突兀蹿出,抬腿就是一记飞踢,正中对方手腕。 “咣当!” 江浩吃痛的闷哼一声,手里的菜刀直接脱落。 “呵呵!” 一个恍惚间,对方那张丑陋狰狞的大脸已经近在咫尺。 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江浩就感觉头皮一阵剧痛,被蛤蟆粗暴的揪住头发,照着边上的橱柜“嘭嘭”猛磕几下。 “朋友!朋友!有什么诉求咱俩谈,别动手行不!” 江浩右手攥着的手机里传来林青山焦急的喊叫。 刚刚屏幕里一阵炫耀,林青山虽然没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能感觉出来绝对大事不妙。 “好呀,咱们慢慢谈!” 蛤蟆阴鸷的笑了,顺手夺过来手机,镜头对准自己和被制服的江浩。 经过刚刚的几下碰撞,江浩的脑门让干出来几条大口子,鲜血哗哗的流淌,彻底失去了反抗力。 “行,你说我听着,不论求财还是求事,只要能做到的,我们绝对不会含糊!” 此刻林青山一个人呆在虎啸公司的会客室,很想通知伍北回去救援,却又不敢乱动弹,唯恐蛤蟆一着急真把自己的好兄弟给废了。 “这么爽快?那我要不求点什么,好像显得不合适,行吧,立马准备五百万,待会我联系你,用什么方式交易,没问题吧?” 蛤蟆豁起厚厚的大嘴唇子说道。 “绝对没问题!” 林青山毫不犹豫的点头。 “我只给你十分钟时间准备,过期不候,你不会通知伍北吧?” 蛤蟆继续说道。 “不会,但你要保证不伤害我兄弟。” 林青山一点不带含糊的应承。 “挂了。” 蛤蟆没再多说任何,迅速挂断视频,接着薅拽起江浩的头发,从厨房径直拖到客厅里。 “伍北的家伙什都放在哪里?” 将人一把抱摔在地上,蛤蟆抬腿重重踏在他的胸脯上发问。 “我..我不知道。” 江浩被摔得七荤八素,脑子更是嗡嗡的炸响,鲜血完全模糊了视线,看东西都变成了重影。 “迷糊是吧,那我帮你好好的清醒一下!” 蛤蟆弯下腰杆,掐住江浩的脖子直接按进客厅的鱼缸里。 水中强烈的窒息感瞬间将江浩团团包裹,他手忙脚乱的赶紧挣扎,可凭他那点小力气又怎么可能执拗的过连伍北都难以抗衡的蛤蟆。 很快,鱼缸里的水变得浑浊起来,几尾热带鱼狂躁不安的蹿来蹿去。 “叮铃铃...” 见到江浩呼吸困难,整张脸都憋成了猪肝色,蛤蟆愈发笑的得意忘形,那感觉就跟个犯病的疯子一样。 突兀间,他兜里的手机响了,一部现如今很罕见的三星折叠电话,年代气息十足。 “别叽霸催了,姓赵的小妞根本不在,别墅里就一条瘦狗,我玩会儿就走!” 蛤蟆一只手按住江浩的脑袋继续往鱼缸里硬塞,一手握着手机贴到耳边,表情极其的不耐烦。 “你最好速度快点,医院离住处特别近,伍北随时都有可能回去!另外,千万不要节外生枝,更不要招惹...” 电话里传来齐金龙的催促声。 “知道了!” 蛤蟆没好气的挂断电话,再次亢奋十足的抓住江浩的头发,像涮拖把一样“吭哧吭哧”猛捣。 挣扎过程中,鱼缸不小心被碰翻。 “咔嚓!” 鱼缸碎成四分五裂,观赏鱼和水草淌的满地都是,江浩的脸颊也被玻璃碴子划出来几条很深的大口子,红血瞬间涂满了木质地板。 “等会啊好哥们,我上厨房拿点盐,总听说伤口上撒盐很兴奋,我还没见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很期待呐。” 蛤蟆像条鬣狗似的围着江浩转了几圈,随即神神道道的朝厨房方向走去。 另外一边,挂断视频的林青山,急忙拨通了伍北的号码,绕是他计谋多端,可远水毕竟解不了近渴,当务之急也只有伍北能救的了江浩... 819 我伏法 同一时间,贾笑的病房门前,人声鼎沸。 李山头戴孝帽,腰系麻绳,怀抱着他父亲的黑白遗照跪在走廊当中,身边全是情绪激动的七大姑八大姨。 嘈杂声,叫吼声,半真半假的哭泣声,响成一片。 王顺、徐高鹏声嘶力竭的阻挡在众人面前,唯恐这帮家伙冲进病房里欺负贾笑。 不少医生、护士和保安也挡在其中劝架,场面混乱的让人眼晕。 伍北和赵念夏刚从电梯里出来,就看到这幅画面,一瞬间有种头重脚轻的无力感。 相比起这种家庭式的起哄,伍北情愿跟同等人数的混子地痞对垒。 “你别往跟前凑,我先看看什么情况去。” 冲赵念夏叮嘱一句,伍北拔腿就奔了过去。 “大家静一静,有什么跟我谈,我是主事的!” 提了口气后,伍北扯开嗓门吼叫。 “好啊,找的就是你!你弟弟撞死我堂哥这事怎么办?” “嗓门大有理啊,杀人偿命,你说怎么办吧!” “少废话,伏法赔罪!” 顷刻间,七八只手一齐抓向伍北的衣服、胳膊,好像生怕他会跑掉似的。 有俩上岁数的农村妇女更是直接把手抓向伍北的面门。 “有事说事,哪来的臭毛病!李山,你明说,你想怎么滴吧!” 伍北可不是惯孩子的家长,粗壮的手臂向前一挥,荡开几个老娘们鸡爪一般的手掌,怒目圆睁瞪向匍匐在地上的李山。 周边这些吵吵把火的所谓亲戚,说穿了全是边角料,真正的主菜还得是李山,他只要不点头,这事儿永远不算完。 面对伍北的质问,李山就仿佛没听见似的,耷拉着脑袋一语不发。 见到他这幅衰样子,伍北心口一沉,知道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李山站在了高万等人的那头。 不论高万使的什么手段逼他就范,眼下他死咬贾笑已成定局。 “你少吓唬人!撞死人还特么有理了?” 一个上岁数的中年汉子怒气冲冲的咆哮。 “你给我上一边子去,你算个什么东西,再叽霸动手动脚,指头给你掰下来,操!” 伍北反扣对方手腕,一个简单的小擒拿将汉子搡到了一边。 他这一下,仿佛瞬间捅破了马蜂窝,其他李山家的亲戚立马一哄而上,不要命一样围拢过来,那架势恨不得要把伍北原地撕成碎片。 挣扎中,伍北根本没注意到裤兜里响个不停的手机。 “三叔,二姑,你们别冲动,咱们是来讲理的,打坏了人家,咱们也得坐牢赔钱,得不偿失!” 就在这时候,李山缓缓从地上爬起来,抱着黑白相框开口。 “说吧,你想讲什么理?法律方面有事故科,有法院,该怎么处罚我们都认,人情方面,除了赔礼道歉,我们能做到的就是赔钱,要多少你开个数,咱们又不是不能协商。” 伍北气喘吁吁的应声。 “杀人犯没什么没有被拘禁,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凭什么赖在医院逃避责任!” 李山手指贾笑的房间低喝。 “原因我不需要跟你解释,我们走的全是正规手续,有什么疑问,你可以到相关部门去咨询,但你们现在严重影响到我弟弟的治疗,我会对法院提出诉讼。” 赵念夏走过来,朝着李山等人有理有据的说道。 “不用吓唬我们...” 李山脱口而出。 “我从来不吓唬任何人,也劝你最好收起法不责众那套幼稚想法,我弟弟的精神状态不好,如果因为你们起哄变得更加严重,咱们就准备把官司打到底吧!” 赵念夏面色凝重的打断。 而随着她这句话落下,走廊里莫名静了下来,两帮人的目光全都放在这个看起来娇滴滴,但是却气势磅礴的漂亮丫头身上。 “吱嘎..” 就在这时,病房门突兀从里面打开,套着一身病号服的贾笑蹒跚的走了出来。 不知道是心理留下了什么阴影,还是医院的伙食太差,养伤的这段时间,非但没让他变得圆润,反而瘦了八九斤。 此时他的脸色蜡黄,颧骨凸的非常明显,缓缓蠕动没有丁点血色的嘴唇:“你们不就是希望我被抓被拘留吗?没问题,我今天就进去!” “别特么乱说话!” “赶紧回屋躺着去!” 王顺和徐高鹏赶忙制止。 “不碍事,让我把话说完。” 贾笑剧烈喘息几口,目视李山,慢慢道:“实话实说,我这段时间一直都活在内疚之中,既因为无意之间剥夺了您父亲的生命,也愧对我几个哥哥姐姐没日没夜的奔波,事情没那么复杂,我进去接受审判不就全结束了嘛,不论你怀揣什么目的,我再次郑重其事的向你和你的家人说声对不起,但如果,你们打算用我来要挟我伍哥和虎啸公司,趁早死了这条心,我他妈就算牢底坐穿,也不会让任何人如愿!” 贾笑虽然沙哑,但是一句话却说的斩钉截铁,当场把所有人给震住了。 “叮铃铃!” 彼此沉默中,伍北的手机突然鸹噪的泛起。 “什么事胖子?” 看了眼号码,伍北低声询问。 “哥,快回你们的别墅,有人闯入挟持了江浩...” 820 避无可避 支离破碎的鱼缸,鲜血淋漓的木质地板,被折磨的完全没有人形的江浩是伍北推开房门看到的全部景象。 雪白的墙面上,红色喷漆画了一个大大的叉号,是蛤蟆目中无人的彰显,更是对伍北无声的嘲讽。 急诊室门前,伍北面无表情的盯着脚尖。 “二十四根肋骨全部断掉,却没有伤到内脏分毫,动手的人对人体骨骼非常了解,一点不输专业医生,我们只能保证竭尽全力,至于别的,还望多多理解!” 刚刚大夫的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在他的耳边不断回荡。 “踏踏踏..” 皮鞋踩敌的脚步声泛起,几个身穿制服的巡捕径直走了过来。 “你好,我们是彭城大案组的,关于你朋友被伤一案,具体细节需要找您了解一下情况!” 其中一人掏出证件,在伍北面前晃了一下,沉声说道。 “什么特么叫被伤?这是蓄意谋杀!是入室抢劫!你们去过现场勘查么?仔细检查过边边角角吗!咋定义的!有任何法律依据吗!” 蹲在旁边的徐高鹏瞬间急眼了,扯脖吆喝。 “高鹏,别大呼小叫的。” 赵念夏和王顺赶忙凑过来劝阻。 “对不起先生,你先平复一下心情,目前案件还在进一步侦破过程中..” 带队的巡捕可能也感觉自己用词不太恰当,忙不迭改口。 “想要了解什么,咱们谈吧。” 伍北踩灭烟头,一把拍在暴躁的徐高鹏胸脯上,表情平静的看向几个巡捕。 “咱们上楼道口去吧。” 对方也怕徐高鹏情绪太过激动,再闹出什么不该有的幺蛾子,冲伍北做出个邀请的手势。 ... 半小时后,带队的巡捕礼貌的朝伍北握了一下手,轻声道:“我们肯定会全力破获这起..呃,这起影响恶劣的伤害案,请给我们一点耐心和时间。” “一点时间是多久?” 伍北突兀开口。 “这..这种事情毕竟不可预估,总之我们会竭尽全力!” 对方被问的有点不知所措,苦笑着回答。 “嗯,辛苦了。” 伍北沉闷的点点脑袋。 “那有什么消息,咱们再联系。” 对方似乎也不太乐意跟伍北继续交流,迅速朝楼下走去。 “同志,我有个法律方面的问题想要咨询您,如果伤害我朋友的那个悍匪再次出现,并且准备袭击我或者其他人,我可以正当防卫吧?” 等他们走了四五步远,伍北冷不丁发问。 带队巡捕思索片刻,不确定的回应:“理论上是可以的,但是..” “理论可以就够了,谢谢您的解答!慢走不送!” 伍北抓起一直打开录像功能的手机晃了晃,直接转身朝急诊室的方向走去。 几名巡捕目瞪口呆的杵了十几秒钟,最终无奈的离开。 “没事吧小伍?” 赵念夏关切的询问。 “指望破案猴年马月,让孙泽准备动身吧!” 伍北先是摆摆手,随即看向王顺出声。 说着话,他又摸出手机打算联系远在珠海的范昊逸和老绿。 “电话先不着急打,你考虑清楚再说。” 赵念夏抬起玉手按在伍北的腕子上。 “嗯!我想的非常清楚,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我没有掺杂丁点情绪。” 伍北实话实说的回应。 此时他的眼神清明,丝毫没有暴跳如雷的愤怒。 不论什么关系,伍北向来讲究: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 但如果蹬鼻子上脸,那就得变成:人毁我一粟,我夺人三斗! “先等江浩出来,咱做决定好吗?法律上有个词叫冲动犯罪,我希望你能够..” 感受到伍北眸子里闪耀着浓郁的杀意,赵念夏抿嘴又规劝一句。 “好!” 伍北直接应声。 赵念夏的意思他何尝不明白,对于怒火中烧的人而言,通常只要时间稍微缓一缓,就不至于那么狂躁,他也想用实际行动告诉对方,开战!绝对不是他一时兴起和被恼怒蒙蔽了双眼。 不到两个小时,贾笑自愿入狱,江浩半死不活。 于伍北而言,这一战!避无可避! “我去给你们买点喝的。” 赵念夏轻叹了一口气,不放心的又冲王顺和徐高鹏使了个眼神,暗示两人看好伍北。 比起来暴跳如雷的徐高鹏,不言不语,甚至连一个脏字都没有骂的伍北此时才是最可怕的,他就像是一座蓄势待发的火山,短暂的寂静之后,将会诞生常人难以承受的灾难。 几秒钟后,赵念夏钻进电梯,立即迫不及待的拨通一个号码:“朗哥,我需要你帮忙,我们在彭城...” 另外一边,彭城郊区的一个农家乐里。 齐金龙背手走来走去。 旁边的高万和蛤蟆则没事人一般喝酒划拳。 “小龙啊,你能不能别晃来晃去了,看得我眼晕。” 高万昂头嘟囔一句。 “我特么现在心晕,白航的事情还没结束,现在又把江浩给毁了,是怕咱们太清闲么?” 齐金龙咬着腮帮子低吼。 “你在责怪我?” 高万的脸色瞬间也拉了下来。 “我敢教育你么?你是我爹!是天老爷!” 齐金龙抽吸两下鼻子,愤愤的坐到旁边的空位上。 “呵呵。” 面对二人的争吵,蛤蟆则像个智障儿似的咧嘴傻笑,拿匕首插起一块羊腿肉送入口中,故意发出“吧唧吧唧”的咀嚼声。 “什么江浩、海浩的,只要他没死,伍北不敢把我怎么滴,万事有我爸呢,白航的事儿更不用操心,他家里人收了我足够的好处,打死都不会来认尸,只要没人认领尸体,那他的身份就永远不会被人知晓,喝酒吧!” 高万大大咧咧的拍了拍齐金龙的手臂安抚。 “滋溜!” 齐金龙阴沉着脸,一语不发的将整杯白酒灌入口中... 821 三天! “小鹏,喊几个姑娘来助助兴,找玩的开的哈!不要那种扭扭捏捏得!” 见齐金龙始终阴沉着脸不应声,高万笑盈盈的冲不远处的几个马仔吆喝。 “好嘞高少!” 小弟利索的应声,把玩着车钥匙就朝外面走去。 “安啦哥们,你信我的,这儿的事儿不叫问题,刚才我跟徐秘书通电话,你又不是没听见,他肯定会把咱们跟伍北茬架的事情转告我爸的,哪怕我爸再愤怒,也绝对不会放手不管,伍北他衬啥?一个臭叽霸混混,借给他仨胆,敢碰我吗!” 高万举起酒杯跟齐金龙碰了一下。 自从上次在“凯撒皇冠”酒店,两人共同遭受了一顿来自“老江湖”的鞭挞之后,高万就彻底把齐金龙当成了可以共事的哥们。 “你总是低估伍北的野性,他说一头桀骜不驯的兽!顾及和畏惧只会存在他底线范围内,超出那个界限,哪怕是天王老子也得被他扒下一层皮。” 齐金龙缓了口气,苦着脸解释,他心里很明白,继续甩脸子就属于装逼了。 “呵呵。” 一旁的蛤蟆再次发出笑声。 他这种明明一个字没说,但是却特别不屑的模样,让人瞅着莫名的厌恶。 “你要不乐意听,可以滚出去!” 齐金龙侧头怒视他,这几天的糟心事,全是他闹出来的。 就好比今天,齐金龙的计划只是绑架赵念夏,要挟伍北拿个三五百万的赎金就可以,但他却擅作主张差点要了江浩的小命。 “你是跟我对话么?” 蛤蟆嘴里咬着半截羊腿,另外一只手缓缓攥住匕首。 “你特么好像判官的笔,谁得罪你,谁就得下地狱呗!” 齐金龙的邪火也瞬间蹿了起来。 “好啦,给我上眼药是不?蛤蟆你吃你的,小龙是我兄弟,我俩地位一样!” 高万连忙“啪”的拍了下桌子喝停。 他现在真巴不得蛤蟆给自己来上几刀,完事借着养伤的幌子脱离高万,继续跟这俩精神病玩下去,他早晚得被虎啸的人弄残废。 “呵呵,你说得都对。” 听到高万的话后,蛤蟆脸上的肌肉抽搐几下,继续又大大咧咧的抓起一块羊肉塞入口中。 “你也是,别老跟炮筒子一样,事出无悔,爱叽霸咋地咋地!我还没问你呢,你为啥要让蛤蟆绑架赵念夏,勒索伍北几百万?按理说虎啸公司的估摸,应该不差这点钱吧?” 高万又冲齐金龙发问。 “如果放在平常肯定不缺,但现在伍北一定非常差钱,我朋友告诉我,虎啸公司前几天刚刚吃下几个带粮油米面的货仓,户口上的资金已经不多了,贾笑撞死人的事情想要处理,少不得两倍以上赔偿,这个时候再因为赵念夏被绑架掏赎金,伍北绝对得贷款,虎啸公司的资金链也会因此断掉,到时候都不用咱们动手,他们内部就得先乱起来,折腾一年多了,眼瞅着要分红,结果屁毛捞不上,你想想看,跟伍北的那帮人能乐意吗?” 齐金龙一口气说出心里的想法。 说完,他还不忘恶狠狠的又瞪了一眼蛤蟆。 这个逼养的肆意妄为,彻底打乱了他的全部计划,按照他对伍北的了解,此刻的虎啸公司绝对在调兵遣将,正研究如何将他们这帮人一锅端。 与此同时,崇市虎啸公司。 林青山面色呆滞的攥着手机接听伍北的电话。 “江浩暂时还没度过危险期,医院连发七张病危通知书,全是我签的名字,你做好最坏的打算吧,没能照顾好他,是我不对!你想骂什么难听话,我都受着!对不起兄弟!” 手机里,伍北声音嘶哑的说道。 “不..不怪你伍哥,跟..跟你是我俩共同商量的结果,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有预料,只是..只是..” 林青山的嘴唇片抖动的非常剧烈,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完,已经泪如雨下。 没人能理解他和江浩之间的感情,两人一路相伴将近十年,这期间几乎没有分开过,感情绝对比寻常两口子还要真挚。 “对不起兄弟。” 他越是表示理解,伍北的心里头就越发难受。 “哥,能交给我三天掌控虎啸公司全部事宜的权利吗?” 沉默片刻,林青山提出个非常奇怪的要求。 “你想做什么?” 伍北好奇的发问。 “高万之所以有恃无恐,只是因为他老子叫高宏宇,如果我能扼住高宏宇的喉咙,就凭那个垃圾,根本没有半点抵抗你的实力!” 林青山咬牙说道:“只需要三天,我绝对可以让高宏宇丢头认怂!” “好,接下来的三天里,不..接下来一周时间,你就是虎啸公司的龙头,所有人马听你号令,如果你真的胸有成竹,我可以再送一份很有争议性的话题!” 电话这头的伍北盘算半晌,很是大气的放权... 822 散尽家财 面对伍北的信任,林青山瞬间心感激涕零。 从入伙到今天为止,他来虎啸公司不过三个月,有贡献不假,但绝对没达到可以任意妄为的段位。 提出这样的要求,他也早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可能,但没想到大哥连什么计划都没问他,就直接满口答应。 这也更加坚定他当初选择跟随伍北的决心。 不是什么公司都能叫虎啸,也不是每个大哥都是伍北!单单这份魄力,足够支撑虎啸公司傲视群雄! “谢谢伍哥,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深呼吸两口,林青山毕恭毕敬的起身鞠躬,即便电话那头的伍北根本看不到。 结束通话,林青山抹擦干净脸上的泪痕,朝着罗睺轻声道:“侯爷,我的第一个命令是未来三天,咱们的装卸配送全部停止,商家问起来,就说负责这块的公司高层被人袭击,目前无人管理。” “可以是可以,问题恐怕制造不了多大的麻烦吧,跟咱们做买卖的全是批发商,他们营业不营业根本没多少人关心。” 罗睺想了想后说道。 既然伍北已然放权,全力配合,就是他应尽的本分。 “正因为咱们的合作方是批发商,一天可能看不出来什么,但三天之内必出混乱,首先是蔬菜、肉类供不应求,接着是日用百货,各种小商品,只要民生受到影响,就不怕有人闹挺!高宏宇是一市之首,这样的舆论足够让他烦躁。” 林青山耐心解释道。 “只是慌乱而已,咱们不干,有的是人干,高宏宇稍微一调控,都有可能直接断了咱们这条买卖,一点不夸张。” 罗睺有理有据的分析。 “说的没毛病,高宏宇想要踩死咱们确实易如反掌,但一切都得建立在他手里还有权利的时候,假设他暂时失去权利呢?” 林青山昂头反问。 “关键是怎么暂时让他失去权利?咋滴,你上头有人啊,可以停他职?” 罗睺迷惑道。 “停他不需要上面,先给他制造点困难,让他慢慢调控着去!只要他敢半点分心,我就伺机要他命!” 林青山紧握拳头冷笑。 “行,我马上安排!” 罗睺点点脑袋,直接出门。 沉寂几分钟后,林青山低头翻阅几下通讯录,随即拨通一个标注“网红”的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林青山瞬间换上一副笑脸:“诶兄弟,忙着没?” “有什么事您吩咐大哥,我正收拾呢,准备马上开播。”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男声。 “你不是八卦主播嘛,我这儿有段劲爆新闻想让你曝光,我们本地巨头的儿子连续作案,现在仍旧逍遥法外,名下几套豪宅,名车不计其数,如何?” 林青山乐呵呵的说道。 “大哥,我主要是爆料那些网红、明星的,这事儿不太擅长呐。” 电话那头的小伙为难的说道。 “行吧,那不勉强你了,我还寻思今晚你再跟人打pk时候刷点票呢,先这样吧,我再联系联系爆笑三虫子!” 林青山也没多言语,作势准备挂电话。 “大哥大哥,我开玩笑呢,你看你怎么还急眼了呢,啥叫八卦主播?是卦就扒,你把资料给我,我准备稿子,立马安排。” 手机那头的小伙忙不迭改口。 “麻烦了兄弟,今晚开播,嘉年华妥妥给你顶上!对了,你不是还有几个关系不错的老铁么,让他们一块曝,最好再录成视频转载,这样,每多一万条转载,我甩十个穿云箭,ok不?” 林青山接着又道。 “太特么ok了!啥时候开始大哥?” 对方立即欢呼雀跃。 “三天以后,等我通知,这两天你好好播,多拢拢人气,我给你好好守护,做好榜一大哥。” 林青山轻飘飘的甩下一句话后,挂掉了手机。 点燃一根烟,林青山又拨通文昊的号码:“文哥,我需要你带上安保部的兄弟闹腾一段时间,但必须有尺度,只违法不犯罪,尽量不被抓到,抓到就是替高万做事。” “没问题!” 文昊明显也得到了伍北的口信,利索的应声。 “叮嘱好兄弟们,口风严一点,事成之后,我私人奖励每人五万现金!” 林青山又嘱咐一句。 “还差一步!” 林青山皱了皱鼻子,再次按下一串数字,满脸堆笑道:“忙什么呢大作家,找你肯定是大事呗,想写一份实名制举报信送去上京相关部门,你不是有粉丝在那块当门卫嘛,受累帮我把信写了,完事再递交上去呗,好处肯定大大的,下次你出书,我个人承担五万册,帮你冲销量!” 交代好一切,林青山揉搓两下太阳穴,戳动几下手机屏幕,翻出七位数的余额,紧咬嘴皮狞笑:“你毁我手足,我就断你后路!即便散尽万贯家财也要让你跪下来认输!” 这些年,他和江浩走南闯北,除了攒到一笔票子外,他还结交到很多各行各业的朋友,与人为善是他的标签,也让他做很多事情事半功倍... 823 血条 两天后,彭市郊区某农家乐里。 一间八十年代造型的青瓦房内,劲爆的音乐声透过窗外隐隐传出。 屋里别有洞天,晃眼的爆闪如雷电一般闪烁,几个身穿比基尼的性感陪嗨妹疯狂的扭动腰肢,高万带着一众小弟推杯换盏。 “一块玩啊龙儿,别叽霸闷闷不乐的!” 见到坐在最角落的齐金龙一个人低头喝酒,高万醉眼朦胧的招手吆喝。 “你们玩。” 齐金龙装腔作势的举起酒杯。 “干特么啥呀你!咋滴啦?” 高万摇摇晃晃的走过来,一把勾住齐金龙的肩膀头,大舌头啷叽的念叨:“跟你说八百遍了,伍北不敢咋滴,这都好几天了吧,你看他有反应没!逼事没有!” “嗯,你最牛逼!你最厉害!我谁都不服,就服你!真真的!” 齐金龙豁嘴笑了笑。 “你看你,我跟你保证过,什么事情不会发生,他伍北不行,虎啸公司更鸟蛋不算,放放心心跟着哥混,保证你财源滚滚!” 高万笑的愈发灿烂。 房间的另外一个角落,蛤蟆同样孤身一人的捧着酒瓶自斟自饮,有两个娇媚的女郎刚坐到他旁边,就被他冷冽的眼神给吓跑了。 与此同时,崇市政务大楼,最顶头的办公室里,一身毛料夹克的高宏宇怒气冲冲的怒视对面的贴身秘书徐福。 “领导,我也...也没想到虎啸公司的反应会如此强烈,居然直接把装卸配送这块给断掉了,我已经在和郊县的几家配送公司在交涉,最晚今天晚上,保证不会让民生福祉受到影响!” 徐福舔舐嘴唇,小心翼翼的回答。 “那个逆子现在到底在哪?” 高宏宇瞪圆眼珠子咆哮。 “好像..在..” 徐福胆怯的呢喃。 “好像?” 高宏宇的调门骤然提高。 “在彭市,锦城下属的彭市!前几天他跟我联系过,好像说的是在那边,具体是哪,我也不是太清楚。” 徐福哆嗦一下,急忙回答。 “这几天关于高万的案子将近上百起,你也不知道?” 高宏宇斜楞眼睛发问。 “领导,那些不一定是真的,可能是有人打着他的旗号胡作非为,也有可能是别的敌对...” 徐福顿了顿继续说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那个逆子之间的猫腻,这事儿最快速度给我处理明白,如果发酵再引起别的不必要的麻烦,别说我没提醒你!” 高宏宇摸了摸领口训斥。 “是是是,我保证天黑之前...” 徐福小鸡啄米似的狂点几下脑袋。 “叮铃铃...” 话音未落,桌上的固定电话突然响起。 看了眼号码,高宏宇立即态度谦卑的抓起听筒:“诶老丁,今天这么闲啊,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联系呢?上京工作这么悠闲呢?” “有人实名制举报你,其中一封信笺被我压下来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干冷的声音。 “什么?!” 高宏宇如同雷击一般愣在当场。 “我不知道举报信究竟有几封,也不知道现在到底传到了谁手里了,跟你说过多少遍,少置办房产,更不要落自己和家人名下,更要时刻低调,你也是老同志了,这点觉悟怎么都没有呢!尽快想办法吧,自求多福!” 对方严厉的说道。 “诬告,绝对是在诬告!我的房产一套都没有在自己名下..” 高宏宇的鼻头瞬间冒汗。 “诬告不诬告我不关心,现在什么形式你应该懂,只要有告,就肯定会有人查!就这样吧!” 对方冷冰冰的丢下一句话后,直接挂断。 “什么事领导..” 见高宏宇脸色变得刷白一片。 “滚出去!马上!立刻!” 高宏宇抓起手边的座机愤愤的砸向徐福。 “笃笃笃..” 就在这时,房间门突兀被人叩响,紧跟着另外一个秘书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攥着手机喊叫:“领导,出事了,网上现在各种飞传关于您和高万的小道新闻,最高的点击率都已经快破三百万了...” “什么?我看看!” 高宏宇急忙夺过来手机。 “叮铃铃!” 慌乱中,高宏宇兜里的手机响起,他手忙脚乱的接起:“什么事老丁,是不是又有什么转机了?” “虎啸公司!” 对方挤出四个字,再次挂断电话。 “虎啸!快联系虎啸的伍北!” 高宏宇怔了一下,一脚踹在徐福的屁股上。 “高老在吗?我是虎啸公司的打杂林青山,我伍哥让我来拜访您,他让我带句话,别说您只是个普通人,如果神明有血条,那么就算是神,虎啸兄弟也能拿首杀!” 门外,林青山背手而立... 824 争锋相对 注视着面前这个体格子最起码二百斤的大胖小子,高宏宇愣了好一阵子。 关于虎啸公司,他除了认识伍北以外,对其他人都没什么印象。 一来是因为双方的身份确实不对等,说是云泥之差也不为过。 再者虎啸公司虽然名声在外,但很少会去跟他反冲,他自然更不会去分出心思做什么了解。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谁允许你进来的?出去,保安!” 旁边的徐福一看主子半晌没做声,立即狐假虎威的吆喝。 “什么意思啊徐秘书?难道这地方不是人民的政务大楼,还需要什么特别通行证不成?” 林青山不急不躁,微笑着反问。 “少跟我扯马虎眼,马上出去!” 徐福唾沫横飞,再次提高调门。 “都拍下来了吧?原来大厅里的为人民服务,只是一句客套话。” 林青山侧头朝着身后吧唧嘴。 “拍的清清楚楚,放心吧林经理。” 走廊外传来一道回应声。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 徐福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奔了出去。 走廊外,四五个扛着各种摄录器材,还有俩不知道是主播还是什么的,正挺个大脸面冲手机碎碎念叨着什么。 “不许拍,不然你们要承担法律责任!信不信我马上联系巡捕,把你们全拘..” 徐福瞪着眼珠子像条发狂的疯狗似的狂吠不止。 “徐秘书住口!” 这时候高宏宇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先是皱眉喝停徐福,接着面带微笑的看向几个扛摄像机的“网红”,态度平和道:“诸位随便拍,只要不影响到各科室的正常工作就好,这里是人民的政务楼,自然一切公开透明,绝对不存在任何的藏污纳垢,有什么不懂或者想了解地方,可以随时咨询我,虎啸公司林经理的这个提议非常不错嘛,徐秘书安排一下,以后每个月都应该组织类似这样的公开日,邀请一些企业代表或者是媒体走入咱们的日常工作。” “是是是,领导说的对。” 徐福忙不迭狂点脑袋应承。 “虎啸公司的小林经理是吧,对于你们公司近期遇上的麻烦,我也是刚刚才知晓,替你们排忧解难,本就是我的分内工作,走吧,到我办公室慢慢谈。” 高宏宇随即又看向林青山发出邀请。 何为老狐狸,高宏宇现场演绎,不同声色破解掉尴尬局面的同时,又替自己盖上一层“平易近人”的面纱,就冲他刚刚那几句话,即便是拍摄下的视频放到网上,估计底下的评论区也全是大拇指和夸赞。 “恭敬不如从命,那就麻烦您老了。” 林青山短暂思索片刻,表情恭敬的点点脑袋。 “徐秘书,招待好几位媒体朋友,知情和宣传是国家赋予每个公民应有的权利,只要合理合法就应该支持,但也请诸位谨记,一定要多思多想,并不是拿起手机就拿起了正义。” 临进门时候,高宏宇扫量几个“网红”摆摆手。 明明没有任何恐吓,但是却让人感觉满是威胁,或许这就是上位者该有的气息。 随着房间门合上,林青山和高宏宇就好像进入了另外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 “高老,对于今天发生的一切,我首先要说声抱歉..” 林青山微微佝偻腰杆,不卑不亢的开口。 “直奔主题吧,首先,装卸配送马上必须开通,这不是商量!” 高宏宇一扫刚刚在外蔼然悦色的模样,倚坐沙发上打断。 “没问题!” 林青山不作丝毫犹豫,掏出手机就开始打电话:“睺爷,开工啦!” 放下手机,林青山比划一个“请”的手势努嘴道:“您继续。” “我不知道你们或者说伍北搞那些子虚乌有的举报信究竟有什么意义,除了能让我暂时被调查几天,还能怎么样?几天时间而已,你们无法将我掀翻,但是却足够让我怀恨在心!” 高宏宇拧着眉头又道。 “高老,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奇迹,就像一个小时前,您会想到竟被我们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逼得委身亲自面谈么?所以对您说的这些,我并不认同,更不会觉得是什么不可做到的天方夜谭,所以,您如果真想谈事,就拿出真诚的态度,否则,我就告辞了!” 林青山吐字清晰的回应。 “哦?” 对于面前这胖小子的淡定,他打心底里感到意外,一般人,哪怕是魏年平那种级别的存在,面对自己都会充满惧怕,可这小子非但没有任何哆嗦,反而还敢提条件,看来他之前对于虎啸公司那群小年轻的了解还是太过肤浅.. 825 王冠归还! “你刚才说你叫什么来着?” 再次上下扫量林青山几眼,高宏宇点燃一支烟。 “我的名字不足挂齿,您只需要知道我代表虎啸公司而来就好。” 林青山摸了摸鼻头,犹豫几秒,也自顾自的点上一支烟。 两人各抽各的,看似毫无交集,其实是在暗暗博弈。 高宏宇如果再主动要求,其实就等于是向虎啸服软。 同理,在没达到诉求之前,林青山要是同意不再搞幺蛾子,也等于是在向对方低头。 “吧嗒!吧嗒!” 两人没有任何对白,如同两杆老烟枪似的嘬着各自的烟嘴,既像是享受,又仿佛在比赛。 时间在两人这种莫名其妙的“暗斗”中悄然流逝。 转眼间过去能有十几分钟。 “伍北究竟想要什么?” 最终,高宏宇忍不住了,捧起桌上的茶杯吸溜一口,率先发问。 “不是他想要什么,而是您能退让多少?” 林青山沉声反问。 “退让?” 高宏宇眼中出现一抹迷惑。 “贵公子组织策划了多起针对我们虎啸公司的恶心事件,我不知道您是故意避而不谈,还是感觉不值一提,首先,在我们没有任何冲突和矛盾的情况下,他陷害我司贾笑贾经理入狱,接着又授意不法分子对我的结拜兄弟江浩暴力殴打,以致浑身肋骨断裂,就算是治好,这辈子都会受到影响。” 在提到江浩的时候,林青山的调门不自觉提高,眸子里的仇恨更是不加掩饰。 “什..什么?你说那逆子竟然干出这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 高宏宇磕巴了一眼,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看起来并不像是伪装。 “请注意,他做这些事情,全部是建立在我们和他没有产生任何冲突的前提下!之前他被刘自华枪击受伤,伍哥也一直在积极想办法处理,可刘自华毕竟不是我们公司的人,我们也没权利决定他的死活,更别说连全崇市巡捕都没能找到他,我们上哪大海捞针去,为什么要步步紧逼?” 林青山鼻孔往外“呼呼”喷着热气,愤怒的质问。 命运如星盘,可见不可测。 如果放在半月前,林青山绝对不会想到,自己竟然有朝一日能和崇市的“天”侃侃而谈,甚至还稍占上风。 “抱歉,对于那个逆子近期的事情,我确实不知情,你稍微等一下!” 高宏宇沉默几秒,拨通秘书徐福的号码,脸色阴沉的催促:“最快速度赶到我办公室。” “领导,我正和李秘书一块处理网上关于您和高万的舆情..” 半分钟不到,徐福就像条大狼狗似的呼哧带喘的推门进来。 “那个逆子最近和虎啸公司大打出手的事情,你知道吗?” 高宏宇直接低吼。 “啊?我..我知道,不过只知道一点点..” 徐福吓得身体禁不住晃了一晃,忙不迭回答。 “高老,您先询问具体情况,这是我的号码,您随时可以联系我,我能保证的是今明两天事态不会继续扩大,但如果得不到想要的答复,我会做出什么,真的不敢保证!另外,现在虎啸公司归我负责,任何事情都和伍北无关。” 瞄了一眼二人,林青山抓起桌上的钢笔,在纸上“唰唰”写下一串数字,随即转身就走。 不论真的还是演的,高宏宇至少拿出想要解决事情的态度。 那就不能再继续逼他,于私,他是高万的亲爹,老子护儿子是本能,总得给他点时间琢磨如何圆场,于公,他是崇市这一亩三分地的天,让他向脚下的尘埃低头,本身就是件很难攻克的心理难关。 “马上打电话让他滚回来,徐福啊徐福,你现在真是越来越本事了,都学会替我做主了,很好!这件事情结束,你收拾收拾准备辞职吧..” 房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屋里传来高宏宇近乎暴走的咆哮声。 “呵呵。” 林青山嘴角上翘,迅速走进电梯。 直至抵达一楼大厅,他才长长的的舒了口大气。 面对高宏宇这尊向来只能在荧幕中才能见到的“大佛”,说不紧张是吹牛逼,可他避无可避,如果不跟他直面相抗,江浩那一身的伤,谁来买单?越来越受制于人的虎啸公司又该何去何从? “呼!呼!” 深呼吸几下,林青山将汗津津的手掌在衣服上胡乱蹭了几下,而后拨通伍北的号码:“伍哥,我这边进行的差不多了,谢谢您能放权,王冠我今天可就还回去了哈,您想干什么抓点紧,估计老高马上就得把他家犬子喊回来,这期间他应接不暇,身边的阿猫阿狗更是顾不上...” 826 倔强的纨绔 “这么快?” 电话那头的伍北很是意外的发问。 “进展的比较顺利,不过高宏宇似乎并不知道高万的所作所为,我看不太像是装出来的。” 林青山思索一下说道。 “你和老高见到面了?” 伍北随即又问。 “我刚刚从他办公室里出来..” 林青山将方才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讲述给伍北。 另外一边,彭市郊外的一家名为“龙宫”的农家乐里。 高万像是被踩着尾巴似的嗷嗷喊叫:“什么特么叫我没事找事,伍北的人莫名其妙伤我一条腿,老爷子问一句话了吗?怎么现在我动他几个小弟,就没完没了的,他到底是我爸还是伍北爸!” “你少说没用的,抓紧时间回来,不要带任何人,什么齐金龙这个那个的,都不要告诉他们,你爸这次恐怕是真动怒了,你很多事情我都没敢告诉他,回来以后你好好的赔个不是。” 手机里传来徐福的声音。 “我现在不能回去,伍北都快被我逼疯了,只要再加把火..” 高万恼火的狡辩。 “再加把火,你爸能把你直接推进炼尸炉去,别墨迹!今天就必须回来,不然我马上亲自去找你!” 徐福不耐烦的打断。 “操!啥叽霸不懂,就会瞎指挥!” 结束通话,高万一脚踹在旁边的垃圾桶上,龇牙咧嘴的吼叫。 “怎么了高少?” 听到外面的动静,齐金龙和几个马仔走了出来。 “没事儿,死老头子非特么让我现在回去,说虎啸的人闹得满城风雨,叽里呱啦的鬼扯一大堆废话。” 高万梗脖破口大骂。 “高老让回去?” 齐金龙的眼珠子顿时滴溜溜的转了几圈。 “不用理他,向来雷声大雨点小,他就是在那个位置上太久了,感觉谁都有可能害他,挺大个人了,也不想想,他才是崇市的老天爷,就凭伍北那群臭泥腿子,能翻出多大的浪花。” 高万抹擦一把脸上的汗渍,回头冲小哥几个摆摆手:“走,继续喝酒,小强再去接几个妹妹过来玩,还找昨天那家!” “好嘞高少!” 一个马仔利索的应承一句。 “蛤蟆还在睡觉么?” 高万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厢房发问。 “高少,我也觉得咱们确实该走了,贾笑的案子已经开庭,保守估计最起码三年,江浩浑身的肋骨也让拆的七七八八,没有两三年别想恢复,伍北这几天太安静了,静的根本不正常。” 齐金龙没接他的话茬,而是一脸担心的劝阻。 “他不安静能咋地,惹得起我,还是惹得起我爸!别说我们,恐怕就连蛤蟆,他都得惧怕,上次在李山家,你又不是没看到,能不能胆子大点,额对了,你知道我为什么买下这个农家乐,改名龙宫么?” 高万一把勾住齐金龙的肩膀,满不在乎的说道。 “高少,高老毕竟见多识广,况且以他的段位..” 齐金龙不死心的又说道。 “烦不烦啊你,他有个屁的经验,如果不是抛弃我妈,娶了现在的老婆,靠他老丈人帮衬,你以为他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么?妈的,好心好意的送你件礼物,你看你絮叨个没完!” 高万瞬间火了,一把搡开齐金龙。 “高少..” 齐金龙苦着脸喃喃。 “害怕你就滚,我反正不鸟伍北,走兄弟们,咱们继续喝酒去!” 高万完全不予理会,火急火燎的招呼其他马仔,一窝蜂的钻进其中一个房间。 杵在原地愣了十几秒钟后,齐金龙抽吸几下鼻子,掏出手机贴到耳边:“哥们,我包车,长途走不走?价钱你随便开,成,我现在发你位置,你抓紧过来吧...” 对于这个头大无脑,又倔强到离谱的纨绔子弟,齐金龙彻底丧失了最后那一丝耐心,也懒得再跟他讲任何道理,他不单了解伍北,而且也没有一个叫高宏宇的爹。 同一时间,被高万指派出去的小弟驾驶着一台挂“冀d”车牌的商务车,熟门熟路的来到市区一间洗头房的门口。 “红姐,老样子啊,有多少姑娘喊多少,我家少爷不差钱。” 小弟降下来车窗玻璃,朝着半遮半掩的粉红小门吆喝。 这小子叫赵强,是个名字和人一样普通的街头混混,跟高万、白航都是同一个地方的,很早以前就跟着高万跑社会,算得上比较贴身的那种。 “红姐?!” 等了片刻,见洗头房没有动静,赵强迷惑的下车走了进去。 刚一进屋,他就被缭绕的烟雾呛得咳嗽几声,一边摆手呼扇,一边嘟囔:“诶妈呀,这是把房子给点啦,红姐你干鸡毛呢。” 话音还未落地,赵强忙不迭闭嘴,赶紧讪笑着缩了缩脑袋道歉:“不好意思哈几位大哥,我进错房间了...” 827 孤寡 不到二十平米的洗头房里,平常那帮套着黑丝的年轻姑娘全整整齐齐的靠在墙边,俩面无表情的男人正叼着烟卷吞云吐雾。 一个棱角分明,寒目入星,正是虎啸公司的当家龙头伍北。 另外一个五官清晰,脸颊有几条骇人的刀疤,竟是虎啸的副总王顺。 “不好意思哈..” 一边低头赔不是,赵强一边迅速往后倒退,心底不住的祈祷满天神佛,一定要保佑面前这俩凶兽不认真自己是高万手底下的渣渣。 退着退着,赵强就感觉自己后脊梁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赶忙回过脑袋,看到一张俊朗的面孔,居然是虎啸的另外一员大将徐高鹏。 “抱歉,麻烦让一让?” 赵强的气势愈发降到冰点,讪笑着开口。 “往特么哪让啊!” 徐高鹏大口咀嚼着口香糖,笑盈盈的反问。 “那啥..我走错房间了大哥。” 见到对方笑,赵强哭的心思都有了,哆哆嗦嗦的回应。 “装,继续装!” 徐高鹏将嘴里的口香糖吐出来,揉成一团直接黏在对方的鼻尖上。 “是他不?” 伍北朝着洗头房的老板挑眉发问。 “对,每次都是他接我们的,然后送到市郊的一个农家乐。” 老板迅速点点脑袋。 “成,你们回避一下,这是信息费,这是装修费!” 伍北笑了笑,取出两沓厚厚的钞票递给老板。 半分钟不到,一屋子姑娘全都跑的无影无踪,现场只剩下三头凶兽外加一只瑟瑟发抖的羔羊。 “开始吧。” 伍北裹了一口烟,随即将烟蒂直接弹飞到赵强的身上。 “嘭!” 赵强还没来及反应,徐高鹏一脚正中他腰杆,那小子踉跄的跌倒在地。 “伍哥,我..” 倒下以后,赵强完全出于本能的想要求饶。 “咣咣咣!” 王顺一跃而起,像是玩蹦床似的,在对方的身上猛跳几下。 他刚停下,徐高鹏又抱起旁边的单人沙发,砸冤家似的自上而下狠狠的凿在赵强的身上。 “伍哥,放我一马,我就是高万身边的一个跑腿小弟,伤天害理的事情一件没做过,更没伤过虎啸的任何一个大哥..” 眼见王顺又拎起一个取暖用的电暖气,赵强吓得嗷嗷尖叫。 “拿钱办事没有错,但拿高万的钱就是罪,老弟,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但你主子伤我兄弟,我们就得断他手足,杀鸡儆猴!” 王顺俯视一眼对方,手中的电暖气径直砸下。 十多分钟后,王顺和徐高鹏搀着满身是血的赵强塞进他开来的商务车里。 “手断是小事儿,脑残可就是大事,抓紧时间指路线,到地方以后,你就可以滚蛋了!” 伍北坐在后排,斜眼扫量旁边疼的直抽抽的赵强。 “前面..前面直走,第二个路口右拐..” 赵强孱弱的回应,他的双手成九十度扭曲,隐隐露出挂着血丝的白骨。 “总共几个人?都有什么家伙什?” 伍北再次发问。 “十一个,六七把片刀,两杆五连发。” 赵强思索一下回答。 “那个蛤蟆在不?” 负责开车的王顺迫不及待的询问。 “在,他昨晚上喝多了,我走时候还在睡觉。” 赵强迅速点点脑袋。 没多一会儿,一行人驶入高万所在的乡镇,是个叫李家嘴的城乡结合部。 而就在他们车刚刚开进去不到二百米,两台推土机直接将路面给横堵住,几个戴着安全帽的工人将标注“道路检修”的路牌竖了起来。 “什么时候能修好啊师傅?” “没听说修路呐!” “就是,搞什么鬼..” 几个被堵住去路的私家车主不满的把脑袋探出窗外喊叫。 “抱歉哈各位,前方发生特大交通事故,大概需要两个多小时处理,大家还请绕行吧。” 一个身材矮小,顶多也就一米六多的干瘦汉子从一辆跟他身材极不匹配的“霸道”越野车里钻出来,咧嘴笑的时候,瞬间露出两排镶金的大牙,跟他脖颈上小拇指粗细的大金链子恰巧交相辉映。 几辆司机车瞄了他几眼,二话没说,直接掉头走人。 倒不是说他的长相有多具威慑力,让人恐慌的是他手里牵着那两条浑圆粗壮的大号比特犬,正瞪着猩红的眼珠子亮出獠牙。 “皇上,信号屏蔽器架设好没?你朗哥催半天了!” 接着车里又走出个身板笔直的男人,男人胸肌微微隆起,显得孔武有力,额头上有条拇指大小的刀疤,猛地一瞅,像极了庙堂里供奉的二郎神。 “安啦,几个小臂崽子而已,不至于搞那么大阵仗!” 金牙汉子不屑的撇撇嘴。 “话是那么说,毕竟得看王者商会赵大小姐的面子不是,不过话说,以赵成虎的实力,怎么可能容许他家千金跟一个普通混子交往呢。” 长相酷似二郎神的男子好奇的发问。 “孤寡了吧三眼哥,普通混子?你见过哪个普通混子敢对一市之首的公子下手。” 金牙汉眨巴眨巴两只凶狠的倒三角眼。 “也对啊,啥叫孤寡?” “知识点啊我滴哥,孤寡孤寡,孤陋寡闻,没事多跟我去网上冲冲浪...” 828 两根烟的功夫,伍北坐在车里,已经能看到那家名为“龙宫”的农家乐门匾。 而这时,一辆出租车正好和他们的商务车交叉而过。 出租车里的齐金龙自然是认得商务车的牌照,犹豫片刻,最终没有降下来玻璃打招呼。 “算啦,人的命天注定,死活都是你自己的事儿,我能劝的全说过。” 目送商务车停在农家乐的门前,齐金龙摇摇脑袋自言自语,继续招呼司机:“师傅,速度快点,我家里有急事!” “急事怎么不做动车或者高铁撒?” 出租车司机好奇的询问。 “身份证丢了,补办太麻烦。” 齐金龙轻描淡写的一句带过,掏出手机准备联系远在崇市的老毛,汇报他接触高万的计划彻底流产。 “咦?我电话怎么没信号了?师傅,您看看您手机。” 短信发出去半晌都在转圈圈,齐金龙迷瞪的皱起眉头。 “估计是信号不好吧,这地方太偏。” 出租车司机随口回应,他是本地人,不需要导航,所以也懒得掏出来手机查看。 在出租车拐弯的同时,伍北哥仨同时跳下商务车。 “强哥回来啦,你们是..卧槽!伍北来啦!” 无巧不巧的是,一个马仔正好从农家乐里走出来,打眼一看,竟是“熟人”,吓得张嘴就喊了一句。 “叫唤你奶奶哥哨子!” 王顺抽出藏在怀里的片砍,一步蹿出,掐住对方的脖颈,照着对方的大脑袋就是一刀。 “吱嘎!” 正对面的一间屋门打开,六七个闻声赶出的小年轻好奇的昂起脑袋。 不知道是没反应过来,还是有什么仰仗,几人呆滞的杵在原地。 “手打残,人干废!不会跪下的,就让他们躺下!” 伍北吐了口唾沫,一马当先的奔着其中一个马仔的脑袋就是一拳,这势大力沉的一击,蕴含着他这些天憋屈无比的愤怒,当场把人砸的休克过去。 “给我倒!” 徐高鹏手持一把骇人的消防斧,劈头盖脸的扫向另外一个青年。 “高少!龙哥!” “伍北来啦!” 连续让干挺俩同伙,剩下人反应过来,一边掉头往屋里逃,一边惊声尖叫。 因为太过紧张,几个人狼狈的撞在一起,结果谁也没能跑进屋。 “唰!唰!” 正好被慢了半拍的王顺捡到漏洞,挥刀连续几下将他们全部抡翻。 在他们打开门的瞬间,伍北一眼便看到屋里的高万,此时这小子对外面发生的一切还浑然不觉,正一手握着酒瓶,一手紧攥麦克风。 “妹妹要是来看我,不要走那小路..” 高万那九流的歌声顺着三流的音响传播开来。 “妹妹怕是来不了了,爷来啦!” 伍北手指高万,狞笑着眯起眼睛。 “日!” 高万手里的麦克风“咣当”一下落在地上,看他的口型,没来及吼出来的话应该是“卧槽”! “你不来啊,那我可去了!” 伍北歪着脑袋,朝前跨出一步。 “嘣!” 一声闷响突兀泛起,伍北的脚尖前荡起一阵火星子。 包房角落里,蛤蟆抱着一杆“五连发”,枪口对准伍北。 伍北怔了一怔,直勾勾凝视对方。 “高少,你就坐在我旁边,我倒要看看今天谁能把你带走!” 蛤蟆灰蒙蒙的眸子里写满戏谑,一手握枪,一手拍了拍旁边的沙发,挑衅之意不言而喻。 “小龙还在外面呢!” 高万短暂沉默几秒,担忧的说道。 “不碍事,只要你活着,我就有钱拿,其他人与我无关。” 蛤蟆一把揪住高万的衣裳,硬拉到自己的旁边。 “人是我伤的,有能耐你继续往屋里迈腿!” 高万挣扎几下,当见到蛤蟆的目光变得阴冷恶寒的时候,这个天真的纨绔终于闭上嘴巴,而蛤蟆又看向伍北再次歪脖一笑。 “呵呵操,都叽霸没有金刚不坏身,谁不比谁多啥,那就对嘣呗。” 伍北示意王顺和徐高鹏退后,从腰后拽出一把黑色的“仿五四”,作势准备往里闯。 “明明能碾压的事儿,为啥非要对嘣,到底应该说你勇气可嘉,还是骂你一句枪憨人傻!” 就在这时,农家乐的门外突兀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 伍北下意识的回过去脑袋,看清楚来人后,不可思议的的开口:“朗哥?” 来人正是在崇市时候就曾给予过他几次帮助的那份神秘大咖王朗。 对于这位枭雄,伍北了解的并不多,只知道他和赵念夏关系非同一般,而且本身的实力相当雄厚。 “困兽而已,给他时间呲牙!” 王朗身着一件纯白色西装,微微隆起的啤酒肚并未将他笔挺的腰杆同化,往哪一杵,“霸气”二字已然显现。 只见他打了个响指,八九个身穿6b5防弹衣,手持折叠微冲的壮汉动作整齐划一的瞬间堵在蛤蟆、高万所在的房间门前。 “小老弟,我给你时间撸枪、倒腾子弹,啥时候完事,咱们啥时候开干!你看我能不能把你打成筛子就完了!” 王朗冲伍北勾了勾手指头,贼兮兮的坏笑:“来我这儿观战,他手里的破玩意儿虽说打的是钢珠,要不了命,但嘣在身上齁疼。” 只不过是句简简单单的玩笑话,却清晰的道明二者之间的差距,直接将蛤蟆的战意瓦解。 “哥们,我们和伍北的恩怨,好像和阁下无关吧?” 蛤蟆眨动几下眼睛,咬牙低吼。 “你看看这种人多遭恨,你跟他讲理时候,他硬要耍混蛋,你耍混蛋,他又非跟你唠佛禅,对于这号杂碎,就一个字,欠干!” 王朗仿若没听到他说话似的,轻描淡写的侧头朝伍北咧嘴。 “甭墨迹,快点干、早点散,佛曰少特么扯淡!就特么点名欺负你们了,谁有脾气?!” 话音未落,一个满嘴呲着金光,镶一口黄牙的干瘦汉子,骂骂咧咧的从一台霸道车里蹦下来,手里牵着两条耷拉哈喇子的比特猛犬,非常的显眼。 “大哥,我爸是高宏宇..” 高万弱弱的喊叫。 “爱谁谁,没脸没面儿!” 金牙汉子吐了口烟圈,手指屋里的蛤蟆吆喝:“我最特么看不上你,长得贼叽霸丑还喝我喜欢的洋酒,来,你出来,给你个和旷世帅哥单挑的机会,只要怼赢我,这小院任你走..” 829 另类 瞅着面前那个上蹿下跳的金牙汉子,伍北顿时间有点哭笑不得。 如此紧张的氛围,却因为他的几句话,搞得好像老乡联谊会似的。 “哥,你别说他那几句小词整得还挺押韵,给我一下子听澎湃了。” 王顺凑到伍北耳边声音很小的念叨一句。 “别叨叨!” 伍北皱眉训斥一句。 虎啸和高万之间的矛盾是实实在在存在的,王朗一伙只是来助拳,他们可以嬉皮笑脸,甚至当做是场游戏,可自己绝对不能表现的同样轻浮,否则肯定会被人轻视。 “伍北,上次败在我手里,你好像很不服气,有没有胆子再来一局!” 房间内,蛤蟆扯脖吆喝。 面对门外八九挺折叠微冲的震慑,既然是心理素质异于常人的他也多少有点犯嘀咕。 正因为蹲过太久的监号,见过太多太多的狠人,所以什么人是真狠,什么人是假横,他一眼便能洞穿。 能在治安如此森严的国内,一下子搞出来这么多的真家伙,就肯定不缺乏扣响扳机的魄力,这群家伙是真神。 蛤蟆心底里暗暗琢磨,他虽然为人狂嚣、喜怒无常,但并不是脑子缺根筋,惹能惹的起的人,做能做到的事,向来是他求生的不二法门。 关于伍北,除了高万给出的一些信息,透过上次交手,他能很清晰的感觉的出来,对方是个骄傲到极点的人。 而自己此刻提出单干,以伍北的性格绝对不会拒绝,届时再想办法跑路,应该是此刻成功率最高的方式。 “你脸咋那么大呢,还败在你手里?逃走的人是我么?想求份公平是吧,来,爷赐你!” 果然,听到蛤蟆的挑衅,伍北禁不住向前一步。 “赐个篮子,他算个哪根叽霸,一头瓮中鳖而已,还有资格提要求!” 没等伍北把话说完,金牙汉子直接五马长枪的打断,歪脖掐腰,手指屋内骂咧:“丑八怪,你听清楚昂,眼下摆在你面前的就俩选择,要么你双手举过头顶,自己爬出来,要么枪响人倒,被我抬出来!” 伍北怔了一下,迟疑几秒没有接茬。 这种被人保护的感觉,特别的享受。 场面再一次陷入僵持当中,蛤蟆双手环抱“五连发”表情阴森,旁边的高万哪经历过这种场面,瑟瑟发抖之余,只剩下紧抿着嘴巴呼吸。 此番,他手中的五连发,在王朗一众手下强大的火器面前,可能还不如根烧火棍够看,但仍旧存在威胁。 冒冒失失的开打,他绝对会死,王朗的人保不齐也得伤。 不管是看在赵念夏的面子,还是别的原因,他们来帮忙已是仁至义尽,绝对不能有任何损失,正因为想到这一点,伍北才再次忍不住开腔:“蛤蟆,你出来,咱俩比划两下,赢了,你走,输了,我送你走!” “属特么骆驼的是吧,那么耐槽,那咱们就一块耗!” 前一秒还嚷嚷着要跟蛤蟆大战三百回合的金牙男子再次薅拽伍哥胳膊一下,同时眨巴眨巴倒三角小眼,撇嘴道:“比划什么比划,他不配!来俩人给我摆张麻将桌,咱几个玩两圈,那啥哥们,你到市里订份铜火锅,多要两份鱼丸和宽粉。” 说着话,他又看向王顺咧嘴一笑。 “呃..” 对于这家伙别出心裁的要求,王顺懵逼十足的望向伍北。 “去吧。” 伍北当然也不清楚他想做什么,只是看旁边的王朗没拒绝,也不好多说任何。 “咱家人都辛苦一下昂,两两制交叉轮休,a组兄弟先顶着,b组兄弟原地休整。” 金牙男子再次摆摆手吆喝。 “是!” 八九个明显训练有素的持枪壮汉发出震天动地的回应,接着一半人收起家伙什,活动身体,另外一半人继续持枪瞄准屋内。 “玩消耗战,他就服我!” 王朗笑嘻嘻的冲伍北使了个眼神,手指金牙男子冲伍北介绍:“这是我兄弟钱龙,你可以叫他皇上,也可以叫他臭屁王,是小念夏在国内,仅次于关系最好的哥哥。” “如果按辈分,小夏夏得喊我一声叔,诶不对啊裤衩王,凭啥我和丫头的关系仅次于你?她告诉你的?” 被称作“皇上”的男人先是傲然的昂起其貌不扬的大脸盘子,随即又像吃了什么大亏似的嘟囔。 俩人打打闹闹的轻松写意再一次证明,屋内的蛤蟆于他们就是盘上不了席面的狗肉。 一直以来,伍北感觉虎啸的实力足够强悍,但这么一比较,才发现自己需要走的路真的还有很长很长。 半小时后,农家乐的小院里就多出一张麻将桌和几口热气腾腾的铜火锅,以及玲琅满目的涮菜和各式各样的牛羊肉、海鲜。 此刻已经是肉香四溢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此时刚好到了饭点,伍北的肚子不自觉发出“咕噜噜”的抗议声,颇为尴尬。 “先吃再玩。” 皇上把两条凶恶的比特犬拴在麻将桌腿上,招呼几人开饭,同时发出“吧咂吧咂”的嘬嘴唇声音,越发让人感觉食指大动。 “屋里的丑八怪,要不要来一口呐?” 皇上夹起一块晶莹剔透的肥牛肉片,冲蛤蟆的方向晃了晃。 蛤蟆脸色铁青,直勾勾注视外面。 同样是置身农家乐,他和高万活脱脱就是俩走投无路的可怜虫,而伍北他们那群混蛋却好像真的是来度假。 “诶,不给你吃,你就能闻闻味。” 皇上张开大嘴,一口将肉片吞下去,表情惬意的直摇头晃脑哼唧,那副贱不拉几的模样别提多遭人恨了。 伍北觉得如果他是蛤蟆,指定得疯。 “敞开肚子该吃吃该喝喝,最后两个小时,他们必缴械!我知道以你的实力拿下屋里那家伙不费劲,但是小丫头给我的要求是不许你受伤,一根头发丝都不能掉,更不许你沾染任何麻烦。” 王朗递给伍北一支烟,胸有成竹的微笑... 830 心理战 望着王朗那双写满了笃定的眼睛,伍北呲牙笑了笑,重新坐在火锅前面。 这个世界大抵分三种人:做事的人、做式的人和做局的人。 前者顾名思义,无需多解释,芸芸众生也大部分归于此类。 而后两种的界限相对比较模糊,不论哪类,都处于凌驾万物之上的顶尖掠食者,至少伍北之前是那么认为的,可直到此刻见到王朗,伍北才突兀发现,区别其实相当的大。 王朗就属于最后一种,他的不慌不忙,源于对身后强大实力的自信。 同样都是两个肩膀架一个脑袋,同样都是吐口唾沫砸个坑的血性汉子,伍北遭遇蛤蟆,几乎快要使尽浑身解数,而王朗等人却好似在做一场再平常不过的游戏。 “吃火锅还得是来这天府之国,底料就不是其他地方能比拟的,啧啧啧..” 皇上像只馋猫似的边吃边吧唧嘴,那阵势让看得人都不由胃口大开。 “山城的火锅也很不错吧?我前年去那边旅游..” 徐高鹏小声插了一句嘴。 “都叫火锅,但却截然不同,锦城的火锅鲜香麻辣,像个秀外慧中的小姑娘,山城的锅子粗暴劲爽,好比英姿飒爽的大丫头,都是一样的上瘾。” 钱龙像个美食家似的评头论足,只是他那猥琐的小眼睛半眯半睁,也不知道究竟是在说火锅还是女人。 对面小屋里,蛤蟆直勾勾盯着外面这帮混账,恨得牙都快要咬碎了。 这两天他跟着高万醉生梦死,正儿八经的饭没吃多少,见天惯一肚子酒,早就饿得不行不行。 他旁边的高万情况也差不多,肠胃咕噜噜叫个不停,不争气的大口大口吞着唾沫。 “哎..玉食配美酒,人间走一走!” 大口肉片塞进口中,钱龙的嘴边糊满了诱人的油渍,很随意的又抓起一瓶啤酒,用筷子“嘭”的一下撬开,故意朝着房内的方向仰脖“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随即抽吸两下鼻子摇头叹息:“如果是冰镇的就更好了。” “给你爸打电话,快点!” 蛤蟆瞪着灰蒙蒙的眼珠子推搡高万一下催促。 他算是彻底看出来了,外面那群牲口完全拿他当礼拜天过呢,继续捱下去无异于坐以待毙,还不如借着高万他老子施加压力,至于将来会不会得罪“金主”,那也是逃出生天后的事情。 “我..我手机没信号。” 高万掏出电话拨拉几下,惊恐的回应。 现在这社会,手机几乎成了必备,甭管是吃喝拉撒睡,还是行动坐卧走,有这么个玩意儿在手就等于有了保障,当人类的精神和身体都被捆绑在那个毫无温度的小方疙瘩上的时候,不知道究竟是该夸赞人类科技的发达,还是该感慨人类情感在后退。 听到他的话,伍北也下意识的摸出自己的手机,发现竟然也没信号。 “猫牌屏蔽器,你值得拥有!” 钱龙拿纸巾胡乱抹擦一把嘴角,从衣服内兜摸出个火柴盒大小的物件,笑呵呵的摆在桌面上,再次朝着两人招招手:“来吧丑八怪,要死也当个饱死鬼,你说你搁屋里倔强的跟我们对抗,能撑过这顿,也能扛得住下顿,那下下顿呢?” 他的话,瞬间让蛤蟆的脸色变了。 尽管知道对方是在玩心理战,但他又不得不承认,眼下确实被对方踩住了命脉。 “蛤蟆,咱投降吧,我爸是高宏宇,伍北的公司在崇市,只要他没有疯癫,绝对不敢把我怎么样,无非是多赔点钱的事儿..” 他慌,高万更慌,这个没受过多少社会毒打的二世祖天真且执拗的的认为,他老子天下无敌。 “闭嘴!” 蛤蟆表情凶狠的高声呵斥。 “丑八怪,我再给你十分钟,十分钟之后,老子收锅开怼,大不了就是强攻,别给我冒充不怕死的亡命徒,但凡你有三分尿性,早特么出来跟我搏命!” 钱龙攥着长长的竹筷手指对方。 “曹尼玛的,人死鸟朝上,你想咋地吧!” 他这话像是瞬间点燃了蛤蟆最后那点疯狂,只见狗日的一手揪住高万的衣领,一手抱住五连发,拿咯吱窝夹着枪托,气势汹汹的从屋里走了出来。 “别动!” “跪下,抱头!” 门外那八九个手持折叠微冲的壮汉齐刷刷把枪指向二人。 “都叽霸给我闪开,不然老子立马嘣了他!伍北,你考虑清楚昂,高万废了,他老子会不会迁怒于你,反正我贱命一条,什么都无所谓!” 蛤蟆额头的青筋抱起,将五连发的枪口直接顶在高万的裤裆上面... 831 何等存在 明明是一丘之貉,却瞬间分道扬镳。 既得益于王朗、钱龙别具一格的另类心理战,同样也证明这蛤蟆是个完全没有感情的冷血牲口。 他的吼叫声,也让伍北顿时有点骑虎难下。 正如高万有恃无恐的那般,虎啸公司的根儿在崇市,甭管他有多不忿,但凡日子还能勉强过得去,就不会轻易的捋高宏宇“这片天”的虎须。 如果蛤蟆一枪把高万干掉,大不了一推四五六,推诿扯皮就是了。 可问题是他倘若只是把高万给废掉,到时候这个大傻子再各种添油加醋,梁子可就彻底结大了。 “滚开!麻溜的!” 无视面前的八九杆折叠微冲,蛤蟆继续五马长枪的直视伍北。 一边嘶吼,他一边揽住高万的脖子朝前迈步,逼的王朗那群手下不得不后退。 “你真绝了丑八怪,噬主说的就是你这类杂种吧!” 钱龙左手捧着油碟,右手紧握竹筷,不屑的撇嘴。 “你特么给我闭了,就属你长得没人样,你有资格骂我丑!” 蛤蟆算是彻底豁出去了,咬牙切齿的咆哮。 他忍钱龙已经很久,要不是手里的火器不给力,估摸着早就扣响扳机。 “别喊啦,坐下来吃口饭,蹲过大狱是吧,那更应该知道,最后一餐绝对相当丰满,坐下来吃,吃完咱在一块研究你骨灰盒的颜色和款式。” 钱龙拿筷子“哒哒”捣了几下桌面。 “无冤无仇,你们特么为啥..” 蛤蟆脸色铁青,腮帮子上恶心的红疙瘩随之颤动。 “嘣!” 一声枪响猝不及防间泛起。 “诶卧槽..” 蛤蟆的身体猛地趔趄,失去平衡,左小腿荡起一阵血雾。 “嘣!” 接着又是一声枪响,直中蛤蟆的右臂。 “啪!” 他手里的五连发一下子没握稳,掉在了地上。 伍北循着枪声的方向望去,见到四十五度方向,一个额头上有疤,好像三只眼的汉子斜坐农家乐的墙头,手里抱着一杆黑色的狙击步。 凭借他几年的行伍经验,他的枪应该是把as50,属于国外特殊兵种都不一定能配备起的专业性武器。 “拿来把你!” 就在这时,钱龙突兀蹿起,一手扒拉开挡在前面的几个壮汉,一手紧握竹筷,自上而下刺向蛤蟆的面门。 “嘭!” 尽管身中两枪,但蛤蟆仍旧悍劲儿十足,倒地的同时,一脚踹在钱龙的肚子上。 但与此同时,钱龙一只手已经拽住高万的肩膀头,用力朝他的怀里一扯,两人双双狼狈摔倒。 倒下的瞬间,钱龙又抱着高万就地滚出去好几米远。 “别特么动!” “嘣死你个逼养的!” 蛤蟆伸手想要去五连发,但终究慢了半拍,几个手持折叠微冲的汉子齐齐将枪口顶在他的脑袋上、身上。 蛤蟆张了张嘴巴,最终停止反抗,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副爱特么咋地咋地的不屈模样。 “没打着没打着,尼玛屁股长白毛!” 另外一边,钱龙喘着粗气爬起来,撩开自己外套,露出里面的防弹背心。 “谢..谢谢大哥救命。” 高万惊魂未定的瘫坐在地上,带着哭腔冲钱龙感激。 “不谢,这个你先拿着!” 钱龙呲起大嘴一笑,从兜里摸出一包面巾纸递了过去。 “啊?不用,真不用的大哥..” 高万眼神迷惑的呢喃。 “你马上会用上。” 钱龙吐了口唾沫,接着抬腿“咣咣”两下跺在他的脑袋上。 “尼玛的,要不是因为你个非人造,老子能挨一脚!” 几脚下去,高万的鼻血就让干出来了,钱龙不解气的回头又抄起一把椅子,劈头盖脸的照着他的身上再次猛抡。 直打的椅子四分五裂解体,他才气喘吁吁的停手,愤愤的咒骂:“救你?要不是害怕影响老子不败的战绩,你算特么哪根茄子!” 不远处的王顺、徐高鹏无语的望着一切。 这钱龙真心是个另类,明明可以让高万欠他份大人情,但却硬生生的自己拆烂。 而伍北看到的则完全不一样,他能很清晰的感觉出来钱龙是根本没什么功夫底子的,刚刚不论是救高万,还是就地滚那几圈,下意识的躲避蛤蟆会袭击,完全是一种本能。 对于一个没练过家子的普通人而言,敢主动站出来是魄力,而保证自己不受伤则需要数以百计,甚至更多的实战才能练就出来。 这个身材单薄、四肢短小的家伙究竟曾经经历过什么,而手持各种先进火器的王朗一伙又曾是何等的存在?伍北根本不敢想像。 “丑八怪,我说你不行,你好像还挺有脾气,服不服?” 收拾完高万,钱龙又掐着烟走到蛤蟆的面前。 “你算个蛋,一对一,我能打死你!” 蛤蟆面色无惧的狞笑。 “哎呀呀,我这暴脾气,来来来,把他放开,让爷跟他比划比划!” 钱龙一撸袖管,喷着唾沫星子喝叫... 832 高! 周边拿枪顶着蛤蟆脑袋的几个汉子,并没有因为钱龙的喊叫而放下武器,仍旧直不楞登的将他团团包围。 “啧啧啧,啥叫凝聚力你看看,我给你机会,可我兄弟们不给你机会,气不气?火不火?嘿,你干着急还没辙!” 钱龙脸不红心不跳的歪着膀子轻笑。 能把不要脸展示的如此从容,这家伙绝对是个人物。 蹲坐在地上的蛤蟆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气的直翻白眼球,明明不是他的对手,但却将他死死的压制,不得不说,世间万物,真的是一物降一物。 “嘭!” 就在这时,异状突起。 一只燃烧的酒瓶如流星一般从院外飞了进来。 “咔嚓!” 酒瓶在麻将桌的旁边炸开花,腾起半米多高的火蛇,瞬间将木质的桌子引燃。 “卧槽汽油!” 钱龙吓得一蹦三尺高,忙不迭回头。 “咔嚓!咔嚓!” 接着又有三四个酒瓶接二连三的飞进院子。 冲天的大火愈燃愈烈,几乎快要将小院笼罩。 “高万!快跟我走!” 伍北扭头看去,见到一辆出租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农家乐的门口,整场消失不见的齐金龙左手拎着个油壶,右手提个煤气罐,紧绷脸颊朝高万大声吆喝。 “三眼哥,给我秒掉他!” 钱龙愤怒的梗脖冲斜坐在墙头上捧着狙击步的汉子嘶吼。 “来呀!老子浑身浇满汽油,这台车里还有四五个煤气罐,大家一块玩完,操!” 齐金龙怒目圆瞪,狭长的脸颊因为紧张变得扭曲成一团,浑身湿漉漉的,头发上还有黏糊糊的汽油往下滴答。 怀抱狙击步的汉子沉默几秒,最终将手里的家伙什放掉。 “走啊,还特么愣着干嘛!” 见高万仍旧呆滞的坐在地上,齐金龙恼火的咒骂。 迟疑不到无秒钟,高万挣扎着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奔向齐金龙。 “往叽霸哪走..” 伍北拔腿就要追出去,旁边的王朗眼疾手快直接拽住他的胳膊,微微晃了晃脑袋。 就这样,一群人眼睁睁瞅着高万钻进出租车里。 “咱没到不死不休的程度,放他一马,对你对我都是好事!” 齐金龙又扫量一眼伍北,将手里的煤气罐喝油桶丢在地上,利索的拽开副驾驶车门,随即扬长而去。 “丫丫个呸得!油壶里装的是水,煤气罐是空的,咱特么被那小子给耍了!” 院里的火焰很快被扑灭,钱龙走到门口摆弄几下,愤怒的朝王朗数念。 “我知道。” 王朗微微一笑。 “你知道?” 伍北愕然的张开嘴巴。 “这附近已经被我的人封路了,所有车辆许进不许出,方圆几十里根本没有加油站,那小子临时制造的几个燃烧弹估计都是从汽车里放的油。” 王朗点了点脑袋。 “我不明白你刚刚为什么拦着我?” 伍北皱了皱鼻子又问。 “除了他之外,出租车里应该还有个狠手,不然谁帮他扔的汽油瓶?他们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到这附近,足以证明那人的能耐不小,最重要的是,你留下高家的小孩儿毫无意义,杀不能杀,埋不能埋,难不成你还指望用他跟高宏宇交换点什么吗?” 王朗唆了口气反问。 “确实。” 伍北思索片刻,苦笑着点点脑袋,现在的高万对他而言确实是个烫手山芋。 “刚刚那小子有句话说的非常对,你们之间没到不死不休的程度,放他们离开,于双方都是件好事,而且你没发现那小子或者他身后的家伙很狡猾吗,他们是故意在等咱把他按下之后才现身的。” 王朗指了指趴在地上的蛤蟆,接着搂住伍北的肩膀头凑到他耳边轻喃:“有备而来!” “啊!” 伍北愣了一下。 “对方不想开战,你也没必要把这块变成战场,根不硬、底子空,开打就是受虐,就像我们对上他!” 王朗再次指了指蛤蟆。 此刻这家伙神情恍惚,似乎还沉浸在刚刚高万逃走的画面中,齐金龙全程看都没多看他一眼,也就证明自己很早以前就是他心底里的弃子,可昨天俩人还凑在一起推杯换盏,对方信誓旦旦的向自己许诺,一定会借着高万的平台,让二人大展宏图。 “谢了朗哥。” 伍北真心实意的抱拳。 孰强孰弱,瞎子可见,让王朗等人兴师动众的出马整治蛤蟆,完全就是一场降维打击。 伍北坚信,即便蛤蟆没有挟持高万从屋里走出来,王朗他们也一定有很多种办法逼迫他就范。 “走吧,先离开这地方再说。” 王朗喘了口气,摸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轻声道:“来接下我们。” 十分钟不到,一队装扮的好像结婚的奔驰车队缓缓停到门前,几个持枪壮汉粗暴的将蛤蟆塞进其中一台车里。 “嘭!嘭!” “噼里啪啦..” 接着鞭炮齐鸣,好不热闹,好似真的有人出嫁。 “高!确实高!” 凝视王朗的侧脸,伍北由衷的感叹,他这么一整,不光让刚刚的枪声有了合理的解释,还能保证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哪怕是警方,也绝对不会平白无故的阻拦和搜查婚车... 833 任何! 半小时后,王朗等人的“迎亲车队”在高速路口停驻。 “能帮忙的地方,我们已经竭尽全力,剩下的路该怎么走,就得靠你自己去揣摩,另外告诉小念夏,我欠她的那顿饭可还清了哈,往后别总逼我扛枪拎刀,和谐社会文明人!” 王朗轻拍伍北的大腿微笑。 “朗哥,一块吃顿饭再走呗。” 伍北低声挽留。 这个世界的所有交易都是成比例的,王朗等人今天不计代价的帮他,或许确实是看在赵念夏的情面上,但这不能成为他理直气壮的资本。 “得了吧大弟儿,我们百十来号人,一顿饭能把你小半年的积蓄造光,回头还是单请吧,哥这个人随和,大娘们小媳妇来者不拒,你懂得,嘿嘿嘿..” 坐在副驾驶的钱龙回过脑袋,表情很是猥琐的挤眉弄眼。 “妥,回崇市我安排!” 伍北毫不犹豫的应承。 “回崇市我用你安排?我是得意锦城这儿的风土人情,啥也不是,走吧走吧!” 钱龙的脸颊瞬间拉了下来,不高兴的摆手驱赶。 “哈哈哈,他媳妇就搁崇市呢。” 坐在伍北另外一边的汉子咧嘴大笑,随即朝伍北伸出手掌:“兄弟,咱们离的不算远,我代表公司在山城做买卖,没事可以过去尝尝那头的火锅。” “往后免不了麻烦三眼哥。” 伍北立即恭敬的递过去胳膊,透过刚才王朗的介绍,他知道对方名叫三眼,应该在他们那个圈子里的地位很高。 “吃吃喝喝无所谓,麻烦的事情还是少扯,这一个个岁数都不小了,总不能老像你们似的生龙活虎吧。” 王朗闻声一笑,若有所指的开口。 伍北自然听得出来对方话语里的意思是拒绝,同时也是在暗示他,往后尽量不要添麻烦。 “谢了朗哥。” 即便如此,伍北还是特别感激的点点脑袋。 “锦城是块风水宝地,人杰地灵,地理优越,如果能在这块发展好,不论是南上还是北下,都进可攻、退可守!” 王朗伸了个懒腰,又貌似闲聊的说了一句。 “多谢指教!” 伍北从车里跳出来,表情正经的朝车内的所有人深鞠一躬。 “哔哔!” 随着车窗缓缓升起,十多辆豪车有条不紊的驶入收费口,只余下蛤蟆所在的那台奔驰轿车。 “伍哥,这混蛋咋处理?” 王顺从驾驶位探出脑袋,轻声发问。 此时的蛤蟆手脚全被捆绑的结结实实,嘴里塞着钱龙的臭袜子。 “按计划进行!” 伍北眼神冰冷的扫视一眼,坐到了蛤蟆的身旁。 听到伍北的话,蛤蟆的身体微微抖动一下,一双灰蒙蒙的眸子微微扩张,但很快又黯淡下去,既没有挣扎,也没有变现出任何激动的情绪,完全就是一副认命的模样。 片刻后,车子在彭氏郊区的一片小树林外停下。 王顺和徐高鹏拽着蛤蟆来到提前就挖好的土坑里,将他一脚踹了下去。 躺在坑中的蛤蟆仍旧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睁大眼睛盯着哥仨挨个看,似乎要把他们的模样完全记下来。 “必须得承认,你是个人物,但真该死!” 伍北抄起铁锹,铲土丢向蛤蟆。 泥土洒在他的身上,跟他脸上的血渍黏在一起,而他只是摆动几下脑袋,始终没有发出丁点声响。 “吭哧!吭哧!” 王顺和徐高鹏也随之拿起铁锹。 直到被铺上一层黄土,可能是呼吸不过来,蛤蟆才终于扭动身体,发出轻微的“呜呜”呻吟。 “有什么遗言要交代,可以抖动两下脚丫子。” 伍北停下来,沉声说道。 “簌簌..” 蛤蟆迅速晃动几下双腿,震得泥土脱落。 伍北顿时扬起嘴角,朝着王顺使了个眼神。 后者利索的跳进坑中,将蛤蟆脸上的泥土扒拉开,露出他那张脏兮兮的面孔。 “伤你们的人已经是事实,哪怕你弄死我,也改变不了,我想活着,我蹲了十年大狱才好不容易出来,没吃过的东西还有很有,没玩过的物件也有的是!最重要的是我不能死,我死了,就是两条命!” 被拽下口中的袜子后,蛤蟆气喘吁吁的出声。 “这些和我无关。” 伍北面无表情的摇摇脑袋。 “我可以搞到枪,也可以替你握枪!” 蛤蟆咬牙回答。 “诱惑还不是特别大。” 伍北再次摇头。 “我可以把自己的命脉交给你,只要你让我活,做什么都无所谓!” 蛤蟆艰难的坐起来,目光里满是乞求。 此刻的他,既不是那个辣手无情的亡命徒,也不是喜怒无常的精神病,就是一个为了苟延残喘可以抛弃所有的可怜虫。 “任何?” 伍北昂起脑袋。 “对,任何!不论杀人还是放火!” 蛤蟆毫不犹豫的应声。 “拉他上来,先去给江浩磕头赔罪。” 伍北甩了甩手腕,朝哥俩示意... 864 兵行险着。 与此同时,一辆出租车如同没头苍蝇似的穿梭在颠簸不平的乡道上。 “小龙,我就知道你不会抛弃我,你是我兄弟,这辈子唯一的兄弟!” 劫后余生的高万泪眼婆娑的死死拽着齐金龙的手臂呜咽。 刚刚,他真的绝望了,即便知道伍北铁定不敢要了自己的命,但是也绝不会让他好过,他甚至都已经做过了被废掉另外一条腿的准备,哪料到齐金龙如同天神下凡,直接将他从伍北那群恶虎的口中夺走。 “你是我爹!我特么上辈子欠你的!” 齐金龙黑着脸骂咧。 时间回到一个小时前,在听到高宏宇要求高万马上滚回崇市的消息后,齐金龙本能的感觉到伍北肯定要采取报复,所以他毫不犹豫的选择跑路。 当车子开出几里地,他收拾自己行李时候,无意间在旅行包里翻出来高万替他买下来那个农家乐的合同书。 向来没什么感情的他,心尖却莫名其妙的颤抖了一下。 诚然,高万不算什么好东西,胡作非为、仗势欺人,做过的恶心事可能比大狱里的重刑犯还要多,但是对他属实不错。 不论是平常的相处,还是各方面的态度。 说穿了,这高万就是个没什么智商的纨绔孩子,可如果换做他有一个高宏宇那样的老子,可能狂的比高万更离谱。 当然这些轻微的感动,并不足以让齐金龙改变主意、兵行险着。 最重要的还是齐金龙的车子被突然出现的毛斌在半道上拦截。 见到满脸络腮胡的毛斌,齐金龙才知道他们这段时间的一举一动,全在对方的视线范围。 “回去救高万,对你来说绝对是个飞黄腾达的天赐良机,伍北绝不会阻拦,他不想招惹是非,就算是他想,这次帮他的那伙人也不乐意!我陪你一起!” 这是毛斌的原话,他也确实是如此做的。 包括几个交易的“燃烧弹”和具体营救计划,全都出自他的手笔。 此时他就坐在驾驶位开车,只是不声不响,并没有引起“半脑”高万的任何主意。 “小龙,咱们快回崇市吧,伍北那帮家伙太吓人了,如果你不来,他们估计真敢要了我得命!” 高万颤颤巍巍的点燃一支烟,朝着齐金龙说道。 “现在回去,你除了要接受你爸的一顿鞭打,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真正走进他的心里,没有哪个虎父希望自己生个犬子,如果你能作出点成绩,哪怕只是一点点,他都绝对会对你另眼相看,回不回去在你选择,我肯定怎么都会跟你一起。” 齐金龙舔舐嘴唇,轻声细语的说道。 “我...” 高万陷入了迟疑。 没人愿意承认自己是个废物,即便他真的一无是处。 “以你送我的龙宫为根基,咱们其实真的可以在锦城打造一片属于咱兄弟的天地!” 齐金龙充满诱惑的又补充一句。 “可是..可是..蛤蟆怎么办?他把白航杀了,如果告诉伍北的话,咱们可全完了!伍北绝对不会放过这种把我砸死砸废的机会。” 高万搓了搓腮帮子说道,向来脑子不怎么灵光的他,不知道是被吓得突然开窍,还是真的有了进步,居然还是思索起后果。 “蛤蟆?呵呵,你以为伍北会让他活?哪怕是完事不死,他的生命也已经进入倒计时,你还不知道吧,这次把你爸逼的差点翻船的人叫林青山,崇市所有的事情全是他的操作,而江浩是林青山关系最近的兄弟,倘若给了蛤蟆活路,就等于寒了林青山的心,谁近谁远,伍北难道不知道如何取舍?” 齐金龙不屑一顾的冷笑。 “也对也对。” 高万小鸡啄米似的点点脑袋,其实他根本不知道崇市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了解他老子的遭遇,完全是下意识的奉承齐金龙。 “就算林青山那关过得去,伍北也不会留蛤蟆的,你不了解他那个人,他不会容许任何自己掌控不了的因素留在身边。” 齐金龙咳嗽两声,有条不紊的说道:“蛤蟆必死无疑!只是时间问题!” “那小龙,咱们从哪开始做起?” 高万完全没了方向,将所有希望全都寄生于齐金龙。 “边走边看吧,首先肯定不能和虎啸公司的任何生意产生冲突,不然就等于给了伍北办你的理由,但是还必须要和他们的买卖产生关联,方便咱们有朝一日,扼住他的喉咙。” 齐金龙长吐一口气道:“万哥,你再厚一次脸皮,让他爸或者是徐秘书给你介绍几个锦城本地靠得住的关系,另外再借一笔启动资金,甭管干嘛,钱是道理,剩下的拿到交给我处理。” “这...好!” 高万犹豫不到五秒钟,重重的点头说道:“我信得过你,以后咱俩就是一个人,等机会合适,我要和你拜把子,让我爸认你当干儿...” 865 双刃剑 时间飞逝。 转眼间,距离蛤蟆被俘虏已经过去一个礼拜的时间。 这期间,除去照料重伤的江浩以外,伍北还做了件大事。 他和王顺一块去了趟蛤蟆的老家。 甘省平凉市下属的某个小县城,把蛤蟆患有老年痴呆症的爷爷从养老院接到了彭市。 从养老院的护工和蛤蟆家的邻居口中得知,这个貌似脑子不正常的家伙其实还有不为人知的另外一面。 蛤蟆打小没有爹妈,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孤儿,因为缺少管教,也就造就了他特别偏激扭曲的性格。 打架斗殴是常态,偷鸡摸狗更是家常便饭。 不过他十年前抢劫金店、杀人入狱的案子并不是因为脑子短路和受什么别人蛊惑,而是为了给他奶奶看病。 结果东窗事发,老太太死在了他进去的那个冬天。 出狱之后的蛤蟆似乎彻底开始仇视社会,除去他仅剩的爷爷以外,对任何人都存在一丁点的感情。 用他家老邻居的话说,这畜生烂透了,唯一的优点恐怕就只剩下孝顺。 不论是混江湖还是跑码头,他赚到的所有钱都花在了老人的身上。 看着房间里,蹲在老头身边洗脚的蛤蟆,伍北的心情说不出来的复杂。 如果世界上的人只分两种,那肯定是男人和女人。 其他的没有明显的界限,一个满手弑血的杀人犯你说他恶贯满盈,但他可能是一个极其孝顺长辈的可怜虫,如何能评价他究竟是善是恶! 几分钟后,蛤蟆一瘸一拐的端着洗脚盆走了出来,跟伍北对视一眼后,轻声说道:“咱们去外面谈吧,我爷爷睡眠质量很差。” “嗯。” 伍北点点脑袋,先一步来到院里。 这家小院是他替蛤蟆租下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囚禁对方。 当然,以蛤蟆的能耐想逃走并不费劲,可要是带上他爷爷就难于上青天。 “伍哥!” 坐在院子里刚把烟点燃,蛤蟆也随之走了过来,耷拉下脑袋打了声招呼。 “那只手不要了?” 伍北瞄了一眼他几乎快完溃烂的右手腕子。 之前他被三眼狙伤了右手和左腿,虽然子弹取出来了,但毕竟没那么快治愈,这几天又每天帮他爷爷擦脸洗脚,右手一直沾水,早就感染的不成样子。 “呵呵,命都已经不是我的了,何况是一只手呢。” 蛤蟆低头看了眼散发着恶臭味,不住流脓的腕子,很随意的掏出一块脏兮兮的纱布裹了起来。 “我提过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 伍北弹了弹烟灰,将目光从他身上抽走,看向了房间里的老头。 “你真能保证会替我养老送终?” 蛤蟆颤抖了一下,那双灰蒙蒙的眸子里满是苦涩和惆怅。 “我没必要骗一个死人!况且对我而言,这种既花费不了几个钱,又能换份好名声的事情,多多益善!” 伍北直接点点脑袋。 “再..再给我几天时间吧,我想好好陪他一下,顺便恢复一下身体。” 蛤蟆吞了口唾沫说道。 “可以,但记住,一定不要耍花招!我的眼睛时刻盯着你!我给了你高度自由,不是因为你多可怜,只是看在老人情面。” 伍北踩灭烟头,起身就朝院外走去。 “裤子湿了,尿裤子了..” 与此同时,房间里的老人发出几声喊叫。 “又尿湿了啊爷爷,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呢,别乱动哈,我给你换条新裤子。” 蛤蟆一扫刚刚的面无表情,满脸堆笑的跑回房间,语气温柔的简直就是一个好好先生。 走出小院,伍北径直钻进一台老款“凌志”轿车里。 “还得辛苦你几天大哥。” 看向车内正低头摆弄车载收音机的老绿,伍北颇为不好意思的开口。 “不累,看人而已。” 老绿扶了扶脑袋上的雷锋帽,头也没抬的回应,继续拍拍打打。 “现在谁还用这玩意儿,回头找个修车工换成液晶显示器的多好,不过你的爱好也是挺特别,人家都要最新款,你偏偏让我帮你收台零几年的旧车,这玩意儿估计比我岁数都还大。” 伍北好笑的努努嘴。 “情怀你不懂,玩老车讲究的就是原汁原味,年轻爱憧憬,年老爱回忆,人生很公平,让你总是充满想法,只不过是一个往前想,一个说往回看。” 老绿抬起头,笑呵呵的冲伍北说道。 “看架势心思不错嘛?” 伍北抓起一瓶矿泉水,慢慢拧开瓶盖,咕咚咕咚牛饮几大口。 蛤蟆被俘之后,他就把老绿喊了过来,专门负责看管。 用老绿自己的话说,只要枪在手,甭管说猛鬼还是野兽,都别想逃出他的掌控范围。 “凑合事儿吧,其实我老特么累了,可这两天看看里面那个畜生,我又觉得自己还算轻松,最起码我的思想正常,所看所想都比较健康,不过话说回来,你真打算放弃这么颗嗜血的獠牙?以虎啸目前发展阶段,这种人其实作用挺大的!” 老绿扫视一眼院门方向发问。 “双刃剑而已,伤人伤己!” 伍北毫不犹豫的点点脑袋... 866 心魔 从蛤蟆的出租房里出来,伍北随即又驱车赶往彭市一监。 几天前,贾笑的案子开庭。 即便有李山签署的“谅解书”,一审判决还是给了两年的处罚,熟读法律的赵念夏打算继续上诉,这两天没日没夜的查询相关条款,快要把卷宗给翻烂了,结果贾笑却从里面带话,希望事情到此为止。 半小时后,一监的会议室里,伍北和贾笑面对面而坐。 “别说你还挺适合剃短头的,瞅着精神。” 盯着家里这个岁数最小的兄弟凝视半晌,伍北挤出一抹苦笑。 “我也觉得,嘿嘿。” 贾笑抬起锁着铁铐的双手摸了摸后脑勺。 “弟弟,这事儿..” 伍北抽了口气,想要劝阻他两句。 “伍哥,跟你一点关系没有,跟顺哥、鹏哥也没任何关系,就是我自己的问题,虽然是场意外,但我撞死人是事实,酒后开车也是事实,一开始我挺恨高万、齐金龙他们这帮杂碎在背后捅咕,可冷静下来再想想,如果我密不透风,他们怎么可能找得到漏洞,说到底,还是我太狂,跟着公司混了大半年,感觉真的天下无敌。” 贾笑猛不丁打断,表情真诚的开口。 “唉..” 伍北长叹一口气,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尽管理确实是那么个理儿,但这世上又有多少人认理不认情,尤其还是面对朝夕相伴的袍泽。 “两年很快的,出去我也才二十岁,正好趁着这个空当,我好好的思考和规划一下自己,伍哥,告诉夏夏姐别再为我操心了。” 贾笑皱了皱鼻子,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事发之后,他整个人一直处于提心吊胆的状态,倒不是害怕会被谁报复,可良心上的谴责让他寝食难安,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出现血淋淋的画面,直到判决下来的那一刻,他才彻底的心安。 “你先冷静几天,我琢磨琢磨怎么保外就医,想平复心情也不是搁这地方。” 伍北递给他一支烟,沉声说道。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监号这种堕落之地,本来就充满了灰败和晦气,如果让贾笑天天跟那帮打家劫舍的相处,没毛病也得闹出来毛病。 “知道了哥。” 贾笑迟疑几秒,最终将没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照顾好自己,其他不用你操心!” 伍北拧着眉头叮嘱。 寒暄片刻后,探访时间差不多也临近尾声。 “待会我给你冲点钱,吃的喝的别委屈自己,接你出去的时候,如果你小子掉膘,别怪我收拾你,听着没?” 伍北起身,满眼担心的说道。 “哥..” 贾笑突兀出声。 “啊?” 伍北迷瞪的看向兄弟。 “你说世界上真的有因果循环吗?现世报是不是真的存在?” 贾笑的眼圈有些泛红。 “别特么瞎想,谁敢报你,我特么办谁!啥事不会有,有哥在,谁叽霸也不好使!” 伍北一字一顿的说道。 这小子落下个心魔了,关键这种事情又不是外人外力可以解决的,必须得他自己走出来。 同一时间,远在三屯乡的“望江楼”酒店。 刘自华和包子百无聊赖的蹲在厨房门口抽烟。 “华子,前两天你不是说伍北可能会用咱们办点事,怎么后来没音儿了?” 包子拿大拇指和食指烟嘴,皱眉询问。 “事情八成是处理了,具体情况我没问,另外,我说过很多遍,尊重!能理解不?” 刘自华的脸色瞬间拉了下来。 “口误口误,喊习惯了,你是不知道我们在号里的时候,关系处的那叫一个铁,不信你回头问问他。” 包子讪笑着缩了缩脑袋。 “晒太阳呢?” 两人正说话时候,一台“埃尔法”商务车缓缓停下,酒店老板套着一件黑色大皮草,笑盈盈的走了下来。 “八哥!” “八哥,我俩喘口气,马上就进去忙活。” 两人忙不迭站了起来打招呼。 “没事没事,鬼天气怪冷的,今天生意又不咋地,呆着呆着呗。” 老板八哥很无所谓的摆摆手。 “刚换的车啊八哥?” 包子满脸堆笑的凑过去笑问。 “抵账抵回来的,破玩意儿,没什么动力。” 八哥很随意的晃了晃车钥匙,嘴上很谦虚,但是脸上的春风得意怎么也掩饰不住。 “成,你们先呆着吧,我喊朋友打两圈麻将,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 八哥应该喝了不少酒,闲扯几句后,摇摇晃晃的朝对面的客服部走去。 “八哥,我听财务的李姐说,咱们酒店搁锦城有一笔帐一直要不回来,我想试试!” 目送对方走出去四五米远,刘自华突然加速追了出去... 867 步步为营 “哦?” 八哥停住脚步,转身看向刘自华。 “八哥,凭您的社会阅历,肯定能看出来,我们哥俩纯属走投无路,所以才会在贵宝地..” 刘自华深呼吸一口开口。 “过往不谈,未来不论!你的事情不用跟我说,我不想听,也没能力替你解决,既然咱们搁这地方碰上了,那就论这儿的交情。” 不等他说完,八哥直接摆摆手打断。 “是!我肤浅了。” 刘自华愣了好一阵子,尴尬的缩了缩脖子。 “你俩挺讨喜的,虽然有点小心眼子,但人性不坏。” 八哥摸了摸额头,接着龇牙一笑:“唠点现实的,你们对锦城那笔账有兴趣呐?” “饿着呢,前胸贴后背的饿。” 刘自华拍了拍自己的小腹,意有所指的抽吸两下鼻子。 “哈哈,懂!” 八哥爽朗的笑了笑,手指客服部道:“晚饭前去财务室找我聊,我这会儿不太清醒,咱们既然谈事就得拿出该有的态度,你说对不对?” “谢了八哥!” “八哥,我送您上楼。” 刘自华闻声瞬间乐出声,冲包子使了个眼神,两人一左一右的搀上八哥。 “年轻无限好呐..” 八哥摇了摇脑袋,仰天长叹。 与此同时,锦城锦江区一家高档的写字楼里。 齐金龙、高万和一个光头中年相谈甚欢。 “齐总、高总,咱们公司的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咱都冀省的老乡,咱们实话实说,生物科技这块肯定是在赔本,但是旅行社绝对来钱,只是几个股东互相之间意见都很大,不得不转出去。” 光头中年手持一份资料,侃侃而谈。 “你这破地方张嘴就要八千万,穷疯了吧..” 高万鼓着腮帮子骂咧。 “康总啊,别的地方都合适,就是这个价格方面,是不是应该可以再往下降一降?我们了解到贵司也着急出手,我们确实怀揣诚意。” 齐金龙抻手拽了一把高万,似笑非笑的说道。 “价格是真到冰点了,两位老板如果不太满意的话,可以再走走看看,咱们买卖不成仁义在嘛。” 光头中年眨动几下眼睛,客套的下逐客令。 “曹尼玛,晒脸是吧!来哥们,你随便往外转租,能特么租的出去,我算你牛逼!” 高万再次没忍住,手指对方的脑门子,唾沫横飞的咒骂。 “高总,你这是威胁我呢?” 光头汉子脸上的笑容也瞬间消散。 “威你麻痹,你算个茄子!” 高万情绪激动的直接抄起咯吱窝底下夹着的拐杖朝对方抡了上去。 “你特么干嘛!” 光头汉子一把攥住拐杖,用力向后一搡,梗脖朝门外吆喝:“保安!保安!” “踏踏踏..” 几个全副武装的保安迅速出现在门口。 “悠着点来,干戈抵不过玉帛。” 齐金龙一把揽住高万,似笑非笑的凝视光头汉子:“既然谈不拢,那就不聊了,借用康总的话,买卖不成仁义在,您想卖,我们想买,价钱不合适就说价钱的事儿,您这又是保安又是逐客的,属实有格局,成!我记心里了,替我向嫂子带好,毕竟证券生意不好干,另外也替我多鼓励大侄子,眼瞅高考了,好好学习,才能天天向上!” 说罢,齐金龙翘起大拇指。 “你特么别走,什么意思?” 光头汉子的脸色瞬间刷白一片,嘴唇片瞬间发紫。 “嘛事没有,平安喜乐哈,这不眼瞅着元旦了嘛,届时我给您送份厚礼。” 齐金龙神神叨叨的挑眉一笑,搂住高万就往门外走。 “我警告你们,如果我老婆孩子有什么事情,老子肯定跟你们官司打到底,法治社会,别觉得你们能一手遮天..” 光头汉子眼珠子鼓的跟铜铃似的吼叫。 一根烟的功夫,齐金龙和高万走出电梯。 “轻伤就好,别把事情搞大!” 齐金龙将手机贴在耳边,阴森森的蠕动嘴皮。 随着他话音落下,十多个流里流气的年轻小伙从大厅门外走进来。 两帮人擦身而过,貌似谁也不认识谁,齐金龙朝着走在最前面的青年微微点头,对方利索的比划出一个ok的手势。 半小时后,几台巡逻车、救护车停在写字楼门前。 而此时的对面的一家咖啡馆里,齐金龙和高万笑嘻嘻的瞅着混乱不堪的大厦门前。 “这把事儿能成不,小龙?” 高万表情亢奋的询问。 “他这头应该差不多,还剩下一个薛总,一个段总,你别管了,最多半个月内,我保证这家写字楼顶上的招牌挂上咱们龙宫的牌匾。” 齐金龙捻动手指头,轻飘飘的狞笑。 “我不关心牌匾什么时候挂上,只想知道咱啥时候能跟伍北正儿八经的开战!” 高万咬牙切齿的咒骂。 何为好了伤疤忘了疼,这家伙就是个典型代表,怕的时候恨不得把自己掐死,狂起来又巴不得直冲云霄,刚刚才从劫后余生的幸运中走出来,马上又想跟对方飙一飙马力,真不知应该说这家伙无知无畏,还是说他天生缺心眼。 “别急,看架势伍北短时间内也不会走了,咱们有的是时间跟他扳手腕,眼下虎啸公司的士气正红,不适合跟他硬碰硬,你等我研究研究他家的漏洞,我不信十多个泥腿子,全都跟他是一条心,咱只要在锦城把他拿下,崇市的虎啸公司就是一团卫生纸,想啥时候拿来擦屁股啥时候用!” 齐金龙牙齿紧咬轻笑。 比起来高万的不服不忿,他对伍北是真真切切的恨,多少次他即将平步青云,全被对方给釜底抽薪... 868 女谋士 相比起齐金龙、高万的步步为营,身处彭市的伍北等人就要怀柔的多。 除了和赵念夏每天游走于几个农业示范园区,就是跟“大发粮厂”的薛国强大吃二喝,拉近彼此关系。 自从见识到虎啸公司的强硬后,薛国强就彻底改变了和这群下山猛虎的相处方式,不光在贾笑案子上拼尽全力的介绍人脉、套关系,花钱方面更是从不含糊。 伍北初入彭市,急需要站稳脚跟,多结识各个环节的关系,而薛国强则出于小买卖人的心理,渴望朝强者靠拢。 “伍老弟啊,今天参观的那个玫瑰采摘园有兴趣没,老板是我好朋友,现在着急到国外发展,价格方面可以优惠。” 某家火锅店里,薛国强笑呵呵的发问。 “还不错。” 伍北矜持的举起酒杯。 “伍哥,我也觉得那地方挺好的,现在是冬天了,瞅着园子里好像光秃秃的,没什么看点,可天一暖和,那风景绝对嘎嘎漂亮,再找点什么主播宣传一下子,妥妥的网红打卡点!” 徐高鹏眼神兴奋的开口。 “主要是相关配套设施也特别棒,我看他们有工坊,什么玫瑰精华油、沐浴露啥的,这玩意儿如果打开市场,一本万利都不止!” 王顺也忍不住插嘴。 最开始时候,哥几个本来是打算朝粮食行业这块靠拢的,可经过多次考察,目光开始朝别的行业转移。 一来是因为薛国强,别看他的粮厂规模不大,但绝对数得上彭市周边买卖最红火的,虎啸公司如果介入这块,两边肯定得起竞争。 冲突什么的,伍北倒是不在乎,主要划不来,再说薛国强的人性也不错。 再者,经过哥几个商量,包括和家里的罗睺、林青山多次开视频会研究,大家一致决定尝试尝试旅游行当,既高端大气又顺应锦城发展趋势。 “是啊伍老弟,那玫瑰园确实值得入手,交通便利,入手就能直接挣钱。” 薛国强再次劝阻道。 “呵呵。” 伍北仍旧没往下接茬,眼珠子瞄向旁边的赵念夏。 他越来越习惯于听从赵念夏的建议,对于自己的心上佳人,他是真心佩服,不论是眼界亦或者思维,也就可惜是个女儿身,不然伍北都想退位让贤。 “看我干嘛,这儿的玫瑰饼挺好吃的哈。” 意识到伍北的目光,赵念夏微微抬头,像个小馋猫似的吐吐舌头,非常的俏皮。 “哦对,这儿的玫瑰饼也是他们那里产的,不止是彭市,就连锦城的好多饭店、特产店,都是由他们供应的。” 薛国强连忙手指桌上的玫瑰饼介绍。 “薛老哥刚刚提到提议..” 伍北皱了皱鼻子出声。 “吃饭不谈事,不是你定下来的规矩嘛,不要打扰我的肠胃有氧运动好不好。” 赵念夏夹了一筷子肉塞进口中,含糊不清的嘟囔。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慢点吃。” 伍北哭笑不得的用餐巾纸帮她抹掉嘴角的油渍。 两人之间的默契程度已经达到了心照不宣的地步,赵念夏不愿意继续话题,就说明她对这事不看好,或者有别的心思,只是当着薛国强的面不合适说出来,伍北自然不会继续再问。 “伍老弟,咱要是真有兴趣,我可以把我朋友喊过来聊聊,如果不是着急出手,他肯定不会如此贱卖,我也就当赚份人情。” 薛国强接着又道。 “老哥,卖的再贱也好几千个的东西,我们不得回去好好商量一下子呐。” “就是就是,好饭不怕晚,诶对了薛哥,昨天你说大剧院今晚有什么明星演出,有办法搞到票不,我从小就有个追星梦..” 眼瞅小两口眉来眼去,王顺和徐高鹏也立即很有眼力劲的插诨打科转移话题。 一个多小时后,几人在酒店门口分开。 目送薛国强离去后,伍北随即点燃一根烟,目光慵懒的看向赵念夏,他相信这妮子会主动解答他心中的疑问。 “玫瑰园不错,优势顺子和高鹏都分析的很到位,但劣势也同样很明显,首先是季节性很强,正如我们看到的,那园区主打野生花卉市场,这么冷的天,基本属于歇业状态,其次就是收益,我指的不止是经济方面,还有人文人脉,咱们想搞旅游,不得得到本地政府和领导大力支持啊?自己闷着脑袋投资,赔了是自家掏腰包,赚了确实彭市的形象工程,这不合理,再有最后一点,钱!” 果不其然,赵念夏没有再继续端着,直接说出她心里的想法。 “钱?” 仨人异口同声的睁大眼睛。 “对,两方面的钱,第一,买下玫瑰园的钱从哪来?崇市公司项目已经赤字,就算咬牙掏出来,接下来难道不需要投资和发展了吗?第二,对方卖玫瑰园的价格还是偏高。” 赵念夏笑了笑,狡黠的建议道:“薛国强绝对有利可图,你们可以在他身上想想办法,至于别的嘛,我暂时想不出来,不过某人如果愿意陪我逛街看电影,或许可以刺激一下我的脑电波...” 869 各有各的招 中国人自古讲究闷声发大财。 就好比地上有钱他不捡,却把消息告诉你,这事儿就值得好好品一品。 这些话是很早以前伍世豪就一直叮嘱伍北的。 起初伍北也深以为然,但随着眼界和阅历的不断增长,他的思维方式也从过去的定格变得丰富多彩很多。 诚然,老爷子的话肯定没问题,但却不太顺应现在的时代。 现在是共享经济,抱团取暖或许才是趋势。 听到赵念夏的话,伍北立即满脸堆笑的连连应承:“你不说我都准备陪你好好溜达一圈呢,中午吃太饱了,正好消消食,是啊顺子、鹏仔?” “对对。” “可不呗,我现在肠满肚圆,老想走走啦。” 哥俩忙不迭点头,如果忽略他们苦瓜似的脸蛋子,效果可能更逼真。 “不带保镖不会搞对象呗,伍老板?” 赵念夏斜楞眼睛扫视伍北。 “哪能啊,我巴不得跟你独处呢!” 伍北赶紧摇摇脑袋,同时抬腿踹了王顺屁股一脚,装腔作势的笑那:“没点眼力劲儿呢,没看我跟大嫂如胶似漆,还不回避。” “嫂子英明!” “大哥大嫂,百年好合!” 不等伍北说完,俩人已经迅速蹿进车里,一溜烟的逃走了。 如果说陪女人逛街是件体力活,那么陪赵念夏购物绝对属于特战兵拉练,这妞的脚力实在太吓人了,能从早上逛到半夜,关键还什么都不买,用她自己的话说,就享受跟人砍价成功时候的满足感。 “诶我去,你们把车开走了,让我俩徒步啊?” 伍北瞪着车尾灯骂咧。 “跟我步行委屈伍boss了呗?” 赵念夏翻了翻白眼球撇嘴,同时抬起自己胳膊上的挎包。 “哪能啊,求之不得。” 伍北缩了缩脖子,很自然的将挎包接过来,同时牵住赵念夏的小手。 “这还差不多,今天便宜你啦,我们不消费,夏姐帮你找点钱去,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空手套白狼。” 赵念夏娇声说道。 “真的假的媳妇?” 伍北瞬间激动起来。 巧媳妇难为无米炊,更别说他压根也算不上精打细算过日子的好手,眼下想要立足彭市,他最欠缺的就是钞票。 “谁是你媳妇啊,臭不要脸!” 赵念夏白楞一眼,小脸臊红,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小花,分外的诱人。 “好嘞,上哪?我打车去!” 伍北蹦蹦跶跶的就朝路边的出租车走去。 “傻子,咱们不打车,租车!租一辆档次高点的豪车,别问为什么,跟你解释起来太麻烦,反正你照做就好。” 赵念夏一把拉住伍北,摇了摇脑袋。 尽管一肚子疑问,但是看赵念夏那副笃定的模样,伍北也顷刻间自信满满,这妞就是仙女下凡,任何不可思议的事情,她都能做到。 另外一边,薛国强费尽心思想要让伍北接手玫瑰园,除去他肯定能得到不小的利益之外,最大的原因无非是害怕虎啸公司入主“粮食圈”,瓜分他的蛋糕。 毕竟这群生慌子的凶猛他亲眼见证。 一毛钱没花,直接让一直针对自己的物价局头头拉闸,这里头的故事就已经非常耐人寻味。 从饭店分开以后,薛国强再次驾车来到市郊的那处玫瑰园。 玫瑰园占地面积差不多四百多公顷,面积差不多能有一个小村庄那么大,各种绿化苗木应有尽有,之前也红火了几天,只是好景不长,随着进入深冬,万物凋零,这地方就走起了下坡路。 瞅着成片成片枯萎的玫瑰地,薛国强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幅画面,别说伍北没兴趣,就连他这个靠种地吃饭的资深庄稼人都觉得前景堪忧。 很快,来到办公室里,一个身材高大的方脸汉子马上迎了上去:“谈的怎么样啊老薛,那帮小年轻愿意接手不?” “难。” 薛国强摇摇脑袋叹气:“你这儿的环境,只要不聋不瞎,都没多大兴趣,况且你的喊价确实高,我估计没下文了。” “老薛啊,这么多年朋友,你必须得帮帮我,我欠的窟窿太大了,如果再不把玫瑰园处理掉跑路,百分之百得进监狱,大不了你的好处费,我加到百分之四十,咋样?” 对方哭丧着脸抱拳恳求。 “大哥,我宁愿把我那部分好处费让给伍北,也不想他们知道我在中间抽水,我这次来的目的就一个,你看你还能不能再减减,那群家伙真正感兴趣的是粮厂,我真怕万一跟你谈崩了,他们又掉头逼我卖厂子!” 薛国强很是上火的搓了搓腮帮子。 前几天,伍北就隐晦的提过想投资他的粮食厂占一部分股份,那意思再明白不过。 “减是能减,可问题...” 方脸汉子长叹一口气。 “别这问题那问题了,趁着他们还有口热乎气,赶紧推出去吧,你给个具体数字,我晚上再找他们谈谈去。” 薛国强不耐烦的摆手打断。 同一时间,锦城市人民医院的外伤科。 齐金龙双手后背,拿脚踢开一间病房的木门,扫量几眼病床上鼻青脸肿的光头男子,似笑非笑的开腔:“康总啊,你怎么那么不小心,把自己伤的体无完肤,咱们再聊聊公司转让的事情吧?” “无赖!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们找人砍伤我的,我警告你...” 光头男人不顾身上多达十几处的刀伤,挣扎着爬起来,愤怒的咆哮。 “你看你那么大火气干嘛,有证据就告我去啊!都是好朋友,别老吵吵闹闹的,诶对了,今天我朋友有空,待会替你接嫂子下班哈。” 齐金龙没有丝毫动怒,反而不愠不火的坐在床边,阴森森的努嘴:“我一直认为钱这玩意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别看那么重,你说对不对...” 870 考证 齐金龙的话,让病床的光头汉子瞬间愣在当场。 他怔怔注视对方,迟疑好半晌后,最终心有不甘的呢喃:“你真是个人物。” “还好,一般角色一般活呗,康总你们既然打算推出锦城的舞台,为啥不乐意让咱们的公司以另外一种形式更好的生存呢,该得的钱,你一分不少拿,何必还要在意别人是赚还是赔呢?” 齐金龙幽幽的开口。 “你这话说的真混蛋,为达目的,不折手段!” 光头汉子愤愤的低吼。 “康总,您这话我真不敢苟同,什么叫目的,什么又叫手段,我知道你需求,你回应我所有,这特么不就是合作吗?该说不说,你们公司就目前为止,亏空了多少,你个人又中饱私囊了多少,这些玩意儿,不用我提醒吧?” 齐金龙歪着脑袋轻笑。 面对他的似笑非笑,光头汉子迟疑几分钟后,最终苦笑着抽了口气。 “康总,合同在桌上,能谈,咱们电话聊,谈不拢,我肯定让你身败名裂,这是提醒,也是警告,我给你的时间就那么多,不要总是没事人似的浪费。” 齐金龙从随身携带的包里取出一沓文件,平铺在床头上。 光头汉子挣扎几秒,颇为无奈的将脑袋侧向了窗外。 同样是合作,同样是立足陌生之地,伍北和齐金龙的方式截然不同,这也注定了两人的未来和经历不会一样。 另外一边,伍北和赵念夏从彭市本地一家非常能数得上排面的租赁公司,挑了一台价值八百多万的“奔驰slr722”,毫不夸张的讲,刚刚坐进车里时候,伍北连最起码的档位都没做到,要不是赵念夏从旁边帮忙提醒,他铁定得丢大人。 驾驶着底盘低到一定程度的豪车,再看看旁边千娇百媚的佳人,伍北头一次有种香车配美女的感觉。 “夏宝啊,我就看不明白了,这破车有鸡毛的好的,因为啥,一台车能换市中心一套高档房?你说人活着到底是因为点啥?” 一边拨弄从未见过的方向盘,伍北一边侧头看向旁边的赵念夏。 “骨灰盒的作用大抵一样,可有的是帝王黑玉,有的是金丝楠木,有的只能是塑料制品,你告诉我区别在哪?我爸说过,人世间的一切,大部分是给活人看的,面子里子也都是活人的事情,你觉得不可理喻,只是因为你没死过。” 赵念夏坐在副驾驶上,一边慢条斯理的补妆,一边微笑着回应。 “面子是给活人看的..” 伍北禁不住重复一句。 “小伍,你觉得没有意义的时候,就是大部分人认为本该如此的时候,这种感觉很难跟你去讲述,但又实实在在的发生,你想要钱,我也需要,试问这个世界,又有多少人能真正的视钱财如粪土,答案是否定,所以,我们能做的就是让需要钱的人拿到他们的钱,事后才能讲道理,对么?” 赵念夏接着又笑盈盈的反问。 “大概..或许是对的吧。” 伍北懵懂的回应。 “当你说出对错的时候,证明你这人还是不够成熟,你也经历过那么多事情,又有谁会真的跟你谈论对错?或许我是个女流之辈,但我的绝对不止是近在咫尺!” 赵念夏抬起玉手,帮忙轻轻的擦抹他脸上的汗渍。 豪车不愧是豪车,空调系统都跟平常的不一样,刚刚才坐进去不到十分钟的伍北已经汗流浃背,或许是他的心理素质有问题,又或者是赵念夏戳破了他心底那点不该存在的侥幸,总之两人的交谈陷入了沉寂。 “夏夏,咱们接下来要去哪?” 楞了好一阵子后,伍北轻声发问。 “找找专家,谈谈历史,讲讲这片土地上最应该发生的过往,你知道什么最值钱么?” 赵念夏直愣愣的看向伍北。 “二十一世纪,人才最值..” 伍北脱口二处。 “快拉倒吧,你还是不懂中国人的心理,别人再琢磨如何提升科技,而我们却在思索怎样刨坑祖宗,锦城算不上什么历史名城,但是追溯下来,各种历史并不少,那家玫瑰园,只要所谓的网红打造,早晚还得废弃,但如果把他变成一处历史,一段老百姓需要铭记的过往,那就是看得见的钞票,你承认么?” 赵念夏浅笑着问向伍北。 “那肯定了,什么东西只要一和历史挂钩,铁定得价值提升,问题是..” 伍北迅速回应。 “问题不存在,前提是你愿不愿意?” 赵念夏眨巴两下眼睛问道:“没有历史,咱们就铸造历史,没有过往,咱们就演绎过往,只要无从考证,价值马上提升,至于真的假的,不还是活着的人,一念之间么,现在的问题是,你好好琢磨一下,愿不愿意...” 871 制造 “等等,媳妇啊,我稍微有点懵逼,你扯半天,我都没听明白到底是几个意思?咱们不是打算接手玫瑰园的么,你又是历史,又是过往的,跟我扯半天啥?” 面对赵念夏有理有据的数落,伍北瞬间如同丈二和尚似的,完全摸不着头脑。 “你快笨死得了,跟你对话是真的磨损脑细胞!” 赵念夏顿时无语的翻了翻白眼球,直接摆手催促:“现在开始,不要跟我说话了,我怕蠢这个基因会传染。” “不是媳妇,你要干嘛,高低跟我说清楚...” 伍北忙不迭的喊叫。 “闭了好么伍boss,从即刻起,你就是个哑巴和聋子,我让你干嘛你干嘛,你如果不乐意,可以把负面情绪保留,只剩下咱俩时候再表达。” 赵念夏不满的呵斥。 “夏宝,我意思是...” “我意思是你现在开始闭嘴,好吗老铁?” 伍北和赵念夏再次因为不懂对方想法,发生了剧烈冲突,赵念夏表现得很平稳,完全没有两口子闹别扭时候的泼辣。 “好的,我不吭声了。” 只不过这一次,年少轻狂的伍北选择了听信心上人的话语,毕竟他再厉害,将来也不可能一个人造出来小孩儿,而对方却可以不靠他任何,完成这一壮举。 “好好开车吧哥哥。” 赵念夏疲惫的叹了口气。 犹豫半晌,最终伍北没有再敢扯任何马虎眼子,毕竟这个世界,公平公正本来就是一道伪命题,无人能解,无人可破,尤其是和女人讲理,更是纯纯的傻x。 “跟我走吧,但是不许多话。” 赵念夏紧绷着脸颊叮嘱。 半个多小时后,彭市一家非常具有年代气息的竹筒子老楼里,伍北见到了一位头发花白,但是精气神却特别瞩目的中年男人。 “老公,这是咱们锦城历史研究所的江工程师,江工在巴蜀文化这一块有着非凡的造诣和了解,属于不可或缺的人才!” 打量对方的空当,赵念夏态度温婉贤淑的介绍。 “江工程师您好,我叫伍北,该说不说哈,我是真心待见咱们文化人...” 伍北立即笑容款款的走了上去。 “江工程师,之前咱们说过彭市外郊玫瑰园可能存在地下陵墓的事情,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不等伍北说完,赵念夏径直走了过去。 一问一答,也瞬间表达明白,两人绝对不可能是头一次见面,而这位江姓的专家,指定很早之前就和赵念夏有过接触,关系还非同一般。 “江工程师,我再冒昧的问一句,如果消息放出去,又有多少人会选择相信?您放心大胆的说,答谢费,肯定一个子儿不会少您。” 不顾伍北心里的想法,赵念夏接着又问。 “最起码彭市有百分之八十的人信,而且可能引起舆论,能不能成功,谁也不敢保证,但是有个事儿能够肯定,彭市不太适合你们发展,地方小,又得不到当地领导的支持,买卖肯定干不好,不过有个好处,正因为这边地方小,各种伪装都可以制造,前提是,你能不能拿出足够的好处费?” 姓江的工程师,大舌头啷当的回应。 “万事无绝对,你再问问,只要你合适,钱和好处方面完全不是问题。” 赵念夏声音粗重的回应。 看着面前的玉人,伍北没有立即插话,因为他根本没看明白对方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趁着那个什么江工和赵念夏对话的空当,伍北目光不停歇的在房间里来回扫量观察,除了知道对方好像是个特别有学问的历史学家,别的一无所获。 只是赵念夏又为啥接触历史学家,伍北的心里头产生过一万个为什么! “江教授,您受过我父亲的恩惠,我是真的不想以德要挟,但现在确实是有点不知道如何应对,您给我一句痛快话,郊外的玫瑰园,有没有可能是个古墓群,又有没有可能引起本地领导和市里的注意?” 在伍北胡思乱想的时候,赵念夏又看向老头发问。 “你是想抬高那块地的价值,或者是想和本地的各阶大咖达成协议对么?如果只是这样,我随时可以帮你们做到,记住昂,我不一定能帮各位减刑,但是绝对有办法让大家诛刑!” 江教授瓮声瓮气的开口。 “只是这样的话,我肯定不会麻烦您,我需要那片地,也就是玫瑰园,变得有价无市,需要本地的各个领导发了疯似的跟我们接触,可是这事只有您可以办到!” 赵念夏横声表态。 “误报玫瑰园可能是大型古墓群没问题,但是这事经不起商榷啊,我只能算本地的一个不入流的文物学者,如果真碰上那些知名人物,肯定贻笑大方...” 江教授为难的骂咧。 “你只需要负责搞定彭市各个环节的质疑,别的方面我们想辙,具体细节我会再跟你谈,还是那句话,您欠我父亲的人情,我已经要走了,谢谢!!!我们一块加油,让那块地方变成宝地!” 赵念夏气息平稳的说道。 872 老薛人不错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伍北这辈子都想象不出来,所谓的“古墓”竟然可以人为制造。 从那个什么江教授家里出来,伍北仍旧一头雾水,不明白赵念夏这手操作究竟是为了什么。 尽管他全程都在旁听两人的对话,可始终不理解为什么玫瑰园出现古墓,那片地就会变得有价无市。 “约薛国强吧,再跟他谈谈玫瑰园的转让问题。” 钻进租来的奔驰车里,赵念夏轻声冲伍北开口。 “媳妇,我脑子有点迷惑,你刚才和江教授究竟聊的是什么意思,每句话我都懂,可是组合在一起我就懵逼了。” 伍北一边倒车,一边询问。 “帮你找钱找关系呀,前面说过,这年头最值钱的是古董,如果玫瑰园某个边边角角的地底下发掘古董,你还用愁那些领导们不主动找你交流嘛。” 赵念夏如沐春风似的莞尔一笑。 “啊?” 伍北张大嘴巴,始终处于一知半解的眩晕状态。 “事情解释起来很麻烦,但真正操作比较简单,我说你做,最晚一周内,玫瑰园会变得炙手可热,你也能成为本地各个领导竞相邀请的座上宾。” 赵念夏抬手帮伍北整理好褶皱的领口。 半小时后,大发粮厂,薛国强的办公室里。 老薛热情的招呼伍北和赵念夏,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招呼秘书准备了一大堆女孩子喜欢吃的零食。 “实不相瞒薛老哥,我这次来借钱的。” 抿了几口茶水后,伍北按照路上赵念夏教给他的剧本,率先打开话匣子。 “借多少?” 薛国强怔了一下,笑容牵强的反问。 “玫瑰园价值多少我借多少,您先别急着皱眉,听我把说完,第一,我有偿借款,利息多少您说了算,只要不是特别夸张都ok,第二,最多十天内,我肯定连本带利的归还,信不过老弟的话,我可以把门口那辆车当抵押。” 伍北中气十足的说道,瞬间让人感觉倍值得信任。 “这...这...老弟,你容我考虑考虑,毕竟不是小钱,我就算筹备也需要点时间,况且..况且我手头上也确实没那么多。” 薛国强磕磕巴巴的讪笑。 伍北猝不及防的借钱,一下子打乱他的计划,他原本是想告诉对方玫瑰园又降价了。 “老公,那车八百多万呢,说好是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怎么能随便拿出来抵押呢。” 旁边的赵念夏顿时不高兴的哼声。 “这不是公司资金周转紧张嘛,只是抵押而已,用不了几天就能赎回来,崇市那边的几个合作伙伴马上就要打款了。” 伍北咬着腮帮子回应。 薛国强眼珠子滴溜溜的来回瞟视,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两人,脑子里迅速分析这笔钱到底该不该往出借。 如果他点头,将来万一有个什么闪失,他哭都没地方哭去,可要是拒绝,无异于直接得罪了这个刚刚才交往没多久的新朋友。 对方既然有办法让物价局的领导闭嘴,又一定有办法再让他开口,到那时候,他损失的可不止是钞票,搞不好粮食厂都得受牵连。 “为难是么薛老哥?为难就算了,我再上别的地方想想办法,实在不行玫瑰园不买了,我投资咱们粮食厂,反正咱是哥们,还不如两好合一好呢。” 伍北站起身子,不气不怒的应了一句。 “不是兄弟,你听我解释..” 薛国强忙不迭也跟着站了起来。 怕啥来啥,他之所以一直古道热肠的帮伍北物色合适的买卖,就是害怕这群牲口强制入驻他的粮食厂,结果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怎么了老哥?你是不乐意跟我走的太亲近呢,还是有啥别的想法?” 伍北的脸色瞬间拉了下来。 对方的担忧,他自然一清二楚,说出这样的话,其实就是在暗示、在威胁。 “玫瑰园,我朋友最低卖四千个,我这儿能凑出来的现金撑死也就两千多点,剩下是真的一点办法没有了,老弟你也不用抵押车什么的,只要把借据打好就可以,不论是法律还是条款,都是锁君子的,我相信老弟的为人。” 薛国强哭丧着脸退让。 “谢了薛哥,那咱们明天就和你朋友履行合同吧。” 伍北直接接茬。 ... 片刻后,伍北和赵念夏驱车离开。 “我感觉咱多少有点不地道,老薛这人不错,对咱们也挺好,是个本本分分的买卖人,唯一害怕的就是咱们入侵他的粮食厂,咱还总拿这事要挟。” 伍北边拨动方向盘,边朝赵念夏苦笑。 “如果能通过脸看清楚心,那这个世界就不会存在诈骗犯,玫瑰园内部究竟有什么猫腻,比如什么官司啊、纠纷呀,你我一概不清楚,不用这种方式把他拉上船,万一将来有问题,谁替咱们收拾残局,如果皆大欢喜,那就多给他拿点利息弥补。” 赵念夏深以为然的说道。 “也对,还有两千多万,咱去什么地方找齐?” 伍北思索一下又道。 “当然是回大本营崇市喽,通过高宏宇的关系借贷很轻松得,你之前不是说雪藏了一个洗浴中心的女孩子么,那女孩子被高万等人凌辱过,还亲眼见到过他们手里有枪。” 赵念夏压低声音出谋划策... 873 清账 当天晚上,伍北带着洗浴中心那个足疗小妹踏上返回崇市的归途。 而赵念夏则留在彭市,和王顺、徐高鹏一起筹备买下玫瑰园的事宜。 临时登机前,伍北掏出手机给老绿编辑一条短信:带上蛤蟆出发。 “到地方以后,按照我教你的说,完事我送你上火车,咱们彻底两清。” 飞机上,伍北沉声交代。 女孩叫李璇,至于是真名还是“艺名”,伍北并不感兴趣,反正两人只会打这一次交道。 “嗯。” 李璇紧张的点点脑袋,一双手紧紧的攥着衣角,嘴唇颤抖的非常厉害。 她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更想过可能会遭遇怎样的危险,可丰厚的好处费太充满诱惑了,让她根本没办法拒绝。 “这是一半酬劳,事成之后,另一半肯定准时到账!” 伍北从怀里摸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对方。 “谢谢。” 李璇毫不犹豫的揣起。 这两天她一直住在伍北租下来的公寓里,吃得用得全是最好的,就连身上穿的衣服和挎包也全是她过去没听说过的奢侈品,所以对伍北的经济实力非常信任。 “伍先生,我还能再回彭市么?” 李璇犹豫半晌,弱弱的开口。 “最好别,我不希望跟你再有任何交集,和我太熟悉也对你不是好事。” 伍北面无表情的说道。 一直以来,他都在提醒自己分清楚“朋友”和“工具”的区别,尤其是对于那些一次性的工具,尽可能不投入太多情感。 同一时间,一辆银灰色金杯车在高速路上疯狂疾驰。 车内,刘自华和包子小声聊着天。 “华子,这笔欠款可不好收呐,我打听过财务室的琳姐,老板八哥曾经找过很多人讨要,最后都没结果。” 包子一边猛踩油门,一边碎碎念。 “挣钱的事儿,没有一件是容易的。” 刘自华很平静的应声。 “你去锦城,不止是为了要账吧,我感觉更多是想看看伍北..啊呸,伍哥他们。” 包子接着又问。 “看他们是顺便,主要为挣钱,咱俩现在兜比脸干净,想在天堂镇站起来,光靠拳头肯定不好使,我和八哥沟通过,这笔钱如果拿回去,直接投资到望江楼当股份,到时候咱们就有资格参加酒店的管理和分红。” 刘自华摇了摇脑袋。 “然后呢?” 包子眨巴两下眼睛,显得非常呆萌。 “身份有了,人脉圈自然能迅速建立起来,你是厨子和你是股东,交到得朋友质量能一样吗?你是羊,猛虎就不会屑于与你为伍,这不是现实是事实。” 刘自华有条不紊的微笑,那张棱角分明的脸颊显得尤为深邃。 “嘿嘿,咱不懂这些道道,你说咋干就咋干,反正我信你的!” 包子龇牙一乐。 他虽是个粗人,但并不缺心眼,比谁都明白,想成龙就得先攀龙,而旁边这个岁数比他还要小一截的家伙,在某种意义上就是他生命中的真龙。 眼瞅即将下高速,刘自华摸出借条,确认欠款人信息。 “康辉,冀省石市人,在锦城锦江区从事投资公司,旗下有生物科技公司和旅游公司,按理说算个成功人士,怎么会欠八哥那么多钱?” 翻看几眼档案,刘自华眉头紧蹙轻飘飘开口。 “咱管他因为点啥,反正把钱要到手就算完成任务,我直接导航到康辉公司了啊!” 包子粗声粗气的吧唧嘴。 与此同时,锦城人民医院某病房里。 齐金龙笑嘻嘻的坐在床边,凝视鼻青脸肿的光头男人。 “你们给的价位实在太低了,我和其他股东根本商量不通,你就算弄死我,我也没辙。” 光头男人紧咬嘴唇呢喃。 “康总啊,有辙没辙是你的事情,我和我老板既不关心也爱莫能助,只需要告诉我,什么时间可以签约?令公子的饭量不太好啊,我感觉可能是生病了,你得抓点紧,别回头耽搁孩子。” 齐金龙随手抓起个苹果,“咔嚓”啃了一大口。 “明天一早,我再组织几个股东开一次碰头会,尽可能按照你们的要求走!” 光头男人牙齿咬的吱嘎作响,但是却无济于事。 他现在肠子都快悔青了,早知道真不该招惹这群牲口,这不自找的引狼入室嘛。 “聪明人做聪明事,我们又不是不给钱明抢,只是让你少赚点而已,花小钱交朋友,你赚大发了!” 齐金龙拍了拍光头男人的肩膀头,将啃了一半的苹果粗暴的塞进对方口中,嚣张异常的狂笑几声。 “叮铃铃...” 话音刚落,光头男人的手机突兀响起,看到是个陌生号码,他耷拉着眉头按下接听键:“哪位?” “康总,眼看要过年了,你欠望江楼八哥的款子是不是应该清算一下?”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粗犷的男声... 874 未来老公公 次日,崇市政务大楼门前。 徐福像个长颈鹿似的,抻着个老粗脖子东张西望。 “等人呐,徐秘书!” “外地来个朋友。” 时不时有人进进出出,跟他打声招呼,徐福也都乐呵呵的回应。 作为高宏宇的贴身秘书,也算的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可徐福最近小日子过得相当不顺畅,简直郁闷到了姥姥家。 尤其是在高万这个“少主子”来崇市以后,厄运缠身几乎成了他的代名词。 先是莫名其妙的招惹上刘自华这头疯子,被人直接嘣折一条腿,接着又干脆跟虎啸公司撕巴起来,前几天更是差点把高宏宇逼的原地爆炸,差点没气出来脑血栓。 他惹事不要紧,关键每次擦屁股的都是徐福这个“大管家”,轻则被高宏宇骂的狗血淋头,重则还得自己贴钞票贴脸。 “怎么还不到啊?臭泥鳅装海鲜,我看你们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眼瞅着时间已经来到早上的八点半,徐福有些不耐烦的嘟囔起来。 昨晚上,他就接到虎啸公司林青山的电话,说是伍北打算拜访高宏宇,故此一大早才像个三孙子似的翘首以盼。 对于虎啸这伙刚刚崛起的年轻势力,他起初也是充满不屑,但经过几场暗斗下来,他发现自己是真惹不起对方,尤其是那个林青山,把“光脚不怕穿鞋”这句话几乎演绎的淋漓尽致。 “哔哔!” 胡乱瞎琢磨的功夫,一台霸气十足的大g越野异常扎眼的开到门前。 “有车位没徐秘书?” 驾驶位的车窗玻璃降下来,林青山伸出肥嘟嘟的大脸笑问。 “有!有!里面请!” 徐福忙不迭摆手示意。 直到对方的把车停稳,徐福才猛地意识到,自己堂堂大秘书,多少局级领导都得对他笑脸相迎的段位,竟然给一帮盲流子当了回保安。 “咣!咣!” 后车门打开,伍北西装笔挺的走了下来,身后还跟着个岁数不大的年轻女孩。 “伍总您好,我叫徐福,是高老的第一秘书,之前在签约仪式上,咱们有过交流..” 不忿归不忿,徐福还是挤出一抹笑容凑了过去。 “嗯。” 伍北不咸不淡的点点脑袋,直接无视对方递过来的手掌,态度相当的傲然。 “呵呵,领导在办公室等您,请跟我来吧。” 徐福不尴不尬的缩回去胳膊,侧身做出邀请状。 “你帮你的徐秘书,道我认识,轻车熟路。” 林青山乐呵呵的握住徐福打圆场。 几分钟后,伍北径直推开高宏宇的办公室房门。 “来了啊,先坐!” 坐在办公桌背后的高宏宇扫视一眼,又继续埋头翻阅文件。 伍北也没多言语,一屁股崴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直视对方。 单从外貌上来看,高宏宇绝对算得上清廉、正气的代表,半长不长的剪发头,整整齐齐的梳在脑后,剑眉国字脸,鼻梁上架副老花镜,上身毛衫加衬衫,雪白的领口洗的有点脱线,下身黑西裤、黑皮鞋,浑身上下没有任何配饰。 除去上次因为停车场的项目,两人见过一面,平常几乎没有任何交集。 “生意还不错吧?” 沉寂大概能有四五分钟,徐福重重合上文件夹,抬起脑袋。 “感谢市里的大力支持和照拂,也感谢高老您能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接见我,我这次过来,确实是因为生意碰上了难题,实不相瞒,我们公司目前资金链有些断代,所以想麻烦您老帮帮忙。” 伍北站起身子,双手托在办公桌沿微笑。 “我能帮你什么忙,我一个月工资也就万把块,都赶不上你们招待客户一顿饭钱,就算全借给你,也解决不了实际问题,这事儿你得找跟你一样做买卖的大老板,比如傲雪集团的罗雪,四方公司的邓灿之流。” 高宏宇摘下脸上的老花镜,笑的非常坦然。 “您说的也对,找您借钱确实是有够为难,哦对了高老,我这次过来,还给您带来一件天大的喜事。” 伍北眨巴两下眼睛。 “哦?喜从何来?” 高宏宇当即有点迷惑。 “叫人啊李璇,这位就是你未来的老公公。” 伍北回头朝着跟他一块来的足疗妹努努嘴。 “爸您好,我是李璇..” 女孩迟钝几秒,弱弱的凑了过来。 “咣当!” 高宏宇闻声直接一激灵蹿了起来,慌忙摆手:“姑娘,可不敢乱叫,咱们认识吗?你上来就这样..” “高老,这是孕检报告,您慢慢过目。” 伍北取出一沓纸笺平铺在高宏宇的面前,然后又冲李璇示意:“表妹,跟你未来的老公公一五一十的讲述一下事情经过,你们先聊着哈,我到门口抽支烟,有什么需要或者想要了解的地方随时可以喊我,李璇你不用害怕,高老素来平易近人...” 875 拿孙子换钱 随着房间门缓缓合上。 屋里很快传来李璇悲戚、委屈的哽咽声。 “伍哥,这事儿能成不?” 等候在门外的林青山低声发问。 “钱是银行的,脸是自己的,你说呢?” 伍北笑盈盈的反问。 “厉害!那我现在就联系银行?让他们直接过来得了。” 林青山瞬间反应过来,跃跃欲试的掏出手机。 “抓点紧,彭市那头着急用钱,能当天下款最好不过。” 伍北捻动手指头应声。 ... 半小时后,伍北再次推开办公室木门。 此时的高宏宇一反刚刚满面春风的模样,仿若虚脱似的瘫坐在椅子上,浑浊的眸子里没有丁点神采,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很多岁,而李璇则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不住的抹擦红通通的眼角。 “表妹,你先出去平复一下情绪,我和高老谈谈你们的婚事。” 伍北冲李璇使了个眼神,后者立马乖巧的离开。 “高老啊,咱们从今往后也算是亲家了,我表妹这人虽然没什么文化,职业也不太光彩,但是很顾家,绝对算得上称心儿媳妇,您看婚事咱们是大操大办呢,还是低调进行?” 伍北叼着烟卷,吊儿郎当的开口。 高宏宇没吱声,盯盯注视着面前的年轻人。 “当然了,能嫁到你们老高家,我们确实算高攀,可事情已经这样,我总不能让我表妹跑司法机关去告状吧,毕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见他不接茬,伍北又继续轻飘飘的说道。 “够了!” 高宏宇气喘吁吁的粗暴打断,起身怒视伍北:“只此一次,你打算贷多少款?” “亲家公大气!” 伍北扬起嘴角,伸出两根手指头。 “二百万没问题,我现在就给中x银行打电话,但你要保证事情彻底翻篇,我不希望任何舆情和绯闻出现!” 高宏宇紧咬牙齿,两眼几乎快要喷出火焰。 “两百个我需要找你么?后面再添一个零,建x银行信贷部的王经理正在来的路上,另外我要无抵押贷款,具体怎么运作我不懂,您老是这方面的行家,相信一定可以安排的明明白白,请记住,我不是在跟您商量,如果今天我不能满意的离开,那您恐怕就得败兴的退场。” 伍北歪头冷笑,调门也不自觉提高几个分贝。 “伍北,你最好想清楚这样做的后果,你不会次次运筹帷幄,我也不可能回回猝不及防!” 高宏宇额头上的青筋剧烈抽搐几下,此时他藏在桌下的双拳已经攥的泛红,如果不是地点、身份不合适,他恐怕早就一杵子砸在伍北的脸上。 “你会因为我低头服软就既往不咎么?会因为我俯首称臣对虎啸网开一面不?” 伍北语气嘲讽地反问。 “你不会!相反,我表现的越孱弱,你可能就越猖狂,越觉得我们可欺可辱!所以,接下来该用什么方式相处,在你不在我,您愿意放下身段,继续陪着我们这群土狗打巷战,那我肯定奉陪到底,您觉得虎啸未来可期,我们也乐意成为崇市的地标式新兴企业!” 伍北朗声说道。 对面的高宏宇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吓得,浑身如同筛糠一般剧烈颤抖。 “高老,拿孙子换钱,您不亏!一世英名不能毁在犬子的身上。” 伍北伸了个懒腰,再次一屁股崴坐在沙发上。 “呼..呼..” 大人物就是大人物,连续深呼吸几下,就已经轻松调整好情绪。 “你比你老子更野性,也更有魄力,他像你这么大时候,还在批发市场卖袜子,看到我浑身不自然。” 高宏宇重新将老花镜戴起,幽幽的开口。 “哦?哦!” 伍北先是一愣,随即仿若没听见似的很随意的撇撇嘴。 老爷子伍世豪最巅峰的时候,也数得上崇市的风云人物,高宏宇认识他并不意外。 “我和他是旧相识,关系一直处得很融洽。” 高宏宇接着又说道。 “是吗?我记得他最落魄时候,您好像刚刚扶正,那会儿我总在新闻上看您,当时还琢磨着如果我家能有一个您这样的高朋该多好,至少我爸东山再起没什么难度,呵呵呵..” 伍北话里带话的轻蔑一笑。 “我们的关系..算了,贷款我会最快速度帮你搞定,你可以走了,记得,这样的伎俩只能在我身上用一次,如果再有下回..” 高宏宇抹擦一把脸颊,无力地挥手驱逐。 “我的伎俩还有很多,如果有兴趣我可以一招一招给你慢慢演示!走了啊亲家公,回头叮嘱好咱家犬子,没事别总招惹我,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赢,有这闲工夫多娶媳妇多生孩子,替你们老高家开枝散叶多好。” 伍北拿手指关节轻轻叩击两下桌面,接着大摇大摆的摔门而出... 876 怒不可遏 “嘭!” 伍北前脚刚出门,脑后立马传来一声重响,显然盛怒之下的高宏宇砸烂了什么东西。 “这..” 林青山伸直脖子朝屋里眺望。 “走吧,没啥好看的,都是凡人,哪怕镀了金身!” 伍北一胳膊揽住林青山朝楼梯口的方向走去。 “伍哥,那个叫李璇的小丫头,我已经按照你说的打发走了,很安静也很配合。” 一边往出走,林青山一边小声汇报。 “嗯,承诺她的好处费全给清楚没?” 伍北点点脑袋。 “清是清了,只是伍哥,我不太明白,反正就打这一次交道,为啥不干脆黑掉她,反正她也拿咱没招。” 林青山好奇的发问。 “信者得天下!” 伍北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沉默几秒后,又长叹一口气:“尤其是别骗死人,不吉利。” “死..人?” 林青山懵圈的呢喃。 “嘘!” 伍北摆摆手,生硬的岔开话题:“联系一下文昊,这次走时候,我得把他一块带过去,另外再帮我约约邓灿和周拐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总得拜访拜访老前辈们。” 对于李璇的结局,他早有预料,高宏宇绝对不会允许潜在的威胁存在,只是这话讲出来实在太过不近人情。 “我看伍哥你是想坑他俩钱吧。” 林青山忍俊不禁的坏笑。 “太直白的言语容易伤人,这是毛病,你得改,再说什么叫坑钱,大家都是好朋友,我有挣钱的门道不言语一声,回头他们不得骂我不够意思呐。” 伍北同样没正经的呲牙。 在哥俩钻进大g车里的同时,徐福也六神无主的杵在高宏宇的面前。 “让那个孽畜马上滚回来,不然我马上起草一份断绝关系的声明。” 高宏宇手持茶杯,面无表情的开口。 “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徐福急忙掏出手机。 对于“主子”家里的破事,他现在巴不得撇的干干净净。 “什么事啊徐秘书?是不是打算来锦城找我玩,你喜欢的少妇随时都能安排..” 电话里很快传来高万嬉皮笑脸的声音。 “能不能闭嘴!” 徐福惊恐的瞄了一眼高宏宇,慌忙喝断。 “羞个鸡毛,谁还不了解谁呢,我爸的生活秘书、还有办公室那个叫什么高娜的主任,不都跟你有一腿嘛。” 高万并没有意识到氛围的紧张,仍旧口无遮拦的调侃。 “畜生,你马上、立刻给我滚回来,不然别怪我翻脸!” 高宏宇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夺过去手机臭骂。 “爸?我暂时回不去,刚刚才和朋友合伙开了家公司,你等我几天,等一切稳定下来,我绝对回去..” 高万明显楞了一下。 “今晚之前,我见不到你,以后也不需要再见了,你是死是活都和我无关!” 高宏宇没什么耐性的大声呵斥,随后将手机丢给徐福。 “不是爸,你能不能讲点道理,是你总骂我没出息、不长进,我现在想正儿八经的做点什么,你又让我回去!有病吧你!” 手机里,高万不忿的嚎叫声传出。 “小万,你懂点事,别再气你爸了,赶快回崇市,实在不行我去接你也可以。” 徐福捧着手机苦口婆心的劝说。 “少特么在我面前演戏!你也滚出去!还有,把那个女孩解决干净,我不想再见到她!记住,是干干净净,懂吗?” 高宏宇气冲冲的抓起桌上的笔筒砸在徐福的脸上。 直到徐福唯唯诺诺的退出房间,高宏宇疲惫的坐下,从抽屉里摸出一瓶降压药,取出几粒塞进口中。 最少有十年,他没如此大发雷霆,更没有萌生过要弄死谁的冲动,可此刻他真巴不得马上捂死高万,搞残伍北! 另外一边,结束通话的高万同样怒不可遏。 原本他心情大好,带着几个小弟正从桌球厅玩, “玛德!玛德!” 他抄起台球杆劈头盖脸的照着一个小弟的脑袋就狠狠敲了下去。 杆子瞬间“咔嚓”一声从中间断成两截。 根本没弄清楚怎么回事的小弟吃痛的抱头蹲下,旁边另外几个马仔也全愣在当场,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还兴高采烈的大哥为啥毫无征兆的翻脸,可他们又不敢阻拦,只能呆滞的仰头观望。 “你特么还敢喊!我让你喊!喊!” 高万并没解气,一手捏着一截球杆疯了似的继续猛抡猛砸,同时抬起那条瘸腿“咣咣”猛踢几脚。 “怎么回事啊?” 眼瞅倒霉的小弟被锤的满脸是血,即将休克过去的时候,齐金龙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 “你别管啊小龙,我特么今天必须弄死他!” 高万吐了口唾沫,又抓起旁边的凳子。 “对!打死他!千万别留余地!天王老子来了也照干不误,毕竟我们都是您弟弟!其他人往旁边闪闪,不要影响高少发挥。” 齐金龙后退一步,刻意提高调门。 “嗯?” 怒气冲冲的高万像是瞬间被浇了一盆凉水,反而静了下来。 “继续啊高少,您随意施展,大不了完事我们哥几个替您挖坑埋人。” 齐金龙一屁股坐在台球桌上,悠哉悠哉的点燃一支烟,努努嘴道:“千万别停哈,既然你不喜欢跟我交流,那就继续动手...” 877 小门小户 几分钟后,齐金龙搂着余怒未消的高万来到桌球厅门外。 “玛德,什么玩意儿,一天特么没养我,张嘴闭嘴的熊我,他凭啥呀!操!” 高万一屁股坐在马路牙子旁,呼哧带喘的摸出烟盒。 “毕竟是你爹,别骂那么难听。” 齐金龙掏出打火机,替他点燃。 “狗屁的爹,他算个卵子!” 高万像个混不吝似的继续口吐莲花。 对于他而言,“高宏宇”不过只是几个毫无温度的汉字罢了,而“父亲”这个词,更像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称呼。 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感受过来自父亲的温暖,更谈不上什么言传身教,或许他的人品确实有问题,但高宏宇绝对难逃干系。 “差不多得了,怎么还越说越来劲儿呢。” 齐金龙好笑的拍了拍他的大腿。 接触的时间久了,他发现高万其实并没有那么讨厌,只是脾气比较大,又特别的任性,或许是物以类聚,在高万的身上,他竟然也找到了一种处兄弟的感觉。 “你不懂,我们之间其实特别复杂,你见过哪个老子跟儿子对话,需要靠秘书转达的?见过哪个儿子竟然没去过自己亲爹家?如果不是怕我乱说乱传播,他百分之二百不会认我!” 高万搓了搓脸上的火疖子,笑容复杂。 “唉..” 齐金龙长叹一口气,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没啥,他不待见我,我也不稀罕他,要不是他还有点用,都不用他跟也断绝关系,我早就不叽霸认他了。” 高万吐了口烟圈,抽吸两下鼻子道:“不扯那个死老头了,康辉那头谈的怎么样了?狗日的什么时候把公司转让给咱们。” “正要跟你说这事儿,遇上熟人了,你猜康辉欠了谁一大笔钱?” 齐金龙拍了拍后脑勺,笑呵呵的吧唧嘴巴。 “我哪知道,这头我也没什么熟人...” 高万兴趣索然的晃晃脑袋。 “刘自华!” 齐金龙从牙缝里挤出仨字。 “谁?!” 高万的眼珠子瞬间瞪圆。 “康辉欠了刘自华他背后的老板一大笔钱,刚才我俩聊了一下,如果咱们能替他把麻烦解决,他愿意按照咱们提的价格转让,并且附送整个地下停车场。” 齐金龙也叼起一支烟。 “刘自华的老板不就是伍北么?康辉欠伍..” 高万瞬间有点犯难。 别看他嘴上七个不服八个不忿,但上次真被伍北吓得不轻,但凡能选择,短时间内绝对不乐意遭遇。 “应该不是,我旁敲侧击的打听了一下康辉,他并不认识伍北,听都没听说过,而且他那笔饥荒是赌债和药钱,据我所知,伍北不碰这两样生意,应该是刘自华跑路以后又认的大哥或者老板。” 齐金龙摇了摇脑袋。 “不是伍北啊,那就圈他一波!草特么得,正好替我这条腿报仇!” 高万瞬间来了状态,咬牙切齿的狞笑。 “圈肯定是要圈的,不过咱得好好研究一下计划,保证万无一失。” 齐金龙眯缝起眼睛说道。 几场交锋下来,不止高万对伍北心生惧怕,他其实也哆嗦的不行,潜意识里认为虎啸不可战胜,只是心底还憋着一口恶气不服罢了。 “确实得仔细研究研究。” 高万认同的点点脑袋。 在这俩臭虫憋坏水的同时。 崇市,凯撒皇冠的vip包房里,伍北带着林青山、孙泽和文昊正跟邓灿、周拐子推杯换盏。 “买卖肯定是能干,那边的具体情况就是我说的那样,但一年到底能有多少分红,我确实给不了9准确数字,要不是我一时半会儿凑不出来那么多钱,说啥都不会拉两个哥哥入伙,亲友不共财,共财不往来。” 伍北端起酒杯,眼神真挚的出声。 “小伍的口才实在太好了,把我说的热血澎湃,感觉就好像锦城随地是黄金,弯腰就能捡的到,要不是上岁数折腾不起,我真想跟你一块过去闯一闯。” 周拐子喝的脸红脖子粗,扯个大嗓门说道:“这样吧,咱也别说投资入股什么,待会散场我给你先拿一百个,什么时候有,你什么还,到时候多还几个利息得了。” “周哥大气,我敬您一杯。” 伍北感激的站起身子。 对方嘴上说着给利息,实际上这钱就跟白送一样。 “老邓,你这个土豪劣绅别装聋,伍老弟这也算得上起家阶段,你当哥的不会抠抠搜搜的吧?” 周拐子又侧头看向一直没有吭气的邓灿。 “周叔您是矿老板,咱这一屋子要说有钱,谁能跟您比,我舅满打满算,唯一的产业也就跟您合伙搞了家四方公司,现在入冬了,创城项目早就停工,这事儿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不是哭穷,是真穷!” 杵在邓灿身后的黄卓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应承。 说着话,他又看向伍北道:“相信伍哥肯定也理解,我们小门小户不容易...” 878 试探 “是吧伍哥?” 黄卓随即又豁嘴一笑。 “呵呵,说的没毛病。” 伍北顺坡下驴的接下话茬。 该说不说,一段时间不见,黄卓的情商和智商貌似都有了质的提升,说话办事也越来越有样,明着好像是服软,实际上就是软刀子拒绝。 “呵呵,大人说话,小孩子老胡乱插什么嘴。” 眼观鼻鼻观心的邓灿抿了一口酒杯,佯装不悦的瞪了一眼黄卓。 “口误口误,伍哥别介意哈。” 黄卓连连抱拳鞠躬。 余光斜视这对甥舅一唱一和,伍北心里已然明白,今晚上想要从邓灿手里借点钱怕是没什么戏。 “小伍啊,按理说你新买卖刚开张,我当大哥的确实应该表示一下,可不怕你笑话,我口袋目前是真紧张。” 邓灿自顾自的点上一支烟,洋洋洒洒的开口。 “邓哥您误会了,我哥这次回来,真不是为了找两位老哥贷款,主要还是为了联络感情,路上还教育我,一定要经常和你们多多走动。” 伍北没来及吭声,旁边的林青山已经笑呵呵的打起圆场。 一句话说的不卑不亢,瞬间引得伍北投去赞许的目光。 “钱的方面,我暂时确实没办法替老弟排忧解难,但我可以捧个人场,老弟分公司开业,人员方面应该也有所不足吧,这次走时候把小卓带过去吧,他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跑个腿打个杂,还是能够胜任的。” 邓灿瞄了一眼林青山,心平气和的望向伍北。 “邓老哥客气了...” 林青山刚打算替伍北拒掉。 “谢了邓哥,还是您最懂我,简直就是雪中送炭呐!这杯我敬您!” 伍北突兀说道,声音直接盖过林青山。 “哈哈哈,咱们谁跟谁,小卓过去以后必须好好听你伍哥的话,不许搁家里似的那么任性,让你干嘛就干嘛,多跟你伍哥学吧,到手全是活儿!” 邓灿满意的大笑起来。 “我看喝的差不多了吧,胖子跟我一块买单,咱们继续下一场,,今晚上的主题就是喝好玩好,谁不迷糊谁不能走哈。” 寒暄几句,伍北冲林青山使了个眼神。 出门以后,林青山就迫不及待的发问:“伍哥,老邓摆明了是打算往你身边安插钉子,你怎么就轻易答应了呢?” “他为什么非要往我跟前安钉子?” 伍北微笑着反问。 “啊?” 林青山怔了一下,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忙不迭嗦了下嘴巴讪笑:“是我考虑的肤浅了。” 今天晚上,邓灿其实是在向伍北传递一种不想开战的信号,随着虎啸公司的飞速发展,他已然感觉到了威胁,而他不乐意借钱给虎啸,既因为不希望伍北发展的太过顺利,也证明他可能确实囊中羞涩。 如果伍北不接受黄卓,就意味着两家的蜜月期可能即将进入尾声,那么邓灿指定得整点什么幺蛾子出来。 换言之,伍北愿意接纳黄卓,就代表他也不想开战,那么两人哪怕是伪装也可以继续假惺惺的友好下去。 “最近家里这边我全权交给你负责了,务必用最快的速度站稳站实,我不要求你能征善战,但起码要守好基业,能不能做到?” 伍北表情认真的看向他。 “能!我肯定和睺爷通力配合,尽最快速度扩张,争取让崇市的各行各业都插上咱们虎啸的大旗!” 林青山迅速点点脑袋。 “罗睺早晚是要离开的。” 伍北幽幽叹了口长气。 昨天晚上在得知伍北回归,罗睺第一时间请假返回了上京。 走的时候急急匆匆,根本没跟伍北解释太多,但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嗯,我明白。” 林青山深呼吸一口,再次重重点头。 “诶对了,今儿白天你提过那个租赁给咱们库房的张小花很有意思是么?待会唱歌时候把他喊过来,我瞅瞅有啥不凡之处。” 伍北饶有兴致的说道。 “那家伙是个闷葫芦,脾气也轴的可以,但是造假是个好手,什么身份证、驾驶位信手拈来,最牛逼的是,他连假古董都能弄得出来,那种青铜器,不知道他怎么捅咕的,拿到古玩市场,大部分卖家都看不出来真伪。” 林青山耐心介绍道。 “会造假,还会弄赝品古董...” 伍北自言自语的呢喃,猛然想起来赵念夏目前在彭市玫瑰园的计划,心里瞬间浮现出一条小计划。 “你特么骂我干啥!” “你再推我一下试试!” 就在这时,包间里突然传来文昊和黄卓争执声,接着噼里啪啦一顿打砸的动静泛起。 “卧槽!咋回事?” 林青山拔腿就要返回。 “不用,小场面而已。” 伍北一把拽住他,摇了摇脑袋轻笑:“邓灿这是在摸索咱们底线呢,进屋就输了,底下人闹,就让他们闹呗,反正孙泽在屋里,你还怕文昊吃亏不成。” “我是害怕文昊弄死他!他在琢磨怎么捋虎须,而文昊在思索如何扒狗皮!” 林青山苦笑着回应。 “放心吧,全在邓灿的控制范围里。” 伍北胸有成竹的笑了笑,摆摆手道:“走,买单...” 879 暗斗 冷静是处事良药,理性是救命稻草。 这话是上次王朗到彭市救援时候告诉伍北的。 短短几字,却道出他几十年来的经历和感悟。 诚然,伍北并不是个天生的大哥,也没有多卓越的智商和能力,但他却是个杰出的学者,他喜欢观察和揣测,不论什么人,他总能找到长处。 邓灿的连翻试探,既说明他在心虚,同时也代表虎啸目前在崇市的江湖段位,对于这一点,伍北并不抵触,反而还有点小兴奋。 果不其然,十分钟不到,邓灿一伙和孙泽、文昊就一块从楼上下来。 “你们这是又拼了几杯酒?咋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呢。” 扫视一眼众人,伍北笑呵呵的打趣。 文昊紧绷脸颊,不怒不喜,没看出来有什么变化,黄卓的领口虽然稍微有点褶皱,但脸上并没有任何伤痕。 再一次应证了伍北的猜测,邓灿绝对不会允许针尖对麦芒的事情真正发生。 双方都很有默契的没有提包房里发生过什么事情,周拐子则嘻嘻哈哈打了几句马虎眼,岔开了话题。 “哥,车都安排好了,在门口等咱们,下一场直接去豪门夜总会呗,我在那头有会员卡。” 林青山轻声发问。 “没礼貌,去哪是咱说了算嘛,得看哥哥们有什么诉求,邓哥您是咱这群人中的领头羊,您说上哪就上哪!” 伍北佯装不悦的白楞一眼,随即恭敬的望向邓灿。 邓灿不希望两家开战,伍北又何尝不愿意以和为贵,至少近段时间,他不能也不敢在崇市拉开战场。 彭市那头才刚刚奠基,很多东西需要他坐镇处理,崇市只余下林青山和孙泽,尽管两人文武双全、相得益彰,但肯定架不住在本地经营多年的邓灿,更别说还有一个对他深恶痛绝的傲雪集团。 短时间内“三足鼎立”,而后“二龙戏珠”,最后“一马当先”是伍北藏在心底里的计划,同样也是另外两家的念想,这一点大家都心照不宣,所以只要不是伤及根本,谁也不会傻乎乎的打破这种平衡。 “呵呵,客随主便,再说我这个领头羊当的也属实水分十足,未来是你们年轻人的,假以时日,我和老周说不准都得仰仗小伍生存。” 邓灿豁嘴一笑,看似客套,实际上又很圆滑的把皮球踢回给伍北。 “哪玩不一样,只要有好酒、姑娘,哪怕是蹲马路牙子上干嚎都有乐趣,要我说就照小胖安排的进行吧,待会谁也别跟我抢昂,我结账!” 周拐子粗鄙的抓了一把裤裆,再次打断两人的暗暗较量。 第二场去哪,表面瞅着没什么问题,但其中牵扯到结账。 当然,以在场人的身价,结账不过是几句话的事儿,可其中的寓意却很深邃,刚刚吃饭,伍北先一步买单,目的就是告诉邓灿,他愿意继续装成个小老弟。 但老弟归老弟,肯定得有底线,不能谁说踩一头就踩一头,如果邓灿第二场乐意人情礼往,代表他也会给予足够的尊重。 “说什么傻话呢,这次没能借给小伍钱,我都已经尴尬的不知道咋办,如果玩玩乐乐还要你们花钱,兄弟们不得骂我抠门装傻,小卓啊,给四季花城去个电话,让他们把镇店的好酒和那几个外聘的模特都给安排上,今天就算是砸锅卖铁,我也得让弟兄们尽兴。” 周拐子话音未落,邓灿就沉声摆手打断。 伍北的嘴角瞬间上扬,下意识的看向邓灿。 而老邓此时也恰巧在打量伍北,两人目光碰撞在一起,随即同时笑了。 “咱俩坐一趟车聊聊天?” 邓灿努嘴发出邀请。 “求之不得,我也很久没找大哥你取经喽,刚好有几个难题琢磨不明白,想让您帮着参谋解惑。” 伍北顺势一把搀住邓灿的手臂。 目送这一老一少两个老狐狸钻进车里,林青山抽声感慨:“牛叉,伍哥说的对,每个人都是老师,人情练达皆文章,世事洞明皆学问。” 混社会的最高境界是“知世故,而不世故”。 道理人人都懂,但真正履行却难于登天。 同一时间,锦城春熙路。 繁华异常的商业楼,人头攒动的步行街,随处可见的大长腿和小蛮腰,更像是这座一线大城的缩影。 “啧啧啧,这地方的老妹也太得劲了吧,你看看那女孩的腰,还特么没我大腿粗呢,哟哟,大冬天穿短裙,真白真嫩..” 包子蹲在长椅上,两只眼珠子瞪得溜圆,都快要从眼眶里轱辘出来,这一刻他是真感受到当渣男的快感,不到五分钟,他已经爱上起码两位数的美女。 “市人民医院,外伤科603号房。” 而他旁边的刘自华对一切则视而不见,一手攥着手机在跟“望江楼”老板八哥联系,一手在空气中比比划划,似乎在计算着什么... 880 劣根。 “六百个,我只求拿回来一半即可,康辉不是社会上混的,有个亲戚在咱们左云县当头头,尽可能怀柔一点。” 电话里,八哥不放心的叮嘱。 “明白老板,今天太晚了,我明早再去拜访他,您放心,我肯定不带给您惹任何麻烦的,哪怕是磕头,我也肯定把钱带回去。” 刘自华轻声打包票。 “呵呵,照顾好自己是当紧,康辉在锦城开公司,多少还是有几分小能耐的。” 八哥笑了笑。 诸如此类的保证,他听过太多次了,没回替他去讨债的人都会说很多遍,结果照样两手空空的归来,所以他并没有抱太大希望。 俗话说:不是猛龙不过江。 可俗话还说:强龙不压地头蛇。 之所以同意刘自华替他要这笔账,一来是八哥确实挺欣赏这个年轻人雷厉风行的干劲儿,再者也是打着聊胜于无的念头。 结束通话,刘自华抓起旁边的面包,连续几口塞进嘴里,随即牛饮一瓶矿泉水后,朝着还在犯花痴的包子摆手招呼:“打车,去人民医院。” “你不是都跟八哥说了,明天再继续吧,今晚上着鸡毛急,锦城号称天府之国,吃的玩的,那都是一等一的,要我说,待会咱先找个馆子好好撮一顿。完事洗个澡..” 包子不满的嘟囔。 别看他刚才俩眼珠子一直猛瞅过来过去的漂亮姑娘,但耳朵也同样没闲着,刘自华和八哥的对话,他全听的清清楚楚。 “未雨绸缪,你懂吗?” 刘自华撇嘴发问。 “不懂,啥意思啊?” 包子迷瞪的晃了晃脑袋,倒不是他装篮子,对于文化程度近乎自学的他而言,仅会的几个成语还都是从电影里听到的。 “人这玩意儿是最不可预测的,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变化,不论是身体还是心态,可能康辉今天在养病,明天就出院了,到时候难道还要麻烦八哥帮咱们寻找下落?” 刘自华耐着性子解释。 “呃,也对,提前把他定位咱省事,别又想白天似的费劲吧啦找到他公司,结果连人毛都没见到。” 包子拍了拍后脑勺应声。 白天,哥俩去过一趟目标康辉的公司,结果一无所获,两人又人身地不熟,加上刘自华身上又挂着通缉在逃,想打听都没什么渠道,所以才有了刚刚和八哥通话的那一幕。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白天当他们出现在康辉的公司门前,恰好被齐金龙看了个正着,一场关于哥俩的阴谋正在悄悄滋生。 “华子,待会完事以后,咱想找个洗头房按摩按摩呗,一点不瞎说,开了差不多两天车,我肩周炎都复发了,疼的抓心抓肺。” 一边沿着车水马龙的街边前行,包子一边猥琐的吧唧嘴巴,俩只眼睛贪婪的在那些擦肩而过的年轻女孩身上左右扫量。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巴蜀大地自古出尤物,看的美女越多越惹的包子的心里跟小猫乱抓似的骚动,要不是地点时间不合适,他早开始撩骚了。 “管住裤裆闭好嘴,你的江湖之路才能如鱼得水!” 刘自华眯缝起眼睛,缓缓开口。 “住店么帅哥,空调房、大软床,不用身份证也可以。” 就在这时,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中年妇女手握一沓印着比基尼美女的小卡片,挡在两人的面前。 “不用,谢谢。” 刘自华身体横移,擦着对方身体走过。 “价钱好商量噻,你想要的我们都有,最主要的是安全。” 妇女又一把拽住包子,媚眼如丝的娇找。 “滚一边玩去,我想要啥你知道呐?一个劲从这儿叨逼叨!操!” 包子抬起胳膊搡开对方,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对方手中拽出一张小卡片,然后不动声色的藏在袖口,故意虎着脸呵斥。 “不住就不住,你骂我干嘛?” 中年妇女明显没反应过来,不乐意的嚷嚷起来。 “骂你咋滴?” 包子扯个公鸭嗓门吆喝。 “刚说完你,闭好嘴,咋就控制不住呢?对不起大姐,我们不住店,家就在附近,不好意思哈。” 走出去几步的刘自华并没有注意到包子的小动作,等他回过脑袋,已经看到俩人吵吵起来,赶紧架开包子,冲妇女道了句歉,随后迅速离开。 “丫丫个蛋的,老子看起来很饥渴难耐么?再说,我就算骚包,也指定色的有格调,骚的有情操,街边小店那些破烂货,我还真心看不上。” 走出去十几米远,包子仍旧愤愤不平的哼声。 “你真他妈是老奶奶进被窝,给爷整笑了。” 刘自华忍俊不禁的摇了摇脑袋,沉声道:“行啦,别叽霸老暗示我,等把这笔账要到手,我自掏腰包请你当几天皇上,但是在这之前,你必须保证勒紧裤腰带,不许犯任何低级错误,尤其是在老娘们的身上...” 881 未雨绸缪 半小时后,锦城第一人民医院的交费大厅里。 刘自华和包子碰上了面。 “打探的怎么样?” 刘自华将鸭舌帽的帽檐往下压低一点,迫不及待的发问。 “喏..” 包子呼哧带喘的掏出手机,翻出来几张照片。 相片中赫然正是这次的目标康辉和几张建筑。 “楼层、病房号、病床号,包括如果他出院会坐哪路电梯,我都弄得清清楚楚。” 包子瓮声瓮气的介绍。 “可以啊,有两下子。” 刘自华顿时咧开嘴角。 “当哥给你开玩乐呢,当年我也算是崇市赫赫有名的扒手至尊,寻常人什么特征、走道习惯,我瞅一眼就能记住。” 包子王婆卖瓜似的吧唧两下嘴,随即昂头看了眼偌大的缴费厅感慨:“这大城市就是不一样,一家普普通通的医院就有四五个门,二三十部电梯,当初我但凡兜里有点钱,领我妈上好医院看看,她说不准还能再挺三五年。” “伤感啦?” 刘自华侧头发问。 “伤感个叽霸,我都属于吃了上顿没下顿的选手,哪还有闲工夫伺候一个家,要说感伤,我唯一感伤的就是自己特么咋没投生个有钱有势的老爸。” 包子晃了晃脑袋,随手点燃一支烟。 “现在开始努力也不迟,当不了有钱人的儿,那就当有钱人的爹。” 刘自华一把勾住哥们的脖颈调侃。 哥俩从崇市一路相伴至今,虽然各有各的毛病,但感情却在与日俱增,尽管包子为人粗鄙,爱吹牛爱占便宜,但绝对算得上个实诚人,也就是现在他混的不太好,这要赶上前几年孟乐巅峰的时候,说啥拨给他几个小弟,圆一把他的大哥梦。 “走吧,未来有钱人的爹,咱从今天开始蹲点,只要康辉一露头,马上就把他掳走,完事我有的是办法逼他还账。” 闲扯几句,刘自华招呼包子动身。 两人很快来到住院楼南门的电梯出口。 根据包子的踩点,这趟电梯距离康辉的病房最近,他如果离开,必定会选择从这块出来。 电梯的对面是两排塑料制的休息椅,两人坐过去,也恰好显得不会太突兀。 “华子,我有点不理解,反正咋也是绑票,为啥不干脆冲进病房里给丫弄走得了。” 包子拿拇指和食指掐着烟嘴,惬意的裹了一大口。 “直接绑架?你当拍警匪片呢,现在医院的配套设置厉害着呢,不等咱们得手,巡捕估计就已经赶过来了,刚刚我查过这片的导航,距离最近的一家派出所不到二分钟路程,如果咱俩要有伍哥或者孙泽的功夫也成,关键咱们就是普通人。” 刘自华耐心解释道。 “那咱们就从现在开始一直傻等着?” 包子皱了皱眉头。 “嗯,这是最笨但却最有效的方式,等康辉从电梯里一出来,我负责控制他,你开车接应,路线我也都研究好了,保证万无一失。” 刘自华自信满满的点点脑袋。 “行吧。” 包子蠕动两下嘴角,显得有点欲言又止。 “有事直接说,咱哥俩不需要藏着掖着。” 刘自华扶正脑袋上的鸭舌帽示意。 “没事,我意思是咱俩轮班盯梢吧,全搁这儿耗着没什么意义。” 包子干咳两下讪笑:“你前半夜休息,我后半夜上岗,咋样?” “妥!” 刘自华思索片刻,拍了拍包子肩膀头道:“那我先去车里眯会儿,你要熬不住直接给我打电话,我立马过来接应。” “快去你的吧。” 包子没正经的开玩笑臭屁。 刘自华离开没多一会儿,包子先是装腔作势的起身踱步走了几圈,确定对方真走远后,他立即鬼鬼祟祟从裤兜里摸出一张印着比基尼美女的小卡片,照着上头的手机号码拨了过去。 临近午夜时分,医院里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影了,再加上大厅的中央空调的暖气开得非常足,阵阵困意开始向包子袭来。 “诶卧槽,挣俩逼钱是真心不容易呐。” 包子哈欠连天的伸了个懒腰。 “哥们,有火没?”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单薄的白净男子从不远处急急忙忙的走过来询问,看架势应该是被烟瘾憋坏了。 “拿着用,我还有。” 包子非常大气的甩给对方一个打火机。 “太谢谢了,来一颗呗。” 男人掏出一盒包装精美的香烟递过去。 “诶卧槽,九五之尊?正儿八经的贵族烟,得一千多块钱一条吧,兄弟有钱人呐!” 包子的眼珠子瞬间泛起亮光,搁社会上浪荡多年,他虽然没什么段位,但起码的眼力劲还是有的。 “家里老爷子做买卖,条件还算可以吧,喜欢抽就拿着,烟火不分家,你送我火机,我送你烟,咱扯平了哈。” 男人很大方的直接将刚刚拆开包装的整盒烟一并塞到包子的衣服兜里。 闲扯几句后,男子告辞离去。 包子像是捡着什么大便宜似的,不住的把玩烟盒,嘴里念念有词:“好烟就是不一样,抽起来太有味了,我咋觉得飘飘然的呢。” 殊不知,他此时的眼神游离,感觉就好像灌了半斤散白。 没多一会儿,刘自华精神抖擞的出现。 “抽什么玩意儿啊?一股子烧塑料的臭味。” 刘自华吸溜两下鼻子,看向满脸惬意的包子。 “好东西,你可算来了,我困得五脊六兽,不扯了啊,抓紧时间眯会儿去。” 包子像是有什么急事似的,敷衍一句,撒腿就朝大厅门外跑去... 882 动手 一夜无话,第二天将近上午九点多钟的时候,包子总算出现。 只是这货好像被人暴揍一顿似的狼狈,脸色憔黄无光,黑眼圈又深又重,堪比酒吧里那群果盘妹化的烟熏妆,耷拉个脑袋,走路时候鞋底“呲啦呲啦”的磨地,双腿跟面条似的虚软。 “你特么是睡觉还是蹦迪去了?” 瞅他一副衰样,刘自华哭笑不得的努嘴。 “别提了,一宿没睡好,我叽霸认床,操!” 包子声音干哑的从怀里摸出个一次性餐盒努嘴:“尝尝人家本地的红油抄手,生怕凉了,我一直搁怀里给你捂着。” 刹那间,一股暖流涌入刘自华的心间。 自从大哥孟乐进去以后,似乎就没人再对自己这样真心实意的好过,尽管伍北和虎啸的那群兄弟对他也不薄,但总感觉相互之间似乎隔着一层砂纸,而包子和他却完全没有那种格格不入。 “你丫用咯吱窝帮我捂得吧,一股子狐臭味。” 不想让包子感觉出自己情绪的变幻,刘自华开玩笑的打趣一句。 “天地良心啊,算啦,你这号人没良心。” 包子不满的挥舞手臂。 “嗯?春熙路老姜抄手店?你一大早又跑春熙路去了?” 猛不丁,刘自华注意到快餐盒上印着的地址,迷惑的昂起脑袋。 昨晚上他们呆过的春熙路距离医院最起码三四十分钟的路程。 “哪啊,我订的外卖,爱吃不吃,送到嘴边还那么多事儿。” 包子磕巴一下,皱眉伸手要抢餐盒。 “擦,脾气挺暴躁还。” 刘自华忙不迭侧过去身子,拿胳膊扛开对方的瘦的像鸡爪子似的手指头。 “那必须得,你当哥小钢炮的绰号浪得虚名。” 包子眉飞色舞的臭屁。 闹挺中,两人开始了一天新的“盯梢”工作,生怕引人注意,期间刘自华还跑去商场买了几身不同风格的衣裳。 “真特码无聊啊,感觉就跟我蹲看守所一毛一样。” 一直捱到晌午吃饭,包子第n次打着哈欠嘟囔。 “要不你再上车里睡会儿得了,实在认床,就去开个钟点房。” 刘自华有些不忍心的示意。 “拉倒吧,让你一个人守着,回头你有借口扣我工资,我抽根烟就精神了。” 包子撇撇嘴,从兜里摸出昨晚上幸运收获的“九五之尊”,熟练的点上一根,同时招呼刘自华:“你也来颗呗,这好东西可就剩两根了。” “不了,抽太多,我嗓子已经发炎。” 刘自华摆摆手拒绝,随即又狐疑的瞄向包子夹在指间的烟卷开口:“哥们你是特么直接抽焦油么?味儿咋那么冲呢!” “没有吧,我吸着挺舒服的。” 包子神情舒坦的从鼻孔里喷出两抹白烟。 “我快特么离你远点吧,别待会让环保局的把我一块抓走。” 刘自华起身朝旁边走去。 “叮!” 就在他刚刚站起来的刹那,对面的电梯门打开,几个男人簇拥着一个光头走了出来,正是哥俩此次的目标康辉。 几人出门以后,直接奔着大厅的方向迈步,看起来神色匆忙。 “华子!” 包子眼尖,立马喊了一声。 “开车,门口等我!” 两人眼神交汇几秒,刘自华撒腿就朝康辉等人追了过去。 “康总!” 小跑几步,刘自华轻喊一声。 一众人停下脚步,康辉转过脑袋,好奇的打量。 “康总您好,我是从三屯乡过来的,八哥的朋友!” 刘自华笑盈盈的伸出手掌,结果却被两个挡在身前的壮汉直接推开胳膊。 “你告诉老八,要钱我肯定没有,要命就这一条,我还没追究他联合几个老千联手坑我的事,他反倒没完没了起来,怎么滴?要不你把我心肝脾胃肾全挖走抵账呗。” 康辉当场摆出一副臭无赖的姿态。 “不是康总,您可能不太了解这里头的事儿,之前是您欠八哥的,现在这笔账转移了,八哥欠我等同的款子,也就是说我现在是您的债主,这眼看就要过年了,您多少可怜点,成不?” 刘自华清了清嗓子,尽可能作出求人的模样,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只要包子把车开到门口,他立马亮出獠牙。 “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没钱!别跟我扯什么债务不债务,有招告我去,实在不行把我绑了卖器官,还有别的事儿没?” 康辉耐性尽失,唾沫横飞的手指刘自华臭骂。 “哔哔哔!” 就在这时,一台黑色的“雪铁龙”轿车停在门前,驾驶位的包子探出脑袋鸣笛吆喝。 “你他妈给我晒脸是吧!” 见到援军已到位,刘自华佝偻的腰杆瞬间挺直,一拳砸在挡在前面的壮汉脸上,随即右手从怀里拽出一把黑色的“仿五四”,左手收回摸出腰后的折叠匕首,枪口顶住康辉的小腹,刀尖戳在他的太阳穴上,狰狞的低吼:“装牛逼能不能助你刀枪不入、挨干不疼!不能,就麻溜跟我走...” 883 即将袭来 风驰电掣一般的开始,电光火石似的结束。 从刘自华亮出来家伙什,再到康辉被推进车内,总共没超过一分钟,等那群手下反应过来,车子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叮!” 几分钟后,电梯门再次打开,齐金龙搀扶着高万晃晃悠悠走了出来。 “龙哥、高少,刘自华的人已经把康辉抓走了。” 一个手下跑过来迅速汇报。 如果包子在场,一定能瞬间认出,齐金龙就是昨晚那个送给他烟的大方阔少。 “好啊,那咱也别等着了,直接按部就班呗。” 高万亢奋的出声。 “着什么急,他们来锦城的目的就是为了要账,钱不到位绝对不会离开,康辉向咱服软无非是不想还账,说明这笔钱绝对不在少数,不让他吃点苦头,他怎么能感受到咱的价值。” 齐金龙慢条斯理的摆摆手。 “啊?不怕康辉瞎逼叨叨?” 高万愣了一下子。 “借给他俩胆儿,老婆孩子全在咱手里,除非他想再婚了,但根据我的了解,他老丈人的家庭条件不一般,他恐怕没那个魄力。” 齐金龙悠哉悠哉的浅笑。 “那咱们现在..” 高万迟疑的发问。 他现在已经彻底把齐金龙当成了主心骨,甭管说话办事,都非常愿意听从对方的安排。 “吃饭喝酒找姑娘,见不得光的事就得见不得光时候干,全养足精神,今晚上给高少报仇雪恨!” 齐金龙扬起手臂,俨然一派江湖大哥的豪迈形象。 “是!” “听龙哥的..” 一群手下立即欢呼雀跃的奉承。 “诶小龙,你昨晚从黑市买的那些药呢,待会我尝尝鲜。” 高万唆啦几下厚厚的嘴唇片挤眉弄眼。 “那些药啊?我全送人啦!” 齐金龙阴森森的一笑,捻动手指头道:“等着看吧,绝对有意想不到的奇效。” “操,成色不挺好的嘛,怎么全送人了?好歹给我留几口尝尝味,咱人生地不熟的,我都憋好老长时间了。” 高万立马有点不乐意。 “想要那玩意儿,还是随处可见嘛,随便找几个戒赌群加进去,有的是人找你,不过你还是戒了吧,不是啥好玩意儿,伤脑伤身!” 齐金龙沉声回应。 高万沉默十几秒,语气生硬的岔开话题:“诶小龙,你那个叫毛哥的朋友呢,今晚上动手,用不用喊上他,我看他挺魁梧的,寻常三五个人恐怕不是他对手吧。” “他能生擒伍北!” 齐金龙瞳孔微微扩张,抽了口气道:“兑付几个臭鱼烂虾不麻烦他,好钢咱得用在刀刃上不是?况且他也不在锦城,今天一大早就去了彭市,咱不得防着点,万一刘自华求援,谁来抵挡!” 与此同时,崇市高速路口。 伍北笑盈盈的钻进车里,道别林青山和一众兄弟,准备返回彭市。 唯一比较遗憾的就是没来及跟罗睺好好交流,那孙子在伍北回来的当天晚上,就火急火燎的乘飞机回上京去了,只丢下一句家里有急事,快则三五天,慢则俩仨月。 “伍哥,江浩那头你还得受累帮我多照顾着点,他性格古怪不合群,这次又差点去了半天命,恐怕心里头..” 林青山委婉的笑了笑。 “他要回崇市,我亲自护送,他如果还打算继续呆在我身边,这次是他最后一次受伤,哥给你的承诺!” 伍北表情正经的保证。 “谢了哥。” 林青山缩了缩脑袋,随即像是突然想起来一般,又乐呵呵的朝伍北道:“还有个事儿伍北,华子这两天也在锦城,好像是替什么人追一笔账,他说完事偷偷去看你,你权当不知道,不然他回头肯定埋怨我碎嘴。” “哈哈哈,好。” 伍北瞬间哈哈大笑。 既然刘自华现在可以全国各地的到处跑,就证明他的处境非常安全,这样他将来也好跟孟乐有个交代。 “不管他干嘛,每个月该给他转账还得转,一个人在外不容易,既要生活还得立足,关键他自尊心又太强,总觉得自己是被撵出的崇市,非要混出来个名堂才肯回来。” 伍北唏嘘的叮嘱。 “放心吧哥,我俩虽然接触时间没多久,但互相之间特别对眼缘,没事总视频喝酒。” 林青山拍着心口保证。 瞟了一眼他剧烈晃荡的胸脯,伍北笑了笑道:“该减肥了兄弟,别特么哪天胖的都迈不动腿儿。” “一直减着呢,就在咱公司对面,之前咱不是准备把对面那家球馆租下来当仓库的么,结果人家老板现在改行开健身房啦,绝色女老板,长得倍儿野性,她说认识你,跟你关系相当的好,是不是真的啊伍哥?好像叫什么暖暖,反正名儿很好听。” 林青山眼神猥琐的来回眨巴。 “少跟我扯猫喽子,大哥只爱你大嫂。” 伍北压根没把他的话往心里去,摆手笑骂一句。 “可以开车了么伍哥?” 这时候坐在驾驶位的男人轻声发问。 “花姐,照顾好boss哈,说不准他一高兴,你家的仓库他能一口气租到下世纪。” 林青山冲着男人使了个眼神。 此时的伍北并不知道,锦城已然多方齐聚,暴风骤雨即将袭来... 884 不对劲 锦城,市区最东部。 一座名为龙泉山的森林公园。 康辉惴惴不安的被刘自华和包子从后备箱里拽了出来。 “妈的,跑了两个多小时,就为了能给你个逼养的找处方便对话的地界,你面子挺大呐!” 不等康辉站稳,包子抬手就是一嘴巴子直接掴在他的脸上。 后者原地晃了一晃,踉跄着差点摔倒,再仰头看看四面八方高耸入云的大树,惊恐感瞬间包裹全身。 “哥们,有..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 康辉捂着窜血的鼻子,低声恳求。 “嘭!” 话音未落,包子一脚重重踹在他肚子上,直接将人撂翻。 不知道是用劲太猛,还是脚下没踩实,康辉倒地的同时,他也跟着一块摔了个狗吃屎。 “妈的,还会借力打力是吧。” 包子狼狈的爬起来,直接抱起一块土坷垃。 “别打,别..啊!” 康辉立马双手抱头,蜷缩成虾米状。 喊叫的瞬间,篮球大小的土坷垃已经在他身上炸开花,然而包子仍旧没有解气,又回头捡起一条小胳膊粗细的树杈子,劈头盖脸的往他身上猛抡狠砸,打的对方哇哇直吼,叫声能传出去半里地。 然而一旁的刘自华却始终没有干涉,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似的靠在一棵大树旁,饶有兴致的抽烟瞧热闹。 行动之前,两人就商量过,一个唱白脸,一个演黑脸。 想要康辉之类老赖老老实实的还钱,就必须得让他怕到极致,又不能绝望无门。 选择在这地方动手,是刘自华抵挡锦城做的第一件事情。 这片森林公园,还处于被开发的阶段,平日里基本上看不到什么人影,距离最近的镇子也得二三十里地,所以他根本不怕康辉的喊叫会招来什么人。 树杈子干断了,包子又解下皮带继续鞭挞,全然不顾康辉的屈服和哀求。 足足能有八九分钟,眼见这家伙完全皮开肉绽,刘自华才清了清嗓子走了过去。 “康总,我再重申一遍,你欠八哥的账现在已经转到了我这里,也就是说你是该我钱,我们哥俩的情况您也看到了,穷的就差嚼树皮,能不能发发慈悲把账给咱们清了?” 蹲在康辉的面前,刘自华抻手摸了摸他血淋淋的额头。 “我..我真没有..” 康辉两排牙豁子不停打架,发出“哒哒”的脆响。 “哦,那算了,你继续。” 刘自华也不着急,再次朝包子使了个眼神。 “你特么得,死鸭子嘴硬是吧!” 包子一蹦三尺高,举起皮带就狠狠抡了下去。 “啪!” 皮带削在康辉脸上,干出一条清晰的红印,狗日的再次发出一声狼嚎。 “呼哧..呼哧..” 而包子的第二下却没再落下去,他嘴里哈着热气,双手托在膝盖上发出粗重的喘息。 感觉到兄弟有点力不从心,刘自华当即狐疑的看向他。 尽管没练过什么功夫,但包子的身体素质还是可以的,不该打这么几下就好像力竭了似的。 “没事,估计是昨晚上没歇好,我抽根烟缓缓。” 包子挤出一抹笑容,翻出那包“九五之尊”,将最后一支烟点燃。 随着白烟袅袅升起,包子的眼神也从刚刚的凶狠变得有些涣散,他很随意的瘫坐在康辉的旁边,微微耷拉下眼皮,嘴里甚至发出若有似无的哼哼声。 “康总,你再好好琢磨一下,硬挺着不给钱肯定不行,这片林子差不多有二百亩,哪块都够埋了你。” 包子的突然“停工”彻底打乱刘自华的计划,无奈之下他只能用言语继续恐吓对方,同时又来回扫量几眼包子,总感觉他的状态很不正常,但是又说不出来什么地方不对劲。 “朋友,不是我赖皮,我是真的没有钱,要不你等几天,我把公司卖掉,立马转账,绝对不会食言。” 康辉一边揉搓脸上的伤痕,一边很没出息的哭出声。 此刻,他既恨面前这俩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王八蛋,更恨齐金龙和高万两个挨千刀的,要不是他们出的馊主意,让自己引出来这俩悍匪,自己最起码还能舒舒服服的躺在病房里吹着空调、吃着水果。 可他不敢泄露一个字,因为他的妻儿老小全在齐金龙手里攥着。 “哎呀,舒坦!” 一根烟抽罢,包子重新恢复生龙活虎,抄起皮带又像打儿子似的啪啪猛抡。 “不给钱是吧,不给钱老子弄死你!” 刘自华刚刚松了口气,暗道计划可以继续,结果却发现包子仿若疯了一般,直接拿皮带勒住康辉的脖子,表情邪恶的用力薅扯。 计划里根本没有这一环,起初刘自华以为包子就是吓唬吓唬,可看着看着竟发现根本不是那回事,这家伙是真奔着弄死对方整的。 眼见康辉手舞足蹈的乱抓乱挠,已经呼吸不上来,包子仍旧没有松开的意思,他忙不迭凑过去一把推开厉喝:“你特么疯了吧...” 885 实话实说 包子被刘自华一把搡出去两米多,一脑袋扎在地上,碰出来个大窟窿,鲜血就跟拧开的水龙头似的潺潺喷涌。 “弄死你个逼养的!” 刚刚摔倒,包子又叫喊着爬起来,情绪失控一般抄起皮带打算继续整治康辉,他的双目赤红,眸子里尽是癫狂,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疯了吧你!滚一边去!” 刘自华揪住他的衣领,凭借蛮力将包子用力摔倒在地上,梗脖臭骂:“你特么跟我消停的,不然我翻脸了!” “弄死!弄残!” 包子先是迟钝的看了看刘自华,接着嘴里不住碎碎念,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结果尝试几次也没能成功,那架势就和中邪有一拼。 “操,什么叽霸情况!” 刘自华此时也顾不上他,急忙看向已经休克过去的康辉。 剧烈摇晃几下后,这个王八犊子终于睁开眼睛,捂着满是淤青的脖子,干呕一般“咔咔”咳嗽起来。 “你到底咋回事?” 刘自华这才腾出手,回头询问包子。 “搞死搞残!必须全部搞死..” 包子仍旧没听到一般,低头嘟嘟囔囔,任由脑袋上的鲜血顺脸流淌,瞅着非常的吓人。 陡然间,刘自华想起来小时候听过那些稀奇古怪的诡故事,民间传说这类长年不见阳光的树林子特别邪性,总有一些山精海怪之类的玩意儿,喜欢上人身。 “包子!包子!” 刘自华打了个冷颤,双手托住他的双肩,狠狠摇晃几下,接着又抡圆胳膊,啪啪几个大耳光子呼在兄弟的脸上。 连续几番折腾,包子那双没有光彩的眸子总算恢复一丝清明,他懵逼的望向刘自华低声发问:“咋了?你..干嘛?” “干你奶奶个哨子,你特么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把摇钱树刨根儿,咱俩还回不回三屯乡了,还跟不跟八哥交代。” 刘自华没好气的呵斥。 “不是,我刚刚不是说..” 包子揉搓几下眼眶,来回看看四周喃喃:“我刚刚不是说抽根烟歇一会的么?然后就好像睡着了一样,后面的记忆居然断断续续,诶我操,我脑袋咋出血了...” 不知道是这家伙神经大条,还是刚刚真被什么东西“上身”了,对于方才的事件,居然丧失了记忆。 “你特么昨晚上到底干嘛去了?刚刚我推你时候,就感觉你双脚虚浮,下盘无力!” 刘自华审视的眯起眼睛,对于兄弟的精神状态,他不得而知,但是对他的身体,刘自华还是能清晰察觉到的。 “我...我...哪也没去啊,就老老实实在车里...” 包子愣了几秒钟,拿手捂住脑袋上的伤口,鬼叫起来:“他爹,你能不能先从车里帮我把消毒水和纱布拿过来,我血都快流干了。” 刘自华再次直勾勾凝视他,低声道:“咱俩是兄弟,我不希望你有任何事情瞒着我,比起来虚头巴脑的假话,我更愿意听实话,哪怕脏点,最起码我知道真相,更方便想对策,懂么?” 包子舔舐几下嘴唇上的干皮,不自然的撇撇嘴:“我能有啥瞒你的,咱俩二十四小时绑在一起,吃饭喝水都搁一块,你还信不过我吗?我刚才情绪失控,就是气急眼了,打小我就有这毛病。” “你看着康辉,我去拿纱布。” 刘自华沉默几秒,转身朝停车的方向走去。 “那啥华子,我昨晚其实..其实是去足疗店了,可是按理说,以我的身体不该那么差,就算昨天没太节制,也不可能今天头重脚轻,我可能是有点感冒了,你别生气哈,我不是有意不告诉你,主要是在是太燥的慌了。” 走出去几步远,包子磕磕巴巴的声音在刘自华脑后响起。 “你踏马的!还有啥事是我不知道的,麻溜一口气说完。” 刘自华愤愤的转过去身子。 “兄弟,你别着急,除了这事儿以外,真没其他的了,唯一你不知道的就是昨晚我盯梢那会儿,碰上个借打火机的富二代,他送给我这包烟,我觉得这事挺稀松平常,就没跟你说。” 包子尴尬的指着脚边已经抽完的烟盒解释。 “有人送你一包九五之尊?在医院?你都跟他说过什么?” 刘自华愣了几秒,三步并作两步又走了回去。 “对啊,昨晚一点多钟那会儿,我和那富二代也没聊任何,狗扯羊皮的闲侃几句,五分钟都不到你就来了。” 包子回忆一下说道。 “医院的门口有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打火机随时可以买到,那人为什么偏偏找你?还莫名其妙的送了一包烟?尤其还是那个时间段..” 刘自华越想越越觉得疑云重重,弯腰将九五之尊的烟盒捡起来,仔仔细细观察半天也没发掘什么问题。 他干脆把烟盒拆开,揪出里面的锡箔纸,而这时一个指甲盖大小,薄的像片白纸的物件掉了出来。 那东西一闪一闪冒着蓝光,特别的不起眼,可为什么会被藏在烟盒的夹层,这就特别不符合逻辑。 “有点不对劲,你去发动着车子,咱们马上撤离这地方。” 刘自华当机立断,拽起康辉就走... 886 澎湃和力量 “走?,啥..啥意思?咱们往哪走?” 包子昂起脑袋,眼中写满没反应过来的呆滞。 “意思你麻痹,你是十万个为什么么!操!咱怕是被人给圈了!” 刘自华皱眉低吼一声,提溜起康辉的衣裳领口粗暴的搡进车里。 尽管不知道烟盒夹层里掉出来的那个闪烁小蓝灯的电子设备究竟是干什么使的,但他本能的感觉到肯定被人算计了,再结合包子此刻亦萎靡亦亢奋的状态,他抽的烟里绝逼也被加了料子。 出门之前,他就一再提醒自己和包子小心再小心,结果还是着了道。 只不过此刻,他根本没时间也没精力去琢磨这些。 “诶!你别着急。” 眼见刘自华发火,包子也不敢再继续耽搁,急忙钻进驾驶位。 同一时间,龙泉山公园唯一的乡道上,两台一台越野、一辆皮卡将四米多宽的柏油路堵得严严实实。 “一对a!要不要?” “要不起。” “高少的牌技真心不赖。” 皮卡车后斗里,几个马仔簇拥在高万的身旁笑嘻嘻的“斗地主”。 “不吹牛逼,也就是赌神没找我,不然哥也妥妥的影帝。” 高万龇牙咧嘴的臭屁。 正应了那句老话,人逢喜事精神爽。 自打逃至锦城以后,他骚到极点的霉运也逐渐好转起来,先是兵不刃血的顺走康辉的公司,接着又无巧不巧的撞上前来讨债的刘自华,就连刚刚出门前随手买的一张刮刮乐,都中了五百块钱的奖。 “小龙,你也出来热闹会儿呗,反正晚上才动手呢,闲着也是闲着。” 一把将手里的扑克牌甩出去,高万抻脖朝车内的齐金龙吆喝。 “你们玩吧,我研究研究高科技。” 齐金龙瓮声瓮气的回应,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导航地图。 包子烟盒里的迷你追踪器是他提前放进去的,卖家说追踪器还可以反馈到对方的声音,不过他暂时没搞明白怎么弄。 “被发现啦?哥几个别玩了,全部戒备起来!” 突兀间,显示追踪器的蓝色小箭头熄灭了,齐金龙横着眉头跳下车。 半山腰处,包子将车停到路边,吭哧吭哧喘着粗气看向刘自华道歉:“华子,我眼前花的不行,感觉跟喝醉了似的,看东西都有重影。” “真特么服你了,总共就一个晚上而已,你都控制不住,下车我开!” 刘自华憋着满肚子邪火,愤愤的臭骂。 自觉理亏的包子也没敢犟嘴,灰溜溜的耷拉下脑袋。 “往特么哪坐呢,后排看着康辉,如果有什么不对劲,拿他当要挟!” 包子刚拽开副驾驶的车门,准备上去,就又被刘自华熊了一句。 包子愠怒的皱了皱眉头,但最终还是没把不满说出来。 “拿着,情况只要不对劲,先保护好你自己,别犯傻,更别被对方纠缠住。” 刘自华阴沉着脸,思索几秒,又将怀里的“仿五四”拽出来递给包子。 “啊这..你咋办?” 包子怔了一怔。 这把枪刘自华一直非常金贵,平常他想碰一下都困难无比,没想到危难时候,竟然会主动交给自己,那就跟把保命符送出去一样。 “悠着点,枪里总共就三发子弹。” 刘自华咬牙说了一句,随即挂挡起步。 山道一路下坡,转弯又特别急,刘自华速度没敢太快,脑子里极速运转着。 盘算几秒钟后,他掏出手机按下伍北的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机械的电子合成声传了出来。 “嘶!” 刘自华恼火的抽了口气,又迅速按下林青山的电话。 “嘛事啊华仔?” “锦城,龙泉山...” 刘自华抿嘴出声。 “华子!华子!前面路被堵死了..” 话没说完,后排的包子神色慌张的大声吆喝。 “别特么慌!待会看我眼色!” 刘自华扯脖训斥一句,再次将车速放到最低,左手握起方向盘,右手慢慢伸向扶手箱,摸出一只尖锐的螺丝刀。 二十米外,两台私家车呈并排的方式将本来不算宽敞的山道堵的严严实实,只是路边一个人都没有,看起来非常的怪异且绝对来者不善! “华..华..” 包子嘴唇泛白,不知道是不舒服还是害怕。 “吱嘎!” 突兀间,刘自华猛打一下方向盘,车头横移,差点撞上路障,接着他又利索的挂倒挡,猛轰几下油门,眨巴眼已经将车头掉了过来。 “卧槽!他们要跑!” 对面的皮卡车里,一个青年拎着片砍伸出脑袋。 “轰!!” 刘自华不作任何犹豫,脚丫子几乎快要踹进油箱里,急急忙忙的朝着上山的方向返回。 “诶妈呀!” 包子被晃得一阵趔趄,脑瓜子直接撞在挡风玻璃上。 “降下来玻璃,来声响,让他们感受一下什么叫澎湃和力量!” 刘自华昂头低吼... 887 猫抓耗子 “嘣!” 一声枪响突兀划破山间的寂静。 包子手持“仿五四”,把胳膊伸出车窗外,看都没看直接扣响扳机,子弹打在后方皮卡车的前机箱盖,荡起一阵火星子。 “嗡嗡嗡!” 刘自华看了眼后车窗,再次猛踏油门。 “妈的,他们有枪!” “别让他们跑了,撵!” 几声咒骂随之响起。皮卡车和越野车纷纷卯足劲追了过来。 “曹尼玛的,来啊!把你们全干死!” 包子表情疯狂的干脆把半拉身体全部伸出车窗,龇牙咧嘴的“嘣”的又放了一枪,吓得两台车立马刹车,没敢再继续往前追。 “啊!啊!” 坐在旁边的康辉吓得抱头嗷嗷尖叫,他就是个普通生意人,跟社会几乎不沾边,平常看打架斗殴都有数,更别说遭遇这种动抢的事件,猛然间碰到这样的茬子,不害怕是假的。 “喊尼玛喊!” 包子攥着枪托当武器,照康辉的脑袋“咣咣”就是几下,瞬间吓得对方不敢再吭气。 “悠着点吧,就剩下一颗子弹了。” 刘自华忙不迭制止。 “妈的,他们最少二十个人,岁数都不大。” 包子重新坐回车里,甩了甩被震得生疼的手腕子,吭哧吭哧喘着粗气说道。 打小他就不学无术,在社会上溜溜达达的闲逛,虽然没学到什么正经本事,但偷鸡摸狗的勾当属实没少干,不然也不能被看守所那帮管教们一致评为“最熟悉的脸孔”,所以最起码的眼力劲还是有的。 “二十个人跟两百个人没区别,反正都是奔着要咱们命来的,只是我特么好奇,究竟是谁想要咱的命,又是怎么知道咱来锦城的消息。” 刘自华一边拨动方向盘,一边表情凶狠的咒骂。 “能不能是八哥?咱来锦城,是他一手安排的,所有的动向他也一清二楚,如果真是这个王八蛋,我回去就特么扒他皮!” 包子唆着嘴唇片开口。 刘自华没往下接茬,但是眼神中时不时泛起的凶光,已经代表了他此刻的想法和包子相近。 估计是惧怕他们手里的家伙什,后面的两台车没有再继续追赶,把车停在了路边。 “要我说,咱们干脆冲过去,我就不信哪个不怕死!” 包子搓了搓腮帮子,瞪着通红的眼珠子咆哮。 “冲你妹,不走脑子的话少逼逼。” 刘自华不客气的怼了一句。 后方一百米处,齐金龙和高万的皮卡车、越野车缓缓停下。 “怎么办小龙,他们手里有枪!” 高万火急火燎的发问。 煮熟的鸭子近在眼前,如果吃不到嘴里,他铁定得疯狂。 “慌什么,如果他们子弹充足,还会跑么?玩呗,看谁耗的住谁,而且他们不会有任何援军,我拿命担保,反正天还没黑,咱都有的是时间,整个龙泉山就这一条道,还怕他们差翅膀飞了不成,不过消耗他们弹药,需要有人操作..” 齐金龙意有所指的轻笑。 “也对,猫抓耗子,重在玩弄!小光,靠边停车,你带着楠楠和大奎给我压下去!” 高万立马冲着开车的青年和另外两个小弟示意。 “高少,我们?这不太合适吧..” 开车的小伙完全没反应过来。 “合适你麻痹,我每个月一两万块钱养着你们,是图好看的?马上给我顶上去,别让我重复!” 高万一把掐住司机的脖后颈喝骂,一扫刚刚对齐金龙那副温文尔雅的态度。 “高少,他们手里可有枪啊..” 司机胆怯的小声念叨。 “枪多个叽霸,你们注点意,屁事都没有,等把刘自华拿下,到时候我一人给你们拿五万零花钱!再特么废话,老子先废了你们。” 高万癫狂的摇晃对方几下咆哮。 十几秒钟后,齐金龙和高万下车,目送越野车慢慢吞吞朝前开拔。 “快点的,别逼我发飙!” 高万掐腰催促。 “什么特么玩意儿,这是注意的事儿么。” “齐金龙最孙子,整天哄的高少五迷三道,以前他不是这样的,越来越没人性了。” 越野车内,几个马仔不满的吐槽嘟囔。 “少说几句吧,待会情况不对劲,自己长点脑子,高万完全疯了,送死的事儿咱不跟他干。” 开车的司机咬牙打断,稍稍加大一点油门,勉强能看到刘自华车子的尾灯。 ... 与此同时,通往彭市的高速路上。 伍北他们的车子恰巧进入隧道,伍北瞅了一眼完全没信号的手机,又看了看旁边的黄卓和文昊,笑呵呵的打开话匣:“小卓啊,这次去彭市,我那边百废待兴,肯定免不了你多操心,你千万别不能藏私,可得把从你舅那儿学到的本事全施展出来。” 离开崇市之前,邓灿亲自将黄卓送过来,美名其曰给伍北帮忙。 “伍哥太高看我啦,我就是个弟弟,跑腿打杂的活儿您随意安排,其他方面我是真心有余力不足。” 黄卓似笑非笑的撇嘴。 话音刚落,几人眼前突然豁然开朗,车子驶出漫长的隧道。 “叮铃铃!” 伍北的手机也同时响起,竟是赵念夏的号码... 888 血性 “刚出来没两天就想我啦媳妇?回去路上呢,最晚仨小时之内,我保证出现在你面..” 伍北没正经的接起电话。 “小伍,有个不知道是哪一部分的朋友想跟你对话。” 电话那头传来赵念夏很平静的声音。 “什么?” 伍北当即有点懵圈,完全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你好啊伍北,咱们见过面,不过你可能对我没什么印象,长话短说,我在彭市等你,你千万别乱拐弯,不然弟妹估计得受点委屈。”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粗犷的男声。 “呵呵,你挺下三滥啊哥们。” 伍北的心脏瞬间沉了下来。 “我也没辙,箭在弦上不得不拔,有啥不满的,咱俩见面唠。” 对方干笑着挂断电话。 “你个狗杂碎!” 伍北能感觉到对方的声音似曾相识,绝对在哪里听过,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恼火的刚要把电话回拨过去,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林青山打来的电话。 “什么事胖子?” 伍北将心底的邪火往下压了压询问。 “华子可能出事了,刚刚给了我个地址,但是却什么都没说,好像非常着急的样子。” 林青山语速飞快的说道。 “在什么地方?” 伍北拧着眉头开口。 “锦城,龙泉山!” 林青山大声回应。 与此同时,彭市某间装潢的古香古色的文玩店里。 店里的家具多以深棕色为主,显得沉稳大气,所有的陈设和摆件都很有年代感,让人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赵念夏四平八稳的坐在木椅上,王顺和徐高鹏鼻青脸肿的趴在地上,不远处是个戴着高度眼镜的老头,表情惊恐的打量着一切。 房门口的位置,一个满脸胡子拉碴的的壮汉双手环抱胸前。 壮汉长得异常结实,发达的胸肌高高隆起,比那帮走红毯的维密模特还显夸张,穿身灰色运动装,往那儿一杵就跟座小塔似的令人窒息。 “不好意思啊弟妹,我也不愿意以这种方式跟你们见面,实在是没办法,只要你们不乱来,我保证不会伤害任何人..” 壮汉扫视一眼赵念夏,歉意的抱拳。 “无妨,你有你的任务,我们有我们的诉求,但你记住,他们是我男人的兄弟,你伤他们,我可以不言语,但男人绝对会找你要份因为所以!” 壮汉再次看了眼被他打晕的王顺和徐高鹏,苦笑着呢喃:“事出有因,还望见..” 赵念夏淡然的摆摆手打断,随即看向对面吓得脸色泛白的老头微笑道:“郭老,您不用害怕,这位朋友是冲我们,咱们继续刚刚的话题,玫瑰园这边,我们需要您这样的权威帮忙,事成之后,辛苦费肯定不会缺。” “啊..呃..这..” 老头看了眼门口小坦克似的壮汉,干涩的缩了缩脑袋。 “没事的店家,你们该聊什么聊什么,就当我不存在。” 壮汉直接摆摆手,背过去身子,显得很绅士。 同一时间,百里之外的龙泉山半腰。 刘自华一边摆弄方向盘,一边时不时看眼反光镜,二三十米开外,始终不远不近的吊着一台越野车。 “包子,能看出来车里有几个人不?” 刘自华鼓着眼珠子低吼。 “我试试!” 包子深呼吸一口,一脑袋扎出车位,攥起手枪作势瞄准对方,两只眼睛却如同探照灯似的观察。 “他们是七座车,看底盘的深浅程度绝对不会超过五个人。” 几秒钟后,他缩回车里回答。 “嗯。” 刘自华应了一声,稍稍减慢一点车速。 目前只有那俩越野一直在追逐,皮卡车则根本看不到人影,也就是说对方是奔着消耗他们子弹的目的来的。 “敢不敢怼一波?” 刘自华抽了口气又道。 “怼!必须狠狠怼!草特码的,不亮点绝活,他们好像以为咱是纸糊竹编的。” 包子不假思索的昂起脑袋。 “待会听我口令,咱们同时下车,二十秒之内,甭管战况如何,立即上车走人!” 被人像狗似的撵了二三十里地的山路,刘自华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怒,体内的热血如同潮涌一般剧烈翻滚。 “整!” 包子虽然胆量不大,但素来虎逼朝天,解下皮带就缠绕在自己的右手上,制成个简易的拳套。 “我警告你,这次的事儿跟你没关系,如果你敢跑,我杀你全家!” 刘自华又看了眼吓得面无血色的康辉,狰狞的冷血。 “不跑,我绝对不跑。” 康辉小鸡啄米似的狂点几下脑袋。 “包子,三..二..一!” 刘自华猛地挂起倒挡,疯狂的猛跺一脚油门。 他们屁股底下的轿车“蹭”的一声急速后退,重重的撞在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越野车前脸,接着他一把拉起手刹,攥着螺丝刀,如狼似虎的蹿下车,直接拽开对方驾驶位的车门,看都没看,一螺丝刀扎了进去。 “啊!” 司机猝不及防,被刀尖戳透肩膀头,疼的呲哇狼嚎。 “马勒戈壁得,全给我稍息立正!” 包子紧随其后,左手握着只剩下一发子弹的仿五四,同时举起包裹皮带的右手,照着副驾驶玻璃“咣咣”就是两拳,当场砸烂对方的风挡玻璃... 889 反杀 越野车里,高万的几个马仔完全懵逼了,根本没想到对方非但不跑,竟然还敢主动反击。 可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司机和副驾驶上的同伴,已经被刘自华、包子两人粗暴的拽了下去。 因为失去了司机的掌控,越野车不受控制的顺着山坡往下倒退。 “诶卧槽!” “妈的!” 后排的三个马仔吓得慌忙跳车。 “嘭!” 越野车溜了能有五六米远,一屁股撞在道旁的路障上,才停止溜坡。 “哥们,有什么话好好说。” 被刘自华扎了一螺丝刀的司机,狼狈的坐在地上,急忙摆手求饶。 “说尼玛!” 刘自华瞪着咄咄逼人的眼珠子,闷头一下扎进对方的大腿上。 司机当场鲜血横流,撕心裂肺的就地打滚。 副驾驶的马仔同样没能幸免,被包子抡起缠绕皮带的大拳头劈头盖脸的连续几下砸断鼻梁骨,蹲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呜呜”呻吟。 “来啊,弄死一个老子保本!” 酣畅淋漓的干翻对手后,包子又看向不远处跳车的另外三个马仔。 仨人互相对视几眼,谁也没吱声,明明手里都有片砍,但却在气势上完全被压的不敢动弹。 “走了!” 刘自华吐了口唾沫,手持滴血的螺丝刀指向仨人狞笑:“告诉你们带队的,不管他是谁,玩命我奉陪!” 几个呼吸的功夫,两人蹿上后车屁股被撞得破破烂烂轿车绝尘而去。 “妈的,过瘾!” 包子兴奋的哈哈大笑。 以少胜多,向来是最提士气的一种方式,更别说两人目前这种窘迫的局面。 “康辉呢?” 开了没几步路,刘自华猛地反应过来后排少了一个人。 “草特爹得,刚刚打的太投入了,我没注意!你停车,我下去找找看,狗日的肯定跑不远。” 包子这才反应过来。 刘自华瞄了一眼后视镜,发现那辆载满年轻人的皮卡车此刻已经距离他们没多远。 “没意义了。” 刘自华摇摇脑袋,继续加大油门,径直奔向山顶。 十几米外,当齐金龙和高万从皮卡车上蹦下来的时候,首先闯入眼帘的是几乎变形的越野车,接着就是两个倒在血泊中的马仔和三个六神无主的小弟。 “五个人被他俩给反杀了?” 高万拧着眉头呵斥。 三个刚刚被吓得大气不敢多喘一下的马仔全惊恐的缩下脑袋。 “废物!” 高万抄起咯吱窝底下的拐杖照着其中一个青年的脑袋恶狠狠的削了下去。 “刘自华手里有枪,换谁都哆嗦,这事儿犯不上跟兄弟们动气。” 齐金龙阴笑着劝阻,明明整件事情全是他出的损招,结果他却第一个跳出来装好人,这一点也可以看出来,这货虽然狗,但是情商和智商绝对在线,瞬间引得周边小弟感激的目光。 “一无是处的垃圾。” 高万愤愤的咒骂。 “他们刚刚没开枪吧?” 齐金龙抽吸几下鼻子,朝一个马仔发问。 “没有,他们一个拿螺丝刀,另外一个用皮带。” 小弟赶忙回答。 “呵呵,可爱的华子怕是没多少子弹了,最多不会超过三颗,可以放手开搂了!” 齐金龙眼珠子上翻,气势十足的摆手招呼。 一圈马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动弹。 “瞅个叽霸,小龙的话代表我!” 高万暴躁的吼叫。 “谁能拿下刘自华,高少现场奖二十万,谁能干死他,一百万立即兑现,另外所有后事不用管,高少安排出国度假,机会就在面前,就看弟兄们想不想争取!” 齐金龙扬起嘴角,从怀里摸出几张银行卡。 “总共就俩人,再牛逼能上天是咋地!” “干残搞废,为高少报仇雪恨!”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随着奖金的出现,十多个小弟瞬间被激活,亢奋的爬上皮卡车,一副随时准备决一死战的架势。 齐金龙和高万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钻进皮卡车里。 另外一边,随着越来越接近山顶,刘自华和包子恢复清明,同时陷入沉默。 整座龙泉山,只有一条道,抵达山顶的那一刻,也将意味着他们彻底无路可走。 “都怪我华子,如果昨晚上我没有麻痹大意,肯定不会..” 包子拍打两下腮帮子,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 “不犯点错还能叫社会人嘛,甭管结果如何,咱俩至少现在还能呼吸,就特么叫顺利!不就二三十个逼崽子嘛,还不够咱俩两轮冲锋的,但你必须请我喝顿酒,不然这事儿没完!” 刘自华反倒释然的安抚一句。 曾几何时,他刚刚跟孟乐办事时候,也遇到过这种困境,当时大哥只淡淡的送给他一句话: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 越是险象环生,越要自信百倍,相互埋怨只会堕了己方志气。 没有天生的领袖,所谓的王者,全是在一次又一次绝处逢生中捱过来的。 挺得过去,春暖花开,挺不过去,尸骨无存... 890 袍泽,怒火! 五分钟左右,刘自华将车停下。 十几米外是条深不见底的深渊,旁边堆积着一些建筑材料和两间铁皮搭成的临时工棚。 看得出来,这地方应该是打算建玻璃栈道的,可能是因为天气冷的缘故,暂时停工了。 山顶上的风很大,刮的人头皮凉飕飕的。 刘自华和包子倚靠在车尾两边,静静等待皮卡车的到来。 此刻,天色已然泛黑,残阳即将堕入谷底,仅有的一点余光打在两人的脸上,显得既凄凉又唯美。 “给我来支烟,本来想让你跑路的,结果也没啥合适机会。” 看了眼不远处,荡起滚滚尘土的皮卡车,刘自华朝包子笑了笑。 “呵呵,正好就两颗。” 包子摸出烟盒,苦笑着耸了耸肩膀头,随即将烟卷点燃递了过去。 说不哆嗦是假的,可眼下这种情况,怕,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哔哔哔!” 一根烟还没抽罢,皮卡车就停到了眼前,异常跋扈的狂按几下车喇叭。 “哎呀呀,让我看看这是谁?虎啸狂人刘自华?” 接着一道略显尖锐的声音响起,齐金龙搀扶着高万从车里晃晃悠悠走了下来。 “嘿卧槽,敢情是你个篮子!忘了你被华子吓得尿床时候的画面了?” 包子挑眉臭骂。 “卧槽尼..” 高万涨红着脸张嘴就骂。 “嘘,别喊,待会我肯定撕烂你的嘴,看看你究竟哪颗牙最硬,弟兄们,刘自华酌情处理,那个狗渣,必须留活口,我要替高少好好出口恶气。” 齐金龙拦下高万,幽幽的抛了个媚眼。 这种情况,既比拼各自势力,又考验双方心理,语言越是犀利,就越容易戳破对方的底线。 果不其然,在听到他这句话后,包子瞬间哑火,脸色也变的有些难看。 人是群居性动物,抱团取暖是基因里带着的本能,共赴死亡,可能很多人都不会畏惧,可一旦各个击破,惊恐的心理就会占据上风。 “弄你之前,他们得踏着我的尸体。” 刘自华轻飘飘的挥动几下手中的螺丝刀,语言简练无比,但语气却坚定不移。 包子慌乱无比的心脏顷刻间平复下来,他信得过旁边那个比他小几岁的兄弟,对方也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腾!腾!” 车斗里蹦下来十多个如狼似虎的年轻小伙,人手一把明晃晃的片砍,全都眼神贪婪的凝视哥俩,就好像他们是衣不蔽体的绝色美女一般。 “上吧弟兄们,票子、妹子尽在眼前!” 齐金龙右手高高举起,发号施令。 “战!” “开干!” 刘自华和包子同时发出咆哮声,气冲山巅。 另外一边,在接到林青山电话以后,伍北陷入了艰难的挣扎中。 去锦城救援?还是马上回彭市保护赵念夏? 两个声音在他的脑海中交织碰撞。 平心而论,他对刘自华并没有多少感情,所有的照拂,只是源于身处牢狱之中的孟乐,可如果袖手旁观,他和孟乐的关系势必破裂。 但抛下心上人置之不理,他又完全没办法说服自己。 意识到伍北的情绪不对劲,换班开车的黄卓也很有眼力劲的将车速减缓。 “叮铃铃..”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将伍北一瞬间拉回到现实中。 “媳妇,你那头咋样了?” 伍北忙不迭按下接听键。 “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明白你现在肯定很煎熬,没有哪个女人希望成为他爷们的第二选择,但如果人命关天,我支持你所有的选择。” 电话那头,赵念夏攥着手机,语气平静的开口。 文玩店门口,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不可思议的的凝视面前这个女子。 对方要求打电话是经过他的同意,他原本以为女人肯定会催促伍北赶快回来,结果没想到她竟说出这样的话。 “媳妇..” 阵阵酸楚掠过伍北的心头,从认识到现在,似乎回回都是赵念夏在替他做这做那,而他却极少付出什么,现在明明她也不安全,却仍旧在替自己考虑。 “你不是我一个人的爷们,还是整个虎啸公司的脊背,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放心。” 赵念夏接着又说道。 “等..等我,很快的!” 伍北咬着牙齿,无比痛苦。 “你要保护好自己,答应我!” 赵念夏发出温婉的微笑。 “好,我保证会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你面前,打开免提媳妇。” 伍北重重的抽吸两口,沉声开口:“朋友,我不管你是谁的人,倘若我女人受一点点伤,天涯海角,咱们不死不休!” “嘟!嘟!嘟!” 通话戛然而止。 赵念夏轻叹一口气,如水的眸子里写满复杂,有失落,有释然,还夹杂着些许不舍。 “我可以再打一个电话么?” 赵念夏昂头看向壮汉。 “随意吧,我的任务似乎已经失败。” 壮汉自嘲的摆摆手。 “谢谢。” 赵念夏点点脑袋,凭借记忆按下一串数字,将手机贴到耳边:“爸,我想回去了,只是眼前遇上一点麻烦...” 高速路上,伍北用力搓了搓脸蛋子,提高调门:“导航龙泉山,全速开拔!” 接着又接通老绿的号码:“你和蛤蟆从傲雪集团先撤出来吧,给我盯梢高宏宇,如果我这头不顺利,随时准备绑他!” “伍老板,高宏宇可是..” 老绿怔了一怔,充满不可思议。 “生而无畏,战至终章!胆敢碰我虎啸袍泽,就必须得承受虎啸的滔滔怒火!!” 伍北语气坚定的嘶吼... 891 金牌小狗腿 随着伍北一声令下,黄卓瞬间飙足马力,油门直接蹬到了底。 行驶了差不多能有几里地,他才恍然回过来神,自己既不是伍北的门徒,又不是虎啸的兄弟,为什么会跟着热血澎湃。 生而为人,各有不同。 尽管很不想承认,但伍北的身上确实有股子很特殊的号召力,跟在他这样的大哥身边,心底很容易产生征战八方、染血疆场的冲动。 “老板,从咱们这里到龙泉山最起码还得一个钟头。” 副驾驶的张小花迅速拨动导航,朝着伍北低声回应。 “时间压缩到一半!” 伍北面色冷峻的开口。 “我尽量!” 黄卓停顿几秒,再次咬牙踩足油门。 另外一边,接到伍北电话的老绿和蛤蟆,悄无声息的从傲雪集团位于郊区的一间库房离去,两人的脚步都非常轻盈,几乎是贴着边缘潜行,完美的避开沿途的所有摄像头。 一路行至差不多能有三米多高的砖墙旁。 两人交换一下眼神,蛤蟆点点脑袋,身体半弓,十指扣在一起,平复在小腹的位置。 老绿则运了口气,很矫健的一脚踩在他的手心,随即一跃而起,轻松翻过墙头,接着把弯腰伸出一条胳膊,蛤蟆握住他的手掌,也利索的爬上墙头。 整个过程不到十秒钟,两人就已经消失在夜色之中。 原本伍北给他们的任务是搜查整个傲雪集团和其名下的所有产业,寻找伍世豪的踪迹。 两人这几天也翻了差不多八九处,今晚打算一鼓作气,彻底把傲雪集团在郊区的所有库房全找寻一遍,明天直奔傲雪集团主体大厦,不想却接到了伍北的电话。 “换目标了,盯梢高宏宇,你没问题吧!” 一台老款的“福特”越野车里,老绿边开车边问向旁边的蛤蟆。 尽管对方是阶下囚的身份,但实力毋庸置疑,尤其是这两天朝夕相处,对于他的能耐和强大的心理素质,老绿更是叹为观止。 “除了我爸,其他人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区别,唯一的不同是会喘气和不会喘气。” 蛤蟆面无表情的回应,说话的同时,他摸出一把筷子长短,跟唐刀造型特别相近的短刃,哈了口气,拿袖口轻轻擦拭。 “你这小号的唐刀挺精致哈。” 老绿瞄了一眼笑道。 “障刀。” 蛤蟆惜字如金的纠正。 “你练过吧?” 老绿接着又问。 “有点基础。” 蛤蟆点点脑袋,随即又补了一句:“我蹲了十年。” 说罢这句话,两人停止了交流,十年牢狱生活,是一个足够引人浮想联翩的话题。 没多一会儿,两人抵达崇市政务大楼,没费吹灰之力直接摸进了高宏宇所在的楼层,老绿这才掏出手机给伍北编辑一条短讯:已就位。 以此同时,龙泉山顶。 刘自华和包子摇摇欲坠,脸上、衣服上沾满斑斑血迹,他们身前横七竖八躺了四五个青年,时不时发出几声痛苦的呻吟。 “还能挺得住不包子?” 刘自华吐了口带血的唾沫,看向旁边的同伴。 “卵事没..没有。” 包子晃了晃脑袋,挤出一抹笑容。 实话实说,他现在确实已是强弩之末。 昨晚上毫无节制的挥汗如雨,几乎榨干了他的体力,加上又抽了整整一盒被齐金龙加过料子的特殊烟,两腿其实早就软的,但他不能表现出丁点不适,不然容易乱了刘自华的战意。 对面,齐金龙和高万愕然的看着这两头呼哧带喘的畜生,满是不可思议。 都特么是普通人,自己这边又比他们多出三四几倍,结果两三轮冲击愣是没拿下,反而还被他们给干翻好几个。 “废物!全特么废物!给我上啊!老子花那么多钱养你们当花看呢!” 高万怒气冲冲的跺脚咆哮。 “稍安勿躁,给他们点缓气的时间,省的咱好像欺负人。” 齐金龙微笑着制止。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 这话不光适用于“攻”,同样适合“守”,彼时的刘自华和包子根本不剩下多少力气,完全就是靠着股意识力在硬撑。 说白了,就是还心存幻想,而他们的“幻想”绝逼是伍北,只要让他们清楚伍北不会出现,那股子不屈就会瞬间消散。 作为混迹江湖多年的金牌小狗腿,齐金龙狂过、浪过、凶狠过,但也没少遭遇无助和绝望,所以刘自华和包子的心理,他无比清楚,对方完全就是在耍光棍,只要不给他们碰撞的机会,很快他们自己就得泄劲。 不过在这之前,还得再玩一把釜底抽薪,让他俩彻底无力抵抗。 想到这儿,齐金龙拨通毛斌的视频,同时看向刘自华狞笑:“等你们伍哥呢?他不会来了,跟他媳妇比起来,你们绑一起都不算半盘菜,准备准备,给你们未来大嫂告个别吧...” 892 最强战犯 “叮咚!叮咚!” 视频电话的等待声不急不缓的泛起。 五秒钟,十秒钟,直至视频自动挂断,齐金龙的手机屏幕中都没出现任何景象。 “诶我操,你搁这儿叭叭吹牛逼,篮子疼不疼?” 包子瞬间哈哈大笑。 “呵呵,我也懒得再埋汰你了,我行的时候你不行,我不行的时候你更不行,你特么人生就过俩字,不行!” 刘自华举起螺丝刀,直至对面:“来吧,齐不行,我看看你到底有多不行!” 绝境之中,最怕毫无亮光。 视频没接通,首先证明齐金龙刚刚说的那些话,通通只是假设,同样也代表着这狗杂碎为了针对他俩,不惜冲赵念夏下手。 都是吐了口唾沫砸个坑的老爷们,哥俩绝对不会容许伍北为了他们陷入两难,不想麻烦别人,最简单的方式就是迅速荡平眼前的坎坷。 “华子,都是老熟人,当初咱俩还一块喝过几顿酒,看在昔日的情分上,你老老实实过来给高少赔个不是,也不是不能解决。” 虽然不知道毛斌那头究竟发生了什么状况,但齐金龙百分之百相信,他只是暂时不方便,用不了多久视频肯定会打过来,而现在他要做的就是阻止两人自信重燃。 “快他妈别絮叨啦,哥这辈子就活两种状态,要么站着撒尿,要么躺下睡觉,让我低头,你们得跪下!” 刘自华啐了口唾沫,不退反进,一步跨了出去。 “就他妈剩三颗子弹,说百发百中我是吹牛逼,但带走一个人绝对不费劲,来吧,嫌命长的可以往上蹿一蹿!” 包子拎起只剩一发弹药的“仿五四”虚张声势的吆喝。 现在,他俩的心态已经从最开始的一命换一命,变成了身死魂犹在,哪怕是倒下,也必须嘣断对方几颗大门牙。 “敬酒不吃吃罚酒!全部跟我上!不用听他吓唬吓唬,他的枪里一颗子弹都没有” 齐金龙再也忍不住了,从旁边抄起一把片砍,第一个冲刘自华扑了上去。 “擂死他们!” “马勒戈壁得,干倒撩翻!” 有了带头人,十多个马仔瞬间像是有了主心骨,纷纷气势汹汹的包抄而来。 “宰了你!” 刘自华眼珠子凹起,手中的螺丝刀径直刺出。 “噗!噗!” 齐金龙狡黠的顿了一下身体,瞬间落在身后四五个马仔的后面,一个着急表现得倒霉蛋没来得及刹住脚步,直接撞在螺丝刀上,用身体当了挡箭牌。 而另外几个家伙仿佛打了鸡血似的,手机的家伙什同时剁在刘自华的身上,顷刻间他的肩膀头、侧脸和抬起的手臂就出现几条深可见骨的大口子,血淋淋的,瞅着非常骇人。 “你算了叽霸!” 齐金龙趁乱抬腿一脚踹在刘自华身上,后者向后踉跄几步,差点摔倒。 “别停,一口气弄残他!” 齐金龙再次提高调门,几个得了便宜的马仔胆量瞬间放大,又一股脑的围向刘自华,顷刻间险象环生。 “嘣!” 眼瞅刘自华被乱刀削躺下,包子顾不上冲他迎头劈过来的片砍,脑袋微微朝旁边一偏,任由对方把刀砍在他肩膀头上,依旧不管不顾的举起仿五四冲着齐金龙的方向扣响扳机,拿最后一颗子弹护佑兄弟一线生机。 慌乱之中,齐金龙始终都在注意一旁的包子,别看他刚刚喊的那么笃定,其实他也摸不清楚对方究竟还有没有子弹。 见到包子瞄准自己,齐金龙想都没想,直接薅起前面一个马仔的衣领挡在身前。 枪声暴起,那个马仔的胸口腾起一阵血雾,发出惨烈的嚎叫,而所有人也瞬间停住,全部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 “草你们么得,全部给我往后稍,就叽霸剩下两发子弹,赏给那些有眼无珠的,感觉我吹嘘,大可以试一试!” 包子强忍着肩膀上的巨痛,刚刚他被砍中的地方,整块肉都差不多要掉下来,只剩下一点点筋连着,随他粗重的呼吸左右晃动,再加上他几乎被鲜血染红的上半身和脸颊上干涸的血污,宛如从地狱中爬出来的勾魂恶鬼,相当的可怕。 一边咆哮如雷,一边蹒跚的走到刘自华的跟前,将他拽了起来,包子又把手枪塞到兄弟的手里,粗声粗气道:“你先走,我看谁他妈敢挡你!” 刘自华怔了一下,急忙要开口。 “高傻子,我知道两发子弹换我们俩肯定是没戏,让华子走,我留下陪你们继续玩,敢不敢?干不干!” 包子不由分说的再次将手枪用力塞到刘自华怀里,皱眉摇了摇脑袋,随即转身直视对面的高万。 场面顷刻间陷入僵持,高万很想破口大骂,但又实在摸不准对方说的究竟是真是假,更不敢继续尝试拿人命去数对方的子弹。 齐金龙则躲在人堆里,不死心的又一次掏出手机按下毛斌的视频。 同一时间,彭市。 赵念夏所在的文玩店里,毛斌后腰微微佝偻,正如临大敌一般凝视对面的男人。 引人瞩目的并不是男人犹如刀削斧凿分明的五官,也不是他后脑勺梳成猪尾巴似的小辫儿,更不是他单薄却充满爆发力的身材,只是那双毫无波澜的眸子和平静如水的神态。 行走社会多年,很少会有人单凭模样就让毛斌心生退意,可面前这个男人那如山岳一般磅礴的气势如同实质似的对他形成压迫。 “朋友,怎么称呼?” 毛斌吐了口浊气,试探性的发问。 “我?” 男人先是指了指自己,似乎口齿不太伶俐的出声:“啊就...有人喊我最强战犯,有..有人叫我..叫我王者杀神,我..我最喜欢小丫头喊我..喊我结巴怪叔叔。” 说话的同时,他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赵念夏,递给对方一个宠溺的微笑。 893 败北 眼见这个自称“最强战犯”的男人竟然直接将脑袋扭向赵念夏。 毛斌一直拳头骤然攥紧,迟疑几秒后,最终还是放弃了偷袭的打算。 高手过招,稍有偏差就会酿成大祸,所谓差之毫厘,谬之千里。 而对方非但没有做出全力以赴备战的架势,甚至于都没太拿正眼瞅他,这就给他带来极大的压迫感和屈辱感。 “斗一下?” 抽了口气,毛斌陡然开口。 对方的腰杆非常笔直,宛如钢枪寒冷柏,举手投足间都带着股肃杀的冰冷,单从外貌上又很难分辨出他的岁数,说他像三十岁的壮小伙有点显小,说他五十多岁又没那么显老。 “不打。” 男人淡漠的摇摇头,回头朝赵念夏摆摆手:“我们走。” “结巴叔叔,是我爸让你来接我的么?” 赵念夏迅速走了过去,亲昵的挎住男人的左臂。 “啊就..啊就..我刚好路过,走吧。” 男人宛如慈祥的长者一般轻轻刮了刮丫头的鼻梁骨。 说着话,两人就打算往门外走去。 “朋友,你好像很不尊重我。” 毛斌的火气瞬间腾了起来,作为一个还算有武德的高手,他可以放弃偷袭,也不太在乎输赢,可屡屡被无视,就相当的难以忍受。 “有吗?” 男人昂起脑袋,表情平淡。 “想走,要么放倒我,要么..” 毛斌粗声粗气的低吼。 “嗖!” 话音还未落地,对面的男人甩开赵念夏,一记直拳已经迎面袭来,他忙不迭倒退躲闪,抬起右臂挡在半空中。 与此同时,男人快如闪电的抠住他的右手腕,接着侧身绊摔,随即利索的骑龙步跟进,直接单膝顶在他的胸口,左拳压在他的面门上,右手呈砍刀状横切他的脖颈,只是男人并未发力,不管是拳还是手刀,不然他此刻恐怕已经驾鹤西游。 整个过程俨如行云流水,绝对不会超过十秒钟,毛斌就已经倒下,丝毫没有一点招架之力,他甚至都没回过味,自己这将近二百多斤的大体格子是如何倒在地上的。 “还来不?” 男人双眼半眯,薄唇蠕动。 “呼..呼..” “感谢手下留情。” 毛斌呼吸粗重的喘了几下,脸颊臊红的呢喃。 “当兵的?” 男人直接起身,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两栖侦查连出身。” 毛斌赶忙站起来,声音不大的回应。 “经历..啊就救了你。” 男人淡淡的扫视他两眼,似乎便没了任何兴趣,转身再次朝赵念夏招招手。 “结巴叔叔练的是杀人技,你在他那里不会有第二次机会,如果你敢再对他们动手,我保证你这辈子再没可能抬起手。” 赵念夏冷冰冰的注视毛斌。 这一刻,她既不是虎啸公司里管天管地碎碎念的财务,也不是伍北身边小鸟依人的佳丽,完全化身霸气外露的女总裁。 “呵呵。” 毛斌自嘲的点点脑袋。 他很想反驳,但似乎又没有合适的词汇,从自己出现到现在为止,面前的女娃始终冷静如一,根本没有寻常人看到他时候的惧怕,看似随意,实则精准打击。 何为差距?一目了然! 没有足够强大的成长环境和非凡的见识,对方根本不可能做到这般。 “郭老,两个兄弟麻烦您照顾,另外对于我的提议,也希望您能放在心里,现在的虎啸公司可能名不见经传,但请相信我,他绝对会成为整个锦城最耀眼的存在,到那时候我和我男人都会铭记您今天的添砖加瓦。” 赵念夏随即又看向文玩店的老板温婉的说道。 “我..我会考虑的。” 老板讪笑着点点脑袋。 “我们走吧结巴叔叔。” 赵念夏再次担忧的瞄了一眼趴在地上陷入昏迷的王顺和徐高鹏,发出一声微乎其微的叹息。 两人不再多言语,很快便消失在门前。 直到坐进一台白色的“宾利”车内,刚刚还沉寂如铁的结巴叔叔瞬间发出几声吭哧吭哧的呼吸。 “你没事吧结巴叔叔。” 赵念夏慌忙发问。 “上..上岁数了,啊就..做不到一击必杀的威慑,就得面临他无休止的纠缠。” 结巴叔叔摆摆手,棱角分明的脸颊浮现出两抹红晕,很显然他刚刚雷厉风行的击退毛斌,并非表现出来的那般云淡风轻,只是一直压着自己紊乱的气息。 “给您添麻烦了。” 赵念夏内疚的道歉。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正好我也想去看看你爸,我们..我们一起出发。” 结巴叔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很难得的没有磕巴。 而此刻,还杵在文玩店里的毛斌满脸落寂,他能感觉到对方绝非不是善类,却没料到自己竟然一招败北,自尊和傲气顷刻间被打击的荡然无存,这还是建立在那人半真半假的比划中,如果他全力以赴.. 冷静片刻,毛斌掏出手机,刚刚他不是没感觉到裤兜里手机在震动,只是强烈的好胜心强迫他必须先对战再看事,见到是齐金龙的号码,他吞了口唾沫回拨过去:“别指望我啦,伍北身边有大神,我..我一个回合都没顶住...” 894 睚眦必报 龙泉山上,攥着手机正踌躇满志的齐金龙闻声,当场愣了几秒钟,眼中铺满不敢相信。 他虽然不是练家子,但起码的眼力劲还是不缺的。 毛斌有多强悍,他不敢妄加评论,但能战孙泽、斗伍北却丝毫不落下风,足以证明他的拳脚功夫有多非凡。 “收手吧,伍北应该奔你们那边去了。” 毛斌思索一下说道。 电话那头的齐金龙没有应声,而是直勾勾注视对面满脸是血,步履蹒跚的刘自华和包子,眼下这俩家伙已经是瓮中之鳖,这也是他最接近搞掉虎啸核心成员的一次,就此放弃的话,恐怕很难再遇上如此良机。 不行!绝对不能就这样轻松撒手!必须得让伍北感受一下什么叫痛彻心扉! 一连串极端的想法迅速占领齐金龙的大脑,蚕食他的人性! “小龙?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毛斌不放心的催促一句。 “已经拿下赵念夏了啊!行行行,我知道了哥,待会咱们开香槟庆祝!” 齐金龙深呼吸一口气,突兀提高调门。 “你扯什么蛋呢,抓紧时间撤..” 毛斌忙不迭吆喝。 “嘟嘟嘟..” 电话已然挂断。 山巅之上,齐金龙满脸喜悦,高高举起手机,朝着明显已经开始军心涣散的小弟们吼叫:“伍北跑啦,媳妇被咱家高手抓了,这会儿正在赶来的路上,弟兄们,加把劲儿,咱们同时收摊子结束!” 身边的十多个马仔顿时间全都直楞起腰板。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对于虎啸公司的畏惧,不论是高万、齐金龙,还是手底下这群渣渣,大多数源自于伍北,此番听到最害怕的存在竟然败了,一个个自然精神百倍。 齐金龙这话既是给己方打气,也是在瓦解对手仅存不多的士气。 “你特么放屁!” 刘自华情绪激动的从包子手里夺过来早已经没了子弹的仿五四,直指齐金龙嘶吼:“来,再把视频打过去,快点!” “华子,咱都一个出来的,我这个人虽然不堪,但啥时候说过假话,再说这场仗从打起来,你就应该非常清楚,凭伍北那小身板能扛得住高少背后势力的怒火吗?” 齐金龙越演越逼真,笑容变得慵懒得意,几乎连他自己都要信以为真。 “我让你把视频再打过去!快点!别逼我开枪!” 刘自华额头上的青筋凸起,情绪变得无比狂躁。 从确定自己被包围,再到数次以寡敌众,支撑他始终矗立的原因除了娘胎里带着的那股不屈,主要还是他认为伍北一定会来救援,可现在听到这样的消息,他感觉浑身的力气仿佛一下子都被抽走了。 “你开枪,来呀!往这儿嘣。” 上下打量刘自华几眼,齐金龙突然非常爷们的走了过去,直接将自己的脑袋戳在他的枪口上,轻蔑的狞笑:“别叽霸让我看不起你,扣扳机!” 这下瞬间把刘自华给干傻眼了,枪里早就空空如也,只要他扣动扳机,卡壳声会将他俩最后那点唬人的凭仗撕的粉碎。 “枪里早没子弹了,还愣着干嘛,拿下!” 猝不及防间,齐金龙双手猛地抱住刘自华,右腿朝对方的脚后跟一绊,两人同时摔倒,他扯波大吼一声。 “唰!唰!” 一旁的其他马仔纷纷反应过来,一股脑的扑了上去。 “曹尼玛的,给我滚开!” 早已经精疲力尽的包子怪叫着扑向一个青年,用力揽住他的脖颈,想要把他搡开,但他身体实在太虚了,压根没做出什么太有效的攻击,就被另外两个马仔给粗暴的踹翻在地上。 “别虎啸的两位爷好好醒醒神,谁也别留余地。” 混乱中,齐金龙爬起来,颐指气使的发号施令。 “小龙,伍北真被打跑了?” 高万杵着拐杖亢奋的走过来发问。 齐金龙犹豫几秒,眼神复杂的摇摇脑袋,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速战速决。” “都起开,把刘自华的双手双脚给我按结实,老子今天让他好好明白一把什么叫天威不可触!” 高万虽然脑子不那么灵光,但也不是真傻,立即明白过来齐金龙是在扯虎皮装大旗,一瘸一拐的凑上去吆喝。 很快,满身尘土和血污的刘自华出现在两人的面前,彼时的他手脚被好几个马仔牢牢按住,根本没有丁点挣扎的力气,但仍旧眼神凶狠的瞪圆。 “你挺有刚啊华子,折腾我们俩仨小时。” 高万啐了口唾沫,手里的拐杖头儿直接塞进刘自华的嘴里,涮拖布似的瞎捣一通。 铁质的拐杖眨巴眼的功夫将刘自华的嘴巴怼出鲜血,还干碎好几颗槽牙。 “高大傻子,有什么招冲他妈我来,嘣你是老子的主意,枪是我买的,子弹是我填的,不服气你弄死我!” 不远处同样被钳制的不能动弹的包子愤怒的咆哮。 “咦?忘了你个小狗渣。” 高万瞬间被他吸引了注意力,抽出沾满血迹的拐杖,又一瘸一拐弹到包子的身边,冲手下人努努嘴:“来,把他右腿给我抬起来,垫上几块砖。” 手下人赶忙照做,将包子的右腿支撑了起来。 “我这个人就喜欢睚眦必报,你们毁我一条腿,我要你们后半生!” 高万将拐杖高高举起。 “高万!事情是我做的,跟任何人无关,要杀要剐你找我,你特么敢碰我兄弟一指头,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 刘自华含糊不清的咆哮。 “嘭!” “咔嚓!” 拐杖带着破风声落下,骨裂声伴随着包子撕心裂肺的惨叫同时响彻山间,刘自华目眦欲裂,眼珠子几乎快要从眼眶里轱辘出来。 “哈哈,带劲儿,来,给我换左腿。” 高万哈哈大笑的再次摆手... 895 姗姗来迟 包子哭爹喊娘的哀嚎声在山间扩散,传出去老远。 直到看见马仔们又将他的左腿又用砖块垫起,刘自华是真的慌了,连吼带骂的咆哮连连。 可是粗口改变不了现状,脏话也无法阻止高万继续发疯。 “嘭!” “咔嚓!” 高万如法炮制,再次将包子的左腿砸断。 更加惨绝人寰的呼嚎声在刘自华的耳边泛起。 “高万!高少,高大爷!我求求你,冲我来行不?你弄死我,扒我皮、抽我筋,别再折磨他了!” 望着包子两条扭曲变形的双腿和那张因为剧痛疼的没了血色的脸颊,刘自华满脸是泪的乞求。 “不硬啦?服软了?” 高万侧过去脑袋,露出魔鬼似的病态笑容。 “服了,你让我咋地我咋地,只求你别再难为我兄弟。” 刘自华狂点脑袋,完全没了半点傲气。 “来,松开他,你先原地给我磕三个响头。” 高万冲着手下马仔摆摆手示意。 “不要再耽误时间了,速战速决。” 齐金龙皱着眉头,不满的凑到高万耳边提醒。 “没事,很快的!” 高万很是无所谓的撇嘴。 很快,刘自华匍匐在他脚边,捣蒜似的猛撞地面:“爷爷,之前全是我不对,您大人有大量..” “嘭!” 齐金龙一脚蹬开他,朝着小弟们摆手喝骂:“把他俩抓紧时间从山上丢下去!” “你慌个叽霸,山脚下有咱的人,伍北就算真来了,他们肯定会打电话,况且鬼知道他现在才走到哪,想找咱们是那么简单的事儿么,不让我把这口气吐出来,我一辈子心里有坎,懂么?” 高万勃然大怒的推了一把齐金龙。 “你真是个头子,服了!大写的服!” 齐金龙向后踉跄两步,横着眉梢翘起大拇指。 “啥啥不懂,就知道叫唤。” 高万挑动眉梢,朝刘自华阴森森的勾了勾小拇指:“来,趴着给我把鞋面舔干净,我可以考虑放你兄弟一条狗命。” 畸形的成长环境,加上被刘自华持枪袭击的屈辱,让他高万彻彻底底的冲昏头脑,他现在心里就一个念头,必须得把这口恶气吐出来,必须让刘自华到死都得对他充满了惧意。 “你..你说话算数?” 刘自华迟疑片刻,双腿匍匐在地上,一点一点朝高万挪动过去。 “你必须死,但他嘛..不是不能活,主要还得看你表现。” 高万居高临下的露出两排白牙。 “跪个叽..叽霸,你是爷们,给我起来,快点!” 不远处几乎快要陷入昏厥的包子怒目圆睁,喷着唾沫叫嚷。 “让他闭嘴!” 正享受这种执掌他人生杀大权中不能自拔的高万顿时不满的冲手下吆喝。 几个马仔再次围过去,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猛跺。 “别打了,我给您舔鞋面,求你别打了。” 刘自华急忙抱住高万那条残腿,悲愤的出声。 “哈哈哈..” 看着昔日将自己吓得大小便失禁的野兽,如今像条狗似的卑微,高万仰头哈哈大笑。 另外一头,一台全力开拔的大g越野车风驰电掣的驶入龙泉山的进山的路口。 “伍哥,景区好像是封闭了。” 看了眼前方的升降杆,和两个叼着烟卷聊闲的青年,复杂开车的黄卓骤然停下。 “往前开,问问怎么回事。” 伍北心急如焚的示意,刚刚他从林青山那里要到了刘自华的联系方式,一遍又一遍的拨打,可始终没人接听。 “景区装修呢,原路返回吧。” 两个看门的青年歪歪扭扭套着保安服,满身酒气的一块走过来,看起来像是喝了不少酒。 “哥们,我朋友在上面,能不能通融一下..” 黄卓降下车窗玻璃,刚要说两句好话。 “咣!” 伍北已经跳下车,左手扯住一个青年的头发,照着前机箱盖猛碰几下,那小子直接昏迷过去,随即他又掐住另外一个青年的脖子,面无表情的开口:“你只有五秒钟说实话。” “高万和齐金龙在山上围剿一个叫什么华的。” 青年吓了一哆嗦,语速飞快的回答,伍北的照片他见过,自然清楚就是这个男人把他主子高万吓得屁滚尿流。 “人抓到没?” 伍北接着又问。 “不..不知道,我们只负责盯梢有没有人来缴厂。” 青年忙不迭摇摇脑袋。 “上车,给高万打电话,就说有巡捕要上山,问他怎么办!” 伍北粗暴的将青年塞进车里,接着拨通老绿的号码:“按住高宏宇,让他立即联系高万,如果我兄弟出事,他们父子俩一块陪葬...” 896 还不晚 大g车重新起航,黄卓紧绷脸颊,踩足油门沿着山道上蹿。 后排的伍北一语不发,眼神阴霾的凝视车窗外。 从得到消息到赶至龙泉山,他们只用了四十多分钟,虽然不可思议,但确实已经全力以赴。 现在他只能寄希望于刘自华和包子福大命厚,还没被高万抓到。 “伍哥,人应该暂时还没事,不然高万他们早下山了。” 黄卓透过后视镜瞄了一眼,轻声安慰。 这一路短暂的相处,让他对伍北的认知更深了一层。 一个能不顾自己女人安危,不管不顾救援兄弟的男人,可能不是个称职的丈夫,但绝对是个靠得住的大哥。 尤其刘自华跟他的关系还并非那么亲密,算起来更像是旁系。 “嗯。” 伍北脸上的肌肉抽搐几下,几乎是用哼的方式回应。 “伍哥,我刚刚都没看出来门口那俩保安有问题,你是咋发现的?” 黄卓又轻声询问。 倒不是他有多话唠,只是大战一触即发,他不希望伍北被愤怒左右情绪,尽管他和自己舅舅邓灿的关系有点复杂,但出于本能,还是特别希望虎啸家能够顺利捱过这一劫。 “景区的保安不可能流里流气,锦城本地人的口音很重,门岗旁边停一台挂冀d车牌的越野车,我不是巡捕,不需要足够证据,只要他们有嫌疑,我就会用我的方式刨根问底。” 伍北木然的应声。 说着话,他突兀明白过来黄卓的心意,深呼吸两口,迅速调整好自己暴躁不安的情绪,抿嘴说了声谢谢。 “客气伍哥,我舅让我跟您学本事,咱们接下来还要处很久。” 黄卓笑呵呵的摆摆手。 “叮铃铃..” 就在这时候,老绿的视频电话打进伍北的手机。 一辆轿车内部,老绿和蛤蟆一左一右将高宏宇夹在当中间,视频正对老高的脸颊。 “伍北,你越来越..” 高宏宇表情冷漠的出声。 “我牛逼不牛逼,用不上你评价,马上给你的贱子打电话,如果他伤了我兄弟,这可能是你们父子最后一次通话,无论是你,或者他!” 伍北不耐烦的打断。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高宏宇皱起粗重的眉头。 “老绿,出结果以后告诉我!” 伍北甩下一句话后,毫不犹豫的挂断视频,接着看向旁边惴惴不安的保安:“联系上高万了吗?” “他电话一直在占线,我再换齐金龙的号码试试。” 保安惶恐的解释。 “来,手机给我。” 伍北伸出手掌,然后又在对方身上仔细摸索几遍,小伙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就感觉旁边的车门弹开,接着他就被伍北一脚踹了下去。 “有点狠啊伍哥,最起码断几根骨头。” 黄卓透过后视镜看了眼,滚了好几圈的保安,干涩的笑了笑。 “还不够,正因为我过去太过仁慈,才会让这群篮子产生我很好说话的臆想。” 伍北低头拨动保安手机几下,按下备注“高少”的号码。 与此同时,山顶之巅。 高万俯视着跪在他脚下的刘自华,看对方正艰难的张开嘴巴准备舔舐自己的鞋面,笑的更加得意忘形,根本没注意到口袋里响个不停的手机。 旁边的齐金龙斜眼冷笑,充满了不屑。 高万虽然不是个做大事的人,但胜在头脑简单,只要借助他攀上高宏宇那棵大树,到时候这垃圾爱死哪去死哪去。 “叮铃铃..” 这个时候,他衣服内兜的手机响起,看到是一串显示归属地“崇市”的号码,齐金龙立即恢复正色,尤其看到对方五个零的尾数,拿脚后跟想也知道能用这样号码的绝对不是一般人物。 “哪位?” 迟疑几秒,齐金龙故意掐着嗓子接起。 “我是高宏宇,让高万接电话,马上、立刻!”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粗重的咆哮声。 “小万,你爸的电话。” 齐金龙抖了个激灵,来不及琢磨这位神咖是咋知道自己电话的,急忙跑到高万的跟前。 “什么事啊?” 还处于亢奋之中难以自拔的高万不耐的呼喊。 “不管你在干嘛,现在给我停下来,不然我他妈第一个报警抓你!你那些龌龊事,我每一笔都记录在案,徐秘书现在就在警局的大门口,能不能听懂人话?” 高宏宇怒气冲天的臭骂。 “爸,你疯了吧,我可是你亲儿子..” 高万也瞬间火了。 “如果早知道你是这样,当初生下来你,我就该把你丢进夜壶里溺死,不要跟我废话,停止你现在的一切活动,联系伍北,你我现在的小命全在他的一念之间。” 高宏宇咬牙切齿的再次咆哮。 “什..什么?” 高万彻底懵圈了,旁边的齐金龙同样也有点没反应过来。 “抱头跪下!我酌情不杀!” 山道上,一道嘹亮的厉喝声响起,只见一台大g越野绝尘而来,伍北脑袋伸出窗外,目光如狼似虎... 897 遗言 “伍北!” “伍北!” 当看清楚大g车上那张冷峻压抑的脸颊,齐金龙和高万几乎同时向后到退一步。 强烈到窒息的压迫感,让二人如同瞬间堕入冰窖之中。 领头人尚且如此,旁边那帮马仔更是无需多言,几个胆小的甚至已经开始眼神漂浮的寻找起退路。 “伍哥..” 刘自华昂头望过去,泪水瞬间不争气的决堤而出。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算得上个纯爷们。 大哥孟乐锒铛入狱,他没有掉过眼泪。 枪嘣高万,只身逃亡异地,甭管是落魄拎勺还是寄人篱下,过得再艰辛,他都没有红过一次眼圈,但此刻他是真的憋不住了。 “万事有我!” 不等车子停稳,伍北迅速跳下来,递给刘自华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即直勾勾注视高万和齐金龙,或者说他是在看齐金龙,高万只是顺带。 “伍..伍哥。” 齐金龙抽吸两下鼻子,既惶恐又尴尬。 没人能理解他此时的心情有多复杂,似乎他和伍北真的命里犯冲、八字不合,只要他在辉煌的时刻,就一定会被这个男人无情的撕碎。 从崇市到锦城,次次如此、回回一样。 “我说过,如果感化不了你,就他妈火化你,你似乎一直都在摸索我的底线!” 伍北手指齐金龙,嘴唇缓缓蠕动。 “少他妈装篮子,我爸是高宏宇,你能把我怎么样!” 高万扯脖低吼,同时朝着身旁的其他马仔吆喝:“不用怕他装腔作势,他就一个人,咱们齐心合力不鸟他!” 一样米,养百种人。 强压之下,聪明人选择俯首称臣,正常人选择沉默是金,只有傻逼才会吆五喝六的提人。 “闭嘴,别吭声。” 齐金龙拿胳膊肘用力捅咕高万几下,不住的眨眼示意。 没人比他更了解伍北的脾气,这是一头披着虎皮的曼巴毒蛇,表面看起来是个粗鲁狂躁的莽夫,实则是个步步为营、见血封喉的毒士。 如果没有万全准备,刚刚高宏宇不会气急败坏的打电话勒令他们停止一切,如果真的畏惧老高的身份,伍北此番根本不会出现。 “怕个鸡毛,我就站在这儿,看你能把我咋滴!来啊伍北,你试试今天我要掉一根头发,我爸能不能把你的虎啸连根拔起。” 看伍北没有再言语,高万心里琢磨对方怕是再次被自己给吓住了,彻底放飞自我,一手拄拐,一手掐腰,牛气冲天的谩骂。 “伍北,这你能忍?我特么就真低看你..” 不远处,包子挣扎着爬坐起来,声音沙哑的干嚎。 伍北循声看过去,这才注意到两条腿扭曲的已经没有样子的包子,刚刚他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刘自华身上,根本没瞧见这个昔日看守所里认识的“好朋友”。 “送他去医院。” 伍北回头朝着车内的黄卓和张小花示意,说话同时,他的面部微微颤动,紧跟着眼神里就像是瞬间充满了杀戮。 在见到刘自华平安无恙的时候,他心底深藏的那股子杀意本来已经要散去,可这一刻,再次坚定了他血洗龙泉山的决心。 “我哪都不去。” 包子直接摆摆手,挣脱开两人,直视伍北:“我就想看看,你这个大哥是怎么替兄弟扬眉吐气!” “你?还是你?” 伍北舔舐嘴皮,探照灯一般的眸子分别扫向齐金龙和高万。 “伍..” “伍个叽霸,他算老几!事情是老子一个人干的,你能咋滴吧!” 齐金龙刚要开口,高万横声打断。 “呵呵。” 伍北不怒反笑,掏出手机拨通老绿的视频。 手机中很快出现高宏宇的脸蛋,只不过此刻这位崇市的天,早已没有往昔电视中那股子意气风发,头发参差不齐的炸起,像鸡窝似的不成型,鼻梁上老花镜的镜片碎的跟蜘蛛网一样密集,鼻孔里还塞着两团沾血的卫生纸。 “跟你的逆子好好告个别,相遇一场,他不易,你更不易!” 伍北将镜头对准高万。 “爸?” 看到自己向来奉若神明的老子竟然也会被人打的猪头狗脸,高万瞬间不淡定了,大难临头四个字如实质一般出现在他脑海中。 “伍总,其实事情没到那一步,不论什么赔偿我都能接受,小万还年轻,养不教父之过,如果你咽不下这口气,我可以...” 高宏宇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 “养不教父之过,是你给儿子最后的告别吗?好的,我想他泉下有知,一定会醒悟的。” “爸!爸爸!你不能不管我..” 随着手机黑屏,高万情绪激动的发出歇斯底里。 “别急,他随后就去找你。” 伍北微微扬起嘴角。 “不可能,我绝对是在做梦,我爸可是高宏宇..” 高万如遇雷击一样,呆滞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不停小声呢喃细语。 所谓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先是把对方赖以为生的屏障轻松踩在脚底,再轻蔑的说一句仅此而已。 挂断了视频,伍北再次将目光投向齐金龙,慢悠悠道:“出门急没带枪,可我又想你们当中必须得有一个人埋骨他乡,你会帮我吧?” “伍北,给我个机会,最后一次,我发誓!” 齐金龙看了一眼烂泥似的吓瘫的高万,牙豁子不停打架。 “是啊,再放过我们一次,我也保证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你眼前。” 高万挣扎着想爬起来,可他的腿软的不行,尝试几次也没成功。 “抱歉,你们的机会用完了,要么葬尸一人,要么你俩比翼双飞。” 伍北直接摇了摇脑袋,伸出三根手指头倒数:“三..二..” “对不住了高少!” 齐金龙突兀一把将高万扛在肩上,接着快跑两步,直接将他抛下身后深不见底的悬崖。 “啊!”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却只能听到高万那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惨叫。 “咣当!” 齐金龙虚脱一样跌坐在地上,眼神空洞无力... 898 刮目相看 龙泉山上,寒风凛冽。 呜呜的呼啸声,如狼唪似鬼叫,平添几分悲戚、恐怖的氛围。 齐金龙宛如断线木偶一般瘫躺在地上,目光凝滞,大脑更是一片空白。 完了!全都完了! 当他将高万推下悬崖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将彻底与光隔绝,这辈子都再没可能行走在阳光底下。 “我一直知道你不是人,但没想到你能那么狗。” 伍北双手环抱在胸前,满眼嘲讽和怜悯。 “让我活的不人不鬼不一直都是你的心愿么?应该说恭喜,还是应该说祝福?” 齐金龙缓缓抬起头,呼哧带喘,像台老旧的鼓风机。 “走吧,这辈子别让我再见到你,这真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咱俩之间那点仅存的情谊彻底用光了,听懂没?” 伍北揪了揪鼻头,驱赶苍蝇似的摆手。 “呵呵,你真狠!” 齐金龙揉搓两下脏兮兮的面颊,随即爬起身子,如同机器人似的朝着下车的方向走去。 盯着他的背影扫量几眼,伍北看向不远处的黄卓。 黄卓立马举起手机摇晃几下,比划一个ok的手势。 “叮铃铃..” 这时候,伍北兜里的电话响起,看到竟是林青山的号码,他迷惑的接起:“什么事胖子?” “伍哥,你是不是让老绿把高宏宇绑了,准备把他送走?” 林青山语调气促的发问。 “你怎么知道这事的?” 伍北的眉头瞬间皱起。 “你先别管我咋知道,事情肯定不能按你想的继续,高宏宇不是普通人,就算阿猫阿狗,也不能以这种方式退场,不然绝逼酿成大祸,我知道你做出这步考虑肯定经过深思熟虑,但万事无绝对,这边你交给我,我保证让你满意,行不行?” 林青山语速飞快的说道。 伍北脸上的肌肉抽动几下,陷入了沉思当中。 原本按照他的计划,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搞掉高万的同时,让老绿和蛤蟆一并送高宏宇上路,并且蛤蟆也同意了伍北的要求。 “伍哥,我不会坑你,虽然加入虎啸时间并不长,但我和你一样渴望这个大家庭越来越昌盛,可现在你的行为根本不是走捷径,而是将自己和大部分兄弟推上绝境,相信我,行么?” 林青山火急火燎的开腔。 “呼..” 伍北长舒一口气,横声回应:“好,崇市那头交给你操作。” “谢了,晚点我再跟你联系。” 林青山来不及客套,直接挂断了电话。 几秒钟后,老绿打来电话询问:“林胖子说..” “嗯,现在开始,一切听他指挥。” 伍北直接打断。 “成,明白了。” 老绿利索的结束通话。 不知道是伍北的错觉还是确有其事,挂掉手机的那一刹那,他好像听到老绿长舒一口大气。 “还剩下你们,应该咋处理呢?” 点燃一支烟,伍北将目光投向高万那十多个惴惴不安的马仔,轻飘飘的呢喃。 “伍哥,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就是拿钱办事的,您大人大量放我们一马吧。” “保证再也不会出现在您面前..” 一群小弟吓得急忙求饶。 人是一种从众性极强的群居动物,其实大部分根本不了解伍北,更没见过他如何大杀四方,只是长期在齐金龙和高万的耳濡目染下,本能的对他产生了畏惧,再加上刚刚他们全都亲眼看到高万被齐金龙丢下山的那一幕,惊恐心理可想而知。 “走吧,走得越远越好,不然高万他老子不会放过你们,但在这之前,我有必要提醒各位,齐金龙的阴险你们都有目共睹,不想莫名其妙的变成他的替罪羊,最好的方式,就是让他永远闭嘴,在场这么多人,孰是孰非,又有谁能说的清楚。” 一根烟抽到烬头,伍北努努嘴示意。 “谢伍哥!” “我们知道该咋做了。” 十多个马仔慌不择路的蹿上皮卡车,毫不犹豫的朝着山道逃离。 “唉..” 踩灭烟蒂,伍北冲着深不见底的深渊瞄了一眼,回头招呼黄卓、张小花:“走吧,咱们也抓紧时间下山。” “哥,刚刚齐金龙把高万丢下去的视频我拍的清清楚楚,声音一点没录下来,回头扔给警局也行,发到网上也ok,总之齐金龙这辈子都别想再当人。” 一边拨动方向盘,黄卓一边将手机递向伍北。 “士别三日,刮目相看,看来最近跟着你舅确实没少学本事,这次我诚心实意的说一句,虎啸公司欢迎你。” 将视频仔仔细细浏览几遍,伍北由衷的翘起大拇指... 899 眼花 该说不说,这段不到十秒钟的视频,黄卓拍的确实特别有水平。 既拍清楚齐金龙的面孔,又拍到高万被丢下悬崖时候的满脸惊惧,但是伍北和周边的那群小马仔却一个都没上相,单看视频,说他俩有私人恩怨,都绝对有人相信。 同一时间,高万那群马仔如同沙丁鱼罐头似的拥挤的皮卡车内,全都沉默不语。 大部分人还沉浸在“大哥”被“二哥”谋害的恐慌之中,少部分头脑比较灵活的人已经开始盘算出路和下一步的打算。 “涛哥,咱们该咋走?” 一个马仔轻声询问开车的青年。 青年绰号大涛,算得上这个小团伙中的三号人物,跟高万不光是一个地方的,还是初中同学,关系一直相当的不错,只是他脑子并不如齐金龙那么灵光,所以一直不愠不火。 “我特么上哪知道去!” 大涛不耐烦的骂咧。 比起来其他马仔,他现在心底最为复杂,别人都可以跑路,大不了隐姓埋名躲起来,可他根本无处遁形。 撇去他和高万的私交不谈,高宏宇了解他的家庭状况,想要找他根本不会费劲。 “涛哥,齐金龙..” 旁边一个小弟手指前方低吼。 “我特么又不瞎。” 大涛不耐烦的拿胳膊怼了对方一下。 “那咱们要不要听伍北的?” “齐金龙这个混蛋是阴险,他如果被高宏宇抓到,肯定会把脏水泼到咱们身上。” “对啊涛哥,他活一天咱们就别想好好的,直接撞死他。” 其他小弟立即七嘴八舌的提议。 大涛陷入迟疑,车速也瞬间降低。 “撞他?” 十几秒后,大涛回头环视一眼其他人。 “撞!咱们这么多人都有份参与,保证谁也不会往外泄露一个人。” “对对对,咱们有难同当。” 嘈杂的嚷嚷声再次泛起。 十多米开外的齐金龙明显也看到了皮卡车,杵在原地摆摆手招呼,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妈的,说好了啊,撞完齐金龙,这个密码必须全部咽进肚子里,下山之后,咱们各奔东西,这辈子都不要再联系,如果谁有一天谁倒霉被抓,敢特么瞎逼乱咬,其他人一块干死他全家。” 大涛深呼吸一口,直勾勾注视前方的齐金龙,说着堪比初中生拜把子一般幼稚的誓词,然而此时他还必须靠着其他人毫无可信度的保证才能鼓足勇气。 对于这个狗篮子,他比其他人认识的更深刻,倘若他落在警方或者高宏宇的手里,绝逼会把这个锅推到他们这群人的身上,所以他既怕又恨。 得到其他人的应承后,大涛猛吞一口唾沫,左手扶方向盘,满是汗水的右手摸向档把,踩在油门上的右脚缓缓的下压,接着干脆一踩到底,车头奔着路边的齐金龙咆哮着冲了过去。 齐金龙怔了一怔,心头本能的掠过一抹不安,随即拔腿就跑。 可他的速度又怎么可能快的过四个轱辘,脑后发动机的嘶吼声越来越近。 “嘭!” 紧跟着他的后腰受力,整个人被撞得原地起飞,好似断线的破风筝一般跌倒在地上。 “啪!” 重重趴在路障的绿化带上,齐金龙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要断掉,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头上、身上的鲜血顷刻间染红周边的草地。 “嗡嗡嗡!” 皮卡车没有丝毫减速,从他旁边疾驰而过,荡起滚滚的灰尘。 紧跟着伍北的大g越野车也嗖的一下蹿出。 “救救我..噗..” 齐金龙拼尽全力伸出胳膊,气息孱弱的救援,一句话没说完,鲜血顺嘴喷涌。 大g车里,黄卓透过后视镜扫量明显出气多、进气少的齐金龙,蠕动两下嘴角,最终把想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作为旁观者,他比谁都清楚伍北和齐金龙之间的恩怨瓜葛,甚至于他也曾将自己代入过伍北的视角,如果是他,恐怕齐金龙早就身首异处,哪还轮得上狗日的一再跳梁闹事。 “其实我挺感激他的,如果没有他,虎啸就算成立,也肯定会晚很久,他是个人物,只是总喜欢走偏路,唉..” 伍北微微闭上眼睛,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讲给黄卓和张小花听。 汽车拐弯时候,黄卓从后视镜里明明清晰的看到伍北的眼中闪过一抹晶莹的泪花,可当他再仔细看的时候,对方的眼角又干干净净,他怀疑自己可能是眼花,出现了错觉。 伍北怎么可能会因为齐金龙伤感落泪? 黄卓暗自思索,随即好笑的撇撇嘴... 900 机会不会一直有 几分钟后,车子顺利下山。 “伍北,咱们直接导航彭市么?” 黄卓轻声发问。 “稍微停一会儿,你俩去门岗室看看有没有监控什么,我方便一下去。” 伍北打开车门,走向不远处的草丛。 等两人钻进门岗室,伍北昂头看向山巅之上,声音很小的呢喃:“自求多福吧。” 说完,他摸出烟盒,点燃三支烟,插在了脚下的小土堆里。 半场相逢,终究是尘归尘,土归土。 如有来生,不要再遇到,更别相识才是最好。 同一时间,崇市某商场的地下停车场里。 高宏宇张大嘴巴“吭哧吭哧”的喘息着粗气。 作为这座城市的天王老子,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被绑票,更没想到自己竟会死在两个名不见经传的亡命徒手里。 “两位,我知道你们是拿钱做事的,咱们无冤无仇,你们图的是银子,把我放掉,我保证既往不咎,伍北给你们多少钱,我出双倍..啊不,十倍!” 瞟了一眼旁边的整瓶安眠药和“遗书”,高宏宇带着哭腔哀求。 “憋回去,别逼我怼你。” 老绿不耐烦的一肘子撞在他胸脯上,虎着脸呵斥。 “蛤蟆,咱们是老乡,当初你的案子,我可没少帮着出力,你救救高叔,我保证你这辈子高枕无忧,实在不行,我认你当干儿子。” 高宏宇咳嗽两下,又渴望的望向开车的蛤蟆。 “吧嗒吧嗒..” 蛤蟆仿若没听见一般,一口接一口的猛嘬烟嘴。 “让特么你闭嘴,你是不是听不明白!” 老绿一把薅住高宏宇的头发,抡圆另外一条胳膊啪啪就是几个嘴巴子掴了上去。 “给我个面子,别打了。” 蛤蟆吐了口白雾,回头朝老绿示意。 “谢谢你大侄子..” 高宏宇感恩戴德的连忙出声。 “直接把安眠药塞他嘴里得了,听着烦!” 蛤蟆紧随其后的一句话,瞬间让高宏宇跌入谷底。 “我不说话了,别杀我,求求你们了..” 高宏宇忙不迭捂住嘴巴,但却没注意到裤裆不知道什么时候湿了一大片。 生死面前,即便是位高权重,高宏宇也逃不过正常人该有的胆怯和懦弱,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开始祈祷上苍,如果这次能侥幸逃脱,余生绝对行善积德、励精图治,再不会做任何亏心事。 “咣!” 就在这时候,靠右边的后车门被拽开,林青山满头大汗的探进来脑袋,见到高宏宇依然健在,这才如释重负的长吁几下。 “往特么里面靠靠,没点眼力劲呢!” 林青山瞪着不点大的小眼睛训斥一句,全然没把高宏宇当回事。 “林经理,你帮帮我,我发誓绝对..” 高宏宇像是又看的救命稻草似的,哭撇撇的拽住林青山的胳膊。 “撒手,草特码的,挺大个人咋活的还不如条狗明白呢。” 林青山厌恶的甩开对方,朝着老绿点点脑袋,后者比划一个ok的手势,速度很快的走下车,眨巴眼的功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高老,你自由了,但只是暂时,前因后果什么的,我不想多说,我伍哥让我给您带句话,他不想惹事,但也不惧怕别人找事儿,这次您如果能看开,咱们皆大欢喜,如果您还是要钻牛角尖,虎啸哪怕战至一兵一卒,都绝对跟您血拼到底,机会不是一直有,我也不是回回都能得到信息。” 林青山摸了摸额头上的汗珠子,语重心长的注视对方。 “啊?你没开玩笑..” 高宏宇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 “节哀顺变,也希望您真能善莫大焉。” 林青山懒得再搭理他,冲前方的蛤蟆示意:“下来一趟,我有话跟你说。” 片刻后,两人来到车尾,林青山递给对方一支烟,紧绷脸颊道:“待会你自首,承认高宏宇是你绑票的,剩下不该说的全部咽进肚子里,最多一周,我去看守所接你,有意见没?” “我有意见能改变什么吗?” 蛤蟆嗤之以鼻的反问。 “也对,这不是商量,是命令!伍哥的原话很明白,这次事情结束,你和我们的恩怨一笔勾销,只要你不贱,就永远不会再见。” 林青山干脆将整包烟塞进他的怀里,笑了笑道:“不要对任何人都充满质疑,我们想要你的命,完全不需大费周章,你父亲会被照顾的很好,你也很快能再见到他,就这样吧。” 林青山拍了拍蛤蟆的胸脯,转身就准备离开,刚走没两步,又突兀想起来一般,迷惑的发问:“高宏宇的秘书呢,不会已经被你们给咔嚓了吧?” 蛤蟆没应声,直接掀开后备箱。 刹那间,一股子屎尿的恶臭味扑面而来,手脚被捆绑的结结实实的徐福蜷缩在后备箱里,口中被塞了一只拳头大小的铅球,满眼全是泪水,发出“呜呜”的哽咽声... 901 认命 返回彭市的路上,伍北接到林青山的电话。 “嗯,你确实考虑的比我更周到,这次是我冲动了。” 听他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说完,伍北由衷的出声。 林青山的做法很简单也很直白,高宏宇不能死,不然就是弥天大祸,即便老绿和蛤蟆做的再隐蔽,也早晚会露出马脚,况且他们绑走老高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丝密合,巡捕想要查出来并不费劲。 他安排蛤蟆主动伏法认罪,承认绑票高宏宇,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一来蛤蟆一直跟着高万混事,甭管他现在是死是活,那些犯下的罪过肯定不会一笔带过,他进去吐的越多,高宏宇最后就越麻烦,轻则终止仕途,重则锒铛入狱。 所以只要高宏宇的脑袋没被驴踢过,就绝对不会兴师问罪,甚至于他还会主动帮着开拓。 其次,既然打算留活口,就必须得把面子给高宏宇留到位。 莫名其妙的被绑票,终归得有点说法,故此蛤蟆虽不会被重判,但指定少吃不了苦头,这也符合伍北想给他长长记性的诉求。 “伍哥,高万真没了?” 听到高万被齐金龙丢下山涧,林青山不敢相信的发问。 “差不多二三百米,我想不到他有什么能活下来的凭仗。” 伍北沉声回答。 “唉..” 高宏宇叹了口气苦笑:“你太着急了,如果让高万活着,换他干掉齐金龙,高宏宇哪怕再不情愿,退休之前都得受制于咱们,不过现在的结果也算不错,至少老高的愤怒会被齐金龙吸走,齐金龙往后也别想再..” “齐金龙应该也没了。” 伍北迟疑一下说道。 “啊?” 林青山怔了一怔:“哥啊,这事儿干的可就有点蠢了,齐金龙虽然恶心,但他活着能分担老高的注意力和愤怒,他一死,高宏宇不得彻底把咱们恨上,甭管真正杀高万的人是谁,他确实是因为你才没的..” “齐金龙的身后还有个神秘组织,那个人今天意图绑架念夏,我刚刚问过顺子,文玩店的针孔摄像头拍下来那人的长相和模样,把这消息传给老高,他会替咱们挖出来那个神秘组织的。” 伍北胸有成竹的接茬。 “卧槽,这是个妙招啊,高万为什么处处跟虎啸作对,齐金龙为什么又会谋害高万,咱们完全可以一股脑推到那个神秘组织身上,让老高跟他们慢慢的过招,高明!属实高明!” 林青山思索一下,兴冲冲的夸赞。 “待会我整理一下,把齐金龙将高万推下山的视频和那个打算绑架念夏的混蛋照片一并发给你,你想办法不经意间让高宏宇知道,接下来崇市公司那头就可以进入蛰伏期了,我不要求你开疆扩土,但必须守好基业。” 伍北表情认真的叮嘱。 “你放心伍哥,见缝插针一直都是我最擅长的,我这个人没什么大智慧,但小聪明还是不缺的,等你下次回归,我保证虎啸二字彻底响彻崇市南北。” 林青山笃定的打包票。 “哈哈,等你好消息。” “我还有个不情之请哥,老绿跟我交流过的事情,您能不能保密,最起码不要让他知道,不然往后我都不好意思再使唤他了。” 临挂电话时候,林青山讪笑着开口。 “你跟我说过什么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伍北笑呵呵的发问。 结束通话,伍北拍了拍脑门,盯着车窗外急速倒退的景色感慨:“确实是我想的简单了,人是人,事归事,这个世界永远不可能存在真正的感同身受。” 通过刚刚的交流,伍北才恍然明白林青山知道他计划的原因,消息是从老绿口中泄露的。 当然老绿并没有明确表态任何,只是把事情简单和林青山说了一通而已。 这或许就是聪明人表达不满的方式,老绿愿意为虎啸公司服务,但绝对不愿意让自己沾上任何惊天大案,他告诉林青山的潜台词无非是想说,他不乐意干掉高宏宇,更不乐意成为帮凶之一。 同一时间,龙泉山半腰。 一团黑乎乎的人形物体缓缓蠕动,口中发出若有似无的轻微呻吟,正是被撞出去几米的齐金龙。 午夜的山里温度骤然下降,虽然冷的让人难以忍受,但却又给了他一线生机,低温将他的伤口冻结,最起码保证他不至于失血过多,至于身上起码被撞断几十根的骨头肯定没可能自愈。 此刻的他几近休克,完全是凭着一股子强大的求生本能勉强没有闭眼。 “嗡嗡!” 一阵汽车的马达声由远及近,齐金龙艰难的睁大眼睛,看到两束远光灯晃在路面。 “救..救命..救救我!” 他咬牙大吼,几乎把吃奶的劲全都用了出来。 “嗖!” 那台车一闪而过,显然并未听到他的呼救,他的眼前再次恢复黑暗。 绝望!痛苦!恐惧! 各种各样负面的情绪将他团团包裹。 “死了也算是一种解脱吧..” 刚刚的喊叫用尽了他积攒几个小时的全部力气,也打散他心中那最后一点求生欲,齐金龙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一句,随即认命的闭上眼睛... 902 再闻天堂集团 如果再来一次,会不会重蹈覆辙。 如果可以选择,还要不要踏上这条深不见底的深渊。 回彭市的路上,这两句话宛如梦魇一般反反复复的在伍北的脑海中闪现。 他从来不是个善类,但也没有恶到令人怒发冲冠的地步。 可这不到一年多的时间,却让他整个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蜕变,从起初的韩威再到今天的高万,他的指间已经不知不觉沾满了鲜血。 “咳咳咳..” 突兀间,包子急促的咳嗽声,打断了伍北的思绪。 “很疼吧兄弟,再忍一忍,咱们马上到地方,我肯定会全力以赴治好你的。” 他回过脑袋,看向脑袋对方发问。 因为后排的空间比较狭窄,包子只能把脑袋枕在张小花头上,折断的双腿架在刘自华的身上。 “华子,我没跟你吹牛逼吧,我和伍北的关系真心嘎嘎好,不信你问他,现在就问。” 包子微微昂起脑袋,看向刘自华。 “确实,包子哥在里面挺照顾我的。” 伍北附和的点点脑袋。 “听着没?他叫我包子哥,哥没瞎说吧,咳咳咳...” 包子孱弱的再次咳嗽。 “我没说你吹牛逼,你真牛逼行不!少说几句吧,我心里难受。” 刘自华声音哑的几乎说不出来话,红着眼圈劝阻。 不夸张的说,他能保证完好无损,全靠包子挺身而出,如果不是这个傻犊子吸引高万的怒火,此刻躺着的那个人应该是他。 “多叽霸点大的事儿,哥这个人向来洪福齐天,算命的都说我是天煞光棍命,祸害遗千年,回头我养只王八,跟它比长寿,你可答应过我哈,康辉的账要回来,请我当几天皇上的,诶我操,康辉那个逼养的呢?” 包子喘着粗气憨笑,说话的过程,突然想起来他们必行的目的。 “滚尼玛得,什么时候了,还想没用的,康辉欠不欠账已经不重要了,我现在只知道老八欠咱两条命!” 刘自华牙齿咬的吱嘎作响。 从遭遇高万他们的伏击开始,刘自华就开始怀疑他俩在天堂镇跟随的老板八哥,也就是那笔账真正的东家。 知道他俩这次秘密行动的,也就他们仨人,刘自华不相信他俩运气那么差,真会碰个凑巧,只不过现在齐金龙和高万都没了,无人能再解答他的猜测。 即便如此,也一点不妨碍他对八哥怀恨在心。 “老八是干嘛的?” 伍北接茬询问。 “三屯乡生意最好的一家酒店的老板,这个人应该和天堂镇真正的掌舵者天堂集团有什么联系,他能拿到的货最多最好,店里的陪嗨妹也比其他店更漂亮、年轻,在本地风光无限。” 刘自华沉声回答。 “天堂集团?” 伍北摸了摸鼻梁骨重复。 对于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组织,伍北也只是上次过去替周拐子处理麻烦时候道听途说过,并没有正儿八经的接触。 “哦对了伍哥,你还不知道吧,天堂镇所有陪嗨妹、赌场筹码和非法药物全是由天堂集团统一分配的,整个镇子的资源也都捏在天堂集团手里,那些所谓的老板、老总,我感觉更像是高级打工仔,他们唯一的权利就是招招普通服务员、厨子之类,但真心特别来钱。” 刘自华又接着说。 “意思是天堂集团是总店,其他开店的只是分部,那些老板们说白了就是店长、领班?” 伍北思索一下说道。 “差不多意思吧,但是又稍微有些不同,那些开店的老板们肯定是都和天堂集团存在联系,但是他们互相之间并不一定都认识,关系也不是特别融洽,因为抢客,每天晚上都有店铺大打出手,每家店都应该养了不少打手,整个三屯乡从事打工行当的最少有二三百人,只多不少,这些店起内讧,天堂集团从来不会介入,但是有条不成文的规矩,谁也不许从外面找帮手。” 刘自华边回忆边介绍。 “一个小镇竟然养了二三百打手,平常会通过互相争斗确保战斗力,一旦有人跟天堂集团对上,一支虎狼之师瞬间出征,这家公司属实牛逼。” 伍北抽了口气说道。 甭管那些店铺是不是真的总起内讧,但他们都听命天堂集团是不争的事实,毕竟他们的命脉是药。 “嗯,天堂集团很神秘,感觉整个三屯乡随处可见他们的影子,但不过都是一群喽啰,真正的掌舵者见过的人很少,但统治力异常强悍,他们不会理睬谁是老板,感觉就像是放任下面弱肉强食一样。” 刘自华点点脑袋,迟疑片刻后,沉声道:“伍哥,我和包子这次被出卖行踪,十有八九是老八,所以我想...” “干他!必须干他,草特么,不发脾气真当咱们是朵娇嫩的小花!” 包子情绪激动的臭骂连连... 903 借钱 “先养好伤,其他再议。” 盯着唾沫星儿满天飞的包子,伍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甭管是嬉笑怒骂还是酸甜苦辣,只要精神抖擞就代表着活力无限,而人这玩意儿说白了不就是过口气么。 气在,容光焕发。 气无,鸠形鹄面。 该说不说,包子的忍耐性绝对不一般,平常人别说断掉两条腿,就是挨两刀子恐怕就得疼的龇哇乱叫。 但是他除了最开始时候呻吟过几声外,整场都在用这种调侃的方式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尽可能不表现出太过痛苦的模样,让大家焦虑。 “不是伍北,这事儿不能等,你是不知道我和华子这段时间受的委屈..” 包子不高兴的嘟囔。 “让干嘛就干嘛,能不能少叨叨几句?” 刘自华皱眉打断。 “你看你又叽霸凶我,哎呀..我的腿啊..” 包子瞬间变成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小媳妇似的朝着伍北抽吸几下鼻子。 “哈哈哈..” “包子哥还挺可爱。” 一车人瞬间被他贱不拉几的小模样给逗得前俯后仰。 “擦的,这辈子我算欠下你了。” 刘自华哭笑不得的拍了拍脑门子。 余光扫量一众兄弟,伍北不自觉的露出笑容。 此番成功打掉高万和齐金龙,不论是对他还是整个虎啸公司而言,无异于一针强心剂。 既为之前受损的兄弟报仇雪恨,又掐断了很多可能会发生的灾难,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余下高宏宇这条大鱼,往后虎啸在崇市发展,多少会受点制约。 想到这儿,他又掏出手机给林青山编辑了一条短信。 几次事件,林胖子展现出足够成为“毒士”的潜力和能耐,但毕竟经验尚浅,很多地方做的还不是特别成熟。 “叮铃铃..” 短信刚发出去不到半分钟,罗睺的手机号码突然打进伍北的手机。 “有什么指示啊侯爷?” 伍北乐呵呵的打趣。 “我需要钱伍哥,最少两千个!” 电话那头的罗睺气息紊乱,说话的语气也显得分外低迷。 “没问题,待会我烧给你,你记得查收。” 伍北撇撇嘴回应。 “别开玩笑行不。” 罗睺不满的哼哼。 “是特么你先开玩笑的,张嘴闭嘴一千个,我是印钞机还是取款机?” 伍北翻了翻白眼反问。 “得,我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嘟嘟..” 罗睺迟钝几秒,直接挂断了电话。 “嘿卧槽,这犊子气性啥时候变得这么大,玩笑都开不起了。” 伍北瞬间有点傻眼,一直以来罗睺都是个没皮没脸的性格,甭管什么人都能跟他开几句玩笑,而且很少会急眼,今天也不知道哪根神经没搭对。 把电话回拨过去,伍北刚要骂咧,不料罗睺直接来了句:“我这会儿有事,晚点再给你回过去啊。” “喂?你特喵给我扯淡呢,啥事都不说,上来就要钱,问你两句还特么急眼了...” 伍北也有点恼火。 “嘟嘟嘟!” 手机已经再次被挂断。 “这特么狗脾气也不知道随谁了。” 伍北瞬间无语。 同一时间,上京郊外,西长安街上的某栋绿营大院门前,罗睺矗立街边,眉头紧蹙,眸子里写满了急躁。 整条街鳞次栉比,一字排开。 一路走来,除了五棵松的301医院,差不多隔一段就会看到一个有哨兵的大门,什么空司、海司、铁道司一应俱全,哨兵身后,是个绿色的木头岗楼,整条街安静而神秘。 罗睺身后十几米开外,两个笔挺士兵昂首挺胸,荷枪而立,隐约可以听到大院里气冲九霄的喊号声,这就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哔哔!” 一辆草绿色的“陆地巡洋舰”从大院里开车,后排车窗降下半截,一个五官端正,相貌堂堂的青年男子朝罗睺努嘴:“上车!” “我不上。” 罗睺摇头拒绝,显得非常抗拒。 “别让我重复!” 男人的瞳孔微微收缩,那副颐指气使的架势让人特别的不舒坦。 他的长相和罗睺有六分相似,但是却显得要严肃和生硬很多,尤其是身上那股子不怒而威的架势,一看就知道肯定是行伍出身。 “你算老几啊?凭什么总对我吆五喝六,不过是比我早出生两年,你还多点啥?” 罗睺莫名其妙的火了,手指对方厉喝。 “看来爸的决定是对的,你这样的人确实不适合生活在大院里,天生就该和那些街头的流氓、烂人厮混在一起。” 车内的男人不屑的撇撇嘴。 “什么叫流氓?什么是厮混?你嘴里真是吐不出来象牙,爸还和王者商会的会长称兄道弟,难道也是烂人?” 罗睺据理力争的反讥。 “老二,别在大马路上吵吵嚷嚷,让人笑话,他怎么说也是你哥,抓紧时间上车吧,今天你爷爷过生日,他从小可最疼你了。” 司机位的车门打开,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走下来劝阻罗睺。 “四叔,您也看到了,我招他惹他了么?上来就对我指手画脚,没去当兵是我的错么?身体不好怪我么?非要每次都拿出来贬低,真有意思。” 罗睺虎着脸哼声,一脸说不出的委屈。 “不用理他二叔,咱们走咱们的,另外我亲爱的弟弟,你不会忘了欠家里的钱马上就该还账了吧?不会又像过去似的死皮赖脸吧?” 车内男子嗤之以鼻的扫视罗睺。 “放心,我就算割肉卖血也不会让你看笑话,倒是你,借着家里的关系又上班又做生意,也没看见究竟盈利了多少,别动不动就说我败家子,你比我强不了多少。” 罗睺吐了口唾沫,很干脆的把脑袋侧向旁边,干脆不再多看男子一眼。 “哔哔哔!” 就在这时,又一辆绿色的霸道车从大院里开出。 “大伯,这边!” 罗睺瞄了一眼车牌,迅速走过去钻进了车内... 904 家庭 “又跟你哥吵架了?” 刚一坐进车里,前排开车的谢顶中年看了一眼罗睺笑问。 “哪是吵架,分明是挨虐,他什么样子,您又不是不清楚,打小我就不乐意跟他相处,结果总也避不开,你们这些叔伯也不知道咋想的,总喜欢让我俩同框出现。” 罗睺愤慨又无奈的苦笑。 “不是避不开,是没法避,你们是亲兄弟,怎么可能真正不见面,哪怕你退到月球,照样还是有不得不见面的场合,老二啊,有些事可以让,可有些事必须争。” 谢顶中年眨巴眨巴眼睛,压低了声音,语气里透着股莫名其妙的味道。 “啊?” 罗睺昂起脑袋,沉默几秒后,拨浪鼓似的摇摇脑袋呢喃:“我懂您的意思,但是我没兴趣,既不愿意争,也不乐意抢,只想安分守己的当个废物,真的大伯。” “你大哥会因为你的想法就改变对你的针对么?” 谢顶男人皱着眉头反问。 “我..他..” 罗睺磕巴了一下,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爸打算让你读军校,然后先从文职做起,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你大哥虽然比你入门早,但是做事太过专横,人缘并不太好,加上这几年侧重培养下面人做生意,职位已经很久没动过了,你趁机追赶,不是不可能超越..” 男人接着又说。 “大伯,我说过很多次,我对参军真的没兴趣,不是说当兵不好,而是我性格散漫,再加上我又懒又馋,真受不了那份苦...” 罗睺摆手打断。 “说什么胡话,我们罗家四代行伍,是真正的荣誉甲门,别说你大哥,你看看你那些堂兄弟们哪个没有服过役或者正在服役,你这话如果被你爷爷和你爸听到,不抽你才怪。” 谢顶男人瞪眼说道。 “可是我..” 罗睺张嘴刚想辩解。 “别可是了,你和你大哥之间的差距并不大,只不过你太随性,如果不是打小你身体不好,真应该把你送进部队的熔炉里好好的锻炼锻炼,类似刚才的傻话,往后不许再乱说,尤其是在你大哥、二叔他们面前,人心隔肚皮,不要被人设局摆道,听懂没?” 谢顶男人语重心长的叮嘱。 “嗯,我记住了。” 罗睺心不甘情不愿的缩了缩脑袋。 “你对当兵没兴趣,难道对家里的那些产业也没兴趣吗?看起来好像是我们这些老家伙掌管公司和生意,可实际上谁不知道我们是在给罗家服务,而罗家真正有话语权的只能是一个人,过去是你爷爷,后来是你爸爸,将来可能就是你大哥或者你。” 谢顶男人递过去一支烟,一边开车,一边感慨:“老二啊,我知道你生性洒脱,对于那些固定的产业、地位并没有太当成一回事,可你身在这样的家庭,很多规则就必须遵守,其实比起来这世上的大部分人你很幸运了,可以选择的有很多,就算是败家,首先不得兜里有才能败的起嘛。” “可以选择的有很多,但不可以选择的时候更多。” 罗睺揪了揪鼻头,鼻头看向窗台。 此时汽车正行驶在皇府井一带,又恰逢晚高峰期。 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随处可见下班的白领,放学的学生,出门买菜的老人和款式各样的私家小车,杂乱却有序,似乎每个人都在遵循看不见的规则,不论是否乐意。 猛然间,罗睺特别想笑,笑自己,也笑别人。 人真的是一种可怕的牲口,非要通过同物种之间的战争、竞争、对比,来分个高低贵贱。 “叮铃铃..” 胡乱遐想中,罗睺兜里的手机响了,看到是个陌生号码,直接按下接听键:“谁呀?” “好啊你个狗篮子,还特么真把老子给拉黑了,我不就跟你扯了几句玩笑话,至于真翻脸不?咋滴,回上京以后就不打算再跟老子们继续来往了是吧?” 电话里传来伍北愤怒的咒骂声。 “不是伍..” 罗睺下意识的开口,突兀发现开车的谢顶男人正透过后视镜好奇的扫量自己,赶忙不动声色的将音量键按到最低,沉声道:“我现在不方便,有什么事情晚点再打给你吧。” “诶我操,你还来劲儿是吧,行行行,地址发给我,信不信我现在打飞机抓你去!” 电话码头的伍北愈发暴躁起来。 先前罗睺莫名其妙的给他去了个电话,结果说了没两句就挂断,他再回拨过去怎么也打不通了,刚刚试了下拿包子的手机打,一下就通了,可想而知心里的火有多大。 “先这样吧,待会我给你回电话,真有急事,别再打了啊。” 罗睺迅速挂断,接着又熟练的将对方号码拉进黑名单。 “谁呀?在崇市认识的朋友?” 谢顶男人微笑着发问。 “没谁,推销保险的,大伯你前面路口停下吧,我去上个卫生间,待会自己过去,爷爷的生日宴保证不会耽误。” 罗睺挤出一抹笑容,言不由衷的回应。 “玩归玩,年轻人有几个不向往阳光和自由,但是什么人值得教养,什么人必须远离,你心里要有数,你大哥旗下的公司已经开到了锦城,好像最近打算进军旅游业,你也该涨涨心了。” 谢顶男人意有所指的说道。 此时的罗睺哪有心思听他说什么,胡乱点头应承几句后,车子刚一停稳,就迫不及待的打开车门跳下去,消失在了川流不息的人潮当中... 905 烦恼 彭市,公安医院附近的一栋别墅里。 刚刚冲了个热水澡的伍北倚靠在沙发上,自顾自的倒上一杯白酒解乏。 这一天多的时间里,他脚后跟几乎没离过地,从救刘自华再到刚刚把包子安顿好,总算有时间静心整理和思索最近发生的事情。 赵念夏离开了,这点差不多在他的意料之中。 从他决定先去救刘自华那一刻开始,结局基本注定。 无论有多深明大义,谁都不会乐意成为爱人的第二选择,无关性别。 后悔吗?答案是肯定的! 但如果重新选择,伍北仍旧会这样做。 当他决定捧起“虎啸”的王冠,就注定他不能像平常的男朋友、老公一样把所有情感都投入到自己女人的身上。 而当时决定踏上这条路,并且必须混出个人样,同样是因为赵念夏。 这是一道无解却又必须去面对的难题。 “伍哥..” “对不起哥,夏夏姐不见了。” 正胡乱琢磨的时候,鼻青脸肿的王顺和徐高鹏推门走了进来。 “没事,我都知道了。” 伍北昂头看了眼哥们,随即摆摆手。 “糟心事不用说了,既然改变不了,就得学会接受,华子在医院照顾包子,黄卓和一个叫张小花的男人这次跟我一块回来,我把两人安排在附近的宾馆,明天大家一块吃顿饭,热闹热闹。” 见哥俩仍旧一脸的内疚,伍北微笑着安抚。 “哥,这是夏夏姐拟好的方案,关于玫瑰园的开发,里面有几个古董圈的教授的联系方式,夏夏姐说具体如何落实,你都清楚。” 徐高鹏取出一沓厚厚的文件递给伍北。 “好,你俩换身衣裳冲个澡,陪我喝两口吧。” 伍北再次挤出一抹笑容。 生活似乎总在给他制造各种各样的选择题,要这样,就不能要那样,总也不能两全其美。 待哥俩离开后,伍北低头翻阅赵念夏亲笔手写出来的计划方案。 娟秀的字迹亦如赵念夏的气质一般飘若浮云,伍北伸手轻轻抚摸,心口莫名的一阵疼痛,将近二十页的方案,凝聚了赵念夏多少心血,自然无需多言。 一路走来,两人朝夕相伴,他习惯了赵念夏的出谋划策,更觉得这些好像都是理所当然,却从来没设身处地的站在她的角度考虑,每一次计划的背后,这个女人需要熬死多少脑细胞。 “唉..” 长叹一口气,伍北狠很的嘬了口酒杯。 平日里馋的不行的美酒,此刻却变得苦涩无味,甚至还带着一丝懊悔。 人就是这样,总习惯于遗憾远去的风景,却很少会关注近在咫尺的美景。 “叮铃铃..”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看到是罗睺的号码,伍北立马接起破口大骂:“腾出来时间敷衍我们这些屁民了啊罗公子?” “伍哥,我急需要两千万,你必须得帮我。” 手机那头的罗睺蹲坐在人来人往的皇府井街头,眼神焦躁。 “这还没到晚上呢,就开始说梦话了,我上哪给你变两千万去,操。” 伍北不耐烦的嘟囔。 “救命!” 罗睺的语气瞬间变得凝重。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伍北顿了一顿,觉察到罗睺不是在开玩笑。 “一句两句很难解释清楚,一个月之内你能帮筹到这笔钱,我还可以继续潇洒两年,筹不到的话..算了,凑不到也没事,伍哥你尽力就好。” 罗睺舔舐两下干裂的嘴唇片苦笑。 “一个月?属实有点赶,我只能说尽力。” 伍北揪了揪鼻头,不确定的回应。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生活方式,凡事不刨根问底,是伍北最让人舒坦的一个优点。 “千恩万谢!” 罗睺难得正经的开口。 “这话说的比特么你肾都虚,照顾好自己,别啥都强,另外没事经常给弟兄们来个电话,别尼玛整的你好像骗财骗色。” 伍北笑骂一句。 “我也想..我尽量。” 罗睺貌似为难的磕巴两下。 结束通话,罗睺抹搓几下脸颊,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沉声道:“上京饭店。” “呀,有钱人啊哥们,能去那地方消费的,非富即贵。” 出租车司机是个上京本地爷们,非常的善谈。 “有钱?凑合事儿吧。” 罗睺失神的笑了笑。 彼时的他眼神麻木,表情忧郁,如果伍北、王顺他们如果看到的话,绝对会怀疑自己的眼睛,这还是他们那个虎逼朝天的兄弟么? “有钱人也有发恼啊?按理说你们这种花花公子哥都该自由自在呐。” 出租车司机再次调侃。 “人类的烦恼大同小异,唯一的区别可能是穷人愁钱,富人愁情,我希望自己不那么有钱,或者没有生活在有钱的家庭,算不算烦恼?” 罗睺叹了口长气,回答明明很有装逼的嫌疑,但是却又让人莫名的相信... 906 她也来了 人和人生活节奏不一样,有人三分钟泡面,有人三小时煲汤,有人外卖已送达,还有人刚刚切好蒜苔和肉丝。 无所谓哪种方式最正确,选择自己最舒坦的方式生活,才叫真正的成功。 一直以来,罗睺都希望自己可以活成三个小时煲汤的那类人,可事实上他总也逃不出泡面、外卖的怪圈。 坐落在皇城根儿脚下的“上京饭店”算得上这种心脏城市餐饮界的天花板,能来这边消费的人更是触顶遮天,而能够单独包下整整二层作为家宴会场,就不单单是钱可以办到的。 可是这地方,对于罗睺而言却跟个普通食堂差不多,没有半点新鲜感,一年到头他最起码得来个二三十次不止,基本家里亲人生日或者逢年过年什么的,都会在这儿摆局庆祝。 “老二,你跑哪去了?怎么这么久才到?” 刚从出租车里下来,轻车熟路的顺着后门溜进饭店,罗睺就被一个谢顶的中年男人满脸不高兴的挡住去路。 “挺长时间没回来,跟几个朋友见了一面,我不是跟您说过了么大伯。” 罗睺轻声解释。 “你这孩子总是拎不清轻重,今天你爷爷大寿,什么狐朋狗友能比他重要,快点换好衣服进去吧,待会记得嘴巴甜点,你在外面跑了一年多,你爷爷不知道念叨了多少遍。” 谢顶中年将一套熨烫的很板正的西装塞到罗睺怀里。 “知道了大伯。” 罗睺缩了缩脑袋。 “还有这个拿好,送你爷爷的贺礼。” 中年又从兜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锦盒。 “啥玩意儿啊?猫眼石?” 罗睺随手揭开,扫视一眼。 “尽说傻话,什么时候才能改了你这张口就来的毛病,这叫天降石,也就是天珠,为了找这玩意儿,我可没少费劲儿,光是赵成虎那儿就跑了八九趟,这东西很灵性,你爷爷应该会喜欢。” 大伯白楞他一眼介绍。 “这是赵念夏他爸的?” 罗睺愕然的发问。 “是不是他的不知道,但肯定是他帮忙找到的,他还专程请高僧开过光,你拿好了,别毛毛躁躁。” 大伯豁嘴微笑。 “大伯,有个事我一直想问你,赵念夏到底有没有未婚夫啊?之前我听说她老子不是把她许给中东一个搞石油的大家族传人了么?” 罗睺歪着脑袋八卦。 “别提了,他家的小妞跟你属于一个品种,都不让大人省心,赵成虎怎么想我不知道,但赵念夏太有主意了,相亲那天为了让对方反感,特别造的邋里邋遢,还故意扮成傻子,哈喇子流的二尺长。” 大伯忍俊不禁的说道。 “哈哈哈,这魔女太有创意啦。” 罗睺顿时被逗得前俯后仰。 “何止有创意,还特别有深意,诶?话又说回来,你怎么会突然对赵家那个小丫头有兴趣呢,我记得你小时候特不乐意跟她玩,该不会是..” 大伯斜楞眼睛坏笑。 “别乱说大伯,我就是前几天突然看到她了。” 罗睺立马拨浪鼓似的摇摇脑袋。 “有想法也没用,我看你爸的意思,好像想撮合你大哥和她走到一起,前两天你爸和赵成虎通电话还说这事来着,今天赵家那小丫头也会代表王者商会过来,到时候你可以试试,说不准你俩真能看对眼。” 大伯随即又道。 “谁?她和我大哥?” 罗睺的调门骤然提高。 “说曹操,曹操到!” 大伯的目光陡然投向罗睺身后,压低的调门。 “哈喽啊小猴只。” 紧跟着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在罗睺的脑后响起。 他回过去脑袋,正好看到一张绝美的面颊,正是赵念夏。 “你咋来了?” 罗睺当即皱起眉头。 “是不是没提前给你汇报一声,有点失礼呀?罗大伯越来越年轻了,我记得去年见您时候鱼尾纹很重,现在全没了,用的什么保养品,回头推荐给我呗。” 赵念夏俏皮的眨巴两下眼睛,接着很礼貌的弯腰朝大伯问好。 “难怪上你家提亲的人都快踏破门槛,你这丫头是真招人喜欢。” 罗睺大伯顿时被逗得眉飞色舞。 “唉..招人喜欢有什么用,我爸还不是上赶着把我送出去,大伯下次看到我爸,能不能好好数落他几句,这么乖巧可爱的闺女多留在身边几年不好吗。” 赵念夏立时间变成一副受委屈的小模样,我见犹怜。 “呕..” 罗睺侧过去脑袋撇嘴。 “耳朵不舒服么,那我帮你正正骨。” 还没做作完,赵念夏一把掐住罗睺的耳根子呈逆时针拧了半圈。 “诶呀卧槽,赶紧撒手昂,信不信我跟你翻脸。” 罗睺瞬间疼的龇牙咧嘴。 “大呼小叫,成何体统,罗家的脸简直被你丢光了。” 就在这时,从饭店里走出来一个笔挺、严肃的青年,皱着眉头审视罗睺... 907 罗天 听到男人的喝斥声,正嬉闹的赵念夏和罗睺赶忙分开。 “罗大哥。” 扫量一眼对方,赵念夏礼貌却很显生分的微微一笑。 “事儿妈来了,待会见啊小魔女!” 罗睺则不耐烦的撇撇嘴,冲赵念夏摆摆手,故意绕开对方朝饭店走去。 “我劝你最好洗个澡,一天到晚尽和垃圾混在一起,别污损了罗家的贵气。” 青年轻飘飘的开口。 “用啥牌子的开塞露,这么能喷?” 已经走出去两步远的罗睺立马停下来,挑眉反怼一句。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青年转过身子,直勾勾的看向罗睺。 “再说一遍能咋地?” 罗睺皱了皱鼻子冷笑,只不过气势一瞬间拉对方很多。 “你试试?” 青年薄唇蠕动。 “你让我试我就试?你当你老几。” 罗睺像个滚刀肉似的昂起脑袋。 “什么时候来的夏夏,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我安排人去接你。” 青年轻蔑的冷哼一声,再次微笑着看向赵念夏。 “不用麻烦,我熟门熟路,对啦小猴纸,你托我给你买的古龙水我给你捎过来了,走吧,咱们一起进去。” 赵念夏再次客套的笑了笑,很自然的拉起罗睺往饭店里走。 “夏夏,你今晚不走了吧?选好下榻酒店没?今天大礼堂有一场歌剧,咱们一起..” 青年又沉声说道。 “不了罗大哥,坐一天飞机太累啦,待会参加完罗爷爷的生日宴,我想早点休息,好意心领,有机会再约吧。” 赵念夏直接摆手拒绝。 不待对方再多说什么,赵念夏已经推搡起罗睺离开。 两人走进饭店,赵念夏才松开手,调侃的浅笑:“你大哥真是你的克星呐,刚刚把你吓得都冒汗了吧。” “切,要不是我今天感冒了,你看我能不能捶他五个来回,倒是你,不是应该呆在锦城陪伍哥的么,怎么会好端端跑上京来了,快别说是为了代表王者商会昂,打死我大哥,我都不信。” 罗睺狐疑的发问。 赵念夏顿了一顿,幽幽的叹了口香气:“想来就来了呗,为什么非要有原因。” “咋啦?该不是闹别扭了吧?” 罗睺瞬间化身好奇宝宝。 “如果真闹别扭倒不是什么坏事,关键我们从来不会争执,更不会吵的不可开交,我甚至都感觉不到他是爱我,还是只是需要我,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在他眼里,我可能和他的那些兄弟没什么区别..” 赵念夏摇了摇脑袋,大大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忧伤。 “废话,不爱你,他能立志要做崇市的王?不爱你,他那样一个木讷的二愣子,会整宿整宿的查女孩子喜欢什么花什么包,伍哥只是不擅长表达,但是他的爱意绝对不会掺假,我跟他一年多,这点还是相当了解的。” 罗睺有些情绪激动的替伍北辩解。 “或许吧,不说这些了,随遇而安吧。” 赵念夏再次叹了口气。 罗睺怔了一怔,随即陷入同样的苦笑:“是啊,只能随遇而安,我们都是不能选择命运的天之骄子。” “走啦,今天我可要吃个肠饱肚圆,这些天我都没有好好吃过东西。” 赵念夏摆摆手,作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盯着赵念夏的背影,罗睺心情莫名复杂。 或许伍北一直都认为,他在竭尽全力对赵念夏好,但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为了不让他乱花钱,不让他产生不匹配的心理,打小含着金钥匙的赵念夏真的舍弃很多,两人在一起时候,她从来不会要求吃什么、穿什么,甭管是路边摊还是大排档,哪怕她明明不爱吃,却总会作出一副很欢喜的模样。 “人一落生就有天壤之差,这是事实。” 罗睺自言自语的念叨一句。 饭店门前,青年点燃一支烟,目光慵懒的瞟了一眼谢顶的大伯,闲聊似的开口:“真没看出来老二有什么优势,会让你和六叔、老张、老杜他们那么偏爱。” “就和你二叔、五叔他们喜欢你一样,我和想不明白什么人会喜欢一个毫无温度的孩子。” 大伯不愠不怒的回应。 “我?毫无温度?” 青年的脸色当即拉长。 “难道不是么,你敢说老二所有的银行卡被冻结和你无关?一年前他离家出走,刚刚离京被人追尾,如果不是这小子马大哈没当回事,可能当天就得被伤入院吧,他是亲弟弟,你们一奶同胞,至于那么狠么?” 大伯咬牙质问。 “大伯,亏您还曾经在警局呆过,没有证据的话都敢乱说,你是真不怕引起我们兄弟不睦呐。” 青年皮笑肉不笑的晃了晃脑袋。 “罗天!希望你记住你父亲给你的名字,天欺人欺,因果不欺,你弟弟生性善良,但不是真傻,他不愿意跟你争,不代表争不过,不要逼的他和你反目,最终结果你承受不起。” 大伯横声低吼... 908 撞大运 时间转瞬即逝。 转眼间来到三天之后。 伍北用了整整四十多个小时,仔细研究赵念夏关于“玫瑰园”的计划,终于决定动工。 而这段时间里,黄卓和张小花也没闲着,前者热衷于和王顺、徐高鹏拉近关系,尽快的融入虎啸的体系,后者则早出晚归流连彭市的各个文玩店、古董市场。 这天早上,伍北刚刚起床,打算去玫瑰园溜达一圈,突然被张小花拦住了去路。 “老板,我仔细研究过本地县志和一些民间传说,彭市历史上的名人并不算太多,能跟咱们玫瑰园扯上关系的更少,最吻合的是明末后期时候出过一个巡捕,传说死后埋在玫瑰园那一带。” 张小花有条不紊的说道。 “嗯。” 伍北没有打岔,点头示意他继续。 “这是我用老物件打磨出来的一块印章,不说以假乱真,但凭材质和我的技术,寻常人肯定看不出来是赝品。” 张小花又从口袋掏出一块造型古朴的印章。 章面上镌刻着的文字很深奥,反正凭伍北的文化程度根本看不明白,但是却能感觉出来非常值钱。 “好东西。” 伍北禁不住夸赞。 “你要是觉得没问题,我就敢再多做几个赝品。” 张小花当即咧开嘴角。 “辛苦了老哥,你快马加鞭,我今天就可以开始布局了。” 伍北迅速点点脑袋。 一个小时后,伍北带着徐高鹏和大发粮厂的薛国强来到玫瑰园。 “恭喜啊老弟,现在你搁彭市也算有了属于自己的根据地,大展宏图指日可待。” 几人沿着鹅卵石铺成的小道边走边闲聊,薛国强笑盈盈的开口。 经过他的不懈努力,再加上虎啸公司的贷款到位,昨天伍北终于正式拿下整座玫瑰园。 “有什么可恭喜的,烂摊子而已,这地方夏天还多少有点蚂蚁腿,现在这季节连西北风都喝不上热的。” 环视着眼前大片大片光秃秃的土地,伍北表情不满的摇摇脑袋。 凛冬来临,玫瑰大批枯萎冻死,现在大家既看不到百花齐放,也瞧不见争芳斗艳,有的就是放眼望去的平坦喝空旷。 “等到一开春,你的生意不就来了吗,什么行业都有淡季旺季,你拿我的粮厂来说,不也是冬忙夏闲嘛。” 薛国强尴尬的缩了缩脑袋。 几人走着走着,突然看到一大群工人正指挥着几台铲车开凿挖掘。 “老弟,你这是打算干什么?” 薛国强不由好奇的发问。 “我打算搁这边弄个室内娱乐房,家里这群弟弟们都喜欢健身,以前没地方,现在空着也是空着。” 伍北浅笑着回答。 “挺好的,呵呵。” 薛国强附和着笑了笑,心里却不住摇头,看来这伍北真不是块做生意的料,挺好的一片园子,非要整什么健身房,既不能盈利,又没多少实用价值,当然这话他肯定不会说出口,毕竟赔赚都跟他没关系。 “停!不要挖了,好像挖到什么东西了。” 几人刚刚走出去几米远,只听见一个工人大声呼喝,薛国强又本能的停下脚步。 “好像是古董啊。” “年头应该挺久了,是一块刻章吧..” 接着几个工人一股脑围成团,七嘴八舌的议论。 “挖到什么东西了,能给我看看不?” 好奇心的驱使下,薛国强拔腿走了过去。 “老板,这东西是我们挖出来的,算谁的啊?” 工头没理薛国强,而是很谨慎的看向伍北。 “你觉得呢?” 徐高鹏阴笑着反问。 “看价值,真值钱的话,你们那份好处不会少。” 伍北大大咧咧的示意。 工头这才将印章递向薛国强。 “你还懂古玩呢薛哥?” 看他一脸认真的又摸又擦,伍北轻声发问。 “闲的时候喜欢研究罢了,不登大雅之堂。” 薛国强很谦虚的回应,但是目光仍旧直勾勾盯着印章,好半晌后,撇撇嘴随手丢给工头轻笑:“假玩意儿,顶多几十块钱的玩意儿,做的太粗糙了,你自己留着玩吧。” “赝品啊?” 工头当即有点傻眼。 “走了伍老弟。” 薛国强冲伍北使了个眼神,离开十多米后,他压低声音道:“老弟,那块印章是真品,应该是块寿山石的明印,价值不好说,但肯定能卖不少钱,你得想办法弄过来,那几个土包子什么都不懂,随便给几个钱就能糊弄过去。” “真东西?” 伍北立即一脸愕然,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印章是早上张小花仿出来的,也是他计划中最关键的一个环节。 “绝对是真品。” 薛国强笃定的点点脑袋,随即又狐疑道:“你这玫瑰园怎么会好端端的挖出来老物件,而且还是明末的,没听说这边有什么古墓啊,奇了怪..” “能不能是有什么大墓没被发现,工人打地基正好刨到?” 旁边的徐高鹏轻声念叨。 “嘶..” 薛国强抽了口气,眼珠子上瞟,思索良久后呢喃:“有传说明末时候有个巡抚埋在这一带,卧槽!不会那么巧吧,老弟你赶紧让工人们停工,说不准真是撞大运了...” 909 想开一点 “没那么悬乎,八成就是凑巧。” 伍北接茬摇摇脑袋,显得满不在乎。 “别介老弟,宁可信其有,你听我的,如果玫瑰园地下真有什么古墓,你这地方可就值老鼻子钱了,到时候市里面的文物局和乱七八糟的单位得抢着找你买下来。” 薛国强满脸热忱的规劝。 “再说吧,这破地方接手完,我就后悔了,有人要的话,我真是求之不得。” 对于他的建议,伍北仍旧很是不感冒。 “老弟,实在不行,下午我带几个圈里的朋友先过来踩踩点,如果..” 薛国强不死心的又说道。 “等会儿啊薛哥,我接个电话。” 不等他说完,伍北晃了晃手机朝旁边走去。 看着伍北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薛国强是真恨不得冲上去骂句棒槌,但又实在不敢。 同一时间,身处医院养伤的江浩正按着笔记本电脑噼里啪啦的敲击键盘,制作小视频。 内容很简单:关于彭市,你不知道的传说.. “干什么呢浩哥?” 黄卓推门走进来,笑呵呵的发问。 “boss刚给布置的任务,让我多做几个关于彭市什么明朝巡捕埋在玫瑰园附近的噱头小视频,还拨了一大笔款子让买热点,你说这不是闲的嘛,现在人谁还会去什么古墓参观,小年轻们都喜欢网红打卡点,有这钱真不如搞点什么灯光、氛围。” 江浩无语的解释。 “伍哥的做事风格向来不同寻常。” 黄卓眨巴眼睛扫量几下电脑上的视频,半真半假的奉承一句。 如果说伍北有粉丝,黄卓绝对能算得上其中的铁粉,从最开始的不屑一顾,再到后面的彻底折服,伍北斩获他的崇拜,只用了几个瞬间,大破王峻奇,强征高宏宇,这个男人做了很多同龄人想都不敢想的壮举。 但身为邓灿的亲外甥,他更清楚,自己留在伍北身边,监视的作用大过帮忙。 “诶对了,我听顺哥说刘自华和那个什么包子也来彭市了,在哪呢?” 江浩昂头看了一眼发问。 “住你楼下,估计待会刘自华会来看你,包子的腿折了,养伤得很久,该说不说这俩家伙绝对是爷们,纯的,昨天我们在龙泉山..” 黄卓立时间打开了话匣子。 与此同时,崇市西郊的一家玩具厂。 老总办公室里,一身正装的季洁面无表情的看向对面的毛斌。 “齐金龙折了,高万没了,伍北却毫发无损?” 季洁声音不大的开口。 “嗯,不止这样,我应该也暴露了,伍北那个小女朋友喊来个高手,只用了一招将我轻松撂倒,如果不是对方没有杀意,我可能已经没了。” 毛斌眼神复杂的点点头。 “我说过很多遍,刀手不该对刀有感情,你非要和齐金龙靠那么近,结果呢?伍北愈战愈强,任忠平完全没有现身的迹象,如果高宏宇顺藤摸瓜找出来你,我们还怎么留在崇市?” 季洁愠怒的质问。 “对不起季总。” 毛斌张了张嘴巴,将没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你确定齐金龙没了吧?他知道我们不少事情,如果泄露出来,很麻烦!” 季洁随即又问。 “我到龙泉山的现场去看过,也抓了几个高万手下的小喽啰打听过,齐金龙被他们开车撞飞,当场就没爬起来,不过我并没找到他的尸体,不排除是伍北收拾走了,总之那种情况下,他绝对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毛斌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惋惜。 “死了就好,你最近也不要再留在崇市了,出门走走散散心,或者回老家住一段时间,我最近有些业务想和高宏宇合作,不适合发生任何矛盾。” 季洁长舒一口气。 “季总,我想去三屯乡,之前枪崩高万的刘自华这段时间一直呆在那边,我觉得伍北派他过去落脚不会毫不原因,或许在那边能找到任忠平的蛛丝马迹。” 毛斌思索一下说道。 “你意思是伍北安排刘自华去那边的?” 季洁顿时来了兴致。 “我猜的,如果没有伍北的帮扶,刘自华扛着个通缉的身份,完全没可能生存。” 毛斌不确定的回答。 “去溜达一圈也可以,那个天堂镇确实疑点重重,看运作方式非常熟悉,跟我们如出一辙,但是又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我查很久,都没有查出来天堂集团的老板究竟是谁,你也可以趁机摸摸底,不论是同行还是竞争对手,提前认识一下,没什么坏处。” 季洁慢条斯理的点点脑袋。 “好,我今天就出发。” 毛斌迅速应承。 “小毛,人非圣贤孰能无情,我懂你很亲睐齐金龙,但是那孩子太邪性,跟他长处不是什么好事,既然他已经没了,就不要再去多想,我们这一生迎来送往见过的死人还少么?说不定哪天你还得送我走。” 季洁递给毛斌一张银行卡安抚... 910 一盘大棋 南区的玫瑰园地底下有明朝时候的墓,而且埋了好多价值连城的古董。 一个打地基的工头刨出来块印章,卖了二十多万! 有个南方大老板打算花重金买下整个玫瑰花开发博物馆.. 两天之内,这样的消息几乎传遍整个彭市。 而此刻身为始作俑者的伍北正在别墅里悠哉悠哉的品茶、吃点心。 “哥,薛国强找你,看起来很着急。” 一块点心刚送到嘴边,王顺推门走了进来。 “急啊?那就让他再等等,就说我在会客。” 伍北缓缓咀嚼,显得分外慢条斯理。 “伍哥,我有点没看明白咱们这一手操作,究竟是为了干什么?难不成你打算把玫瑰园再高价卖给薛国强吗?” 王顺好奇的发问。 “他能有几个钱,卖他还不如咱留手里慢慢等升职呢,不过他确实是个非常重要的跳板,这个人不光多少懂点古董方面的知识,而且还认识文物局的头头,一些话,他说出来,别咱们宣传更有可信度。” 伍北轻飘飘的回应。 “啊?你咋知道的?” 王顺随即又问。 “还记得前段时间咱送喝醉酒的薛国强回家不?路上他不光跟我胡诌八扯的一大堆他在文物保护单位有关系,还带我去他的珍藏室看了看,确实摆了不少老物件,我还在他家客厅看到他和省文物局领导的合影。” 伍北给自己蓄上半盏茶微笑道。 “明白了,你是想通过薛国强的嘴巴把咱们玫瑰园地下有古墓的事情传播出去?这样一来,相关单位肯定会联系咱们,进行挖掘和研究,咱家的那片地瞬间升值!” 王顺后知后觉的咧开嘴巴。 “这算是其中的一个原因吧,玫瑰园变现很重要,咱们和当地的各个部门建立上关系更重要,想要生存就必须有所仰仗,而靠山不会从天而降,得学会借势。” 伍北耐心解释着其中的缘由。 万物不为我所有,但却皆为我所用,这话是赵念夏说过的,而教给她的人,绝对是她那个很不一般的老爸。 有说有笑的喝了能有两壶清茶,伍北才示意王顺把薛国强带过来。 “老弟啊,都火烧眉毛了,你怎么还有心思搁这儿品茶论道,我之前让你把那块印章从小工头那收过来,你怎么不照做呢,现在全彭市都在传玫瑰园地下有古墓。” 屁股还没坐稳,薛国强就着急无比的说道。 “传就传呗,反正又不是真的,我才不信我运气那么寸,随便买块地都能碰上死人坟。” 伍北翻了翻眼皮撇嘴。 “什么死人坟,那是巡抚墓,正经八百的文物,我这几天翻了很多史料县志,玫瑰园底下有墓可能真不是空穴来风,你听我的,现在停止打什么地基了,咱们找个专业团队勘查一下,如果证实下面真是古墓,那你可彻底发达了。” 薛国强拍着大腿,唾沫横飞的说道。 “发大财?能值我买地的钱不?” 伍北满不在乎的哼了一声。 “买地的钱?那算了屁,但凡地下能挖出来一件像样的宝贝,你赚十倍、二十倍都不止。” 薛国强紧咬嘴皮,模样显得无比认真。 “卧槽!真的假的?” 伍北当即惊诧的蹦了起来。 “我啥时候骗过你,信我的准没错,就算没有特别值钱的宝贝,光是证实玫瑰园底下有明朝时期的古墓,就非常有价值,彭市那些领导们不得斥巨资打造一座旅游圣地呐,到时候地皮的所有权是你,你自己算算这中间能产生多大的利润。” 薛国强沉声分析。 “好啊,太好了,诶不对..” 伍北先是手舞足蹈的蹦跶几下,随即又拉下脸摇了摇脑袋:“薛哥,咱也不认识这方面的能人啊,搞历史文物的又不跟劳务市场刮大白、砌墙头的民工似的一抓一大把,咱上哪找去。” “我当什么呢,这叫事么兄弟,不是哥跟你吹,哥这些年就交了一群这样的朋友,不管是彭城文物局的,老街开古董店的,还是省里文物保护单位的,我哪都有朋友,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不要再让工人们乱挖瞎刨,把现场好好保护起来,剩下的我来安排。” 薛国强拍打几下胸脯,笃定的保证。 半小时后,送走亢奋异常的薛国强,伍北晃晃悠悠来到二楼张小花所在的房间。 刚一推开门就地一股子刺鼻的气味熏得连打几个喷嚏,瞅着他桌上摆了一大堆好像读书时候做化学实验的器具,伍北掩着鼻子,瓮声瓮气的询问:“兄弟,你搁屋里煮尿呢?” “嘿嘿,还真是!马尿做旧法,算不上多高超的技术,但是很有效果。” 张小花带着口罩点点脑袋,同时招呼伍北进屋。 强忍着窒息的骚臭味,伍北好奇的来到张小花的旁边,接着就看到他从一盆被酒精灯煮的沸腾的焦黄冒泡的液体中舀起一勺子浇在旁边的崭新的银制小杯上面。 奇迹发生了,银制小杯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泛黑,直接平添几分年代洗礼过后的陈旧感。 “一勺清,二勺明,三勺四勺到汉秦!” 一边往银杯子上浇灌煮熟的马尿,张小花一边饶有兴致的解释。 “牛批!” 伍北由衷的夸赞,接着又迷惑道:“话说兄弟,按理说你有这手艺,不该混的穷嗖嗖啊,三番五次的纠缠我们租下来你家的货仓,啥原因说说看...” 911 时之命也 听到伍北的询问,正拎勺往银杯子上浇灌马尿的张小花不自然的顿了一下,随即抬起脑袋,似乎在思索应该怎么回答,又像是在考虑要不要回答。 “如果不方便,就当我没问。” 看出来对方的迟疑,伍北很通情达理的笑了笑。 “没什么不方便,会做和想做是两码事。” 张小花停下手上的动作,又利索的灭掉酒精炉,朝门外努努嘴道:“屋里味道确实不咋地,咱们上外面聊去吧。” “没事,我没那么娇气。” 伍北赶忙解释,同时放下捂着鼻子的手掌,生怕对方是因为自己的举动,感觉不受尊敬。 “不是,主要器皿需要密封空间冷却,老开着门很容易破坏杯壁表面的做旧。” 张小花指了指几个被他浇灌马尿的银杯子说道。 “额..” 伍北瞬间有点尴尬。 虽然只是一个小细节,但却可以充分证明这张小花是个情商非常低的人,不善于阿谀奉承,更不太懂得人情世故,哪怕对自己的老板,也照样一板一眼。 不多会儿,两人来到一楼大厅。 张小花点燃一支烟,犹豫片刻后,慢慢打开了话匣。 正如林青山给伍北的资料一样,张小花从小就生活在一个家境殷实的小康环境里,他父亲是崇市最早一批倒腾粮食的暴发户,市里很多单位从配发逢年过节的福利起,就一直都是跟他家合作。 这样衣食无忧的生活方式,也造就了张小花不学无术的性格。 但他又和那些寻常的二世祖、纨绔子弟不太一样,除了吃喝嫖赌,这家伙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折腾老物件,为此还重金拜师了几个文物方面的专家,起初他只是搞搞收藏什么的,可后来随着眼力劲不停增长,寻常的古董已经很难满足他的胃口。 可是以他家的经济条件,又没办法支撑他收集那些价值连城的真正国宝。 一面是近乎痴迷的爱好,另外一边是真金白银钞票的花销,这犊子绝对是个一等一的怪才,寻思着既然搞不到真东西,那就自己做假的,就这样,另辟捷径走上了疯狂制作赝品的捷径。 “古董就跟人是一样的,每一样物件都有不同的性格,想要做的逼真,就得用心研究它的背景和经历,这就需要翻阅大量的古籍资料,带我入行的师傅有规矩,我只可以做,不可以卖,更不能用来换钞票。” 张小花将烟头捻灭在烟灰缸里,看着伍北平静的说道。 “所以,明明已经被生活逼的无路可走,你还是没想过靠手艺吃饭?” 伍北摸了摸鼻头发问。 “规矩不能破。” 张小花目光坚定的点点脑袋。 “那现在呢..” 伍北接着又道。 “一样,我做出来那些东西没有为自己换取任何金银细软,至于你拿来干嘛是你的事情,反正我没收你钱,就不算破坏规矩。” 张小花沉声回答。 “玫瑰园的假墓穴搞的怎么样了?” 伍北随即又问。 “进度稍微有点慢,毕竟只能后半夜开工,还得有个三五天。” 张小花思索一下说道。 “辛苦辛苦,事后之后..” 伍北感激的刚准备许诺点什么。 “事成之后,我什么都不需要,我说了,规矩不能坏,如果你过意不去,就把给崇市各单位发放福利的机会还还给我。” 张小花直接打断。 “你这..也太直接了吧。” 伍北颇为无语的苦笑。 这家伙绝对算得上迂腐的代表,但是又不能贬低他任何,毕竟在这个肉欲横飞的现实生活,没有多少人可以真正做到死守规矩,即便非常不合理。 “虎啸的未来不会拘泥于一座小小的崇市,如果你乐意,我觉得完全可以挣到更多钱,你也可以见识到更多过去只能远观的老物件。” 伍北诚心实意的开口。 “我不愿意,小富即安。” 张小花非常直白的拒绝。 “叮铃铃..” 眼瞅两人的对话陷入僵局,伍北兜里的手机突兀响起,看到是刘自华的号码,他迅速接了起来:“什么事华子?” “我打算回趟天堂镇,搞清楚这次我和包子被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电话那头的刘自华气息平稳的说道。 “不急于一时,等我这头忙完,陪你一块过去一趟,再等两天可以不。” 伍北忙不迭安抚。 “我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伍哥,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这事儿我必须得马上弄清楚,一点不带撒谎的,每次一看到包子那副惨兮兮的模样,我心里就哆嗦,医生告诉我,他就算是治好了,多少也会落下点残疾,他今年还不到三十岁,对象没谈、媳妇没娶,如果不是因为我,根本不会搞成这样子,哥,我真憋不住了,一秒钟都等不下去。” 刘自华鼻音很重的开腔... 912 降临 伍北闻声,顿时陷入了沉默当中。 所谓的感同身受,更多时候只是一句略显安慰的形容词。 人类之间的喜悦从不共通,悲伤同样差之千里。 “需要我帮你做点什么?” 伍北皱了皱鼻子发问。 “啥也不需要,我自己可以。” 刘自华沉闷的回应。 “嗯。” 伍北再次陷入了沉寂。 对于刘自华,他其实并没有多深厚的感情,更多是源自和孟乐的关系,但是并不代表他虚情假意,他比任何人都欣赏这个敢打敢拼、又特别有担当的兄弟。 “先这样伍哥,如果实在搞不定,我会跟你联系的。” 刘自华随即又圆了一句。 “好!” 伍北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挂断电话,伍北就迅速拨通了老绿的号码:“还在崇市呢?” “直接告诉我目的地吧,再搁这地方呆两天,我感觉腰子都得亏成水,你这帮小兄弟是真狠,一天除了吃喝玩乐,就是洗浴桑拿,太特么热情啦。” 老绿哭笑不得的出声。 “哈哈哈,那必须得,对于自家兄弟,虎啸的最高礼仪就是宽衣解带。” 伍北没正经的接茬。 “快拉倒吧,我这岁数放农村,就叽霸要当爷爷的人了,哪有精力天天整这破事儿,赶紧说去哪,再呆下去,林胖子瘦不瘦不敢说,我肯定得特么脱相。” 老绿微微提高调门。 “三屯乡,一个叫望江楼的酒店,在当地规模不算小,我一个兄弟过去处理事,我担心他一个人搞不定,你提前过去踩踩点,必要时候给予接应...” 伍北将刘自华的事情大概跟老绿讲述了一下。 “明白,年轻人性子傲,你是想让我在不伤害他自尊心的同时保证他安全,不就这点哔事儿嘛,交给我,妥妥滴,一把寒枪、两管炸雷,人挡杀人、佛挡诛佛,保证你兄弟囫囵个,交给我了!” 老绿慷慨的承诺。 结束通话,伍北才长长的吐了口浊气。 “三屯乡、天堂镇..” 点燃一支烟,伍北眯缝眼睛呢喃。 对于那个仿佛超然世外的富足小镇,伍北的印象非常深刻。 白天静谧如鬼蜮,夜晚繁华赛皇城,还真是应了名字,天堂镇! “没什么事,我继续研究做旧去了,我打算再弄几幅马鞍和酒具,看起来更像是巡抚那个级别的墓坑。” 一旁的张小花站了起来,朝着伍北瓮声瓮气的说道。 这家伙就像是个走火入魔的“武夫”,对于身边的一切都并不在乎,只沉迷于如何把赝品做的更逼真,更能遮人眼球。 与此同时,锦城双流国际机场,随着一架客机缓缓停下。 早早守候在贵宾通道的几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瞬间紧张起来,几个虎背熊腰的安保立马有条不紊的直楞起摇杆,旁边是一群手捧鲜花的小朋友,身上穿的校服非常显眼,胸口和后背都印着“罗天希望小学”的字样。 “罗总马上抵挡,精气神全部拿出来,这次咱们旅游公司能不能起死回生,全在他的一念之间,孩子们,待会一定要热情。” 一个看起来像是领头的中年男人整理一下领带,大声地示意。 几分钟后,八九个保镖如众星拱月一般簇拥着一个青年出现在通道口。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在老师的示意下,通道两边的小朋友立即举起鲜花,齐声呐喊。 “感谢罗总百忙之中莅临指导,我们捷程旅游公司和您赞助的希望小学简直望穿秋水呐!” 带头的中年男人一溜小跑冲了过去,刚打算握手,结果却被两个保镖直接挡住了去路。 “不需要如此小心翼翼,安总是我的老朋友,锦城是我爷爷年轻时候工作很久的地方,对于我们整个罗家而言意义非同一般,说是我的第二故乡都不为过。” 被护佑在当中的青年摆摆手,非常大气的拉住中年男人的手掌,他的模样和罗睺有六七分相似,但是却要显得正派和严肃很多,正是罗家大公子罗天。 “罗总您还记得我啊?” 中年男人立时间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当然,前年我生日,你不辞辛苦的在宾馆门前等了我一夜,就为了说几句贺寿词,去年我手下几个骨干路过锦城,你全程安排的非常周到,他们回去全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了,一个劲的夸赞安总好客、爽朗,这次一听说安总的旅游公司遭遇经济重创,连锦城旅游局的李局都一直劝我帮下你,可见安总的人品还是非常值得肯定的。” 罗天微笑着点点脑袋。 “罗总,咱们先移驾,酒店那边早就准备好了,就等您降临。” 中年男人笑嘻嘻的缩了缩脖颈,明明他的岁数要比对方大一轮都不止,但是那副卑微的模样却表现得相当自然,似乎本该如此一样。 “嗯,有劳安总。” 罗天昂起脑袋,鼻音哼了一声... 913 各表一朵 片刻后,豪华的“埃尔法”商务车里。 罗天解下领带,接过旁边人递来的一杯红酒,微微摇曳,余光扫览着繁华的街道两边。 “大少,我刚刚查过那个安总旗下的捷程旅游公司,规模确实不小,几乎遍布整个蜀省,但是管理团队很一般,加上经营不善,目前处于连年亏损的状态,咱们接受这个烂摊子,似乎非常冒险。” 旁边,一个戴着金丝边框眼镜,看起来特别文雅的青年一边拨动平板电脑,一边轻声介绍,两人的坐姿非常近,估计关系应该相当的不错。 “哈哈,跟你说过很多遍,看事不能看表面,眼下的捷程旅游公司确实是个烂摊子,但你查查他们的曾经。” 罗天矜持的抿了一口红酒示意。 青年忙不迭又低下脑袋,手指滑动几下屏幕,半分钟后,低声道:“往前推十几二十年,捷程公司也没什么光辉历史,之前隶属本地旅游局,九十年代后期被私人承包至今,我没看出来任何有潜力的地方。” “既然前身隶属本地旅游局,就相当于国企,这年头什么最不怕赔钱?当然也是国企,既然捷程能从国企里分出来,我就有办法让公司重新回归,前期搞点业绩包装一下,后期随手公家,随后利用咱们最擅长的方式,每年争取一部分赞助和补助,很困难吗?” 罗天自信满满的反问。 “啊?” 青年怔了一怔,随即翘起大拇指:“我还真没想到这块。” “至于什么振兴旅游业,发展生态化,全是糊弄鬼的,对我们来说只需要变现才是正经。” 罗天伸了个懒腰,微微摇曳高脚杯,轻笑道:“没想到这个安总还挺会来事,1945年的木桐都能弄得上,不错,是个人才,咱们吃完肉,记得甩给他几根骨头。” “明白。” 青年扬起嘴角应声。 “诶对了大少,我听说二少回来了,这次罗老爷子是不是打算让他去军校历练一番?” 青年思索几秒,又好奇的发问。 提到自己的弟弟,罗天脸上的戾气瞬间浮现,不屑的冷笑:“废物就是废物,不论如何给他镀金,都改不了他窝囊的本质,有时候我真的想不明白,他到底有什么优点,值得老爷子和我爸亲睐。” “话不能那么说,即便他一无是处,身上流淌着的也毕竟是跟你一样的血脉,我倒是觉得二少人性不坏,而且也没什么野心,更不存在要跟你一较高下的心思,其实有时候,你真的可以改变一下和他相处的方式。” 青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说道。 “你是说我有错?” 罗天的眉头当即凝结在一起,咄咄逼人的注视对方。 青年吐了口浊气,随即晃了晃脑袋:“我只是建议,家和才能万事兴,你不喜欢就当我没说,我还是继续研究这个捷程公司有没有别的可以换取油水的地方吧。” “如果我是独子就好了,也不需要担心自己会不会哪一天一无所有。” 罗天又喝了一口红酒,声音很小的呢喃。 常言道:人穷规矩多,富贵随心意;穷讲究富随意。 此刻的罗天和身处另外一台车上的安总,用实际行动应证了老祖宗的谚语是何其智慧。 “待会到饭店以后,咱们公司经理级别的高层,必须毕恭毕敬的给罗总敬酒,罗总随意,你们必须全部干了,别让人看不见咱,另外伺寝的妹妹都安排好了吧,罗总是上流人物,一定要干干净净...” 安总端着手机,不厌其烦的交代副手。 同一时间,彭市伍北的别墅里。 刚刚打算午休的他,硬是被薛国强从床上给拖拽了起来。 “老弟,这位是咱们彭市文物局的马主任,这是咱们锦城文保协会的李会长,还有这位是彭市旅游发展局的杜科长,他们既是我的多年好友,也是文物古董的发烧友,听说玫瑰园挖出来宝藏,非要拉着我跟你谈谈。” 薛国强手指跟他一块过的几个老头子耐心介绍。 “几位好,高鹏..上好茶!” 伍北强忍着困意和恼火,冲二楼的方向吆喝一嗓子。 “茶水晚点喝也无妨,但是文物必须得立即保护,伍总啊,之前那位包工头在您的玫瑰园挖出来的印章我看过,虽然没有史料记载,但绝对是真品,另外其他几件文物,我们几个也共同研究过,可以肯定是同一时期的产物,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跟咱们市里、省里,共同研究开发?” 一个头发黑白参半的瘦汉子焦急的开口。 “啊这..” 面对对方的开门见山,伍北反倒有点不会了。 “老弟,这是马主任,在咱们锦城古董圈非常权威。” 旁边的薛国强很有眼力价的说道。 “共同开发倒是没什么问题,关键是费用问题,您几位应该也清楚,玫瑰园算得上我的私有土地,我是生意人,对我而言,自家的土地被人乱刨乱挖,肯定是不能接受的,再说这还关系到来年玫瑰的种植情况。” 伍北欲言又止的捻动几下手指头... 914 归位吧 与此同时,天堂镇的一家洗浴中心里。 “叔,您老是真下货,这泥儿搓的跟春蚕似的,一缕一缕往下掉。” 云雾缭绕的浴池旁边,消失许久的王亮亮正吭哧带喘的帮任叔搓着后背。 “人老了,确实比较容易吸土。” 任叔裹着烟卷,惬意的微笑。 “咱该说不说,您来真不是一般吸土,这把我累的,汗珠子砸八瓣。” 王亮亮拿手臂抹擦一把汗津津的脑门,随即一激灵钻进浴池当中,舒坦的呻吟两声。 “话说,你跟在我身边有三个月了吧?” 任叔坐在池边笑问。 “九十八天,我数着呢。” 王亮亮非常精确的回答。 “有什么收获没?” 任叔接着又问。 “有啊,啤酒肚、大象腿,跟您的时候我一百三十多斤,现在马上一百七。” 王亮亮拍打两下圆鼓鼓的小腹苦笑:“您老是真爱喝酒、爱美食,牛逼不牛逼,一天俩烧鸡,跟您一起,我都感觉自己每天好像都在坐月子。” “哈哈哈,小嘴儿明显学利索了,想回虎啸公司去不?” 任叔顿时被逗得哈哈大笑。 “啊?” 王亮亮明显没反应过来。 “你是头下山虎,生来注定茹毛饮血,当初一气之下离开虎啸公司,说白了就是希望自己能闯出一番天地,但随着这段时间的见识,应该也能感觉的出来,你只是个将才,想要有所成就,就必须得跟着有能耐的人左右。” 任叔就着快要熄灭的烟蒂,又接上一支香烟。 “叔,因为点啥,突然要撵我走呢?” 王亮亮转动几下眼珠子发问。 “不是撵,是送虎归山,之前没合适的机会,但今天有个很不错的机遇,刘自华回来了,我如果没猜错的话,他第一件事肯定是找望江楼的老八寻仇,当然老八并没有做错任何,但是一点不妨碍他成为磨刀石。” 任叔咬着烟嘴,耐心说道。 “叔,我..” 王亮亮脸上的肌肉抽搐几下。 “你这孩子心眼不坏,就是太过莽撞,其实这段时间,你应该也看出来点什么吧?只是从来没有问过我。” 任叔眨巴两下浑浊的眼珠子,露出笑容。 “我能看出来啥,跟在您老身边吃不愁、穿不愁,高兴的时候喝喝酒、打打牌,不爽的时候找几个小妹捏捏脚、按按头。” 王亮亮抽吸两下鼻子摇头。 “从来没有产生过一丝丝质疑?” 任叔将脑袋伸过去几公分,声音也不由降低几个分贝。 “我..” 这次王亮亮明显犹豫了,沉默几秒,声音坚定道:“叔,我不是一个喜欢乱七八糟瞎琢磨的人,至于您是什么样的人,过去或者未来有着怎样的身份,也没太大的兴趣,我只知道你对我不错,对虎啸和伍哥也很好,咱们永远不会成为敌人,这就够了。” “孩子啊,你得记住,道貌岸然向来藏于心,作奸犯科也永远不会流于面,这世界上除了父子,哪有什么一层不变的变化,我希望你们这群小家伙好是真的,但不希望你们比我好也是真的。” 任叔长叹一口气,拍了拍王亮亮的肩膀头道:“时间差不多了,你该归位了,猛虎虽云恶,亦各有匹侪,腥风血雨才是你该有的生活。” 同一时间,天堂镇的望江楼。 刘自华表情平静的扛着个旅行包,翘着二郎腿坐在财务室的沙发上跟两个年轻女职员打屁聊闲。 “八哥什么时候回来啊芳姐?” 摆弄着手里的打火机,刘自华看向其中一个财务。 “说是在路上,鬼知道又跑哪潇洒去了。” 财务撇撇嘴娇嗔。 “别人不知道八哥的动向,您还能不清楚嘛,整个天堂镇谁不知道,您俩可是神雕侠侣,嘿嘿。” 刘自华没正经的调侃。 “别乱说,让他家黄脸婆听到,又得跑来跟我摔摔打打。” 财务俏脸泛红,随即拿起手机道:“我在帮你催催他..” “催什么催,我兄弟回来我能不知道嘛,怎么样啊华子,还顺利不?” 门外,突然传来一道爽朗的男声,正是望江楼的老板八哥,说话的过程中,他双手一把熊抱住刘自华,显得分外的热情。 “挺好的,除了遇上一点小麻烦,八哥这是要回来的账,您点点!” 刘自华欣然接受对方的拥抱,接着将脚边的旅行包递了过去。 “哦?遇上什么麻烦了,说来我听听。” 八哥拽开拉链瞄了一眼,脸上的笑容愈发浓郁。 “包子残了,双腿被人骨折,就算是治好估计以后也得受影响,我挨了两刀子,万幸老天爷保佑,不至于要命。” 刘自华慢声回应,两只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八哥,试图在他的脸上寻找到想要的答案。 “搞这么大?那康辉呢,你们没有太过难为他吧?” 八哥一只手已经伸进了旅行包,闻声当场停驻... 915 言传身教 “还好。” 面对八哥诧异的眼神,刘自华非常淡定的开口。 “还好?还好算特么什么回答!出发之前,我一遍又一遍叮嘱你,康辉在咱们本地有关系,哪怕钱要不回来无所谓,不要跟他发生正面冲突,你是不是拿我话当耳旁风!” 八哥瞬间怒了,啪的一下将装满钞票的旅行包摔在刘自华的身上,两沓钞票顺着敞开的拉锁掉在地上。 “包子残了。” 面对他的恼火,刘自华并没有表现出来任何畏惧,再次慢吞吞的说道。 “他残了就残了,既然你们当初选择这个活儿,那生死就该安天命,你跟我说这些没有任何意义,我不会因此多掏一分钱!” 八哥又一把将旅行包从刘自华的怀里夺了过去,横着眉头道:“行啦,我懒得跟你说废话,咱们按照之前说好的,三七分成...” “死账向来是五五开,另外你好像从来没有跟我提过三七吧?” 刘自华面无表情的反问。 “哟呵?” 八哥当场抬起脑袋,玩味的狞笑:“看来兄弟这是打算就跟我做一锤子的买卖呐,也行,正好我这里的小庙装不下你这样的大神,咱们一拍两散,对双方都是好事。” “不不不,这钱我一分都不要。” 刘自华后退半步,腰杆微微佝偻。 “哦?怎么个意思,说来我听听。” 八哥笑的更加有恃无恐。 身为天堂镇最资深的老板之一,他也确实有资格狂傲,不说面子里子这一块,单是望江楼里他养的二十多个私人保安,就足以保证他不惧怕大多数的麻烦。 “这钱,我想用来买下望江楼,你要是同意,咱们哥俩往后还能处,你如果拒绝,那我想以后就只能逢年过节给你烧纸点蜡烛。” 刘自华微微扬起嘴角。 “哈哈哈,小老弟啊,你是不是假酒喝多了,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天堂镇,三不管,就凭你刚才那句话,我让你下半辈子在轮椅上度过都不难...你干什么!” 八哥的狂笑声戛然而止,不可思议的盯着刘自华手中的“仿五四”手枪。 冰冷肃杀的枪口重重戳在他的腮帮子上,亦如此时刘自华的眼睛一般没有温度,八哥条件反射的举起双手。 “啊!” “杀人啦!” 不远处,两个财务女孩吓得连声尖叫,抱头蹲在地上。 “芳姐,咱们关系一直不错,而且你也是个好出纳,将来酒店财务还得麻烦你多费心,你们先出去吧,毕竟是老爷们的事情。” 刘自华看了眼两个女孩,朝门外的方向努努嘴。 两人也不做犹豫,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华子,你最好考虑清楚,以我在天堂镇的关系和人脉,今天你如果没把我弄死,接下来咱们肯定不死不休。” 八哥吞了口唾沫,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不显得太哆嗦。 “包子是因为我残了,场子我必须替他找,望江楼我很喜欢,比较适合他养老。” 刘自华挪开手枪,接着冲八哥摆摆手:“我给你时间码人,今天只会有俩结果,要么我被你弃尸野外,要么我把你赶出天堂,我就在这儿等你,带转让合同,还是拎枪拼命,一切随你!” 说完,刘自华一屁股坐在财务室的桐木大桌上,用枪管蹭了两下后脑勺,整个人显得沉闷却又匪气十足。 “呵呵,行!半小时之内,希望你还能站着跟我对话不跪下。” 八哥怒极反笑,丢下一句狠话后,气冲冲的走出会议室。 “你是谁?想干嘛!” 结果还没走两步,八哥又趔趄的倒退回来,双手再次举过头顶,哑火的注视门外。 “你这孩子是真耿,弱肉强食从来不是一件讲规则的事情,不怕死只是成为亡命徒的潜质之一,真正的顶级狠货从来不会让自己陷入被选择的困境。” 一个双手环抱单管猎枪,脑袋上扣顶雷锋帽,身上裹件军大衣,脖子上垮个帆布包的男人走了进来。 “老绿大哥?” “华子是吧?”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发问。 双方虽然见过面,不过并不是特别熟悉。 “伍老板猜的没错,他一早就算出来,你特么太讲武德,这事儿压根不是讲理的,接下来你熄火,换我给你打个样!” 老绿枪口下移,特别蛮横的撇嘴轻笑:“酒店卖不卖?三..二..” “嘣!” “少特么吓唬我!老子不鸟这一..啊!” 八哥的话刚吼一半,闷雷似的枪声掩盖了他的咆哮。 他整个人“咣当”一下摔倒在地上,大腿处泛起一阵血雾,疼的丫挺发出嗷嗷嘶吼。 “第二遍,酒店能不能按照我老弟的要求卖?三..二..” 老绿没有丝毫怜悯,枪口又指向八哥另外一条好腿。 “嘣!” 仍旧没有给对方丁点思考时间,他再次扣响扳机。 “第三遍,酒店究竟卖...” “卖!你们说多少钱就多少钱,我马上签合同转让!” 这次不待老绿说完,倒在血泊之中的八哥已经撕心裂肺的嚎嚎起来。 “恭喜你,都学会抢答了!” 老绿收起家伙什,朝着刘自华豁牙一乐:“先拿到想拿的,再面对必须面对的,这才是亡命徒最正确的做事方式,现在可以给他时间码人了,他码的越多,你立的威越横,提前给望江楼的刘总问好喽!” 刘自华看了看对方,沉默片刻,由衷的翘起大拇指... 916 啃苞米 呼喊声中,八哥彻底认怂。 “就这一袋子钱,能卖不?” 刘自华将旅行包踢到八哥脚边,面无表情的开口。 “这..” 八哥明显又顿了一下。 望江楼究竟价值几何,其实刘自华也不是特别清楚,甚至于每天的营业额他都一点没数。 可他在后厨干过,根据每天的进货量,单说餐饮和住宿这块,每天能创造的价值就最起码在六位数以上,更别说整个天堂镇真正的经济支柱可是“药”,而望江楼身为其中的翘楚,日进斗金一点不带夸张。 “又不乐意了铁汁?” 老绿颔首俯视对方。 “...好。” 八哥额头上的青筋凸起,缓缓点了点脑袋。 “来吧,走手续。” 刘自华沉默几秒,手指不远处办公桌努努嘴。 之所以选择在财务室见八哥,就是因为他知道酒店的所有公章都在这间屋里。 “酒店的合同在我屋里,我个人的印章在家里,签转让合同的话,需要这些东西。” 八哥看了眼刘自华,弱弱的回答,余光却在不停扫量老绿。 对于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狠茬子,他是真打心眼里犯怵,天堂镇各家商铺都私养了不少内保,其中不乏身扛大案要案的亡命徒,但是真正能像面前这位爷开枪像是按打火机一般轻松地真没几个。 “呵呵,操!” 老绿啐了口唾沫,摇摇脑袋吭声:“看来还是没服气,行啊,给你时间回去拿,但我有言在先,这会儿可以放你走,下次碰头,要么跪着把合同贴脑门子上,要么躺着我替你蒙白布,仅限今天之内!” 八哥怔了一怔,不自然的舔舐几下干裂的嘴唇片,最终点了点脑袋。 “还能走不?用不用我扶你一把?” 老绿侧开身体,轻飘飘的冷笑。 他心里非常清楚刚刚那两枪看似唬人,实则并没有真正伤到八哥的骨头。 “可..可以。” 八哥两手扶墙,一瘸一拐的朝门外蹒跚而去,洁白的地板上哩哩啦啦的全是刺眼的血迹。 “老绿大哥,你刚才不是说..” 见老绿竟然如此轻松的放走八哥,刘自华有些不解的皱起眉头。 “恐吓这事儿分段位,有的人一招奏效,有的人循序渐进,有的人宁折不曲,希望他是第二类。” 老绿神神叨叨的应承一句。 “那现在..” 刘自华摸了摸鼻尖,有些不知所措。 “所谓的不忿不服,就是总感觉自己旗鼓相当,只要咱能摧枯拉腐,他才会心甘情愿的跪下,这样将来你们也能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老绿大大咧咧的一屁股坐在财务室的沙发上,随手从胸口的挎包里摸出根拿塑料袋包裹的大玉米,冲刘自华晃了晃:“吃不?正儿八经的甜苞米,咬一口嘎嘎黏牙的那种。” “不了。” 刘自华苦笑着摆摆手。 比起来老绿这个资深亡命徒,他的道行明显要浅的多,从八哥出门的那一刻,他浑身的汗毛就已经竖起,尽管他一早就做好了血战的准备,可当这一刻真正降临时候,还是会控制不住的紧张,这是人的本能,无关魄力。 “咔嚓!” 老绿将手中的玉米掰成两截,一半直接抛给刘自华,笑呵呵咧嘴:“吃饱喝好不想家,抢东西这种事儿干不好叫犯罪,干好了就是暴力艺术,就像鬣狗从来不会主动把食物交出来,除非它遇上饥肠辘辘的猛虎。” “呃..” 刘自华若有所思的昂起脑袋,随即似懂非懂的点点脑袋,慢慢张开嘴巴轻咬一口玉米。 “这玩意儿你得大口啃,带声音得!” 老绿歪头一笑,故意发出“吧唧吧唧”的响声。 刘自华长舒一口气,也有样学样的大口啃食起来,很快便造的嘴巴两边全是碎屑,两人相视一眼,接着全哈哈大笑起来。 空荡荡的财务室里,两个年龄不一,长相各异的男人用同样的姿势吭哧吭哧啃着苞米,像极了同伙,更像是一种江湖的传承。 另外一边,挨了两枪的八哥拖着伤腿来到天堂镇唯一的私立医院。 半小时后,他被推出手术室,一大群手下和他在三屯乡关系不错的老板纷纷簇拥过来,七嘴八舌的询问、关怀。 在他取子弹的这段时间,已经打电话通知了自己的全部班底。 “八哥,弟兄们全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动弹!” “我们来时候,我安排两个小兄弟在酒店盯梢,刘自华始终没离开过财务室。” 两个铁杆马仔虎着脸开口。 “谢谢各位关心哈,我先跟喘口气,有需要大家的地方肯定会言语,都请回去吧。” 八哥挣扎着从担架床上坐起来,朝着其他酒店老板摆手说道。 “用得上的地方随时喊,都在天堂镇处了这么久,感情不掺假。” “就是,咱都是三屯乡的坐地户,还能被个外来的毛孩子给欺负了不成。” 几个老板气愤填胸的吆喝。 这些人的脸上写满了愤怒,可内心是不是表里如一,只有他们自己最清楚。 天堂镇向来不是个善地,这些酒店、商铺的老板既是同行又是对手,关系复杂到了极致... 917 不情之请 片刻后,病房里。 八哥看了眼身旁的两个魁梧青年,低声发问:“联系到天堂集团的乔总没?” “他电话根本打不通。” “我刚刚去过他的住所,保姆根本没让我进门,说是乔总去上京拜访朋友了,最早也得一个礼拜才能回来,但是我看他车就停在院子里,摆明不想见我。” 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他们是八哥的左膀右臂,平常虽然很少露面,但地位相当的超然,专门负责酒店里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买卖。 “操,这个狗杂碎,平常吃咱喝咱,漂亮话说的尽善尽美,一到关键时刻就没影!” 八哥攥着拳头愤愤的咒骂。 “哥,不就是管后厨的那个华子么,我见过他,也就是个一般人,这事儿至于惊动天堂集团么?” 站在左边,一个剔着板寸头,抬头纹特别重的壮汉沉声说道。 “那个鳖孙有枪,跟他一起来的家伙不止有枪,而且还敢开枪,手上绝对有命案,感觉不止一起。” 八哥表情憔悴的解释一句,思索几秒后,他朝那青年道:“肖龙,你再去趟乔总的住处,不论如何必须得见到他,天堂镇的规矩是他们定的,现在有事了,他们不能袖手旁观。” “诶好!” 板寸头青年重重点头,转身就要出门。 “等等,去的时候,去财务小芳那拿点钱,那个吸血鬼不见兔子不撒鹰,没有好处的事儿向来装聋作哑。” 八哥不放心的又叮嘱一句。 等手下人出门后,八哥又看向病床右边的青年道:“大云,你把咱家所有敢动手的兄弟全都集合一下,我后备箱有两把枪,挑俩当过兵的,等我麻醉过劲儿,咱们就回酒店收拾刘自华。” “明白!” 戴鸭舌帽的大云比划一个ok的手势,信步走出病房。 “妈的,这次预感为啥这么不好呢!总感觉要翻船..” 病房里很快只剩下八哥一个人,他掏出手机拨拉几下通讯录,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一个备注“大老板”的名字上,迟疑良久后,咬牙拨了过去。 “嘟..嘟..” 等待音宛如他此刻的心跳一般沉重无比。 “喂?” 终于,电话接通,那头传来一道略显沙哑的男声。 “大老板您好,我是望江楼的小八,前年您来天堂镇时候,咱们曾在酒会上见过面,不知道您还有印象么?” 八哥抽吸两下鼻子,讪笑着开口。 “直接说事。” 对方言语不耐烦的打断。 “是这样的,咱们天堂镇最近的生意非常不错,我们望江楼更是承包了将近百分之三十的..” 八哥抽了口气加快语速。 “我很忙!” 对方惜字如金的再次提高调门,听声音他似乎是在洗澡,隐约有淅淅沥沥的水声。 “大老板,我现在需要天堂集团帮忙,但是乔总避而不见,我实在没有办法了,才不得已打扰您,您能不能看在我替集团卖了这么久药的份上拉我一把,我保证从今往后一定会更加卖力的帮您和集团卖药!” 八哥深呼吸一口,像是豁出去似的出声。 “弱肉强食,是天堂镇的规则之一,另外,你不是在替我卖药,你是为自己挣钱,没人逼你做任何!我只是个批发商,你不做有的是人做,咱们之间既不存在感情,也没有亏欠!” 这次电话那头的男人总算多说了几个字,完事不待八哥有任何回应,直接挂断了电话。 “大老板!大老板!喂!” 盯着挂断的手机屏幕,八哥暴躁的咒骂:“什么特么玩意儿,用老子当狗的时候,又是肥肉又是骨头,嫌弃老子时候,恨不得一脚踹飞,给我等着,等老子干掉刘自华,马上就反了天堂镇,卖药的又特么不是只有你们一家!” 咆哮几声,八哥算是暂时缓解了心底的愤怒和紧张,抽吸几下鼻子,又凭借记忆按下一串数字,接着声音轻柔的开腔:“媳妇,你马上给儿子请假,然后带上咱们全部的存款去你弟弟那里住几天,接完这通电话就关机,我找你会给弟弟打电话的...” 与此同时,医院门口。 八哥的左膀右臂全都迷惑的盯着面前的皮肤黝黑,身材有些发福的青年。 “肖龙?大云?” 青年双手插兜,笑呵呵的横在两人的面前。 “朋友有何贵干?” 肖龙鼓动几下喉结,皱起眉头。 他犯怵的并不是面前这个比他矮半头的小伙,而是他手里拎着的消防斧。 半米多长的斧把,漆成了纯红色,仿佛鲜血一般的刺目,泛着寒光的斧刃隐隐冒着冷气。 “我叫王亮亮,刘自华跟我同门同宗,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你俩能不能答应?” 青年微微抬起手里的消防斧。 “你说!” 大云眯眼开口。 “你俩跪着爬回医院,告诉老八,准备脱离组织。” 自称王亮亮的青年邪性十足的扬起眉梢... 918 哪把你能赢? “跪尼玛!” 体格子庞大的肖龙抬腿就朝王亮亮的肚子上踹了上去。 在天堂镇这种混乱之地,拎刀扛棍的小年轻随处可见,但是真正敢下死手的并没几个,显然他很自然的把王亮亮的归类于“大多数”。 “噗!” 他的右腿刚刚伸直,只见对方抄起斧头就斩了下去。 带着破风声的斧头速度并不快,但却非常的骇人。 情急之下,肖龙忙不迭往后收腿,但还是慢了半拍,宽松的裤子直接被出来一条大口子。 惊魂未定的他吓得再次往后倒退两步,结果没注意到身后的台阶,直接摔了个大跟头。 “最特么烦人骂我麻!” 王亮亮趁机一步跨出,暴跳如雷的照着肖龙的脑袋,咣咣猛跺几脚,尖头皮鞋当场将他的脸颊和耳朵豁出来好几条口子,红血喷涌而出。 “妈的,老子弄死你!” 一旁的大云怒吼一声,拦腰将王亮亮抱住,试图将他抱摔在地。 “你是个叽霸!” 王亮亮不慌不忙,先低头瞄了一眼对方的鞋面,抬腿狠狠踏了上去,没给对方任何呼喊的机会,他的脑袋向下一缩,抄起消防斧的木头把朝后用力怼了上去,斧头把直接磕在大云的脸颊,将他捣了个血鼻子。 大云也趔趄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鲜血横流的面颊嗷嗷干嚎。 “曹尼玛的,给脸不要!” 一招制敌,王亮亮回过身子,双手握紧消防斧,表情凶狠的朝大云就砍了上去。 “啊!救命..” 大云吓得双手挡在脸前,撕心裂肺的高呼。 “铛!” 斧头擦着他的身体,砸在水泥地上,迸出一朵火星子。 “呼..呼..” 大云气喘吁吁的睁大眼睛,眼中遍布惊恐,刚刚的魂都要吓散了,他真以为自己的小命要就此终结,大脑一片空白,浑身的冷汗几乎湿透了身上的衣服。 “跪不跪!” 王亮亮左手持斧,右手指向他的脑门。 “跪!我跪!” 大云毫不犹豫的匍匐在地上,鼻音很重的呢喃。 “你呢?” 王亮亮又转身看向肖龙。 “我也服了。” 肖龙同样趴下,吭哧带喘的狂点脑袋。 几分钟后,八哥的病房门被人叩响。 “门没锁,进来吧。” 倚在病床上的八哥有气无力的回应。 “咣当!” 房门被人暴力踹开,看见到自己的左膀右臂像狗似的跪在地上,八哥“蹭”的一起坐了起来,不可思议的盯着手下身后那个陌生的青年。 “我也懒得自我介绍了,我和华子是一伙的,因为啥找你,你心里很清楚,要命还是要脸,你自己选!” 王亮亮粗鄙的吐了口唾沫,接着抬腿跨着肖龙的脑袋直接走进病房。 “兄弟,咱们有话好好说..” 目视对方手中夺人心魄的消防斧,八哥不自觉的吞了口唾沫。 “呼!” 王亮亮一句话没说,抡起斧子“嘭”的一下去。 半米多高的床头柜瞬间四分五裂,木屑四处乱飞。 “啊?你说什么?” 王亮亮做出个掏耳朵眼的姿势,眨巴眼睛努嘴。 “我说..” 八哥吓了一激灵,屁股没坐稳,狼狈的从床上跌了下去。 “老八啊,准备时间够多了吧,还特么没考虑清楚呢!” “人码的咋样啦!” 紧跟着,病房外传来两道粗犷的吼叫声,但是听在八哥的耳中却宛如无常索命似的凄厉。 五秒钟不到,刘自华和老绿并排出现在病房门口。 “哎哟,这啥造型?是要准备登基大典么?” 看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两个马仔,老绿玩味的耸了耸肩膀头,随即做出和王亮亮刚刚一模一样的举动,从肖龙的脑袋上跨了过去,刘自华紧随其后也跟着迈进病房。 耷拉着脑袋的肖龙恨得牙都快要咬碎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稀里糊涂的当了三回孙子,关键还一句话不敢吭。 “大亮?” 刘自华愕然的看向王亮亮,没想到这个虎啸公司曾经的悍将竟然会突兀出现。 “好久不见呐华子。” 王亮亮反而没有任何意外,抬拳在他的胸脯上轻怼一下打招呼。 “你..” 刘自华刚打算再询问几句。 “晚点叙旧,闲办正事儿。” 王亮亮清了清嗓子,目视瘫坐在床下的八哥。 “没什么谈的,望江楼是你们的了,我现在就让人把所有手续送过去,这把我输了!” 八哥长吁一口气,很光棍的举手投降。 刘自华和老绿就已经让他毫无胜算,此刻又冒出个拎斧子的狠人,这一仗,还没开始就已经有了结果。 “嘭!” 王亮亮猛地一记直踹,正中八哥的腮帮子,恶狠狠的臭骂:“哪把你能赢?不服咱们继续摆一局,时间地点随你定,曹尼玛得,咱玩点另类的,谁输谁销户!重新整理语言!” 八哥当场让踹飞两颗大门牙,呸呸吐了几口唾沫,憋屈无比的应声:“我就是个弟弟,恳求诸位高抬贵手...” 919 退场 四十多分钟后,得偿所愿的刘自华三人脚步轻快的离开病房。 而八哥却呆滞的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眼中写满了不屈和绝望。 能在天堂镇干买卖的,没有一个是善类,不论是大老板还是小掌柜,这点毋庸置疑。 八哥曾经也算的上个叱咤风云的人物,只可惜时光磨平了他的锐气,财富泯灭了他的魄力,见惯了大把大把的钞票,让他愈发明白生命的可贵,即便是刚刚刘自华面无表情的站在他面前,他脑海中出现更多的是八位数的银行卡余额。 “八哥..” “老大!” 同样死里逃生的肖龙和大云赶忙搀扶起八哥。 “大哥你别泄气,待会我就召集小韩他们,咱们差不多二十多个人,硬拼不一定谁输谁赢。” 眼瞅眸子灰暗的老大,肖龙忙不迭安抚。 “我给你五十个人,你能搞定他们么?” 八哥机械似的转动脖颈,注视手下。 “我..” 肖龙磕巴一下,缓缓耷拉下脑袋。 “你呢?” 八哥又看向另外一个手下大云。 大云皱了皱鼻子,同样缩下脖颈。 “散了吧,这些年你们跟我也没少挣钱,只要不抽不赌,应该够娶媳妇成家,往后好好的。” 八哥挣脱开两人,呼吸粗重的驱赶。 两人杵在原地,余光互相扫量对方,谁也没动弹。 “走吧!” 八哥慢慢爬回病床,提高了嗓门。 两人仍旧没有回应,内心煎熬无比,如果可以选择,不论是肖龙,亦或者大云,刚刚都肯定会拼尽全力阻挡王亮亮,即便是血洒街头,至少那样,哥俩心里不会有任何遗憾。 可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如果和假如,他们错过了最该孤注一掷的时刻,也断送了八哥本就不多的斗志。 “八哥,保重!” 沉寂半晌,肖龙瞪着通红的眼睛,弯腰深鞠一躬,随即退出病房。 “老大,我永远是你兄弟,不论什么时候需要,喊我一声肯定到。” 大云也揉搓几下眼眶,朝八哥告辞。 “呵呵呵..” 八哥点燃烟盒里的最后一支烟,满眼是泪的蜷缩下身子。 当新星冉冉升起,也就意味着夕阳下坠,黄昏将至。 这是连佛祖都改变不了的天道,更何况他这样的区区凡人。 “江湖既能赐你濠梁之上,也可以剥夺你的万丈光芒,馈赠时心生感恩,离场时品读人生,出局并不是坏事,往后至少可以像人一样好好的生存。” 病房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一个体态丰盈的男人,阳光透过窗户斜照在他的脸上,让他的五官看起来模糊不清。 “你是..大老板?” 八哥吓了一跳,急忙看过去,随即不太确定的呢喃。 “望江楼这两年搞得不错,你功不可没,但你得到的更多,不追究也不怜悯,是我能给你最后的方便。” 对方并没有回答,而是答非所问的开腔。 “大老板,我不明白,当初天堂镇立下规矩,不得外人插足,为什么您明明全知道却不干涉!” 八哥咬牙切齿的低吼。 “谁告诉他们是外人?” 门外的男人微笑着反问。 “啊..我懂了。” 八哥吸溜两下鼻子,双手抱拳。 “你什么都不懂,也不许懂,从今天开始世上再无你这个人,你如果敢把这里的信息往外透漏一个字,天涯海角,你都不得好死!这是你的新身份!没有我召唤,永远不准踏足天堂镇!” 男人不耐烦的打断,将一个皮质的手包砸在八哥的病床上。 “谢谢!” 八哥挣扎着爬起来呢喃,但对方却没有听他说完的兴趣,已然消失在门外。 同一时间,望江楼里。 刘自华、王亮亮和老绿围簇在手机面前,屏幕中赫然正是伍北的模样。 “诶卧槽,这不是大哥亮嘛,失踪人口回归,华子你那儿可真是蓬荜生辉,待会必须给我亮哥好好摆一桌。” 当见到王亮亮的那一刹那,伍北的眼睛瞬间红了,但却强忍着想念,故意夹枪带棒的嘲讽。 “哥,您要再埋汰我,我可一头撞死了啊,当初偷偷离开确实是我不对,但你也得理解一个美男子的忧伤不是,别别别..您别皱眉,我错了行不,今晚就买车票滚去彭市磕头赔罪。” 王亮亮尴尬的举手道歉。 “快别,您老还是踏踏实实在天堂镇等你伍弟请安吧,我怕您迷路。” 伍北仍旧不解气的哼声。 相比起刘自华,他对王亮亮的感情其实要深厚的多,这犊子悄然离开,曾经让他伤神了很久,几乎快要把崇市翻个底朝天,也始终没抓到他的影子。 “哥,不行我把我另外一只手也弄残废成不,消消火吧。” 王亮亮无奈的撇嘴。 听到他这句话,伍北瞬间没了脾气,愤愤的骂咧:“不特么赶紧订票,还寻思特么啥呢,最快速度滚到我面前,看我捶不捶你就完了...” 920 应聘老板 “诶诶,收到boss!” 听到伍北亲口召唤,王亮亮立马摇头晃脑的应声。 “恐怕暂时还不行伍哥,大亮和老绿大哥这两天得帮我先把这边安稳下来,望江楼虽然拿下来了,但是很多地方我不懂,另外按照天堂镇的规矩,天堂集团应该会见我。” 一旁的刘自华轻声说道。 “你真想好准备入那行了?” 伍北迟疑几秒发问,虽然用词比较隐晦,但刘自华绝对能听明白。 “我不想..” 刘自华摇了摇脑袋。 “兄弟,我没别的意思,更不是要左右你,咱们同宗同源,其实跟一家人没区别,只是一点点个人建议,作奸犯科本就罪无可恕,但要是伤天害理,就真有点说不过去。” 伍北一扫刚刚的嬉皮笑脸,表情认真的开口。 “我懂伍哥,你相信我,不该走的捷径,我一步不会迈错,我大哥说了,虎啸是家,我不会给家惹麻烦,更不会让兄弟们蒙羞!” 刘自华紧紧攥着拳头保证。 “嗯,不好混就回家,我随时欢迎!” 见对方完全明白他的想法,伍北露出一抹微笑。 结束视频,刘自华分别递给老绿和王亮亮一支烟,又从怀里摸出两张银行卡。 “啥特么意思?” 王亮亮脾气耿直的皱起眉头。 “先听我说完大亮。” 刘自华摆摆手道:“我没有要拿钱侮辱咱们感情的意思,当然,冲这点碎银子,你们也不可能豁出去命的帮我,但咱在社会上玩,谁也不是图刺激,我大哥经常挂在嘴边的话,亲是亲,财归财,亲兄弟不影响共同发大财。” “嘴皮子真利索。” 老绿笑呵呵的裹了一口烟,很自然的将银行卡揣进口袋。 “亮,你也把卡收起来,不然我不好意思继续开口。” 刘自华掏出打火机替王亮亮把嘴边的烟卷点燃。 “真尼玛够够的。” 王亮亮无语的爆了句粗口。 “刚刚伍哥的话,你们也听到了,实不相瞒,天堂镇的主要经济支柱就是药,这里的所有商铺,不论酒店饭庄,还是夜场洗浴,家家户户都在卖,而他们背后的庄家叫天堂集团,我虽然没打过照面,但可以肯定实力不凡!” 刘自华吹了口气说道。 “你意思是跟天堂集团对嘣一下?” 老绿瞬间来了兴致。 “嘣?咱们肯定不是对手,但最起码得让他们明白,咱不是羔羊,卖什么不是他们说了算,得看我想不想干!” 刘自华眯眼浅笑。 “那就整一波。” “什么特么天堂集团,遇上咱们虎啸公司,必须退散!” 老绿和王亮亮兴冲冲的应声。 刘自华摸了摸额头,随即摸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广告公司吧,我是昨天在你们那里订虎啸酒店招牌的那个,牌匾做好了是吧,麻烦给我送到三屯乡明心路三十一号...” 与此同时,天堂镇一家名为“活色生香”的洗浴中心里,人高马大的毛斌四平八稳的坐在老板办公室。 “我没明白先生的意思?您究竟是想应聘什么!” 办公桌对面的中年汉子眼神迷惑的开口。 “老板!” 毛斌厚唇蠕动,轻飘飘的挤出俩字。 “哈哈哈,先生开玩笑呢吧,我这里常年招服务员、保安和保洁是真的,但还没有哪样工种叫老板,再说你当老板,我当什么?” 中年男人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直接咧开嘴巴。 “三百万!” 毛斌伸出三根手指头。 “朋友,你很有幽默细胞,只是我们这里不缺喜剧演员,请回吧!” 中年男人摆摆手逐客。 “五百万!” 毛斌又将蜷缩的两根指头伸展。 “别逼我骂脏话..” 老板勃然大怒,像是受到莫大的侮辱。 “五百万,再加你全家!” 毛斌从怀里摸出一沓照片,啪的一下拍在桌面上,眼神冰冷道:“老婆小你十三岁,闺女又那么可爱,如果我是你,肯定舍不得停止呼吸。” “你!” 老板怒气冲冲的站了起来。 “别冲动,不然容易流血又流泪。” 毛斌微微撩起夹克,露出一截黑漆漆的枪把,对面老板的气势陡然落了下去。 “胡总,我说我当老板,只是一个假设,第一,我不会久居三屯乡,离开只是时间的问题,第二,我不会出现在人前,所以你仍旧是活色生香的话事人,只不过以后做事之前需要问问我,实际上他的权利没有减弱,相反因为我的加入,你的生命有了更大的保障,买卖也会稳固提升,说不准一跃成为天堂镇最大的商家。” 毛斌将夹克放下,眼神清澈的说道。 “你想做什么?” 老板深思片刻询问。 “那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你只需要回答我,接受还是拒绝。” 毛斌颐指气使的打断:“前进一步是辉煌,后退一步是灵床,全在您的一念之差...” 921 密谈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天意,一天之内两家老牌老店同时易主。 这对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天堂镇而言,本应该是个爆炸性的新闻,但是却进行的悄然无声。 刘自华接手的“望江楼”多多少少还翻起一丝浪花,而毛斌入主的“活色生香”则完全无人知晓,当然除了两个当事人以外。 而此刻,三屯乡最西角的一栋欧式独栋别墅里。 这里是整个天堂镇最特殊的存在,明明占据一大片非常不错的地皮,却没有任何商铺林立,甚至最近的一家的烟酒店都离这相差半条街,只因为别墅是这座小镇真正的话事人天堂集团的所在地。 而此时,一个身穿白色西装的青年正如坐针毡一般耷拉着脑袋,大气不敢多喘一下。 客厅里另外一边,一个身材发福的中年汉子吊着烟卷“吧嗒吧嗒”的吞云吐雾。 只不过一扇仕女图的屏风将两人彻底隔开。 “这两年没少挣吧乔波?” 中年汉子仰头长吐一口白烟,声音平淡的开口,屏风的一角恰巧挡住他的脸颊,让他整个人平添几分神秘感。 “老板,我一直兢兢业业,把您的话当圣旨,绝对没有..” 屏风外的青年“呲溜”一下蹦了起来,急不可耐的回应。 “好一个尽忠职守,私自加价、中饱私囊、篡改账本,里应外合,哪一项没有你!” 中年男人的嗓门骤然提高。 “老板,您别听外面人胡说八道,我这个人向来公正,那些诬告我的人,全是因为想从我这里多拿一点货被我拒绝的,我始终坚定不移的执行您当初给的分量,不信的话,我随便喊几个商铺老板过来,您问问..” 青年皱了皱鼻子,迅速说道。 “望江楼的老八,谢廷酒店的张辉,比瑞嗨吧的庞宇,还需要我继续替你举例子吗?” 中年男子慢悠悠的接茬。 青年闻声瞬间怔住了,不可思议的狂吞几口唾沫。 “呵呵,如果我告诉你,天堂镇四十七家店,其中有我一家,你信不?” 中年继续轻笑。 “噗通!” 青年瞬间不负方才的倔强,当场跪倒在地上,脑瓜子“咣咣”撞击地面,惊恐的求饶:“对不起老板,是我财迷心窍,我不该欺上瞒下的,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不会再犯,吃公司的,我愿意一分不少的全部吐出来,啊不..我愿意双倍赔偿,您放过我吧!” 面对青年可怜巴巴的哀求,中年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幻,宛如老烟鬼似的很熟咯又掐着烟屁给自己续上一支,再次猛嘬几口。 “老板,您给我一条活路,我当牛做马也绝对报答您。” 叫乔涛的小伙吓得直接哭了出来,身为天堂集团的一员,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公司对于吃里扒外叛徒的酷刑有多渗人。 “乔涛啊,按理说你不是跟我的,我也没资格管教你,但咱们好歹也认识了很多年,没有感情也有交情,当做什么都看不到,肯定是不合规矩,可如果把你交给公司,又显得太过不近人情,毕竟你两个小老婆今年分别给你生了一儿一女..” 中年掐着烟卷不急不缓的浅笑。 “老板,我..” 乔涛皱了皱鼻子,心里很明白对方在暗示自己,对方了解他的一举一动。 “他贪的是公司的钱,虽然也有我一份,但我不是特别在乎,也乐意给你改过再来的机会。” 中年话锋一转开腔。 “谢谢老板!谢谢老板..” 乔涛再次捣蒜似的猛磕响头。 “先不着急谢,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样吧,我也不给你出难题,望江楼的老八...” 中年缓缓站起身子。 “我已经按照您的意思,拒绝了他全部的请求,他是死是活,都不会多搭理一句。” 乔涛自作聪明的回应。 “打断别人说话是一种很没教养的行为,我只原谅你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中年骤然提到调门,随即又道:“老八已经死了,就当这个人从来没出现,现在望江楼换了个新老板,你像以前一样上门谈合作,可以使手段,但是不能威逼利诱,更不准给我整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如果对方态度坚决,要很合理的放过他们,但又不许被看出来你放水,能不能听得明白?” 乔涛昂起脑袋,错愕似的懵了好一阵子,最后才瓮声瓮气的应承:“我知道了老板,待会就安排,只是整个天堂镇存在的价值就是替咱们销货,如果有一家敢忤逆,我怕别家会效仿,最重要的是公司如果知道的话...” “不要试图跟我做交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我比你清楚。” 中年直接将烟头按灭在屏风上,阴沉沉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今天的事情如果泄露出去,你的下场一定比想象中更痛苦...” 922 大刀阔斧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当大批特殊“游客”涌入金碧辉煌的天堂镇时候,却愕然的发现昔日生意最为火爆的望江楼,今天却莫名歇业装修,紧闭的铁门和黑暗的楼梯,似乎在传播着一种另类的味道。 而此时此刻,偌大的宴会厅里。 服装整齐的服务员、保安和厨子们分坐几排,全都一眼不眨的注视站在最前方的刘自华。 刘自华一袭黑色紧身西装,刻意刮光了胡茬和头发,再配上匀称的身板,还真有几分霸道总裁的味道。 “八哥因为身体原因已经将望江楼转让给我和包子,这事儿可能有人知道,也可能有人不清楚,但都不重要,毕竟全是过去式,我接下来要说的内容,才真正关乎在座各位每个人的腰包。” 刘自华昂首挺立,扫视一眼数以百计的员工,心情难免有些坎坷。 长这么大,他经历过最大的场面也就是昔日孟乐手底下那不到二十个人的小团伙,冷不丁被如此多双眼睛盯着,说不紧张纯粹是吹牛逼。 “鼓掌!” “此处应该呱唧呱唧。” 坐在最前排的老绿和王亮亮很给面子的拍手叫好。 “啪啪啪..” 稀稀拉拉的掌声随之而起,大部分人逢场作戏的配合了两下。 “我打算把整个酒店按照人头分成股份,在座的每一位都可以持一股,最多不超过两股,但并不妨碍成为酒店的股东,特别声明,不需要诸位投资一分一毛,只要你们信得过我,信得过包子,咱们就马上拍板签合同!” 刘自华随即一句话,直接让整个大厅炸开了锅。 不论是保安、服务员亦或者厨师,谁也没搞不明白这位新老板究竟要干嘛。 “说完了好处,接下来就应该谈谈风险,众所周知,望江楼乃至咱们整个三屯乡为什么被称为天堂镇,我就不详细戳破了,但我打算从今天开始,彻底改变这种现状,卖药确实来钱,可特么掉脑袋时候也属实痛快,最重要的是伤天害理,既然不准备碰这行,那就需要咱们把自己的优势干出来!” 刘自华接下来的这句话,更是让大厅变成了菜市场,所有人纷纷不可思议的交谈起来。 “别人卖药,咱们没有权利干涉,我只想本本分分的开酒店,饭菜做成最好的,服务搞成最棒的,当然除了药,赌和有偿服务我并不排斥,这就需要大家精诚合作!” 刘自华清了清嗓子又道。 “恐怕没那么简单,三屯乡之所以叫天堂镇,就是因为天堂集团,甚至这边的所有建筑都是天堂集团盖好出售或者出租给各家的,不卖他们的货,根本没办法交代。” “就是,天堂集团在咱这一亩三分地的统治力不是盖的,以前不是没人敢反抗,结果一念之间整个店都蒸发掉了,我们出门在外是为了挣钱,又不是跟着你赌命!” “我不干了!” “我也辞职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刘自华话音未落,不少在天堂镇呆的时间很长的老油条已经愤然起身离场。 “不是哥们,没试过咱知道不行呐!” 王亮亮赶忙吆喝劝阻。 “没事,咱这里去留随意,走的时候我不会阻拦,但再想回来我肯定不能点头。” 刘自华无所谓的摆摆手示意。 很快,熙熙攘攘的大厅就剩下不到三分之二的人,这其中还有大半处于观望的态度,估计是因为还没结算清楚工资。 “留下的,我以诚相待!还是那句话,你们做好分内事,剩下的一切阻碍我荡平,天堂集团有多狠我不知道,但我清楚,我的背后有一群猛虎!” 刘自华高声呼啸。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彭市。 一家不算特别高档,但是非常有格调的私人会所里。 伍北正满脸堆笑的招呼着一大群市里重要大咖。 “伍老弟年少有为,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就能坐拥那么大一片玫瑰园,果然前途不可限量,难怪好运落在你头上,换做我是老天爷,也肯定得让你发大财。” “蔡主任您捧我了,当初砸锅卖铁才把玫瑰园所有权拿下,为此我家里那些亲戚几乎快要跟我断绝关系。” “哈哈哈,老弟是个有眼光、有格局的奇才,你如果和咱们市里合作,完全不需要犯愁没办法翻本,合作的事情考虑的如何?” “蔡主任,我不胜酒力,更不喜欢酒后胡乱承诺,咱们还是等明天清醒再谈,今夜只开怀畅饮,不牵扯任何公务。” 酒桌上,伍北有条不紊的应付着各路敬酒,说话却丝毫滴水不漏,完全不顾旁边的薛国强挤眉弄眼。 “老弟啊,酒喝有点多,我想方便一下,咱们一块上个卫生可好?” 作在主客位置的一个谢顶男人意有所指的眨巴两下眼睛。 “好嘞,我扶您蔡主任,小卓过来搭把手。” 伍北当仁不让的搀起对方,虽然有拍马屁的嫌疑,但却又让人感觉非常的自然随意... 923 此子不凡 “老弟,彭市虽然不算什么大城市,但依附锦城,也算的上咱们蜀地的门户之一,这些年市里面一直在大力发展和鼓励旅游业,你的玫瑰园我这几天很用心的研究过,只要加以包装,再加上目前发现的巡抚古墓,不愁没有人气。” 伍北和黄卓搀扶着喝的摇摇晃晃的蔡主任出门,对方满嘴酒气的开口。 “是是是,政策到位,原地富贵!” 伍北近乎敷衍的咧嘴。 “尤其是巡抚古墓,巡抚那是什么存在,学识和权利的代表,到时候我找几个会写故事的随便添油加醋的编几个凄美的爱情故事或者奋发图强的励志传说,再盖上几座庙,弄上几条桥,不管是向往爱情的小青年,还是望子成龙的父母,不得把咱们这里踏破门槛!” 蔡主任转动着脑袋继续说道。 “还得是您老的头脑不凡,主管经济的就是不一样哈。” 伍北冲着黄卓眨巴眨巴眼睛。 “可不咋地,蔡主任一进屋开始,我就嗅到一股子浓郁的文化气息,感觉跟我大学时候的讲师一模一样。” 黄卓很会配合的狂点脑袋。 “蔡主任,您没事吧?” 仨人刚刚走到卫生间,等候在外的司机立即小跑着迎了过来。 “不碍事,没看我跟企业家们畅想未来呢,别跟着瞎打岔。” 蔡主任皱眉呵斥一句司机。 “是是。” 司机点点脑袋,退到了一边。 “伍老弟啊,一看到你,我就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你要是信得过老哥哥,就把玫瑰园的开发区出让给市里一半,咱们共同开发,共同打造一座旅游胜地,所有的投资费用全部由我们承担,你只管坐享其成就可以,如何..” 蔡主任随即又看向伍北。 “合作的事情,咱们明天酒醒以后再聊,您看我今晚上属实没少喝,现在脑袋晕沉沉的,我倒不是没诚意,主要怕酒后乱分寸,万一提出一些非分的请求,大家都容易下不来台。” 伍北仍旧守口如瓶的软拒绝。 “呕..” 他话刚说一半,蔡主任肠胃瞬间一阵翻涌,挣脱开两人就一头蹿进了卫生间。 伍北和黄卓刚打算进去搭把手,结果房门“咔嚓”一声反锁上了,显然蔡主任不想外人看到自己不堪的一面。 “蔡主任,您没事吧?” 不远处的贴身司机关切的凑过来,轻轻拍打房门。 “老哥,放心吧,蔡主任今晚喝的不太多,估计是刚刚有点着凉。” 黄卓拽了拽司机微笑着解释。 “啊?” 司机怔了一怔,这才放弃继续敲门。 “老哥跟我一个高中同学长得特别像,你也当过兵吧,往这儿一杵就带着股板正的气势。” 黄卓笑呵呵的闲扯。 “我没当过..” 司机晃了晃脑袋。 “诶卧槽,你一摇头,跟我那哥们更像了,老哥你别动哈,这块表你戴上,是我替我同学从海外代购的,我看看气质配不配。” 黄卓接着将自己腕子上的一块“浪琴”手表摘下来,不由分说的套在对方的手上,然后倒退几步,一手捏着下巴颏,一边点点脑袋:“配,太特么配了,简直就像是替你们这种帅哥量身打造的一样,诶卧槽,我忘了我哥们有洁癖,别人带过的东西,他死活不肯戴,哎呀..只能委屈老哥您收下这块表了。” 一边哀声叹气,黄卓一边很遗憾的猛拍大腿。 “兄弟,你这是干嘛?” 司机当场就懵了,慌忙要解开表带。 “大哥,你看不起我?我都表现的这么明显了,你如果还拒绝,那就是把我脸拽下来,拿鞋底子玩命踩,你是蔡主任的贴身司机,一个司机半个儿,我是玫瑰园的职员,往后咱们免不了总打招呼,基本跟一家人一样,不见面了是咋地!” 黄卓洋装不高兴的模样板下脸。 “主要这也太贵重了。” 司机为难的讪笑两声。 “贵重啥呀,万把块钱的小玩意儿,图个乐呵,你要是再推辞,回头我哥不得笑话我。” 黄卓冲着伍北的方向努努嘴。 “那就谢谢了,往后有用得上的地方尽管言语。” 司机迟疑半晌,最终贪婪战胜了理智,迅速将袖子放下,遮住了手表。 伍北全程注视一切,心底不由暗暗对黄卓夸赞一番。 一模一样的手表,今天在吃饭前,他总共买了五块,分别送给了今晚几个彭市大拿的秘书、司机和跟班。 谈不上多高档的东西,但是对于他们这个身段的角色而言,又绝对算得上一份豪礼。 此子不凡,连司机这类边缘人物的“冷灶”都舍得“烧”,而且“烧”的恰到其好,如果给他足够的平台,恐怕就算触顶级别的大咖都能被他轻松拱熟,真不知道万金油邓灿是如何培养把他出来的... 924 温火慢炖 半小时后,酒局结束。 “不胜酒力”的伍北在黄卓的搀扶下离开,王顺和徐高鹏则热情洋溢的招呼其余人继续下一场。 回去路上,伍北一扫刚刚的浑浑噩噩,盯着开车的黄卓上下扫量。 “我舅说过,小三、司机和秘书是最没存在感的一类人,但是又最容易撬的动正主,这类存在一句话能成事,一句话也能败事儿,咱和市里面合作是早晚的事儿,与其到时候再奉承,还不如早早就打好基础。” 黄卓余光看了眼伍北,似乎明白他心里头的想法,轻声回答。 “你变化挺大的。” 伍北诚心实意的说道。 当初在崇市时候,这黄卓给人的感觉就是个没长大的任性娃娃,整天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尤其是面对伍北和虎啸公司,那股子傲慢劲,恨不得直接拽上天,想不到短短半年时间,完全脱胎换骨。 “你都快拿下整个崇市了,如果我还没点成长,那这辈子也就这熊样啦。” 黄卓耸了耸脖子坏笑。 “呵呵。” 伍北哭笑不得的拍了拍脑门。 “真的伍哥,一开始我真挺瞧不上你的,感觉你就是个投机倒把的手子,可到后来我越看越佩服,我比大多数人都清楚虎啸公司是如何从无到有,你又是怎么从一个底层泥腿子变成今天的伍先生,无关立场,你的水平绝对是这个!” 黄卓表情认真的竖起大拇指。 “得了昂,别拿拍别人的手法对我,我不吃这套。” 伍北摆摆手笑骂。 他和所有人正常人一样,同样喜欢被奉承、被承认,嘴上说着不在乎,但是心里其实早就乐开花。 “伍哥,我有点没弄明白,蔡主任开出来的条件不可谓不丰厚,为啥你一直拖着不给答复呢?” 黄卓揪了揪鼻头,恢复正经。 “咋答复,现在让他们入场,不是早着被揭穿么,张小花的假墓穴还得需要几天,对外的风声吹得也不够猛烈,咱得温火慢炖,等市里面要开发巡捕墓的消息传的满天飞,箭在弦上不得不拔的时候,再放他们进去!” 伍北揉搓两下太阳穴,颇为疲惫的解释。 “我日,那到时候市里面不得跟你翻脸?你这可属于赤裸裸的诈骗,如果量刑的话,足够蹲到我儿子出生。” 黄卓愕然的瞪圆眼睛。 “骗谁啦?玫瑰园有古墓是我传出去的么?市里面死乞白赖的合作是我要求的么?我一直都在劝他们稍安勿躁,是他们自己压不住耐性,怎么能怪我一个高中毕业的半文盲,那些专业人士全是吃屎的?” 伍北歪着脑袋,理直气壮的反问。 “咳咳咳,强!” 黄卓咳嗽着讪笑。 “之所以再拖几天,除了是要配合张小花造假墓穴,更重要的是为了让更多人知道这个消息,到时候就算明知道是假的,蔡主任这帮人也得上赶着往坑里跳,彭市不要面子么,这边的文物圈不要脸么?他们会允许自己的专业知识被人鄙夷么,放心吧,时间拖的越久,只会对咱们越有利!闹到最后,不用咱们开口,就有人前赴后继的证明咱园子里的墓是真的!” 伍北自信满满的应声。 当然,这些偏专业性的玩意儿,他也全是通过赵念夏走时候留下的计划书才看明白的,然后自己又加以完善。 “弥天大谎呐!” 黄卓震撼无比的张大嘴巴。 “当无数个谎言凝积在一起,假的也是真的!” 伍北伸了个懒腰道:“走吧,找家小面馆,突然间有点想念我牛哥的宵夜摊喽。” “说起来宵夜,我有个好地方带你去!” 黄卓突然想起来一般,猛地调转车头,朝市区的一条单行道踩足油门。 “咱悠着点大弟,刚喝那点酒差点被你晃出来。” 伍北强忍着干呕感,一把捏住黄卓的肩膀头。 “哥,待会让你看看什么叫秀色可餐,那家面摊的面真的是又白又圆,呸,我意思是老板娘长得又高又细,算啦算啦,待会你自己看看就知道啦。” 黄卓不怀好意的呲牙豁嘴。 “我戒色,漂亮姑娘对我没有任何诱惑力。” 伍北故作矜持的眨巴两下眼睛。 “切。” 黄卓鄙夷的撇撇嘴,加大脚下的油门。 同一时间,锦城一家名为捷程的旅游公司里,罗睺的亲大哥正玩味的盯着手机上某个正搔首弄姿的女主播邪笑,声音不大的呢喃:“本地推送的主播,应该就在锦城,得想办法见一面呐。” “罗总,交给我吧!” 旁边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抻脖看了几眼,利索的将手机贴到耳边道:“一个id叫妙妙的女主播是你公司签约的不?在彭市直播呐,行行行,你开车来我们公司一趟,有为金主想约她共赴晚宴,把事儿给我办明白,你欠我们公司的那笔款子可以压后再谈...” 925 控制欲 “搞定了罗总,这是彭市的一个小主播,刚刚才出道没几天,应该很干净。” 片刻后,肥头大耳的中年露出一副男人都懂的贱笑朝罗天汇报。 “什么干净不干净,脑子不要那么龌龊,我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只是单纯欣赏这样有才艺的女孩子,不希望她被世俗埋没,沧海遗珠罢了,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愿意把她介绍给我影视圈的朋友。” 罗天皱起眉头呵斥。 如果不是他时不时抖动几下的右腿,中年差点都以为自己马屁拍在了马腿上。 “是是是,我肤浅了,没理解罗总的高风亮节。” 中年忙不迭笑着赔不是。 “确定能联系上是吧?” 罗天摆摆手打断。 “绝对没问题,我刚刚打电话的朋友算得上全锦城最大的网络传媒的星探,全市大小主播,他都有办法找到。” 中年狂点脑袋应承。 “那还等什么?让佳人晚睡是罪过,你不知道吗?” 罗天斜眼催促。 “看我这狗脑子,总是跟不上罗总的步伐,您稍等几分钟,我马上就去安排车。” 中年赶忙挪动肥胖的身躯跑出门外。 “啧啧啧,不错!袅娜少女羞,岁月无忧愁。” 罗天再次将目光投向手机屏幕,嘴角的笑容愈发灿烂,又瞄了一眼对方总共两位数的直播间,随手刷了几个带光柱效果的礼物。 “哇!谢谢元帅大哥送的嘉年华,谢谢元帅大哥送的宇宙之心,哥哥想看什么舞,妙妙现在就给你跳。” 屏幕里正搔首弄姿的女主播瞬间澎湃起来,精致的小脸蛋上写满了亢奋。 罗天也不说话,又咔咔甩出去几个价值不菲的礼物,再次引得女孩阵阵娇声感谢。 “温婉柔和,涓涓细流,声音也不错。” 罗天像是浏览货物一般满意的笑了,脑子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愈发上扬,勾起一抹灿烂的弧度。 “元帅大哥好棒哟,爱你,么么哒!” 女主播几乎要把粉唇贴到镜头前面,显得分外勾人。 “嘴型很不错,比较适合,呵呵。” 罗天慢条斯理的呢喃。 不论是现实还是网络中,他都特别享受这种被人高高捧起的优越感,按理说以他的身份和条件,什么样的女人不是手到擒来,可这家伙偏偏就喜欢猎奇。 尤其是每到一个新地方,都喜欢通过当地的社交平台,利用自己的“钞能力”忽悠那些人气不高的新人网红,打着搞对象的名义胡作非为。 美名其曰品新茶,但其实就是玩弄单纯女孩的感情。 或许是从小接受的教育太过严苛,以至于他养成操纵别人思想的怪癖,甚至于有些偏激。 “天儿,这个捷程旅游公司真不能要,从里到外完全烂透了,我白天走访了他们几家比较偏僻的门店,员工工资才发到今年三月,欠了差不多一年,而公司高层个顶个的盆满钵满,光是安总名下就有八套房产,还不算名贵汽车...” 一个皮肤白皙,戴着金丝边框眼镜的青年急急忙忙从门外走了进来,手里捏着一大摞的文件。 “啊?跟咱们有关系吗?” 罗天下意识的暗灭手机屏幕,冲对方反问。 “目前没有,可如果咱们接下来公司,就有了,底层员工们才不会管谁是老板,他们只关心什么时候给钱,明天是元旦,再过半月过新年,这个问题不解决,员工肯定会闹腾,到时候咱们接不接手,捷程旅游公司的名声都肯定臭得离谱,得不偿失。” 青年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框说道。 “我爸常说,人生不过百,常怀千岁忧!既然还没有发生,我们为什么非要犯愁?而且我说了很多遍,我们的目的不是为了帮助这家旅游公司盈利,只是最大可能的套现。” 罗天邪气十足的微笑。 “我懂,可问题是咱们以后不是只做这一锤子买卖,离开锦城去下一站呢,别人会不会打听咱们的操作?如果瑕疵太大,很影响你的名誉。” 青年儒雅的解释。 “任何事情都可以被时间抚平,包括名誉,这笔结束,我们不得好好休息几年,在这个日新月异的时代,谁会关心昨天发生过什么,安了,童哥,我这里都有数。” 罗天胸有成竹的轻点两下自己的太阳穴。 “可是天儿,咱们毕竟不是无根无蒂的诈骗犯,终归是要行走在阳光底下的..” 青年不死心的还想规劝。 “罗总,车备好了,什么时候出发?” 这个时候,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兴冲冲的推开房门。 “这就走。” 罗天直接起身。 “童总一起去吗?” 中年随即又问。 “去哪..” “他不去!” 罗天抢在青年的前面,乐呵呵道:“我出去逛逛锦城的夜景,既然想要从事旅游行业,首先得弄明白这座城市的优势和特点,你早点休息吧童总...” 926 姐妹 灯火阑珊的锦城街头,罗天惬意的倚坐后排,欣赏着高楼大厦的华贵和人头攒动的庸碌。 他喜欢以这种方式观察万物,像极了上帝视角。 “罗总,那就是咱们锦城赫赫有名的九眼桥,古时候叫宏济桥。” 负责开车的胖中年手指对面波光粼粼的湖面,笑呵呵的介绍。 “不错,挺好的。” 罗天敷衍的瞟了一眼,心猿意马的又掏出手机刷起了美女直播。 女人、美酒、权利、钞票,是他人生当中最为在意的东西,除此之外,他对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 “当年张献忠离开锦城时,在九眼桥码头上船,临走时把他抢来的金银财宝秘密埋在九眼桥一带的河中,可惜张献忠没能回来就死了,财宝的埋藏地点也无人知晓,不少老锦城人,都深信不疑..” 开车的胖中年显然没觉察到罗天的不耐,仍旧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 “嘶..” 罗天烦躁的皱了皱鼻子,岔开话题:“老黄啊,用心开好车,你的方向盘可关乎我的身家性命,我有点累,到地方喊我吧。” “是是,您日夜操劳确实辛苦,快休息一下吧。” 胖中年再迟钝也明白对方的意思,赶忙缩了缩脑袋。 另外一边,彭市西华大学附近的一条夜市街上,黄卓兴致勃勃的拉着伍北来到一处露天的小吃摊。 “十份烤猪皮,两碗甜水面,再来一瓶水井坊。” 黄卓朝着正忙碌的女店主吆喝一声。 “要得!” 老板昂头看了一眼,见到黄卓后,脸上的笑容愈发浓郁,然后又很是熟络的打了声招呼:“来喽锅锅?” 女孩长的很秀气,大概也有二十四五岁,瓜子状脸蛋有着那种古典美。乌黑的长发和那双水灵灵的眼睛让人感觉有种亲切感,尽管身材纤弱娇小,说话柔声细气,然而却很有力量,带着股蜀地妹子特有的豪迈劲儿。 “嘿嘿。” 黄卓反倒不好意思的点点脑袋。 “先吃着撒,要什么再喊我。” 不多会儿,女孩将几样香喷喷的小吃摆在桌面,朝黄卓温婉的说道。 “怎么样,是不是长得非常不错?” 黄卓压低声音朝伍北浅笑。 “还好。” 伍北很随意的应承一句,自从有了赵念夏,他看所有异性都一个样,谈不上美丑,也没有太多别的心思。 “切,你不懂!” 黄卓撇撇嘴,分别替两人倒满酒杯,文绉绉的甩词:“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巧笑倩兮,美目眇兮,妙哉妙哉呐。” “这是把这辈子会得成语全用上了吧,为了追妹儿,你也是够拼的。” 伍北调侃的摇了摇脑袋。 “别瞎说啊伍哥,我可没乱七八糟的想法。” 黄卓的脸颊瞬间红到了脖子根,借着喝酒的幌子,不住吧唧嘴巴:“诶呀卧槽,今天这酒属实有点辣。” “姐,晚上我回来晚一点,有个影视公司的大老板想约我见面,说有一部戏很适合我。” 就在这时,又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蹦蹦跳跳的跑到面摊旁边朝着老板娘撒娇。 这个女孩穿身一件长款的羽绒服,酒红色的头发盘成个简单的丸子头,一双带着稚气的眸子,被长长的睫毛装饰起来,看着非常可爱,只是脸上化的妆稍显成熟,跟她的年龄不是特别匹配。 “瓜兮兮,一天总异想天开,你既没学历,又没有学过表演,啷个可能天上掉馅饼,让你学一门手艺又不肯,一辈子都当二流子啊。” 面摊老板娘面色不悦的数落。 “学美容美发太无聊啦,哎呀你不懂,现在是网络时代,只要我在网上有名气,有的是人包装我,你放心姐,等我将来有出息,一定给你买大房子、好车子,让你再不用风吹日晒,受那些臭男人的骚扰。” 女孩嘟着嘴哼声。 猛然回头看到黄卓和伍北正在打量她们,顿时泼辣的挥舞起小粉拳娇嗔:“看什么看臭男人!” “不许没礼貌。” 老板娘赶紧搡开妹妹,歉意的朝两人笑了笑,随即从腰上的围裙里摸出一大把钞票塞到女孩的口袋里,不放心的叮嘱:“你呀你,早点回来撒,感觉不对劲,就马上给我打电话,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消费什么不要花别人的钱,不许欠人家。” “知道啦姐姐,你最好啦,我帮你刷碗。” 女孩顿时开开心心的在老板娘脸上吧唧啃了一大口,随即抱起一摞碗筷蹲下身清洗。 “天太冷,你别湿手,再把衣服弄脏了,不是要见什么大老板么,快点去吧,别让人久等。” 老板娘忙不迭拦下妹妹。 “安啦,待会有车来这里接我,我就是要让他们看看我生活中平易近人的一面,现在就流行这样,越是草根越容易火。” 女孩拨浪鼓似的摇摇脑袋。 盯盯注视这对姐妹,伍北长叹一口气。 只言片语间可以看出来老板娘的淳朴和善良,虽然她年龄并没有多大,但是思想很成熟,而且对妹妹的那份疼爱也是发自肺腑的,只可惜小丫头眼高手低,像现在大多数年轻人一样高不成低不就,这种心态早晚都得吃亏... 927 初逢 “绝色姐妹花,今晚上捞着了吧伍哥?” 见伍北一眨不眨的观望,黄卓笑呵呵的打屁。 “呵呵,整得好像归你所有似的。” 伍北笑骂一句。 “花开就好,不一定非要拥有。” 黄卓文艺范儿十足的端起酒杯。 “走一个。” 伍北笑呵呵的应声。 他是一个很容易焦躁的人,而克制焦虑最有效的方式就是把生活节奏放慢,所以不论是在崇市,还是锦城,这种烟火气息十足的小摊子总能恰到好处的填充他内心那一丝空虚。 “哥啊,这把玫瑰园如果跟市里面共同开发,最起码能赚九位数吧?旅游景区这种玩意儿,简直就是无底洞,随随便便搞一下就是钱。” 黄卓点上一根烟,好奇的发问。 “这是替你舅刺探敌情呢吧?” 伍北半开玩笑半认真的笑道。 “刺探是真的,但不是敌情,虎啸公司和我舅之间不应该是敌对关系,况且两者也确实没有利益纠葛,我更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黄卓吐了口白雾,目光坚定。 “喝酒喝酒。” 伍北再次举杯招呼。 “铃铃铃..” 就在这时,伍北放在桌上的手里突然响起,看到是个来自上京的陌生号码,他马上猜出来肯定是罗睺,随即接起。 “哥呀,钱凑的怎么样了,我这边真的特别着急!” 电话那头传来罗睺火急火燎的询问。 “就算他妈印钞票,你也得给我点时间排版吧,两千万啊大哥,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我就得真金白银往出砸,要不往后我管你叫大哥,你给我钱吧!” 伍北哭笑不得的回应。 “哥,我真急啊,火烧眉毛了已经,五天,我最多还能拖延五天,过了日子,你就算拿两个亿给我,也于事无补了。” 罗睺声音沙哑的呢喃。 “五天应该差不多,我竭尽全力。” 伍北思索片刻后应声。 “哥呀,不是竭尽全力,是必须!这笔钱关乎我后半辈子的命运走向,不是我给你施加压力,是真的没办法了。” 罗睺再次提高调门。 伍北沉默几秒,语气沉闷的“嗯”了一声。 对他而言,说话越简单,就代表着越当成事来办。 “伍哥,你从来没怀疑过罗睺的身份么?我舅说过,他的来历绝对不简单。” 黄卓皱了皱眉头说道。 “怀疑什么?他是天王老子也好,王公贵族也罢,我交的是他这个人,只要他没坑过我,他背后的一切都和我无关,如果凡事都要刨根问底,那我是不是得追究一下你每天跟你舅汇报究竟是图什么?张小花明明有手艺,为啥非赖在我这儿不走?如果事事都清晰,人生得多乏味。” 伍北毫不犹豫的出声。 他的话瞬间让黄卓陷入了沉思当中。 “哔哔哔!” 就在这时,一辆纯白色越野车停在面摊子旁边,故意按了几下车喇叭,晃眼的保时捷大标,证明车内人非富即贵。 “妙妙小姐是吧?你本人比视频里更水灵,更加有气质,我是刚刚联系你的老黄,我们老板在车内等您。” 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从车里走下来,笑呵呵的问向正帮忙刷碗的老板娘妹妹。 “啊?” “你是演艺公司的!” 女孩和老板娘纷纷看向对方,目光中充满质疑。 “我就是个跑腿的,真正说了算的是老板。” 胖子朝车子的方向指了指。 后窗玻璃降下,一个气质文雅的青年微笑着朝姊妹俩点点头打招呼。 青年身穿一套做工考究的黑色西装,头发整整齐齐梳在脑后,再加上不俗的脸蛋,给人一种非常可靠的感觉。 “咦?我咋感觉这人有点眼熟呢,总像是搁哪见过,是不是哪个小明星?” 黄卓小声呢喃。 他这么一说,伍北瞬间也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瞳孔微微的扩张。 可能是意识到有人在观察自己,青年很随意的侧头看向伍北,接着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二人目光碰撞在一起,伍北礼貌的笑了笑,随即偏过去脑袋。 不多一会儿,女孩跟随胖子钻进了保时捷车内,老板娘不放心,又特意拿手机对着车牌照咔咔拍了几张照片。 “妹妹,你家是开面馆的啊?” 车子缓缓启动,青年态度和蔼的发问,这是他惯用的伎俩,看似闲聊,但一句话就能轻轻松松套出对方的大概家庭背景。 “我姐姐开的,我经常过来帮忙,我们爸妈过世的早,一直相依为命。” 女孩点点脑袋,一副我见犹怜的委屈模样。 “哎呀,不好意思哈,没想到提到你的伤心事,待会我自罚三杯赔罪,你喜欢红酒还是威士忌?” 青年轻拍自己脸颊,一只手很自然的轻抚对方的后背。 “我不会喝酒,一口就醉。” 女孩并没有拒绝,娇滴滴的蠕动红唇。 “妹妹,刚刚街边那张桌的两个男生是你家的熟客么?” 青年接着又问。 “有一个不是,还有一个这段时间每天都来,估计是想占我姐姐便宜,就是那个岁数年轻一点的。” 女孩回忆一下说道。 “哦哦,看来你姐姐和你魅力一样大啊。” 青年哈哈一笑,抚在女孩背上的那只手很自然的下移,搭在对方的小蛮腰附近。 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看脸的时代,只要颜值在线,即便有所图谋不轨,也会被人很自然的轻描带过,如果兜里再有点钱,投怀送抱简直是自然而然。 “哦对了,来得太匆忙,也没什么送你的,这只古驰小包和阿玛尼的唇釉,你看看喜不喜欢,我没送过女孩子东西,胡乱买一气。” 青年从旁边拿起两个包装精美的礼盒。 “哎呀,这支唇釉,我找很久了,专柜太贵,网上又不保真,我太喜欢了,还有这个包包,我也看很久啦。” 女孩瞬间欣喜若狂。 盯着她贪婪的小眼神,青年不动声色的笑了,一条小鱼苗即将陷入他的海域... 928 旧相识 这个世界最纯粹的男女关系,莫过于你懂我的图谋不轨,我懂你的故作矜持。 嚣张的保时捷横冲直撞的疾驰在城区主干道上,青年和女孩越聊越亲密,越谈越投机,大有一副相见恨晚的架势。 “妹妹,你在平台是叫妙妙么?我关注你一下哈。” 青年掏出手机,笑呵呵的发问。 “哎呀,原来你就是今天给我刷一条龙礼物的元帅大哥?” 当看到青年的账号昵称时候,女孩的两只眼睛瞬间冒出了小星星。 “嘿嘿,一点小钱而已。” 青年很无所谓的微笑。 “罗总,彭市最高档的夜店就是这里了..” 前面开车的中年胖子将车缓缓停在一座金碧辉煌的娱乐场所门前。 “嘶!” 青年瞬间皱起眉头,不满的瞪了一眼胖子。 出发之前,他特意叮嘱过对方,不许提及自己的身份和名字,就是不想留下任何后遗症,吃完直接脚底抹油走。 “咳咳,老板我去帮你们订房。” 胖子也马上意识到,忙不迭改口。 “嗯。” 青年斜眼点点脑袋。 “锅锅你姓罗?叫元帅?” 一旁的女孩好奇的发问。 “对,我叫罗元帅。” 青年爽朗的咧开嘴角。 “好奇怪的名字呀,不过很霸气。” 女孩娇滴滴的浅笑。 钞票面前,以貌取人是最脑缺的一种行为。 “还好吧,大概是我父母希望我有一天能真的成为元帅。” 青年哈哈一笑,一只胳膊顺势搭在女孩的肩膀头上,努努嘴道:“走吧,放松一下,然后我们再聊聊签约的事情,我两个导演朋友最近正在为戏里女二号的人选愁的不可开交,我感觉你的气质相当吻合。” 作为顶尖的“猎食者”,他太了解那些整天挂在直播平台里小丫头的心理,这类人不能一上来就吹太大,必须得循序渐进,才能慢慢收获她们的安全感。 走进包房,青年借着上卫生间的幌子,独自又回到车内,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童童,你还记得几年前咱们在上京弄了一家皮包公司,后来被人举报查封,杜克他们掏枪还击,惊动了特战队那事不?” “当然记得啊,那阵子闹得满城风雨,你二叔托了不少关系才压住媒体曝光,最后咱们不是找了个傻逼富二代出来顶岗么,怎么了,难道那件事又被人翻旧账啦?”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沉稳的男声。 “那倒没有,我刚刚无意间看到一个家伙,长得特别像那次带队的那个大头兵,就是爆头杜克那个,那小子叫什么来着,待会你整理一份他的资料给我,如果真是丫挺,咱们这次来锦城算是真捞着了。” 青年摸了摸笔挺的鼻尖,笑的有些渗人。 “天儿,别再旧事重提,当初特战队的也是执行公务,况且杜克他们确实不该藏枪,这事儿连你我都瞒着,完全是死有余辜,而且我听说,那件事之后,带队的被逼的当年退伍,其他队员也让彻底打散,真没必要继续死咬着不放。” 电话那边的男人忙不迭劝阻。 “不行,如果不是那个狗东西,皮包公司最起码还能再帮咱们赚一年钱,一年是多少,你不会心里没数吧,既然碰上了,那就必须得好好的叙叙旧。” 青年邪性十足的昂起脑袋。 另外一边,黄卓和伍北仍旧杵在面摊上闲扯打屁。 而自从妹妹被豪车接走以后,老板娘明显就开始有点魂不守舍,就连客人招呼好几声都没反应过来。 “哥,给点建议,这女的究竟咋样?” 偷偷瞄了一眼不停摆弄手机的老板娘,黄卓讪笑着发问。 “一面之缘,能看出来啥,但任何自食其力的人都不简单,尤其是这样的长相漂亮的女孩子。” 伍北很实诚的回答,思索一下又道:“日子自己的,旁人的建议连参考答案都算不上,有兴趣就抓紧时间,这瓶酒眼瞅可就喝完了,明天我还有一屁股破事得忙活,肯定不能陪着你继续耗。” “不是哥,我说啥啊?直接问人家乐不乐意跟我处对象?万一她拒绝呢?” 黄卓一听,脑门上的汗珠子就冒了出来。 “如果胡思乱想能让你美梦成真,那我祝你旗开得胜。” 伍北摇晃两下酒杯,一饮而尽,随即起身道:“你自己搁这儿卖单吧,我回去睡觉啦。” “别走哥,咱俩再一人整上一瓶啤的漱漱口,完事说不准我能酒壮怂人胆..” 黄卓一把拽住伍北恳求。 俩人正唧唧歪歪的时候,不料老板娘竟先一步走了过来,朝着黄卓轻声道:“黄先生你好,我手机没电了,能不能用你的给我妹妹打个电话。” “啊?” 黄卓楞了一下。 “啊个屁,随便打,给国外唠长途都没问题,他家开通信公司的。” 伍北抓起黄卓的手机直接塞到老板娘的怀里,随即意有所指的眨巴两下眼睛:“晚上不用回来太早,你不老嚷嚷着练腹肌嘛,待会帮妹子收收摊,什么肌都能练出来,妹子你也不用拿他当人使唤,放心大胆的用吧...” 929 诈尸? 告别了黄卓和老板娘,伍北哼着小曲步行离开。 彭市的城区并不算太大,沿着走道,一边醒酒,伍北一边思索着玫瑰园接下来如何规划。 眼下,饵已经抛出去了,看效果非常的不错,不论是彭市这帮搞古董的,还是市里面负责旅游开发的相关领导,明显都异常的感兴趣,再钓他们三两天,等张小花将假墓室铺垫完毕,就可以收网了。 “诶,这一天天我真是洪湖水、浪打浪,钱都还没挣到手,已经有特么花的地方了,赶紧给我睺儿子攒钱还饥荒。” 突然想到伍北火急火燎的一直催促他,伍北禁不住咧嘴苦笑。 撇去私人关系不论,罗睺张嘴,他必须得砸锅卖铁的往出凑,当初虎啸公司濒临绝境的时候,罗睺也曾义无反顾的携款归来,这份恩情就足够他铭记一生。 胡乱思索中,伍北回到别墅。 刚一进门就看到王顺、徐高鹏和江浩凑成一堆斗地主。 哥仨脸上非常夸张的一人最少套了三到五个口罩,说起话来含糊不清,还得靠手语比比划划,而屋子里确实弥漫着一股子令人作呕的骚臭味。 “诶卧槽伍哥,你可算回来啦,赶紧管管咱们的发明家吧,他搁楼上煮了一大缸的动物尿熬石墩,我滴天呀,物业保安一晚上跑家里问了好几遍,是不是马桶爆炸了。” 徐高鹏拽下来口罩,语速飞快的嘟囔一句,然后又迅速将口罩套在脸上。 “呃..” 伍北捏着鼻子,朝二楼的方向望去,随即几个大跨步迈上台阶。 当推开张小花的屋门时候,伍北竟被呛人的气味熏得原地踉跄几步,一点不带夸张的。 屋子最中央,大号的煤气罐上放着个两人环抱粗细的大水缸,缸里煮着两个马头造型的石头墩子,已经变成了灰褐色,沸腾的液体咕嘟咕嘟的泛着气泡,而那股子好像公厕堵塞的味道正源自水缸。 “这啥玩意儿啊?” 作呕的味道熏得伍北眼睛都睁不开了,他手指水缸发问。 “液体是几种动物的混合尿液,石墩是拴马石,我查过史料,巡捕那个级别的拴马石是必备产物,就好像现在的独立停车位一样,属于身份显赫的象征,把这两个玩意儿弄好以后,假墓室基本大功告成。” 张小花慢悠悠的解释。 这家伙淡定的令人发指,面对如此“生化武器”,愣是连口罩都没戴一个。 “大概还得多久?” 伍北接着又问。 “再有四五个钟头吧。” 张小花想了想回答。 “成,你慢慢创作吧,不着急,我今晚上有事不回来过夜,需要配合的地方喊楼上那三只帮衬。” 伍北狂点两下脑袋,逃也似得摔门而出,连招呼都没顾上跟正打牌的哥仨唠一句,跑的那叫一个风驰电掣,哥仨仰起脑袋的时候,只来得及看见一道残影。 就近开了一间宾馆,伍北惬意的冲了个热水澡,躺在床上,准备给赵念夏聊会视频。 这段时间,他每天都会跟赵念夏以这种方式交流。 尽管对方从不告诉他,身处何地,但是丝毫不影响两人的感情。 “叮铃铃..” 电话刚拨过去,伍北的手机就响了,看到是黄卓的号码,他接起坏笑着打趣:“咋地,癞蛤蟆扑倒白天鹅啦?” “我看到齐金龙了!” 电话那头的黄卓声音急促的说道。 “谁?!你不是眼花了吧。” 伍北一激灵坐了起来。 锦城龙泉山事件结束以后,他留意了很久那边的新闻,直到听说在景区发现两具男性尸体后,才彻底转移了注意力。 “绝对是齐金龙!我肯定不会认错,我们这会儿在市中心的天润酒吧。” 黄卓笃定的保证。 “等我,马上过去!” 伍北急急忙忙的从床上爬起来,同时按下王顺的号码:“所有人全部带上家伙什去天润酒吧,不知道地方自己导航一下,不对..留下江浩在家里跟张小花做个伴,出来前房门全部锁死,防止再被人调虎离山。” 十多分钟后,一家霓虹闪烁的夜店门前,伍北见到了黄卓。 “我本来陪小娴来这里接她妹妹,结果往出走的时候,看到齐金龙坐在一场散台上,趁着他没注意,我才跑出来给你打电话。” 黄卓手指酒吧门口的方向说道。 “人还在里面没?” 伍北深呼吸一口气发问。 “应该在,我刚刚四处转了一下,这地方没有后门。” 黄卓皱了皱鼻子,看得出来他也非常的紧张。 毕竟一个本该凉透了的人突然出现眼前,那种震撼感足够正常人心底发寒。 “妈的,祸害遗千年!” 伍北吐了口唾沫,横着眉头道:“走,咱俩进去看看,究竟他的生命力有多顽强。” “稍微等一下吧哥,这家酒吧的人很多,咱千万不能打草惊蛇,如果他趁乱躲起来或者逃走,咱再想抓到他可就难了,我打电话报警了,说酒吧里有人卖药,相信用不了多久巡捕就会赶过来,不论是装神还是弄鬼,齐金龙身上还挂着通缉,到时候不怕狗日的不现身。” 黄卓连忙拦下伍北说道... 930 碰撞 半根烟的功夫,王顺、徐高鹏相继赶到,但是巡逻车也却迟迟没有出现。 “再打电话报警,咱几个都打,事情说的严重点。” 生怕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伍北招呼几人躲在了路对面的树荫底下,但凡干这类特殊行业的老板多多少少上面都有人,有些时候出警缓慢,也属于正常情况。 “喂110么,天润酒吧有人持刀伤人,快来吧,已经砍了好几个。” “巡捕叔叔救命啊,有人在天润酒吧要杀我..” 哥几个立马拨通电话吆喝起来。 片刻后,大批量的男男女女骂骂咧咧从酒吧里出来,如伍北预料的那般,就算场子什么事情没有,几通报警电话打下来,出于安全考虑,老板也一定会下令清场。 “眼珠子全瞪大点,千万不要放过齐金龙!” 伍北长舒一口气,直勾勾的注视夜店里出来的人们,两只眼睛如同探照灯一般锃亮威严。 可是随着一拨又一波的人离去,齐金龙的身影仍旧没有出现。 “小卓,你是不是看错啦?” 眼瞅店里都不再往出走人,王顺不免有些着急的发问。 “绝对不可能,当时镭射灯直接照在他的脸上..” 黄卓仍旧坚定地摇了摇脑袋。 “又出来个人,是他不!”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从店门外走出来,奔着路口的方向迅速离开。 那人穿件连帽的羽绒服,帽子扣在脑袋上,看不出来具体身高,脸上又捂着个黑漆漆的一次性口罩,更是直接挡住了五官,再加上门前的路灯比较幽暗,根本看不太清楚,但是瞧体格子还真跟齐金龙七七八八的相似。 “穿的衣服和齐金龙的好像一样..” 黄卓不太确定的呢喃。 “先扣下来再说。” 伍北撅灭烟蒂,直接从阴暗中走了出来,径直奔向对方。 “诶哥们,钱掉啦!” 距离还有三四米的时候,伍北骤然提高调门。 那人下意识的顿了两秒钟,随即头也不回的撒丫就跑。 “曹尼玛!” 他一撩腿,伍北愈发感觉狗日的心里有鬼,卯足劲撵了上去。 尽管受过伤,但他的爆发力并未受到太大的影响,几乎是两个呼吸的功夫,伍北的手指尖已经触碰到对方的后背。 哪知道这时候,那小子突然不跑了,猛然转身,手持一把半米多长的剔骨刀,径直扎向伍北。 伍北也没料到对方竟然这么豁得出去,居然还有胆量主动进攻,身体急速横侧开,险而又险的避开锋利的刀子,接着一把掐住对方握刀的手腕,轻松卸掉他的利器,冲反方向一扭,一记利索的小擒拿将人当场按倒。 “诶呀妈妈..” 狗日的单膝跪地,疼的直接喊出来声来。 “呼..呼!” “跑的还叽霸挺快!” 与此同时,王顺、徐高鹏和黄卓气喘吁吁的围了过来。 “你特么谁呀?” 听到声音的那一刻,伍北就已经意识到不对劲,另外一只手瞬间扯下他的口罩,当看到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颊时,恼火的厉喝。 “别跑!” 询问的空当,伍北余光扫到又有一条黑影打“天润”酒吧里走出来,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疾步而去,马上松开手里的小伙,嘶吼的追了上去。 可他到底还是晚了半拍,那人已经大摇大摆的钻进一台白色的小轿车里。 等伍北追到路边,小轿车刚好穿过红绿灯,消失在茫茫车流之中。 “操特码的!” 伍北愤怒的跺了跺脚。 “嗡!” 而就在此时,对面突兀驶来一辆打着大灯的越野车,不偏不倚的撞向伍北。 刺眼的远光灯,晃得他根本看不清眼前,也分辨不出来越野车距离他究竟多远,来不及想任何,伍北本能的一记虎扑,蹿向左边,就地滚了好几圈。 “嘭!” 越野车如同把大号铁锤重重撞在他刚刚的位置,将路边停着的两辆电动车干出去好几米远。 而车内的司机驾驶技术相当的了得,迅速挂倒挡,调转车头,再次冲着伍北碾压而来。 此刻的伍北连骂娘的时间都没有,起身再次朝另外一个方向扑倒,如法炮制的又滚了几圈。 “整死你!” 眼见越野车第三次掉头,一个垃圾桶飞了过去,硬生生砸在对方的前风挡玻璃上,玻璃上顷刻间裂开几条蜘蛛网状的裂缝,王顺鼓着眼珠子咆哮。 “嘭!嘭!” 徐高鹏和黄卓也抛出去几块砖头。 “轰!” 越野车故意空踩几脚油门,排气筒发出野兽似的呼啸声,作势要撞他们,趁着哥几个下意识后退的功夫,对方压着马路牙子疯狂的驶离现场。 “别特么跑!” “操!” 徐高鹏和黄卓又捡起来两块砖头砸向对方的后窗玻璃。 “没事吧伍哥?” 王顺赶忙搀扶起伍北。 “不碍事。” 伍北将破皮的手掌在裤子上随意蹭了几下,直勾勾凝视越野车尾灯越开越远,刚刚那越野车就是奔着要他命来的,如果不是有路边的台阶比较高,他肯定得中招,而显然他们躲在暗处观察根本不是秘密,齐金龙估计一早就心知肚明... 931 赐名 “第二次从酒吧里跑出来的那个人应该是齐金龙,这个狗渣,心眼子真特么多!” 黄卓吐了口唾沫,朝伍北说道。 其实不用他说,伍北和其他人也都能感觉的出来,齐金龙这孙子玩了一招再简单不过的金蝉脱壳,结果愣是把他们全给糊弄住了。 “他是故意让你看到的,目的就是让你引我过来,走吧,先回家吧,就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了。” 伍北拍打两下身上的灰土,朝齐金龙说道。 至于齐金龙是如何笃定黄卓一定会出在“天润”酒吧,伍北不想也不敢解释其中的缘由,生怕引起弟兄们的恐慌。 很显然这个王八蛋这段时间,最起码今天一直在跟踪两人,熟悉他们的所有动向,可要知道伍北是练过的,反追踪能力相当的出众,单凭齐金龙一个人根本没可能完成这项举动,只能说明还有其他人帮衬。 而帮他的这个人或者这伙势力,绝对非常不一般,包括刚刚开车撞伍北的驾驶员,也绝非善类,不论是开车技术还是心理素质。 在不喝酒、不嗑药的前提下,根本没有几个正常人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开车撞人。 “这是傍上大象腿了,可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伍北将刚才的经过迅速在脑子里回忆一遍,舔舐几下干裂的嘴唇片,摆摆手道:“走吧,回家慢慢研究。” 一行人迅速消失在夜色里,原地只留下几截破碎的砖头和一个变形的垃圾桶,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哗啦!” 五六分钟后,天润酒吧的卷帘门从里面被拽开,一束光线射出,接着几个人影走了出来。 首当其冲的男人西装革履,本该棱角分明的五官,却因为眸子里时不时闪过的厉芒,显得有些阴翳和邪气,正是罗睺的亲大哥罗天。 “我没吹嘘吧罗总,给我两个人,我就能让伍北蓬头垢面。” 罗天身后,一个脸颊狭长,腮帮子和侧脸遍布疤痕的小伙轻声说道。 “两个问题,第一,你怎么知道我姓罗,第二,你又是如何知晓我和伍北有矛盾?” 罗天余光扫量对方,慢条斯理的开口。 “您停车的时候,我在那里当保安,负责帮您泊车来着,还有印象吗?” 小伙手指停车场,像个小丑似的比划两下倒车手势。 言外之意很明白,他罗天刚刚打电话时候,他应该全程都在附近,所以听的明明白白。 “你有点意思。” 罗天再次看向小伙。 这小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跟他如出一辙,邪性中透着一丝暴戾,明明全是吃人的狼,却又能很好的将自己獠牙掩盖。 “你和伍北有恩怨?” 沉默片刻,罗天接着又问。 “血海深仇,不死不休!” 听到“伍北”二字,小伙腮帮子上的肌肉剧烈抽动,那股子冲天的杀意如有实质一般。 “你叫齐金龙?” 罗天皱了皱鼻子,刚刚伍北几人的呼喝声他在酒吧二楼看的清清楚楚。 “我是一个阎王都不收的人,叫什么真的无所谓,鬼门关走一遭,我现在喘气唯一的理由就是复仇,不如罗总赐我一个名字吧?” 小伙侧头看向罗天,眸子里遍布死气沉沉的孤寂。 “哦?” 罗天意外的凝视对方。 显赫的家世背景,研究他从小就见多识广,不论什么样的人,他基本都多少会打点照面,但是还从未遇到过类似面前这种连名字都可以随意抛弃的狠茬。 对方这一举动已经很明白的告诉自己,他想依附,想要直接站队,如果他真的赐名,也就意味着默许对方的加入。 “叫仇虎吧!报仇雪恨,擒龙灭虎!” 罗天盘算半晌,缓缓挤出几个字。 “谢主子!” 青年颔首抱拳,表情分外真诚。 “主子?呵呵呵,我喜欢这个称呼!” 罗天立时间笑了,一把揽住他,摆手招呼:“走,跟我回锦城,关于伍北和他背后那个劳什子虎啸公司,咱们研究一下,如何连根拔起!” “听主子的。” 赐名仇虎的小伙利索的替罗天拽出车门,以极快的速度融入自己新的奴才身份,不得不说适应能力之强。 另外一边,伍北哥几个灰头土脸的回到别墅,今晚上被齐金龙当玩具似的戏耍了一大圈,这对大家来说,绝对是奇耻大辱。 “小卓,你确定真是齐金龙那个杂种么?” 徐高鹏仍旧不肯相信的询问。 “大哥,我对天发誓,绝对是他!实在不相信的话,天亮咱们去酒吧里调监控。” 黄卓无奈的回答,这一路上,他都不知道重复过多少遍,现在搞得他自己都开始质疑,是不是真的出现了幻觉。 “小卓应该没看错,就目前而言,想弄死我的,除了高宏宇也就只剩下齐金龙了。” 伍北叼着烟卷接茬,眯起眼睛思索好一阵子后,低声道:“从今天开始,你们出门办事,最少两人一组,晚点我教大家一些基础的防身技巧,接下来的交锋,齐金龙顶多算个添头,真正难缠的怕是他背后的势力,只是我想不明白,如果真是个庞大的势力介入,为什么不来明的,何苦搞这些偷鸡摸狗...” 932 小试牛刀 所谓的“顺其自然”,只是毫无头绪时候的一种无奈接受。 伍北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个精于算计又拥有好手无数的神秘组织为什么会针对自己,又究竟在图谋什么,最后只得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哥几个正低声细语的时候,二楼上突然传来一阵叮呤咣当的嘈杂。 “你们回来的正好,帮我把两个做旧的拴马石搬下来,咱们趁着夜深人静送去玫瑰园,再到郊外弄几车红黏土洒在墓穴的外围...” 紧跟着张小花兴奋异常的从房间里跑出来,趴在二楼的围栏旁吆喝。 见到伍北,他似乎彻底抑制不住心底的激动,瞪着眼珠子高喊:“伍哥,我研究出来一种加速做旧的方式,用这个法子不光效率提升一倍,做出来的东西更加逼真!氧氟酸加上氯化钾,再配合一些柠檬精油,简直太完美了!” 伍北哪里听得懂他说的这些专业术语,但又不好打击他的积极性,更不想让他被大家的坏情绪影响,挤出一抹笑容,鼓励道:“我就知道你肯定没问题,需要怎么整,你安排我们落实,你可是咱们行动的总工程师。”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甭管是王公贵族,亦或者贩夫走卒,没人不喜欢被捧着,即便明知道是高帽,多数都会心甘情愿的自己往脑袋上套,这就是最真实的人性,不然每年也不会有那么多的达官贵人坠马伏法。 一顶高帽子送出去,张小花立马变得更加精神抖擞,咽了口唾沫道:“接下来的事情简单的多,也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但是肯定要辛苦大家...” 半小时后,歇了口气的哥几个,共同将两个二百多斤的石墩子扛出别墅,外带一些张小花仿出来的别的文玩葬品。 除去伍北以外,大家纷纷忙活起来。 “差不多可以杀猪了。” 伍北左手夹烟,右手捧着半杯白酒,倚靠沙发上,自言自语的呢喃。 玫瑰园里那栋伪造出来的巡抚墓穴,全程都是由张小花操刀设计的,别看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平常木讷沉默,但在这方面真的是匠心独具,整个墓室不全是假货,其中也掺杂点真玩意,但都不值什么钱,无非是一些铜币、宝钞之流。 而之所以外面传的那么玄乎,说玫瑰园里的古墓的陪葬品特别珍贵,无非是彭市的几家文玩古董店收购的价格特别高。 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那些文物贩子一早就和伍北达成了协议,当然这些还是要归功于赵念夏,要不是她一早打通锦城几个著名的考古界教授级别的大师各种现身说法,玫瑰园的知名度也不会扩散的如此迅速。 “佳人自鞍玉花骢,翩若惊燕踏飞龙!有颜又有才,完美至极!” 想到赵念夏,伍北由衷的扬起嘴角。 经历的越多,见识的越广,伍北就越发感觉到赵念夏不是一般人,不止是有别于寻常那些庸脂俗粉,她最全能的地方是智慧和情商,永远懂得别人需要什么,事事做在别人开口之前。 “想你了。” 摸出手机,看着屏保中两人前段时间相拥在一起的照片,伍北的心情莫名变得低迷。 同一时间,锦城一家高档夜总会里,罗天带着新入伙的仇虎和本地的几个朋友有说有笑的聊天喝酒,旁边一群莺莺燕燕的网红脸陪伺。 灯红酒绿,一派奢糜。 “罗总看上哪个带走哪个,咱们这里的妹妹都很不错。” 做东的朋友笑嘻嘻的示意罗天。 “带走就不必了,喝喝酒唱唱歌挺好。” 罗天微微抬起眼皮,随即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扫视一眼几个好像来自同一家整容医院的陪嗨妹,撇撇嘴道:“全都怀过孕,却没有一个当过妈。” “呃..” “有病吧你,玩不起别出来玩!侮辱人干嘛!想要冰清玉洁,上幼儿园找去啊,你们的钱,老娘还不稀罕挣呢。” 几个陪嗨妹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有个姑娘心直口快,更是直接骂了出来。 骂完转身就走。 “什么特么服务态度,把老板给我喊过来!” “破叽霸店还想不想干了,罗少你别跟她一般见识,等会我把台柱子喊过来。” 几个朋友深知罗天的身份,一边骂咧,一边不住给罗天道歉。 “呵呵。” 罗天轻飘飘的笑了,脸上不见丁点不快,只是旁光扫视一眼仇虎。 “蹭!” 仇虎瞬间像是得到什么指令一般,三步并作两步蹿出房间,五秒钟不到,刚刚那个脾气很臭的“小公主”就被他薅扯着头发暴力的拖回房间。 “做撒子!你要做撒子!” 女孩一边吃痛的喊叫,一边剧烈挣扎,可她的细胳膊小瘦腿怎么可能执拗的过一个成年男人,谩骂中,就被对方按着脑袋咣咣几下撞击在大理石的茶几面上。 女人双臂无力摆动,将桌面上酒杯和果盘碰翻,但是仍旧没能阻止仇虎的暴行。 很快,她扎眼鲜红的血迹便和破碎的酒瓶里流出来的酒液混合在一起,分不清什么是血,什么是酒。 包厢里的几个陪嗨妹全吓傻了,而罗天的几个朋友也各个目瞪口呆,唯独他本人矜持的捏着酒杯,目视现场,就好像在欣赏一部精彩的电影大作... 933 天不遂愿我遂愿! “咣!咣!咣!” 宛若砸墙一般的碰撞声,随着没来及关掉的麦克风在整个包厢里回荡。 仇虎如同机械似的揪着陪嗨女的头发一下又一下狠狠的撞击桌面,此刻女孩完全停止了挣扎和喊叫,整个人陷入了晕厥状态,但行凶者仍旧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仍旧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在又一次女孩被薅起头发抬起头时候,所有人全都看到她惨不忍睹的面颊和满脸的血污,纷纷倒抽一口冷气。 “呀..” 不远处,一个女孩的同事吓得惊呼,随即赶忙捂住嘴巴。 当仇虎侧头看向她时候,女孩不自然的吓得瘫坐在地上,奶白色的牛子裤上瞬间被尿液浸湿一大片。 只凭一个眼神,就能把同类唬的瑟瑟发抖,可想而知仇虎此时是有多么的可怖。 “嘭!” 没有丝毫停顿,仇虎再次按住陪嗨女的头发狠狠的撞向桌角。 “算啦,没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罗天缓缓放下高脚杯,沉声开口。 “你的运气真好。” 仇虎当即松开女孩的头发,重新走回罗天的身旁。 “走吧,回家了,今天有点累。” 罗天起身,气息平稳的努努嘴。 两人全然无视包房里的其他人,大摇大摆的摔门而去。 “快打120!” “别愣着啦,赶紧把人送医院..” 等他们离开一两分钟后,其他人才像是刚刚反应过来一样,手忙脚乱的吆喝。 “嘭!” 这时,包房门再次被人踹开,所有人再次楞滞当场,仇虎面无表情的瞟了一眼被他殴打的不成人样的陪嗨妹,慢悠悠道:“我老板不喜欢她,从今往后不允许她再出现在锦城的任何一家娱乐场所,否则..桀桀!’ 几分钟后,仇虎和罗天乘车返回住所。 “你很有趣啊。” 罗天余光扫量这个新收的小弟,话里带话的说道,这是他今晚上第二次用这样的词汇评价对方,也显示出他的确有点心动。 “我的有趣需要懂得人欣赏。” 仇虎木讷的蠕动嘴唇片,同时轻挽袖口,几条若隐若现的刀疤赫然出现在罗天的眼前。 “之前没少经历?” 罗天饶有兴致的努嘴。 “之后也不会经历太少,只希望能跟在罗总的身后,得偿所愿。” 仇虎顿了一顿,声音粗重的开腔。 “所愿何事?” 罗天咧开嘴角微笑,露出和罗睺同款的两排洁白牙齿。 “复仇,虎啸!” 仇虎的语气骤然变得森冷无比。 “哈哈哈,没问题,天不遂你愿,我随你愿,若干年后,你会感激今天做出的选择,也会感激自己投靠了一个明主!” 罗天嚣张异常的大笑起来,能把自己比喻成“明主”,可想而知他内心的膨胀。 ...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三屯乡,刚刚挂牌“虎啸酒店”的大院里,刘自华、王亮亮和老绿正有说有笑的呆在办公室里品尝聊闲。 整个天堂镇的所有商铺,都处于一种阴盛阳衰的畸形状态。 这里,白天门可罗雀,走在大路上,除去拉矿的大货车路过,鬼影子都见不到几个,而是一到晚上,尤其是后半夜,简直就是欢乐的海洋,悬挂各地牌照的私家车层出不穷,街头巷尾随处可见喝多的酒蒙子,溜大了的逍遥客,以及为了生计衣装暴露的站街女。 天堂镇没有白天,只有深夜! 这句话是刘自华刚刚来时候,前任老板八哥曾经说过的,而之后的所见所闻,也证明一切绝非妄言。 “天堂集团的人还特么来不来啊,都给我等迷糊了,操!” 老绿捧起提神的绿茶,用力裹了一口,不耐烦的嘟囔。 “应该会到,这地方有规矩,新店开业第三天,天堂集团绝对会来拜访,再坚持一会儿吧。” 刘自华摸了摸鼻尖浅笑。 “华子,谁规定天堂镇开店的就必须得靠卖药才能生存,这两天咱们试营业,我看生意也挺爆棚啊。” 王亮亮摆弄手机,时不时骚包的给自己“咔咔”来上几张自拍,笑盈盈的出声。 “咱们的主要客户,要么是找不到地方消费的冤大头,要么就是陪朋友过来,洁身自好,或者是胆子不大的初哥,再加上目前整个镇子,只有咱家不卖药,其他店的老板也好奇咱们靠啥生存,或多或少都派出几个人踩点,真正的风浪得看今天,如果咱们能挡得住天堂集团的压迫,日后万里无云,镇子上其他店铺估计也会有不少人效仿,如果没挡住..” 刘自华抽了口气苦笑:“那就集体卷铺盖上彭市投靠伍哥吧。” “狗毛的天堂集团,多叽霸啥啊!” “放心吧老弟,有我在,根本不存在挡不住!” 王亮亮和老绿身体里的血液瞬间被点燃,异口同声的回应。 “天堂集团算什么?” 就在这时,敞开的门外突兀传来一道轻飘飘的声音... 934 三虎战群狼 “沙沙沙..” 紧跟着一阵脚步泛起。 声音并不嘈杂,但是却显得非常整齐,证明此刻走廊外的人肯定不在少数。 紧跟着,一个身穿白色西装,染着棕色头发,皮肤黝黑的青年双手插兜走了进来。 青年的岁数大概在三十四五上下,个头不高不矮,身材不胖不瘦,除去一双很有神光的眸子以外,就跟平常的路人没多大区别。 “刚刚是哪个兄弟说的,天堂集团算什么?” 扫视一眼虎视眈眈的哥仨,青年高傲的昂起脑袋。 “我特么说的,你想咋地!” 王亮亮大大咧咧的站了起来。 说话的同时,他直接抄起果盘里的小刀,大有一言不合,直接开磕的架势。 “你叫刘自华?主事的?” 青年侧头发问。 “我是刘自华,不过他的话代表我的意思。” 一旁的刘自华慢悠悠的接茬。 “呵呵呵,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呐,有魄力!” 青年嘲讽的翘起大拇指。 尽管来之前,他就已经知道,新开张的“虎啸酒店”大概率是要忤逆天堂集团这片一亩三分地的王者,但是没想到对方的态度竟然如此激进,丝毫没有一点点江湖人士该有的圆滑。 “你笑你奶奶个哔,长得跟和平精英里的人机似的,呲副大牙搁这儿送装备来了,操!” 王亮亮脾气火爆,直接开怼。 “嗯?” 青年再次楞了一下。 “嘿卧槽,这么一懵圈,更特么像了,来,我看看你到底能爆m416还是ak47!” 王亮亮抻手就准备抓向对方的领口。 “不急,一宿时间够咱们折腾了!” 刘自华猛然拦下兄弟,面无表情的注视青年:“既然知道我们的品种,那咱就别废话了,马上开干,还是摆摆阵型,我把实话给你撂出来,从今往后,我这家店既不给你们天堂集团当销售,也特么不会交一毛钱的管理费!” “行!行行!” 青年沉默几秒,不怒反笑:“我乔波在三屯乡差不多快五年,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豪言壮语,想出名是吧,今晚我成全你,全部进来吧!” “咣当!” 一大票黑西装黑西裤的壮硕男子杀气腾腾的挤进屋里,瞬间将桌边的仨人团团包围。 这群家伙一看就知道来者不善,手里全拎着明晃晃的片砍和棒球棍之类的长家伙什。 “乔波是吧?从今开始,记住虎啸这个名字,往后你没听过的话,没见过的事儿,可能都会出自我们的嘴里!今天咱们初次碰头,我也不欺负你,手枪啥的就不显摆了,咱就拳拳到肉!” 刘自华甩了甩手腕子,缓缓勾起嘴角。 刚刚乔波独自一人在他们脸前晃来晃去的时候,其实哥几个有很多次机会干翻他,只是刘自华想要扬名立万,更想用硬实力彻底打响虎啸公司在天堂镇的第一枪。 “兄弟们,给几个新朋友上上课,告诉他们三屯乡为什么叫天堂镇!” 乔波倒退一步,高高举起右臂向前一挥。 “还叽霸等啥呢,开搂!” 不等对方反应过来,王亮亮直接蹿起,左胳膊一把勾住距离他最近的一个青年的脖子,右手攥着水果刀劈头盖脸的直接刺向对方的脸蛋子。 “啊!” 随着一声惨叫,这场不论是实力还是人数都不成比例的较量真是拉开序幕。 “跪下!” 刘自华紧随其后,打怀里拽出一把西瓜刀,没头没脑的砍向另外一个家伙的脖颈,后者吓得连忙倒退,一下子撞倒好几个同伙。 “奶奶的,多少年没跟人动过手啦!” 为了避免被包抄,老绿身体敏捷的蜷缩,顺势抓起屁股底下的椅子,重重砸向人堆当中,接着利索的从胸口挎着的帆布包里抽出一把弹簧刀,径直戳向旁边人的大腿。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比起来刘自华和王亮亮两个虎犊子的生猛,老绿显得就要沉稳很多,他下手从不奔着要害,但是却专挑关节地方,不是大腿就是膝盖,虽然不至于要人性命,但只要一来一回就能保证对手倒下,没有再战之力。 越多越多的小马仔倒地,不光哀嚎声四起,非常影响对方的士气,最重要的是很占地方,站着和倒下需要的面积肯定不能同日而语,顷刻间,让本就没多大的办公室变得没有立足的空地。 刘自华哥仨完全不需要在意,可以随意踩着那些人身上、脑袋上继续攻击,可对手肯定不能踩踏自己的同伴,所以打起来更加的畏手畏脚,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二十多个人就只剩下一半,而且被他们轻轻松松的赶出房间,全都跟没头苍蝇似的堵在走廊里吵吵把火的叫喊。 “嚎个叽霸,感觉状态到位,咱们继续!” 王亮亮脸红脖子粗的谩骂。 “不用搭理,抓紧时间休息,他们不可能就这点能耐。” 刘自华拦下王亮亮,气喘吁吁的示意.. 935 虎啸八方 “老板,这个虎啸酒店不好拿捏,如果动真格的,肯定得开枪,可就眼下的情况,我们根本扛不住啊..” 退出走廊外的乔波,一手捂着电话,一边低声汇报。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式,只要合情合理就可以。”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淡淡的男声。 “那我们可以拿枪么?” 乔波上火的又问。 “是不是非要我重复?” 那头男人的语气明显有点不耐烦。 “咳咳咳,不用不用。’ 乔波畏惧的忙不迭晃头。 “必须时候,可以让对方受点伤,但记得合情合理的败场。” 男人沉默几秒,长叹一口气。 “妈的,回去取家伙什,恶龙还能被虎吓住!把家里的其他兄弟都给我喊过来,另外招呼秀水弯、唐朝夜总会和畅想的内保全部拽上!我倒要看看,就这么三个小畜生能翻起多大的浪!” 挂断手机,乔波的嗓门也随着胆气瞬间几个分贝。 “波哥波哥,大门口被人堵住了!” “院子里来了四五辆大巴车!” 他的话音刚落,两个小弟突然连滚带爬的从电梯里跑了出来,神色无比的慌乱。 “喊个叽霸喊,天堂镇就这么点人,估计是跟我关系不错的那帮老板们主动派内保过来了。” 乔波怒目圆睁,恨铁不成钢的训斥一句,随即拽开走廊的窗户口,朝着院里巡视。 偌大的院子里,四五台能容纳二三十人的大巴车横七竖八的停放,此时车里正像下饺子一般往出走人,清一水全是二十郎当岁的年轻小伙子,虽然穿装打扮各不相同,但是气势非同一般。 “来,所有人到我这儿领家伙什,今晚上就一个目的,谁敢辱我虎啸,就送他几瓶速心药!” 一个吨位庞大,体重最起码得在二百斤以上的大胖子,站在一台蓝色的小货车后斗,旁边摆着两个大纸箱子,一个箱子里整整齐齐码放着片砍、三菱刺,另外一个箱子里则全是白色绒线手套。 “右手握刀,左手手套,不是咱的人,就地撂倒!” 胖子继续扯脖吆喝。 放眼望去,院子里黑压压的全是人头,感觉最起码得有上百号。 这还不算完,大门口两边,也被两台越野车霸道的堵的严严实实,隐约可以看到得有二三十人。 “卧槽,这特么都是哪来的..” 乔波不自觉的吞了口唾沫。 整个天堂镇大大小小二三十家商铺,基本每家都有私养内保,但是加起来也就一两百人,毕竟多张嘴的开销可不止是吃饭那么简单,这个新来的“虎啸”究竟是什么来头,一家的战斗力就堪比整个三屯乡总和还要夸张。 十分钟不到,院里的大批青年整合完毕,如同潮涌一般来到楼前。 “快,把电梯按上来,别让他们坐电梯,其他人堵楼口!” 乔波惊慌失措的招呼一众跟他一样吓傻了的手下。 “来,给本地的做庄户,亮亮嗓子!” 走在最前方的大胖子雄赳赳气昂昂的咧开嘴角! “虎啸八方!” “虎啸八方!” 身后的年轻小伙子们齐声吆喝,起初喊得还有点嘈杂不合拍,几声之后,慢慢变得统一起来。 响亮的呐喊声,在整个小院里盘旋,直冲云霄。 “这..这..” 乔波脸色刷白,不可思议的打着磕巴。 “乔总,聊吗?” 办公室里,刘自华表情坦然的走了出来,老绿和王亮亮分站左右,人手一把骇人的“五连发”,黑漆漆的枪口直指前方。 “聊,聊吧..” 乔波紧咬嘴皮,心有不甘的叹了口气。 “不乐意呀,不乐意咱就继续开打,曹尼玛的,看我们能不能把你这点虾兵蟹将炖成海鲜烩就完了!” 王亮亮枪口上移,朝着乔波身后的窗户“嘣”的叩响扳机。 “咔嚓!” 玻璃顷刻间四分五裂,几块锋利的玻璃茬子划破乔波的脸颊,他本人再次哆嗦了一下。 面前这仨玩意儿,不光彪的吓人,竟然还真敢的开枪。 “是不是虎,那特么咱自己家的窗户,打烂了不用换新的是咋地,再想开枪,直接嘣他脑袋或者大腿,挺好的玻璃让你干稀碎。” 紧跟着旁边的老绿一句话直接让乔波好似跌入谷底。 在他们的眼里,自己这条小命居然还没有一块玻璃值钱,这仗还特么怎么打,再打下去,自己最后不得碎的比窗户还彻底。 “谈!哥们想谈什么,咱们畅所欲言!不是冤家不聚头嘛,呵呵..” 想到这儿,乔波也不顾上那位神秘“老板”的交代,着急忙慌的丢掉手里的片砍,举起双手投诚。 “我老大说啦,您如果心平气和,咱们就茶水伺候,你如果想策马扬鞭,那虎啸就帮你翻篇!请吧!” 刘自华侧开身子,比划一个“邀请”的手势... 936 缓兵之计 四十多分钟后,怀揣四十万“管理费”的乔波,带着鼻青脸肿的一众手下悻悻离开。 “波哥,咱们还喊人找场子不?” 一个贴身小弟,凑到耳边发问。 “找你奶奶哔,拿啥找啊,你感觉公司会连夜给我派过来上百帮手,还是天堂镇那些老板们一定出工出力!闭了,喵悄得,别吭声!容我自己消化消化。” 乔波暴跳如雷的大声呵斥。 临走时候,他特意瞄了一眼院子里的那群虎狼青年。 刚刚在楼上离的远,再加上灯光有点暗,看的不是特别清楚,近距离观察才发现,这帮虎玩意儿的岁数都不大,顶塌天了,也就十八九,可能更小,常年在社会道上摸爬滚打的老江湖都知道,这年头,不惧成名已久的大哥大,就怕初出茅庐的生慌子。 这类小孩儿岁数不大胆子大,而且根本不知道怕,但凡有一个敢冒尖,其他人能狠得把对手肠子掏出来,就跟草原上的鬣狗群似的,战斗力一般,可特么架不住量大且凶残。 “那这事儿..” 手下很没眼力劲的又问。 “什么这事儿那事儿的,公司交给我们的任务是保证天堂镇不被别家插旗,人家管理费交没交?刚刚的茶水点心你吃没吃?做事特么动动脑子,咱们全属于吃饱了的雄狮,不差一家两家店的收成,而这个虎啸还饿着肚子,没事跟他们比鸡毛的牙口锋利。” 乔波怒不可遏的瞪了一眼手下。 “行啦,武器、手套全放回纸箱子里,排队上车吧,待会我安排人挨个给大家发劳务费。” 目送乔波一帮人狼狈离去,院里带队的大胖子摆摆手示意四周的小年轻人们,他则仰头看了眼窗户口的刘自华、王亮亮和老绿,没正经的飞了个媚眼。 “麻溜上来林胖子,宵夜都给你准备好啦。” 刘自华乐呵呵的摆手吆喝,来人正是本该呆在崇市守家的林青山。 几分钟后,几人围坐一桌。 几盘家常小炒,一壶温热的汾酒,林青山叼着烟卷坏笑着吧唧嘴:“有排面没刘总?” “太叽霸排场啦,最起码得有一百多人吧,咱家啥时候实力这么庞大的?” 王亮亮操着个大嗓门,亢奋异常的发问。 “有排面就好,待会受累把费用给我结一下子哈,人头费五百,租车费八千,另外吃吃喝喝总共给我十万就ok。” 林青山低头拨拉几下手机自带的计算器,眨巴眨巴眼睛道:“咱家上哪弄这么多人去,你们是当拍电影,还是觉得崇市没解放,这全是我搁网吧、夜店里找的演员,就这,都是我说了不少好听话,沿途搭了好几顿饭钱。” “呃,假的啊?” 王亮亮顿时间有点泄气。 “你管他真的假的,能办事就是好的。” 林青山端起酒杯,笑容铺面道:“言归正传,首先恭喜华子成功登陆天堂镇,至于能不能大展宏图,那就不是我操心的了,今晚上我肯定不能留宿,一来人多不方便,再者伍哥把大本营交给我,我不能玩忽职守,再来三杯,我撤了!” “胖子,我有件事情弄不明白,既然你让我们开揍天堂集团,为啥最后又叫我给他拿四十万,咱明明已经赢了,最后咋还特么整的好像割地赔款?” 刘自华嘬了一口酒,满眼不解的发问。 “谁输谁赢不是咱们定的,天堂镇各家老板心里门清,今晚上咱完全可以不用劳师动众,直接把孙泽喊来,足够解决掉乔波,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 林青山夹了一口菜说道。 “我一脑子懵逼问你呢,你反问我?” 刘自华无语的翻了翻白眼。 “你以为伍哥允许你在天堂镇插旗是为啥?区区一家酒店,既给公司带来不了多大的实际价值,又创造不了任何人脉,可当初你提出想法,伍哥是不是满口答应?” 林青山吹了口气解释:“我替你喊这么多人是为了彰显实力,说白了其实是让镇子上的其他商户老板们看的,如果真有一天发展到咱们和天堂集团对立,他们绝对会思索屁股往哪头歪,而不跟对方立即撕破脸皮,则是因为咱们目前的实力不到,伍哥不想四处拉开战线,天堂集团既然是个集团,怎么可能只有乔波那样的酒囊饭袋?” 刘自华捋着他的话语思索片刻,马上明白过来:“所以咱们明明赢了还服软,就是告诉乔波,咱有给他当爹的能耐,却只想好好做买卖,这样他哪怕是为了面子也不会上报,而不直接秒掉他,则是因为伍哥害怕天堂集团换个有本事的过来统帅。” “聪明,所以接下来知道应该往哪头发展了吧?” 林青山眯起眼睛夸赞一句。 “合着咱们就是一支先头部队,伍哥真正的目标是整个天堂镇呗。” 王亮亮豁牙嘟囔。 “兵临城下的那一天不会太远,看着吧,等伍哥捋顺彭市那一滩,绝对会掉头接管天堂镇。” 林青山笃定的点点脑袋。 “干杯,预祝天堂镇早日更名虎啸镇!” “走起,走起!” 四只酒杯“咣当”一下碰撞在一起... 937 难望其背 彭市,灯火通明的别墅里。 被小哥几个奉若神明的伍北此刻却焦头烂额。 按照他的设想,最近几天“玫瑰园”项目就该正式的杀猪、割韭菜,结果今晚上突然蹦出来的齐金龙让他格外的焦躁起来。 凭他对齐金龙的了解,深知这货本身并没有多大的能耐,但是他特别懂的攀龙附凤,不论是最初的“有朋中介”王峻奇,还要后来的“二手纨绔”高万,再到现在突然冒出来的神秘组织。 这个鳖孙子用他超长的社交能力和不要脸的手段,总能混的如鱼得水,并且给自己制造出恼人的麻烦。 “妈的,当初在龙泉山真该亲手解决了他!” 越想越憋火,伍北小声呢喃一句。 “现在咋办?” 辗转反侧间,伍北从床上爬起来,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来回在屋里踱步。 “对,老高!杀子之恨,不共戴天!” 猛然间,伍北想到了高宏宇,立马掏出手机。 电话刚拨过去,他迟疑片刻又迅速挂断。 现在是凌晨的四点多钟,正常人此刻还在梦乡,他表现得如此急躁,只会让高宏宇抓到空子,感觉自己是在畏惧齐金龙。 齐金龙是他的生死大敌,自己何尝不是被他恨之入骨。 “得想个办法,让他无意间知道这事儿。” 点燃一支烟,伍北迅速拨动手机通讯录,迟疑片刻后,按下邓灿的号码。 按照他正常的生活规律,现在一般正搁麻将桌上大杀四方。 果然,电话响了没几声,那边便传来邓灿特有的烟熏嗓:“没睡呢,还是起个大早,该不是小卓那兔崽子闯什么祸了吧?四万别动,我碰!” “齐金龙还活着,今晚上差点伤到小卓。” 伍北没有客套,直接开门见山。 “嗯。” 邓灿迟疑几秒,很平淡的应了一声,想来是旁边有人,不太方便多言语。 “我需要你帮我把消息散出去,想办法让高宏宇知道。” 伍北接着说出诉求。 “给市里面各单位粮油米面的福利都准备好了吧?” 邓灿没有往下接茬,答非所问的岔开话题。 “嗯,准备的差不多了。” 伍北怎么可能不懂这个老狐狸心里的想法,顺坡下驴道:“哦对了邓哥,我听小卓说你前阵子盘下来一家屠宰场,要不今年的肉类副食,您老帮我想想办法,我真愁的不行。” “哎呀,我那是小厂子,恐怕很难满足大需要,你如果不嫌弃老哥速度慢的话,我就尽量帮你一把。” 果然,邓灿满意的笑道。 “那老哥您看我刚刚说的那个事..” 伍北皱了皱鼻子出声。 不见兔子不撒鹰,向来是这位“万金油”的秉性,做事必须有报酬,更是他雷打不动的规矩。 “诶徐秘书,前阵子高领导是不是怀疑从锦城接回来的那具尸体并非齐金龙的?是不是一直在打听那家伙的消息?” 电话那头立时间传来邓灿和旁人说话的声音。 “谁说不是呢,自从小万出事以后,领导就患上了神经衰弱,整天都疑神疑鬼的怀疑这个、质疑那个。” 很快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感觉像是高宏宇的贴身秘书徐福。 “你说巧不巧,瞌睡送枕头,也是咱们高领导福缘深厚,我一个在锦城做买卖的小兄弟这会儿告诉我,亲眼看到齐金龙了,那混蛋不光没死,而且还活的相当潇洒,奶奶的,气得我现在就想带人去抓他!” 邓灿随即又说道。 三言两语将人的火气撩拨起来,恐怕也就只有邓灿能做的如此轻松。 “真的假的?卧槽邓总,你赶快把你兄弟的手机号码给我,我现在就跟领导汇报。” 徐福瞬间惊呼起来。 “电话我待会发给你,你先通知领导吧,实在不行我亲自陪你们走一遭。” 邓灿利索的应承。 “好的,邓总放心,我一定会实话实说的告诉领导,您为了他的事情简直操碎心,那咱们今天就到这儿吧..” 不多一会儿,电话里再次响起邓灿的声音:“老弟啊,我是真不愿意往你们这些破事里掺和,实在是你,如果换个其他人,哪怕给我黄金万两,我都不带多坑一个字的,务必替我照顾好小卓哈,另外找个陌生手机号,方便老高联系你。” 千恩万谢后,伍北挂断了电话,禁不住摇了摇脑袋。 吃完东家吃西家,邓灿这一行绝对玩的明明白白,别说是他伍北,恐怕就连他爸伍世豪都够呛能难望其背,但这也注定了邓灿的圈子只有那么大,小圈子里他可以如鱼得水,换一片大海洋,恐怕只能被人嫌弃淹没。 “生活处处是导师,走好每一步,算对每一路。” 伍北感慨的舔舐几下嘴唇片。 “叮铃铃..” 手机铃声骤然泛起,看到是王顺的号码,他忙不迭接起。 “哥,玫瑰园的墓穴被人毁了,张小花做出来的那些赝品,一件都没剩下...” 938 专业的 纷纭杂沓的墓道,坟头旁边乱七八糟的铺满金纸,几炷小拇指粗细的香几乎烧到根部,袅袅白烟随风飘散。 伍北看到玫瑰园的时候,已经是早上的五点多钟,王顺、徐高鹏、张小花和江浩蹲在一旁闷头“吧嗒吧嗒”裹着烟嘴。 “陪葬品全没啦?” 伍北探头朝着地洞似的墓穴口瞄了一眼,里面黑咕隆咚什么也看不清楚。 “嗯,真的假的,全都被人刨的一干二净,连咱雇的几个看门的保安也全跑的无影无踪,操得!家贼难防!” 王顺很是愤怒的回应。 “还能再加班加点的赶工出来几件陪葬品不?” 伍北的心跳骤然加快,侧头看向面如死灰的张小花。 墓坑里的东西全是他的心血,他没日没夜的翻古籍、设计造型,然后做旧,这些哥几个全看在眼里。 “呼..” 张小花吐了口白烟,笑容苦涩的摇摇脑袋:“我心态不行,造诣也一般,就算一模一样的材质,也很难再弄出来那么好的仿品,最重要的是我心有余力不足。” 说着话,他伸出自己的双手,掌心里全是密密麻麻的小口子,不知道是做件时候伤的,还是被化学物品给毁的。 “草特么得,能不能是齐金龙那个逼养的搞咱们!狗比一直躲在暗处盯梢咱,说不定知道咱的意图,这如果曝光出来,别说挣钱了,彭市这帮人不得把咱们当成过街老鼠才怪!” 徐高鹏大为光火的出声。 “先别声张,这儿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抓紧时间收拾一下,今天上午彭市旅游局和文物局的人要来现场参观,剩下事,我再想办法。” 尽管伍北也憋屈的不行,但眼下必须得稳住兄弟们,如果自家后院先起火,那接下来的大戏不用演就已经败了。 “嗯。” “挨千刀的混账!” 哥几个骂骂咧咧的应声,起身开始收拾狼藉。 “香是你们谁点的?” 张小花突然蹲到墓穴旁边,手指三根几乎快要熄灭的香旁边,顺手拽出其中一根香,露出拇指长短的一截竹签。 “不是你们点的?” “好像咱来的时候就有吧。” 另外哥几个凑过来,七嘴八舌的回忆。 “我明知道这是假墓,怎么会点香拜祭?这应该是盗墓贼弄的,证明他们并不知道墓是假的,也说明他们非常专业,这叫拜坟香,很有讲究的,大概意思跟活人去主家敲门差不多。” 张小花摇摇头,轻声解释:“这种香叫竹签香,跟咱们平常上坟拜神用的线香、沉香都不一样。” “不都长一个样子嘛。” 江浩迷惑的问道。 “完全不同,竹签香主要用于南方,古人讲:南方水浅土薄,人好游走,所以南香带脚;北方水深土厚,人性敦厚,喜留根,俗指传宗接代留香火,所以在北方地区做香用香都不带这种竹脚,而竹签香的烟气要大过普通线香,尤其是在深夜看着更清晰,便慢慢成了那群盗墓挖坟最喜欢用的拜坟香。” 张小花捏着香根部那一截竹签子解释。 “意思是咱碰上专业挖坟团伙了?” 伍北皱着眉头发问。 “应该是,如果是专业的,咱想找回来丢的东西并不难,他们偷东西是为了换钱,我做的那些仿品数量并不少,他们只能选择就近销赃,而最合适的买家,无外乎...” 张小花又从墓穴旁边抓起一捧黄土,仔细观察片刻后又道:“人不少,最起码四五个不止,尽管都穿着鞋套。” 伍北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然发现好几双杂乱的脚印,只不过没有鞋底那种深深浅浅的印子。 “成,我联系一下彭市、锦城这几个文玩店老板,如果有可疑的家伙。” 丢失的那些赝品并不值钱,但是那些东西绝对不能流传出去,因为除去彭市、锦城有数几个“权威教授”心照不宣以外,其他人完全不知情。 尤其是让真正懂行的古玩行家看到摸到的话,伍北自编自导的这出弥天大谎肯定会被揭穿,后果将不堪设想,必须得赶在赝品流入市场之前抓到那群刨坑的贼。 越想越心惊,伍北额头上的汗珠子哗哗直流,如此低的温度,脑袋上竟隐隐冒白气,看起来好像修炼什么内功心法似的。 “我再尽量赶工做点东西出来吧。” 张小花深呼吸两口应承。 “叮铃铃..” 就在这时,伍北的手机毫无征兆的响起。 寂静的坟头,寒风凛冽,结结实实把哥几个全吓了一大跳。 看到号码竟是个熟悉的古玩店老板,伍北本能的感觉肯定和自己这儿的事情有关,忙不迭按下接听键:“这么早啊洪老?” “白天有时间来趟我这里,急事。” 电话那头的男人语言简练的说道... 939 爱拼才会赢 珍宝阁,这仨字在彭市,乃至大半锦城都数得上权威的象征。 原因很简单,店主洪恩洪老爷子是古董圈公认的大家,早几年曾是国字头考古队的专家,还屡次登上catv鉴宝类节目当评审嘉宾,用业内人士的话说,洪涝的鼻子相当于历史评定器,只要嗅一嗅就知道物件是哪朝哪代。 当然,凭伍北的段位肯定不会结实这类传说中的大拿,全靠赵念夏牵线搭桥。 至于洪恩跟赵念夏,或者她背后的长辈究竟有什么关系,伍北从来没有多嘴询问过,他只知道彭市、锦城多数古玩圈的大佬这次力挺“玫瑰园”墓穴,也是因为赵念夏登门拜访的原因。 上午九点多钟,慢节奏的彭市也终于迎来一天的早高峰。 而老锦城人的早餐向是从一缸茶和一碗面开始的。 伍北入乡随俗,很快便爱上了这地方的美食和气候。 打车下来,他不修边幅的手捧海味面,大口吸溜着走进珍宝阁。 店里的学徒加伙计正抄着鸡毛掸子小心翼翼的擦拭店里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大花瓶,见到他后,只是微笑着点点脑袋,手指二楼方向示意。 “谢啦弟兄。” 伍北从兜里摸出两包华子随手抛给对方。 正如黄卓说的那般,甭管阿猫阿狗还是商家权贵,没有人不喜欢被捧着,尤其是底层小角色,他们可能帮你办不成多大的事儿,但是恶心你、败坏你,绝对个顶个的优秀。 二楼待客室里,伍北见到了年过半百的洪恩。 “什么事啊洪老,急急忙忙找我?” 伍北笑呵呵的发问。 “你院子里的墓被人刨了,你是不是到现在还不知道呢?” 洪老开门见山的发问。 老头今年六十六,前段时间刚过完大寿,但瞅着相当的精神,一米七左右的中等身高,不胖不瘦,穿件灰色的中山装,非常的具有年代气息,浓眉豹子眼,看得出年轻时候一定是个很容易招蜂引蝶的帅小伙,此刻脸颊写满了质疑。 “知道。” 伍北沉默片刻,低头又“滋溜”嘬了口面条。 “这是今早上有个小年轻拿到我这里的,说是刚落土,可以低价出售,他手里还有一大批。” 洪老从身后的仿古抽屉里摸出几只乌漆墨黑的银酒杯,伍北一眼就认出来,正是前段时间张小花拿马尿做旧的玩意儿。 “嗯。” 伍北点点脑袋,又继续吞了口面条。 “小伍啊,这事儿可容不得马虎,玫瑰园发现巡抚墓,当初可是我们几个老家伙联名一块上报的,东西落在我们这些人手里还好点,如果辗转到省外一些古玩名流的手里,那不是贻笑大方么,到时候你顶多是赔点钱,我们这些人可就把半辈子的名誉全毁了。” 见伍北仍旧一副没事人的模样,洪恩禁不住有点上火,可是他又没资格愤怒,毕竟当时赵念夏送来“厚礼”时候,他可是笑盈盈的收下。 “那以洪老您的意思,咱们应该如何解决呢?” 伍北端起一次性的纸碗,狼吞虎咽的将仅剩下几口小面赶入口中,含糊不清的反问。 “必须得把这些东西全部收回来,不论付出多大的代价!” 洪恩皱了皱鼻子,斩钉截铁的说道。 如果世界上有后悔药,他指定想都不想吞二斤,当初真不敢利益熏心,收这帮不靠谱的小年轻的好处费。 “咱俩想一块去了。” 伍北拿手背粗鄙的擦抹一下嘴角的油渍,扬起嘴角道:“洪老啊,你说咱这个时候如果搞场拍卖会如何?既扩大一下我玫瑰园的名气,又借机证明我那里确实是一座还未被发掘的古墓,我想借着这次变故,玩一把歪打正着!” “什么意思?” 洪恩迷惑的睁大眼睛。 “你联系卖你文物那小子,就说最近想搞一场慈善拍卖会,卖到的钱跟他五五分成,他如果乐意,就事成之后交易,他如果不答应,你就估价把所有的东西都买过来,钱的问题你别操心,我来想辙,总之绝对不会让您老吃亏。” 伍北捻动手指头,自信满满的说道。 他笃定的模样瞬间像是定海神针一般平静洪恩此刻不安的情绪。 “如果对方真同意,拍卖会怎么开?” 犹豫片刻后,洪恩轻声发问。 “知道市里面所谓的公开招聘吗?咱就按照那种模式走,甭管是主此、还是嘉宾,包括喊价的,全部换上咱自己的演员,这方面还得您老出面,您人脉广、交友广,喊来的朋友绝对靠谱。” 伍北照着来之前就想好的台词说道。 “也是的法子,我试试吧,唉..当初千不该万不该上你们这条贼船,临了临了,还得赌一把运气。” 洪恩心力憔悴的摇头叹息。 “闽南语不是常说嘛,爱拼才会赢,说不准这把您能捞着,单车变摩托,拍卖会就定在后天晚上举行,我再去准备准备别的方面。” 伍北没正经的呲牙嘴角... 940 队友就位 十多分钟后,伍北耷拉着脑袋,低眉垂眼的走出“珍宝阁”,跟他进去时候那副昂首挺胸的模样完全判若两人。 “咋样啦哥?洪恩答应咱的想法没?” “不是拒绝你了吧?” 王顺和徐高鹏着急忙慌的发问。 “答应了啊,先回玫瑰园吧。” 伍北昂起脑袋,咧嘴笑了笑。 “诶我去,答应了,你咋还一副好像叔叔过世的衰模样?” 王顺没正经的打趣。 “滚犊子昂,唠着唠着咋还扬沙子呢。” 伍北瞪眼呵斥一句,轻声解释道:“张小花分析撬了咱们墓的可能是一群很专业的盗墓贼,既然专业,那对方绝对不可能是傻憨憨,把东西撂洪恩这儿就老老实实回去等通知吧?换做你们会咋做?” “拿脚后跟子想也知道,肯定派人盯梢,看看洪恩会联系什么样的买家。” 王顺顺势接茬。 “还有呢?” 伍北眨巴眨巴眼睛又问。 “非常的小心,防止洪老报警。” 徐高鹏也接茬说道。 “还有没有?” 伍北再次努努嘴。 哥俩顿时陷入了迷惑当中。 “既然是专业的,肯定对方也有分辨文物是真是假的能力吧?他们不找其他人,专挑洪老卖,我猜是因为前几天洪老在电视采访时候胸有成竹的确定咱们园子里有古墓这事儿,聪明点的,瞬间能猜出来洪老跟咱有猫腻,傻一点也知道,既然洪老说是真的,那就卖给洪老你,不收就是打自己的脸,收了,只能吃这个哑巴亏,肯定不敢往出瞎声张。” 坐在后排的黄卓不确定的开口。 “看看,啥叫天赋!” 伍北顿时间笑出声,冲黄卓赞许的点点脑袋:“小卓分析的已经接近百分之八十真相,但是我猜测,对方这是故意再给咱们上眼药,他们既知道是假物件,也清楚洪恩和咱们有联系,才会放出这一招趁火打劫,让咱自己买回去自己的东西,否则就会公布于众,可能是对自身的实力过度自信,也可能是带头的急眼了,感觉被咱给耍了,总之这帮小贼很有性格,胆子也非常的大。” “那哥,咱们还搞拍卖会么?” 哥几个顷刻间恍然大悟,徐高鹏低声发问。 “搞啊,为啥不搞,目前可以确定这帮人跟齐金龙没有关系,跟所有和咱们敌对的势力也不存在联系,就是一群路过的饿死鬼,既然他们胸有成竹,那我就给他们演绎一把什么叫势如破竹!” 伍北点点脑袋,久违的战意裹满全身。 从建立虎啸公司开始,他的生活就像是横垄地里拉打车,一步一个小坎坷。 早就习惯了面对各种挑战的生活,对于正大光明玩手段的,他向来乐意奉陪到底,当然,他也是打心底里想见识见识这货明目张胆偷完东西还要卖给主家的混账玩意儿,究竟是哪路神仙。 “饭桶,需要支援,有空没?对手很精锐!” 闲聊几句,伍北拨通了远在珠海的范昊逸的号码。 “哥呀,我这分分钟百八十万的人,哪有功夫天天陪你拉练。” 电话那头的范昊逸懒懒散散的嘟囔。 “那算啦,反正孙泽会来,也不差你一个,省的他总说你拖后腿。” 伍北也没捧着,作势准备挂断 “谁特么拖谁后腿,你问问他,退伍前最后一次实战演习,到底是谁耽误的谁,操!坐标、时间发给我,我必须让你见识一把什么叫真正的军中猛虎。” 范昊逸当时就急眼了,愤愤的吆喝。 几秒钟后,伍北又如法炮制的拨通孙泽的电话。 “成了,队友即将到位,还缺点硬派武器。” 轻松搞定两人后,伍北摸了摸鼻尖呢喃。 “哥,咱家有一把五连发,还有一把任叔送你的大黑星,够用不?” 王顺迅速说道。 “对手的人数不明、弹药不详,就凭那俩老掉牙的玩意儿差点意思,最重要的是玫瑰园马上要面世,这个节骨眼,我不适合沾上任何负面新闻,这样,你待会从网上看看,帮我弄几把弩回来,箭搞个百八十支。” 伍北摇了摇脑袋,沉声安排。 “弩?那东西跟原始人干仗似的,不是更掉牙嘛。” 王顺哭笑不得的撇嘴。 “不懂了吧,弩的威力大射程远,而且上手容易不需要专业训练,就能保持很高效的精准度,最重要的是射出去没声音,几千年来,弩从来没有退出过战场,那帮军事学家不比咱们更懂行。” 伍北伸了个懒腰道:“对啦,再想办法搞点麻药涂到箭头上,这把我不光要告诉那群盗墓贼什么是真正的专业,还要让他们明白一把羞耻俩字咋写,一直以来我对谁都不愠不火,好像所有人都觉得我是只吃猫粮的宠物,趁着这把机会震彻一下彭市本地的各路大哥、二哥们...” 941 虎了吧唧 当伍北他们的车子缓缓驶离“珍宝阁”的时候,街头拐角处,一个蹲在马路牙子上抽烟的小伙迅速掏出手机。 “怎么样啦三球?” 电话里很快传来一道尖锐的男声,像极了指甲盖划拉玻璃的声音,让人听着特别不舒服。 “哥,你可真是神机妙算,珍宝阁的老灯儿还真联系了姓伍那小子,姓伍的进去时候高高兴兴,出来时候哭丧着个脸,估计自己都不知道玫瑰园的墓被咱们掏空了。” 小伙兴冲冲的回应。 “继续盯着,吃罢中午饭,你再那件东西去找洪恩,看看他说啥,别特么偷奸耍滑,也别老耍手机,有点正经哈。” 电话那头的男人沉声命令道。 “你跟谁特么特么呢,再骂我一句试试!” 刚刚还阳光灿烂的小伙,翻书似的瞬间翻脸。 “诶你个小王八蛋,跟我尥蹶子是吧?” 电话那头的家伙也有些上火。 “我要是小王八蛋,你就是中王八蛋,咱爹是大王八蛋,你个大傻逼,你全家都是傻逼,哼!” 小伙虎了吧唧的骂咧几句,直接挂断电话,完事还跺跺脚哼唧:“一家子王八蛋,没毛病!” 这家伙不光说话个性,打扮的也非常另类,一脑袋半长不长的自来卷,染成了屎黄色,两鬓和斜刘海则飘成“原谅绿”,脸颊格外的瘦长,显得一对眼珠子凹凸的特别明显,黑羽绒服白球鞋,一条水粉色的铅笔裤,野性中带点娇柔,光看背影还以为是个站街女。 “咕噜噜..” 电话打完,小伙又瞄了一眼斜对面的“珍宝阁”,随即走进一家面馆,冲服务员说道:“一碗牛肉面,多放香荽和葱花。” “香荽是啷个?” 服务员一脸懵圈。 “延荽!延荽也不知道嘛?香菜,操,跟你对话真叽霸费劲。” 小伙无语的翻了翻白眼。 打发走服务员,他又掏出手机开始噼里啪啦的按起了timi,打开语音操着一口夹生的大茬子味吆喝:“麻溜把百里玄策让给我,不然就挂机。” 一顿操作猛如虎,五分钟不到,这货就开始扯脖骂街:“橘右京你特码是内奸吧,孙尚香你那个操作简直坑爹,出你奶奶个肉...” 全然无视自己的0-8的战绩,光火的将手机丢到桌边哼声:“服务员,面呢?” 对于这号网瘾少年,服务员和老板明显也见怪不怪,敷衍的应承几句,直到把几个外包送出去,才不紧不慢的端上一碗面。 “兄弟,我们这里先买单。” 老板紧随其后的拿着二维码就走了过来。 “咋地,我像是连一碗面都吃不起的人吗?惹急我,把你们面馆全包下来,多少钱?” 小伙当场暴走。 “四十八,包店的话二十万!” 老板斜楞眼睛出声。 “我日,你这的牛跟孙悟空拜过把子啊,卖这么贵!” 小伙瞬间被噎了一口,夹起一粒纽扣大小的牛肉嘟囔。 老板没吭声,冲着他身后的宣传语努努嘴。 “精选神户牛肉,碗碗尽享丝滑。” “还包店么?” 老板轻飘飘的笑问。 偌大的字样出现在小伙眼底,他双手合十的作揖:“打扰了哥,我吃完就滚蛋..” 另外一头,珠海香洲区,最高档的“滨海花园”某栋别墅里。 接到伍北电话后的范昊逸直接脱下刚刚换好的晚礼服,换上一身宽松的休闲装,撒腿就朝门外走去。 “范总,今晚那个头部酒会您不参加了,据说邀请了很多名流和大亨,您一直想要认识的羊城头狼商会的张星宇张董事也会参加,还有莞城、佛山的不少佼佼者..” 一个秘书忙不迭拦住他的去路。 “大人物什么时候都能见,兄弟的面子不能驳,今晚上的酒会让李副总他们替我参加吧,如果见到了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张星宇,记得替我要下联系方式,我回头登门拜访。” 范昊逸态度坚决的打断。 “那郭长安呢,最近咱们和他都看上了横琴口岸那块地,他出价特别猛,听说还时不时给上面送点礼物什么的,咱们不表示表示,怕是竞争不过呐,最主要的是他手下最近冒出来一个叫王俊奇的猛人,钉子户什么的,看到他就哆嗦。” 秘书接着又说。 “让他们先飘着,等我处理完兄弟的麻烦,回头就收拾这俩损逼,最近告诉公司其他人不要招惹他们,尤其是那个王俊奇,我认识他,就是条无家可归的疯狗。” 范昊逸甩了甩手腕子叮嘱。 同一时间,崇市虎啸公司门前,人高马大的孙泽大马金刀的钻进一辆改装过的bj越野车内。 整个车身特意喷成迷彩色,再配上备胎处插着的一面小红旗,冷不丁一瞅,还真有点像某个大院里开出来的公车,霸道异常... 942 奇葩兄弟 时光如梭,转眼间来到两天之后。 刚刚临近夜晚,彭市名气最为响亮的阳光大酒店门前就已经停满各式各样的豪车。 侍应生、服务员们忙碌异常的迎来送往。 酒店的正门前,大红色的条幅各位显眼,上书:玫瑰园慈善拍卖会。 “参加拍卖会的老总们,这边请!” “对不起贵宾,今天我们酒店不对外营业。” 嘈杂的解释声、招呼声连成一片。 一台白色的老款桑塔纳轿车,缓缓停下,跟四周动辄几十上百万的豪华座驾一比,显得尤其的格格不入。 “赶紧把车开走,今天我们这里被包场啦..” 一个胖乎乎的保安气喘吁吁的走过去,不客气的拍打几下驾驶位车窗玻璃驱赶。 “唰!” 车内人降下来玻璃,亮出一张暗红色的请帖。 “贵宾里面请,咱们可以把车停到后院。” 保安瞬间换了一副嘴角,卑躬屈膝的弯下腰杆。 酒店老板特意叮嘱过所有人,今天来参加拍卖会的非富即贵,兜里没有个千万身家,根本都没资格旁听。 “呵呵,我知道地方,自己可以进去。” 车门弹开,剃着瓜皮头,身板瘦的跟麻杆似的青年冷笑着摆手。 紧跟着副驾驶的车门也打开,一个满脑袋黄毛,同样瘦的好像细狗一样的小伙跟青年并排前行。 这家伙正是之前盯梢“珍宝阁”,把赝品丢给洪恩出售的那朵奇葩。 “真特么低调,身价上千万,开的车还不如跑出租的跑。” 凝视两人背影,保安小声嘀咕。 “你懂个蛋,黑捷达白普桑,后备箱里都有枪,这俩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大老板身边的保镖。” 旁边的同事豁嘴说道。 “你家保镖长得跟营养不良的小鸡仔一样?人家就是本身有钱,老子当保安五年,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 保安笃定的骂咧。 而此刻,两个青年已经走到了后院。 “二球,你从哪搞来得请帖?” 黄毛小伙好奇的发问。 “偷得,说过特么多少次,出门在外叫我哥,懂不懂规矩?” 瓜皮头斜眼训斥。 “规尼玛矩,那你为啥总喊咱爹大名?” 黄毛不服气的哼声。 “四周人挺多的,别逼我扇你昂?” 瓜皮头一胳膊搂住黄毛,威胁似的举起拳头。 “你要敢打我,我回去就把咱妈的牌位砸烂。” 黄毛语出惊人的挣脱开。 “行啦,不闹了,待会咱俩分开坐,等拍卖会一结束,你马上去找洪恩要钱,我昨天就把一辆黑色的捷达车停在了前院,只要钱到手,你立马下来跟我汇合,车牌尾数494,如果姓伍那小子敢拦你,你就威胁他,你还有同伙,他肯定不敢为难。” 快要走进二楼会场时候,瓜皮头表情恢复正经的交代。 “看你选的倒霉车牌吧,还494,你咋不去死。” 黄毛不以为然的歪嘴,拍了拍自己腰间道:“他们敢拦我,我立马让整个酒店就炸了。” “不到万不得已,不许乱来,咱们是求财,这次之所以冒险,是因为姓伍那小子看不起人,东西丢了,居然都不找,还整一大堆假玩意儿糊弄咱,害老子白白盯梢好多天,必须给他点颜色瞧瞧。” 瓜皮头皱眉制止。 与此同时,酒店二楼的大厅里。 “东西全都找回来了吧?我给您的清单您都对照过吧?” 一身西装革履的伍北和洪恩杵在角落下低声交流。 “基本上都在,只有两三件对不上,估计是你说的真东西。” 洪恩点点脑袋。 “不要紧,送他们了,洪老您别紧张,待会上台该怎么说怎么说,该怎么拍卖怎么拍卖,万事都有我兜着,我保证这次事情会在酒店里结束,您的名声可以保住,我们玫瑰园仍旧能够大张旗鼓,待会会议结束,我让人给您送上玫瑰园五年之内百分之十分红的合同。” 伍北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头应允。 “唉..分红不分红就算啦,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千万别喊我啦,我这把老骨头是真经不起折腾。” 洪恩苦笑着摇摇脑袋。 “洪老,您真是老当益壮啊,这次玫瑰园的发掘,想必又能在锦城古董圈的地位提升一大截,可喜可贺,来拍张照留念吧。” 就在这时候,几个小报记者扛着长枪大炮找上洪恩。 “您先忙,我到后面看看有什么准备不妥的。” 伍北顺势脱身,冲着几个小报记者眨巴两下眼睛坏笑示意。 “哎呀,郭主任亲自前来,既代表彭市各界同仁对我们玫瑰园的重视,也是我本人和虎啸公司的荣幸,拍卖会结束,必须喝两杯!” “赵部长精气神真不错,咋保养的,一点看出来像四十多岁的人,感觉比我还年轻..” 一路走过,伍北热情且礼貌的的朝着不少熟悉面孔纷纷打招呼... 943 端倪 成长是什么? 对于伍北而言,或许是失去,也或者是剥夺,当然也包括馈赠和收获。 当初的一步差池,换来现在的步步险棋。 他最初的本意只是搞点小买卖,挣点力所能及的碎银两,再谈个不丑不俊的普通媳妇,简简单单的过完此生。 可老爷子的突然生病,苏青的灵光一现,赵念夏的如同天降,罗雪不知深浅的挤兑,让伍北莫名其妙就踏上了这条不归路。 到现在,他有时候都会怀疑一年多经历,这一切究竟是不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可他没有勇气去跳楼或者喝农药,来验证自己是否生活在梦中。 “想啥呢哥?” 见伍北叼着烟卷站在电梯口的垃圾桶旁边,路过的王顺轻声询问。 “没啥,都准备好吗?” 伍北撅灭烟蒂,挤出一抹笑容。 “放心吧,整个酒店固若金汤,按你说的,每个角落都安插了摄像头,只要对方敢出现,保管哪个角度都把丫挺拍的一清二楚。” 王顺拍打胸脯保证。 “嗯,对方既然敢敲诈咱,肯定是有点东西的,叮嘱哥几个注意安全,不要蛮冲硬干,再有就是尽可能的背着点人,防止他们狗急跳墙乱说一通,再被有心人听到。” 伍北思索一下后,不放心的叮嘱。 “哥,我有个疑问,你当初是凭啥就那么肯定,他们一定会同意把偷咱的东西交给洪恩拍卖?直接给你打电话勒索,不是更省事吗?” 王顺眼中充满了不解,这个疑问已经困扰他很多天。 “对方是奔着钱来的,肯定是怎么价值更高怎么干,直接给我打电话要多少钱合适?咱们双方都知道是赝品,要多了,我不给,要少了,他们又觉得吃亏,如果再吵吵起来,我一急眼不玩了,他们更得不偿失,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个中间人调和,洪老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而搞这场拍卖会,能让他们更清晰的了解到,我愿意为这事投资多少,这里头其实没什么学问,就是点心理较量罢了。” 伍北吸了口气,压低声音解释其中缘由。 “卧槽,受教了!” 王顺豁然开朗。 “顺子啊,你的特长不是玩心眼,你更适合,踏踏实实的出现在正面,往后这类脏事你尽量少琢磨,我不希望你心态被影响。” 伍北递给兄弟一支烟,语重心长的说道。 在这个世界上,如果论种类繁多,那绝对当属灵长科的王者,人类,看起来都是俩眼睛一个鼻子,可是思维不同、性格各异,造就了每个单体,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虎啸一众兄弟,每人有每人的优势,同样每人又都有自己的短板,王顺性子淳朴,罗睺大大咧咧,贾笑单纯耿直,徐高鹏擅长外交,而入伙的林青山则更像个脑力劳动者。 “各位领导、同行,收藏界的大亨,文玩圈里的巨擘,很荣幸受玫瑰园持有者,虎啸公司的老总伍北先生之邀主持这场拍卖会,等会议结束后,伍总安排大家共赴酒宴,谁都不许先走哈,不然可就吃大亏了。” “哈哈哈..” “洪老风趣幽默,真可以考虑到电视台主持综艺节目。” 就在这时,宴会大厅里传来洪恩的声音和一阵哄堂大笑,显然拍卖会即将开始,气氛烘托的还算是比较不错。 “走吧,进去吧。” 伍北吐了口白雾,拨动右耳里的指甲盖大小的对讲机低声道:“注意力全部集中起来,没意外的话,那伙盗墓贼肯定有人混进了拍卖会,如果谁能在拍卖会结束之前挖出来,除去之前说好的一百万现金,我再从玫瑰园拿出百分之五的股份奖励!” “伍哥大气!” “牛逼克拉斯!” “这不明摆着给我送钱嘛,当我鹰眼的绰号白叫呢。” “快别吹牛逼啦饭桶,全连上下谁不知道你有鸡眼、水泡眼..” 对讲机里瞬间一阵嘈杂和吆喝声四起,哥几个的积极性也顷刻间被伍北调动起来。 “马勒戈壁得,什么破地方,连wifi都没有。” “韩信尼玛币得,不赶紧偷塔寻思啥呢!” 刚要往会场里走,不远处一阵嘈杂的骂娘声瞬间引起伍北的注意。 靠近走廊顶头的窗户口,一个顶着满脑袋黄毛的小伙正举着手机恼火的寻找信号。 见到伍北在看他,小伙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怼了一句:“看啥看,没见过优质碳基雄性生物?操!” 这家伙正是把玫瑰园赝品文物丢给洪恩拍卖的小子,不过他一点不担心自己会被认出来,之前跟洪恩碰面,他不光戴帽子、墨镜和口罩,还特意掐着嗓子说话,哪怕就是洪恩也绝对不清楚他的真实长相。 “呵呵,拍卖会开始了,不进去吗?” 伍北之所以注意到他,只是因为对方的打扮很另类,尤其是那条粉色的铅笔裤,透着股比怀春少女还萌的骚劲儿。 而这次所有参会的演员全是洪恩找来的,以他的性格不该有这么“个性鲜明”的“忘年交”才对。 “咸吃萝卜淡操心,老子挂机了,不叫爸爸不动弹。” 小伙撇撇嘴,揣起手机就朝宴会厅走去,很快便没了身影。 “咝呒!咝呒!” 伍北用力的吸了吸鼻子。 “咋了哥?” 王顺忙不迭发问。 “多留意刚才那小孩,他绝对不正常。” 伍北紧绷脸颊吩咐,刚刚那小子路过他跟前时候,他清晰的嗅到一股子土腥味,特别的重,就好像狗日的刚被人从坑里刨出来似的... 944 喊价 该说不说,洪恩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随意却不失专业的几句调侃过后,拍卖会正式开始。 “第一件拍品就是这只琉璃美人瓶,也是玫瑰园墓主人的殉葬品之一,根据我和几个业内权威人士的共同认证,绝对属于真品中的真品,通过走访和翻阅古籍,我们有充分的证据断定,墓主人正是隆武年间的巡抚柳在园,说起柳在园,土生土长的老彭市人应该都有所耳闻...” 随着两个漂亮礼仪小姐呈上一支精致且富有年代感的装饰花瓶,洪恩手持麦克风开始讲述起,他和几个圈里大佬共同杜撰出来的那位“巡抚”的生平事迹。 伍北很随意的找个角落坐下,饶有兴致的听起故事。 所谓的“历史”,其实不过是真真假假的穿插罢了,甭管多有学问的大咖,也不敢保证自己说的就一定是真话。 说者煞有其事,听者敷衍趋势,所谓的虚实反而并不那么重要。 盯着台上唾沫横飞的洪恩,伍北突然意识到这吹牛逼也是个技术活,如果没有强大的知识储备,词穷不说,还特别容易被人当场戳穿。 “文化人就是不一样,随随便便一个谎言就可以愚弄整个世界。” 伍北低声呢喃,这也是他头一次生出往后必须多看书多研究的心思,要不是一早就知道事情真相,或许他此刻也是身边这些津津有味听故事的一员。 “不就是一堆破玻璃碴子拼接到一起的做旧物么,真特么能整活!”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不大却充满嘲讽的轻笑出现在伍北的前方。 说话的人岁数不大,剃个特别搞笑的瓜皮头,从伍北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侧脸,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非常瘦,好像吃不起饭的样子。 伍北稍稍抻直脖子,想要看清楚对方的具体长相。 “下面开始竞拍,初价4万元,每次喊价不得少于五千块!” 同一时间,台上的洪恩朗声示意。 “五万块!” 底下看台,立马有人举牌接茬。 “六万!” “六万五!” 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四起,一切都按照伍北和洪恩的计划在推进。 之所以搞这次“拍卖会”,伍北一方面是想把那伙盗墓贼给套出来,再有就是希望借助喊价的方式让彭市的相关单位意识到“玫瑰园”地下墓穴的价值,拿出来的都值这么多钱,那没出土的不得飞上天? 只要把地皮顺利出手,后期他们是开发也好,挖掘也罢,都不归虎啸公司考虑,毕竟买卖是双方自愿达成的,地下有古墓也不是伍北往外瞎嚷嚷的。 “明朝的物件怎么可能就值这点钱呢,一点不尊重历史和文物,我出十八万!” 就在四周“演员们”几千几千喊价时候,坐在伍北前排的瓜皮头突然举起右手高呼,一瞬间将现场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吸引到他的身上。 伍北和洪恩更是瞪圆了眼珠子。 今天谁来喊价,喊多少钱了,全是有剧本的,故事里第一件藏品只喊到十万,而且也并非这个家伙。 “咋了?不许喊价?还是说你们这拍卖会有什么暗箱操作!” 见洪恩迟迟不说话,瓜皮头青年梗着膀子撇嘴。 “怎么可能啊,咱们这次拍卖全部公开透明,难得贵宾眼光独到,我和赞助方高兴还来不及呢,不过在此之前,我必须提醒您,喊虚价可是要承担相应法律责任的,您可得考虑清楚!” 洪恩顿了一顿,不动声色的看向伍北,拿眼神询问他应该如何继续。 “不会虚的,绝对有人比我更识货,呵呵。” 瓜皮头很随意的龇牙狂笑。 伍北皱了皱眉头,侧头瞄了一眼杵在另外一端角落里的孙泽。 “我出十九万!” 孙泽瞬间心领神会的举起牌子。 为了防止意外发生,他特意安排孙泽和范昊逸这两个在彭市并不显眼的兄弟藏于人群中随时接应。 这次拍卖会的主要目的就是把赝品全收回来,并且合情合理的消失在所有人眼前,伍北肯定不会允许一件东西流落到外人的手中。 “嘿嘿,这才有点拍卖会该有的样子嘛,二十万!” 瓜皮头青年干脆站起身子,掐着腰杆继续喊价。 “二十五万!” 孙泽咬着嘴皮低吼。 “三十万,你如果继续加价,我就让给你了。” 瓜皮头男子挑衅的冲孙泽眨巴眨巴眼睛,再配上他那蜡黄色的脸颊,给人一种特别想怼死他的冲动。 “三十一万!” 孙泽深呼吸一口,寸步不让。 “让啦让啦,喊到底还是哥们财大气粗,主持人啊,你不说喊虚价是要付法律责任嘛,我想看看那位朋友有没有足够的实力,大家想必也都想瞧瞧这场拍卖会没什么猫腻吧!” 瓜皮头冲着孙泽双手抱拳,随即又冲洪恩发难。 伍北这才意会过来这家伙的真实目的,不光要把价格哄炒到最高,主要还是想弄清楚虎啸公司究竟打没打算真给钱。 也就是说,面前的不速之客绝逼是那伙盗墓贼中的一员,而且分量应该还很足... 945 收网 在亲眼目睹孙泽划卡结账后,瓜皮头青年这才心满意足的重新坐下。 盯着那家伙凹凸不平的后脑勺,伍北摸出手机迅速给范昊逸编辑了一条短信,后者立即笑嘻嘻的冲他比划一个ok的手势。 “朋友,你刚刚也跟着一通加价,不知道兜里的银子是否够用?我严重怀疑,你和拍卖会或者虎啸是一伙的吧?不然几万块钱的东西,轻轻松松炒到二三十多万。” 几个呼吸的功夫,范昊逸挤到瓜皮头青年旁边,似笑非笑的开口。 “我和虎啸公司是一伙的?说这话你也太特么滑稽啦!” 瓜皮头当即就被刺激的蹦了起来。 “谁脸上也没写字,是不是一伙的不靠嗓门,大家说对不对!” 范昊逸双手环抱胸前,全然无视对方张牙舞爪的架势。 “就是!” “谁都知道这次拍卖会是虎啸公司主持的,最后收益也全进了他们口袋,肯定是价格越高他们越高兴。” “不是一伙的,就亮下你银行卡余额!” 四周的其他宾客纷纷附和。 他们清一水是洪恩找过来的“演员”,自然是劲儿往一处使。 “亮就亮,我怕吓死你们!” 小伙可能实在受不了众人质疑和鄙视的目光,气冲冲的走到刷卡机的旁边,从衣服内兜掏出来三四张银行卡,随便捏着一张刷了一下。 “哦豁!” “这是几个零..” 簇拥在旁边的人顷刻间倒抽凉气,窃窃私语。 当刷卡机的屏幕上显示出对方八位数的余额时候,大部分人陷入了沉默当中。 “够不够?不够我继续展示!” 瓜皮头青年挥舞几下手里的另外几张卡,神情倨傲的冷笑:“不就是钱嘛,叫事不叫事?拍卖会还开不开啦。” “咳咳咳,大家各归各位,咱们马上拍卖下一件物品!” 得到伍北眼神授意的洪恩立马手持麦克风,将大家的注意力再次吸到自己的身上。 拍卖会继续,瓜皮头青年大摇大摆的重新回到自己位置上,伍北盯着他半晌后,瞬间决定改变一下作战计划。 原本他只是想通过这场拍卖会顺理成章拿回张小花做出来的那些个赝品,顺便提升一把玫瑰园的知名度,可是当这家伙亮出自己不菲的身家后,伍北心动了。 眼下虎啸公司的摊子虽然越支越大,但口袋属实不太宽裕,再加上这两天罗睺跟催命鬼似的一直要钱,他更是愁的抓心挠肺。 “不让你脱层皮,我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道上混的。” 伍北声音很小的呢喃。 接下来的时间里,那个瓜皮头青年时不时故意哄抬一下喊价,看起来就像在故意找茬,但所有人又半点法子没有,人家有钱,人家干啥都有理! 随着最后一副拍卖品毫无意外的落入范昊逸的口袋后,在场的“演员们”开始有条不紊的离场,瓜皮头青年也跟随人流往出走。 伍北随手戴上一个口罩,不紧不慢的跟在对方的身后。 那家伙很机敏,没坐电梯,而是推开了消防通道的小门,几个呼吸的功夫便没了踪影,伍北追上去时候,只能隐约听到对方“蹬蹬”下楼的声音。 “有点意思,故意吸引目光,是打算玩调虎离山么?” 伍北伸头顺着弯弯道道的楼梯瞄了一眼,咧嘴一笑,接着迅速跟了上去。 同时在他们哥几个刚刚拉起来的小群里,吩咐起来:“孙子负责保护洪老安全,盗墓贼肯定会找他索要拍卖的分成,饭桶最快速度到酒店门口等候,不要让任何人看到你,待会我让你跟踪哪辆车就跟踪哪辆,顺子你监控室,仔细观察刚刚那个瓜皮头的一举一动,高鹏让保安把大门关了,现在开始酒店许进不许出!” “明白!” “收到!” 几秒钟不到,兄弟们纷纷应声。 伍北闲庭信步一般迈腿下楼,此刻那家伙已经彻底不见了,不知道是跑太快下楼了,还是躲在某个角落里偷偷观察。 “伍哥,那家伙完全不见了,整个酒店监控都看不到他,好像凭空蒸发了。” 这时候群里传来王顺的语音信息。 “还懂隐匿和伪装,越来越好玩了,高鹏务必盯好正门和后门,一台车都不能出去。” 伍北回应一句。 酒店虽然是洪恩帮他联系的,但是老板收了足够的租赁费,今天就算伍北把这地方拆了,他也不会有意见。 “哥,有台拉泔水的电三轮要出去,行不行?” 徐高鹏接着也发来一条语音。 “拉泔水的?” 伍北迷惑的呢喃。 “对,一个老头,绝对不是刚刚在拍卖会捣乱的那家伙,我可以肯定,酒店保安也认识对方,关键太味了,咱不让人出去,老头直接把车停门口了。” 徐高鹏沉声说道。 “小卓你先看看去,先想办法把人拖住,我马上过来。” 伍北吐了口唾沫,加快步伐。 同一时间,正和张小花一块统计收回来的赝品的洪恩,突然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 “谁呀?” 洪恩直接按下免提键。 “洪老啊,拍卖会也结束了,是不是应该按照咱们说好的,支付我一半分成?我给你卡号,你立马给我转过来,一句废话不要讲,不然很容易影响到您半辈子积攒下来的威望,ok不ok?”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 946 抓一个是一个! “啊?当然没问题,做买卖讲究诚信赢天下嘛,你来找我,还是我去找你,实在不放心,你可以说个交易地点。” 洪恩照着提前和伍北对好的台词应声。 “见面就不必了,直接转账吧,我把卡号给你,钱只要到位,咱们立马两清。” 对方横声打断。 “转账怕是有点困难,这次拍卖,很多人是现金结算的,我还是给你们现金吧。” 洪恩看了一眼旁边的孙泽,手指电话挤眉弄眼。 “老王八,你是跟我玩套路呢?还是欺负老子不在现场,少特么废话,我给你五分钟时间转账,过期不候,后果自负!” 手机那头的家伙瞬间发怒。 “别兄弟,有什么好好商量..” 洪恩忙不迭出声。 “五分钟后见不到钱,你洪恩联合虎啸公司招摇撞骗的消息就会瞬间传遍整个锦城的大街小巷!” 对方愤愤的丢了一句狠话,直接挂断了手机。 “这..” 洪恩犯愁的朝孙泽呢喃:“兄弟啊,我赔着身败名裂给你们帮忙,你们不会不管吧。” “放心洪老,我伍哥交代过,今天之内事情肯定有个完美的答复,只要给你打电话的人在酒店里,我们绝逼把他按下。” 孙泽粗声粗气的保证。 “刚刚给洪老打电话的信号波段是从三楼最顶头的公用厕所发出的。” 酒店的监控室内,王顺一边盯着十多个屏幕观望,一边摆弄范昊逸带来的信号检测器,迅速在群里发了一条语音信息。 “我距离三楼最近,马上去抓人!” 孙泽忙不迭出声。 “不用,你保护好洪老,我担心有人调虎离山!三楼我有安排其他兄弟!” 伍北迅速回应一句,接着就看到昵称“王大嗓门”和“华哥哥”的两个号码被拉进了群聊当中。 “大亮,三楼厕所抓人!华子带上老绿充当机动人员,哪里需要去哪里!” 伍北接着又发了一条语音。 “别管了哥!” 王亮亮熟悉的大嗓门顷刻间泛起。 “诶我操,你个逼养的啥时候来彭市的!” “我伍哥不够意思啊,这事竟然瞒着弟兄们。” 听到他那熟悉的声音,群里当即沸腾起来。 “先干正经事,完事我们哥俩请客喝酒赔不是。” 刘自华紧跟着说了一句。 以此同时,王亮亮怀揣一把开山刀虎虎生威的从三楼某个房间走出去,径直奔向走廊尽头的公共卫生间。 “哎呀我滴天,破鞋露脚尖,老师让脖交学费,俺说等两天..” 同一时间,卫生间里走出来个顶着满脑袋黄毛卷发的干瘪青年,他一边哼着歪曲,一边粗鄙的擤了把大鼻涕,随手甩在洁白的墙面上,随即本能的看向迎面走来的王亮亮。 “嘿嘿。” 王亮亮莫名其妙的冲他龇牙一笑。 “呵呵。” 青年虽然懵圈,但还是礼貌的点点脑袋。 “你笑你麻了隔壁!” 王亮亮突兀抽出怀中的开山刀,照着对方的面门重重劈了下去。 带着破风声的刀刃眼瞅就要贴着青年,只见他身体灵巧的往旁边一闪,先是从容避开,随即作出个提膝的动作,后发先至的磕在王亮亮的肚子上。 “踏踏踏..” 王亮亮吃痛的踉跄几步,虎着脸凝视对方。 小伙明明瘦的跟个营养不良的刀螂似的,但力气却非常大,刚刚那两下子明显证明他是个练家子。 “玛德,有病吧你!” 小伙摸了摸自己蓬松的头发,双拳紧握,摆出一副进攻的手势。 “呸!” 王亮亮冲对方的脸蛋吐了口唾沫,举刀再次剁了下去。 “真尼玛恶心人!” 小伙胡乱拿手背抹擦几下额头上的粘痰,一记势大力沉的直踹蹬出,再次将王亮亮踢的倒退几步。 “老子弄死你!” 两次进攻不成反被打,让向来神鬼不惧的王亮亮直接急眼,刀尖变砍为扎,重重戳向对手的小腹。 “给脸不要是吧,废了你今天。” 小伙同样也有点恼火,非常虎逼的抻手抓向锋利的刀身,似乎打算现场演绎一把空手夺白刃。 就在他手指即将触碰到刀身时候,胳膊猛然向后一锁,敢情是虚晃一招,接着另外一只手顺势抠住王亮亮握刀的腕子,冲反方向一扭,王亮亮整个人就“咣当”一声半跪在地上。 “三楼支援大亮,对手实力太强!” 而这时稳坐监控室里的王顺在监控画面中看到这一幕,急忙在群里发声。 他话音刚落,王亮亮刚刚走出来的房间里,刘自华和老绿已经杀气腾腾的拎着西瓜刀出现在屏幕中。 行动之前,伍北千叮咛万嘱咐,因为酒店在市区当中,不论什么原因都不许动用热武器,这就让向来喜欢拎枪的哥仨实力大打折扣。 “你左我右!我快你慢!” 老绿毕竟经验丰富,扫视一眼现状,冲刘自华努嘴示意,紧跟着率先一刀抡向黄毛小伙的侧脸。 小伙条件反射的松开王亮亮后提,刘自华手中的片砍刚刚好从另外一边封住对方的退路。 “敢整我!操!” 王亮亮顾不上生疼的腕子,一跃而起,双手拦腰搂住小伙的腰身,靠着蛮力将他扑倒。 “艹!” “艹!艹!” 老绿和刘自华抓准时机,同时冲对手落下片砍。 一时间骂叫声四起,此起彼伏的“艹艹”声连成一片。 此时的这一声声充满愤怒的“艹”,相当于游戏里的皮肤,能加不少物理伤害... 947 迂回 走廊里,仨人呈犄角状,奋力将满脑袋黄毛的小青年抡倒。 手中的片砍一下接一下的猛削乱劈。 但那黄毛小伙也不犯怵,两条胳膊挡在脑袋上,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他毕竟势单力薄,怎么可能架得住三头饿虎,棉服里鹅绒四散乱飞,感觉就像是只在被拔毛的大鹅,别提多滑稽了。 “三楼的家伙已经被搞定!” 见到这一幕,监控室里的王顺禁不住长松一口大气,掏出手机发了条语音。 他的话音还未落地,只看到黄毛小子突兀从老绿和刘自华的缝隙当中钻了出来,不仅如此,他还一记扫堂腿,利索的将刘自华给撂倒,接着转身就往楼口的方向狂奔。 “卧槽,翻盘啦!” 王顺愣神几秒钟,赶忙掏出手机准备告诉伍北他们。 “翻盘很正常,反杀也不算啥奇迹,来哥们,手举高,别逼我动粗!” 屏幕还未来及按亮,一道略显尖锐的男声出现在他的脑后。 王顺下意识的回过去脑袋,见到正是拍卖会现场捣蛋的那个瓜皮头青年。 现在所有人都在满酒店的找他,没想到狗日的居然绕到了监控室,关键他是如何避开这一路监控的?要知道整个酒店的走廊、电梯里全都有高清摄像头。 此刻青年脑袋上扣顶黑色的棒球帽,帽檐几乎遮住上半张脸,愈发显得他的颧骨高耸,腮帮子尖瘦。 “呵呵,你挺会玩的哈。” 王顺皱了皱鼻子,作势想要站起来。 “坐着别动弹,我的职业是贼,不是匪,能不动手时候,我向来喜欢用嘴交流。” 青年一巴掌拍在王顺的肩膀头上。 这家伙瞅着干瘦异常,但是手劲儿着实不小,鸡爪子似的手掌按在王顺的肩膀头上,感觉就跟一座小山一样沉重。 “去尼玛得!” 王顺另外一只手从腰后拽出匕首,径直戳向对方的眼睛。 胳膊刚抻出去,他就感觉身体不受控制的向下一坠,对方拍在他肩膀上的手掌加大力度。 “咔嚓!” 一声脆响,王顺的肩膀头硬生生被对方给捏错位了,他疼的“哎唷”惨嚎起来。 “都跟你说了,我是贼不是匪,干嘛总逼我动粗。” 趁着王顺不再反抗,青年顺势夺下他的匕首。 “蹭!” 匕首被他轻飘飘的一甩,戳在桌面上,刀身簌簌震颤。 “你特么想干啥!” 自知不是对手,王顺一手捂肩,一手指向对方。 “看电影,听你们直播,咱都干干净净得,好不好?” 青年手指监控画面,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的抓起桌上的烟盒点上一支,随即坐到旁边的空位上。 镜头里,老绿、刘自华和王亮亮刚好追着黄毛小伙跑进步梯楼道,彻底没了影踪。 而另外几个监控屏幕中,分别对应着酒店的正门、后门,拍卖会的大厅和几层楼的走廊。 除去大厅中,洪恩、张小花和孙泽在清点拍卖品,最热闹的莫过于后门。 徐高鹏挡在一个骑电三轮的老头前面,两人正吵吵把火的争辩着什么。 不多会儿,伍北缓缓出现在镜头中。 “他是你们头儿?” 青年拿无名指朝上戳了几下帽檐,努努嘴发问。 这家伙的无名指特别长,感觉就跟一节细竹竿似的,而且比其他几根手指头又白净很多,显得尤为格格不入。 王顺没回答,撇嘴冷哼一声。 “你看你,咱俩就不能友好的沟通么?非要我跟你上点活儿,你才能老老实实?” 青年一把掐住王顺的脖后颈,粗暴的将他按在桌面上,来回摩擦几下。 “泥马勒戈壁,有能耐干死我!” 王顺扯脖咒骂,别看他平常憨厚寡言,但论起来牛脾气,他绝对是虎啸一众兄弟中最耿的那一个,不然当初也不会拼着宁肯入狱,也要发狠弄死罗雪。 “还挺倔强。” 瞟了一眼破口大骂的王顺,青年莫名其妙的又松开他,后退两步摇摇脑袋道:“算啦,你不爱说话,咱们就保持沉默,别老骂我了哈,我脾气暴收不住,待会整急眼了,容易把他从窗户口丢下去。” “你是你麻痹。” 刚一从重获自由,王顺就又不管不顾的扑向对方,全然不顾脱臼的肩膀。 “算啦,你安静会儿吧。” 青年灵巧的躲开,一拳精准无比的砸在王顺的太阳穴上。 王顺眼前一黑,顷刻间瘫软的晕倒在地上。 “你说你们这帮人也是,弄一堆赝品欺神弄鬼,我想分点好处费过分嘛,因为点啥,一个个比割肉还拼命,铺如此大的摊子,不该抠抠搜搜的啊。” 青年弯腰探了下王顺的鼻孔,确定对方还有呼吸,又重新坐在椅子上,双手托着下巴磕,饶有兴致的继续看起监控画面,同时端起手边的大茶缸子,也不管干净不干净,滋溜滋溜嘬了几口水... 948 一老一少 “我跟你嘴巴都快磨破皮了,你咋就是听不懂呢,这会儿暂时不能出去,待会让走时候,我肯定不拦着你。” 阳光大酒店的后门处,徐高鹏双臂伸展,挡在一台装满泔水的电动三轮前面。 “凭啥,我收泔水又不是没给钱,凭啥绑架我。” 对面的老头脸红脖子粗的质问。 老头大概六十岁上下,穿件脏兮兮的保安大袄,脑袋上扣顶早已经看出颜色的渔夫帽,一张黢黑的布满刀刻一般的皱纹,牙齿也掉的七七八八,说起话来四面跑风。 “不是绑架,是暂时不能放你离开,咋听不明白人话呢?” 徐高鹏口干舌燥的再次重复。 这半天他啥也没干,就光是跟这老头对话就已经大汗淋漓,可想而知有多无奈,关键对方岁数搁那儿摆着呢,他总不好来硬的。 “你骂谁听不懂人话?” 老头情绪激动的从三轮车上蹦下来,一把抓住徐高鹏的胳膊干嚎起来。 “你松开我昂。” 徐高鹏今天特意换了件纯白色的羽绒服,瞬间被对方抓出几个黑印子。 “干嘛,你还敢打老头不成?” 老头脑袋往下一缩,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两手又紧紧的抱住徐高鹏的大腿,整的好像真被谁给欺负了似的。 “老叔,你收一车泔水多少钱?往哪送啊?” 伍北在旁边看了几分钟,随即笑呵呵的走过去发问。 “你什么意思?要抢活?” 老头歪头扫量几眼反问。 “你看这样行不,你按你一车泔水双倍的价格,买你歇口气,您老把三轮车停旁边,最多俩小时之内,我们肯定放行。” 伍北说着话,从裤兜里掏出几张大红色钞票示意。 “你这年轻人比他会说话,也让人舒服很多。” 老头迟疑几秒钟,迅速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拽过去伍北手里的大票,临了还不放心的又问了一嘴:“泔水我可不卖给你们哦,得拉回去喂猪。” “谁稀罕你那点破玩意儿。” 徐高鹏恼火的嘟囔一句,蘸着唾沫擦抹袖口上的黑印子。 “曹尼玛得,别跑!” 就在这时候,大院里突然传来王亮亮粗犷的大嗓门。 伍北循声回头,见到一个顶着满脑袋黄毛的小伙大步流星的奔着他们的方向冲过来,刘自华、老绿和王亮亮呼哧带喘的玩命狂追。 这小子伍北见过,正是拍卖会开始前,在走廊里举着手机找信号的那个奇葩,伍北清晰的记得他身上带着股很浓郁的土腥味,拍卖会进行的时候,伍北特意寻找过他的,结果并未见到他的影踪。 “滚开!麻溜给我滚开!” 小伙像条大狼狗似的吐着舌头,眼珠子瞪的圆溜溜,身上的棉服破破烂烂,随着他的节奏绒毛乱飞,两条胳膊上居然还分别绑着根铁管,见到伍北横声拦路,小伙速度不减,埋头硬撞而来。 “好家伙!” 就在狗日的距离他还有不到一米的时候,伍北眼疾手快,一把搂住他的腰杆,接着他的冲劲,像后用力一抛,一记抱摔将小伙就地掀翻。 “诶哟卧槽..” 小伙脸先着的地,腮帮子被擦下一大块皮,血淋淋的哀嚎。 “妈的,跑呀!” 老绿气喘吁吁的撵过来,抬腿就是一脚重重跺在对方脑袋上。 “这篮子精力太特么旺盛了,害我们..我们楼下楼下溜了好几圈..” 王亮亮同样上气不接下气,双手托着膝盖解释。 “老头你特么干嘛!” 伍北刚准备拽起来小伙问清楚究竟,旁边突然传来徐高鹏的厉喝声。 接着就看到一个脏不拉几的塑料大桶宛如炮弹一般飞了过来,伍北条件反射的朝旁边弹了一步。 “哗啦!” 王亮亮反应慢了一拍,整个泔水桶子将他撞翻,里面令人作呕的残渣剩饭结结实实浇了他一身。 “上车,兔崽子!” 刚刚还蹲在一边裹旱烟的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骑在电三轮上,冲地上的黄毛小子吆喝一嗓子,紧跟着车头狠狠撞向老绿。 老绿本能的躲闪,黄毛小伙一记漂亮的鲤鱼打挺翻起,像只猴子似的跃上三轮后头。 “嗡嗡嗡!” 同一时间,电三轮的后屁股泛起一阵马达咆哮声,速度飞快的驶出后门,带着一溜黑烟蹿出去二三十米。 “这特码还是油电混动的?” 徐高鹏愕然的张大嘴巴,他刚刚距离老头最近,可是却压根来不及伸手阻拦。 “日了,你咋不拽一下车把呢?” 刘自华恼火的埋怨。 “我..我没想到他的车两用的..” 徐高鹏哑口无言的蠕动嘴唇。 “马勒戈壁得,恶心死我啦。” 另外一头浑身沾满泔水的王亮亮几乎原地爆炸。 “伍总,这..” 老绿侧头望向伍北。 “没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那个瓜皮头绝对还在酒店里,让王顺继续看监控。” 伍北心里当然也火的不行,可木已成舟,说任何埋怨的话,只能更影响士气... 949 躲猫猫 这次的计划,伍北可谓是倾尽全力。 不光将两个最得力的战友召唤过来,还花重金包下整座阳光大厦。 如果这样的阵容都没能留下这伙盗墓贼,那他真是闹出了大笑话。 一面招呼王亮亮先去冲澡换衣服,一边示意老绿和刘自华歇口气,伍北拿出手机在群里发了一条语音信箱:“顺子!发现瓜皮头的动向没?” “嗡嗡!” 监控室里,王顺的手机震动几下。 坐在屏幕后面的瓜皮头抓起来看了几眼,实在解不开锁,只得抓着昏迷的王顺手指头按指纹。 “发现瓜皮头的动向没?” 听完伍北的语音,瓜皮头摸了摸鼻尖,又将目光投向骂骂咧咧朝住宿楼走去的王亮亮。 “二换一,他们应该能同意吧?” 自言自语的念叨一句,瓜皮头再次弯腰,利索的将王顺的皮带解下,三下五除二把他捆绑成粽子,随即抬头四处看了看,拖起来塞到了不远处的单人床下,完事又将床单故意往下拽了几公分,恰好挡的严严实实。 “完美!” 瓜皮头咧嘴一笑,重新握起王顺的手机,很是嚣张的发了条语音:“不光有东西,还抓到我了呢,你们快过来吧!” 同一时间,杵在后门的伍北戳开信息,当听清楚他的声音后,脸色唰的一下变了,昂头看向对面位于住宿楼的监控室。 “叮铃铃..” 紧跟着范昊逸的电话便打了进来:“伍哥,刚刚的信息你听到没?” “守好正门,我会会他去!” 伍北抽了口气,表情凶狠的回应。 “这帮家伙属实有点邪性啊,感觉人数肯定不多,但配合相当默契,你自己操点心。” 范昊逸轻声叮嘱。 “嗯。” 伍北匆匆挂断电话,站在原地凝视对面。 看来这次确实踢到铁板了,几个盗墓贼不光擅长游击战,而且个人的实力都不弱,尽管他不知道老绿、刘自华他们的事情经过,但能被他们仨合围,还可以轻松逃至大门口,本身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还有那个负责接应的老家伙,猛地一瞅貌似实力平平,可六十多岁的老人轻松将最起码二百斤往上的泔水桶当飞镖似的抛出去,还能算一般人么? “怎么了哥几个,不来抓我么?” 几秒钟不到,群聊里再次传来那家伙充满的挑衅声音。 “你走不了兄弟,玩的再花花也只是徒劳一场,不如咱们见个面,开诚布公的谈谈咋样?” 伍北思索片刻,回应一句。 “想谈呐?没问题,不过你得等我一会儿,另外我要三百万,就是你们这次拍卖的一半,不过分吧?” 对方秒速回复。 “呵呵操。” 伍北瞬间被气笑了,丫挺俨然已经是瓮中之鳖,竟然还惦记着钞票。 与此同时,瓜皮头青年晃晃悠悠走出监控室,速度飞快的蹿进走廊顶头的卫生间里。 “没问题,你在监控室等我吧,我这就给你送钱去!” 伍北皱了皱鼻子回复语音,但对方并没有再吭气。 说完,他掏出手机给此刻身处宴会厅的孙泽编辑一条短信,让他守住三楼连接二楼的步梯口,随即招呼老绿和刘自华盯死两扇电梯,自己拔腿走向三楼的值班室。 整个住宿楼,总共就那俩通道,伍北不信狗日的还能变成小鸟顺窗户飞走,更别说他还控制着王顺。 半根烟的功夫,伍北小心翼翼的推开半掩的监控室房门。 果然,那家伙和王顺全都凭空消失,桌上只剩下王顺的手机孤零零的躺着。 “操了!” 尽管和想象中的画面一样,但伍北真有点毛楞了,孙泽和老绿他们都没打电话,说明根本没有遇到他。 “一定就在三楼!” 伍北气急败坏的跺了跺脚,掏出手机拨通酒店一个负责经理的电话:“刘经理,让服务员把三楼所有房间给我打开!” 接着又拨通孙泽号码:“招呼所有人来三楼,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挖出来狗日的!” 自己出动了这么多人,竟然是陪着对方躲猫猫,甭管换成是谁心态都得炸裂,伍北不相信狗篮子真会隐身术。 “嗡嗡嗡..” 就在这时候,王亮亮在群聊里发出一条语音,伍北随手戳开。 “咋还没到啊哥哥们,我等的花都快谢了,伍总是吧,你也别费劲找我啦,我在2198房间,你自己过来跟我碰头。” 不想又是那家伙的声音泛起,证明换衣服的王亮亮也落到了他的手里。 “行啊,你别躲!我这就来!” 伍北恨得几乎快要把腮肉给咬下来,愤愤的低吼。 他现在也顾不上考虑逼养的究竟是通过什么方式从三楼跑到的二楼,只想立刻见到对方,哪怕是被砸几榔头,也好过这样无止尽的被对方耍的团团转。 “记得带上钱哈,不然你的两个小兄弟恐怕得吃点苦头。” 对方轻飘飘的嘲讽... 950 学费 强忍着一肚子邪火,伍北走路带风的直接来到对方口中的房间门口。 刚打算把耳朵贴到门上听听里面的动静,没想到他的手才碰到门面,房门就缓缓打开。 屋里的双人大床上,一个裹着酒店睡袍,脚上趿拉一次性拖鞋的家伙正呲牙冲他笑,正是在拍卖会现场捣蛋的那个瓜皮头。 “伙计,你的速度也太慢了吧。” 瓜皮头翘起二郎腿,满眼鄙夷的咧嘴。 “别废话,我俩兄弟呢?” 伍北环视一眼房内,并没有看到其他人。 “钱说话,人闭嘴!转账还是现金?” 瓜皮头自顾自的点燃一支烟,鼓着堪比唐氏综合征的俩水泡眼努嘴。 “要钱不要命呗?” 伍北身体横挡在门前,防止狗日的再凭空消失。 “甭吹牛逼,你没那个本事拿走我的命,给不给钱?不给我的人马上把你兄弟手指头寄快递!” 瓜皮头不耐烦的弹了弹烟灰。 伍北不再言语,直勾勾的盯着对方的眼睛。 瓜皮头浑然不惧,反而似笑非笑的跟他对视。 两人之间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 就算能一把按住对方,伍北也不敢轻举妄动,能像个幽灵似的在酒店里自由穿梭,还可以不留痕迹的绑走王顺和王亮亮,证明这家伙应该还有同伙,保不齐是酒店内部的人员。 伍北甚至都怀疑,对方是不是知晓什么暗道之类的玩意儿。 “哥们,交个底,让我知道咱是哪路神仙,我又因为什么冒犯了你们?” 沉寂半分钟左右,伍北憋不住先开口。 “哈哈,跟我比耐心,你真是想瞎了心,为了盯梢一处墓穴,我能三天三夜一动不动,别说是你,就算那帮专业当兵的,也够呛比我行。” 瓜皮头得意洋洋的扬起眉梢。 “我认栽了,给条明路。” 伍北泄了一口气,双手抱拳。 那种从未有过的挫败感,让他此刻不得不耷拉下脑袋。 “无冤无仇,我们就是过路人,想顺手捡俩钱,结果差点被你打了眼,白耽误那么久的功夫,管你要几个辛苦费,不过分吧?” 瓜皮头晃了晃湿漉漉的脑袋笑问。 “实话实说,三百万我真拿不出来,搞玫瑰园这出戏,就是因为我们公司所有钱被套进去了,不得已出此下策,既然没有仇怨,咱权当交个朋友,这卡里有四十万,就当我请诸位喝茶和交学费。” 迟疑良久后,伍北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双手奉上。 “哥们,上京那帮爷爷们真应该派你去买核导弹,杀价杀的也特么太狠了吧,直接砍了十分之九?” 面对伍北递过去的卡片,瓜皮头斜楞眼睛嘲笑。 “是真没有,不然我不会拿我兄弟的小命开玩笑,你们干的是无本买卖,能行,钱你接着,往后多了我们这条路,实在接受不了,我也没辙,送我俩兄弟上路的时候,你把我也捎上。” 伍北从腰后拽出来一把“仿五四”手枪,很直接的甩到对方的脚边,随即昂起脑袋,一副悉听尊便的模样。 他的意图很明白,自己有拼命的筹码,但现在是真不想打了,如果对方真的只是奔钱来得,会明白杀人不过头点地的道路。 “你这人还凑合,能交!” 瓜皮头眨巴眨巴眼睛,一把抢过银行卡,然后大摇大摆的起身往门口走。 “朋友,你好像还落了点啥吧?” 伍北挡在对方的面前,紧咬牙豁子。 “我是贼,不是匪!没有技术含量的活我不干!” 瓜皮头重复一句之前跟王顺说过的话,抬手搡开伍北,低声道:“等我安安全全的离开酒店,立马让他俩联系你,另外,咱们哪说哪了,你划价我给你面子了,事情也就到此为止,都是老爷们别没完没了哈。” 就这样,青年套着洁白的酒店睡袍,大摇大摆的走进电梯里。 最后在孙泽、范昊逸等一众兄弟的目送中风轻云淡的钻进一台出租车。 “叮铃铃..” 伍北站在走廊的窗户口眼巴巴注视对方绝尘而去,紧跟着手机响起,是王亮亮的号码打来的。 “你隔壁的2197房间浴室里,监控室的床底下,有我送你的小秘密,就此别过,往后少生点孬心眼子,碰上我们这样的侠盗,有你好果子吃。” 瓜皮头那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 “留个名号吧,往后我叮嘱弟兄们见到你们躲着走。” 伍北深呼吸两口开腔。 “别介啦,你不会希望再遇到我们,我们也懒得跟赝品浪费时间。” 对方牛气冲天的丢下一句,直接挂断了电话。 十多分钟后,孙泽把陷入昏迷中的王亮亮、王顺弄醒。 伍北则坐在大厅的沙发上,一支接着一支的抽闷烟。 折腾了一大圈,自己花了四十万买回来自己制造出来的假玩意儿不说,还被对方当宠物似的遛了大半天,那感觉就好像一拳头怼在棉花上似的,明明势大力沉,却屁效果没起到... 951 瞧这一家子 瞅着伍北面无表情的吞云吐雾,哥几个全都无奈的杵在一边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人没事就好,其他都是虚的,咱们年轻还能挣。” 将烟盒里的最后一根烟叼在嘴边,伍北昂头环视一眼大家,挤出一抹笑容道:“行啦,都挺辛苦的,让酒店给张罗一桌子好菜,该吃吃该喝喝,我自己安静一会儿就没事了。” “伍哥,对不住了..” 王顺脸颊臊红的道歉。 “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考虑的太差劲,况且咱们也没损失啥,通过这次拍卖会,最起码玫瑰园的名声打出去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彭市主管旅游的领导就得求着咱们合作开发。” 伍北摆摆手打断。 从踏上这条道开始,虽然虎啸公司屡次险象环生,但基本每次都能化险为夷,不论是赵念夏的福泽庇护,亦或者其他人帮衬,总体来说伍北还是非常的顺风顺水,以至于让他的心理不自觉的产生了变幻。 他甚至一度认为,自己天生就该吃这碗饭,天下草莽枭雄不过尔尔。 可这次遭遇的这群盗墓贼,却用实际行动给了他记响亮的嘴巴子,他不是无敌的,虎啸公司也没有他想象中那般所向披靡。 失落归失落,但伍北并没有真的泄气,他只是在琢磨自己和其他兄弟的欠缺。 “伍哥,我知道那家伙是咋在整栋楼里自由穿梭了。” 范昊逸突然从外面走进来,朝着伍北说道。 几分钟后,两人来到住宿楼二楼的的公共卫生间,范昊逸推开窗户,手指外面出声:“他们提前在二楼和三楼的窗户口置办了钢丝绳,而三楼厕所的空调通道很宽敞,正好可以够一个成年人趴着通过,所以摄像头根本拍不到他们的动向。” 窗户外面,一根小拇指粗细的钢丝绳随风轻轻荡漾,伍北伸出去脑袋,瞄了一眼几米高的外墙,沉声评价:“这伙人确实不简单,徒手爬钢丝绳需要相当的臂力,另外这么细的钢丝绳,就算是戴手套也剌手。” “可不咋地,我刚刚试了一下,挺费劲!” 范昊逸附和着点点脑袋。 “卧槽,我想起来啦,那个黄毛之前在三楼厕所给洪恩打电话,除了是要钱,最重要的就是假设钢丝绳,当时狗日的着急跑路,我们谁也没往这头琢磨,事后也没进厕所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绿后知后觉的也反应过来。 “就算进来看,咱们也未必能注意到,这绳子太细了。” 刘自华紧绷脸颊分析。 与此同时,阳光酒店正对面的一家小饭馆里,三条身影聚在靠窗户的桌上大快朵颐。 一个自来卷的黄毛,一个瘦的跟螳螂似的瓜皮头,还有个不修边幅臭烘烘的老冤种,再加上他们粗鄙吧唧嘴的动静,引得旁边的服务员不时投去鄙夷的目光。 “二球你特娘给我留一口,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 瓜皮头不高兴的嘟囔。 “再骂我一句试试,草拟娘的,傻逼!” 黄毛昂起脑袋,张大沾满饭粒的嘴唇恨恨的骂了一句。 “你才傻逼,你全家傻逼!” 瓜皮头抄起筷子旋风似的往嘴里猛噻,忙里偷闲的回怼。 “啪!啪!” 旁边脏兮兮的老头,抡起胳膊一人一巴掌呼在两人的后脑勺上,绷着脸呵斥:“我日恁姐,弄熊类?” 两人瞬间闭嘴,敢怒不敢言的互相瞪眼。 “爹,我哥搁桌下踢我。” 几分钟后,黄毛小伙委屈巴巴的朝老头出声。 老头仿佛没听到一般,继续捧着碗胡吃海塞,完全无视微微震颤的桌面和两人晃动的身体。 “靠恁娘!” 猛然间,桌子呼啦一下被掀翻,黄毛嗷的一声扑向瓜皮头。 瓜皮头同样不甘示弱,用力扯住对方的头发,两人毫无章法的滚打在一起,而老头仍旧没有阻止,没事人似的端起碗蹲到旁边往嘴里拨拉米饭。 “别打架,不然我们可报警了。” 眼见盘子、碗碟洒了一地,服务员忍不住跑过来喊叫。 “孩儿呀,够不?” 老头这才放下碗筷,从怀里摸出几张大票递了过去。 而这几张钞票,正是半小时前伍北给他的。 看在“钱”的份上,服务员没再往前凑。 “咳咳!” 老头伸直脖子故意干咳几声,打的正凶的两人立即停下动作,很有默契的纷纷爬起来,将掀翻的桌子扶正,瓜皮头朝服务员嘿嘿一笑,又摸出几张钞票示意:“再给来两盘红烧肉,我弟弟就爱这口。” “另外来份炒山药,我哥喜欢清淡口。” 黄毛也笑盈盈的说道。 刚刚还恨不得弄死对方两人,转眼间又恢复相亲相爱的亲哥俩,服务员都感觉自己好像出现了幻觉。 “奇葩,一家子奇葩。” 转身离开,服务员声音很小的呢喃。 “你们俩个信球,我说过多少次,盗亦有道,为什么还要去敲诈那个劳什子虎啸?” 老头一扫刚刚的和颜悦色,寒着脸怒视哥俩。 “我哥的主意,他非说给那些人点教训。” 黄毛毫不犹豫的甩锅。 “靠恁姨,不是你说他们有钱,想要诓点零花钱?” 瓜皮头也瞬间翻脸。 刚刚才言归于好的俩人,再一次陷入针锋相对的状态... 952 鸣金收网 “咳!” 眼见两人又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老头再次清了清嗓子。 哥俩就跟被合上开关似的,再次同时闭嘴。 “我们是贼,只论钱财,不问江湖,你们这种行为就属于坏规矩,是要被同行耻笑和不屑的,另外虎啸的那群人摆明全不是吃素的,为争一口气抛头露面,简直是愚蠢至极!” 老头瞪着浑浊的眼珠子数落两人。 “爹,他们也就一般般吧,智商、实力连二流水平都达不到。” 瓜皮头小声辩解。 “就是,好几个人都没抓到我。” 黄毛也附和着嘀咕。 “规矩!懂不懂什么叫规矩?世间万物,环环相扣,一报还一报,你们今天吞了他们的钱是因,改日折在他们手里就是果,不要不信邪!” 老头立时间勃然大怒。 哥俩再次耷拉下脑袋,不过眸眼之间始终崇拜不屑和鄙夷。 “红烧猪肘,清炒山药,盐边牛肉来咯..” 这时候,两个服务员端菜上桌,爷仨也停止交流,同时抓起了碗筷。 “吃完去锦城,彭市不能再呆了,以后你们也不许再来,更不许有今天这样的想法,不然我打断你俩的狗腿。” 老头眼珠子转动,不容置疑的吩咐。 “哦。” “知道了爹,你吃肉,别让二球这个傻蛋全造光。” 两人忙不迭同时点点脑袋。 “叮铃铃..” 饭吃到一半,黄毛的手机响起,他看了眼号码,随即按下接听键。 “三球兄弟,偶介里有一笔大买卖,接不接?”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普通话不太利索的男声。 “啥呀?” 三球干脆按下免提键,将手机扔到桌上。 “一个跨国企业老板的保险箱,箱子里有金条有美钞,至于究竟有多少,我也弄不清楚,但最起码八位数不止,事成之后,我只要三分之一和里面的一个信封,剩下的全是你的。” 对方笑着说道。 “不接!” 一旁的老头直接按掉挂机键。 “咋了爹?上千万的东西呢。” “就是啊爹,那么多钱,咱们干完都可以金盆洗手了。” 瓜皮头和黄毛异口同声的表达不满。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咱们本来干的是刨死人坟的买卖,你们随便接活人生意我就不说什么了,但这种明显有阴谋的活计,绝对不能触碰,咱们不知道会惹到什么样的厉害人物。” 老头语重心长的开口。 见哥俩不吱声,老头皱眉训斥:“听懂没?” “知道啦。” “爹说了算。” 两人郁郁不快的撇嘴。 “嗯,明白就好,你们吃吧,我去屙泡屎。” 老头这才满意的起身。 等他离开后,瓜皮头冲黄毛吹了声口哨:“刚才打电话的是谁呀?” “锦城一个搞旅游公司的老板,好像叫什么捷程还是什么来着,你忘了咱们去年帮他挖过墓,是谁也没用,爹不让去,唉..” 黄毛满脸不高兴的叹口气。 “他不让去就不去啦,腿长在咱俩身上。” 瓜皮头摸了摸鼻尖,坏笑着眨巴眼:“反正爹会得,咱俩都会。” “爹不是说啦,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他说没有免费的午餐,又没说没有免费的早餐和晚餐,咱俩看看去?” “看看?” “走着!” 哥俩一拍即合,随即脚步轻盈的跑出饭馆。 十多分钟后,当老头捂着肚子回到桌前,看到空空如也的画面,瞬间跺脚咒骂:“日你个小崽,我方大球到底是造什么孽,休出恁俩鳖孙!” 另外一头,酒足饭饱后的虎啸一众兄弟,驱车打算返回租住的别墅。 尽管今天战绩不佳,但伍北想要的效果基本上达到,在目睹了玫瑰园里挖掘出来的一大批“殉葬品”拍卖出不菲的价格后,彭市主管旅游和开发的几个领导彻底拿定主意,必须跟这伙外地来的生慌子合作。 “伍老弟啊,你们的内部会议可算开完啦,让哥哥我好等。” 伍北刚打算上车,对面一台黑色“奥迪”轿车里走下来个大腹便便的胖子和三四个中年。 “黄市、孟主任、赵科长,您几位还没回去呢?” 伍北定睛一看,顷刻间明白过来对方的意图,满脸堆笑的迎了过去。 “老弟不是明知故问嘛,黄市心系彭市的旅游发展,而且对老弟和你旗下的虎啸公司确实很有好感,咱们是不是找个地方促膝长谈一下呢?” 一个头发谢顶的中年挤眉弄眼的念叨。 “改天吧赵科长,家里有点急事需要处理..” 伍北有些犯难的讪笑。 “伍哥,老家总部又催咱们了,如果再掏不出钱买地,就跟咱们解除合约。” 王顺表情慌张的从另外一台车里蹦下来,一手攥着电话,一边低吼。 “别大呼小叫的,手机给我!” 伍北忙不迭瞪了他一眼,似乎很怕面前的几位彭市“土地爷”听到,随即歉意的缩了缩脖颈道:“不好意思啊黄市,先失陪一下,改天我一定亲诸位吃饭喝酒。” 说罢,他拿起王顺的手机走出去十几米远,但仍旧可以听到他隐隐的咆哮、咒骂声,似乎非常的愤怒。 “黄市,我觉得有戏..” “虎啸公司好像碰上了什么难关,很缺钱。” 几个中年凑到一起,声音很轻的交头接耳。 “待会探探他的底,如果机会合适,价钱也比较合理的话,就直接把玫瑰园买下来,咱们独自开发。” 带头挺着个啤酒肚的男人意气风发的交代... 953 情窦初开 十几米开外,伍北脸红脖子粗的抱着手机骂骂咧咧,但是余光始终没离开过那几个彭市的实权大佬。 直到看见对方纷纷点头笑谈,悬着的心脏才总算放了下去,不管是高价贿赂洪恩他们那帮本地古董圈的权威人士,还是让张小花夜以继日的刨坑造假墓穴,伍北的终极目的就是要将“玫瑰园”贱买高卖,换成真金白银。 现在鱼儿基本咬勾,收获近在咫尺。 “怎么啦伍哥?” 突兀间,手机里突然传来一道男人的询问声。 “呃?估计是我脸不小心碰到屏幕,打到你那儿去了。” 伍北吓了一跳,这才注意到手机居然拨通了林青山的号码。 “我还寻思你想我了呢,现在家里就剩我和文昊,可无聊啦,对了,你那边事情解决的怎么样,那帮盗墓贼按住没?” 林青山像个孩子似的抱怨。 “唉,别提了,我特么真是光屁股推磨,转着圈的丢人,本以为是小家雀,结果碰上了座山雕...” 伍北哭笑不得的将事情经过简单跟他叙述一遍。 整个虎啸家,除去赵念夏之外,恐怕也就只有这个二百多斤的胖子能理解伍北此刻的心境和挫败感。 “儿豁,敢情这是一帮有组织有技术的悍匪,哥我要说你,就是太操之过急,其实这事儿是你搞复杂了,拍卖会没问题,想圈他们也ok,可既然对方已经在拍卖会上露头,为啥当时不合众人之力把他先按下来再说,有一还愁没二么?有了一二套出来三四并不困难。” 林青山沉声分析。 “怪我,今天胃口太大,想要一把圈住他们所有人。” 伍北回忆一下经过,不得不承认是自己有点飘。 “不过没抓到人也不全是坏事,类似盗墓这种团伙,应该都是有传承的,鬼晓得按住张三李四,会不会又跳出来王五赵六,花钱消灾也是王道。” 感觉到伍北情绪低落,林青山很会聊天的原场。 “不提糟心事了,给你交代俩任务,第一,马上放出去风,咱们虎啸公司打算在郊外买块地,现在资金链断裂,卖房准备毁约,不管你怎么操作,一定要把这个信儿搞得人尽皆知,谁都能轻易打探出来,算是给卖掉玫瑰园最后做把铺垫。” 只要彭市那群高层不是傻子,绝对会打听虎啸公司的真实情况,必须天衣无缝,才能圈到他们的钱。 伍北喘息几口,继续叮嘱:“第二件事,你让文昊去趟上京,跟罗睺碰一下面,我这边一拿到钱马上给他转账,但是我总感觉他可能遇上什么麻烦,让文昊照应照应。” “我亲哥诶,文昊再一走,我可真成孤家寡人了,万一谁要收拾咱们,我连一个回合都挡不住。” 林青山叫苦连天的嘟囔。 “孙泽马上回去,机会合适的话,我想让亮亮也跟着一道,亮亮虽然鲁莽,但很多事情就需要他那种咋咋呼呼的性格,你俩可能需要点磨合期,多让着他一点吧。” 伍北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没问题哥,让我给他打下手都可以,反正我入门晚,除了江浩,其他人我都得喊声哥。” 林青山利索的打包票。 “慢慢来吧,地位这玩意儿跟特么考大学一样一样的,首先肚子里得有货,其次还得熬够相应的时间,亮亮不是个不讲理的人,只是脾气臭,你俩如果配合好,我在外开疆扩土,也算彻底没了后顾之忧。” 伍北诚心实意的说道。 “没问题,先不说了哈哥,我健身时间到了,待会给你打过去,最近搁咱公司对面的健身房办了张卡,每天运动一小时。” 林青山大大咧咧的应承,伍北隐约听到手机那头好像有个女人声音,不由打趣:“咋滴,搞对象了啊?” “跟谁搞?你吗?” 听筒里,一道似曾相识的女声响起。 “你是?” 伍北迷惑的发问。 “伍老板真的是贵人多忘事,我是暖暖呀,咱们和邓灿、球球还有苏青一起吃过饭,贵公司对面之前的那家球馆是我开的,之前你不是打算租下来当仓库嘛,后来也没了下文,我实在无聊听苏青建议改成了健身房,伍老板难道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咩?” 女人的声音很嗲,透着股子幽怨,就好像伍北欺负了她似的。 顷刻间,一个烫着大波浪卷,打扮的非常时尚的小少妇模样浮现伍北的脑海中,他瞬间想起来对方,赶忙讪笑着打招呼:“我怎么会不记得暖暖姐呢,前段时间回去还说拜访您的,结果忙起来就搞忘了,下次一定请您吃饭。” 对于这个只见过一面的女人,伍北简直刻骨铭心,上次他请邓灿吃饭,暖暖不光在桌上勾引过他,还曾借着上卫生间的空当对他猛送秋波,以至于他当晚就决定必须远离对方。 “好呀,说不定过几天我们能在锦城见面呢,你还不知道吧,苏青去锦城当导游带团啦...” 寒暄几句,听对方迟迟没有说再见的意思,伍北胡乱找了个借口结束通话。 “妈呀,真是三十如狼四十虎,太能唠了。” 伍北摸了摸汗津津的脑门子。 与此同时,崇市,虎啸公司对面的“梦乐”健身房里,林青山贪婪的盯着身穿一身瑜伽服,展现曲线身材的老板娘,笑呵呵的凑上去打招呼:“暖暖姐,晚上一块吃火锅呗?” “省省吧小胖弟儿,你不是我的菜,我只对你伍哥感兴趣,要么你变成他那样,要么你接替他成为虎啸公司的话事人,再或者你想办法让自己有男人味。” 模样俊俏的暖暖飞了个媚眼,接着跨上一辆动感单车,缓缓运动起来。 傲人的身段配合她的骑行动作,再次引得林青山忍不住猛吞几口唾沫。 “暖暖姐,我可是你这儿的钻石会员,让你教我骑这玩意儿不过分吧?” 林青山停顿几秒,拿出百折不挠的精神,再次贴了过去... 954 发小们 结束和林青山的通话以后,伍北再次回复一脸苦哈哈的惆怅模样。 “伍北老弟,关于合作开发古墓的事情,黄市和咱们整个彭市上下都是怀揣满满诚意的,我明白你有你的顾忌,但咱说白一点,你当初拿下玫瑰园不就是奔着挣钱嘛,现在机会就在眼前..” 一个市里旅游局的负责人笑盈盈的再次凑到伍北身旁。 “赵科长,我今天真的一大堆事情需要解决,拍卖会刚刚结束,园子里又是挖坑又是刨洞的乱七八糟一大堆,咱们改天再叙吧,行么?” 伍北拧着眉头解释,任由瞎子都能看得出来他此刻肯定非常的心神不宁。 “小赵,既然伍总繁忙,那咱们就改天再叨扰吧。” 不远处的中年胖子摆摆手招呼,他是这群大咖中的核心,也是彭市主管旅游开发的领导。 “对不住了黄市!” 伍北双手抱拳道歉,随即直接钻进车里扬长而去。 透过后视镜,瞟了一眼交头接耳的几个大拿,伍北的嘴角禁不住上翘。 “伍北,你不怕煮熟的鸭子飞走啦?咱表现得那么不耐烦,彭市这群领导们会不会觉得咱故意端架子啥的?” 负责开车的黄卓轻声询问。 “我更怕上赶着的不叫买卖,一个急缺钱的小年轻该有的模样,剩下就靠他们揣测臆想喽。” 伍北慢声解释。 与此同时,天子脚下的上京,工地附近的一家高级私人会所里。 几个衣着华贵,打扮的非常立整的小青年正凑在一块咕噜噜的吹着水烟,每人的身边都配备两个长相、身材都不输网红名媛的漂亮姑娘,其中就有刚刚剃个小平头的罗睺。 此刻他正抱着一杆做工精美的烤瓷水烟壶惬意的吞云吐雾。 “二哥,啥时候这么低调啦,发型都不支棱了?” 旁边一个熟悉的哥们盘腿打趣。 他们所在的这间屋子造型仿古,通体的大长铺,每人中间隔张四方小桌,摆满各种进口水果和纯手工的点心。 “发型支棱有个屁用,兜里没钱老娘们都嫌你腰子软。” 罗睺粗鄙的吐了口白雾,斜眼扫量几个同伴沉声道:“咱都是小学、初中就光屁股长大的发小,我的性格你们全了解,不到万不得已时候,从来不会问朋友张嘴,但今天二哥我是真蛟龙困浅海,你们能给我凑点不?” 喊这群狐朋狗友出来消费,罗睺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伍北虽然答应一定会给他拿钱,可到现在都没有这方面的迹象,家里不少的长辈们和他大哥罗天也都在等着看他笑话。 当初伍北落难,他从家里连坑带骗怪出来将近三千万,事后这笔钱除去买下崇市虎啸公司现在的办公大楼,也全用来投资和运作了,眼瞅着还款日子迫在眉睫,向来心比屁眼大的他,不免也开始着急。 “二哥,我卡里总共就四十个,你也知道,我听家里安排去园林区混事,真心没攒到几个子儿,你用就先拿走。” 一个兄弟毫不犹豫的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 “我状况也差不多二哥,前阵子刚跑关系办到市局,小金库基本搬空了,还剩下不到一百个,全给你了!” “二哥,这是我结婚的装修钱,回头我再搁家里要点..” 其他哥们也纷纷表态。 瞅着这群自己从小混到大的死党,罗睺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得嘞,我跟给各位少爷们开玩笑呢,你二哥什么身段,能缺那仨瓜俩枣,我就是看看许久不见,咱之间的兄弟情义有没有变淡,抽会儿烟,喝口茶,待会晚饭我安排,谁叽霸也别偷摸买单哈!” 老话说得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罗睺打一落生就是个不着调的横主,结识的朋友自然也跳不出这个行列,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身边大部分的朋友不是在父辈的光环下进入各个单位工作,就是干点小买卖,没什么正儿八经的大出息,可在这四九城也数得上吃喝不愁的“小资生活”。 不是他们不讲究,实在是条件不允许,有那么一瞬间,罗睺不光对哥几个产生了羡慕,甚至开始质疑自己的生活方式是不是真的有问题,应不应该像发小们一样屈服家里的安排,如正常人一样吃喝拉撒。 “叮铃铃..” 就在这时,罗睺的手机响起,看到是伍北的号码,他兴奋的直接一激灵蹿了起来。 “亲哥哥诶,你可算来电啦,我这会儿正搁协和门诊男性科卖前列腺呢。” 罗睺一如既往的贫嘴。 “喊爸爸,爸爸给你说个普天同庆的好消息。” 伍北没正经的调侃。 “哥,别老开伦理玩笑,咱俩的事儿到底咋样啦?” 要不是旁边有一帮对他知根知底的铁哥们在,罗睺绝对毫不犹豫的吆喝出来。 “差不多成了,我让文昊去上京找你了,有什么麻烦事情可以让他帮着你处理。” 伍北也收起来戏谑,低声说道。 “在上京这一亩三分地,我能有啥麻烦,你就纯纯多余,不过文昊来了也挺好,我刚好带他感受一把哥在本地的别样魅力。” 罗睺半真半假的打着哈哈。 “二哥,思雨小姐来找您啦,这会儿人已经到前院,马上就来..” 这时,会所的负责人突然慌里慌张的跑进屋,朝着罗睺低语一句。 “回头再聊啊伍哥,我先保住狗命...” 955 怂 手忙脚乱的挂断电话,罗睺又慌里慌张的趿拉起床下的鞋子,拔腿就往门前跑。 “思雨待会来,就说没见到我,也没跟我联系过。” 一边开撩,罗睺一边不放心的叮嘱哥几个。 结果走的太匆忙,没注意到脚下松开的鞋带,这家伙左脚踩右脚,直接一个狗吃屎“噗通”一声摔趴在正门口。 “啧啧啧,不就是躲了一年多而已嘛,不至于行这么大的礼。” 一双白色运动鞋出现在他脸前,罗睺顺势仰头望去,水洗白的牛仔裤,紧紧包裹着一双笔直的长腿上,夹克式羽绒服微微敞开,露出里面纯色打底衫,精致的鹅蛋脸,如玉一般粉嫩。 “鬼特么给你行大礼。” 罗睺嘟嘟囔囔的爬起来,双手拍打几下身上的尘土。 “怎么着罗大少,这是听说我来啦,又准备躲猫猫呗?” 女孩大概二十二三岁,清汤挂面似的长发披肩散落,长相不属于倾国倾城的古典范儿,但是透着股古灵精怪,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眯起的月牙眼和两颗小虎牙,分外的耐看。 “躲你干毛线,我是听说你来啦,着急去迎接,对吧哥几个?” 罗睺尴尬的耸了耸脖子,回头朝还四仰八躺倒在床上的兄弟求援。 “对对对,一听说二嫂来啦,我哥袜子都没顾上穿,二哥你的皮卡丘..” 一个兄弟抓起罗睺印着卡通图案的袜子挥舞,像极了旧社会粉楼里的姑娘。 “滚你麻得,老子从来没有穿袜子的习惯。” 罗睺忙不迭挤眉弄眼。 “什么服务啊?兴奋得袜子都脱啦?” 女孩双手后背,似笑非笑的上下扫量罗睺。 “就..就是做了个普普通通的小按摩,我们这么多人呢,你说能干啥。” 罗睺干咳几下,言语中透漏出对女孩浓浓的畏惧。 “你们呢?不走还等我买单吗?” 女孩杏仁似的眼睛朝床上一瞟,几个长相不俗的服务员赶紧逃也似得往屋外闪人。 “说她们,没点你们名呗?刘鹏,你未婚妻可跟我在一个单位上班,不想回去两地分居,往后就不许再喊罗睺来这种地方,还有你孙盛,前段时间怎么跟我保证的,只要罗睺联系你,第一时间联系我,早知道你这样,我就不该找人帮你装修婚房。” 接着女孩又看向罗睺那群尬笑不止的朋友。 “撤啦撤啦,我妈包了馄饨等我回去吃饭呢。” “二哥,晚上的比基尼大趴先取消吧,风紧扯呼..” 几个死党动作统一,一溜烟的往外跑,有俩走的急得,鞋子也顾不上穿,拎起来就蹿。 不多会儿,屋里只剩下罗睺和女孩俩人。 “你有病吧魏思雨,他们是我发小,我的铁磁,怎么搞得好像你家奴才似的,你的大小姐脾气冲我撒没问题,跟人家耍不着!” 罗睺瞬间暴走,唾沫横飞的咆哮。 “我乐意,他们也乐意,咋啦?” 女孩盛气凌人的盯着罗睺,一派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操,就你这个脾气,鬼才忍得了你,爱耍脾气自己好好耍,小爷不奉陪。” 罗睺愤愤的丢下一句重话,抬腿就要走。 “你上哪去?消失一年多,不应该跟我有个交代么?” 女孩一把攥住罗睺的胳膊。 “我跟你交代个蛋,你是我妈还是我媳妇?我妈都不管我,你有算哪根葱哪盘蒜。” 罗睺脸色铁青的胡抡胳膊,结果根本没甩开对方。 “撒手昂,不然我可特么喊非礼了。” 罗睺瞪圆眼珠子咆哮。 话音未落,女孩另外一条胳膊突兀灵蛇似的环绕他的脖颈,接着往自己怀中一揽,口中发出“哼”的一声娇喝,罗睺整个人就被飞了起来,再次以“狗吃屎”的造型摔趴在地上。 这还不算完,女孩随即利索的反扣罗睺的手腕,拿自己膝盖顶住他的脊梁骨,皱着眉头发问:“你刚才说什么?够胆再说一遍!” “泼妇、疯丫头,傻子才会跟你搞对象..” 罗睺不甘示弱的继续骂叫。 紧跟着,就看到女孩膝盖微微发力,罗睺瞬间认怂,哭爹喊娘的求饶:“奶奶,我说你是我奶奶,我永远是你乖巧的大孙子,咱都是文明人,有啥话好好说行不?” “还骂人不?” 女孩昂起俏脸开口。 “不啦不啦,往后我见着您必须三拜九叩,腰杆子快断了,高抬贵膝吧。” 罗睺拨浪鼓似的狂摇几下脑袋,因为情绪太激动,两个大鼻涕泡不受控制的喷了出来... 956 有着落了 几分钟后,罗睺抽抽搭搭的倚靠床边,一手揉搓自己的腰眼,一边不停甩动红肿的腕子,俨然一副刚被家暴完的小媳妇模样。 如果仔细观察不难发现,这伙的屁股只挨着床沿一小截,随时有可能摔倒。 “你说你要是早这么礼貌,我至于跟你动粗么?说说吧,这一年多,跑到哪去鬼混啦?” 女孩将长发束成马尾,双手环抱胸前,审视的目光在罗睺脸上来回探索。 “雨姐,我既不是你的犯人,又没通敌卖国,至于上这么大的刑不?” 罗睺敢怒不敢言的小声念叨。 “少给我转移话题,我问你这一年多到底去哪了?为什么我的电话,你一次都不接?” 叫魏思雨的女孩两步走到罗睺的面前。 “别打啦,不然回家没法给我爹解释。” 罗睺本能的双手抱头。 “我有那么凶嘛,就是想让你老老实实回答我,很难么?” 魏思雨吐了口香气,眼神变得有些哀怨。 “姐姐,您老搁保密局上班,想查我的东西不是拍几下电脑的事儿么,别老找借口揍我行不行?” 罗睺双手合十,鼻涕泡再次跃跃欲试。 “公是公,私是私,我更希望你能开诚布公的告诉我一切。” 魏思雨很随意的坐在罗睺两边,两条腿更荡秋千似的有节奏的摇晃。 “冀省的一座小城市,本想着和朋友做点买卖,让我家里刮目相看,结果发生一些变故,赔的血本无归,一分钱没捞着,还倒欠了两三千个,虽然概括的有点笼统,但这就是我一年多的经历。” 罗睺思索片刻,半真半假的回答。 “赔那么多钱?” 魏思雨有些哑然,但也只是哑然,晶莹剔透的眸子里既没有多少震撼,也不觉得很诧异,仿佛司空见惯一般。 “可不咋地,就这我还是保守估计,如果再还不上饥荒,利滚利,我估摸着我爹肯定得让我把娶媳妇的钱拿出来还账,唉..” 罗睺装腔作势的叹了口老气。 说完,他还不时拿余光偷摸扫量旁边的玉人,暗暗观察对方的反应。 “那你到底是赔了两千个还是三千个?这中间差不少呢。” 魏思雨轻轻摆弄几下葱白一般的手指,转过身子发问。 “将近三千个吧,你问那么多干嘛,你又不替我还饥荒,不过也无所谓啦,我早已经习惯了一个人扛下所有,大不了这辈子不娶媳妇呗,打光棍貌似也挺不错...” 罗睺看似自言自语的碎碎念,实则将嗓门提高到两人都能听见的程度。 “别叭叭了,钱的事情我帮你一起想办法,但是我有条件,你不许再四处乱跑了,过完年就听你爸的去读军校,然后按部就班的按照他部署的走..” 魏思雨不耐烦的打断。 “奶奶,你绝对是我亲奶奶,只要你借给我这笔钱,我保证永生铭记大恩大德,嘿你别说,你长的还真有点像我奶奶,一样的慈眉善目,一样的和蔼可亲,一样的光彩照人,我奶奶活着时候最疼我了,呜呜呜..” 罗睺刹那间情绪失控的一把攥住魏思雨的小手,唾沫横飞的不停拍马屁。 “能不能做到?” 低头看了眼自己被握着有些泛红的秀手,魏思雨的俏脸微红,但并没有抽出来,而是任由对方紧紧握着。 “能能能,上到九天揽明月,下到五洋捉我爹,你说啥是啥,往后你的话搁我这儿就是圣旨。” 罗睺小鸡啄米似的狂点脑袋。 “少贫嘴,陪我逛街去,然后我回家帮你取支票,咱们可说好啦,过完年你必须..” 魏思雨娇滴滴的开口,跟刚刚一把将罗睺抱摔到地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别说陪你逛街,你就是骑我逛街都没问题,咱走着!” 罗睺一把搀住对方的胳膊,双腿夹着裤裆,愣是走出了大内总管的风姿。 与此同时,锦城太古里的某间茶馆。 一个谢顶中年和一个脸上捂一次性黑色口罩的青年小声交流着什么。 “仇虎老弟,罗总的意思我明白,我们把捷程旅游公司转卖给你们之前,肯定会把那些烂账和拖欠员工的工资全部结算清楚,保证不会有任何问题。” 谢顶中年笑呵呵的替对方斟满茶盏。 “那是你的事情,我更关心的是公证处的红戳什么时候能给扣在转让手续上。” 青年摆手推开对方举起的茶壶,格格不入的拿起旁边的矿泉水瓶晃了晃:“我喝这个就好。” 青年正是被罗天赐名的齐金龙,自从化身“仇虎”之后,他的性格变得更冷漠了,说话也越来越少。 “公证处那个姓韩的认死理,非特么吹毛求疵的挑毛病,这方面您放心,我已经想办法了,最晚明天这个时候,肯定让您和罗总满意,我约了两个厉害人物,仇虎老弟如果不忙的话,待会可以跟我一块把把关。” 秃头中年压低声音解释... 957 你说谁呢? “老弟,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打第一眼见到你时候,我就感觉咱们一见如故,真羡慕老弟你年富力强,这么年轻就成为罗总的左膀右臂,将来前途绝对不可限量。” 见仇虎耷拉着眼皮,根本没什么兴趣,秃头中年满脸堆笑的从怀里摸出一只造型精美的表盒塞到他的手中,眨巴两下眼睛道:“咱们正式签合同的时候,还得麻烦老弟你在罗总那里帮我们美言几句,这就是一点心意,到时候我还有重谢。” “嗯。” 仇虎漫不经心的点点脑袋,很自然的将表盒揣进了口袋。 自从跟随罗天以后,他突然发现这个世界似乎明媚了许多,听不完的阿谀奉承,享不尽的锦衣玉食,过去望眼欲穿的美女、豪宅、名车、尊严,完全是唾手可得。 即便现在还弄不清楚罗天的身后究竟有什么样的存在,但是他能感觉到,对方的实力绝对不输伍北身边那个高深莫测的赵念夏,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寻常的公司老总,哪怕买卖做的再大,也不可能劳驾锦城市里的某些大拿深夜拜访?平常的生意人出门旅游,又怎么可以出动巡逻车开道,这罗天给人的感觉完全就像是个皇帝遗落在民间的大阿哥。 可是这样一个身份显赫的“贵族”,又怎么会跟伍北那样的臭泥腿子扯上什么恩怨纠葛呢? 关于心底的疑问,仇虎从来不敢表露出来,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越是登峰造极的存在,就越在意自己的得失,他可以凭借手狠心黑的优势暂时落脚,但要打算更上一层楼,就必须展现出自己足够的价值,寡言事少就是其中的一项基础。 对方既然有想法办伍北,那他眼下需要做的就是随时随刻的准备,只等机会成熟,罗天一声令下,他立马像条疯狗似的蹿出牢笼。 “二球兄弟,这边!” 胡乱遐想中,旁边的秃头中年朝着茶馆门口的方向挥舞手臂。 “奶奶个求,你这破地方也太难找了吧,外面全是人。” 两个瘦骨伶仃的身影气喘吁吁走了过来,其中一个染黄头发的小伙满脸烦躁的抱怨。 “就是,以后再见面,直接安排在火葬场或者停尸房,咱们互相都好辨认。” 旁边留着瓜皮头的青年也像说相声似的哼声。 黄毛小伙估计是渴坏了,坐下以后直接拿起仇虎的茶杯仰头倒入口中,接着又自顾自的连饮几杯,才恢复正常,直接抻手道:“目标的资料和订金给我们,剩下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 “我给你们双方介绍一下..” 对方的开门见山,可能让秃头多少有点下不来台,没话找话的吧唧嘴。 “不必了!” “不需要。” 仇虎和对面的哥俩异口同声的打断。 说完之后,他们互相看了看彼此,仇虎惯性一般将口罩往上提了几公分,不想被对方看清楚模样。 这俩家伙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刚刚从农村跑到城里打工的乡巴佬,不光打扮的土里土气,说话也好像前言不搭后语,故此,他更没有结识的兴趣。 “钱说话,人闭嘴,我们是挣票子的,不是来交朋友的,能干就麻溜点,不能干谁也别耽误时间。” 瓜皮头青年相对稳重的点燃一支烟。 “快人快语,我喜欢!” 秃头好不尴尬的自己找了个台阶,从随身带的皮包里取出一页堆叠的白纸递给黄毛小伙道:“目标的地址和日常作息时间,我都写的清清楚楚,订金稍后转账,但是这次任务紧,你们只有一晚上准备时间,明天这个时间,我要拿到他保险柜里的那个信封。” “知道啦!” 黄毛小伙大大咧咧的摆手,随即朝秃头道:“可以开始啦。” “开始什么?” 秃头瞬间有点懵圈。 “上菜吃饭呐,你把我们大老远喊过来,就给喝几口不咸不淡的破水?也特么太抠门了吧。” 黄毛理直气壮的吆喝,说完还煞有其事的冲旁边的瓜皮头道:“哥,你还吃肘子不?中午我吃的实在不过瘾。” “行,再来盘炖牛肉,咱们这干体力活的,可不能亏待自己身体。” 瓜皮头青年点头应声。 “咳,吃饭咱们得换个地方,仇老弟一起吧?” 秃头哭笑不得的拍了拍脑门,自己价值连城的雨前龙井愣是被俩土包子说出破水,这特么找谁说理去。 “我还有事,明天见吧。” 仇虎很干脆的起身,神情倨傲的离开,全程没有再多看这对奇葩兄弟一眼。 “那家伙的鼻子做过微创吧,鼻孔朝天,我瞪眼都能看见他肠胃。” 黄毛不屑的“切”了一声。 “何止鼻子,我看他脑子都不正常,一点礼貌都没有,咱爹不说说过嘛,鱼迎浪而上,不损其鳞;鸟逆风而翔,全用其羽,这越叽霸没本事的人呐,就越能装!” 瓜皮头斜楞眼睛嘲讽。 “你说谁呢?” 走出去几步远的仇虎猛然停下,目光如炬的注视对方,一只手更是条件反射的摸向腰后,似乎随时准备往外拽武器... 958 捧他当网红 “我在网上看到,这条街最顶头有家店做的回锅肉超级棒!” “猪肉太腻,不如吃口水鸡,没听说嘛,宁吃飞禽四两,不吃走兽半斤。” 面对仇虎杀气腾腾的厉喝,黄毛小伙和瓜皮头青年只是淡淡的扫视一眼,就又絮絮叨叨的聊起了菜谱。 “我问你刚才说谁!” 仇虎双眼充血,重新走回茶桌旁边。 “我既没点名也没道姓,你跟我急头白脸的喊什么?” 瓜皮头青年头都没抬,慢条斯理的裹了一口烟。 “你特么是不是活拧巴了!敢跟我吆五喝六?!” 仇虎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另外一只手险些控制不住把掖在衣服里的手枪拽出来。 “咋滴,你要干嘛!” 黄毛眼疾手快,直接抄起桌上的茶壶。 “老弟老弟,稍安勿躁,咱们都是朋友,犯不上因为几句闲话动手,外人看着多笑话啊,再说罗总不是总教育咱们要以和为贵。” 眼见两帮人就要干起来,秃头中年赶忙起身阻拦,将仇虎推搡到一边,压低声音道歉:“别跟这俩土狗一般见识,他们脑子不正常。” “玛德,给叽霸你们脸了!再嘚瑟,信不信让你们原地消失!” 仇虎破马张飞的臭骂。 如果不是罗天有交代,最近的首要任务是尽快接受秃头旗下的旅游公司,他真恨不得拎枪让这俩傻篮子跪下。 而桌边的瓜皮头完全没有动怒的样子,反而还拦下愤愤不平的黄毛兄弟,凑到对方耳边窃窃私语嘀咕了几句什么。 “安总啊,多余话不说了,活干漂亮点,罗总不是非收购你们公司不可,过了明晚十二点,你爱卖给谁卖谁。” 仇虎深呼吸几次,将心里的怒火一下子全发泄到秃头的身上。 “明白,等我好消息吧。” 秃头哪敢说半个不字,乖巧的应声。 “玛德,给我注意点!别让我再见到你们!” 仇虎甩开对方的拉拽,指着哥俩丢下一句狠话后,气冲冲的转身离开。 “呸,什么玩意儿,小人得志!” 待仇虎出门,秃头瞬间拉下脸,恶狠狠的吐了口唾沫,随即又换上一副憨态可掬的笑容冲黄毛和瓜皮头道:“二球、三球,你们不用往心里去,刚刚那王八蛋心理变态,跟个牛叉老板,以为自己好像也很牛似的,走,我给你们接风洗尘。” “哥,我上个厕所,等我一下哈。” 叫“三球”的黄毛突然站起来,撒腿朝门口方向奔去。 “厕所在这边呢,方向走反了。” 秃头赶忙出声提示。 “没事,我们乡下来的,无所谓丢人不丢人,让他随便找个犄角旮旯解决一下就行。” 瓜皮头“二球”很无所谓的摆摆手。 三球离开茶馆,正好看到仇虎的沿着街边要拐弯,只露给他个背影。 “小鸡崽子,居然让你把我们哥俩鄙视了,往后我们还混个球。” 三球啐了口唾沫,低头四处瞄了一眼,见到个电动三轮后斗里扔了把u形锁头,直接拿起来,朝着仇虎就追了出去。 “放心吧罗总,你该回上京回上京,我保证后天您回来之前,转让合同到手,公证处那边,他们自己搞定,安总找了两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呆瓜...” 一边奔着停车场的方向迈步,仇虎一边接听罗天的电话。 “呼啦!” 突兀间,一个黑影从天而降,他的脑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罩住了,什么都看不到,接着就感觉后脑勺让重物狠狠敲了一下,趔趄的摔倒。 他挣扎着想要掀开头上的东西,可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又被人掐住后脖颈粗暴的提了起来。 动手的人正是黄毛三球,只见他按着仇虎的脑袋直接塞进路边熊猫造型的垃圾桶出口,另外一只手抡起u形锁打牲口似的照着对方的后脊梁猛砸狠凿。 “嘭!嘭!嘭!” 尽管隔着厚厚的棉服,但是仍旧疼的仇虎不住倒抽凉气。 垃圾桶的出口不大不小,恰巧将他的脑袋卡的严严实实,他拼命想要挣脱开,可根本执拗不过,再加上手里还接着罗天的电话,他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 唯恐对方知道他在挨揍,会生出看不上的心思。 “你奶奶哔,就是个信球!” 眼瞅仇虎衣服后背被豁出几条大口子,棉花絮乱飞,三球操着方言咒骂一句,转身准备离开。 走了没两步,他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又折身返回,三下五除二的将仇虎的皮带解开,裤子一褪到底,瞬间露出白花花的大后座。 “我倒要看看,咱们究竟谁给谁脸?” 三球轻哼一声。 两人刚才的打斗已经引起不少过路人的注意,见到这一幕,四面八方围观的男女老少瞬间全被逗的前俯后仰。 “靠恁姨,以后注点意!” 这还不算完,三球又从口袋摸出一支黑色的粗支记号笔,在仇虎屁股上歪歪扭扭的写下俩大字:丢脸! 临了,又在他的右狗腿背后画了个卡通猪头,才飘飘然然的走人。 “哈哈哈..” “快拍下来发网上。” “捧他当网红。” 周围的吃瓜群众再次被逗得欢笑不止,不少人拿出手机对准脑袋还别在垃圾桶里仇虎拍照录像... 959 梅开二度。 “我呸!” 摆弄好一切,三球不屑的吐了口粘痰,大摇大摆的转身离开。 在他不算漫长的二十多年人生当中,干过最多的事情就是通过死人的手,换取活人的钱,而甭管喘气不喘气,也无所谓地位不地位,经过他不算特别发达的小脑稍稍一过滤,其实都一个卵样,不过是他换取钞票的工具。 估计“释迦摩尼”做梦到想不到,自己宣扬几百年的众生平等,竟然会在一个盗墓贼的身上得到实践。 几分钟后,他重新回到茶馆,却只看到自家大哥装的跟文化人似的正端着一杯徐徐冒烟的清茶吧唧嘴。 “饭票呢?给咱点餐去啦?” 三球扒拉两下乱糟糟的黄毛,转动脑袋四处寻找。 “点个得儿,咱自家去吃,不比跟旁人分享更带劲儿?” 二球笑盈盈的从兜里翻出来几张大票。 “订金收没收?” 三球接着又问。 “那当然啦,不见钱我能放他走嘛。” 二球又晃动几下手机,努努嘴道:“走吧,吃完饭带你快乐一下子去。” “爹打电话没?” 三球眨巴两下眼睛轻问。 “不知道,我把他拉黑啦。” “英雄所见略同,我也把他拖进黑名单了,老头估计现在肯定气炸喽。” 哥俩相视一笑,眼中写满胜利感。 另外一边,被三球把脑袋卡在垃圾桶里的仇虎,此刻脸颊火烧火燎的烫,他能感觉到偷袭自家的混蛋已经离开了,但周边聚满了看热闹的人,最关键的是他的裤子被褪到脚脖子上,想要拽起来就必须把脑袋伸出去,这样一来,自己估计明天就能“名满”整个锦城。 “草特码的,别让我知道是谁!” 一边愤愤的低吼,他一边琢磨应该如何迅速化解眼前的困窘,可不论哪种方式,似乎都必须得把脑袋露出去。 “你好,我们是太古里派出所的民警,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万幸老天爷待他不薄,就在狗日的黔驴技穷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道询问声,此刻在他耳中堪比天澜还要动听。 “同志,我脑袋卡住了,能不能麻烦你们连我带垃圾桶一块弄回你们单位,附近人太多了,我要脸。” 仇虎忙不迭喊叫,直筒型的垃圾桶扩音效果非常不错,震得他耳朵嗡嗡炸响。 “没问题,不过我们拿垃圾桶需要你匹配,咱这样,你屁股先往起撅一点,然后跟着我们号子一齐迈步。” 旁边人利索的应声。 仇虎毫不犹豫的照着对方的指示动弹,腰杆刚刚向来一翘。 就突兀感觉一阵剧痛自下而上的袭来,那感觉就仿佛是坐在一个有点尖的棍子上,而且坐的部位恰好是“重点”部位。 “嗷!卧槽!那个王八蛋给老子千年杀!” 仇虎禁不住咆哮嘶吼。 “嘭!” 紧跟着又脖子一松,卡在脑袋上的垃圾桶被人拽了下来。 “哈哈哈!” “长得还挺白净。” “快给他拍视频..” 仇虎的眼前瞬间由暗转明,当他看清楚四周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人群后,整个人都傻了,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街道拐角竟然可以挤的下二三百人,无数的闪光灯就像是迪吧里开了特效似的晃眼。 而距离他三四米开外,两个脸上捂着“奥特曼”卡通面具的家伙正前俯后仰的冲自己比划中指,其中一个怀里还抱着卡住他脑袋的垃圾桶,刚刚冒充巡捕的,肯定是这俩挨千刀的玩意儿。 “老子弄死你!” 仇虎怒目圆瞪,惯性的把手摸向腰后,当食指触碰到皮肤时候,他才陡然意识到裤子还在脚边趿拉,而他的枪也早已经不翼而飞。 “都让一让,发生什么事情了?” 就在他愣在当场不知所措的时候,几个穿制服的巡捕从人堆外面挤了进来。 “给我等着!” 仇虎恶狠狠的扫视一眼对面俩混蛋,提起裤子转身就走。 “噗通..” 可左脚才刚刚迈出去,他的脚下就失去重心,脸朝下重重摔了记“狗吃屎”,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两只脚的鞋带被人系成了死疙瘩。 “哟哟哟,还害羞啦?把脸藏在地上干嘛。” 身后传来一道贱嗖嗖的调侃。 “卧槽尼玛!不带这么欺负人得..” 仇虎的禁不住鼻子一酸,很没出息的哭了出来,他知道自己这次算是彻底火了,说不准酷爱刷小视频的罗天都能看到他的“精彩表演”,面子里子什么的,他其实早已经置之度外,现在最在乎的就是新主人会怀疑他的能力弃用他,那样他可真成了落水狗。 哄堂大笑中,两个戴“奥特曼”面具的家伙不动声色的消失在人群中。 “让狗日的,再给咱俩装逼,下次碰上还治他。” “必须吊打一切不服!” 两人钻进一台出租车里,摘下脸上的面具,正是二球和三球。 本身哥俩打算找馆子吃饭去的,不想从茶馆里出来,二球见到仇虎还没走,这才又联系弟弟来了场“梅开二度”。 “哥,那家伙恐怕不简单,身上有这个,让我趁机顺走了。” 三球压低声音凑到二球的耳边,悄悄比划了一个“八”的手势... 960 撤离前夕 同一时间,彭市玫瑰园。 两节用车厢改造成的临时房里,伍北几人正聚在一堆烤火。 随着拍卖会的圆满结束,他这地方现在真成了网红打卡点,整整一下午总是有记者、网红跑过来拍照直播。 “伍哥,气氛造的应该差不多啦,咱打算什么时候出手?” 徐高鹏抓起一截树杈子丢进熊熊燃烧的篝火堆里,轻声询问。 “再等等。” 伍北哈着白气微笑。 “哥呀,你能耗得起,我真没时间耽搁,家里分分钟几百万上下等着我操盘呢。” 旁边的范昊逸斜眼撇嘴的抱怨。 “真叽霸能吹,我特么给我爷爷上坟时候,都不敢烧那么大面值的。” 孙泽不屑的哼声。 “我吹啥?ck的内裤,驴牌的鞋垫,你看看哥这一身行头,值不值你那台破车?” 范昊逸当即有点不乐意了。 “瞧不起我啊?那咱俩上门口比划比划?” 孙泽“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走就走,好像我哆嗦你似的。” 范昊逸虎着脸率先往门口走去。 “俩哥,咱有啥好好说呗..” “就是就是,多大点事儿。” 第一次跟两人共事的王亮亮和刘自华赶忙劝阻。 “没事儿,闲着也是闲着,让他们动弹动弹吧。” 伍北无所谓的使了个眼神。 孙泽和范昊逸都是他的战友,甚至于两人相处的时间要更长一些,小矛盾肯定是有的,但不至于真的以命相博,估摸着他俩就是手都痒痒了,故意找了个借口相互较量一番。 五分钟不到,两人就在屋外扭打成一团,骂叫声、喘息声不绝于耳。 “闺女的身体最近咋样?” 伍北又看向老绿,关切的发问。 “活一天赚一天,我也不抱希望多大希望啦,之前倒是有朋友告诉我,国外有治愈的先例,但孩子的身体经不起旅途劳顿折腾,咱又实在没本事把那些个专家请过来,没啥,我看得开。” 老绿叼着烟卷,尽可能用玩世不恭的语气回答,但是微微颤抖地声音和眸子里的落寞怎么也掩饰不掉他内心的悲凉。 “唉..” “需要啥尽管言语,钱这方面,只要我有,多少都愿意借给你。” 伍北叹了口气,心情无比复杂。 自古以来:娘疼儿,路样长;儿孝娘,线样长。 如果说这个世界真的存在无私的爱,那恐怕只有父母,当然少数不及牲口的另类除外。 “叮铃铃..” 话音刚落,伍北的手机就响了,看到是林青山的号码,他立马兴奋的接了起来。 “哥,真让你算准了,真有人在打听咱们公司最近是不是买地缺钱,刚刚市里面几个朋友旁敲侧击的暗示我,是彭市那边打来的电话。” 林青山沉声说道。 “行,我知道啦,你继续往外散播咱们财政赤字的信儿,我不让你停时候不要停。” 伍北捻动手指头,露出一抹微笑。 结束通话,他立马朝徐高鹏示意:“联系黄市、孟主任和赵科长,就说聊共同开发的事情。” “啊?您不是刚回绝了他们吗?” 徐高鹏迷瞪的反问道。 “联系吧,过五关斩六将,做戏就用做得像。” 伍北胸有成竹的昂起脑袋,又朝黄卓和张小花交代:“你俩抓紧时间回租的别墅,做旧和造假用的材料全部毁掉,然后简单收拾一下,反正只要跟咱身份挂钩的物品一件不要留下,先一步到锦城租套大点的房子。” “江浩和老绿,你俩辛苦一下子,立即去医院转移走包子,咱们也搁锦城汇合。” 随即他又看向另外哥俩。 “咦?顺子呢?” 交代好一切,伍北陡然发现王顺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踪影。 “说是拿快递去了。” 黄卓回应道。 “服了,一天天是半点正经事没有,你们各司其事动起来吧。” 伍北起身,一边往出走,一边按下王顺的号码。 “稍微等会昂哥,我马上就回玫瑰园了。” 电话响了好半天,王顺才气喘吁吁的接起。 “你不用回来啦,直接拐道去彭市一监,给笑笑一次性多充点钱,咱今晚就准备离开彭市,告诉笑笑安心呆着就可以,别的环节我正在办,很快他就能保外就医。” 伍北硬憋着一肚子火,耐心叮嘱。 屋外,孙泽和范昊逸仍旧抱在一起打滚,两人全都鼻青脸肿,但仍旧没有要分开的意思。 “走啦,换个地方再战,别逼我拉架哈。” 俩活宝的衰模样瞬间将伍北给逗乐,扯脖吆喝一句。 傍晚时分,彭市招待所的包房里,伍北带着徐高鹏笑容满面的招呼一众彭市的大拿巨咖。 “黄市,这是玫瑰园的具体资料,您老过目。” 伍北将一份厚厚的文件递向主位上的中年男人。 “资料就不用看啦,我现在对玫瑰园的了解不输你这位老板,我更感兴趣的是老弟打算以哪种形式跟市里合作?” 黄市摆摆手打断... 961 戏 “这么直接的吗?酒都不喝,上来就开门见山呐。” 伍北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呲牙。 显然彭市相关单位对于玫瑰园的热忱要比他想象中更为迫切。 “我这人喜欢先公后私,把后顾之忧解决干净,再坐下来喝酒畅谈,岂不更美哉?” 黄市扒拉几下脑袋正中央数以根计的几根头发。 “成,那咱们直奔之体,关于合作方面,我这头准备了两种方式?第一种,麻烦黄市出面帮我们贷一笔款项,利息哪怕比正常利率高一些都无所谓,第二种方式,您牵头引资,我们主导开发,收益分配咱们再找专业人士慢慢研究。” 伍北翘起两根手指头说道。 “嗯?” 黄市瞬间皱起了眉头。 在答应赴约之前,他特意让人打听过面前这个年轻人的底细,以及他背后虎啸公司的真实情况,明明得到确切消息对方最近非常缺钱,已经快到达到拆房子卖地的程度,所以他也做好了一次性买下“玫瑰园”的准备,不想伍北竟只字未提。 不过这也证明,玫瑰园的价值肯定比他预想中还要巨大,不然对方不可能明明山穷水尽,也要保住产业。 想到这儿,黄市对玫瑰园的兴趣愈发浓郁。 “你意下如何黄市?” 伍北皱了皱鼻子询问。 “呵呵。” 黄市没有马上接茬,而是端起茶杯,余光瞄了一眼旁边的下手。 “老弟啊,咱明人不说暗话,玫瑰园发现古墓绝对属于天降鸿运,我想这一点你在买之前肯定是没想到的吧?既然是运气使然,那就应该尽量发挥到最大,你扪心自问,如果没有我们当地的支持和扶持,你那地方将来能换取多大的财富?退一步讲,或许墓穴中还有什么别的文物,可凭借你的财力和力量有本事挖掘么?” 一个戴眼镜,文质彬彬的男人站了起来。 “这..孟主任您的意思呢?” 伍北迟疑片刻,貌似有点拿不准主意。 “最简单的方式,你把玫瑰园卖给我们..哦不,是贡献给彭市,我们给予相应的补偿,当然这个补偿绝对会让老弟你满意。” 姓孟的主任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说道。 “不行,肯定不行,我费很大劲才..” 伍北拨浪鼓一般晃了晃脑袋拒绝。 “哥,咱松手吧,前期发掘古墓,你又是请专家又是租机器,已经砸进去不少钱了,现在总部那边都快揭不开锅了,林经理一天八十遍电话的催咱们要钱,如果老家那块地拿不下来,整个虎啸公司都得赔进去。” 一边的徐高鹏表情焦躁的抗议。 “你闭嘴,我能想出来办法。” 伍北恶狠狠的瞪了一眼。 “哥,你不能那么自私,为了一个不一定盈利的可能,赌上咱们所有兄弟的辛苦付出吧,公司建立到现在,大家吃苦受累不说,难不成年你也不打算让我们过下去了?如果您硬要坚持的话,我辞职。” 徐高鹏貌似也火了,愤愤起身就要往出走。 “小徐你看你这是干嘛,有什么话好好聊呗。” 孟主任一把拉住徐高鹏,再次看向伍北道:“老弟啊,你心里那股子不甘我们这些当哥哥的都懂,但小徐有句话说的非常对,你不能因为一个不一定成功的可能,搭进去全部心血吧,个人的力量毕竟太有限了,毫不夸张的说,我们就算竭全彭市之力都一定能把玫瑰园打造成旅游景区,但我们背后有依靠,不是么?你真得好好考虑一下。” “豁..” 伍北长舒一口浊气,眼皮耷拉,似乎陷入挣扎之中。 “这样老弟,不如你先看看我们找物价局对玫瑰园的进行的价值评估,如果你满意的话,咱们谈判继续,如果你认为我们没有诚意,那咱们稍后再叙。” 这时黄市从手包里取出一张印满字迹的a4纸笺递给伍北。 “嗯。” 伍北随手接过,当看到落款不下七个零的数额时候,心脏瞬间狂跳起来,但他的脸颊却没有表现出任何,仿佛早知道一般。 “老弟,钱这东西只有捏在手里、揣进兜里的才叫自己的,哪怕是存进银行都难保会有纰漏,如果你有想法,咱们今晚上就可以完成交易,我拿人格向你保证,日后玫瑰园产生的价值如果比这份评估单上的数字更大,绝对会给予你相应的补偿。” 黄市语重心长的望向伍北。 “我..我..” 伍北明显动摇起来。 “别思前想后了老弟,这买卖你稳赚不亏!” 孟主任拍了拍伍北的肩膀头,微笑道:“我再说句题外话,纸面上的金额只能代表你挣了多少,但这一桌子的人脉关系可是你往后立足彭市的根本所在,话还需要我说的再透彻吗?” “成,卖了!” 伍北攥着拳头在桌面上用力砸了一下,表情认真道:“但我有条件,第一,交易必须是现金,黄市说的很对,只有捏在手里的叫钱,第二,你们给我立下字据,咱们的交易是建立在互相都非常自愿的情况下,我可不想往后因为啥地方没做好,被您用人脉关系给套死...” 962 满载 蝇头小错可能官司不断,弥天大谎却能够让世界起舞。 这话是伍北刚刚退伍回来时候,老爷子伍世豪曾经对他说过的。 当时恰逢一桩震惊全国的大案发生,据传言格力霸道女总裁被崇市下属郊县的一个诈骗犯套用“空壳”公司坑掉了二十多个亿。 刚刚听到这个新闻的时候,伍北总感觉比电视剧里演的还狗血,可当他真正亲身经历,才意会到老爷子那句,不论多荒谬的谎言,总会有傻子相信,真的是至理名言。 当天凌晨两点多钟,一台载满白菜的小货车打彭市驶入国道。 “哥,那么多钱你就压在白菜底下,到底保险不保险呐?那可是整整四千万呐!” 负责开车的徐高鹏嘴皮子颤抖不已,似乎仍旧没能从震惊之中走出来。 今夜,他设身处地的感受了一把什么叫搬钱搬到手抽筋。 四千万的现金,全是他和伍北一捆一捆拎上的货车后斗。 “你还有更不显眼的法子么?” 伍北吞了口唾沫反问,他现在其实也紧张的不行,两条腿如同筛糠似的剧烈晃动。 计划是他定的!结局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可是当钱真到手的那一刻,他都恍若做梦。 “给我来一颗烟。” 徐高鹏抽吸两下鼻子,感觉有点感冒。 但是一想到自己是因为搬钱出汗才感冒的,又控制不住的哈哈傻笑起来。 “注点意,控制好情绪,别特么乐极生悲。” 眼见兄弟握方向盘的双手都有些不知道该往哪块搁,伍北忙不迭提醒。 另外一边,锦城最顶级的博舍酒店,某间高档套房里。 仇虎耷拉着脑袋,像个犯个错的小孩儿一般杵在床边。 “无所谓对错,只是实力不济而已。” 松软的鹅绒大床上,罗天身穿真丝睡袍,食指和拇指捏着一支盛满酒液的高脚杯,微笑着开口。 “对不起罗总,我绝对会把这个面子找回来。” 仇虎怔了一怔,咬牙切齿的表态。 正如他猜测的那般,自己下午在太古里出糗的那一幕迅速在网上散播,也无巧不巧的被罗天给刷到,故此对方刚一下飞机,就把他喊到了房间。 “小齐啊,人在失意时,尽量不要再失态。” 罗天坐了起来,两只眼睛直勾勾的凝视对方。 当听到对方直呼自己的本来姓氏,仇虎瞬间昂起脑袋,转念又一想,凭借他的能耐查不出来自己的真实身份那才叫不正常,迅速点点脑袋,态度谦卑的应声:“我记住了罗总。” “罗睺你也认识吧?” 罗天冷不丁问出一个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 “啊..认识,曾经还差点成为要好的兄弟。” 仇虎毫无保留的回答。 “呵呵,越来越有意思了。” 罗天抿了一口红酒,摆摆手道:“心理不要有任何负担,你过去只是喜欢钱而已,不寒碜不丢人,我不介意你继续喜欢钱,但在我这里,必须收起你那些不该有的小心思,明白吗?” “我绝对忠诚主子!” 仇虎佝偻下腰杆,近乎发誓一般的低吼。 回顾这一路走过的征程,他似乎从未跳出附炎趋势的怪圈子,何时弯腰,弯到什么程度,他比大多数混迹半辈子的老江湖更加精通。 “去吧,好好休息一下,明天记得催促一下老安加快进度,一家破公司只是转让而已,哪有那么麻烦。” 罗天微笑着示意。 “笃笃笃..” 房间门这时候刚好被叩响,仇虎赶忙走过去开门。 “童哥。” 当看到门外是个西装革履,长相非常文气的青年后,他恭敬的打了声招呼。 “嗯。” 对方只是淡淡的瞄了他一眼,便擦身走进房间。 “把门带上!” 见到青年,罗天一扫刚刚倨傲的态度,很热情的从床上爬起来,同时冲仇虎招呼一声。 “嘎吧!” 仇虎小心翼翼的将房门掩上,甚至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随即又将耳朵轻轻贴在门上偷听。 “跟你说很多遍了,那个仇虎很邪性,尽可能少搭理,你怎么还把他喊酒店来了..” “破抹布而已,哪脏擦擦哪里,跟他置什么气啊我童哥。” 屋内,两人若有似无的对话声传入他的耳中。 对于罗天的轻蔑,仇虎并没有任何不适宜,从绝对跟随他的那一刻起,他就给自己一个很好的定位,不过是只攀龙附凤的小家雀,但是他没想到“童哥”对自己的敌意似乎相当大。 “先生,需要什么吗?” 就在他打算再听听两人说什么的空当,一个路过的服务员好心发问。 “帮我把隔壁房间打开,我看看怎么样。” 仇虎侧头看向对方,虽然长相一般,但是身材姣好,刹那间心里起了歹意,笑呵呵的指了指旁边的房间。 “好的,您请..” 单纯的服务员哪里知道他心底的邪恶,转身开门。 她刚拿出门禁卡,就感觉后背被对方紧紧贴住,张嘴想要喊叫,却又被一把捂住嘴巴,接着耳边传来阴森的威胁声:“敢乱喊乱叫,我就杀了你全家,老老实实配合我,待会好处少不了你得...” 963 新家新邻居 凌乱的被褥,散落一地的衣服,以及小声哽咽的服务员,让本该整洁的房间显得分外不堪。 “呼..” 仇虎深深吐了口烟圈,猛然侧头看向枕边不停抹泪的服务员。 “别打我了,我不哭了。” 服务员吓的急忙捂住自己嘴巴,紧张的剧烈颤抖。 “把你手机解锁给我。” 仇虎伸出手掌。 “呜呜..” 服务员泪水瞬间又流了出来,不停摇头保证:“我绝对不会报警的,求求你放过我吧。” “快点!” 仇虎的顿时瞬间提高。 迫于对方的淫威,服务员胆怯的将自己电话递了过去。 “支x.宝到账一万元!” 机械的电子合成音瞬间响起。 “不该说的永远别说,你的信息我全掌握了,咱俩刚刚的事,我也都录音拍照了,不想搞得人尽皆知,就当个哑巴。” 仇虎瞟了一眼对方梨花带雨的脸颊,心底莫名生出一股子悔意。 他倒不是后悔祸害了对方,只是埋怨自己定力太差,应该挑个长相漂亮的,最典型的“事前淫如魔,事后圣如佛”病态心理。 不待对方再说任何,他直接起身套衣服,片刻后消失在走廊里。 片刻后,酒店底层的酒吧里。 仇虎左手夹烟,右手握杯,看着流光溢彩舞池当中尽情挥洒多巴胺的男男女女,陷入了神奇当中。 一直以来,他都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不论是离开虎啸公司,背弃曾经的兄弟,亦或者反水有朋中介,击杀高大傻子,他都只是为了活着。 当初和伍北分道扬镳,他觉得自己只是做了很多人都会作出的抉择,其他人想要看不见、摸不着的信念和坚持,而他只希望真真实实的出人头地。 如果说伍北活出来一路的梦想,那他始终踏在现实这条道上。 “一个人啊帅哥?” 就在这时,一个卷发披肩,穿身皮衣皮裤的靓丽女人踩着猫步走到仇虎的旁边。 “现在不是了。” 仇虎扬起嘴角,笑容灿烂。 女人的身材高挑,模样算不上多漂亮,但却透着股妩媚的味道,一双笔直的大长腿分外惹人眼球,加上皮裤的加持,别提多性感了。 “介意请我喝一杯吗?” 女人伸出白皙的食指在他的酒杯里轻轻搅拌,嘴里哈出来的热气让人控制不住的意乱情迷。 “没问题。” 仇虎直接将酒杯推到对方面前,又朝侍应生打了个响指示意:“再来十杯,一模一样得。” “我喜欢大方的男人。” 女人顺势坐下,将刚刚蘸过酒液的手指轻轻划过仇虎的嘴唇。 “甜,而且还很有味道。” 仇虎舔舐舌头,眨巴两下眼睛。 “哦?有什么味道?” 女人将脑袋轻轻枕在他的肩膀头,同时冲他耳边“呼呼”吹气。 “我养了一只会做俯卧撑的猫?要不要一块看看去?” 正常男人有几个顶得住这种勾搭,仇虎瞬间春心荡漾,手臂很自然的环住对方的蛮腰。 “好呀!” “服务员,把酒送去6321房间!” 两人随即像是热恋的情侣一样,表情甜蜜的离开。 几分钟后,罗天和“童哥”从不远处的卡座起身,刚刚的那一幕,他俩全程目睹。 “我没看懂你搞这一出是为了证明什么?” 罗天咬着烟嘴发问。 “钱可以试女人,女人可以试男人。” 童哥似笑非笑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轻声道:“养的究竟是狗还是狼,不能只看投食时候摇尾巴的速度,还得看看饿急眼会不会噬主。” “刚刚那小娘们可以检测出来?” 罗天一脸不可置信。 “她是我花钱雇的,在花钱这方面,你看我什么时候亏过本?” 童哥矜持的笑了笑,朝着吧台里的调酒师招呼:“刚刚那个人喝的酒,给我们各自来一杯,想要感同身受,就得学会设身处地...” 同一时间,锦城锦江区,一个叫“华庭佳苑”的高档小区里,伍北和徐高鹏跟提前过来的王亮亮、刘自华等人碰上了头。 “别墅没租上,只找了套大平层,电器家具齐全,差不多够住,走吧,去新家看看咋样!” 王亮亮接过伍北手里的挎包解释道。 “你歇会吧高鹏,我帮你停车。” 刘自华则拽开车门示意。 “不要!谁也别拽我下车,让我再好好享受一把视钱财如白菜的爽感!” 徐高鹏仿佛触电似的一把合上车门,眉飞色舞的摇晃脑袋。 “傻了吧兄弟?” “这是开车太久,出幻觉了?” 哥俩好笑的调侃。 “你俩掀开后斗里的白菜瞅一眼,保证会跟我一样疯!” 徐高鹏神神叨叨的努嘴。 两人满眼狐疑的爬上货车后斗。 “妈呀!” “卧槽!卧槽!快掐我一把,看看咱俩到底谁在梦游!” 五秒钟不到,哥俩发出失心疯一般的亢奋呼嚎。 “你好,我问下十四号楼是哪一栋?这深更半夜的,也看不到个保安..我日,又是你?!” 就在这时,伍北感觉有人拍了拍自己后背。 当他转过脑袋,跟对方四目相对,他也愕然的睁大眼睛。 一脑袋自来卷刻意染成黄毛,瘦的跟刀螂似的脸颊,颧骨高高隆起,正是差点搞砸拍卖会的那个盗墓团伙中的一员... 964 练过? “打扰了!” 对面的三球同样也没想到深更半夜竟然还能撞上熟人,急匆匆的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你特么别走!” 刘自华一个箭步蹿出去,右手薅住三球脖领子,左手举起拳头就要往下撂。 “快给我上一边子去吧。” 三球一记猛虎掏心,直接掏向刘自华的胳膊窝,趁对方吃痛的空当,又拦腰将他抱起,当炮弹似的重重丢向赶过来救场的王亮亮。 “诶呀卧槽..” “妈妈哟,摔死我啦!” 哥俩当场撞在一块,半个回合不到,双双跌倒在地。 “你看着了啊,是你们人先动手的。” 三球喘息几口,盯着一直没动手的伍北出声。 “当过兵?” 伍北眯眼发问,不等对方回答,随即又晃晃脑袋自我否决。 凡是在军营中摸爬滚打过的人,身上都带着股特别的气质,即便对方使的是部队常见的捕俘技,但浑身的流里流气,绝对没可能跟他是同类。 “打不打?不打我可走了啊。” 三球没理会伍北的不耐烦的催促。 “那就玩两下吧。” 伍北甩了甩手臂,解开西装扣子,同时双手架在胸前,摆出一副进攻的架势。 “尽叽霸花架子!” 三球上前一步,率先发动进攻,枯瘦如柴的双手攥成拳状,一前一后捣出。 在他的拳头距离面门还有不到三四厘米时,伍北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利索的反扣,膝盖绷起,嘭嘭几下连续撞击三球的小腹。 “妈的!” 三球吃痛的挣扎,伍北顺势松开紧握他的腕子,后者惯性的倒退几步。 “嘶..” 三球手捂肚子,疼的直抽凉气。 “还来不?” 伍北轻飘飘的咧开嘴角,他这一笑,瞬间点燃三球的怒火。 之前在彭市,单凭他们哥俩,什么硬武器没用,就轻松把虎啸整伙人耍得没有丁点脾气,在他的心里也很自然的给对手挂上了“弱智”的标签,结果没想到一对一单嘣,自己连对方的衣服角都没摸到,就让揍的五脏六腑差点移位。 “不来我们可走了啊。” 伍北模仿着对方刚刚的语气,戏谑的努努嘴。 “怕你是小狗!” 三球冷不丁从腰后拽出一把匕首,虎虎生风的刺了出去。 面对泛着寒光的刀尖,伍北仍旧是一脸懒懒散散的模样,只是将后背微微佝偻,如同一头随时准备扑食猎物的猛虎。 “唰!” 带着破风声的匕首越来越近,伍北甚至能看到对方眼球里的红血丝,很无所谓的微微一笑,右腿横跨半步,风轻云淡的避开。 “攮死你!” 一招落空,三球愤怒的咆哮起来,再次持刀刺出,伍北仍旧步伐轻盈的绕。 两人就这样,一躲一刺,再躲再刺,在小区的楼口附近来回兜圈子。 而从刘自华和王亮亮的角度可以清楚的看到,伍北压根没用全力,身上的西装连褶都没起,而对面的三球早已经大汗淋漓,脑袋上就跟放个蒸锅似的腾腾冒白气。 “大亮,你看伍哥像不像在斗牛?” “快别抬举那小子啦,充其量就是斗狗,黄毛那小子,你是没吃饭嘛,浑身咋软绵绵滴?” 哥俩干脆坐在地上,宛如观众一般评头论足。 “曹尼玛!” 迟迟没能拿下伍北,早已经让三球急火攻心,听到二人的调侃,更是顷刻间丧失理智,转身拎刀就朝刘自华捅了上去。 “嘭!” 趁他注意力分散的间隙,伍北抬腿一脚精准无误的蹬在他的胯骨上。 “咣当..” 三球摔了个踉跄,手里的家伙什也脱落在地,他急忙想去捡武器,结果伍北速度更快,铲球似的一脚将匕首踢飞。 “靠恁姐,那可是八旗子弟用的顺刀啊!老子刨了多少坟头才好不容易找到的。” 三球愣了几秒,也顾不上还在干仗,很另类的一个狗扑跳进旁边的花池中,弯腰寻找起来。 “这个逼养的,真能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 刘自华掐腰臭骂。 “行啦,事情已经过了,我也帮你俩出气了,拉叽霸倒吧。” 伍北拽住他,摇摇脑袋暗示。 虽说对方的功夫肯定在他之下,可要知道他还有个工于心计的同伙,对于那个瓜皮头,伍北相当的忌惮,虽谈不上害怕,但是绝对不乐意接触,更不想无端端的再起梁子。 “姓伍的,你还我顺刀!” 就在哥仨准备上楼时候,三球顶着一脑袋杂草树叶,灰头土脸的跑了出来,呼哧带喘的挡住去路。 “哥们你是得了少年帕金森还是脑瓜子被狗踢了,你要扎我们,完事还让我们还凶器,咋地?上面有人呐,说话那么粗气!” 王亮亮嗤之以鼻的嘲讽。 “少跟我说没用的,讲好了切磋,你坑我宝贝干嘛。” 三球完全开启不讲理的模式,委屈巴巴的怒视伍北。 “踏踏踏..” 脚步声骤然泛起,紧跟着几束强光手电射向几人,四五个小区保安小跑过来。 “照鸡毛照,没见过帅哥半夜不睡觉啊?是吧伍帅哥?” 三球后退一步,跟伍北哥仨站成一排,俨然一副都是“自己人”的模样,理直气壮的大声呵斥保安... 965 大哥和老大 凭借极为不要脸的精神和机关枪似的嘴皮子,三球顺利蒙混过关,将几个巡逻保安成功打发走。 当然,如果没有刘自华和王亮亮提供的租房协议和门禁卡,任他说的再天花乱坠,肯定也白扯。 “走了。” 目送保安走远,伍北冲哥俩使了个眼神。 “你还我顺刀。” 三球再次举起脏兮兮的爪子,蛮不讲理的扯住伍北的胳膊。 “再赛脸还叽霸收拾你昂。” 王亮亮表情凶狠的呵斥。 “你是对手?” 三球斜楞眼睛冷笑。 “我..我尼玛大哥代表我。” 向来牙尖嘴利的王亮亮反倒被问了个哑口无言。 没办法,确实实力不济,哪怕对方让自己一只手,他估计都不是个头。 “爱跟你就跟着,反正我们没啥事,多个人刚好解闷。” 面对三球无赖一般的逼逼叨叨,伍北压根没有理睬的打算,大马金刀的跨出去一步,差点把对方给撞倒。 透过刚刚的较量,他也彻底看出来了,这小子练的确实是部队常见的捕俘技,只不过是简化版或者不太完整。 捕俘技讲究格杀为主,擒拿为辅,但他使的那两下子多以擒拿和自保为基础,根本不具备真正的格杀,或许是传授他功夫的人,故意有所隐瞒,只不过他应该练过很多年,极为的熟练。 练功夫的人都明白一个道理,精通一招胜于粗通百招,就跟庖丁解牛是一个道理。 “你还我刀?” 直至走进电梯里,三球始终向吃了复读机一样,反反复复念叨。 “你哥叫啥?” 电梯反光墙将他那副没皮没脸的架势倒映的清清楚楚,伍北凝视半晌,冷不丁发问。 “二球啊,咋啦?” 三球条件反射的回应,随即很快反应过来,怒不可遏的咒骂:“你特么套我话!” “如果知道个名字就能顺藤摸瓜,那这个世界就不存在通缉犯了。” 伍北撇撇嘴轻蔑的笑道。 当然,对方的回答也解除了他心底的疑问,难怪瞅瓜皮头和面前这篮子长得很像,敢情是家族团伙。 也万幸他刚刚没有伤到面前这个精神病,根据他以往的经验,这种带有血缘关系的势力,是最为难缠的,而且闹出大事,也不是钱可以随随便便解决的。 “兄弟,我们到家啦,你进来喝口茶呗?我瞅你嘴皮子怪干巴的。” 打电梯里出来,刘自华手指一扇房门,嬉皮笑脸的发问。 伍北用实际行动向哥俩完美诠释了一把什么叫“钝刀子割肉”,对于这类滚刀选手,你越是不理不睬,他就越气的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子,只不过要建立在能把对方打服的基础上。 “886号是吧,行!咱们走着瞧!” 瞄了一眼门牌号,三球恶狠狠的又瞪了一眼伍北,转身折回电梯。 等代表楼层的数字缓缓下降,刘自华又招呼伍北、王亮亮走进另外一部电梯,随即将向上的楼层挨个按了一遍。 “聪明啊华子,让你弄清楚我们具体住在哪,我们混个蛋蛋。” 王亮亮翘起大拇指夸赞。 “嘿嘿,这些全是我大哥教的,诶伍哥,我大哥啥时候能出来?” 刘自华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后脑勺发问。 “快了,年前年后的事儿。” 伍北思索一下回答。 孟乐的保外就医,他早就让林青山办好了,只不过眼下太混乱,他不想孟乐出来以后,还跟着他们这帮小年轻一起东奔西跑的折腾,打算彻底在锦城站稳脚跟,再接这位老大哥直接当老总。 “诶华子,你管孟哥叫大哥,那伍哥呢?” 王亮亮好奇的发问。 “孟乐是我大哥,伍北是我老大。” 刘自华皱了皱鼻子浅笑。 “有区别?” 王亮亮一头雾水的又问。 “嘿嘿,就是个称呼,不用计较那么多。” 刘自华迅速岔开话题。 一旁的伍北没有插话,但心里特别明白刘自华的弦外之音:大哥只能有一个,而老大却不一定。 只不过很多事情不能强求,就比如处兄弟,并不是任何时候都可以真金换白银,但这也证明刘自华很有思想,忠孝仁义,最起码能挂上个“忠”字。 感觉到氛围多少有点尴尬,刘自华低声道:“伍哥,这头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明后天我就回天堂镇去了,那边刚刚才安顿下来,乱七八糟的一大堆事情要处理,我答应过包子,等他能拄拐走路,送他一座走哪都有人喊包总的场子。” “成,有需要的地方随时言语,咱们永远是一家人。” 伍北大大方方的应声。 同一时间,小区后门的一台八成新的“吉利”车里,不小心遗失贴身匕首的三球郁郁寡欢的拽开车门,一屁股坐了进去。 “你耳朵里塞驴毛啦?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让你踩个点那么费劲呢!” 坐在驾驶位的瓜皮头二球劈头盖脸的就骂。 “哦。” 向来不服输的三球却只是有气无力的张张嘴吧,就又耷拉着脑袋陷入沉默。 “咋啦?” 感觉到弟弟不对劲,二球立马紧张起来。 “我看到彭市那个伍北啦,刚刚还交过手..” 966 你废了 “他弄你啦?伤到哪了,快给我看看!” 二球慌忙拉扯三球的衣裳。 “没有,我打不过他,他也没为难我,但是我的顺刀丢了。” 三球抽吸两下鼻子,眼圈红红的。 那把顺刀其实价值一般般,值不了几个钱,但对他的意义非凡,算得上他独自倒斗刨坟挖到的第一件家伙什,所以他这些年一直小心翼翼的保存在身边。 “操,你个信球!我当多大事儿呢,来,我这把给你。” 二球这才长舒一口气,撩起自己的右小臂,解下绑在上面的一把短刃。 “我不要,就要我的顺刀。” 三球鼓着腮帮子摇头。 “啥也不懂,正儿八经的尼泊尔军刀,削发如泥,不信你看..” 二球抬手从弟弟脑袋上揪下来几根黄毛,放在刀刃上轻轻一吹,头发丝很轻松的断开。 “你他妈是傻逼吧,吹发即断你薅自己头发啊,拽我的干嘛。” 三球吃痛的捂着脑袋咒骂。 “再骂我一句试试!” “骂你咋地,你全家缺心眼,怼死你个秃孙!” “揍你个小舅的..” 刚刚还兄弟情深的画面瞬间化为乌有,两人直接扭打在一起,引得小车剧烈震颤,不少附近电子厂下夜班的男男女女路过时候,纷纷伸脖多看两眼,眼中出现浮想联翩的坏笑。 另外一边,哥仨顺利回到租好的新家。 一套最起码三百平的大平层,装修风格简约利索,电器家具一应俱全,最漂亮的当属巨大的落地窗,可以将半座城市的美景尽收眼底。 “包子送到距离咱们很近的一家疗养院,服务和配套很齐全,张小花、黄卓和江浩正在来的路上,泽哥和饭桶哥已经到了,说是要感受一下本地的夜生活,估摸着是组团洗脚去了,高鹏在买宵夜,一会儿就回来。” 王亮亮轻声介绍。 “嗯,喘口气咱们就下去搬钱。” 伍北点燃一支烟,颇为疲惫的应声。 “卧槽,钱还搁大白菜底下压着呢!华子,快走!” 王亮亮一拍后脑勺,拽起刘自华就往出狂奔。 哥俩火急火燎的模样,瞬间让伍北乐出声。 甭管是人还是物,越是不起眼,就越不容易引人注意。 同样是车,价值四千万的“雷文顿”和载满四千万的送货车,后者指定不会遭人多看一眼,就跟人一样,吆五喝六的永远都是马仔,而真正的王者向来沉默寡言,关于这点,老话早就注释:一瓶子不响,半瓶子晃荡。 “诶,顺子呢?” 想到人,伍北突然意识到这一宿似乎都没收到王顺的消息,立马拨通王顺的号码。 “嘟..嘟..” 电话是通着的,但迟迟没有人接听。 “跑哪去了?” 伍北不死心的又拨下视频电话,结果仍旧一样。 而此刻的王顺,同样焦头烂额,刚刚才下了锦城高速,连匝道都没来及上,就被一辆市面上不太常见的“宾利”大越野给追尾,凭他不太懂行的阅历面只认得出对方的车标,并不清楚具体价格。 最关键的是他上高速前喝了点酒,根本不敢跟对方“公”了。 “哥们,咱私聊吧,大半夜的折腾交警叔叔也怪不好,是吧?” 急急忙忙的跳下车,王顺特意戴上口罩,朝着对面正蹲在车跟前,不住皱眉吧唧嘴的青年讨好的说道,完全没注意到车内响个不停的手机。 对方一语不发,仍旧盯着被撞掉前保险杠的车头。 “哥们?” 王顺凑上前,递过去一支烟。 “喊他妈什么喊,知道这是什么车吗?私聊我能卖了你!” 青年一巴掌拍开香烟,表情愤怒的臭骂:“没叽霸听着我给你按喇叭啊,瞎停啥车?” 对方的出言不逊,让王顺多少有点窝火,可他又觉得因为这点事再报警走程序属实浪费时间,况且虎啸公司刚刚在彭市诈骗了一大笔钱,如果被对方捋着线索找过来,又得给伍北添麻烦。 故此,他强忍着没爆发,继续陪衬笑脸:“甭管啥车,终归是有价格的,我突然停车确实不对,可你不该跑那么快吧,没刹住车也不能都赖我一个人,咱各退一步,你就说我赔多少咱们拉倒?” “自己到网上查查,宾利添越多少钱,操!” 青年又是一巴掌推在王顺的胸脯子上。 “有事说事,别老动手!” 王顺踉跄一步,表情也变得有些不好看。 “动手?我特么还剁了你手呢,不用私了了,那点钱留着住院吧!” 青年吐了口唾沫,掏出手机就打电话:“罗总,我是孙昭,您让我送过来的那台车被人给撞了,这会儿在锦城高速西口,对方好像是个灰涩会,不光不赔钱,还要跟我比划两下,等您是么?行,我拦着不让他走...” “你废了,今天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 挂断电话,青年眼神阴狠的手指王顺。 “嘿卧槽,家里养几个五星级杀手呐,一个臭叽霸司机,你跟我叭叭啥,行啊,等你主子来呗,现在开始,给我降低你的音量,嘴巴再特么不干不净,大耳光子呼你!” 王顺很光棍的歪起脑袋,干脆点燃一支烟,静等对方下文... 967 不讲理 王顺虽然长得高高瘦瘦,但应该早期干装卸工的缘故,练就一身的腱子肉。 再加上近一年多的江湖洗礼和他脸上留下的疤痕,甭管是眉宇间,还是说话的口气,都透着股浓浓不好惹的味道。 见对方翻脸,刚刚还像条鬣狗似的吠叫不停的青年立即很聪明的闭嘴。 “没事儿哈,不用冲我喊,希望你待会仍旧这么硬气!敢跑我就报警,酒驾加逃逸,不信你不哆嗦。” 青年上下打量几眼,装腔作势的掏出手机,冲着王顺和他的车牌照“咔嚓咔嚓”连拍几张照片,随后嘟嘟囔囔的坐会车里,俩眼就跟探照灯一般,直勾勾瞪圆,似乎生怕王顺会溜走一样。 “呵呵操,多大个手子啊,动不动就要人小命。” 王顺不屑的吐了口烟圈,双臂环抱在车门侧边。 这种小事,他压根没打算通知伍北,如果连边角料都收拾不明白,那他这个虎啸公司的副总真应该退位让贤了。 “奶奶滴,别特么把老子快递挤坏了。” 冷不丁想到什么,王顺急忙打开被撞憋的后备箱,从里面取出三把做工精美的弩箭,迅速搬到后备箱。 这些弩是伍北之前打算对付那个盗墓团伙交代他准备的,结果因为物流太慢,事情都解决了,家伙什才刚刚发过来。 正如伍北常评价他的那句话,尽管他的智商和能耐都不是这群兄弟中最好的,但是服从性仅次于孙泽,且不论对错,都会有始有终的完成伍北交代的任务。 与此同时,一台打着双闪的大众轿车,风驰电掣的从收费口驶出。 “爹!爷爷!祖宗!您老可千万别把我扔半道上,再坚持一会儿,我给你喂纯进口的汽油行不行?” 一边拨动方向盘,开车的小伙一边像个碎嘴子似的念叨,竟是消失许久的罗睺。 从“好”朋友魏思雨那里连哄带骗的撬到一大笔钱,还上欠家里的外账后,这货连招呼都没打一声,连夜借了朋友一台车就跑了,原本他是打算先回崇市的,可半路上接到伍北要转账的电话后,马上决定跑到锦城给他一份惊喜。 “诶卧槽尼玛,瞎特么停车啊!” 只顾着低头看闪烁不停的油表灯,刚刚抬起脑袋,罗睺就看到前方斜停着一台“宾利”越野,等他反应过来时候,明显已经来不及。 “吱嘎!” “嘭!” 尽管他已经把刹车踩到底,可还是怼在了对方的车屁股上,大众轿车的轮胎剧烈摩擦地面,泛起一阵白烟,空气中更是充斥着一股子焦臭味。 “妈呀!” 正坐在车里偷偷给王顺录像的青年同样没料到再次“横祸”竟然飞的这么快,车身一阵晃荡,他脑袋直愣愣的撞在前挡风玻璃上,当即干出来几条蜘蛛网似的裂缝。 “马勒戈壁得,谋财害命是吧!” 在撞车的一瞬间,罗睺很干脆的松开方向盘,双手护住脑袋,保证自己不被毁容,可还是被破碎的玻璃碴子把侧脸划出几条口子,所幸安全气囊弹出,才没让他受多大的伤。 晃了晃有些发晕的脑袋,罗睺气冲冲的踹开车门跳了下来,而“宾利”车里的倒霉蛋也正好跌跌撞撞的跑出来。 “你叽霸咋开车的?” 不等青年说话,罗睺上去就是一个大嘴巴子抽在对方的脸上。 青年被打的原地转了半圈,懵圈十足的吞了口唾沫开口:“是你撞我的啊..咦?你是..” “我是你爹!少特么攀关系,妈撞你咋啦,你不把车乱停,老子能好端端撞上你么?” 罗睺气冲冲的揪住对方领口,横声臭骂:“少特么废话,老子时间金贵,直接说多少钱。” “不是,我..” 青年磕磕巴巴的想要解释。 “破逼宾利而已?给你二十万自己修车去,这事儿两清昂,敢报警,老子连人带车让你销户。” 罗睺瞄了一眼对方的车标,转身从大众车里摸出几沓钞票塞进对方怀里,打发叫花子似的摆手:“滚犊子吧。” 刚刚从上京逃出来的罗二公子还没能从自己少爷身份中走出来,很自然的操起他在家里时候的口吻,无巧不巧的是他今晚上也喝了点酒,所以才不乐意把事情闹大。 “睺子?” 就在这时候,前方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王顺满眼不可思议的看向对方。 打死他都没想到,哥俩阔别这么久,竟会以这种方式重逢。 “诶妈呀顺哥,你是来接我的嘛,来锦城的事儿我谁也没告诉呐,你是搁哪个庙里算出来的?” 罗睺揉了揉眼睛,同样亢奋不已,上去就一把搂住王顺。 寒暄几句后,罗睺弄清楚事情经过,大大咧咧的朝着不远处还愣在宾利车边的青年撇嘴:“前后俩保险杠而已,修完车你还能剩下不少呢。” “他说这车叫什么宾利添越..” 王顺轻声说道。 “啥玩意儿?就是辆烂添越,妈的,钱给多了,你给我拿回来一半!” 罗睺闻声,一个箭步蹿出去,粗鲁的从青年怀里抢回几摞大票,不耐烦的骂咧:“不走等啥呢,还打算我们哥俩吃饭时候捎带上你啊...” 968 兄慈弟贤 人生如书,万事如字。 这个世界总有看不懂的书,不认识的字。 但万幸的是,有人让你难堪,也有人不动声色默默帮你解围。 不论是恰逢其会,还是机缘巧合,王顺的难题还没开始就已经被误打误撞的罗睺顺利解围。 面对他的“财大气粗”,开宾利那小子似乎被吓懵了,瞠目结舌的杵在原地,一句完整话都没说出来。 “发生意外都不愿意,就这么滴吧,有啥事自己消化,你一台车换我们俩,咋算都不亏。” 罗睺侧头看了眼青年,勾住王顺的肩膀头道:“走,咱俩打车找伍哥去,待会再联系个修理厂,把你我的车拖走。” 临了,他还凑到王顺耳边喃喃:“我主要喝酒了,要不然早就报警找保险公司,你等我查查114,看看本地叫车电话哈。” “我也是。” 王顺很憨厚的咧嘴笑了笑。 “罗二少..” 走出去没几步远,身后突然传来青年弱弱的叫声。 “嗯?你认识我?” 罗睺瞬间迷惑的回过去脑袋。 “哔哔哔!” 就在这时,一台奥迪轿跑打着刺眼的远光灯,由近及远的驶来。 “咣!咣!” 驾驶位和后车门同时弹开,只见罗天和一个戴眼镜的西装青年一块走了下来。 哥俩视线顷刻间碰撞在一起,罗天的眸子里一平如水,似乎根本没有任何意外,而罗睺则皱了皱眉头,眼中的抵触一闪而过。 “罗总,您新提的这台车被二少爷和那个混蛋给撞坏了,我..” 青年忙不迭跑到罗天跟前汇报。 “坏就坏了呗,送给女孩子的小玩具而已,难道我还能让我亲弟弟赔不成?” 罗天轻描淡写的摆摆手。 “早说是我大哥的车啊,搞的我们两兄弟好像多生分似的,拿来吧你!” 罗睺两步跨出,不由分说的将刚刚塞给对方的几沓钞票一股脑全抢了回来,随即朝罗天出声:“哥,你不会怪我见外吧?拿这点零花钱在你面前丢人现眼。” “哈哈哈,老二你这么说可就伤你哥心了,他就你那么一个弟弟,无时无刻不希望你能好好的,昨晚上我们还专门聊过你呢。” 罗天旁边的青年双手后背,朝着罗睺打了声招呼。 “哎呀,这不童哥嘛,咱得有好几年没见过了吧,什么时候回国的?咋不通知我一声给你接风洗尘呢。” 罗睺仿佛刚刚才看到对方一般,将怀里的几捆钞票递给王顺,接着热情似火的拉住对方的手掌。 “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哪有资格接风洗尘呢,有时间,咱几个坐一起吃顿饭叙叙旧就挺好,要不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 青年扶正鼻梁上的眼镜框,笑容灿烂,貌似和罗睺的关系相当不一般。 “童哥您谦虚了啊,你爸我叔就是我父亲的参谋,到了咱们这一代,你又是我哥的合作人兼军师,咱们两家的关系,那真是源远流长,再说你的本事我又不是不知道,军校高材生,新兵营还没出来,就记下好几次个人三等功,如果不是你主动复原,现在的级别我都不敢猜,对吧哥?” 罗睺笑嘻嘻的望向罗天。 “你岁数不学无术,但是眼光从小就很不错,说说吧,大半夜跑锦城干嘛?” 罗天点点脑袋,操着一副关切的口吻反问。 “我能干嘛,旅游度假呗,正因为家里有你这么能干的好大哥,我才能随心所欲的当个废物,话说大哥你最近打算搞什么大生意呀?” 罗睺双手插兜,摆出一副很尊重对方的模样。 “大半夜降温了,这也不是聊天的地方,咱们换个地方吧。” 不等罗天回答,旁边的童哥直接接过话茬。 “改天吧,开一宿车太累了,不然也不能撞到我大哥送朋友的豪车,唉..跟我大哥确实比不了,人家出来进去都有专职司机,我上哪都得靠自己,大哥、童哥你们住在哪动豪宅,赶明天我一早起来就去拜访请安。” 罗睺晃晃脑袋拒绝。 “明天一早我回上京开会,待会把你地址给我,玩归玩,闹归闹,注意你交友的尺寸,不要丢了罗家人,更不要总是和一些下三滥混在一起,人心隔肚皮,你不知道别人接近你到底图什么。” 罗天看着自己弟弟的眼睛出声。 “好嘞,谨遵大哥教诲。” 罗睺貌似乖巧的点点脑袋。 “有点感冒,有事打电话吧。” 罗天扫量一眼被撞得面目全非的“宾利”车,先跟罗睺念叨几句,接着又朝负责送车的青年面无表情的开口:“把老二和他朋友的车全部修好,我的车送去指定地点,然后你就可以离职了。” “罗总,你听我解释!” 青年慌了,急赤白脸的凑到跟前。 “我不喜欢没头脑的狗和太有思想的人,安分守己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显摆存在感,自己是什么东西,一定要有个清楚的认知。” 罗天手指青年,霸道无比的打断。 听起来他是在教育手下,可是余光分明扫量罗睺,那种感觉特别的怀疑,至少旁边的王顺就特别不舒坦,他冷哼一声轻笑:“还真是兄慈弟贤,亲哥俩对话都整得好像上下级,睺子啊,你能顺顺利利活这么大属实不容易...” 969 恶人先告状 “你说什么?” 本来已经打算上车的罗天,听到王顺这句话,立即转过来脑袋。 “没事大哥,他夸我长得帅呢。” 罗睺立马涌出几步,直接拿自己的身体挡在王顺的前头。 罗天没吭声,看了眼罗睺,又昂头注视王顺。 王顺也没退缩,隔着罗睺直愣愣的怒瞪对方。 “走了顺哥,挺长时间没见,我有满肚子话跟你说。” 罗睺抻手拽住王顺的胳膊,朝他哥和童哥打了声招呼,两人转身顺着匝道离开。 虽然挺不服罗天那副颐指气使的架势,但王顺也知道再继续僵持下去就是让罗睺下不来台,半推半就的跟着一块离开。 走出去十几米远,罗睺扭头看了眼身后,见到罗天几人还杵在原地,禁不住叹口气埋怨王顺:“你也是,有啥话咱俩聊就完了,非当着人前数落,他那个人既小气又虚伪,这会儿指不定研究什么损招呢。” “操,都叽霸两眼一个鼻子,他还能把我吃了是咋地,不是我说你,你俩除了长相哪点像亲兄弟,人家来的时候坐a8,随便送人件礼物都是宾利,你看看你混的,拿脚后跟想都知道,平常你搁家里有多受委屈。” 王顺挺无所谓的撇撇嘴。 “我们家的情况有点特殊,你不懂..” 罗睺叹了口气苦笑。 “再特么特殊,也得有点血浓于水的人性吧,你看他刚刚装逼嗖嗖那个得瑟样,记住伍哥那句话,人善就得被人骑。” 王顺愤愤的替兄弟鸣不平。 “算啦算啦,不说这些啦,你啥情况啊?怎么还单独行动呢,咋没跟伍哥他们呆在一起?” 罗睺沉默几秒,惯性的摆摆手打岔。 “别提了,我特娘是真没用,办事从来没让伍哥顺心过一次,他交代我在网上买几把弩箭,结果物流..卧槽,弩箭没拿,你等会儿昂,我回去一趟。” 王顺脱口而出,话说一半,忙不迭的转身就掉头跑。 “你这记性呐,行吧,快点昂,我联系出租车。” 罗睺无奈的摇摇头。 没多一会儿,回到被追尾的车旁边,王顺也没理睬还呆在旁边的罗天、童哥,自顾自的拽开车门,将三把裹着泡沫的弩箭抱在怀里。 “王顺是吧?” 走了刚两步,罗天冷不丁开口。 “有何指教?” 王顺回过身子不屑的撇嘴。 他这个人喜怒形于色,用伍北的话说,就是从来不懂得掩饰,对于有眼缘的人,恨不得把五脏六腑都掏出来给人看,可对于看不上的人,那真是半点好脸色没有,甭管对方什么身份、地位。 “哥们,有事说事,你好端端骂人干嘛?” 那个叫童哥的青年突兀提高调门。 “我特么啥时候骂你了?” 王顺当场有点懵圈。 “你再骂一句试试!” 猝不及防间,罗天一脚直踹,重重踹在王顺的肚子上。 他毫无征兆的攻击,别说王顺这种普通人反应不过来,恐怕就是伍北那类练家子的也够呛能应对。 “哎卧槽..” 王顺一屁股坐在地上,手里抱着的几把弩箭全都掉在地上。 “敢骂我!活腻歪了吧你!” 而罗天根本没给他爬起来质问的机会,冲过去又是几脚“嘭嘭”闷在王顺脑袋上,直把他打的眼冒金星,鼻血泉涌似的喷出。 “去尼玛得!” 王顺也瞬间急眼,不管不顾的抱住罗天的小腿。 “天儿,稍安勿躁!这是老二的朋友。” 童哥迅速冲上前,看似拉架,实则紧紧的按住王顺的脑袋,让他根本动弹不得。 趁着这个空当,罗天捡起地上的一把弩箭,劈头盖脸的照着王顺脑袋连续又狠凿几下。 直到复合材质的弩架被砸烂,罗天才气喘吁吁的停下,可想而知他用了多大的力气。 “你干嘛啊罗天!” 见到这头突然打起来,罗睺毫不犹豫的跑过来,上去一把推在自己大哥胸脯上,眼珠子鼓的溜圆。 “怎么?你还要因为外人跟我动手?” 罗天皱眉反问。 面对他那如同刀子似的冷冽目光,罗睺迟疑几秒钟,将王顺扶起。 “我特么弄死你!” 王顺是真打急眼了,莫名其妙的挨顿收拾,关键一下手都没还上,这会儿有了机会,马上不管不顾的朝罗天冲了上去。 “嘭!” 可他还没来及近身,罗天抡起完全破损的弩架再次削在他脑袋上。 “诶哟。” 王顺捂着脑袋蹲在地上,鲜红的血液顺着指缝潺潺冒出,这一下绝对伤的非常厉害。 “罗天,你差不多得了!咱俩有矛盾是咱俩的事儿,你犯不上借题发挥到我朋友头上。” 生怕他继续发难,罗睺弓腰抱住王顺,拿自己身体护住,同时大声咆哮。 “老二啊,这次你真误会你哥了,你的朋友出言不逊,刚刚回来取东西时候,嘴里不干不净,我劝他好几次,他反而变本加厉,人嘛,都有个交际圈,但咱不能胳膊肘往外拐,毕竟你和天儿才是亲哥俩。” 童哥貌似和事佬似的开口。 “沈童,你不用跟我演,全大院里谁不知道你打小就是个影帝,我朋友什么人性我了解,你瞎泼什么脏水。” 罗睺将怒火顷刻间释放到了他的身上。 “所以呢?你朋友骂我,很有理呗?” 罗天捻动手指头冷笑:“罗睺啊,你最近确实跑的有点野,好像都忘了什么叫长幼有序,看来今天我真得替爸好好的教教你...” 970 家法 撂完狠话,罗天直接挽起了袖管。 “天儿,别这样!” 童哥急忙薅拽劝阻。 “你给我上一边子去!” 罗天粗暴的晃动手臂,轻松将童哥给闪了个踉跄。 “你想咋地?” 罗睺吞了口唾沫,眸子里闪过一抹惧意,但仍旧死死的护着王顺的脑袋。 “爸说过,长兄为父,你有过,我就必须得教你认清楚对错,这些年家里大人都各忙各的,唯独你像个寄生虫似的东游西荡,真是把你给惯坏了,今天我就代表家里人好好教你懂下罗家的规矩。” 罗天解下来腰间的皮带。 “我警告你罗天,老子再也不是八九岁的小孩儿,你再敢打我,我肯定还手。” 罗睺喘着粗气呼喝,但是他此刻的表情写满了外强中干,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堪的过往。 “啪!” 话音未落,黑色的皮带宛如一尾毒蛇似的径直咬在他的脑门上。 “啊..” 罗睺吃痛的捂着脑袋就蹲在地上。 “天儿,你消消火,咱们搁外面呢!给老二留点面子。” 童哥再次跑上前,抱住罗天的胳膊。 “罗家家规,教训不肖子孙,不需要分场合!” 罗天再次将童哥甩开,又是一皮带狠狠的抽向罗睺。 情急之下,罗睺抬起胳膊抵挡,万幸冬天穿的比较厚,皮带打在羽绒服上,只是声音比较响亮,并未对他造成什么实质伤害。 “啪!” 皮带在空气中发出一声脆响,第三下紧随其后的落在罗睺的脑袋上。 可是罗睺却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竟然老老实实蹲在地上任由对方收拾。 “天儿,你没完了是吧!” 童哥气急败坏的再一次冲上去,拦腰搂住罗天,朝着明显有些呆滞的罗睺高吼:“还不赶紧跑,等他打死你呢!” “走,快走!” 这个时候,刚刚被捶的满脸是血的王顺反应过来,也顾不上那么多,拽起罗睺转身就跑。 哥俩的速度非常快,加上罗天被童哥薅拽,几分钟后就跑下了匝道。 “你傻了啊,他奔着要你命去的,你看不出来?招招冲你脑袋,有事没有?” 匆匆拦下一台出租车钻进去后,王顺关切的发问。 罗睺的额头正中央被皮带抽出一条大口子,皮肉外翻,瞅着非常的吓人,后脑勺也有个小口,不停往外淌血,而他的本人却仿佛丢了魂一样,面无表情的张着嘴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睺子,你没事吧?” 感觉他状态不太对,王顺急忙推搡几下。 “我没事,师傅你在前面路口把我们放下吧。” 罗睺如梦初醒一般摇摇脑袋,朝着出租车司机招呼。 “干嘛呀你?” 王顺窝火的发问。 “找地方处理一下伤口,总不能这幅鬼模样去见伍哥吧。” 罗睺拿手背抹擦一下脑门上的豁口,强挤出一抹笑容。 另外一边,“霸气外露”的罗天气喘吁吁的吐了口唾沫,满脸不情愿的埋怨童哥:“你刚才就不该拦我,多少年没好好收拾过罗睺了,他现在竟然都敢跟我瞪眼了。” “上一次你揍他时候,你多大?他多大?那会儿你军校第一年暑假,当时我也在旁边,现在你都二十七了,他也马上二十二,怎么可能还跟原来一样,而且你自己感觉不出来么,风向在变,你爸最近对你的行为似乎非常不满,如果他再回去添油加醋的哭诉一通,最后倒霉的是谁?” 童哥递过去一支烟,慢条斯理的解释。 “是啊,从特么那次上京那个事儿开始,老头子对我就越来越有意见,说起来都怪伍北!” 罗天缓了口气,咬牙臭骂。 “伍北只是一根导火索,最主要的还是咱自己确实有问题,不到三年时间,你我大大小小吞并差不多三十几家公司变成国企圈钱,这事儿怎么可能一点传不到他耳朵里,低调点吧,这次锦城这个携程旅游公司,如果难度大,咱们就松口,不能太急功近利,况且你现在的个人资产,恐怕早就不输你们家吧?” 童哥苦笑着劝说。 “差多了去,你知道我们罗家有多少钱么?我简单给你打个比方,科国的王者商会现在主营油料和医药,这些产业在战乱地区靠什么保护?不还是真枪实弹么,王者家那个赵成虎,凭什么拥有将近一个连的私军,武器弹药搁哪来的?光这一块,你知道我爸一年能收多少么?” 罗天摇摇脑袋,不满足的轻笑。 “天儿啊,钱是英雄胆这话确实没错,可咱得有自知之明不是?” 童哥沉默片刻开口。 “我爸也是个老糊涂,明明我在部队上干的好好地,就算将来不能接他的位置,抱住罗家香火永存总不是难事吧,搞不懂为什么要逼着我退伍。” 罗天咬牙切齿的低吼。 “你爸才是最精的,卫戍不可能永远姓罗,从你爷爷那代开始,如果真搞成世袭罔替,那到你这辈儿绝对得遭殃,你以为他真不知道你在打着罗家的名头大赚特赚,只是心照不宣罢了,听我一句劝,挣咱们看得到的,想我们能触碰到的,你家长辈既然有意低调,那你就不能忤逆这个思想...” 971 不受待见的罗二少 长子为尊,无论是普通家庭还是皇室,只要是长子一定比其他孩子有更多优势。 而那些传承已久的世家老族中,长子嫡孙更是极为贵重的身份象征。 可以说是封建思想,也可以说是祖宗智慧,总之这就是一辈辈炎夏子孙根深蒂固的念头。 而这样的念头却贯穿很多人的一生,小到“最后一站”的拉灵起棺,大到家族传承和延续。 而罗睺就是生活中在这样一个等级森严大家族中的二少。 从小到大,他听到最多的就是罗天如何如何优秀,他应该怎样怎么的顺从。 读书时候同样考了一百分,罗天却可以吃香喝辣,甚至于日理万机的爸爸都会专门抽出时间陪他上游乐场,而他却只能换来一句再接再厉。 再大一点,罗天顺理成章的应召入伍,读军校提干事,而他因为身体不好,或许说父母不愿意在他身上下功夫,只能被迫上各式各样的辅导班、培训营。 每次罗天放假回来,父母常伴左右嘘寒问暖,可他因为多看一眼,可能都会因为上补习班迟到被数落到天黑。 老爷子常年挂在嘴边的话就是长兄为尊,甚至于可以无视罗天借着教训他的名义,各种刁难欺负。 听起来似乎特别不可思议,但这一切却实实在在的发生过。 外人眼里看来,他是罗家高不可攀的二少,集权力和荣誉一身,而现实是荣耀是罗天的,特权也是他的,他最多是个温饱不愁的纨绔。 这也造就了他的叛逆期来的更晚一些,持续时间更久一些。 他永远都记得,罗天军校第一年回家探亲,只希望他好奇罗天的军帽扣在脑袋上拍照,结果被对方棒打脚踹,寒冬腊月的跪在冰冷的院子里写检讨、念悔过。 他怕罗天,打心里畏惧,比怕他爸更甚。 这些往事,罗睺从未向任何人提及,不管是上京的那帮发小哥们,还是伍北他们这群兄弟袍泽,哪怕是跟他青梅竹马的魏思雨也都只是了解一点点旁枝末节。 坐在灯光摇曳的酒吧里,罗睺闷着脑袋一口接一口的往自己灌着酒液。 他明明记得以前不开心时候喝完就会变得没心没肺,可今天不知道怎么却越喝越清醒,越喝越苦涩。 “睺子,伍哥给我打好几个电话了,我总不会他该担心了,差不多得了,咱撤吧。” 旁边的王顺举起手机示意。 两人下车以后,找了家小诊所,简单处理完伤口后,罗睺非拽着他来酒吧叙旧,结果从进屋开始,这货就一个人不言不语的喝闷酒,整的他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再喝完最后这点哈。” 罗睺抓起还剩下一多半的高度伏特加,仰脖就往嘴里灌。 奔腾的酒精顺着他的嘴唇往下淌,顷刻间打湿他的衣领和前胸,亦如他此刻心底那股子无处安放的愤怒。 “咳咳咳..” 罗睺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不知道是酒液还是眼泪,将他的面颊糊的湿漉漉一片。 “我没催你的意思,你要不想回去,我给伍哥发个信息,咱俩今晚上可劲儿造,喝到你满意为止,我虽然不是个合格的倾诉者,但绝对能陪好你。” 王顺抬手拍打他的后背安抚。 “成,喝!必须喝高兴!” 罗睺仰起脑袋咧嘴傻笑,浑浊的眸子里遍布水渍。 同一时间,伍北和衣躺下,不知道是刚换地方的缘故,还是因为顺利从彭市坑走那么大一笔巨款,又或者是王顺迟迟没有归队,总之他彻底失眠了,转辗反侧,没有丝毫的睡意。 思量片刻,他不放心的又给王顺发了条短信。 对方秒速回过来一条小视频,屏幕中他竟和罗睺推杯换盏,罗睺还满脸眼屎的冲他挥手打招呼。 “这俩冤种咋凑一起了呢?” 伍北瞬间笑了,忙不迭把视频拨了过去。 而隔壁房间里,黄卓正像个傻小子似的捧着手机发语音短信:“什么时候收摊啊小娴姐?今晚上挺冷的吧,我看天气预报说降温了,你可得注意保暖。” “刚刚在忙,你去锦城还顺利吧,是不是以后就不回彭市了?” 几秒钟后,对方给他回过来一条消息。 “不一定,主要彭市实在没有值得我留恋的东西,除了..” 黄卓思索片刻,又迅速补充一个羞涩的表情。 跟他聊天的正是彭市那个摆宵夜档口的漂亮女老板,自从上次他帮着一起去酒吧接对方妹妹后,两人的关系火速升温,只差那一层窗户纸还没捅破。 “少来,油嘴滑舌得,对喽,明天我也要去一趟锦城,妙妙签约了那边的一家大影视公司,我不放心,想过去看看,你有时间陪我一起么?” 对方再次发来信息。 “荣幸至极,明早上我开车回去接你,你只需要负责把你打扮的美美地就好,晚上我订了一家法式餐厅,看你朋友圈里,似乎特别喜欢那种浪漫的氛围,从今往后,我要你保证你每天都活在自己希望的氛围中。” 黄卓笑嘻嘻的接茬。 虽然是个情场初哥,但他始终秉承徐高鹏教给的:先是姐姐后是妹,最后变成小宝贝的套路,所以最近一直处于攻无不克的状态... 972 得手 “你俩纯纯的牛马兄弟,大半夜不叽霸回来,跑酒吧里嗨皮!” 视频接通,伍北上去就直接炮轰。 “哥,不赖我昂,是睺子酒瘾犯了,非拽着我来!” 王顺急忙举手示意。 “帅哥喝点酒咋地?还得提前报备一声呐,小伍子你再絮叨,信不信我把顺哥直接拐回上京,让你往后只能用思念和回忆的方式缅怀我俩。” 罗睺歪着脑袋嘟囔。 “你头咋啦?还有顺子的脸怎么好像肿了?你俩是跟谁干仗了么?” 他一动弹,伍北瞬间发现不对劲,皱着眉头发问。 “干鸡毛仗,走道不小心卡个跟头而已,拳打大江南北,脚踏五岳山川,低调点跟你说,放眼全世界,就没有我俩一合之敌!” 罗睺偏过去脑袋,破马张飞的吆喝。 “笃笃笃..” 就在这时候房间门被人叩响,接着黄卓探进来脑袋呲牙讪笑:“上厕所路过,听到伍哥你还睡呢,就过来喊你撒尿。” “哎呀,这不是我卓弟嘛,别来无恙呐!现在也跟我伍哥一块混了,咱算不算一个槽子里拱草料的牲口。” 视频那头的罗睺摇头晃脑的挥手。 “打搭理他,喝傻逼了。” 伍北拍手示意黄卓坐旁边。 “嘿嘿,睺爷一如既往的帅气啊。” 黄卓点点脑袋,友好的回应。 “不跟你俩扯了,我和顺哥准备下一场,俩米国妹纸喊我们吃宵夜,踹都踹不走,明天一早,你们就能看到啥叫王者归来。” 罗睺臭屁一句,迅速挂断了电话。 “这睺爷属实调皮,不过说起来,整个虎啸公司也就他最容易接触,甭管是谁,都能很快跟他打成一片。” 黄卓递给伍北一支烟笑道。 “一片是一片,谁打谁就不一定了,他一天到晚心比屁眼大,我都怕他带坏顺子,诶?你咋还不睡呢,大半夜跑我这儿不会真为了喊我撒尿吧?” 伍北由衷的笑了。 对于罗睺、王顺这样起家的兄弟,他是真打心眼里偏爱,不管多疲惫,跟他们聊几句总能感觉到轻松。 “咳咳,其实也没啥事,你明早上忙不?我意思是出门不滴?” 黄卓干咳两下,有些不好意思的发问。 “我还是车?” 盯着他那猴屁股似的脸蛋,伍北笑着取出大g车钥匙。 打算转移锦城之前,他就特意安排人把车给送了过来。 “嘿嘿,我想明天回趟彭市,绝对不会抛头露面,也肯定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顺带打听一下,接了咱们烂摊子以后,彭市那帮大拿们是个什么反应,您看咋样?” 黄卓皱了皱鼻子说道。 “打听反应真是顺带,主要目的是接人吧,最近跟面摊西施突飞猛进呗?” 都是老爷们,他那点小心眼怎么可能逃得过伍北的眼睛。 “一般吧,有戏是真的。” 黄卓抓了抓后脑勺应声。 “去吧,注意安全,扶手箱里有张银行卡,应该够你们明天花天酒地。” 伍北直接将车钥匙抛给他。 “不用伍哥,小娴不是个物质的女人..” 黄卓赶忙解释。 “她或许不物质,但是感动她的每个细节都需要物质。” 伍北一副过来人的口气道:“能好好的呆在一起就是幸运,别辜负了老天爷赐给的这场缘分。” 对于身边兄弟的卿卿我我,伍北向来全力支持。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明白,一段感情想要走到一起,真的不止是男欢女爱就可以,这里头无可抗拒的因素太多太多。 同一时间,伍北他们所在小区的另外一栋楼上。 两个脑袋上套着“奥特曼”面具的干瘦身影气喘吁吁的正在爬楼梯。 “哥,你说那个安总到底让咱们偷得是什么玩意儿,为啥满满一保险柜里的金条美钞他都不稀罕,单单想要这份信封里的东西?” 一个脑袋上染黄毛的家伙瓮声瓮气的从怀里摸出一沓厚厚的牛皮纸信封。 “咸吃萝卜淡操心,咱管他那么多干嘛,反正按照之前说好的,信封给他,其他归咱,另外他还得付咱们劳务费。” 另外一个梳着瓜皮头发型,同样瘦的跟竹竿似的男人不耐烦的打断。 “不是哥,爹说过,咱不能掺和乱七八糟的关系,顶多只是偷钱。” 黄毛有些担忧的嘟囔。 “爹还说过,干完那一票就让咱俩回老家娶媳妇呢,你咋没听话?别说没用的,抓紧时间把东西交易给安总,完事咱们拿钱走人,我听说最近陕北那头出了几个大墓,好像是后秦时期的,不少同行都赶过去了。” 瓜皮头再次说道。 “谁!” “你们是干嘛得!” 就在这时候,两束强光突然从楼下射上来,几个巡逻保安发现了二人的踪迹,嘶吼着冲了上来,与此同时刺耳的警报声泛起。 两人这才意识到刚刚麻痹大意,压根没注意到楼下竟然有保安,对视一眼,同时转身沿着楼梯狂奔... 973 蠢贼 说时迟,那时快。 哥俩刚刚爬上一层楼梯,几个膀大腰圆的保安就已经追到距离他们身后不到五六米的地方,晃眼的手电筒将两人射的清清楚楚。 “队长队长,十四号楼八层有情况!火速增援!” 一个保安手持对讲机大声喊叫。 “控制室把电梯全部关掉!” 另外一个保安也很有经验的招呼。 听到他们的话,前方狂奔的哥俩心里叫苦不迭,但是脚下是一点不敢松懈,脚步跨的更加卖力,几乎是一步三四个台阶的往前蹿。 “不行,生逃肯定是没戏,我拖住他们,你想办法开溜。” 又跑了两层楼,眼见身后的保安跟警犬似的穷追不舍,瓜皮头青年将肩膀上扛着旅行包递给黄毛,急声催促。 包里是哥俩辛苦了一宿的劳动成果,如果被保安按住,那可真是人赃并获,天大的理也解释不清楚。 “说鸡毛傻话,咱俩同生共死,大不了跟他们拼了!” 黄毛停下脚步,愤怒的咒骂。 “拼个蛋子,爹说的话都忘了?不管什么情况,能跑一个算一个,平常人面前不显摆不漏功夫,快点的!” 瓜皮头推了一把兄弟,横声挡住越来越近的几个保安。 “等着我救你!” 黄毛犹豫几秒钟,也知道此刻不是矫情的时候,恨恨吐了口唾沫,继续拔腿朝楼上跑,而这哥俩正是今晚上刚刚跟伍北碰过头的二球和三球。 “玛德!偷什么东西了!” “打他腿,让他继续跑..” 五秒钟不到,楼道里就传来保安的打骂声和瓜皮头嗷嗷喊叫求饶的哭喊,嘈杂一片的动静,很快引起楼下楼下不少住户跑到消防通道里看热闹,这也给了他莫大的隐藏机会。 趁着人多杂乱,黄毛三球瞅准机会,泥鳅似的钻进一家敞开的房门,接着毫不犹豫的将自己藏在对方客厅的窗帘后面。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他身体瘦弱的优势,随便往窗帘角落一杵,哪怕是有人走到跟前都不一定能发现。 再加上他对身体强大的掌控能力和竭力调整好的呼吸。 房屋主人直到“嘭”一声合上防盗门,都始终不知道屋子里竟然多出来一个人,要知道这期间对方还坐在客厅里抽了根烟,喝了一杯水,足以证明狗日的强大的隐匿能力和心理素质。 饱受煎熬的一直捱到黎明前的四点多钟,三球终于鼓足勇气,蹑手蹑脚的打开房门跑了出去,然后将身上ab面的外套反过来穿,又从包里取出一副平光镜和假发套快速给自己伪装了一下。 眨巴眼的功夫,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就变成了个好像准备上早班的中年白领。 之所以选择这个时间离开,是因为他深谙正常人在这个时间点都困得五脊六兽,即便是再能熬的人,也多多少少精神萎靡。 有惊无险的乘坐电梯来到大厅,并没有见到任何保安,三球这才长舒一口气,思索片刻后,又立刻朝着伍北他们租住的那栋楼走去。 作为业务娴熟的“职业选手”,连保安都没有糊弄过去,这对三球和二球而言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主要这段时间哥俩太过顺风顺水,不免产生了飘飘然的心态,不过在三球看来,主要还得怪罪于伍北,如果不是他今天揍了自己,还把他的“顺刀”给弄丢,他也不至于没有踩好点。 “必须得让伍北想办法救二球,不然我就把他家偷光!玛德,昨晚上就不该让二球在洗脚城里的闯红灯,爹早就说过不吉利,他非叽霸不信!” 来到伍北所在楼层的附近,三球没有马上进去,而是蹲在树荫底下默默等待天亮。 现在人都睡得正香,他冒冒然然踹门,对方就算能帮忙也肯定不乐意,这点起码的人情世故他还是懂得。 点燃一根烟,三球哆哆嗦嗦的揉搓双手和僵硬的脸蛋,临近天明时候的这个时间是最痛苦的,气温低不说,还有很重的潮气,不到半小时的时间,他的头发和衣服就被露水给浸的湿漉漉。 “阿嚏!阿嚏!” 连打几个喷嚏,他忍不住起身坐俯卧撑。 “啪嗒!” 怀里的牛皮纸信封掉了出来,这东西他整晚都贴身,随着衣服湿了,信封也沾上不少水痕。 “操,可别把客户东西给弄坏。” 三球急忙拆开信封,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打算晾干。 干他们这行,特别有讲究,不管是盗取坟墓里的老物件还是保险柜里新东西,保持完整是基础,不然“客户”有权利拒绝结账。 “这啥玩意儿啊?17年5月21日,住建的赵亮托我转送董明现金二百万,意为接替办公室主任空缺,转账卡号为632136xx,括弧已办成,有视频录像,17年8月9日,兴隆生物公司马栋梁托我转送董明三亚湾海景房一套,意为青羊区旧楼改造项目,括弧正在运作,有音频证明,18年2月11日...” 打开信封,里面是一个巴掌大小的笔记本和一个指甲盖大小的u.盘,三球掀开本子,声音很轻的念叨出来... 974 黑账薄 盯着笔记本上一串串触目惊心的数字,三球禁不住张大嘴巴猛抽凉气。 虽然从小到大没怎么读过书,但最起码的语句、文字他还是认识的,这厚厚的一沓小本子,摆明了就是本黑账薄啊,而且涉及到的“买卖”大到超乎他想象,可雇主安总明明说对方只是个普通的公司老板。 试问什么样的公司老板能跟这样的生意搭上关系? “奶奶滴,动动嘴巴就是好几百万、海景房,这有本事的人来钱是特么容易哈。” 粗略翻动几页笔记本内容,三球自言自语的念叨,随即又很快将本子和u盘塞回牛皮纸信封里。 说不羡慕是假的,毕竟谁看着钱都亲。 可每一行都有自己的规矩,干他们这种营生的,最重要的就是“眼要虚、嘴要紧”,不该问的少搭腔,不该看的少睁眼,唯有如此,才能保证活的长长久久。 休息片刻,等身上的汗渍差不多落下,三球从皱皱巴巴的烟盒里摸出一支烟叼在嘴巴,然后左掏右摸的找打火机。 “诶卧槽了!真叽霸是倒霉妈妈哭倒霉,倒霉死了。” 三球愤愤的低吼咒骂。 但凡抽烟的朋友应该都知道,有烟没火的那种痛苦简直令人崩溃。 不死心的三球再次将所有兜翻了一遍,还又将牛皮纸信封打开,把里面的东西全部抖落出来,结果一无所获。 “簌簌簌..” 就在他恼火得不行的时候,从不远处走来两个巡逻保安,吓得他匆匆忙忙将本子重新放回信封里,随即抱起旅行包敏捷的跳进身后的花池当中,慌乱之中全然没注意到那个黑色的u盘被他掉落在原地。 “今晚上那个贼是特么够硬气的哈,怎么打都不说话。” “可不呗,我当保安这么多年,还从来没在咱们小区抓到过小偷。” “最后咋处理呐?” “鬼知道呢,队长说等天亮之后问问经理,估摸着十有八九是要送去派出所..” 两个保安的对话,一字不差的落进三球的耳中,听到自家亲哥暂时安全,他不由松了口气,可又听到对方说打算把他哥送去派出所,三球不免开始心惊肉跳。 尽管他们哥俩常年倒斗、盗窃,但基本从未失手过,更不会留下什么案底,可一旦这次的事情捅出去,日后两人说不准都会被列入怀疑对象,最重要的是这种事情如果传出去,他们还咋在这个圈子里混? 再有就是这次“接单”,他们老子是坚决不允的,这要是被老头知道,不打断他们的狗腿,那都算老头性格善良。 想到这儿,三球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踏踏..” 胡乱琢磨中,两个勾肩搭背的身影由远及近,正是喝的醉醺醺的王顺和罗睺。 “不是我跟你吹顺哥,别看罗天对我那副嘴脸,实际上他不敢真把我怎么滴,我倔脾气如果上来的话..” “得了吧,快别吹逼了,人家皮带都快抡冒烟了,也没见着你有多大的反应。” 两人晃晃悠悠的闲扯。 “诶,伍北在哪?” 三球虽然没见过罗睺,但是认识王顺,知道他是虎啸公司的一员,貌似身份还不低,眼下自己大哥都快被送去派出所了,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一个箭步从花池子里蹿出去,像个鬼似的横档在两人前面。 面对突然蹦出来的家伙,哥俩结结实实吓了一大跳。 “妈呀,什么玩意儿?” 罗睺下意识的倒退。 “居然是你个逼养的!” 王顺瞪圆眼珠子,顷刻间认出对方的身份。 当日拍卖会时候,他负责坐镇监控室,对于这个满脑袋自来卷的黄毛再熟悉不过。 “好好说话,别总骂骂唧唧。” 生怕他嗓门太高再把保安引过来,三球强憋着怒火哼声。 “我骂你咋地!” 王顺抻手扯住对方,作势举起拳头。 本来今晚上被罗天捶了一顿他的心情就已经糟糕到极点,现在又被面前这个曾经戏耍过他的混蛋连番挑衅,再加上喝了一宿的酒,狂躁瞬间吞没了理智。 “顺子,别冲动..” “嘭!” 罗睺的劝阻还没说完,王顺的拳头就已经落下,但令人愕然的是明明作为进攻方的他,却莫名其妙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痛苦的捂着小腹直抽抽。 “都说啦,别总骂街,你那嘴巴是摆设嘛,不会交流呗?” 三球皱着眉头嘟囔。 “卧槽尼玛..” 王顺不服气的爬起来,又准备往上冲。 “行啦我顺哥,稍安勿躁吧。” 罗睺拦腰搂住王顺,轻声凑到他耳边嘀咕几句,后者这才停下。 刚刚罗睺就站在两人的身边,却没看清楚那家伙是咋后发先至擂倒王顺的,足以证明对方的实力相当强悍,凭他俩这半吊子水平,根本不可能讨着任何便宜,还不如假装妥协,趁机联系伍北他们,反正近在咫尺,也不怕这小子会跑掉... 975 有规有矩 “哥们你虽然长得丑,但很讲道理,不跟他似的,整个一野蛮人,好像没有进化完全似的。” 见罗睺劝下来王顺,三球笑眯眯的朝罗睺翘起大拇指。 “不是,你特么要是不会说话就闭上你的臭坑,啥玩意儿我丑?你帅啊!” 罗睺的火气也一下子被激了起来。 身为堂堂罗家二公子,虽然长相谈不上有多玉树临风,但还从未有人拿“丑”这个字眼来修饰他,多少让他有点气急败坏。 “还不够明显么?难道你有啥疑问?” 三球扒拉两下自己跟鸡窝似的黄头发,迷之自信的转了半圈。 王顺和罗睺目前都处于酒醉状态,说话做事稍显不太清醒,但这三球好像也喝大了似的,竟然能跟俩酒蒙子相谈甚欢。 “别扯没用的,找我伍哥干嘛?” 王顺拍了拍肚子上的脚印,不耐烦的打断。 “哦对,正经事差点叽霸让你俩忽悠忘了。” 三球拍了拍后脑勺,神经大条的撇嘴:“带我见伍北,我有急事找他,你俩要是不答应,我就打到你们服气为止。” “滚尼玛的大裤衩,真当自己战神附体是吧!” 王顺再次蹦蹦哒哒的要往前凑。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既算得上王顺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也是他致命的短板。 用伍北的话说,在他这个兄弟的眼里根本不存在什么南墙,属于站着撒完尿,还必须得抖两下的横主。 他的这种做事方式,对于一筹莫展揭不开锅盖的混乱局面而言,无异于一剂强心针,很容易提起其他兄弟的士气,但要是碰上心狠手辣的悍匪,指定是要倒大霉。 为此,伍北不止一次的提醒他,但他似乎就是改不了。 “不要动手昂,不然我真不让你。” 三球面色无惧的杵在原地。 虎啸公司这帮人,也就伍北能稳吃他,至于其他人他真没看在眼里。 当然,这也是因为他还没跟孙泽、范昊逸两个大手子见过面。 “行啊,不就是见伍哥嘛,我让他亲自下楼接待你,你别吓的掉头跑就ok。” 罗睺再次拉拽住王顺,掏出手机晃了晃。 相比起王顺的暴躁易怒,罗睺就要沉稳不少,不该挨的揍,他一下都不会多受,哪怕是暂时受点委屈,也能很迅速的自我消化掉。 “谁跑谁儿子。” 三球自信满满的咧嘴。 “伍哥,来趟楼下,我俩搁楼口碰上个路障,哭着喊着非要见你。” 手机拨通,罗睺全然不顾还睡得迷迷瞪瞪的伍北啥状态,直接暗示一句。 “你俩是喝傻逼了吧,操!等着吧!” 伍北的起床气瞬间腾起,但还是很给面子的应承一句。 十多分钟后,睡眼朦胧的伍北打着哈欠出现,当看到一脑袋黄毛的三球时候,他的火立时间不打一处来,烦躁的呵斥:“你特么是没完了吧,真觉得我拿你们这个团伙没脾气?” “如果所有人都知道彭市玫瑰园是你一手置办的骗局,你猜市里那帮大佬会不会放过你们?不怕你骂娘,实话跟你说吧,我手里还有两件你们搞出来的赝品,随便找了个学历史的大学生,估计都能轻而易举看出来是假的,况且我刚好又知道你们住在这片,你想想会有什么后果?” 三球抽吸两下鼻子,似笑非笑的咧开嘴巴。 “我确实拿你们没辙,兄弟啊,咱之前不是都说好的么,早就两清了!我辛苦费也给你们掏了,你们咋出尔反尔呢?你那把顺刀我是真帮你找不到,不行你开个价吧,我赔钱。” 伍北的调门立马降低,双手合十的作揖。 命脉被对方拿捏死死的,任由他心里多窝火,也得强忍着。 “顺刀的事儿晚点再研究,现在我有别的事需要你帮忙,你过来,咱俩偷摸说,你们俩丑八怪往后稍。” 三球手指王顺和罗睺示意。 “日尼玛..” “别搭理他,长得跟筷子成精似的,一看就知道脑子不正常。” 罗睺忙不迭拦下几欲暴走的王顺。 伍北迷惑的走到三球跟前,拧着眉稍发问:“啥事?” “嗞啦!” 三球直接将手里的旅行包仍在脚边,拽开拉锁,露出里面令人乍舌的金条和美钞,低声道:“我们虽然是贼,但做事有规有矩,我也知道要挟你确实不应该,但这不没办法嘛,放心,不让你白帮忙,你一把抓下去能拿多少算多少,全当是报酬,完事我再慢慢跟你说事情。” 瞅着半袋子的真金白银,伍北诧异的扫量对面的家伙,心里暗道这犊子该不是把附近银行给盗了吧,不然咋会有这么多硬通货。 “不用,你说事吧,能帮的地方我不会含糊,帮不了你别死咬着不放,但我有言在先,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你还没完没了,哪怕拼个你死我活,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你们这群人,泥人还有三分火,别觉得我是啥善男信女。” 伍北的脑子迅速转动一圈,当即拒绝对方的“劳务费”,口气生硬的说道... 976 天价U盘 两根烟的功夫后,伍北大致听明白对方所为何事,无非是想让他帮忙去小区保安那里捞人,算不上多大的难题。 思索几秒后,他低声道:“我不问你们偷的是谁家,也不管你俩偷得啥,我只负责帮你把人从保安那里要出来,完事咱们这辈子都别再碰面,能不能做到?” “没问题。” 三球利索的比划一个ok的手势。 别看他平常貌似四六不分,但该正经的时候,绝对不会含含糊糊。 “那走吧。” 伍北皱了皱鼻子,回头又朝王顺和罗睺说道:“把你俩身上的烟和现金全给我。” “不是哥,你咋还帮着他打劫我俩腻..” 罗睺两眼懵圈,非常呆萌的问了一嘴。 想象中伍北暴打对方的画面非但没出现不说,他们似乎还达成了某种协议。 “麻溜点,废什么话。” 伍北不耐烦的自己上手在俩人身上摸索几下,取出半盒烟和一小沓大票,随即招呼三球一声朝保安室的方向走去。 “哥们,长相其实无所谓,主要心地善良,早晚能找到对象。” 三球回头冲罗睺吧唧两下嘴巴。 “我尼玛,什么叫心地善良?他啥意思?” “罗睺侧头望向王顺。 “应该是骂你丑吧,呕..不行了,我要吐..” 王顺先是表情认真的上下打量罗睺一番,紧跟着肠胃一阵翻江倒海,本身他的酒量就一般般,被罗睺硬拽着陪喝了大半宿,再加上刚刚跟三球动手,酒劲瞬间涌上来,转身蹲在地上“哇”一下吐了出来。 “哥,我长得真那么恶心吗?” 见到王顺这一出,罗睺瞬间开始怀疑人生,打开手机自拍功能,对着镜头里的自己一番猛瞅。 旁边王顺呕吐出来的难闻气味,一下子刺激到他的味蕾,他也控制不住的半蹲身体喷出一口的黄白之物。 “这是把自己膈应到啦?” 走出去没两步远的三球回过脑袋,迷瞪的看着大吐特吐的哥俩,摇摇脑袋念叨:“老爷们那么在意长相干嘛,就拿我打比喻吧,我虽然英俊潇洒,但从来没想过要靠脸吃饭..” “咦,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感觉快把胃都呕出来的时候,王顺突然看到不远处一个黑色的u盘,好奇的捡了起来。 “这不就是个普通的u..卧槽!” 罗睺也刚好吐的差不多,拿手背抹擦一下嘴角,随手接了过来,话没说完,他的眼珠子直接瞪圆。 “啥是哟卧槽?” 王顺低声询问。 “这是gressodesign品牌去年刚出的潘多拉闪盘,你看着外面这圈黑色的东西没?据说是超过二十年的非域黑木树打造的,还有背面这颗钻,货真价实的刚果白钻,这东西值老鼻子钱了。” 罗睺抚摸着u盘表面解释。 “你咋知道的?” 王顺随即又问。 “我咋知道,我自己就..呸,我一个发小是游戏发烧友,这东西刚出来时候,他连夜雇人去排队,这特么的还是限量款的,拿到典当行随随便便拍个十多万跟玩似的,就今晚上咱俩骑的那俩匹大洋马,安排一个排都没问题。” 罗睺压低声音说道。 “就这么个小玩意儿能值那么多钱?能不能是刚刚那个黄毛小垃圾掉的?” 王顺仍旧一脸不敢相信。 “管他呢,u盘已经很值钱了,里面的东西说不准更天价,走,咱俩回去找个电脑研究研究。” 罗睺揽住王顺的肩膀头招呼。 走了没两步,罗睺又满脸认真的停下,朝着王顺威胁道:“顺哥,关于刚才咱俩因为我长相的事情吐了,我觉得是个误会,你得对天发誓,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不然我跟你绝交。” “我的嘴你还信不过嘛。” 王顺大大咧咧的保证,随即举起手机道:“我一个字不会往出说的,但已经录成视频发咱们群里了..” “绝交!” “这辈子我跟你老死不相往来..” 哥俩顿时打闹在一起。 另外一边,伍北直接推开保安室的房门,而三球则呆在门外等候。 刚进屋子,他一眼就看到蹲在墙角,双手抱头的瓜皮头二球,这货浑身全是脚印,手腕子上还卡着一副明晃晃的手铐,早已不复当日戏耍伍北时候那股子意气风发的劲头。 “夜班啊大哥,咱队长在不?” 伍北掏出烟盒笑嘻嘻的冲两个哈欠连天的保安打招呼。 烟搭桥,酒铺路;色作乐,财挡灾,这是所有人都不能免俗的人情世故,尤其是对于底层人士,更是无往不利。 “有事么?” 其中一个保安警惕的站了起来。 “我是八号楼的业主,今天刚搬过来的,一来是拜访一下保安兄弟们,往后免不了得麻烦大家伙,再者找咱们队长确实有点小事。” 伍北掏出门禁卡,朝两人微笑的自我介绍。 听到伍北的声音,二球昂起脑袋偷摸观望。 “看特么什么看,装哑巴是吧,你等天亮去派出所,看他们咋收拾你!” 另外一个保安抬腿“嘭”的一脚踹在二球屁股上,然后冲伍北道:“我是队长,有什么事情?” “哥,咱借一步说话。” 伍北掏出打火机,替对方点燃烟卷,姿态很低的讪笑示意... 977 惊天内容 半小时左右,伍北成功将二球带走,代价就是半包烟和两千多块的茶水钱。 相比起喋血江湖路,他最擅长的就是跟这类底层的劳作者打交道。 这类人其实最不复杂,只要让他们感觉到收获大于付出,那你就是哥们。 当然,这一切还要得益于二球的守口如瓶,从被他抓到开始,他就彻底化身失聪儿童,甭管对方如何拳打脚踢,就是不往出吐一个字。 “我记得你不挺硬气吗?” 领着二球走出小区大门,伍北好笑的发问。 “我的硬气中从来不缺规矩,那帮保安就是些屁毛不懂得普通人,跟他们动手坏规矩,再说抓贼抓赃,我身上啥都没有,他们就算把我交派出所能咋地,可要是跟他们发生了冲突,那性质可就变了。” 二球逻辑分明的回答。 “擦,合着我们搁你眼里不是普通人呗?” 伍北顿时间被气笑了。 “当然,普通人敢大规模的仿制古董?普通人敢拿一座城市的领导们当傻子,自编自导的整出个珍贵古墓?玫瑰园那单买卖,你没少赚钱吧?” 二球理直气壮的点点脑袋。 “做事要懂得适可而止!” 伍北脸上的笑容瞬间消散,直勾勾的凝视对方。 “放心,盗亦有道,收了你的钱,这事儿就会永久烂在我们肚子里,我真不知道我那个信球兄弟会去找你,不然肯定拦下他,啥也不说了,我欠你一码,日后遇上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免费帮你一单。” 二球双手抱拳,横声回应。 听到他的承诺,伍北这才舒了口气,摆手驱赶:“帮忙就算啦,我只希望咱们再也别碰上,哪怕有一天不期而遇,也麻烦诸位大能耐就当不认识,先行谢过。” “那不行,我们有我们的规矩,你存下我电话号码。” 二球非常固执的嘟囔。 实在执拗不过对方,再加上伍北着急打发走他,只得应付差事的留下对方手机号。 “你人不错,就是歪门邪道的心眼子太多。” 完事之后,二球笑嘻嘻的评价。 “你这人也能处,有事挨揍真不还手。” 伍北学着对方的语气浅笑。 “哥,没事吧?” 就在这时候,一直躲在附近的三球急匆匆跑了过来。 “你特么好像傻逼,让你想办法,谁让你找他去的?害的我又欠份人情。” 二球回过脑袋,照着三球的屁股就是一脚。 “诶卧槽,你敢打我?老子弄死你!” 三球也不是吃素的,嗷一嗓子扑上去,像个八爪鱼一样紧紧揽住他哥。 “你俩慢慢玩,我回去补个回笼觉,再见!哦不..再也别见。” 伍北索然无趣的瞄了几眼,挥舞两下手臂,转身就走。 这对兄弟邪性的很,一会儿心思慎密、智若灵狐,一会儿又愚蠢至极,活脱脱就是俩白痴,伍北是真打心眼里不乐意跟他们太过接触。 但是退一步讲,这俩人虽恶却不坏,甭管是咋咋呼呼的三球,还是阴损至极的二球,他们如果拿出当日对虎啸公司的方式,别说区区几个保安,估计就算是派出所也照样可以进出自由。 片刻后,回到住处。 见到王顺和罗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滋溜滋溜的喝茶水,旁边还摆着一部笔记本电脑,而屏幕中正在播放着什么电影。 “伍哥,你快来看!” “哥,我俩发现新大陆了。” 见到伍北,两人匆忙蹦了起来。 “功臣们,咱就寝吧?有啥事等我睡醒了再说,真心困得难受。” 伍北没好气的笑骂一句。 “不是哥,你看看这是啥?十有八九是那个染黄毛的小子掉的。” 罗睺将笔记本电脑的屏幕扭向伍北。 画面中,一只手将一串房门钥匙递给另外一个中年男子。 “董哥,这是兴隆生物公司的马栋梁托我转交给您的,就是上次您和李秘书去公干,入住在三亚湾的那套海景房,我看您回来以后回味无穷,就随口提了一嘴,没想到马栋梁挺上心。” 递钥匙的男人低声开口,只是不知道这家伙的摄像头到底藏在什么地方,明明清晰度非常高,但对方似乎丁点觉察都没有。 “老韩啊,不是我说你,以后少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事情,马栋梁我可以拒绝,但你的面子我能驳么?青羊区旧房改造的项目,一定是你透漏给马栋梁的吧,不然他能像块狗皮膏药似的黏着不放么?” 镜头里的中年男子装腔作势的皱眉训斥一句,但是手上并没闲着,很自然的接过对方的钥匙,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又道:“这个事情我还需要和另外几个主管单位再研究,你告诉马栋梁,不必操之过急。” “是是是,我明白!” 递钥匙的家伙连声应承。 “另外海景房虽不错,但一个人住显得太过单调,我看你们公证处的那个叫小梦的实习生就很懂事么,下次出差把她带上,作为老同志,我可以给她多补补课,另外,你在位置上也呆很久了吧,我琢磨一下有没有更合适你的岗位。” 镜头里的中年男人又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嘴... 978 猫狗有道 一枚小小的u盘,十几条不长不短的视频。 生动的演绎了一把什么叫“道貌岸然”,什么又是“人性薄凉”。 看完u盘里的全部内容,窗外的天色已然大亮。 不到一个多小时的视频中,主角始终都是那位姓“董”的中年男人,而那位偷拍者根本没有露过脸,虽然不知道董姓大拿究竟是何方神圣,但可以肯定他绝对算得上位高权重。 偷拍者求他帮忙的事情完全五花八门,小到某人单位晋升,大到锦城的什么项目开发,对方全都能轻轻松松的应承下来。 偷拍者似乎只是个“中间人”,有点类似黄卓他舅邓灿在崇市所扮演的角色,但明显属于董姓男人的嫡系,对方相当的信任他,只是如果他知道自己的一切行为全被记录在案,也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哟呵,睺爷啥时候来的!” 直到黄卓趿拉着拖鞋从二楼走下来,几人才从震撼中惊醒。 “刚到,嘿嘿!” 罗睺咧嘴一笑,顺手将笔记本电脑合上。 “哥哥们大早上在这浏览啥院线大片呢?” 黄卓迷惑的瞄向笔记本电脑。 “我昨晚上和顺哥喝多了,跑会所里找大洋马,不小心给录下来啦,呵呵..” 罗睺再次抢在伍北前面说道。 “哦。” 黄卓狐疑的转动几下眼珠子,随即朝伍北道:“伍哥,我回彭市去了哈,今天估计不能给你跑腿,有怪莫怪哈。” “上彭市干嘛?” 王顺不解的询问。 “没事,见个朋友。” 黄卓挺不好意思的缩了缩脑袋,同时拿眼神拜托伍北别把他的秘密公布于众。 “去吧,自己多注意点,彭市那帮领导们现在估计恨得咱牙痒痒,虽然买卖合同是双方自愿签订的,但难保被他们碰上,故意刁难。” 伍北不放心的叮嘱。 “放心,我不下高速,让我朋友打车去找我。” 黄卓笃定的拍胸脯保证。 另外一头,侥幸脱困的盗墓兄弟,匆忙吃了顿早餐后,三球直接联系雇主,约好了见面时间和地点。 “哥,我觉得咱这次盗的那户人家不简单,我不小心打开了信封,里头全是密密麻麻的黑账,你说安总到底要干嘛?” 驱车出发前,三球摸出怀里的笔记本开口。 “不该看的别看,不该想的少想,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客户要什么不归咱负责,你只需要数清楚客户转账金额对不对就可以。” 二球无所谓的拨动几下方向盘。 “啧啧啧,我就喜欢看你装逼时候的样子,有棱有角,颇有咱爹的风范。” 三球斜楞眼睛嘲讽。 “你意思是咱爹总装逼?” 二球豁嘴哼唧。 “你以为呢?” “我以为你以为的没毛病。” “哈哈哈..” 哥俩顷刻间没心没肺的哄堂大笑。 尽管总是争执不断,但哥俩在针对他们老爷子的态度上,总能出奇的保持一致。 与此同时,一个身穿黑色翻领夹克衫的中年男人拎着几份打包的早餐,推开保安室的房门。 “有什么事情吗韩先生?” 正打瞌睡的保安一激灵爬起来,态度尊敬的起身打招呼,同时推搡旁边呼噜连天的队长吆喝:“队长别睡啦,十四号楼的韩先生来了。” “啊?” 队长迷迷瞪瞪睁开眼睛,也立马躬身站起。 “没事,值夜班挺辛苦的吧,忙里偷闲是人之常情,我刚好下夜班路过你们这里,顺便过来看看,给你们送空调取暖效果还可以吧?” 中年摆摆手,笑容中透着满满的平易近人,随手将早餐放在桌上,努努嘴道:“陈阿婆家的红油抄手,你们快趁热吃。” “好用,晚上一点都不冷,谢谢韩先生,经常给我们这些臭保安破费。” 队长小鸡啄米似的狂点脑袋。 “不许妄自菲薄,什么臭保安,小区的安危离不开你们,再说出门在外都不容易,你们这岁数跟我儿子也就差不多,回头我再跟物业打声招呼,送半头猪过来,好好改善一下你们的生活水平,诶对了,我听说今晚上我们十四号楼闹贼,抓到人没?” 韩先生背手在保安室里转了一圈,闲聊似的发问。 “抓..” “误会一场,是两个喝醉酒的家伙走错了楼层,已经解释清楚了,八号楼刚搬来的住户。” 保安刚要回答,旁边的队长直接打断。 “哦,这样啊,没事就好,你们刚刚说那两个醉汉是住八号楼的?知道具体哪一户么,我小区业主会的负责人竟然连来了新邻居都不知道,简直是失职呐。” 姓韩的中年拍了拍后脑勺问道。 “我帮您看看哈..” 队长翻出登记表,唰唰翻动几页。 几分钟后,韩先生笑呵呵的离开。 “队长,你咋不告诉韩先生咱确实抓到贼了,人家对咱们多好啊,总是送这送那的。” 保安不解的发问。 “别胡咧咧,什么叫贼?你在人家身上搜出来东西了?这事儿如果传出去,小区业主们不得告物业啊?到时候咱俩的饭碗都得丢,告诉其他人,昨晚上的事情一个字不许往外漏。” 收了伍北两千块钱茶水费的队长虎着脸训斥... 979 韩先生。 “1810房!” 离开保安室的韩先生径直来到八号楼附近,声音不大的呢喃。 而这时,黄卓恰好哼着小曲走出来,跟对方面对面互相看了一眼,随即礼貌的笑了笑,擦身离开。 “诶小兄弟,你是新搬来的么?” 韩先生轻声喊住他,他在这小区里住了好几年,基本上每家每户都很熟悉。 “对啊,有啥事么?” 黄卓不解的点点脑袋。 “我是咱们小区业主会的负责人,咱小区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搬来新朋友都会组织聚餐..” 韩先生乐呵呵的自我介绍。 “不用麻烦,我们是租房子的,过几天可能就会搬走。” 黄卓不假思索的打断。 伍北交代过哥几个,这段时间尽可能深居简出,一来是防止彭市那帮大佬们问询跑上门找麻烦,再者他们的住处有四千多万的现金,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呵呵,哪怕是租房多认识几个朋友也不是坏事嘛,况且能住在咱们这里的,不说非富即贵,最起码经济条件都相当的不错。” 韩先生仍旧很好脾气的发出邀请。 “这样啊,要不您上去问问我们老板吧,他这会刚好起床。” 黄卓想了想,又觉得拒绝太明显的话,反而更容易引人怀疑,手指楼口示意。 “你们老板贵姓?” 韩先生点点脑袋。 “伍,行伍出身的伍!我还有事,回见!” 黄卓正说话的空当,兜里的手机响了,忙不迭朝对方摆摆手,急步离去。 片刻后,韩先生叩响了1810的房间门。 “您找哪位?” 伍北打开门,狐疑的扫量对方。 “伍先生在么?我是咱们小区业主会的,听说你们刚搬过来,特地过来打声招呼,我姓韩,住在十四号楼。” 韩先生微笑着回应。 “哦,请进吧。” 伍北也没想太多,将对方让进房间。 当看到坐在客厅的王顺和罗睺时候,韩先生轻声道:“你们这里住的人不少啊?” 这俩人身上散发着的浓郁酒臭味,瞬间引起他的注意。 “我们是家小公司,自主创业,前期生活条件拮据,只能暂时都挤在一起,不知道韩先生有何贵干,我们是需要向业主会缴什么费用么?” 伍北随口敷衍。 “那倒不用,俗话说的好远亲不如近邻,咱们小区是个很有爱的大集体,经常有集体活动,另外有新业主入住,都会举行欢迎聚会,不知道伍先生什么时候有时间?” 韩先生摆摆手解释。 “顺哥、睺爷啥时候来的?” 话没落地,徐高鹏恰巧起床,从二楼房间里走出来。 “今天清早刚回来。” 王顺老实的回应。 听到他的话,韩先生的眉梢微微蠕动几下。 “回头吧韩先生,我们这刚搬过来,好多东西需要收拾,另外具体能在咱这儿住多久,暂时还说不准,不过非常感谢您的好意。” 伍北清了清嗓子说道。 “也好,那就不多打扰了。” 韩先生顺势起身。 寒暄几句后,几人将他送出房间。 听到防盗门“嘭”的一声合上,走到电梯口的韩先生停驻下来,再次扭头看向1810的房牌号,脸上刚刚和煦的笑容一扫而尽,取而代之是阴狠和愤怒,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还挺能沉住气,看到我愣是能摆出一副不认识的模样,我倒要看看你们究竟是谁派来的,想耍什么花招。” “伍哥,你有没有感觉刚刚那个姓韩的说话声音很熟悉,好像在哪听过?” 房间里,罗睺低声说道。 “声音像的人多了去,u盘里的男主角什么身份查出来没?” 伍北满不在乎的应声。 “很容易的,我从视频里截了对方的模样,匿名发到本地论坛,不一会儿底下就有人回复了,那家伙叫董明,数得上锦城的天老爷,今年刚五十岁,据说前途无量。” 罗睺照着手机念出对方的身平事迹。 “嚯,还是条大鱼呐!” 王顺愕然的倒抽一口冷气。 “什么大鱼小鱼,你们聊啥呢?” 对一切还浑然不觉的徐高鹏眼神迷离的发问。 “这事儿先不要声张,最近研究研究有什么好买卖,说不准咱能在什么地方用上这条大鱼,不过在此之前,一定要保密!u盘罗睺回崇市时候拷贝一份,以备不时之需。” 伍北沉声叮嘱哥几个。 “叮铃铃..” 罗睺的手机突兀响起,看清楚号码后,他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极为难看。 “咋不接电话啊?” 王顺好奇的凑过去脑袋,见到备注来电竟是“思雨姑奶奶”。 “你奶奶啊?” 他笑嘻嘻的打趣。 “比我奶奶更凶更猛!这特码要是被她抓到,我不死也得被扒层皮。” 罗睺抽吸两下鼻子,迟疑半晌才按下接听键,弱弱的开口:“喂..” 980 交易 “罗睺!你还要不要脸!整天招摇撞骗,真不拿自己当人了是吧!” 电话刚一接通,河东狮吼一般的女声吼叫,就清晰的传入哥几个的耳中,即便罗睺并没有开免提。 “嘘,小点声奶奶,我啥时候骗你了,那钱我不是说了嘛,暂时借用你,回头肯定还。” 罗睺的脸上多少有点挂不住,陪衬笑脸解释。 “是哪个王八蛋捶胸顿足的向我保证,再也不乱跑了,又是哪个挨千刀的举手发誓,老老实实陪我过年,然后就去军校!你不用跟我说没用的,我知道你在锦城,给我老老实实等着,我现在订机票,咱们见面再说。” 电话那头的女人愈发愤怒。 “奶奶呀,您别来回折腾了,我过几天就回去,行不?” 罗睺尴尬的缩了缩脑袋。 “你的承诺在我这里再也没有可信度了,我就问你,等不等我!” 对方气冲冲的质问。 “如果不等,会有啥后果?你说说看,我能不能扛得住?” 罗睺干咳几下。 “我会拎着行李住你家,告诉你爸和你爷爷,你不想对我负责。” 女孩冷声回应,咬牙切齿的声音尤为响亮。 “闹呢祖宗?我就逛街时候拉了你手一次,这都需要负责?咱别这样行不,你说跑我家去,我爹不得把我腿打断,另外对你名誉也受影响呐..” 罗睺额头上瞬间泛起一层细汗,他知道对方说得出口,也绝对能做得出手。 “等着我,最晚中午我就能到,自觉点上机场等我,兴许我一高兴,事情还有可能缓和,否则你就看好吧!” 女孩不容置疑的挂断电话。 “这尼玛..看来我真不适合吃软饭。” 盯着黑屏的手机,罗睺哭撇撇的碎碎念。 “谁呀?” 伍北也被吊起了好奇心。 “我祖宗,不对!应该说是我的劫,小时候打我抢我糖,长大一点拿我当牲口,她学搏击让我陪练,她买东西逛街我拎包,现在更过分,她家里逼她相亲,把我拎出来装对象,我就借了她一点点钱,现在还不知道打算咋整我呢。” 罗睺猛拍后脑勺嘟囔。 “哥呀,听完你悲惨的童年,我突然觉得当个穷人也挺好,你说你长这么大是咋挺过来的,不是被爹骂、就是被哥打,现在又蹦出来个骁勇女悍匪,我咋感觉你身边的所有人,好像都是以欺负你当乐趣呢。” 王顺好笑的调侃。 “谁说不是呢,霸气无双罗二哥,搁那帮混蛋的面前完全就是个摆设。” 罗睺耷拉着眼皮长叹短吁。 “行啦,你们的破事自己研究吧,我必须得补一觉,谁也别喊我昂,不然我真急眼。” 伍北伸了个懒腰,转身走向房间。 对于兄弟们的私生活,他向来不会参与,更懒得出谋划策,用他自己的话说,赵念夏他到现在顶多也就是亲亲小嘴、拉拉手,根本没资格冒充情场指挥官。 同一时间,锦城青羊区的某大型商场的一家咖啡店里。 二球和三球见到了雇主,一个姓安的旅游公司老总。 “你要的东西,转账还是现金?” 三球将信封放在手边。 “我看看..” 安总急不可耐的伸手。 “先给钱后交易,这是规矩!” 三球“啪”的一巴掌按在信封上。 “不是老弟,你不让我看看,我怎么知道东西是真是假?” 安总顿时间有点不乐意。 “做买卖讲究诚信,里面的东西我也没打开过,全是按照你说的去做,如果你看完告诉我,根本不是你要的,毁约的话,我找谁要损失?” 三球绷着脸,很是认真的反问,彼时的他,没有半点平常虎逼朝天的模样,说不出的威严。 “这..” 安总顿时陷入迟疑,接着仰头看看左右,又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呢?” “一锅端的风险,我们兄弟从来不做,安总啊,您如果信不过我们的能力,那咱交易就取消吧,大不了我们把东西再放回对方的保险柜,咱好聚好散!” 三球轻描淡写的回应一声,说完就要离开。 “你看你三球兄弟,我不就随口问问嘛,你们一次出场费就是五十万,花这么多钱,我不得多加点小心,对于你们的能耐我可从来没怀疑过,行吧,我先转一半酬劳给你,确定东西没问题,另外一半马上给你。” 安总挤出一抹笑容说道。 “不行,一次性结清,这事儿没商量!” 三球态度坚决的再次摇头。 “曹尼玛的,你脸大是咋地,一个小叽霸贼,还特么装上了!” 就在这时候,仇虎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手指三球高声喝骂。 之前出糗的事情,他已经透过附近的摄像头全调出来了,正是面前这个狗杂碎和他那个留着瓜皮头发型的哥哥,故此今天他说什么都要跟着安总一块过来交易。 “你骂我?” 三球歪头冷笑。 “骂你有脾气!” 仇虎甩动几下手腕子昂起脑袋。 “咔嚓!” “咔嚓!” 旁边几张桌上瞬间站起来十多个面无表情的青年小伙,这些人是他花大价钱从本地的一家很专业的安保公司雇来的,最低档次都是退伍军人... 981 黑吃黑 面对十多个膀大腰圆的壮汉,三球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慌乱,反而还轻飘飘的抿了一口手边的咖啡。 干他们这行的,最危险的时候并不是偷盗过程,反而是最后的交易,毕竟雇佣他们的客户,龙蛇混杂,什么段位的家伙都有,想要黑吃黑的更是屡见不鲜。 “怎么不横了,继续狂啊你!” 仇虎双手脱在桌面上,弯腰俯视三球。 “呵呵,你抽空刷刷牙吧,味儿太大!安总我就问你一句,是打算玩阴的,坏规矩吗?” 三球鄙夷的瞟了仇虎一眼,将视线对准安总。 这次的雇主是他,所以甭管仇虎吠叫的有多凶狠,在三球的眼里都不过是条虚张声势的马仔罢了。 只不过他并不晓得仇虎和安总的关系,不然肯定不会心生轻视。 “仇虎老弟,一码事归一码,看在我的面子上,能不能先不要计较,毕竟罗总那边还等着咱们回复呢..” 安总迟疑几秒,起身劝阻。 “啪!” 他话刚说一半,一个大巴掌就劈头盖脸的呼在他的眼前。 “你在这儿有面子么?卖公司是特么你的事,能不能搞定也和我们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喊个鸡毛喊!” 仇虎破马张飞的呵斥一句,临了又不解气的一脚将安总给踹倒,气喘吁吁的咆哮:“真叽霸是脸给多了,狗都拿自己当老虎!” “哎哟,哎哟..” 安总被踹的有点岔气,捂着肚子痛苦呻吟起来。 仇虎疯狗似的上演这一幕,瞬间把三球给整不会了,他的心头陡然掠过一抹不安,他立即坐直身体,一只手紧紧的握住咖啡杯。 “到你了,你准备咋死?” 仇虎转过身子,似笑非笑的扫量三球,脸颊上的疤癞随着肌肉微微颤动,给人一种好像要把人生吞活剥的邪恶感。 “要不,自给你赔个不是?” 三叔舔舐嘴唇挤出抹笑容。 “赔尼玛,把他给我抓走!” 仇虎恶狠狠的朝左右小伙摆手吆喝。 “跟特么我装逼晒脸,你是买了意外保险?!” 不等几个青年上手,三球猛的抓起咖啡杯重重拍向对方面门,仇虎惯性的抬起胳膊抵挡,结果没想到三球只是虚晃一招,另外一只手呈鹰爪似的直接戳向他的眼珠子。 如果伍北在现场,一定会认出对方使的竟然是绿营中特殊兵种才懂得“标指”,这个动作讲究三指并齐,出手要快如闪电,杀伤力非常的爆裂,而且没有一定的天赋,根本不可能驾驭。 “诶呦妈呀!” 仇虎疼的当场一屁股蹲坐在地上。 “都特么给我往后稍!” 接着三球将仇虎一把从地上拽起来,右胳膊勒住他的脖颈,左手攥着一把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顺来的西餐刀顶在对手的太阳穴上。 十多个青年全是仇虎花钱雇的安保,谈不上有什么感情,更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让自己沾染上什么人命官司,所以立马老老实实的退后。 “草特么你姐得,装逼上瘾是咋滴,你咋回回看到我,就控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呢!” 三球先是拿刀把照着仇虎腮帮子“咣咣”猛捣几下,直打的丫挺满脸流血,随即才架着他往咖啡厅门口迅速挪动。 即将出门时候,他一膝盖顶出,同时双手发力,将仇虎推了个踉跄,接着“啊呸”一口焦黄的粘痰精准无比的吐在仇虎后脑勺上,愤愤的臭骂:“玛德,这两天有点上火!” 骂完以后,撒腿就跑,速度那叫一个风驰电掣。 等十几个保安追出来时候,对方早已经没了影踪。 “废物,全特么废物!” 仇虎拎着把椅子紧随其后冲出咖啡厅,结果发现空无一人,愤怒的将椅子砸向距离他最近的一个青年身上。 “不是,你好端端打我干嘛?” 青年有点懵圈,侧头发问。 “曹尼玛,收钱时候,你们是咋保证的?肯定帮我按下人,现在呢!一个两个咋不说话了,废逼一群!” 仇虎横声咆哮。 “你咋不埋怨自己没用,要不是你距离那小子太近,我们能没机会动手么?总共挣特么你几千块,还得容忍你摆谱,操!这钱老子不挣了!” 被打的青年也急眼了,回头就是一记直踹,不偏不倚的踢在仇虎肚子上,将他蹬了个屁股墩儿,加上地板砖擦的锃亮,原地滚了好几圈。 “草特么得,锤他!” “完事把钱给狗日的当医药费。” 一石激起千层浪,剩下十多名保安一哄而上,把仇虎围成个椭圆,咣咣就是一顿圈踢。 仇虎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花钱买顿打。 眼前那十多个保安其实才刚加入他雇佣的安保公司没两天,正处于桀骜不驯的状态,而且这些人全是同一期的退伍兵,感情相当的好。 另外一头,三球气喘吁吁跑进大厦的地下车库,拽开一辆黑色“大众”车的后门坐进去,朝着驾驶位的二球骂咧:“买卖吹了,姓安的想玩黑吃黑,上次被咱俩在太古里扒掉裤子那个逼养的带一帮小弟要抓我,估计能有十四五个人。” “让你交易时候戴上对讲机,说破天就是不听,这次长记性没?你没受伤吧?” 二球先是数落一顿,接着关切的看向弟弟。 “我没...卧槽,信封落咖啡厅了,玛德!我得回去拿,不能让他们白得便宜。” 三球摇摇脑袋,冷不丁想起刚才只顾着跑路,把东西遗落在了桌上。 “我和你一块去,十几个人多个得儿,今天不把他们扒皮褪毛,往后还咋在圈子里混事儿!” 二球从扶手箱里取出两把巴掌大小的匕首,丢给弟弟一把,自己拿起一把,愤愤的跳下车... 982 小心翼翼 咖啡厅里,被打的猪头狗脸的仇虎躺了好半天才总算恢复一点力气爬起来,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随即抻手抹擦干净鼻血。 “老弟诶,你没事吧?” 刚刚被他一脚踹岔气的安总笨拙的捂着肚子跑上前询问。 老人常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这话是一点都没错,仇虎本身就是个挨打没够的选手,安总比起他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前脚刚被人踢得找不到北,后脚又没皮没脸的往跟前凑。 “今天的事儿,你什么都没看见对吧?” 仇虎侧脖开口。 “没有没有,咱哥俩今天喝茶来着。” 安总小鸡啄米一般狂点脑袋。 “走吧。” 仇虎摆开对方搀扶,撒腿准备离开。 冷不丁他余光瞥着桌面上的牛皮纸信封,顿时饶有兴致的抓了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 仇虎沉声发问。 “这..路上我再跟你慢慢解释吧,总之有了这东西,哪怕我们捷程公司偷税漏税,公证处的也肯定会出证明函,姓韩的再硬也得给咱们低头服软。” 安总迟疑几秒,想要把信封接过去。 “我看看再说。” 仇虎狐疑的扫量他几眼,蛮不讲理的将信封换到另外一只手上。 “这咖啡厅没问题吧?” 仇虎接着又瞄了一眼墙角处的摄像头。 “放心吧,店是我侄子开的,咱们尽管走,待会我打个电话的事儿。” 安总大包大揽的拍打胸脯保证。 “嗯。” 仇虎鼻音很重的应了一声,撒腿朝电梯方向走去,安总也忙不迭不害臊的撵在身后。 四五分钟左右,二球、三球哥俩气势汹汹的返回咖啡厅。 “刚刚那帮人呢?” 见到几个服务员正在打扫满地狼藉,三球凶巴巴的拽住一个服务员呵斥。 “走好一会儿了。” 服务员被面前的家伙吓了一跳,忙不迭手指电梯方向解释。 “妈的,跑的真叽霸快!” 三球暴躁的跺脚爆粗。 “刚刚你们打的很激烈?” 相对比较沉稳的二球则看向不远处被掀翻的几张桌和好些摔碎的咖啡杯、小盘低声发问。 “没有啊,我抓住机会就溜了。” 三球茫然的摇摇脑袋。 “先走吧,估摸着待会巡捕就得过来。” 二球转动几下眼珠子,揽起兄弟就撤。 从进电梯再到出来,总共不到二分钟,但是哥俩却全然换了一副模样。 二球套上顶黄色绒线帽,脸上捂个大号的一次性口罩,黑色运动衣变成了红色夹克衫,三球则顶上一脑袋黑色披肩发,斜刘海别个卡通发卡,穿件白色羽绒服,像个小丫头似的挽住二球的手臂。 就这换装水平,恐怕就连刚刚跟他们打过照面的咖啡厅服务员都够呛能认出。 常年干这行,两人早已经养成了随身携带一些简易伪装饰品的习惯,身上的衣服永远是ab款的,脚底的鞋子随时都可以增高或者去跟儿,就是这样小心翼翼的态度,保证哥俩一次次安然无恙。 当然,偶尔也会发生意外,譬如昨天被小区保安抓个正着,不过总体来说,几年的盗贼生涯,两人始终有惊无险。 “哥,我觉得你有点小题大做。” 走出商场,直接钻进一台出租车里,三球不耐烦的嘟囔。 “你懂个球,咖啡厅里有监控,商场门口也有监控,如果那个安总在你走后又跟什么人发生矛盾,惊动了巡捕,稍微一调监控咱就容易沾上麻烦,再有就是被咱偷的那家,小区进出口绝对拍到咱们了,小心驶得万年船。” 二球压低声音说道。 “也是,整整一保险柜的东西全被咱撬走了,主家不得急疯了,估计早报警了。” 三球思索片刻,也认同的点点脑袋。 “报警?” 二球斜眼冷笑:“动动你脖子上那坨肉好好想想,别一天到晚就知道咧个傻嘴穷叨叨,正常人家会放那么多金条和美钞么?被偷的那家人绝对也不是啥好玩意儿,我不怕他报警,就怕他找些本地乱七八糟的关系,当初真应该听爹的,不接这单生意就好了。” “那哥..咱们干脆走吧,他们爱咋闹咋闹,打死一个少一个。” 听到这儿,三球心里开始打起小鼓。 “走?安总的劳务费就算啦?以后传出去,咱还怎么混,到时候谁都敢昧咱,爹不得打死咱俩?这笔钱必须得拿回来,哪怕是天涯海角也得让他掏。” 二球冷笑着扬起眉头。 “其实也没多少钱..” 三球毕竟岁数小一些,胆魄相对也没那么足。 “跟钱多钱少没关系,这是规矩!哪怕一块钱,该咱的就是咱的,多一毛不要,少一分不行。” 二球摆手打断:“这事儿容我琢磨琢磨,敢跟咱们黑吃黑,不怕这帮杂碎闹得鸡犬不宁都对不起咱爹的十年教诲...” 983 独自面对 锦城锦江区,华庭佳苑。 租住在的套间里,伍北光着膀子,只穿条短裤正挥汗如雨的在跑步机上运动。 前任房主的经济条件应该非常不错,家里不光配备了各式各样新款的电器、家具,还有个独立的健身房和休闲室,什么桌球、麻将机一应俱全。 “属实胖了啊伍哥,记得刚认识你那会儿,小腹平坦的能停飞机,现在都呈c型了。” 徐高鹏笑呵呵的走进来,瞅着伍北微微隆起的小腹打趣。 “可不咋地,见天跟你们胡吃海塞,往后别老吆喝我。” 伍北抓起脖上挂着的毛巾,随手抹了一把汗渍,呼哧带喘的走下跑步机。 “哥,我得回天堂镇了,眼瞅着要过年,我又刚把酒店接下来,不稳定一下军心,回头服务员、厨子全跑个屁的。” 刘自华随即也走进房间。 “走时候拿二百个当周转资金。” 伍北不假思索的应声。 之前他就隐晦的表达过,不想呆在伍北身边发展的意思,只是不太好意思把话挑明。 “啊?” 刘自华愣了一下子。 “别特么满脸惊诧的傻样子,我不控股,掏钱就是因为咱们私人感情,回头你那边盈利了,甩给我点利息就ok。” 伍北一屁股坐下,笑骂一句。 “不是伍哥,我没那方便意思,酒店我都更名虎啸了,真没想过要分的那么清楚..” 刘自华忙不迭解释。 “安啦,我都懂。” 伍北扬起嘴角。 一个简简单单的“懂”,胜过千言万语。 “谢伍哥,啥时候需要我,啥时候招呼。” 刘自华也没继续矫情。 “华子啊,你记住,运气这东西,有了就有了,没有就别太强求,虎啸不止是我的虎啸,也是你和你大哥的,不是什么事情都必须得撞倒南墙才能功成名就。” 伍北喝了口水,若有所指的开口。 “明白,我会努力的。” 刘自华表情认真的应声。 “我不送你了,人多眼杂,反而不美。” 伍北摸了摸鼻梁骨,眼神中稍稍闪过一丝落寞。 看似两人谁都没有戳透那层窗户纸,但实际上此刻分开,无异于分家,可能刘自华一脉不会摘掉“虎啸”俩字,但从今开始俨然成为一伙独立的势力。 这里头不存在谁对谁错,只是个人思想不同。 “伍哥保重,鹏仔,过年好酒好肉准备着昂,我来拜年。” 刘自华弯腰朝伍北深鞠一躬,然后红着眼圈迅速出门。 伍北待他不可谓不真诚,虎啸的这群兄弟也没谁拿他当外人,甭管是自己当初枪嘣高万跑路,还是后来在天堂镇立足,弟兄们可以算得上倾囊而出,但他始终心里憋着一口气,一口不甘人下的傲气。 “走了啊华子。” 客厅里,王亮亮翘着二郎腿努嘴,表情一如既往的大大咧咧。 “嗯。” 刘自华鼓着腮帮子吹口气,伸开双臂道:“来吧,抱一下子!” 这段时间,哥俩的感情火速升温,同样暴躁的性格,同样拼凑且尴尬的身份,加上共同的经历,让哥俩的关系要比之其他人更甚。 “酒店随时得有我的总统套和经理办公室呗?” 王亮亮起身搂住对方。 “快拉倒吧,整的我好像挖墙脚,让伍哥听着不得锤死我,多余话没有,只要我华子一天不倒,我的就是你的,你上我那永远跟回自己家一样,替我照顾好包子。” 刘自华抻手轻轻拍打王亮亮。 片刻后,刘自华依依不舍的的离开。 “把我拒了啊。” 王亮亮随即推开健身室的屋门,朝着伍北苦笑。 “有股子轴劲儿,那就祝他大展宏图吧。” 伍北点点脑袋,重新走上跑步机。 王亮亮是他故意安排的,目的只是害怕刘自华势单力薄,一个人回天堂镇难以应对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麻烦,但他似乎低看了兄弟的决心和韧性。 “要不是没华子没两下,我也挺想试试独当一面是啥感觉的。” 王亮亮伸了个懒腰,百无聊赖的拽起两只杠铃伸展。 “有机会的,虎目所及,皆为王土!” 伍北加大跑带的紧度,双脚的速度也瞬间提快。 现在的他急需要出一场酣畅淋漓的暴汗,才能让自己安静下来。 同一时间,作为锦城最为繁华的街区之一的春熙路上。 黄卓满眼笑意的陪着旁边一个皮白貌美的女孩逛街购物。 “我觉得那件小衫挺适合你的,试试呗小娴姐。” 路过一家高档女装店的时候,黄卓手指橱窗里模特身上的衣裳示意。 “不买了吧,你都送我很多件衣服啦,再说我每天都要出面摊,也没那么多时间穿呀。” 女孩犹豫几秒,赶忙摇摇脑袋。 “咱就进去扫两眼,不一定合适你呢,走吧走吧。” 黄卓伸手一把拉住女孩的玉手,猴急的跑进店里。 当两人的手指扣在一起的瞬间,女孩的俊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 984 亢奋不已 与此同时,距离春熙路不到五站地的“旅游宾馆”大院里。 仇虎和安总从一台“奥迪”轿车里出来。 “我记得对面二楼是你办公室来着吧?” 仇虎手指办公楼的方向发问。 “对对,那个东西..你看能不能先给我?” 安总陪衬笑脸,目光瞄向他手中的黑色笔记本。 “给我整一桌子地道点的川菜,我上你办公室休息一会儿,完事咱俩喝点。” 仇虎轻飘飘的丢下一句话,拔腿就走。 “不是老弟,罗总让我今天必须把公司转让的合同摆在他面前,你这样不是难为我么。” 安总着急的出声。 “嗯?” 仇虎回过头,眼神冰冷的凝视对方。 “我意思是..” 安总哆嗦了一下,忙不迭又讪笑的打圆场。 “跑了八年的大巴车,你当全新车报价,我一句话没说吧?房间里的热水器、马桶和桌椅,年龄都快赶上我了,你说去年刚换的,我也没挑过你的理吧?你要知道,我不一定能促成你们这桩交易,但绝对有办法毁了你。” 仇虎掉头走回安总的面前,伸手轻轻抚平对方皱皱巴巴的领口,言语中不挂一丝表情。 “那..那老弟你尽量快点哈,罗总下午会来,他那个小情人住在我这里。” 安总顷刻间怂了,皱了皱鼻子恳求。 “他的情人?” 仇虎立即挑起眉梢。 “老弟你别难为我,乱说话会让我倒霉的。” 安总这才意识到自己多嘴了,忙不迭双手合十念叨。 “呵呵,你挺可爱的,就是脑子不太灵光。” 仇虎阴恻恻的捏了安总脸颊一把,转身朝办公楼方向走去。 直到对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他的眼中,安总佝偻的后背才缓缓挺了起来,恶狠狠的吐了口唾沫咒骂:“狗一样的东西竟然还敢在我面前作威作福,等着吧,往后有你哭的时候。” “安总..” 就在这时候,身后传来一声呼喊,他像是变戏法一般后脊梁又迅速弯了下去,狰狞的五官迅速被和善的笑容取代,转过去脑袋,结果看到是自家旅游公司的一个经理,立即破口大骂:“鬼喊什么,我耳朵背啊?” “不是,罗先生安排在咱们客房的那位妙妙小姐,刚刚又把服务员骂哭了,这已经是第五个服务员了,现在都没有人敢去她房间收拾,您看看去吧。” 经理一脸委屈的解释。 “行啦,我待会扫一眼去,一天天养你们这帮废物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安总大为光火的呵斥一句。 几分钟后,只剩下他一个人。 安总这次如释重负的长叹一口气,点燃烟卷,昂头扫视一眼偌大的院子,除去十多辆破破烂烂的旅游大巴,基本可以算得上门可罗雀。 嘬着烟嘴,安总声音很轻的呢喃:“快点卖出去吧,拿到钱老子就去国外潇洒,这辈子都不带再回这破地方啦!” 作为“携程旅游”公司的当家话事人,安总不是没有风光过,早几年公司隶属国企时候,他的架子也大到离谱,公司最辉煌的时候,除去面前的整个旅游宾馆,包括周边不少地皮都归他统辖,可惜没潇洒几年,各种改制横空出世。 时代的一粒灰尘,落在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山。 这个世界很残酷,淘汰你的时候连招呼都不会打一声。 “还好,就要结束了!” 一根烟抽到烬头,安总一脚踩灭,脸上再次浮现如沐春风似的和煦。 而此刻,鸠占鹊巢的仇虎正满眼亢奋的翻阅着笔记本上的内容,仿若发现了什么高深的武功秘籍。 “董明!哈哈哈,简直就特么是我的贵人啊!” 一边仔细浏览着本上一串串的金额数字,他一边掏出手机“咔咔”拍照。 整天呆在罗天的身边,他对于锦城这帮大佬的名讳再熟悉不过,瞬间反应过来,本子上那位主角“董明”是何方神圣。 “诶不对劲啊?这上头写着有视频录像,录像在哪?” 猛不丁间,他反应过来,手指戳在其中一条记录黑账的字迹上喃喃自语。 将装笔记本的信封倒过来抖落几下,他也找到所谓的视频录像。 “绝对还有东西!” 想到这儿,仇虎掏出手机拨通安总的号码:“你来趟办公室,麻溜一点!” 无巧不巧的是,同一时间,一辆出租车停在“旅游宾馆”的门前。 一男一女手挽手走下车。 “狮虎啊,你确定介里就是捷程旅游公司么?” 梳着披肩发的“女生”娇滴滴的发问。 “对的,不过这破地方早就没什么人来消费了,房价贵的要命,东西做的也特别难吃,真不明白你们为什么选择这里。” 出租车司机强忍着胳膊上泛起的鸡皮疙瘩回应一句,不等对方再多说任何,直接一脚油门干到底蹿走。 直到拐弯,他才心有余悸的瞄了一眼后视镜,撇嘴嘟囔:“长得真丑,跟个男人似的。” “哥,那个安总的公司看来就是这里。” 宾馆门前,刚刚的女生拽帽子似的将脑袋上的假发一把拽了下来。 “不急,先吃口东西,完事我去踩踩点。” 旁边的男人瞄了一眼门前,两人很有默契的朝对面的小饭店走去... 985 不期而遇 春熙路上,黄卓左右手满满当当的拎着一大堆购物袋,那一脸的笑容比过年还要喜庆。 “小娴姐,逛累了吧,你在路口等我,我开车去。” 感觉到旁边的女孩多少有点疲惫,黄卓立即殷勤的出声。 出门前,“情圣”徐高鹏揪着耳朵叮嘱他,切记“好女怕缠郎”的五字真言,他也一直落实的相当完美,此时两人不光距离非常近,好几次对方还会有意无意的搀他的手臂。 “我看导航旅游宾馆距离咱们这里很近的,要不就走路去吧,我想跟你一起走走。” 小娴抿嘴娇声呢喃。 “太行啦,我给你买奶茶去,等着昂!” 黄卓撒腿就朝街边的小店跑去。 盯着他的背影,小娴心里说不出的甜蜜。 对于自己的长相,她向来自信,尽管以开面摊为生,但她的身边从不缺乏异性追求,但向来心高气傲的她却向来置之不理,一来是因为她的家庭条件比较困难,不光有上岁数的爷爷奶奶需要赡养,还得惦记妹妹的吃喝拉撒,再者也确实没碰上对她眼缘的男人。 但是黄卓的出现却不知不觉填充了她内心的空缺。 她既喜欢对方那股子傻乎乎的模样,明明对自己有意思,却从来不肯多说一个字,每次都只是一碗面默默陪到她收摊为止,而且通过短暂的了解,她也能感觉出来黄卓应该不缺钱,最起码收入很高。 倒不是说她有多物质,只是吃惯苦头的她比任何人都明白,“琴棋书画诗酒花”的浪漫离不开“柴米油盐酱醋茶”繁琐,当新鲜感回归烟火气,“面包”就变成了必选题。 遥看黄卓帅气灿烂的笑容,小娴掏出手机偷偷咔嚓拍下一张照片,随后发给备注“臭丫头”的好友,紧跟着发了句语音:“妹,你看他怎么样?待会我们去找你,咱们一起吃顿饭吧。” “我请你们吧,我男朋友可是高富帅!” 五秒钟不到,对方回过来一条信息。 与此同时,旅馆宾馆的老板办公室里。 仇虎呼哧带喘的瞪着已经蜷缩在墙角的安总,咬牙喝骂:“还不说实话是吧,这里面的视频到底在哪?” “老弟啊,我对天发誓,这个信封我一直都没拆开过,不信你可以搜我全身!” 安总半蹲身子,两手护在脑袋上,黑色西装上遍布脚印。 “还叽霸给我嘴犟鼻子硬,行!我看看你能挺到什么时候!” 仇虎抄起手边的椅子举过头顶,重重砸了下去。 “啊..” 安总吃痛的发出干嚎。 “嘭!嘭!” 连续几下,将椅子彻底干散架,仇虎才瞪圆眼珠子又道:“你没动过,里面的视频哪去了?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我花钱买通了公证处老韩的司机,他告诉我,老韩家里有个保险柜特别神秘,里面有个信封记录着老韩的秘密,骗你不是人,我到现在都不清楚信封里究竟有什么,只是想着拿那东西威胁老韩盖章,尽快把公司处理给罗总。” 安总哭撇撇的回答。 “你真没动过信封?” 仇虎眯缝眼睛注视对方。 “你也看出来了,我就是个贪生怕死的怂货,但凡我知道,肯定早就给你了,如果我想瞒着你,之前在咖啡厅时候,我就把信封偷偷藏起来了不是。” 安总毫不犹豫的点头。 沉默几秒,仇虎走上前将他搀起来,轻声道:“有没有可能是那两个怪胎拆开过信封?” “那我不敢保证,不过按照他的行规,轻易不会碰客户的任何东西。” 安总不确定的摇摇头。 “叮铃铃..” 就在这时,安总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来看了一眼,随即小心翼翼的望向仇虎:“是罗总..” “接吧,不该说的话别瞎说!” 仇虎捻动手指,一屁股坐在办公桌上。 “老安啊,合同的事情跑的怎么样了?你得抓点紧,我的耐心很有限!” 电话里瞬间传出罗天的声音。 “快了,今天之前大概能出结果,您再稍微等等。” 安总迅速应声。 “嗯,另外我待会要去趟旅游宾馆,让人张罗一桌子上档次的饭菜,妙妙的姐姐要来看她,别让我丢了面子。” 罗天继续说道。 “明白,我这就让人准备。” 安总像个奴才似的应承。 “想办法再找找那两个怪胎,这事儿如果成了,我保证你的公司能卖出去两倍价钱都不止。” 等他挂断电话,仇虎抬手拍打干净安总身上的脚印,笑容邪恶且贪婪。 “老弟,那种人最好还是不要接触,今天本来我就是我爽约了,如果他们..” 安总为难的劝阻。 “怕个毛线,万事有我,你想办法钓出来他们就可以,剩下的事情我处理!” 仇虎不耐烦的打断,接着将笔记本甩给他,努努嘴道:“你抓紧时间办合同的事情,罗总如果问起来,别特么胡咧咧...” 986 无巧不成书 几分钟后,仇虎踌躇满志的走出安总办公室。 思来想去许久,他将刚刚在笔记本上拍下来的一张照片给罗天发了过去。 果不其然,五秒钟不到,罗天的电话就打进他的手机。 “你发给我的东西是哪搞来的?” 罗天的声音充满了热忱。 “主子,您还满意吧,别急,等我再拿到点实质性的东西一并交给您,到那时候董明还不得任由您摆布。” 仇虎立即发出谄媚的笑容,却只字不提这事儿全凭安总。 “你越来越上道了,这事儿意义重大,给我千万加点小心。” 罗天满意的回应。 “放心吧,我死都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 仇虎利索的保证。 “嗯,今天我有点私事需要处理,待会给你转点零花钱,既然打着我的旗号办事,就一定要大大方方。” 罗天颐指气使的吩咐。 结束通话,仇虎的心情愈发灿烂。 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这次自己投靠了个了不得的大人物,不论是王峻奇还是高万,包括毛斌那伙人,都完全不能与之抗衡,只要他尽心尽力的当好孙子,那距离做爷爷的那天不会太遥远。 “当务之急应该找几个头大无脑的跑腿儿,昨天在酒吧认识的那几个小崽子就很不错。” 琢磨几秒,仇虎脚步轻快的朝旅游宾馆外面走去。 “哥快看,那个狗杂种!” 同一时间,藏在宾馆对面小饭店里的二球、三球兄弟俩隔着窗户玻璃便看到仇虎站在门口等出租车。 “你一个人能操办他不?” 二球咬着嘴皮发问。 “妥妥的,让给他俩手俩脚!” 三球信心满满的点头。 “那你找他收点利息,我留在这儿,待会混进宾馆里,想办法掳走姓安的,完事咱俩电话联系!千万别大意,感觉不对劲马上撤,明白不?” 二球从袖口摸出一把匕首递给弟弟。 “放心吧。” 三球接过刀子,三步并作两步跑出饭店,钻进一辆出租车,手指前方道:“跟上它!” 半小时后,仇虎在一间规模很小的快捷酒店附近下车。 三球迅速跟了上去,距离还有四五米时,他猛不丁提高嗓门:“哥们,手机掉了。” “啊?” 仇虎下意识的转过身子,当看清楚那一脑袋杂草似的黄毛后,他毫不犹豫的撒丫就跑。 “就特么你这小短腿,我让你两条街!” 三球一记俯冲,后发先至的追上对方,但是并没有立即动手,而是闲聊一般跟对方并肩齐驱。 “曹尼玛的,你怎么像个鬼似的!” 仇虎瞬间火了,停下脚步抡起拳头就朝对方眼窝捣去。 “废物!” 三球脑袋往下微微一缩,轻松避开攻击,拳击手似的原地蹦跶挪步,朝对方勾勾手指头:“来,让你三招..算啦,让你十招,但凡能沾着我衣裳,我今天不揍你!” “你特么有病吧!” 仇虎无语的杵在原地。 见面三次,他被捶两回,今天这顿打看来也在劫难逃。 有那么一个恍惚间,他甚至都怀疑,这狗日的比伍北更克他,就像他爹槽他玛,完全没有半点道理可讲。 “你不上手,我可上手了!” 三球轻飘飘的吹了口气,猛然提起胳膊。 仇虎惯性的往后倒退,结果没注意到身后的马路牙子,直接被绊了个屁股墩儿,后腰更是重重磕了一下。 “嘭!” 没等他爬起来,一只大脚从天而降,硬生生的盖在他的脑袋上。 而这只是一个“开幕式”,紧跟着对方又连续几脚“咣咣”跺在他身上。 像是大虾似的蜷缩在地上的时候,仇虎心里就一个念想:天道真是特么有轮回! 几分钟前,他刚刚才收拾过安总,现在就被人用同样的方式摩擦。 “这块太显眼!咱换个地方继续比划!” 打了差不多四五分钟,感觉这场劫总算是挺过去的时候,仇虎还没来及喘口气,就又被对方一把薅扯衣裳拽了起来。 “还整我?” 仇虎绝望的低吼。 “啪!” “喊个球喊,这才哪到哪,我今天必须得让你对我产生心理阴影!” 回应他的是一记响亮的大嘴巴子,接着他就被三球粗暴的拉近了不远处的一条胡同里。 而这个时间,黄卓昂首挺胸的跟小娴一起跨入旅游宾馆的大门。 感受着手臂处的柔软和心仪女孩身上散发出的阵阵清香,初入爱河的黄卓真恨不得立马在群里给弟兄们来段现场直播。 “嗯?这家伙不是伍北身边的人么,难不成这里头也有他们虎啸公司的事儿?” 宾馆斜对面的小饭店里,二球皱眉看向黄卓,自言自语的嘀咕... 987 姐妹的争执 巧合,在《辞海》中的释义是恰好吻合;正巧一致。 古语有云:可见天意有定,如此巧合。 由此不难发现,所谓的巧合尽是冥冥之中自有定义,既不可预见,也没办法避让。 当黄卓兴致满满的带着小娴踏进“旅游宾馆”的那一刻,一副关乎他命运的枷锁就已然形成,虽无影无形,却又真实存在。 在服务员的带领下,两人走进其中一间包房。 空气中弥漫着若有似无的霉味,窗台和桌角隐约可见没擦干净的灰尘,都足以证明这地方很久没接待过客人了,最起码生意肯定不咋地。 按理说小娴的妹妹混的应该很不错啊!那为啥会选这么个地方请客吃饭? 黄卓的心跳莫名其妙的加快,那种说不出的紧迫感,让他感觉特别的不舒坦。 人是存在第六感的,只是除了生家性命之类的大事,都不会太过准确,一旦感觉心慌,逃离原地,准没有错,这话是他舅邓灿在一次回乡祭祖的时候说过的。 对于邓灿的话,他向来言听计从,更觉得充满道理。 “小娴姐,要不咱请你妹妹吃饭得了,当大的蹭小的,属实有点不合适,况且我还是个外人,传出去多让人笑话。” 黄卓不自然的看向心上人。 “呲呲呲!” 说话的空当,一个岁数起码在五十左右的服务员耷拉着眼皮走进来,攥着瓶空气清新剂冲四周连喷几下,紧跟着又有俩服务员怀抱几盆假花摆在四个角落。 “诶,你往哪喷呢?” 黄卓不满的冲服务员呵斥一句,她刚才的空气清新剂就差怼在小娴的脸上。 “不满意告我去啊,让经理把我开除了,反正也欠着工资不给发。” 服务员满不在乎的冷笑几声,随即又看了眼小娴,撇撇嘴嘟囔:“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个比一个能作妖。” “你啥态度?不干不净骂谁呢!” 黄卓的火气顷刻间蹿了起来。 “算了小卓,都不容易,我摆摊时候也有心情不好看什么都不顺眼的时候。” 小娴连忙劝阻,分外的善良大方。 “哼,装腔作势。” 服务员变本加厉的挤出几个字,转身“嘭”的一下摔门而出。 瞅着门板簌簌脱落的灰尘,黄卓再次提议:“咱换个地方吧,花钱买气受,咱不纯纯脑子有毛病么。” “行,我问问妙妙打扮好没。” 小娴也感觉到这儿的环境确实不咋滴,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 “姐,你看我这身衣服漂亮不?爱马仕的,我亲爱的刚从专柜帮我挑选的。” 就在这时候,房间门从外面推开,一个浑身散发浓重香水味的小丫头蹦蹦跳跳的跑了进来,亲昵的扎在小娴怀里,撒娇卖萌的娇笑,正是小娴的亲妹妹妙妙,之前黄卓在面摊上见过她很多次,还算比较熟悉。 此刻这丫头稚气未脱的脸蛋涂着浓浓的妆容,上身穿个白色貂绒开衫,里面衬件露脐装,皮质超短裙底下的长腿裹在黑色丝袜里,一双起码十多厘米的高跟鞋,哪里还有十八九岁孩子该有的清纯可爱。 “哎呀,你穿的这叫什么东西,这么冷的天露个腰,赶紧把丝袜给我换成棉裤去,不然老了腿要受罪。” 小娴忍不住皱眉数落。 “你不懂,这叫潮流前线,我这双丝袜可是古驰限量版的呢,是不是美美哒,也是我男朋友送的,还有很多呢,你走的时候带几条回去。” 妙妙满脸自豪的说道。 “我还没说你呢,谁允许你谈朋友的,你才多大?不是告诉我在影视公司上班么?怎么会跑到宾馆里?” 小娴瞬间恢复严肃。 “有人愿意养我,我为什么还要累死累活的上班,姐,你就别管我啦,我不比猴精,对了,我男朋友你也见过,就是那天晚上去摊子上接我的,他不光帅,还超级有钱,说要送我一辆豪车,今天就能到,待会我开着带你兜风去。” 对于姐姐的话,妙妙完全充耳不闻,又从挎包里摸出一大堆化妆品和首饰,炫耀似的介绍:“姐,你看我这只阿玛尼的口红,国内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还有我新换的13,也是最新款的呢..” “天上不会掉馅饼,就算掉也砸不到你头上,今天你必须跟我回家,我辛苦一点无所谓,但你不能走上歪路,现在世道多复杂,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女孩子名声坏了,可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小娴一把推开面前的化妆品,愠怒的训斥。 “干嘛呀,你是不是见不得我比你过得好?难道我就不能碰上真心爱我的人吗?你让我跟你回去做什么?也去风吹日晒的摆摊卖面条么,我告诉你,不可能!我就算是饿死也不会选择那么低贱卑微的生活!” 妙妙愣了几秒钟,随即勃然大怒。 “我低贱?你是我一手带大的,你现在居然嫌弃我卑微!” 小娴愣住了,满眼尽是不可思议,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冻得,嘴唇剧烈颤抖。 “小娴姐,你别生气,有什么事情慢慢说,妙妙你也少说几句,全世界会害你,唯独你姐都不可能害你。” 黄卓忙不迭凑过去劝架。 “你算老几?我们的事情和你有关么?一看就知道是个又穷又丑的屌丝,就凭你还想泡我姐,做梦去吧...” 妙妙不屑的指向黄卓破口大骂。 “行行行,我没资格吭声,别吵吵了总行吧?” 黄卓无语的举手道歉。 “谁惹到我家宝宝了?还没进门就听到你大喊大叫!” 包房外,突然传来一道低沉又富有磁性的男声... 988 冲突 听着门外那道堪比粘豆包还要粘牙的声音,黄卓的眉头瞬间拧成“川”字形,下意识的将小娴揽到自己的身后。 “罗总里面请,您小心着点,别碰到头哈。” 紧跟着一个头发谢顶的中年男人点头哈腰的率先掀开帘子往里走。 “嗯。” 一个人高马大的身影背手走了进来。 这男的方脸大眼,厚嘴唇、高鼻梁,整个人长得相当的英气。 两人一唱一随的架势,颇有股子清宫剧里主仆出恭的味道。 “没什么事亲爱的,这是我姐,我俩闹着玩呢,我们从小到大都这样过来的。” 妙妙赶忙挎住男人的胳膊,撒娇似的摇晃几下。 “呵呵,姐妹情深是好事,真令人羡慕呐。” 谢顶中年笑嘻嘻的打圆场,男人没做声,只是轻描淡写的点点脑袋,目光直接投向不远处的黄卓。 黄卓也礼貌性的笑了笑。 这人他之前就见过,伍北他们抓齐金龙的那个晚上,就是这男人把妙妙从面摊上接走的,当日也正是因为他,黄卓才机缘巧合的发现齐金龙。 “这位是...” 相比起黄卓的好记性,男人显得要格外的贵人多忘事。 “我叫黄..” 黄卓伸出手掌。 “哎呀,不用理他,咱们快点菜吧,我都快饿死啦。” 不等他说完,妙妙就已经不耐烦的拉着男人坐到了主位上。 直接把黄卓晾在原地,胳膊收回去不是,继续伸着也不合适,别提多尴尬了。 “你看你总是不注意,袖口什么时候蹭上的油渍。” 眼见黄卓下不来台,小娴很会来事的抓住他的手臂,装模作样的轻轻拍打几下,随即拉起他坐下,不动声色的化解了窘迫。 “老安你把菜单给我姐,顺便介绍一下特色菜,我姐平常省吃俭用惯了,很少下馆子的,根本不会点菜。” 妙妙像个女主人一般轻声说道,同时还不忘记炫耀似的努嘴:“姐,这位安总是旅游宾馆的大老板,但是他听我男朋友的。” “嘿嘿,罗总是人中龙凤,人伴贤良拼自高,鸟随鸾凤飞腾远嘛,嘿嘿。” 谢顶的中年安总很给面子的接茬。 “吃什么无所谓,但是这位..先生,我这次来是要把妙妙带回去的,她岁数还小,根本不懂得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不论怎么样,我都非常感谢您对她的照顾。” 小娴将菜单推开,直视对面的男人。 “姐,我说了不会跟你回去,也请你尊重我的意愿,我是成年人了,可以为自己的一切负责。” 妙妙瞬间火了,愠怒的拍桌子娇喝。 “稍安勿躁宝宝,让我跟姐对话,小娴姐您好,我姓罗,全名罗天,你可以叫我小罗,可能您对我有什么误解,我是真心特别喜欢妙妙,也愿意利用我的人脉和圈子,帮助她早日完成梦想,成为站在聚光灯下的偶像。” 男人微笑着安抚旁边的妙妙,随即有条不紊的注视小娴开口。 “感谢您的好意,我们只是最最底层的蝼蚁,根本不奢求能乌鸦变凤凰,我自己的妹妹我最清楚,她根本不是那块料,麻烦您高抬贵手吧。” 小娴情绪激动的打断,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她的眼圈已然红了。 妙妙初经社会,根本不懂得这个社会的尔虞我诈,但她摸爬滚打那么多年,比大多数同龄人,甚至是长者都要清楚,这个世界哪可能存在真正的不劳而获,任何你觉得轻而易举得手的东西,最后都得付出几倍甚至百倍的代价。 不论对方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两人年龄相差甚远,条件更是天壤之别,说白了这位不缺钱的爷无非就是图个新鲜感,等最后腻了,甩开妙妙的时候会比此刻还要轻描淡写,到那时候妙妙怎么办?她的人生已经被彻底改写。 “姐!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再这样的话..我就跟你断绝关系!” 妙妙骤然提高调门,不知道是急的还是气的,一张擦满粉末的脸颊变得燥红一片。 “你说什么?再跟我说一句!” 小娴也有点控制不住脾气,两步走过去,一把抓起妙妙的手腕,粗暴的拉扯:“现在就跟我走,我宁愿养你一辈子,也不希望你活成这个样子。” 打小娇生惯养的妙妙怎么可能执拗的过每天都摆摊收摊的小娴,当即被薅扯的踉跄几步。 “我不走,我才要不跟你回去过苦日子,那种连买双袜子都要斤斤计较的生活,我早就活腻了。” 妙妙紧紧抱住桌子腿,气冲冲的喊叫,接着又朝罗天呼喝:“老公救我,不要让这个疯女人带走我..” 眼见姊妹俩闹得不可开交,黄卓和罗天同时站了起来,后者挑眉冲门口充当服务员的安总使了个眼神。 “美女美女,有什么事情咱们慢慢说,哪怕是走,不也得吃饱了再说么,让我尽下地主之谊。” 安总心领神会的跑上前,帮忙抠动小娴紧握妙妙腕子上的手指头,可能是用力过猛,一下子把小娴给推到在地。 “你特么干啥!” 黄卓一见这架势,当即瞪圆眼珠子,一把搡开安总... 989 以卵击石 “哎哟妈呀..” 安总脚后跟没踩稳,当场被推了个踉跄,身体一下子磕在背后的餐桌上,连人带桌直接掀翻,碗筷碟子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 黄卓也没想到竟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愣了几秒钟后,继续挡在小娴的前面保护,唯恐她会再受到伤害。 “我的老腰诶!怕是要断了!” 安总哭丧着脸,很是痛苦的吆喝不止。 “对不住啊老哥,待会咱们该去医院检查去检查,你这儿的损失我该怎么赔偿怎么赔偿,但你不准再碰她一根手指头。” 黄卓瞟了一眼他,将目光投向对面的罗天。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才是正主,这个安总整场都像条狗似的围着他转圈,他们能不能顺利离开,还得看罗天的态度。 “松开我!” 混乱中,妙妙一把甩开小娴,逃也似得藏在罗天的身后。 “你今天必须跟我回去,爸妈临死前让我一定照顾好你,我可以省吃俭用,但绝对不允许你堕落。” 小娴气鼓鼓的再次朝妙妙走去。 “老公,我不走!” 妙妙急忙推搡罗天。 “强扭的瓜不甜,你又是何必呢,按理说我应该跟妙妙一块尊称你声姐姐,咱们往后指不定是一家人。” 就在小娴距离两人还有不到半米时候,罗天猛然伸开胳膊挡住去路。 “高攀不起,我们就是平头老百姓,萝卜白菜才是生活,您的生猛海鲜我怕她笑话不了。” 小娴面无表情的想要推开挡在面前的手臂,结果她试了几次,始终没能撼动对方半分。 “你要干嘛,绑架勒索不成?信不信我马上报警。” 小娴秋水一般的眸子瞪圆,恼火的大声质问。 “妙妙现在是我女朋友,我有权利也有资格保护她,妙妙,你勇敢的告诉你姐,你是不是自愿跟我在一起。” 罗天杵在原地巍然不动。 “我愿意跟着老公,哪怕是吃糠咽菜我都认,姐你回去吧,我求求你别管我行不行?” 妙妙完全躲在罗天的身后,鼻音很重的呢喃。 “你是不是傻呀,他打你几岁?你知道他成家没有?总共才认识几天,就要死要活的跟人家,你这样对得起我,对不起死去的爸妈么!” 小娴哭了,绝望和无力的感觉压的她几乎快要喘不上来气。 “你就当我死了,以后哪怕我要饭,都肯定不让你看见,你走吧!求你啦!” 妙妙同样也哭的梨花带雨,不住的挥舞手臂驱赶。 “请你离开!” 罗天歪头冷笑。 “我不知道你给我妹到底灌了什么迷魂汤,但今天我就算死在这里,也肯定要把她带回家!” 小娴再次扑了上去,可仍旧没能冲破罗天的阻拦,反而还被对方给震的往后倒退几步,得亏黄卓眼疾手快扶住她。 “我再说一遍,请你离开!否则后果自负!” 罗天皱了皱眉头,语气也随之变冷。 “负啥呀?花叽霸俩钱,哄个未经人事的小女孩,你有脸是咋地?自己撒泡尿照照镜子,你都眼瞅着当人叔的年纪了,祸害个侄女辈的孩子,有特么啥可自豪得!” 黄卓迟疑几秒钟,一个箭步扎了出去。 原本姊妹俩薅拽争执,他是不想参与的,可这罗天一脸凶悍样的吓唬小娴,他就有点不乐意了。 “滚蛋!” 整场一直保持完美绅士形象的罗天憋着一肚子火没地方撒,见到黄卓竟然自动凑上来,立马像是找到了发泄口,疯狗似的指着他的鼻子就大骂一声。 “去尼玛得!” 黄卓抄起手边的椅子,劈头盖脸的抡向对方。 别看他现在变得嬉皮笑脸,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但要知道他可不是啥好脾气的人,当初硬刚伍北,他都半点没怂过。 “嘭!” 哪料到椅子才举起来几公分,罗天抬腿就是一脚,重重将他踹翻出去两米多远。 “黄卓,你没事吧?” 小娴忙不迭跑了过去。 “没你事,擦你妈的!” 黄卓顷刻间让干出来真火,扒拉开小娴,再次抓起椅子冲了上去。 众所周知,但凡有女人在旁边时候,尤其还是心仪对象,男人绝逼像是加持了红buff,哪怕是肝肠寸断,都绝逼不会露出半点怯。 “嘭!” 但愤怒毕竟没办法代替实力,和刚才一样,黄卓连对方的身都没来及近,再次被对方势大力沉的一记直踹,踢了个结结实实的屁股墩儿。 “跟我叫号?你配不?不爱搭理你,别给脸不要脸!” 罗天耷拉眼皮,不屑地冲黄卓吐了口唾沫。 “别狂昂,今天咱俩必须躺一个!” 黄卓痛苦的捂着肚子爬起来,此刻他的五脏六腑好像全移位了,牙豁子更是不住的猛打颤,接着掏出手机就准备给伍北打电话。 “咣!咣!” 电话还没来及拨出去,罗天一步跨出,粗暴的揪住黄卓的头发照着墙面就是几下,接着梗脖狞笑:“你知道什么叫以卵击石不,说的就他妈是你...” 990 踢铁板 连续几下撞击过后,黄卓的脑袋被干出两条大口子,扎眼的鲜血在白墙上留下几个拳头大小的红印子。 “妈的,废物!” 眼见黄卓都已经开始口吐白沫,罗天仍旧没有停手的意思,再次扯住他的头发要往墙上撞。 而此时的黄卓几乎被打的没了意识,完全没了反抗的力气。 “你混蛋!松开他!” 边上的小娴鼓足勇气一把扑向罗天,张嘴就狠狠咬在他的手背上。 “曹尼玛得疯婆娘!” 罗天吃痛的低吼一声,另外一只手照着她的脸蛋就是一嘴巴子,将人重重扇倒在地上。 小娴的脑袋“嘭”一下磕在墙面上,当场休克过去。 “姐..” 妙妙怔了一怔,不知所措的捂住嘴巴。 “闭了!” 罗天侧头扫视他一眼,不带丁点表情的眸子吓得小丫头把没说完的话又吞了回去。 “就凭你个底层垃圾还敢英雄救美!” 罗天再次将目光投向同样懵圈的黄卓,抬腿“咣咣”几脚跺在他脑袋上。 “别打了罗总,不然真要出事。” 看到黄卓的口鼻都开始往外冒血,旁边反应过来的安总急忙跑上前劝阻。 “呼..呼..” 罗天半推半就的停下,冲着黄卓的脸上呸吐了口唾沫。 “笃笃笃!” 就在这时候包房门被人叩响。 “谁呀?” 罗天的眉梢瞬间拧成一团,安总立即会意的吆喝。 “嘭!” 话没说完,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暴力的踹开,门板一下子将安总给拍了个正着,他捂着鼻子就蹲坐在地上,嗷嗷的呻吟起来。 “忙着呢?” 一个梳着瓜皮头发型的青年嬉皮笑脸的走了进来,正是躲在附近踩点许久的二球。 二球先是瞄了一眼罗天,接着又看了看双双昏迷的黄卓和小娴,最后低头俯视安总咧开嘴:“嚯,够血腥的,老安啊,你不地道,我们辛辛苦苦替你干活,你不给钱就算啦,怎么还能找人群殴我弟弟呢?” “二球兄弟,完全是误会一场..” 安总捂着淌血的鼻子,瓮声瓮气的辩解。 “误会不误会的,咱们搁这儿聊太苍白,走吧,换个安静地方好好掰扯掰扯。” 说话的同时,他揪起安总的衣服领口就要往门外拽。 “啪!” 一只有力的大手硬生生攥住二球的手腕。 “咋啦朋友?你要替他出头昂?” 二球歪脖看向阻拦的罗天。 “滚!” 罗天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尽管不知道这家伙究竟是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但当他面抓人,分明就是没把他罗大少放在眼里。 “你算个叽霸!” 二球松开安总,另外一只手攥成拳头,带着破风声凿向对方的眼窝。 而想象中拳头和对方脸颊碰撞的肉感并未出现,只看到眼前黑影一闪,二球就倒退着坐在地上,左边腮帮子更是剧痛无比。 “呸!” 二球低头吐出两颗带血的槽牙,不可思议的望向罗天。 虽说他刚刚并没有全力以赴,但起码也有七八成的功力,可是却连对方是怎么出手的都没看清楚。 碰上练家子了! 二球在心底暗道一句,利索的再次爬起来。 “滚!别让我重复!” 罗天杀气凛然的眯起眼睛。 “行啊老安,玩这套是吧,咱们走着瞧!” 权衡再三,二球点点脑袋,威胁似的瞪了一眼安总,转身就走。 常年的边缘生活造就了他小心翼翼的处事方式,尽管没跟那家伙真枪实弹的比划,但只要势均力敌,就代表他有受伤的可能,而他们这行,最怕就是染上暗疾,不光耽误作案,还非常容易让自己陷入危险。 “等等。” 走出去没两步,罗天冷声喊停,手指倚靠墙面的黄卓和小娴命令道:“把他俩给我捎出去,不然你就留下做个伴!” “没问题,但是哥们,你记住哈咱们风水轮流转。” 看了一眼血流如注的黄卓和昏厥的小娴,二球左右手共同用力,将两人一并揽起,丢下句狠话后,迅速离开。 “谢谢罗总,刚刚那家伙其实是..” 片刻后,安总笨拙的爬起来,卑躬屈膝的朝罗天感激的念叨。 “我没兴趣知道他是谁,今天这屋里的事情,你有能耐处理干净么?我很烦麻烦,更烦蝼蚁纠缠。” 罗天不耐烦的打断。 “放心,交给我处理吧。” 安总小鸡啄米似的狂点几下脑袋。 “走吧,带你逛街,听说lv刚出来一款挺漂亮的项链!” 罗天完全没理睬安总的承诺,而是转头看向蜷缩在墙角的妙妙。 “我..我姐她会不会有事..” 妙妙咬着嘴皮泪眼婆娑的喃喃。 “你现在仍旧可以选择去找你的穷亲戚,但往后就不要再联系我了,给你时间考虑,我数三个数!” 罗天虎着脸伸出三根手指头:“三..二..” “我跟你走。” 低头看了眼自己从下到上的一身奢侈品,理智最终没能战胜贪婪,妙妙快速揽住罗天的手臂。 “哈哈哈,我喜欢懂得审时度势的狗!听清楚昂,我不会给你任何未来,但是可以让你现在很快乐!” 罗天满意的哈哈大笑,抚摸狗一样在妙妙的脑袋上扒拉几下... 991 反咬 锦城,华西医院。 当伍北带着哥几个匆匆忙忙赶过来的时候,黄卓恰巧被几个护士推出急诊室。 “兄弟,你咋样啊?” “谁特么把你伤了的!” 王顺、王亮亮和徐高鹏恼火的围了上去。 “伤者的下颌关节发生严重脱臼,暂时不能说话。” 一旁的护士轻声解释道。 “谢了啊,你怎么会跟我兄弟碰到一起的呢?” 伍北扭头看向不远处正叼着烟卷吞云吐雾的二球。 半小时前,他正跟哥几个开车在锦城的几个繁华街区转悠,寻找有什么合适的买卖,突然接到了二球的电话,这才知道怎么一回事。 “小孩儿没娘,说来话长!” 二球递给伍北一支烟,将安总黑吃黑的事情简单跟伍北复述一遍。 “意思是我兄弟被他对象妹妹的男朋友给打了?” 伍北反应好半天,说绕口令似的发问。 “我在门口听到的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具体他们到底是啥关系,我也弄不清楚,他对象还在急诊室没出来呢,待会你可以问问她。” 二球手指另外一间还亮着红灯的急诊室。 “甭管怎么滴吧,谢谢哥们仗义出手。” 伍北抱拳说道。 “没啥,顺便的事儿,不过咱们一码归一码,他俩的费用是我掏的,待会你得给报一下。” 二球大大咧咧的摆摆手,从兜里掏出几张皱皱巴巴的收费单。 “小事儿,待会我转给你,哦对了,你说伤我兄弟那家伙手上功夫不弱?连你也没能占到便宜?跟你弟弟比呢?” 伍北随即又问,他没跟二球正面硬碰过,只能选择用三球当参照物。 “到底是个什么段位,我也说不好,反正我想拿下他肯定不容易,三球跟我差不了多少。” 二球回忆一下说道。 “谁是徐小娴的家属,麻烦签下病危通知书,伤者颅内大量出血..” 就在这时,那间紧闭房门的急诊室打开,一个护士跑了出来。 “啊?” 伍北顿了一顿。 他弄不清楚对方跟黄卓究竟是个什么关系,再加上病危通知书可不是随随便便签字的,搞不好还容易被女孩的家属反咬一口。 “谁是徐小娴的家属!麻烦快点签下病危通知书!” 见没人回应,护士再次提高嗓门。 “唔是..唔唔唔..” 刚刚才被推进病房等待观察的黄卓,跌跌撞撞跑了出来,焦躁的奔到护士的旁边。 因为嘴巴受伤的缘故,他根本没办法完整表达自己的意思,刚一张嘴,晶莹的哈喇子就泛了出来。 “小卓,你咋回事啊?” “到底想表达什么!” 王顺哥几个随之撵了出来。 “唔是!” 黄卓急的又蹦又跳,但就是说出来话,眼泪扑簌扑簌的往出滚落。 “我来签吧护士,我是伤者他哥!” 看出来兄弟的意思,伍北迟疑几秒走出去,快速签下自己的名字。 “准备一下手术费用,另外手术不是百分百成功,你们家属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我们唯一能保证的就是尽力而为。” 护士公事公办的丢下一句话后,转身返回急诊室。 “唔..唔唔!” 黄卓想要跟着进去,却被屋门无情的挡在外面。 “哥..疼..” 黄卓高高举起双手想要砸门,可最终两只拳头只是轻轻贴在门板上,一点声音都敢发出,他像是浑身的力气被抽走一般,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孩童似的咿咿呀呀发出几个不标准的音节,那副模样让人看着心疼无比。 “吉人自有天相,你先回病床上好好躺着,我们帮你守在这里。” 伍北蹲下身子,轻轻抚摸黄卓的脑袋安抚。 “哇!” 黄卓一把抱住伍北,眼泪就跟决堤似的蔓延出来。 此时他心里除了内疚就是自责,自责没能保护好小娴,内疚自己不该自不量力的挑衅罗天,如果不是因为他,小娴也不会被打成那样。 “好啦,养好你自己才能复仇,不管他是谁,哥都向你保证,这事儿肯定不算完!” 伍北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只得拍打他的后背喃喃。 “同志,就是他!在我们酒店吃霸王餐,还打了我们的服务员和保安。” 一道低哑的声音突然在走廊口响起,紧跟着就看到一个谢顶中年领着四五个身穿制服的巡捕风风火火走了过来,中年手指哭得几乎快要岔气的黄卓,像个跳蚤一样来回蹦跶。 “唔!” 见到那中年男人,黄卓突兀爬起来,情绪激动的扑向对方。 “干什么,还敢伤人!” “把他给我拷起来!” 几个同行的巡捕训练有素的直接将黄卓按倒在地... 992 形势比人强 “伍先生,你的心情我特别能理解,但犯罪就是犯罪,不存在什么情非得已,你弟弟虽然有伤,可他打人是事实,不论人证物证都非常的充分。” 一个多小时后,伍北历经千辛万苦总算见到了负责黄卓案子的警队长。 “什么叫人证物证俱全?酒店是那个安振南的,服务员、保安也全是他的员工,肯定是他说了算!扯什么我兄弟吃霸王餐,你可以现在查下我弟弟兜里的现金和手机上的余额,什么鲍鱼燕窝吃不起?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伍北愤怒的辩解。 “伍先生,还是那句话,我们办理任何案件都讲究证据,正如你说的那样,酒店是报案人安振南的,里面的服务员和保安或许和他存在利益关系,那身为伤者直系亲属的妹妹,总不会乱说话吧?我这里有份徐小娴一奶胞妹徐妙妙的口供,按照规定肯定是不能让你看的,但为了打消你的疑虑,今天我破例一次。” 警队长取出一副卷宗递给伍北。 听到他的话,伍北有些懵圈,等看完里面的内容,他则彻底傻眼了。 里面清清楚楚记录,黄卓带着徐小娴和她妹妹到旅游宾馆就餐,期间提议玩一下刺激逃单,结果被抓到以后,他突然凶性大发要持刀伤人,结果反被酒店的保安和服务员打的抱头逃离。 这和二球告诉伍北的,完完全全就是俩版本,相比起来他肯定更相信二球,但是奈何那个奇葩的家伙说啥也不愿意出面作证,用他的话说,他们那行有规律,不论生死,绝不入官门。 “伍先生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么?我再跟你说的直白一点吧,别看黄卓和徐小娴现在受伤,但是他们仍旧要接受法庭的裁决,旅游宾馆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不论是从道德还是律法的角度,他们都是在正当防卫。” 警队长将卷宗收起来,轻飘飘的开口。 “这事儿还有的缓么?” 伍北吞了口唾沫,姿态瞬间放到最低。 尽管徐妙妙的口供让人挑不出来任何毛病,但他还是感觉不真实,只是现在再去追寻所谓的原委,已经没了任何意义。 “这是安振南列出来的损失清单,你可以参考一下。” 警队长又取出一张写满字迹的纸笺平铺在桌上。 瑞士玻璃转桌两块,价值三万八,纯手工打造的红柳木桌椅若干,价值四万三,中东特制水晶杯五十盏,价值... 粗略扫视一眼清单上的价目表,伍北估计最少得值三十多万,可是根据王顺他们打听到的消息,旅游宾馆明明破败不堪,拿脚指头想也知道,这个叫安振南的狗杂碎是在借机坑他们。 “麻烦了曹队,能不能安排我和安振南见一面?” 伍北烦躁的叹了几口大气,冲着对方苦笑,眼下就算明知道是个沟,他也得闷着脑袋往里跳,不然黄卓铁定得在里头过新年。 届时如何跟邓灿交代?以后还怎么面对黄卓?背上个见死不救的骂名更加得不偿失。 “伍先生,再说一句题外话吧,强龙不压地头蛇,有些事情知道是一回事,但结果是另外一回事,解铃还须系铃人。” 看伍北大概是琢磨明白其中的门道,曹队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道:“我帮你问下安振南,看看他愿不愿意和你见面吧,反正你有点心理准备,权当是花钱买教训。” “麻烦了。” 伍北抱拳感谢。 对方言语间的暗示再直白不过,这事儿哪怕说破大天,也是黄卓有错,想要大事化小,就还得靠安振南点头。 “黄卓怎么会招惹上这样一个赖皮。” 等巡捕离开,伍北犯愁的抓了抓后脑勺,眼下他在锦城举目无亲,想要找个合适的中间人都没有,一切全得靠自己。 “叮铃铃..” 胡乱遐想中,突兀响起的手机铃声将他拉回现实当中。 “什么事啊任叔?” 瞧清楚号码,伍北立即恢复抖擞的状态,对方正是曾经蜗居崇市的那位神秘大亨任叔,经过几次打交道下来,他百分之二百的相信任叔绝对不是个凡人,只是不了解具体神到哪一步。 从他当初随手将化肥厂家属院那块地皮扔给自己处理,就可见一二,不夸张的说,如果没有当初任叔那一手操作,就没有今天的虎啸公司。 “听说最近在锦城过得风生水起啊小伍子,没什么大事,我这两天准备过去玩几天,有时间接待一下子不?” 任叔大大落落的调侃。 “我就差被人拎着脑袋往死揍了,哪来的什么风生水起,不过叔你要是过来,我说啥得给您安排到位,必须让你感受到咱们虎啸上下的热情。” 伍北半真半假的应承。 “等着吧,最快咱们今晚说不准就能见上面,到时候我给你介绍几个关系不错的本地哥们,关系这种东西,就是你捧我,我拉你,越扯越亲密。” 任叔乐呵呵的笑道,那种感觉就好像明知故语似的... 993 祸水东引 因为不是什么致命伤,再加上旅游宾馆的安振南闹腾的实在太凶,所以黄卓毫无悬念的被收监了。 伍北从警局里出来,已经是晚上的七点多钟。 站在街边,望着人来人往的街头,他打心里眼里感觉疲惫。 黄卓这事儿,那脚指头想也知道百分之二百是被人给设计了,只是他琢磨不明白究竟什么人会费那么劲去搞他。 “咋样了伍哥?” 正神游太虚的时候,一台车停到他面前,罗睺迅速跑了下来。 这货昨晚宿醉,刚刚才从王顺那里得知事情经过。 “能特么咋办,听消息呗。” 伍北无奈的叹了口气。 因为黄卓目前说不出来话,所有的询问材料全靠自己手写,直到伍北离开警局之前,他都没写完事情经过,所以对于真相,完全是透过旅游宾馆那帮服务员和保安了解到的,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有几分可信度。 “别着急,总会水落石出的。” 罗睺递过去一支烟安慰。 “医院目前是个啥情况?那个叫小娴的女孩要紧不?” 伍北揉搓几下脑门子问道。 “顺子说她颅内出血,还在急救室手术,院方的专家团队和一些特殊设备都用上了,总之不是太乐观,指望她说个一二三,恐怕得等到猴年马月。” 罗睺如实回答。 “真叽霸是倒霉催的!” 伍北闻声,愤怒的跺脚喝骂。 “伍北..” 说话的功夫,一台出租车又停在路边,接着就看到梳个瓜皮头的二球走了下来。 “哥们,人命关天的事儿,咱能不能商量一下子..” 见到他,伍北立马像是抓着救星一般恳求。 根据他自己所说,黄卓他们出事时候,他就在现场,对于所有的东西都了如指掌,只要他愿意去警局作证,黄卓不说立马洗清楚嫌疑,至少不会再像此刻这般被动。 “实话实说,你欠你一道,按理说不该拒绝你,但是我们有我们的规矩,生死均不入官门,甭管能不能理解,我都得跟你说声抱歉。” 二球表情复杂,很是为难的开口。 “铁汁,差钱还是差事儿,甭管什么条件,你尽管开,只要我们能做到,肯定不会推辞。” 罗睺忙不迭接茬。 “真跟这些没关系,规矩不能破。” 二球耸了耸肩膀头道:“我不是个矫情人,也明白孰轻孰重,但这档子事儿真的爱莫能助,现在过来就是想告诉你们一声,黄卓绝对没在旅馆宾馆闹腾,整场他都只是为了保护那个女孩子。” “擦,你说这些有屌用,我们信,警方信不信?” 罗睺烦躁的骂了一句。 “走吧,先找个地方喝点东西,从长计议。” 伍北来回扫量几眼二球,摆摆手示意。 他也很想弄清楚这里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而此时恐怕只有二球这个目击者能解答他心头所有的疑问。 同一时间,染着一脑袋黄毛的三球哼着小曲坐进一台出租车。 十多米开外的一条胡同里,仇虎被扒的精光,像个某保健品代言人似的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曹尼玛得,给我等着,千万别犯到我手里,看他妈什么看,没见过裸奔得啊,操!” 几个行人路过时候,正好瞧见他如同鹌鹑一般蹲坐在地上,身上半块布条都没有,不免好奇的多瞄了几眼,瞬间引起他的咆哮大吼。 道家有云:万物相生相克。 他感觉三球似乎真的是为克制自己而存在的。 每次不光能让他颜面扫地,关键他还根本没有反抗的契机。 尤其是今天,那狗日的竟然真的让他感受了一把什么叫“一毛不剩”,他身上从里到外、从上至下,凡是有毛的地方,全被对方给拔的精光,一点不夸张,三球绝对是硬薅,除去头发以外是被他拿打火机燎光的,别的部位全是一根一根拽下来。 此时他浑身明明没有半点伤处,可是稍微一动弹,就疼的难以忍受。 在三球的暴行之下,他自闭了,不是修饰手法,而是真正有了心理创伤。 骂走几个看热闹的过路人,仇虎伸头看了一眼被丢在十几米开外的衣裳,鼓足勇气奔了过去。 万幸的是,三球只是单纯想要折磨他,并没有仔细检查他的口袋,更没有发现他手里拍下来的那几张黑账薄的相片。 慌里慌张的套好衣裳,仇虎毫不犹豫的拨通罗天的电话:“主子,伍北的人好像知道董明黑账本的事情了,刚刚特意安排人对我围追堵截,幸亏我机灵,躲在胡同里躲过去了,你赶紧派人来接我吧...” 站在他的角度,所有摆弄不明白的事情,全推到伍北的身上,那就属于合情合理,反正自己跟他有深仇大恨,罗天貌似也不是特别感冒他,只要有同仇敌忾的机会,他从来都不会放过... 994 难堪 “你等等,刚才你说打伤黄卓的人叫什么?” 罗睺拧着眉头望向二球。 因为暂时一筹莫展,再加上伍北确实也想弄明白事情经过,所以仨人当即来到距离警局很近的一家小酒馆里。 当听到二球把原委简单概述一遍后,罗睺立马像是被踩着尾巴似的喊停。 “好像是叫罗天吧,当时我躲在包房外面,对于他们的对话不是特别清楚,只是隐隐约约听到这么个名字。” 二球回忆一下回答。 “那个罗天长什么样子,你还有印象不?” 罗睺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几下,接着又问。 “白白净净的,穿着打扮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诶..说起来,你俩还挺像的,尤其是你们上半部分。” 二球费劲巴拉的比划几下,他没什么文化,肚子里的那点形容词更是贫瘠到可怕,说话的过程中,他用自己的手掌挡住罗睺鼻子以下的部分,表情认真的猛瞅几秒后,沉声说道。 “你看看是他不?” 罗睺戳亮手机屏幕,翻出来一张照片递过去。 “对!就是他!不过本人要比照片上看着成熟很多。” 二球眯眼观察半晌,非常笃定的点点脑袋。 “废话,这是他读大学时候的毕业照,肯定有差别,你确定就是他打的黄卓么?” 罗睺不耐烦的哼声,随即很认真的询问。 “嗯,我肯定不会认错,我们这行非常讲究眼力劲,过目不忘是基础。” 二球重重点头,同时撩起自己的袖管,露出一片不算特别的清晰淤青道:“我腕子就是他扭伤的,这人的拳脚功夫不弱,肯定受过非常专业的训练,那种站如松、坐如钟的感情跟你有的一拼。” 说罢,他又指向伍北。 “当过兵?” 伍北立马明白过来对方口中的“感觉很像”是怎么一回事。 “嗯,他在空军陆战队服役过,算不上多杰出,但寻常人肯定不是对手。” 罗睺长舒一口气,表情苦涩的点点脑袋。 “罗睺..罗天..难不成你俩..” 伍北嘴唇蠕动,来回念叨。 “嗯,他是我哥,我们罗家正儿八经的接班人。” 罗睺揪了揪鼻头回应。 “卧槽!” 伍北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边上的二球一激灵蹦了起来,如临大敌似的瞪圆眼睛。 “不用紧张,我狗屁不是,既没当过兵,也没练过功,你想拿下我,比吃饭喝水还简单,而且我俩也不太对路,我绝对不会因为他怎么滴。” 罗睺连忙摆手解释。 “睺子,这事儿你能跟你哥商量一下子不?黄卓毕竟是邓灿的外甥,况且这段时间跟咱们处的也属实不错。” 伍北抿了口茶水问道。 在他看来,毕竟是亲哥俩,哪怕再不格路子,也好过其他人说情。 “我..” 罗睺为难的磕巴几下,最终点点脑袋道:“我试试吧。” 不知道是实在不乐意求人,还是兄弟之间的矛盾超出伍北想象,连续造了两杯高度的高粱酒,罗睺才总算不情不愿的拨动一串数字。 见到这一幕,伍北心里稍稍有点后悔,连自己亲大哥的号码都没有保存,可想而知他们的感情陌生到怎样的程度。 “嘟..嘟..” 等待音响了足足能有半分钟,那头才总算接起:“谁呀?” 好家伙!弟弟没存哥哥的号码,哥哥干脆都不知道弟弟的电话,罗家这哥俩的关系貌似比眼见的还要复杂的多。 “哥,旅游宾馆的事情跟你有关吧?被打的黄卓跟我关系相当不一般,能不能网开一面?” 罗睺紧咬嘴唇片开腔。 “又喝大了吧?什么旅游宾馆,说的我完全听不懂,我人在上京呢,这会儿刚跟爸爸一块游完泳,他在换衣服,你要不要跟他老人家对话?” 手机里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 “哥,黄卓跟我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听不懂人话就多读书,不要整天跟一群地痞无赖厮混,耽误青春,你要知道你姓罗,身上流淌的是上等人的血液,别整天自甘堕落,爸爸出来了,你要不要跟他老人家问好?” 电话那头的男声直接提高调门,直接盖过罗睺的恳求。 “一点回旋余地没有了么?非要把人欺负死才算完?” 罗睺牙齿咬的吱嘎作响。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就这样吧!” 通话结束,罗睺自嘲的摇摇脑袋,又抓起一杯白酒闷头灌入口中。 盯着他颤抖不已的身体,伍北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抚:“没事,大不了咱再琢磨别的门道,活人不可能被尿憋死...” 995 意见不合 与此同时,锦城某高档酒店的豪华套房里。 一身纯绒睡袍的罗天捏着个高脚杯轻轻摇曳,眉宇之间写满了戏谑。 “天儿,老二毕竟是你亲兄弟,况且你今天确实也不该动手,自降身份不说,还特别被容易被安振南抓到把柄,你什么身份,像个流氓似的跟人动手,稍微找家有力度的媒体曝光一下,足够名誉扫地。” 旁边是个身材匀称,穿身黑色西装的青年。 青年的长相原本平淡无奇,可是经过鼻梁上那副黑框眼镜的粉饰,就一下子给人种儒雅干练的感觉。 “安振南算个屁,仰仗咱们鼻息底下生活的可怜虫而已,我就算借给他个胆子,你问问他敢乱来不?” 罗天不以为然的撇撇嘴,嘬了口高脚杯里的红酒轻笑:“倒是我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被我打的那对苦命鸳鸯竟然能跟伍北扯上关系,有点意思哈。” “伍北?” 眼镜青年皱了皱眉头。 “不然呢,你以为老二真是替什么朋友说情?这事儿百分之百是伍北让他干的,你忘了根据咱们了解到的情况,老二近一年多的时间一直都跟伍北厮混在一起,还成立了家叫什么虎的破公司。” 罗天轻蔑的昂起脑袋。 “天儿,这事儿拉倒吧,不管是给老二面子,还是避开伍北,反正你怎么有面子怎么来得了,你既没吃亏,也没打算真跟那个妙妙怎么样,何必死咬着不放呢,难道你忘了,伍北可是条咬住就不松口的狗,平白无故再去招惹他划不来。” 眼镜男思索良久后规劝。 “避开伍北?他童哥,你是不是没睡醒呢,让我避开伍北?他算什么东西,能扛得住我一轮攻击么?一直没想把他彻底按趴下,我无非是无聊,给自己找点乐趣罢了,当年他有特战队的身份庇护,勉强保全一条狗命,现在他行么?” 罗天“蹭”的一下坐直身子,虎视眈眈的注视同伴。 “不是谁行谁不行的问题,关键没有丁点意义,伍北跟咱们的生意八竿子打不着,你说你节外生枝的惹他干嘛,我知道你不鸟他,他也确实没什么仰仗,关键是..” 眼镜男抽了口气继续解释。 “沈童,你现在越来越胆小了,以咱俩的身份想整谁,需要理由么?” 罗天粗暴的打断。 “是,不需要!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弟弟罗睺那边,明明知道他和伍北关系不错,你还非搞点事情出来,不是摆明了冲他么?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争不过你,也从来没打算跟你争,非要把他逼到奋起反抗才算你的心思么?” 被唤作沈童的青年起身反问。 “笃笃笃..” 房间门这时候被人叩响,接着仇虎缩头缩脑的走了进来。 “这事儿咱们晚点在研究吧,天亮你陪我回趟上京,咱们控股的那两家燃料公司最近好像出了一点问题,你先打电话确认一下情况去。” 罗天瞬间恢复和煦的微笑,朝着沈童摆摆手驱赶。 “我明天约了锦城几个战友聚餐,你自己回去吧。” 沈童拔腿走向门外。 “出去啊童哥,用不用我帮您安排车?” 仇虎忙不迭卑躬屈膝的笑问。 “在我面前,把你那点花花肠子收起来,我不吃这套,也懒得搭理你,还有往后没什么事情,不要打扰我和罗总谈话,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 沈童停住脚步,伸出两根手指头戳在仇虎胸口警告。 “啊?我记住了,对不起童哥、罗总,要不我先告辞,等您两什么时候谈完,我再进来。” 仇虎哆嗦一下,忙不迭做出后退的模样。 “犯不上啊童哥,仇虎是听我命令做事的,有什么你跟我说就好,难为他个下人干嘛。” 罗天哈哈一笑,朝沈童开口。 “对不起童哥。” 仇虎耷拉着脑袋再次道歉,脑袋几乎快要弯到裤裆处。 “哼!” 沈童撇撇嘴,一语不发的摔门而出。 “没事,他就这幅臭脾气,时间长了你就习惯了,怎么样?关于董明那本黑账本的事情,你整理的怎么样了?” 对于沈童的不礼貌,罗天也不生气,反而和颜悦色的询问仇虎。 “所有的记录,我全部拍照了,但是原件被属下弄丢了,准确来说应该是被伍北的人抢走了,是属下无能,请主子责罚。” 仇虎抖了个激灵,献宝一般将自己手机呈了上去。 “啊?被伍北的人抢走了?你是依靠什么确定的?” 罗天轻描淡写的拨动几下屏幕,随即审视的看向对方... 996 巧遇 “伍北的手下有个叫老绿的狠茬子,而这个老绿其实是听命于伍北一个非常要好的战友,那人叫范昊逸,目前在南方发展,今天动手洗劫我的就是老绿..” 仇虎佝偻摇杆,表情庄重的信口胡扯。 这些说辞全是他回来之前就已经琢磨好的,可能会有一些瑕疵,但胜在他编的合情又合理,最关键的是有迹可循。 “你等会儿。” 不等他把“剧本”说完,罗天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笑盈盈的开口:“魏叔叔,实在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您哈,我想问一下前段时间我让你打听的那个伍北,他同期有没有一个姓范的战友,有是么!成,待会您受累把他基本情况传给我吧...” “没想到这群大头兵退伍以后还能常年保持联系,越来越有趣了。” 不多会儿结束通话,罗天自言自语的念叨。 “主子,这次对咱们来说是个天赐良机,虽说锦城这群触顶的达官贵人都会你毕恭毕敬,可还远远达不到畏惧的程度,只要咱们手里有了这个东西,董明还不得任由您捏圆捏扁,接下来您不管想做什么生意,我估计整个锦城都得哭着求着配合您。” 仇虎谄媚的一笑,又往罗天跟前凑了凑。 “哈哈哈,你是个人才!” 罗天满意的翘起大拇指。 “跟我没一毛钱的关系,主要还是主子您洪福齐天,天选贵命,在没跟您之前,我倒霉的跟什么似的,但现在..” 仇虎毫不吝啬的猛拍马屁。 “董明这条关系线交给你来发展吧,注意方式方法,我暂时没什么需要他做的,但人嘛,总有想不到的差池,有人兜着总归是好事。” 罗天再次瞄了几眼照片,将手机还给仇虎。 “明白,我这就研究一下如何不破坏您形象的情况下,让董明知道咱们手握他的命脉。” 仇虎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领命。 “我允许你有小心思,但绝对不允许你把我当傻子,还是那句话,老老实实的当条狗,我吃完肉不会忘记你的那份骨头。” 罗天神叨叨的突兀说道。 “是!属下这条贱命永远属于主子。” 仇虎哆嗦一下,毫不犹豫的举手发誓。 同一时间,伍北仨人垂头丧气的回到租住的小区。 尽管从二球的口中得知事情始末,可对于案情却没有丝毫的帮助。 当然,伍北也能理解二球的难处,他们毕竟从事见不得光的勾当,甭管什么原因只要在警局挂上号,就等于是把自己摆在了阳光底下,对于他们将来的生意肯定会受到影响。 “巧了啊伍先生,您也有吃完饭遛弯的习惯么?” 回住处的路上,一个遛狗的中年男人跟伍北走了个脸对脸。 “哎哟,是韩先生呐。” 伍北定睛一看,不想竟是前两天那个自称小区业主会的负责人,随即礼貌的打了声招呼。 两人这几天在小区里遇到好几次,每次韩先生都很热情的跟他闲聊几句,总体感觉应该是个比较热心肠的人。 “哈哈,今天周末,我吃饭比较早,正好遛遛毛孩子。” 韩先生摸了摸绳子另外一头的纯白色萨摩耶。 “真羡慕您的生活,上班是上班,休息是休息,两者界限很清晰,不像我们这些小年轻,整天浑浑噩噩的。” 伍北由衷的感慨一句。 曾几何时,他也特别希望自己能有份稳定的工作,朝九晚五的当个正常人,可命运这东西就是如此无常,总会推着你做一些不想做的选择,又平白无故丢给你一些意料之外的收获。 “羡慕什么呀,我的收入也就勉勉强强保证撑不死饿不死,跟你们生意人比起来差远了,伍先生是有什么心事么?如果看得起我,咱可以边走边聊,我在锦城生活很多年了,各个单位关卡也有不少朋友,指不定可以帮到你。” 韩先生笑盈盈的发出邀请。 “行吧,反正我回去也没什么事情,就跟您叨咕几句,权当是发泄一下。” 伍北也没多想,点点脑袋应承。 之所以乐意跟他交流,倒不是伍北真奔着对方能帮他排忧解难,只是心里头彼时一团乱麻,往往这种时候跟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倾诉,反而比跟自己人商量更容易理出来头绪。 “走吧,咱们小区最棒的地方就是二号楼背后的小花园,全是业主们一砖一瓦自己建设出来的,待会说不准还能碰上另外几个业主委员会的负责人,我跟你说,咱们小区真的卧虎藏龙,各行各业的精英都有。” 韩先生伸手指向不远处。 “你俩先回去吧,罗睺招待好二球哥,我逛一圈就回家。” 伍北回头冲罗睺和二球微笑示意。 “汪汪汪!” 两人路过时候,被韩先生牵着的那条萨摩耶突然像是疯了一般狂吠起来,两只大眼睛紧紧盯着二球。 “豆豆你怎么了?给我安静!” 韩先生连忙扯动狗绳,唯恐它会咬人,同时赶忙朝着两人解释:“你们别怕哈,这种狗性格温顺,绝对不会咬人,估计是刚刚小孩子放炮吓到它了...” 997 瞌睡送枕头? 韩先生越是拉扯喝斥,那条雪白的萨摩耶反而越挣扎,张牙舞爪的朝二球扑腾吠叫,那架势就仿佛要把谁给撕碎似的。 “豆豆!豆豆!两位哥们,你们走你们的,绝对没事儿。” 韩先生吓得慌忙抱住狗,生怕它真挣脱束缚咬人。 罗睺拽着二球小心翼翼的绕远路,顺着花池另外一头离开。 直到看不见两人的身影,狂躁的萨摩耶才停止吠叫。 “我也不知道这毛孩子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平常不管看到谁都温顺的不得了,简直奇了大怪。” 韩先生伸手抚摸几下狗头,朝伍北低声解释。 “畜生东西本来就有野性,正常。” 伍北回以一笑。 刚刚他看的非常清楚,这条狗的叫声虽然洪亮剧烈,但尾巴却几乎夹到屁股里。 很多犬科动物吠叫,只是因为害怕,为了表示自己强大,所以虚张声势对威胁物不停的吠叫。 只是伍北特别好奇,它在畏惧谁?二球还是罗睺?又为什么会畏惧二人之一?只不过这些话当着韩先生的面,他不方便询问。 “走吧伍先生,带你逛逛咱们小区特有的人文环境。” 片刻后,韩先生安抚好那条名为“豆豆”的宠物犬,冲伍北发出邀请。 正如对方形容的那般,某栋楼背后的一大片空地处,人工修缮了个美轮美奂的小院子。 锦城的冬季比之北方要暖和不少,随处可见耐寒的茶梅,火红的花朵引人侧目。 松柏翠竹更是将院子点缀的绿意盎然,让人的心情也不自觉舒坦很多。 不远处的小亭子里,几个提着鸟笼的老人有说有笑的叙着家常,叽叽喳喳的鸟叫声让园子变得热闹不已。 “怎么样?是不是挺有味道?” 韩先生微笑着发问。 “嗯,闹中取静,在这样一座大城市里有处如此静谧的空间,人想不活大岁数都难。” 伍北点头应声。 “今天你也休息啊老段?” 路过一个在树下打太极的中年身边时,韩先生乐呵呵的打招呼。 “临近年关,局里的各项工作基本进入尾声,我这不忙里偷闲嘛,呵呵。” 中年停下手上的动作,熟络的应声。 “这是八号楼新搬来的住户,我带他感受一下咱们小区独特的魅力,伍先生这是老段,也是咱们业主会的管理。” 韩先生冲伍北介绍道。 “韩哥,叫我小伍就成,别老先生先生的,搞得大家都不自然。” 伍北豁嘴笑道,随即朝那位老段伸出手掌:“您好,我叫伍北,是八号的租客。” “不论租户还是业主,既然搬进来,就说明大家有缘分。” 对方也很友好的握住伍北的手。 “小伍啊,老段除了是咱们业主会的中坚力量,还是锦江区分局的负责人,如果你真遇上什么麻烦,指不定他可以帮助一二。” 韩先生接着又介绍道。 “快别听老韩捧我,只是副职而已,但老弟生活中如果真遇到什么解不开的麻烦随时可以找我,为人民服务永远不打烊,况且远亲不如咱这近邻呢。” 段强谦虚的摆摆手。 听到他的话,伍北禁不住一愣,眼下黄卓的案子让他一头莫展,就算是求人都抹不清楚门道,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瞌睡捡个龙头枕? “叮铃铃..” 就在这时,伍北的手机突兀响起。 “不好意思哈,先接个电话。” 看到是王顺的号码,伍北忙不迭朝旁边走去。 “那个小娴怎么样了?” 伍北压低声音询问。 他刚刚去派出所了解黄卓的案情,特意交代王顺和徐高鹏在医院守着。 “不太好,颅内出血的情况算是暂时控制住了,但是人仍旧处于昏迷当中,医院建议咱们转院,到治疗水平更好的魔都或者上京去看看,可我和高鹏又实在联系不上这女孩的家里人,咱冒冒失失的替人做决定,花销事小,关键有个三长两短的不好交代。” 王顺语气沉重的回答。 “先观察观察吧,让医院把最好的药和设备给支上,具体等到黄卓出来以后再说。” 伍北抓了抓后脑勺无奈的开口。 人命岂敢玩笑,姑且不论那女孩和黄卓究竟发展到哪一步,可只要涉及到生死,区区情侣关系就显得非常单薄。 “嗯,明白!” 王顺会意的应承。 几米开外,韩先生和段强同样声音不大的嘀咕。 “怎么样?根据你多年的工作经验,这小子有嫌疑吗?” 韩先生递过去一支烟,嘴巴几乎快要贴到对方的耳边。 “暂时不好说,第一印象看起来很正派,不像是个偷鸡摸狗的小流氓,如果他真做过什么亏心事,听到我的身份会本能的抗拒,可他表现得很自然,当然也不排除此人的心理素质很强大,具体情况还得再看看。” 段强拧着眉头说道。 “让你打听这伙人的来龙去脉,有结果没?哦对,我还想起个事儿,刚刚豆豆看到他一块的两个小伙突然不受控制的吠叫,你说会不会豆豆发现什么了?保险柜被盗的那晚,豆豆在家。” 韩先生接着又问,同时指了指蹲坐在脚边的宠物犬... 998 帮 “豆豆?” 段强低头瞄了一眼正冲他摇尾萨摩耶,一副想笑又不好意思的尴尬样,咳嗽几下敷衍道:“或许吧。” 众说周知,这玩意儿号称雪橇三傻,别说看家护院了,它自己不被偷走,那都属于足智多谋。 当然这话,段强肯定不好意思明说。 “老段,保险柜里的东西你也清楚,如果传出去,董明肯定不会放过我,到时候你这个我一手推出来的副职恐怕也得止步于此,现在你还不当一回事,真要等到东窗事发不成?” 韩先生长叹一口气,言语中透露着浓郁的不满。 “你看你这话说的,咱们是个群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其中的道理我还能不明白么?放心吧,我会竭尽全力。” 段强忙不迭回应。 “行啦,换个话题,那小子过来了。” 不等段强说完,韩先生立即打断,装腔作势的呢喃:“你们单位那个周海快退休了吧?我俩是同期党校学员,老头儿脾气忒暴躁..” “不好意思哈两位老哥哥,今天不能陪你们聊天了,手下小兄弟遇到点难缠的破事,这会让带到派出所了,我得赶紧去看看。” 伍北挺不好意思的挥手告辞,同时偷摸打量那个段强的反应,如果对方有想帮忙的意思,肯定会询问一下,如果他没这方面意思,伍北也不好直接开口,只能等事后才亲自上门拜访。 毕竟大家只是普通邻居关系,又头一次见面,不论问不问都合情合理。 “哪个派出所?因为什么事情,你说说看,说不定我可以帮你支支招。” 段强沉默几秒开口。 “咋说呢,我到现在都弄不清楚我兄弟究竟是真闯祸了,还是被人栽赃陷害,事情是这样的...” 伍北赶紧凑上前讲述起来。 十多分钟后,段强和韩先生大致听明白事情经过。 “老段,这事儿能帮忙不?小年轻人们出来创业不容易,这事儿一听就知道是对方坑他们。” 韩先生好心好意的替伍北说话。 “坑不坑不是咱们的一面之辞,需要很严格的调查取证,但是如果小伍的朋友此时有伤在身,按理是可以申请先接受治疗的,这事儿我可以想办法问问,但也只是问问。” 段强表情严肃的回应。 “段哥,真的感激不尽,我现在一头雾水,想问都不知道从哪开始。” 伍北立即抱拳鞠躬。 “你朋友他们是在哪家酒店跟人发生的冲突?” 段强接着又问。 “旅游宾馆,老板姓安,叫安什么来着..” 伍北一时间突然记不起对方的名字。 “安振南?长得白白胖胖,头发有点谢顶?” 边上的韩先生冷不丁接茬。 “对对对,就是这个人,韩哥您认识他啊?” 伍北迅速点头。 “呵呵,何止认识...算了,我帮你约下他吧,我找他,他应该能给面子。” 韩先生笑容复杂的叹了口气。 “如果太麻烦的话..” 感觉对方的状态不太对劲,伍北连忙想要拒绝。 “牵扯到利益的事情哪有不费劲的,干哪行都不易,就拿小偷来说吧,整日担惊受怕,可能费劲吧啦顺点东西,还不一定有价值。” 韩先生皱了皱鼻子,风牛马不相及的说了一句话。 “老韩你咋又感慨起人生了,小伍急得晕头转向,你少扯几句没用的吧。” 段强拽了一把他的胳膊,随即冲伍北道:“这种事情不用着急,说白了就是钱当家,待会我问问单位那头是个什么情况,你让老韩陪你一块和对方见个面,咱们能协调就不要去法院,眼看过年了,拖延下去全是麻烦事。” “谢谢两位老哥仗义,不论事情发展到哪一步,小弟都绝对不敢忘记你们的厚恩...” 得到两人确定帮忙的信息后,伍北弯腰深鞠一躬。 “待会小区门口见吧,我先回去换身衣服。” 韩先生笑着摆摆手。 “行,我去开车等您俩。” 伍北毫不犹豫的转身,一溜小跑的冲出园子。 “你还真打算给他当回和事佬啊?” 段强眯眼扫视伍北的背影发问。 “假设真是这家伙拿走保险柜里的东西,是不是得有所诉求?那他们的诉求会不会就是希望我帮忙处理一下和安振南的矛盾?人这东西复杂也简单,可能我在演,他也在秀,退一步讲,就算不是他干的,咱们想要挖出来真正的贼,这个伍北估计也能帮上忙。” 韩先生挑动眉梢,发出几声冷笑。 “你从哪看出来他能帮到忙?” 段强稍微有点迷惑。 “正经人会进派出所?别说什么诬告冤枉,安振南为什么不去坑别人?这说明他们本身就是一丘之貉,社会上的乱七八糟,就得通过乱七八糟的人解决,等咱们帮他搞定这事,我就跟伍北开门见山。” 韩先生蹲下身子,抚摸几下脚边的萨摩耶。 同一时间,伍北的住所。 罗睺直勾勾盯着二球来回打量。 “你老看干嘛?” 二球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尖。 “那条狗是不是认识你?不然为啥一看到你就激动的不行?” 罗睺表情严肃的一步迈到他的面前。 “我...咳咳...” 二球磕磕巴巴的讪笑。 刚才在见到那条萨摩的时候,他就瞬间意识到自己遇上了那天晚上被他们哥俩撬开保险柜的主人。 当日,他和弟弟三球确实见过那条叫豆豆的狗,他曾经还想把狗直接勒死,可是三球心地善良阻止了,只是给那条傻狗注射半管麻醉剂。 豆豆冲他吠叫不止,百分之百是记住了他身上的味道。 “说,你是不是偷它狗粮了?” 前一秒还板正严厉的罗睺,后一秒化身逗比,差点没让二球紧张的承认真相。 “你绝对能跟我那个脑残弟弟成为好朋友,别问为啥,两个人类进化史上的不完全体。” 二球撇嘴笑骂一句... 999 我说的 片刻后,伍北坐在车里耐心的等待韩先生,但是脑子却如同过电一般将这两天的所有经过全都回忆一遍。 书上说,所有的不期而遇,其实都是某个人的处心积虑。 伍北不是傻子,相反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脑回路要比很多人都转的快很多。 不论是热心肠的韩先生,还是乐善好施的段强,看似大家的相识完全合情合理,但细细分析,其中的难以言喻的巧合实在太多太多。 首先是韩先生这位号称业主管委会负责人的热情属实有点过头,自己一个区区租房子的,犯得上三番五次上门邀请交往么?而且还总能在小区里跟他遇见,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对方在故意等自己出现。 伍北既不是什么国色天香的美女,也不是富可敌国的土豪,甚至于在外人看来,他连房子都买不起,那这位韩先生究竟图点什么? 伍老爷子曾经说过:任何拍马屁的人,终极目的都是为了骑上马。 其次,今天刚刚结识的段强,算起来他的位置也不算低了,最起码在平头百姓眼里,绝对属于高不可攀的存在,这号人哪怕性格再随和,也不可能会立马答应一个连名字还叫不上来的陌生人请求。 尤其对方还是穿制服的,怎么可能连最起码的防范意识都没有? 综合以上猜测,段强和韩先生的关系百分之百的不一般,而韩先生接近自己肯定存在什么诉求,这俩家伙说白了就是合伙在跟伍北做戏而已。 “咣!” 就在这时,副驾驶车门拽开,换上一身翻领夹克衫的韩先生径直坐了进来。 “麻烦您了韩哥。” 伍北瞬间恢复笑容,感恩戴德的缩了缩脑袋。 “社会就是个圈,你帮我,我帮你,谁不知道自己下个路口会遇上什么困难,需要怎样的朋友。” 韩先生微笑着应声。 “韩哥,方便告诉我,您的名讳不,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您这位恩人的..” 伍北随即又道。 “先走吧,导航旅游宾馆,我和安振南已经约好了,咱们路上慢慢聊。” 韩先生直接摆摆手打断。 随着车子启动,他思索片刻后,缓缓打开话匣子:“我全名韩根生,目前在公证处负责,之所以熟悉安振南是因为他最近有些业务方面的合同需要我盖章,因为手续不合格,我一直不予理会,这次如果不是因为你的事情,我更不会跟那样的流氓打交道..” 等车子停在旅游宾馆的时候,伍北差不多也了解了韩先生的基本情况。 “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伍北迅速跳下车,很懂事的替他拽开车门。 “你难道一点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对你那么热心肠么?” 韩根生挑眉笑问。 “您会告诉我的,但应该是在我欠您人情之后。” 伍北沉声回答。 “呵呵,我喜欢首尾兼顾的年轻人,或许我们接下来会发生一段比较美妙的友情。” 韩根生抬手拍了拍伍北的肩膀头。 “哎呀,韩处您大驾光临,真是让我们小店蓬荜生辉,快快快,里面请!” 就在这时,一道微胖的身影夹着裤裆跑了过来,正是今天带巡捕到医院抓黄卓的那个安振南。 看得出来这家伙对韩根生的到来应该非常开心,不光换了一身崭新的灰色西装,还特意顶了个三七分的假发套。 “不进去了,咱们就在门口把话摊开吧。” 韩根生全然无视对方递过来的手掌,眯眼指了指伍北介绍:“伍老弟跟我沾点亲戚关系,不知道安总能不能看在我的薄面上高抬贵手?” “您看您这话说的多见外,您的亲戚那不就是我的亲戚么,什么抬手不抬手的,待会我就上警局撤销案子,至于损失什么,我自己承担就得了,您的金口可比那些死物件重要的多。” 安振南滴水不漏的咧开嘴角。 “至于你们公司需要公正盖章的事情,明天直接上我办公室谈吧。” 韩根生瞧了一眼伍北,见他点头后,颐指气使的开腔。 “先行谢过韩处,但我需要向您再解释一下,我可以撤案,但估计伍兄弟的朋友恐怕还是出不来,现在的情况有点变化。” 安振南皱了皱鼻子讪笑。 “哦?” 韩根生不满的皱紧眉头。 按照他预料的,只要自己出面,这个安振南绝对不敢说屁话,可现实似乎有些出入。 “我说的,就算安总撤案,黄卓也绝对出不来,故意伤人,并且致人重伤,或许还有生命危险,这么严重的案子,就凭你那点脸面恐怕不够看!” 不远处,一台黑色“奥迪a8”轿车的门突然弹开,接着就看到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环抱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孩走了下来。 “伍老板别来无恙呐,一直听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提起,跟你的关系不错,没想到今天见到本人,似乎更加精神。” 男人扬起嘴角,意气风发的朝伍北打招呼... 1000 意外 “罗家大哥您好。” 伍北略微迟疑几秒,微笑着走了过去。 他在罗睺的手机里见过对方的相片,立马认出来他就是罗睺的亲大哥罗天。 “按理说,你是我弟弟的好朋友,咱们的关系不算远,即便老二不吭声,我也该力所能及的帮你们,但这次的事情实在太特殊,这是我女朋友徐妙妙,也是跟黄卓一块被送进医院徐小娴的亲妹妹。” 罗天蜻蜓点水一般跟伍北握了一下手,缓缓开口。 “嗯。” 伍北瞄了一眼依偎在他怀中的女孩子,闷声点点脑袋。 “最开始我也以为是黄卓和徐小娴在旅馆宾馆吃霸王餐,原本还打算过来跟安总说几句好话,求份人情,可我通过女朋友刚刚才了解到,敢情是黄卓追求不成,气急败坏之下打伤了徐小娴,还连带几个试图阻止他暴行的服务员和保安也全被送进了医院。” 罗天接着又道。 “嗡!” 伍北的脑子瞬间震了一下子,不可思议的注视对方。 控告黄卓吃霸王餐就已经够天方夜谭了,现在戏码竟然又变了,成了黄卓求偶不成,故意杀人,这特么简直就是信口开河。 “我知道伍老板肯定不相信,起初我也很诧异,世界上怎么可能存在这样的渣男,但这一切全是我女朋友亲眼目睹,我女朋友可以提供,黄卓约她们姊妹俩一起吃饭的证据。” 罗天轻飘飘的补充。 “你亲眼看到黄卓打伤你姐姐!” 伍北喘着粗气,直勾勾的看向徐妙妙。 “我..” 徐妙妙本能的哆嗦一下,想要往罗天的身后躲闪。 “不碍事,伍老板跟我弟弟是好朋友,相信也绝对是个正义感爆棚的好人,如果他知道手下人胡作非为,肯定大义灭亲,我说的对吧伍北?” 罗天无所谓的拍了拍徐妙妙的后背安抚。 “嗯,我亲眼看到的,在派出所时候我不敢说实话,是因为害怕黄卓报复我,他曾经威胁我姐姐是灰色会。” 徐妙妙轻轻点头,然后就不再多言语,也没有多看伍北一眼。 “兄弟啊,作奸犯科的混蛋咱们可不能要,千万别因为一块烂肉坏了整锅汤,这个黄卓我必须告到底,哪怕是官司打到上京,打到我倾家荡产,我也必须得为我大姨子讨要份公道,相信你和我家老二都会支持我吧?” 罗天义愤填膺的开口。 “罗家大哥..” 顷刻间,一股子无力感将伍北包裹,如果要整黄卓的人是罗天,那这场官司基本没什么悬念,不过他背后的势力如何,单论人家现在掌握的人证物证也够喝一壶,更不用替旁边那个安振南指定是他的狗腿子。 “行,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既然都谈开了,咱就各忙各的吧,千万别因为一些底层的喽啰破坏咱们的感情。” 罗天摆摆手冲伍北示意:“今天我心情不太好,就不留兄弟吃饭了,改天咱们再聚吧。” “不是,这事儿还有得缓么?需要怎么赔偿,咱完全可以沟通。” 眼见对方准备上车走人,伍北抽吸两下鼻子说道。 “缓?” 罗天眨巴眨巴眼睛,随即指向大院对面的住宿楼道:“今天我住在这里,你如果想交流待会可以找我面谈,但现在我有别的事情处理。” “成,我知道了。” 伍北吞了口唾沫,憋屈无比的点头。 “韩处,您也看到啦,现在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我的控制范围,兄弟真是爱莫能助呐。” 安振南似笑非笑的望向韩根生。 “我知道您尽力了韩哥,不管怎么样,我欠您一份,等我处理我弟弟的事情,绝对登门道谢。” 伍北立马朝欲言又止的韩根生抱拳。 “就你这个衰样,这辈子别指望让我同意盖章!” 韩根生手指安振南臭骂。 “您会答应的,而且还会哭着喊着求我找您盖章,不信咱们拭目以待!门口风大,我身子骨娇柔,就不陪两位吹冷空气了,回见!” 安振南阴阳怪气的晃了晃脑袋,转身晃晃悠悠的离开。 “这个杂种!” 韩根生瞪眼喝骂。 “你是骂我么?” 走了没两步道的安振南冷不丁转过来脑袋,接着像是想起什么一般轻轻念叨:“突然想起来一首散文,我背给韩处您听听哈,17年5月21日,住建局赵亮委托我转送董明现金二百万...” “账本是你拿走的!” 韩根生骤然大怒,一个箭步冲过去,恶狠狠的掐住安振南的衣领。 “千万别喊,我这人胆子不是一般小,稍微受到点惊吓,就容易跟人全盘托出,这酒店门口人来人往的,您也不希望自己亲笔写下来的散文集被全锦城的老百姓都听到吧?” 安振南毫不畏惧的冷笑一声,直接掰开韩根生的手指头。 “你想怎么样?” 韩根生咬牙切齿的低吼。 “明天上你办公室慢慢谈呗。” 安振南有恃无恐的耸了耸肩膀头,接着“呸”一口粘痰喷在韩根生铮光瓦亮的皮鞋面上,粗鄙的骂咧:“什么特么玩意儿,真觉得自己天下无敌,谁都叽霸得惯着你...” 1001 冷笑话 目送安振南得意洋洋的离去,韩根生的脸颊直接变的灰白,没有丁点的血色。 他接近伍北的目的就是为了被盗的账本和u盘,现在看来真相大白,这事儿跟伍北完全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韩哥,您没事吧?” 见韩根生浑身控制不住的发抖,伍北走上前关切的发问。 “没什么,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事情,我不是没做过,这就叫报应,呵呵呵..没什么。” 韩根生有些情绪失控的晃了晃脑袋,如同个牵线木偶转身沿着街口离开。 “韩哥,我送您回去。” 伍北急忙撵了出去。 “不用,我想自己走走..” 韩根生摆摆手拒绝。 “或许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呢。” 伍北着急的劝阻,不管韩根生接近他的目的究竟为何,刚刚对方确实在真心帮忙,这就足够他铭记感恩。 此刻,他就算反应再迟钝,也明白过来罗睺无意中捡到的那个u盘,就是面前这位的,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或许是安振南,也可能是罗天,但真正的实施者就是二球、三球哥俩。 “或许..或许吧。” 韩根生垂头丧气的低头呢喃,甩开伍北的拉拽,沿着街道迈步,整个人的力气就像是瞬间被抽走似的虚浮。 “韩哥..” 伍北张嘴想要说出u盘的事情,但最后关头还是将话硬咽了回去,现在情况特别不明朗,他胡乱说话搞不好还容易引起韩根生的怀疑,到那时候自己可真的百口莫辩了。 “唉..这特么叫啥事啊!” 伍北长叹一口气,盯着韩根生耷拉着的肩膀头,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算了,等解决完黄卓的问题,再跟韩根生挑明吧。 杵在原地抽了一根烟后,伍北将自己的注意力收回来,犹豫再三拨通了罗睺的号码。 罗天话里的意思很明白,黄卓的问题不是不能谈,但伍北的分量明显不够看。 放眼周围,他认识的所有人中,恐怕也就罗睺够格跟他面对面。 半小时左右,罗睺和王亮亮坐车急匆匆的赶到现场。 “罗天在里面呢?” 刚刚伍北在电话里,已经将事情始末全告诉了他,所以他心里特别明白自己将要遭受的待遇。 “睺子,喊你来是因为我没辙,我希望你能说服你哥,可如果实在有难度,你也可以拒绝,我和家里的所有兄弟都不会有半点埋怨。” 伍北拽住他,语重心长的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擦,我和罗天是亲兄弟,这点问题根本不叫问题,走吧,会会他!” 罗睺豁嘴一笑,大大咧咧的应声。 不多会儿,哥仨一齐来到宾馆住宿楼的大厅。 “伍总和那位兄弟留步,罗总亲口交代,他不喜欢跟蝼蚁浪费时间。” 大厅的沙发上,安振南皮笑肉不笑的捏着一块小镜子,正扒拉着自己脑袋上的假发套。 “你特么是习惯性拿大便当唇膏使,还是常态性爱讲冷笑话,谁是蝼蚁?再好好跟我重复一遍!” 王亮亮虎着脸上前一把掐住安振南的衣领。 “罗总还说,如果谁今天碰我一下,那他恐怕就没时间再跟各位交谈,伍先生是做大事的人,相信肯定不会纵容手下人乱来吧,我也不乐意刚把黄卓送进去,又继续再送您别的小弟弟。” 安振南猖狂异常的跟王亮亮争锋相对。 “你搭理他干嘛,就在这儿等我吧,我去去就回,等完事再收拾他。” 罗睺走上前,迅速拽开王亮亮,又朝伍北使了个眼神,一巴掌拍在安振南的脑袋上,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直接将他的假发套给打翻,不耐烦的催促:“麻溜带路,你是我见过我哥最不称职的狗腿子,照你现在这个架势发展下去,这辈子也就只能在边缘打打秋风。” “罗二少请!” 安振南眼珠子转动几下,也不理会掉在地上的假发,弓腰做出邀请的姿势。 对于伍北和王亮亮,他没有丝毫的惧怕,可对于面前这位同样姓罗的年轻人,他真不敢有半点造次。 老话常说:兄弟打架叫游戏,旁人掺和那就是大忌。 “奶奶个哔得,招谁惹谁了,因为点啥非要跟疯狗似的咬着咱们不放。” 王亮亮郁闷的一屁股坐下,拿脚尖用力踩踏安振南的假发套泻火。 “少说两句吧,你烦我更烦。” 伍北横眉训斥一句。 此刻的哥俩并不知道,距离他们十几米开外的一间窗户口,仇虎正一眼不眨的盯着伍北看,如果眼神能杀人,那伍北恐怕早已经被千刀万剐。 “看清楚对面那个人没?待会干掉他,这二十万是你的。” 凝视半晌,仇虎回头朝着身旁一个穿服务生工作服的年轻小伙出声。 他俩身后的桌子上,摆着几沓红色大票,还有一把黑色手枪... 1002 冤大头 “嘶..” 大厅的沙发旁,伍北耷拉着脑袋,一根烟接一根烟的猛裹。 罗睺上楼差不多快一个多小时了,既没有要下来的动向,也没有给他发条半条信息,这种感觉让人分外的压抑。 现在他差不多已经把整个事件捋清楚了。 徐小娴百分之二百是被罗天打伤的,起初他可能只是想要抽身事外,所以安排了安振南瞎喷胡说,可当打听到徐小娴的状况特别不好,这个王八蛋慌了,才想出倒打一耙的毒计。 把徐小娴的问题全部推到黄卓的身上,反正当时没有其他人。 即便酒店里有监控录像,估摸着也早就被安振南给掐了。 只是伍北想破脑袋也琢磨不明白,徐妙妙可是徐小娴的亲妹子啊,她是怎么做到昧着良心说瞎话的,非但不寻思替自己人讨还公道,结果还跟罗天腻的堪比两口子。 “真叽霸是傻逼年年有,今天特别多!” 伍北吐了口唾沫咒骂。 “叮铃铃..” 话音刚落,罗睺就给他打过来电话。 “怎么样了兄弟?” 伍北忙不迭接起。 “三十万,买黄卓无罪释放,价位合理不?” 罗睺沉声发问。 “嗯,我马上给你转钱。” 伍北不作停顿的应声。 现在这事态,没什么合理不合理,主动权掌握在罗天的手中,哪怕明知道要当冤大头,他也得抻过去脑袋求人削他。 “现金!” 罗睺接着又道。 “行,我让人送过来。” 伍北喘息几口,挂断电话拨通江浩的号码。 此刻王顺和徐高鹏守在医院,孙泽和范昊逸带着老绿不知道在哪潇洒,家里能用的人只剩下还在养伤的江浩和赝品艺术家张小花。 张小花又是个不太合群的人,只能让江浩来跑这趟腿。 叮嘱好一切,伍北重新坐下等待。 听罗睺刚刚的架势,这事儿基本尘埃落定,至于接下来是报复还是认怂,都需要慢慢从长计议。 当务之急,伍北首先要明白的就是罗天究竟是冲谁?是真因为恰好跟黄卓碰上,还是对虎啸公司有什么成见,如果是前者,他宁肯吃了这记哑巴亏,看在罗睺的面上化干戈为玉帛,如果是后者,那就得尽快做好应敌的准备。 于此同时,三楼的某个双人间里。 罗天居高临下的俯视跪在地上的罗睺,表情阴森且病态,旁边还扔着一条断成两截的皮带。 “打也打了,火也撒了,还想让我怎么滴?” 罗睺昂起脑袋直视自己的亲大哥。 他赤裸着上半身,满脑门子铺满了汗渍,前胸后背全是一条条触目惊心的红印子,最为严重的是左边肩膀头,猩红的皮肤外翻,隐隐可以看见里面的红肉和血管。 “我很好奇啊,为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垃圾,你居然心甘情愿被我抽三十鞭,到底是什么促使你有这样的勇气?” 罗天双手托在膝盖上,歪头狞笑。 “原因很重要么?一点都不重要!就像我也一直好奇,你为什么总是看我不顺眼,你会因为我弄清楚是为什么,就会对我改变态度么?” 罗睺蠕动几下身体,疼的五官几乎扭曲在一起,但仍旧很爷们的笑了笑:“罗天,你处处针对我,无非是认为自己不是罗家的唯一继承人,或许你不相信,但我对家产任何兴趣都没有,如果可以选择,我巴不得当个老百姓。” “我可爱的弟弟,还是那么幼稚,总觉得随便诌几句瞎话就能换来我的同情,算啦,我是个言而有信的人,你带给我快乐,那我就高抬贵手放过黄卓,你可以滚蛋了!” 罗天怜悯的扒拉罗睺脑袋几下,回头一屁股坐在床边。 “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我的退让只是希望咱们家和万事兴,不代表我真不懂的反抗。” 罗睺轻轻活动几下皮开肉绽的身体,抓起旁边的衬衫套上,浸红的鲜血瞬间将白衬衫给染透,看得人头皮发麻。 “好弟弟,听我一句劝,老老实实的回家跟爸说,你打算跟魏思雨结婚,完事你们一块滚出国,我对你的耐性也快要到极点了。” 罗天全然无视一奶同胞的这幅惨状,驱赶蚊子似的摆摆手。 罗睺没再继续言语任何,迅速穿上外套摔门而出。 “真是长大了,过去挨不到五下就疼的哭爹喊娘,现在竟然能挺这么久。” 罗天捡起地上断掉的两根皮带精神病似的念叨,接着转头看向卫生间的方向,烦躁的咒骂:“换特么件衣服需要半年么?你是不是死在浴缸里了?” “没..没有。” 穿了件黄色比基尼的徐妙妙迅速跑了出来,浑身如同筛糠似的剧烈打着摆子,彼时的她没有半点性感可言,完全就是个可怜虫。 “你哆嗦什么?是在害怕我?还是嘲讽我!” 罗天“蹭”的一下站起来,薅住对方的长发,粗暴的摔在床上,接着一个猛子直接扑了上去,一边吭哧吭哧的喘息,一边大声叫嚷:“不是想当明星,想做大网红么,我给你机会!把眼泪给我抹干净,不然我立马让你那个缺心眼姐姐上天堂!” 十秒钟不到,罗天脸色阴狠的爬起来,双手掐住徐妙妙的脖颈剧烈摇晃咒骂:“妈的,全怪你个婊砸哭哭咧咧,害的老子那么早...” 1003 双面! “我不敢了,别打我..” 徐妙妙惊恐的低声祈求,她本来就长得娇小,再加上连翻受到身体和心灵上的打击,早就接近崩溃的边缘。 此刻被罗天那双强有力的大手扼住脖子,更是怕到了极点。 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她本能的伸手推搡,想要摆脱开对方。 “玛德,还敢还手!” 罗天莫名其妙的被激怒了,左手揪住她的头发,右胳膊抡圆,啪啪就是几个大嘴巴子,直接将徐妙妙的嘴巴和鼻子给打出了血,沾染在雪白的床单、被罩上哪里都是斑斑点点。 这还不算完,打完以后,他又一把抱住徐妙妙重重摔向地面。 “呃..” 徐妙妙肚子撞在床头柜的角上,发出“嘎嘣”一声骨裂的脆响,这个不知道应该说倒霉还是可怜的女孩疼的发出痛苦的呻吟声,想要扶墙站起来,可尝试了几次都做不到。 “叮铃铃..” 就在这时,罗天的手机响了。 他愣了足足能有十几秒钟,似乎才从狂暴状态中缓和过来,迅速提起裤子,电话也顾不上接,忙不迭跑到徐妙妙的跟前,气喘吁吁的发问:“你要不要紧宝宝,我刚刚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对不起,你打我吧!” 说着话,他抓起徐妙妙的手掌往自己的脸上呼扇。 “我疼..” 徐妙妙泪眼婆娑的呢喃,额头上汗水淋漓,脸颊更是白刷刷的一片,好像涂了一层腻子似的,根本看不到半点血色。 “宝宝你别动,我给你叫医生,都怪我混蛋,都怪我!” 罗天慌里慌张的摸出来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快把我的私人医生喊到我房间...” 前后不超过半分钟,罗天的模样却判若两人,真不知道是他太会伪装,还是这狗杂碎有什么精神分裂症。 此刻的大厅里,直到看见罗睺从楼梯上走下来,伍北顶在嗓子眼里的那口气才总算吐了出来。 “没受委屈吧?” 王亮亮三步并作两步,伸手就朝他肩膀头搂去。 “别来这套昂,二哥知道自己很优秀,但你也不用勾肩搭背的顶礼膜拜。” 罗睺灵巧的横移半步,避开王亮亮高举的手臂。 “伍哥你看这逼,还跟我装上了!” 王亮亮侧头冲伍北坏笑一声,猛的一跃而起,整个人直接蹿到罗睺背上。 “嘶!卧槽,你快下来!不然我跟你急眼了!” 罗睺仿佛触电一般剧烈晃动身体,将王亮亮甩了下来。 “有病吧你,不识开玩笑,老子以后就不跟你闹了,操!” 王亮亮哪知道他的反应如此强烈,当即被摔出去个屁股墩,吃痛的坐在地上破口大骂。 “行啦,别叽霸跟个小孩子一样死乞白赖昂,哥这两天来大姨夫了,不正常,回头我请喝酒赔罪总可以吧。” 罗睺伸手扶起王亮亮。 “走吧,回去再说。” 伍北上下瞄了几眼罗睺,总感觉他怪怪的,也不知道是走路的姿势太挺拔,还是弯腰时候不自然,反正四肢特别不协调,跟机器人似的僵硬。 “不好意思伍先生,罗总交代过,见到钱这事才算完,如果你们两手空空离开,或者没有给够三十万,那么他也可能随时食言。” 仨人刚刚要出门,脑后就传来安振南貌似阉割过一样的破锣嗓心。 “听老弟一句劝,回头查查家谱,你家祖上绝对出过公公。” 王亮亮掐腰嘲讽。 “年轻人说话注意点,别太狂,对你们没什么好...” 安振南恼火的呵斥。 “年少不轻狂,老来徒伤悲!我特么现在风华正茂不狂啥时候狂,到你这个岁数再嚣张么?你个生二胎都得靠朋友的选手,呼喊尼玛币!” 王亮亮一点没惯着,念顺口溜似的吆喝。 “唾沫星子是用来跟人讲道理的,你跟条狗磨叽什么,诶!看这边,啧啧啧..给你!” 罗睺一边吹口哨,一边翘起小拇指冲安振南示意。 “啥呀二哥?” 王亮亮好奇的发问。 “鼻屎!鼻屎也是屎,傻狗就得意这口。” 罗睺大大咧咧的解释。 哥俩说相声似的一唱一和,绝对属于剧场级别的宗师,把个安振南气的直翻白眼,但是又无计可施。 罗天交代过不许伍北等人碰他,但没说过允许他碰伍北哥几个,况且凭他那二百多斤的肥膘子也属实整不过面前这仨家伙。 “送钱的在路上,不用心急!但是你记住哈,我的钱烫手,很多人都有命拿,没命花,我认准你了,咱们山不转水转,总会再转到一起。” 伍北点燃一根烟,半真半假的开口。 既然已经知道韩根生的那本黑账薄在他手里,伍北也就不需要再客气。 别的不说,透过他手里的u盘录像可以看得出来,韩根生在整个锦城的上流圈子应该都属一号,不然不可能和董明那样的大咖走到一起。 有能耐,有人脉,不招摇,还懂得自我保护,最重要的是本身位置不显眼,很难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这样的大拿正是伍北心里头最理想的合作伴侣,如果情况允许,他接下来就打算冲安振南掏刀... 1004 计划取消 旅馆宾馆的大厅里。 罗睺和王亮亮低头小声交谈着什么。 伍北则坐在等待区破旧的沙发上,慢条斯理的裹着烟卷,时不时斜眼瞟向不远处的安振南,在心里抽茧剥丝一般的盘算,韩根生这件事情上,这只老杂毛究竟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叮铃铃..” 猝不及防的电话铃声将伍北从思索中拽回现实。 “怎么了顺子?” 伍北迅速按下接听键。 “医院停止对徐小娴用药了,让咱们赶紧想办法转院。” 王顺声音低沉的说道。 “啥玩意儿?” 旁边的罗睺蹭的一下站起来,直接抢过来手机。 “刚刚医院来了几个专家,对着徐小娴七七八八的观察半天,也不知道跟主治大夫说了几句什么,现在医院不光停药了,还要求咱们赶紧把人拉走,问题是我联系了另外几家医院,医生过来看了一眼全摇头说不敢接收,徐小娴的身体非常脆弱,冒失移动可能就会要了她的命。” 王顺将事情经过大概复述一遍。 “草特码的,做人不带这么损的。” 王亮亮咬牙切齿的咒骂。 这种事情绝对是有人从中作梗,不然医院根本不会做的那么绝,而眼下有能力、有动机干这档子缺德事的也就罗天这帮人。 “行顺子,你还继续呆在医院,我来想办法。” 结束通话后,罗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最终掏出手机拨通罗天的号码。 “又有什么事?” 电话很快接通,罗天极为不耐烦的开口。 “说好的言而有信呢,我特么都跟你服软了,你咋还没完没了得!别跟我说徐小娴的事情你不知情!你如果非要赶尽杀绝,大不了我求爸、求爷爷,把咱俩的矛盾一五一十告诉他们!” 罗睺愤愤的咆哮。 “哎呀你看我这脑子,你是指医院对徐小娴停药这事儿吧?这事是我老早就安排好的,原本我以为你性格倔,不会来跟我见面,好啦好啦,别管了,待会我就给华西医院的院长去个电话。” 罗天沉默几秒,瞬间应承下来。 “大哥,你看我不顺眼没问题,但我希望也警告你,不要伤及无辜,家族对你我的教养里没有这一项,当然,不到万不得已,我也绝不会把你我之间的破事摆在桌面上,好自为之吧!” 罗睺怒气冲冲的挂断电话。 当他屁股落座时候,伍北突然透过他衬衫的领口,看到胸脯的地方有一大片血渍。 “你怎么了?” 伍北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另外一只手作势准备撩开他的领子。 “没事儿,别一惊一乍得..” 罗睺的话没说完,领子就被伍北扯开,露出受伤严重的左肩头。 盯着他那皮开肉绽的伤口,伍北和王亮亮全都呆立原地,敢情他胸口上的血污是肩膀上蔓延下来的,可想而知那口子是有多大。 “说了没事,你们咋还不信呢,我刚刚下楼时候不小心卡了个跟头,回头抹点药膏就安啦。” 罗睺迅速系好扣子,很无所谓的朝哥俩挤出一抹笑容。 “是不是罗天干的!” 王亮亮鼻孔往外呼呼冒着白烟,拳头紧攥,发出吱吱嘎嘎的轻响。 “行啦,只要黄卓没问题,我这点小伤小疤无伤大雅,黄卓可是邓灿派到咱这儿的交换生,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邓灿不得跟咱闹腾啊,到时候崇市总部一旦出问题,伍哥哪还有心思继续开疆扩土。” 罗睺皱了皱鼻子说道。 “马勒戈壁的,亲弟弟都能下得去手,这狗日的还是不是人,老子跟他拼命去!” 王亮亮啐了口唾沫,抓起茶几上的烟灰缸就要走。 “拼鸡毛,别没事找事了,我大哥最擅长的就是得了便宜卖乖,你别再把自己拼进去,我挺难得,心疼心疼我吧,行么?” 罗睺连忙一把搂住王亮亮。 “坐下,别让人看笑话!” 伍北红着眼圈冲两人厉喝。 尽管他不知道罗睺说服罗天的具体细节,但那脚丫子想也能猜出来其中肯定委屈到了极限,只是这个向来乐观的大男孩把所有苦衷全咽在肚子里,从另外一方面也不难看出来,罗睺不论是家庭地位还是人脉关系都指定差他大哥一大截子,不然刚刚也不会拿出家长去吓唬。 与此同时,大院西侧的某个房间内。 仇虎站在窗户边叼着烟卷凝视伍北等人,默默计算片刻后,朝身后套着服务生衣服的青年摆手道:“动手吧,事成之后直接到宾馆后门,那里我安排了车接应你..” “叮铃铃!” 话头还未落地,他兜里的手机铃声大作。 “什么事主子?” 瞧清楚号码,仇虎就好像腰上安了什么开关似的,立即条件反射的佝偻下去,毕恭毕敬的发问。 “计划暂时取消,我弟弟在现场不合适袭击伍北,你让枪手先停了吧,剩下的事情等我通知。” 电话里传来罗天冷冰冰的声音... 1005 占便宜 仇虎怔了一怔,半晌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声。 对面的大厅里,伍北近在咫尺,身边既没有孙泽、范昊逸那样的大高手,他自己也完全没有戒备心,此刻突然袭击的话,成功率最起码在五成以上。 “主子,枪手是外地,跟咱八竿子打不到一起,而且嘴巴也非常严实,就算不幸被抓,也肯定不会吐口,这可是天赐良机,错过这一次,再想..” 犹豫几秒,仇虎不死心的劝阻。 “我说了我弟弟在现场,你是不是听不懂!他回去乱说不需要任何证据,但是足够我受到影响!怎么?难道需要我给你打个报告写清楚经过和原因吗?” 罗天的嗓门骤然提高。 “对不起主子,我错了。” 仇虎哆嗦了一下,忙不迭回应。 跟罗天接触的越久,他越发能感觉出来对方的深不可测。 这个年纪轻轻的二世祖貌似温文尔雅,好像对谁都特别的好说话,实则心狠手辣,视人命如苎麻,昨晚上他亲眼见到两个欠罗天钱的生意人被他从四楼的窗户掀下去。 一个当场死亡,另外一个重伤,但是仍旧没逃过厄运,被罗天以家人性命所威胁,哭哭撇撇的自首承认人是他杀的。 而那俩生意人的家属可全在国外,也就是说罗天在很多地方都有手下,且非常忠诚于他。 之前他虽然像个跳蚤似的投靠过很多老大,可不论是灰道起家的王峻奇,还是脑袋有泡的高万,手段都不及罗天万分之一。 跟在这样一个残忍至极的主子身边,仇虎从未有过的恐慌,但又莫名其妙的兴奋,在他看来,主子的能耐越大,将来伍北的下场就会越惨,只要能见到虎啸公司分崩离析,那一切都值得。 挂断罗天的电话,仇虎回头朝着身穿服务生的枪手低声道:“今天计划取消,下次什么时候动手,你等我联系。” “取消不取消是你的事儿,反正我只要露面就肯定需要出场费,钱,我一毛不会退。” 枪手大大咧咧的将桌上的几沓钞票揣进自己口袋,又从裤兜里取出一条口香糖,动作缓慢的拆开包装纸。 “哥们,有时有晌才能长久,你要出场费我没意见,但二十万全拿走,却屁事没给我办,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仇虎不满的皱起眉头。 “长久?呵呵,你居然跟我提长久?干特么我们这行的,你见过有谁长命百岁,说得再直白点,我们跟洗浴里的陪嗨妹没多大区别,出场必收费,使不使是你的事儿,但你不能埋怨我态度有问题。” 枪手歪着脑袋,吧唧吧唧咀嚼口香糖,临了还像小金鱼似的吐了个泡泡。 “没啥交代的了吧?那咱电话联系吧。” 枪手将口香糖吐出来,揉成一团,很随意的粘在桌面上,转身就准备离开。 “伍北暂时不能碰,但你可以帮我做点其他事,伍北手下有个绰号叫包子的家伙,目前住在锦江区的一家疗养中心,此人双腿有伤,你拿捏他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仇虎轻声喝住。 “照片、地址发我。” 枪手迟疑片刻说道。 “如果我能找到他,自己早就动手了,二十万弄一个连走路都困难的废人,你稳赚不赔!” 仇虎冷笑道。 “三天之内给你结果。” 枪手丢下一句话,撒腿就朝门外走去。 “三天太久,最多两天!” 仇虎摇头拒绝。 整个虎啸团伙,他最恨之入骨的当属伍北莫属,可除了他之外,包子和刘自华也是他必须疯狂报复的目标,在他看来,当初在龙泉山,如果不是这俩混蛋,自己也不至于被逼的将高万退下山,落得现在这幅不人不鬼的田地。 出门之后,他脱下身上服务生的外套随手塞在垃圾桶里,露出里面崭新的运动服,随即又将自己故意梳成背头的发型扒拉几下,最后从旁边的消防橱窗里拽一个双肩包,形象瞬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边沿着楼梯往下走,他一边拨通手机里的号码:“干完这一单,以后这个雇主的活不要再给我联系了,做事拖泥带水,还特别贪便宜,干起来没劲儿!另外帮我找找锦江区究竟有几家养老院,整理出来全部发给我...” 片刻后,江浩将赔偿款送到旅馆宾馆,哥几个不作停留,直接离开这个压抑无比的破地方。 而与此同时,从仇虎房间里出来的那个枪手也恰巧站在路边等人,他惯性的瞄了一眼伍北,想要近距离观察一下这头“羔羊”的模样,毕竟下次有可能还要跟他发生碰撞。 人是存在第六感的,尤其是被人偷窥时候,那种警觉的本能特别敏锐。 感觉到有人在观察自己,伍北下意识的侧头瞄向街边,见到只是个二十来岁出头的大小伙子,随即松了口气。 男孩大概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浓眉大眼,算不上有多帅气,但是给人一种非常干净的感觉,伍北的目光落在对方身后的双肩包上,心里暗暗琢磨应该是个出门旅游的大学生。 两人眼神交汇几秒,男孩也礼貌的点点脑袋,接着钻进了刚好开过来的公交车里... 1006 挑衅 晚上九点多钟,伍北才总算办完所有手续,将黄卓从派出所里接出来。 “哥,巧..巧千怎么样?” 刚一做进车里,黄卓就大舌头啷叽的询问。 因为下颌关节脱臼,他现在不光说话不利索,只要一张嘴就会控制不住的往外喷哈喇子。 “小娴还在医院,情况不是太乐观。” 伍北实话实说的回答,他本来想要婉转一点的,可看黄卓这架势,绝对不可能先跟自己回家,索性全盘托出。 “啊?” 黄卓昂起脑袋,遍布血丝的眼珠子瞪得溜圆,就连唾沫拉出一条长长的丝都没感觉到。 “医生建议咱们转院,但是顺子打听过,整个锦城,华西医院的治疗水平绝对排在前三,如果连他们都束手无策,我想..” 伍北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嗯。” 黄卓缓缓耷拉下脑袋,两手紧紧捏着衣服角,手臂上的青筋暴起蠕动。 “哥们,别想那么多,错不在你。” 王亮亮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安抚。 黄卓一语不发,像是没有任何感觉似的。 “唉..” 伍北叹了口气,侧头看向车窗外。 事情的大概经过,他从二球那里已经得知的八九不离十。 也知道小娴当时是奋力保护黄卓,才会导致自己被袭击,此刻黄卓对小娴的情愫或许是出于真心喜欢,也可能是因为内疚,总之一时半会儿肯定难以接受。 不多一会儿,回到医院。 王顺和徐高鹏寸步不离的守在病房的门口。 “唔..” 刚一见到还处于昏迷中的徐小娴,黄卓就绷不住了,直接蹲在床边,拉着女孩的手掌轻轻摇晃,泪如雨下。 “小卓..” 王顺想要安慰几句。 “走吧,给他点消化时间。” 伍北摇摇头示意,将哥几个全都赶出病房,顺手合上房门。 “伍哥,刚才我去主治大夫那里问了一下,说是徐小娴这种情况基本..” 徐高鹏递给伍北一支烟,停顿几秒后,叹息道:“除非有什么奇迹发生。” “尽人事,安天命。” 伍北苦笑着摇摇头。 常言道:世事如棋局局新。 人只能做到能力范围内的事情,不论是否接受,这都是事实,有些东西解决不了,也控制不好,那就只能自我安慰的说声听天由命吧。 如果伍北富可敌国,如果虎啸人脉触顶,又或者哥几个中谁的医术足以逆天,可能这样的悲剧就不会发生,但问题是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如果”,最无可奈何的就是“假设”。 “都特么怪我!” 罗睺蹲坐旁边,抬手狠狠掴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他认为所有人都是因为自己才会无端被牵连,大哥罗天搞出如此丧心病狂的动作就是为了针对他。 “哎呀,悲声一片!真是闻者流泪、听者伤心呐!” 就在这时候,冷不丁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几人同时抬头,不想竟是罗天。 这个混蛋换了一身红色的马甲,手里还抱着一束似火绽放的百合花。 “你特么又来干嘛!” 罗睺愤怒的起身咆哮。 “徐小娴是我对象的亲姐姐,作为准妹夫,我来探望妻姐不过分吧?最起码的人情礼往都不懂,还学人闯社会,伍总啊,没事你真应该多教教我这个傻弟弟。” 罗天似笑非笑的将目光对准伍北。 “呵呵,罗家大哥知书达理说得没毛病,只是徐小姐正在静养,恐怕不方便会客。” 伍北强压着怒火挡在罗睺的前面,冷冰冰的开口。 罗天这个杂碎嘴上说得一套一套,但穿装打扮分明就是在挑衅,红衣服、百合花,这特么哪有半点探望病号的模样。 “我未来妻姐告诉你,她不能会客的?” 罗天向前一步,咄咄逼人的反问。 “罗天,你够了!” 罗睺再也忍不住,搡开伍北气呼呼的冲到对方的面前,咬牙质问:“你到底要干嘛!我哪里做的让你难以忍受,何必要把人欺负到极限呢!” “起开,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罗天不屑的抬起胳膊,一巴掌将罗睺给推了个踉跄。 “曹尼玛的,骑脖子上拉屎,你爹是玉皇大帝呐!” 王亮亮一步跨出,伸手抓向罗天的面颊。 “嘭!” 他的手指头都还没来及触碰到对方的皮肤,就被一脚踹翻。 “别老吵吵把火的喊打喊杀,和谐社会讲道理,真蛮干的话,你们也不是对手,我就看看我未来妻姐,各位不需要这么大的反应,谁如果再对我不客气,那我只能请求警方帮助了。” 罗天嫌弃的瞟了一眼王亮亮,低头擦了擦鞋尖,那股子嚣张劲儿让人恨得直牙痒痒。 “你特么干啥!” “再动手试试..” 一看自己人吃亏,徐高鹏和王顺同时蹿了出去,王顺更是直接从腰后摸出卡簧。 “嘘!” 罗天手指比划到嘴边,冲走廊上方的摄像头努努嘴,笑盈盈的摇头:“别总给我制造找你们索要赔偿的机会,我不缺那仨瓜俩枣,另外你们是不是还活在原始社会,都什么年代了,跟人动手还拿冷兵器,没事多看看书,多开阔一下眼界,别以为拎把小破刀就是社会人,这个世界是讲究规则的...” 1007 得意忘形 罗天猖狂无比的登场,就像是一记响亮的嘴巴子狠狠抽在伍北哥几个的脸上,关键还属于“无影掌”让人避无可避的那种。 有徐妙妙这层关系存在,所有人似乎都没权利不许他见徐小娴。 “眼睛别瞪那么大,要是喘粗气能让人畏惧,野驴早就代替了鲨鱼。” 罗天鄙夷的瞟了一眼王亮亮,回头朝着伍北轻笑:“我现在可以进去探望我未来大姨子不?” “罗天,你马上给我滚!否则...” 罗睺怒不可遏的指鼻子破口大骂。 “否则会怎么样?你看你怎么老是分不清楚正反面,胳膊肘子往外拐呢。” 罗天笑眯眯的反问。 “我..” 罗睺顿了顿,竟无言以对。 就事论事的的说,罗天此时确实什么问题没有,最起码表面看来,他和徐小娴的关系有凭有据,最起码人家可以随时把徐妙妙喊出来作证。 “傻弟弟,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单纯,总妄图改变你我之间猎人和猎物的关系,听哥得,没事多看看书,别总和狐朋狗友的下三滥鬼混。” 罗天得意忘形的咧开嘴角,伸手扒拉了罗睺头发几下。 “别特么碰我!” 罗睺一巴掌推搡开,皱着眉头低吼。 “都没什么疑问了吧?那我可进去了哈。” 罗天也不生气,左手怀抱鲜花,右手整理一下红色的马甲,打算推开病房门。 “咔嚓!” 在他的手指刚刚触碰到把手时,黄卓从里面拽开了门。 “哎哟,这不是那谁嘛?怎么?良心发现,来探望我大姨子了?不是我说你哥们,追不上就慢慢追呗,怎么还能出手伤人呢,这次幸亏是我弟弟帮你说清,如果换个人,我不把官司打到底,都算我没脾气..” 罗天故作惊讶的后退一步,眯眼上下打量。 “滚!” 黄卓声音沙哑的咆哮。 彼时的他,头发凌乱,脸颊憔白,一双眼珠子仿佛充血似的透红骇人。 “啧啧啧,跑我这儿来上演专情男主角了?该滚的人是你吧,我是妙妙名正言顺的男朋友,阁下哪位?快别说你是小娴对象哈,要不你让小娴介绍一下你..” 罗天轻飘飘的冷哼一声。 “啊!杀了你!” 黄卓瞬间被激怒,疯狂的扑了上去。 “大家都看到了哈,行凶者屡教不改,再次准备对我实施暴行,我觉得真的很有必要报警,把这样对社会、对老百姓的不安定因素扼杀在摇篮中,以免将来再生出什么祸端。” 面对黄卓的失去理智,罗天则表现的非常从容,干脆高高举起双手,轻描淡写的出声说道,一边碎碎念,他还一边故意往走廊的摄像头方向退,那意思不言而喻。 “小卓,你特么理智点。” “把他给我拽开..” 伍北忙不迭冲哥几个示意。 这个罗天不光嘴皮子利索心眼黑,还特别擅长钻营各种空子,最主要的是他没有江湖人士身上那股子“生不入官门,死不入地狱”的清高。 这混蛋的每一笔操作都紧紧依附于伍北团伙并不熟悉的法律漏洞,不论是人证物证,还是什么监控录像,玩的既埋汰又很让人无奈。 “松..松开我!” 黄卓剧烈挣扎,因为嘴巴还不利索,哈喇子下巴颏滑落,一副恨不得要将罗天千刀万剐的架势。 “给我冷静!冷静!你看着我的眼睛!你以为他来干嘛?不就是他妈挑衅你,找借口再把你送进去么!说明他也在害怕你报复!好好的呆在外面,什么机会都有!” 伍北双手掐住黄卓的肩膀头,愤恨的吼叫。 “呜..呜呜呜..” 在伍北的呵斥中,暴躁不安的黄卓渐渐平复,他先是看了看伍北,接着又回头望向不远处喜笑颜开的罗天,所有的委屈和不甘刹那间喷涌而出,眼泪如同决堤一般蔓延而出。 “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一圈下三滥里,就你一个有脑子。” 直到黄卓背靠墙壁嚎啕大哭,罗天甩了甩手腕子,将手里那束红彤彤的百合花随手丢在地上,随即一脚踏住,朝伍北皮笑肉不笑的翘起大拇指。 “杀人者,人恒杀之!送你一句话,且得意时,勿忘形!” 伍北面无表情的回应一句。 “屁话真多,探望个残废那么多破事,不看了,没劲儿。” 罗天来回磋了几下那束绽放灿烂的鲜花,没事人似的转身朝电梯的方向走去。 “别哭了兄弟。” 伍北蹲下身子轻轻抱住黄卓,声音不大的呢喃:“万事有始有终,既然开了头,那就肯定有结尾,我向你保证。” 这句话,他既像是安慰黄卓,又像是在向罗天宣战。 “恨,我恨!呜呜呜...” 黄卓呜咽的紧紧搂住伍北,眼泪很快将他的脸颊和脖子沾湿一大片。 “我懂,别急!既往不咎是神做的事,咱们向来有仇报仇,相信我,哪怕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事儿也肯定得有个答案!” 伍北把脸贴在他的脸上笃定的回应。 “呵呵,无聊的游戏,一点乐趣都没有。” 罗天毫不在意的扫视两眼虎啸的一众青年,冷笑着钻进电梯。 “麻烦等一下。” 电梯门即将合上时候,一个身披白大褂,脸捂一次性口罩的身影从走廊的椅子上起身,匆匆忙忙的挤了进去。 只是伍北和其他兄弟并未见到这一幕,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黄卓的身上,唯恐这傻小子万一想不开,再干出什么傻事... 1008 乐极生悲 “他童哥,你少磨叽我两句吧,什么事能干,什么事不能干,我心里有数,你抓紧时间订机票,今晚咱们飞回上京,烟草公司那个老薛约酒呢,我正好顺便跟他谈谈咱一直研究那笔买卖...” 电梯里,罗天一边接电话,一边摆弄衬衫领口,全然没注意到刚刚上来那个套白大褂的青年距离他越来越近,身体已经完全贴住他。 “叮!” 电梯在某层停下,一下子涌进来六七个人,让本就狭窄的空间变得更加紧凑,白大褂青年顺势又往罗天的背后拱了几下。 “你身上有虱子是怎么?老蹭什么蹭!” 罗天顿时厌恶的转过来脑袋,狠狠瞪了一眼青年,随即朝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一嘴:“信号不太好,待会再聊吧童哥。” “啊?” 青年愣了一下。 “啊个鸡毛,起来起来!往那边靠,一股子消毒水味道。” 罗天不耐烦的推搡对方。 “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 青年忙不迭双手合十鞠躬作揖,弯腰的同时,他的脑袋一不小心碰到罗天手机上,直接给撞在地上。 “诶我操,你咋回事!” 罗天的脸颊瞬间拉长。 “对不起对不起,我给您捡。” 青年迅速弯下腰杆。 “真特么笨手笨..呃!” 罗天表情烦躁的臭骂,话刚刚说一半,他就感觉小腹处一凉,接着剧痛感袭来,不可思议的低头看向身下。 他的肚子处,扎着一把二指来宽的匕首,刀身几乎没进去一半,暗红色的血液像是拧开的水龙头一般喷涌而出。 “冷兵器能不能捅出来你的热血!昂!拎把小破刀,我特么就是社会人,这个世界讲究规则没错,可规则是活人定的!” 青年佝偻腰杆,左胳膊勾住罗天的脖颈,右手持刀再次用力刺了一下。 “去尼玛得!” 剧痛之下,罗天拼命推开青年,扯脖吆喝:“救命啊!杀人了!” “啊!” “出事了!” 电梯里的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立即吓得连喊带叫,惊恐的往角落里躲藏,瞬间将电梯中间腾空,将两人晾在当场。 “你最擅长的是把人送进去哈,巧了,我刚好是从那地方出来的!我猜你没有住过铁牢吧?一定觉得那地方窒息可怖,其实并不是,那里镇压的不是妖魔鬼怪,而是跟你一样,有血有肉的人,只不过我们有个统一的名字,犯人!” 青年被罗天推了个踉跄,脸上的口罩也歪了一半,他干脆一把拽下来,露出自己本来的面目,很无所谓的甩了甩滴血匕首。 “你..你踏马到底是谁!” 罗天捂着血流不止的肚子,结结巴巴的怒视面前这张稚嫩的面孔,在他的了解中,伍北团伙里似乎根本没有这号存在。 “伍北手指的方向,就是虎啸的方向!他说哪怕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也要让你脱层皮,那你今天就必须俯首贴地!” 青年傲然屹立,紧握匕首,再次弓腰上前。 “电梯里有摄像头,你想清楚这样做的后果!” 罗天惊恐的往后倒退,撞在两个路人身上,对方连忙将他往前推搡。 “最严重的后果无非是我再回去,比起来外面的阳光明媚,我其实更享受高墙内的阴冷漆黑,至少那里的人坏的很真实!” 青年不屑一顾的扬起嘴角。 “别过来!别叽霸过来!” 罗天胡乱挥舞胳膊嘶吼,完全失去方寸。 “别装了,你会功夫,我只要近身,不超过一个回合,就能被你撂倒,我不会跟着你的节奏走,我要让你慢慢流血而亡,慢慢感受绝望!” 青年戏谑的蠕动嘴唇,接着又从腰后摸出一把黑色手枪,大有一副,只要罗天敢乱动,他马上扣动扳机的架势。 “朋友,你可能不知道我的身份,我是罗睺的亲大哥,我们兄弟之间墙头打架墙角合,如果你弄死我,他会狠你一辈子的,抬抬手,放我走,我当这事儿没发生过...” 看见自己的鬼主意被拆穿,罗天的态度也顷刻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近乎祈求的开口。 “哦。” 青年不愠不火的点点脑袋,仍旧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 “叮!” 电梯这时候在某层楼停下。 “其他人都下去。” 青年举枪指向罗天:“除你之外!” “兄弟,有什么好商量,别..别这样..” 罗天牙豁子不停打颤,此刻他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似乎在随着出血而不停流失,双腿更是虚软到不行。 从小到大,他走到哪都是众星捧月一般的天之骄子,从未想过竟然有人敢无视他的身份,直接暴力动手。 “好商量啊?行啊,我考虑考虑该让你干点啥,我哥送你一句,且得意时勿忘形,我再送你一言,乐到极处必生悲!” 青年眨巴眼睛,笑容如花。 与此同时,徐小娴的病房门前,哥几个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总算把黄卓劝住。 “糟啦!笑笑早上给我打电话说出狱,当时我忙着给小娴办住院手续,随口告诉他在医院,也不知道这熊孩子现在到哪了!” 王顺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冲伍北说道。 “那还愣着干嘛,赶紧打电话啊!” 伍北一听也急了,赶紧催促。 贾笑是这群兄弟里岁数最小的,也是命运最多舛的那个,伍北对他除了有兄长一般的关心,更多还是像个孩子似的疼爱。 “他当时用的是公用电话,我告诉他在华西医院,应该走不丢吧。” 王顺干涩的解释,说着话快速朝电梯走去:“算了,我还是到门口等他吧。” 电梯处,一群男男女女正骂骂咧咧的等待,因为另外几部电梯在维护,只剩下一部可以用,所以人比较多。 “啥情况啊?怎么卡在八楼不动弹呢?” 伍北迷惑的发问。 “谁知道呢,停五六分钟了。” “五六分钟可不止,起码十分钟。” “打投诉电话举报医院。” 旁边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 1009 一块钱 “什么情况,三等两等上不来,我特么直接爬楼梯得了!” 杵在原地等了好一阵子的王顺急躁的踹了一脚电梯门转身奔向消防通道。 不止王顺等的想骂娘,同一时间整个心脑科住院部所有等电梯的人都发现今天确实邪门的狠,电梯搁八楼始终停滞不动,医院维修部的举报电话都快被打爆了。 而此时的电梯里,向来不可一世的罗天却像个褪了毛的鹌鹑似的蜷缩在角落里。 他的双手紧紧捂在小腹的伤口处,可鲜红扎眼的血水仍旧源源不断的顺着指缝往外蔓延,电梯的地板上也有一大片黏糊糊的血迹。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能感觉到自己越来越体力不支,可他不敢拼,更拼不起。 对面青年的手里不光攥着他向来看不上的“冷兵器”,还有一把随时可以要他小命的“热武器”。 此刻那支黑漆漆的枪口,正如同只呲牙裂口的凶兽在注视他一般。 “咣当!咣当!” 青年的半拉身子在电梯外,电梯的感应门有节奏的一开一合,而外面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男女老少,有医生护士,也有保安病号,不少人抱着手机拍照录像,但大部分人貌似忘了电话的根本作用,根本没人想起来报警。 “兄..兄弟,你到底想..想怎么样?” 大量的失血促使罗天两眼发黑,身体进入虚脱状态,如果不是靠着股强烈的求胜欲望,他恐怕早已经休克过去。 “是啊,我也没想好到底应该拿你怎么样,不如你给我点合理的建议?” 青年挑眉轻笑,那种感觉像极了捉到耗子的猫。 “拿钱买..买命,行么?” 罗天喘着粗气恳求。 从呱呱坠地到意气风发,他用了差不多二十年,但从神采飞扬到摇尾乞怜,他却只用了乘坐一部电梯的时间,连他自己都没弄明白,这里头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行啊,你能掏多少?” 青年大大咧咧的应声,仿佛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儿。 “你要..” “别问我要多少,要多少取决于你这条命值多少。” 青年直接打断他还没来及说完的话。 命值多少钱?这个问题,罗天好像还真的从未思考过,作为特权家庭的长子,他不是没有闯过祸,更不是没有牵扯过人命,可过去他从来是站在赔偿的那一头。 与他而言,一条命可以是几十万,可以是一套房,甚至可以是喜怒哀乐情绪变化的一瞬间。 但如果用钞票来衡量自己的小命,那绝对是无价的。 “不好说是吧?呵呵,给我一块钱吧,你的命在我眼里就是一袋方便面。” 青年揪了揪喉结,极其轻蔑的伸出一根手指头。 “一块!” 罗天瞬间愣在当场,不止是他,就连电梯外那些看热闹的男男女女也顿时哗然。 正常情况下,这种涉及到人命的暴行,其中牵扯到的利益不说价值连城,怎么也得千金难买,可那个看起来岁数也就二十出头的小伙居然只要一块钱。 沉寂片刻后,罗天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对方是在贬低他,准确的说是真没拿他当回事,尽管他心里异常愤怒,但是此时却不敢表现出半分不满。 “嫌贵?” 青年歪着脑袋,手枪“咔嚓”一声拉开保险。 “不是不是,我给!” 罗天吓了一激灵,手忙脚乱的翻掏自己的口袋。 摸了好半晌,除了打火机、香烟和手机,兜里就只剩下一沓厚厚的钞票。 “这..这些全给你行么?” 罗天弱弱的开口。 “我只要一块钱!你的命只值一块!拿不出来的话,那就抱歉了!” 青年面无表情的摇摇头,随即拎枪朝罗天走去。 “兄弟你等等,叔叔大爷们,哪位好心人借给我一块钱,我发誓一定千倍万倍的奉还。” 见到青年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罗天慌了,干脆跪倒在地上,朝着电梯外的吃瓜群众们嗷嗷干嚎,可是那些人只管看热闹,谁都没有要仗义相助的意思,亦如他每次欺负别人时候,那么麻木不仁。 “你看,不是我不给你机会,确实没人乐意搭理垃圾。” 青年轻飘飘的笑了,手里的“仿五四”缓缓抬起。 “不..不用,别杀我!” 罗天绝望的抱起脑袋,根本不敢多看一眼。 随着青年迈进电梯,感应门也缓缓的合上。 “好走不送,下辈子当个人!” 青年眯起眼睛,将枪口戳在罗天的脑门上。 “俺有一块钱,后生你说话算数不,是不是千倍万倍的还俺..” 就在电梯门即将合上的一瞬间,一只脏兮兮的手掌突然卡在当中间,接着就看到一个衣衫破烂,浑身散发着恶臭味的老乞丐闯了进来,手里捏着一枚泛着银光的钢镚儿。 “大叔、大爷,我还你十万,啊不..二十万!” 罗田不假思索的狂点脑袋,同时朝着青年道:“你说话要算数,说好一块钱买我命的,不能言而无信...” 1010 再度重相逢 扫视一眼老乞丐手里的那枚钢镚儿,青年沉默几秒钟后,很干脆的接了过来,随即倒退几步来到电梯出口。 “谢谢!谢谢!” 罗天满眼遍布泪水,力竭一般匍匐在地上,拿脑门猛磕地面,也不知道是在感恩老乞丐的馈赠,还是叩谢青年的不杀之恩。 “今天的事情闹得足够大,我不介意也不在乎你报复,抓到我,我会申请公审公判,反正今天的人证物证足够多,只要判决结果达不到我满意的程度,我保证今天的事情举国轰动,如果你玩脏的,那咱随时可以支炮架枪,重申一遍,我光混一个,不喜欢穿鞋!” 青年捻动手指头,笑盈盈的朝罗天努嘴。 此刻的罗天哪顾得上听这些,全然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心悸之中。 “你啥时候给俺钱?真给俺二十万吗?” 老乞丐更是迫不及待的蹲到罗天的跟前催促。 都混到要饭的程度了,可想而知这世界上能让他害怕的事情确实没多少。 “马上就给!放心,我说话算数!” 罗天拿胳膊擦抹一把脸上的泪痕,拿出他从未有过的好脾气回应,当他抬起脑袋的时候,突兀发现那个青年竟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没了身影。 “呼..” 他那颗悬着的心这才彻底落地,随即吭哧带喘的躺在地上,胸口剧烈一起一伏。 “你到底啥时候给俺钱呀?” 老乞丐不放心的再次询问。 “喊你马勒戈壁喊,我特么是欠账不还的人么!操!” 罗天猛然侧过去脑袋,气急败坏的粗声喝斥。 “你..” 老乞丐被吓了一大跳,不可思议的看向对方,怎么也想不到刚刚还可怜兮兮,四处求救的家伙转眼间就变成了一头暴躁的野兽。 “滚一边子去,浑身臭烘烘得!” 罗天再次臭骂一句,掏出手机拨通备注“仇虎”的号码,咬牙切齿的低吼:“你特么死哪去了,赶快滚进医院,我快被人弄死了..” 另外一边,青年飘飘然然的走出电梯,如同一尾灵鱼似的混进人群当中,眨巴眼的功夫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最后又趁着没什么人注意,顺着消防通道的步梯返回徐小娴所在的十三楼。 “诶妈呀,真特么累死我了!也不知道哪个狗日的占电梯,草特爹得!” 走了没几层,迎面就碰上气喘吁吁的王顺。 “草我爹你叔是不是有点不礼貌昂顺哥?” 青年仰脖笑道。 两人对视一眼,接着王顺一蹦三尺高,三步并作两步的跨下台阶,一把将青年熊抱在怀里,不满的埋怨:“笑笑你个瘪犊子!咱特么不是说好了,你搁监狱附近等着我,咋一声不响就跑过来了!” “我不是想你们了嘛,嘿嘿..” 青年也伸手抱住王顺,脑袋轻轻枕在对方的肩膀上,感受着那股子久违的温暖。 没错!青年正是消失许久的贾笑。 因为彭市的酒驾撞人事件,他被判入狱,原本伍北都已经支好了关系,可这孩子不知道那根神经没搭对,非要主动进去接受惩罚赎罪,自我禁闭了差不多四个月。 “走走走,伍哥搁上面等你呢。” 王顺紧紧攥着贾笑的手掌,两人一块朝楼上走去。 整个虎啸公司,如果论起来感情好,当属他们哥俩,贾笑绝对可以算得上是王顺捡回来的,当初他和伍北一块跑去崇市下属的磁县要账,误打误撞跟这货结识,随后便一块成长为伍北的班底兄弟。 严格点说起来,贾笑都算得上王顺的头马,只是因为他跟其他人相处久了,大家自然而然把他当成平辈儿对待。 “顺哥,家里最近啥情况?咱们要买的那批粮食有着落没?” 贾笑轻声发问。 脱节太久,他现在的思想还停留在公司要购粮给崇市各个单位发福利的阶段。 “早解决啦,大发粮食厂的薛国强现在跟咱们家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年前给崇市各个单位的米面粮油已经运回去了,现在家里大本营归林青山那个胖子负责。” 王顺点点脑袋回应。 “林青山..” 贾笑略微回忆片刻,迷惑的呢喃:“他和江浩不是刚刚入伙没多久嘛,伍哥竟然放心把崇市那一摊子全交给他?哦对..已经过去四五个月了,是我没跟上时间的步伐,呵呵..” 王顺禁不住一愣,心底说不出的难受,接着一把揽住贾笑的肩膀头,沉声道:“你个狗日的给我记住了昂,从今往后,没有我的同意,你丫不准随便做决定,当初你非要留在号里,因为这事儿,我跟伍哥差点没打起来。” “我知道了哥。” 贾笑挤出一抹笑容。 “快跟我说说,你这段时间在里面是咋过来的?有没有人欺负你,谁特么在里头整过你,等他出来以后,咱哥俩拿捏丫挺的...” 1011 变化 哥俩兴冲冲的回到徐小娴的病房门前。 关于罗天这头杂碎的事情,王顺没有告诉刚刚归来的兄弟,而贾笑也只字未提他制裁对方的一切。 前者是出于呵护,而后者则是因为保护。 不同的出发点,却有同样的默契。 “伍哥!” 见到伍北,贾笑立马“啪”的一下绷直身体,完全是一种条件反射。 “瘦了,也壮了!” 伍北直盯盯注视久违的小兄弟。 刚刚看到他笔直的军姿时候,伍北心情陡然变得复杂无比。 这个社会只有两种人会保持如此本能,前者出身绿营,后者来自深渊。 “没有吧,还是跟以前一样帅气逼人。” 贾笑豁牙坏笑。 “帅不帅不知道,但嘿嘿..你懂得。” 旁边的徐高鹏没正经的调侃。 “你滚犊只吧,最不乐意搭理嫉妒我绝世容颜的傻叉。” 贾笑一拳捶在对方胸口,看似胳膊高高举起,实则落手小心翼翼,随即他又看向旁边斜楞眼睛撇嘴的王亮亮,晃晃悠悠的吧唧嘴:“咋地大亮子,我回来不开森呐?抱一个呗?” “切!” 王亮亮嘴上说着不屑,但却一把涌住这个家里最小的弟弟。 伍北不动声色的打量贾笑,这小子一如既往的逗比,还跟过去似的贱嗖嗖的遭人稀罕,似乎一切都没变,可是又感觉哪里不一样了。 “葵..葵来了..” 杵在病房门口的黄卓嘴巴子不利落的讪笑打招呼。 贾笑进去之前,他还没以“交换生”的身份加入虎啸,两人的关系也属于表面熟络,实则谁也看不上谁的关系。 “必须回来啦!你是喝酒中风啦?嘴咋还瓢了呢?” 贾笑没正经的调侃。 “呵呵..” 黄卓尴尬的一笑,晶莹的哈喇子控制不住的往下淌落。 “来,我给你看看,不吹牛逼的说,我搁里头认识一个嘎嘎板正的老中医,各种推拿属一绝,我也跟着学了点皮毛,来,让贾大神医帮你正下骨。” 贾笑伸开双手托住黄卓的两边腮帮子。 “笑笑,别胡来!” “赶紧特么撒开手..” 哥几个见状忙不迭的吆喝。 “嘎嘣!” 但还是晚了半步,只见贾笑托着黄卓冲反方向用力一掰,清晰的脆响瞬间传开,黄卓的眼珠子瞬间睁大鼓圆。 “我日,该不会把脊柱干折了吧?” 徐高鹏愕然的捂住嘴巴。 “你家脊柱长在嘴里啊?不知道别瞎叭叭,应该是肱二头肌受损伤。” 王亮亮像个大聪明似的打断。 “诶卧槽,吓我一激灵!” 对面的黄卓揉搓两下脸蛋,接着惊喜的喊叫:“我好啦!我能说话了!” “诶我去,还真让这家伙瞎猫撞上死耗子啦。” “可以啊笑弟儿,留趟学长本事喽。” 王顺哥几个围着贾笑起哄。 伍北则不可思议的眯起眼睛,刚刚贾笑的一举一动他全看在眼里,对方的手法不算多精妙,但是胜在拿捏特别精准,颌骨虽然明显,但是相对比较脆弱,想要把错位的关节一把接上,这里头需要考虑的因素太多了,首先是力度,其次是经验,最后是正骨的时间。 这种活儿,从业十多年的老中医都不敢说信手拈来。 小犊子究竟在号里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练就如此手法? “就是普通的掉下巴而已,没事少往医院跑,普普通通的小感冒,那帮专校毕业的高材生们都敢让你备后事。” 贾笑缩了缩肩膀头憨笑。 “操了,这逼一下子装到我了,不行,回头我必须得给我笑哥拜轮把子!” 王亮亮摩拳擦掌的嘟囔。 “笑笑,你会看病啊?那你快帮我瞧瞧小娴,她一直昏迷不醒,医生说如果再继续下去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求求你帮我一把!” 黄卓揉搓几下侧脸,猛然想起来一般,忙不迭抓住贾笑的胳膊。 “那个真看不了卓哥,脑子的问题,连科学家都摆弄不明白,更别说我这号还赶不上澡堂子里的推拿学徒工。” 贾笑拨浪鼓似的摇了摇头。 “你咋知道小娴是脑子受伤了?快说,你丫是不是偷摸打听了?” 徐高鹏好奇的发问。 “哥,我是没文化,但又不是不识字,脑二科仨字,写的明明白白。” 贾笑手指走廊顶上的指示牌。 “笑笑,你进去看一眼,算我求你啦!” 黄卓病急乱投医似的冲贾笑双手合十。 “我..我真不行,实话跟你们说吧,会正骨是因为我搁里头一天让人捶八九回,久病成医自己悟出来的,其他方面打死我也摆弄不明白。” 贾笑表情认真的回应。 “我..这..谢了兄弟。” 黄卓顿了几秒钟,勉强挤出一抹苦笑,眸子里刚刚才升起的希冀瞬间熄灭。 “对不住啊卓哥。” 贾笑挺内疚的呢喃。 “没事儿,谁也不该欠谁,你们先聊着,我进去再看看小娴。” 黄卓急忙摆摆手,垂头丧气的返回病房... 1012 言多必失 黄卓失魂落魄的返回病房,刹那间将哥几个久别重逢的喜悦蒙上了一层阴影。 平心而论,黄卓也好,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徐小娴也罢,他们其实跟整个虎啸公司的关系都属于淡如清水的那一类,根本谈不上多大交情。 只不过因为黄卓的背后还有个邓灿,伍北不得不重视,但这个重视肯定是建立在哥几个的能力范围之内。 “眼瞅年底了,笑笑刚好又回来,待会我做东,咱几个喝点。” 王顺打破僵局,笑着说道。 “真鸡儿偏心,我回来那会儿,咋没听你张罗聚会,唉...亮哥不受宠喽,没人待见喽。” 王亮亮也笑呵呵的接茬圆场。 “先找地方呆着吧,毕竟搁医院闹腾不合适。” 瞟了一眼病房的窗户口,伍北摆手示意。 与此同时,锦江区最为出名的“深蓝”酒店总统套房内。 罗天仰头躺在松软的大床上,旁边的垃圾桶里塞满了染血的纱布和纸巾,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在空气中弥漫。 “最近一定要忌辣忌酒,尽量不要沾水,冬天伤口本来就好的慢。” 一个身穿深色西装革履,长相白皙的中年一边收拾医疗箱,一边轻声交代。 “谢了马医生,麻烦您专程从上京飞过去。” 坐在罗天的青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感激的说道。 “太客气了,如果不是罗总和沈总你们帮助,我那家医院恐怕早就倒闭了。” 被唤作马医生的中年男子连连摆手,随即取出一支药膏放在桌上,又朝脸色苍白的罗天安慰道:“伤口不会留下太深的疤痕,你不用太担心。” “马医生,有没有什么杀人于无形的毒药?最好是无色无味,谁也看不出来那种。” 罗天挣扎着坐起来,眼神怨恨的低吼。 “啊?” 马医生当即吓了一跳。 “疯了吧你,说啥呢,前言不搭后语的,马医生别见怪哈,天儿估计是发烧了,待会你再开点退烧药给他。” 旁边的眼镜男忙不迭喝停。 “沈童你闭嘴,我特么不光要杀人!还要亲手干掉那个小垃圾!你知道我今天受了多发的屈辱吗?你知道有多少人在看我笑话么!” 罗天像是突然被戳中肺管子似的,歇斯底里一般咆哮起来。 嘶吼的过程中,他不小心扯动到肚子上的伤口,疼的禁不住“嘶嘶”呻吟不止。 “我先出去了罗总、沈总,有什么事情随时喊我。” 眼见两人快要撕吧起来,马医生很有眼力劲的起身告辞。 “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改张嘴就来的臭毛病?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的道理,还需要我提醒你多少次?” 眼镜男板着脸怒视罗天。 “我再说一遍,我不是随便说说得,我要弄死那个杂碎,把他绞碎拌在水泥里盖成高楼!就像在上京跟我作对的那个段和平一样!” 罗天“嘎嘣嘎嘣”咬着牙豁子,脸色堪比猪肝。 “呵呵,操!” 眼镜男听完以后,莫名其妙的转身就走。 “你干嘛去?” 罗天迷惑的发问。 “如果你总把那些无脑的傻逼行为当成是一种荣耀,我只能选择回家继承租赁公司,罗天罗大少,我希望你明白,言多必失不是警告,是他妈必然!” 眼镜男表情冷峻的凝视罗天。 两人的鼻尖几乎快要触碰到一起,四目一眨不眨的彼此对望,鼻孔和嘴里的热气呼呼吹在对方的脸上。 “童哥,咱能不能别丁是丁卯是卯的?” 沉寂良久,罗天脸上的肌肉抽搐几下开口。 “不是我较真,是你太任性!有些事情只能做,永远不能说,关于这点你我都应该非常的清楚!不要让雄心壮志败在毫无意义的唾沫星子上。” 眼镜男沈童压低声音说道。 “嗯,我知道。” 罗天怔了一下,微微点头。 盯着他扫量几眼,沈童递过去一支烟,语气也变得缓和了很多:“天儿,我永远是向着你的,关于这方面,你永远都不需要多虑,我只是渴望咱们可以走的更远更久。” 作为从小玩到大的伙伴,他比任何人都了解罗天的性格。 能让他低头已经是极限,再想逼他道歉,无异于天方夜谭,所以他也没了再继续争辩孰是孰非的念头。 “我懂,以后我尽可能注意。” 罗天点燃烟卷,长吐几团烟圈。 “好好养伤,其他事情暂时抛之脑后,当务之急是把安振南的旅游公司赶快过到咱们名下,争取过年之前申报国企,昨天发改的一个朋友告诉我,明年再想私人转国有难度加大一倍不止,看来咱们也确实应该琢磨转型了,上面怕是有人已经盯上了这块。” 沈童叹了口气。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不论怎么变,咱们这号人想挣钱那不是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嘛,不用担心哈,一切有我呢。” 罗天笃定的保证。 “笃笃笃..” 房间门突然被人敲向,仇虎缩头缩脑的探进来半拉身体... 1013 捉迷藏 “罗总好,童哥也在呢。” 仇虎踮着脚尖笑呵呵的走进来。 “嗯。” 沈童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声。 伸手不打笑脸人,即便他心里特别不待见这家伙,但却找不到一个把他合理撵走的借口。 “罗总,医院电梯的监控我已经删了,那些拍照录像的人,我也尽可能在找,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 仇虎又看向罗天轻声说道。 “我要的是绝对,是肯定!不是他妈的可能、尽量,能不能听明白?” 罗天暴跳如雷的打断。 “我..我马上办罗总。” 仇虎磕巴一把,为难的点点脑袋。 “袭击我的人找出来是谁没?” 罗天接着又问。 “那人叫贾笑,别看年龄小,但绝对数得上虎啸公司的骨干,几个月前在彭市因为酒驾撞死人,最近刚刚出来,身上还挂着保外就医,只要咱们报警,他百分之百就得滚回..” 仇虎立马如数家珍的应声。 “嘭!” 话刚到一半,一个烟灰缸迎面飞到仇虎脸上,将他砸了个血鼻子。 “唔..” 仇虎吃痛的捂脸蹲在地上。 “有特么报警的功夫,我让你做这些干嘛?那我还特么不如昭告天下被人打了!动动你脖子上那个摆设好好想想,好吗?” 罗天厌恶的臭骂。 “对不起主子..” 仇虎瓮声瓮气的呢喃。 “滚出去,干点该干的事情,不要像个缺心眼似的,让我手把手教你!” 罗天像是驱赶苍蝇一般挥手。 “是,我立即办!” 仇虎弯腰倒出房间,鲜血顺着指缝滴答在纯羊毛的地毯上,但是他却不敢有任何停顿。 “我很不喜欢他,但是更不喜欢你的方式,这类人就是蛆虫,认识就好,没必要非要圈养,不然闹到最后恶心的是咱自己。” 沈童瞄了一眼地毯上的血点子,冲罗天开口。 “什么人怎么用,该不该用,我心里有数。” 罗天虎着脸打断。 “我再找安振南谈谈去,你静养吧,下周你爸可能会去山城参加一个朋友的升职宴,百分之八十路过锦城,到时候可别让他看出来蛛丝马迹。” 沈童提了口气,迟疑半晌后,将没说出口的话又吞了回去,拍了拍罗天的肩膀准备出门。 “童哥,我的病..你帮我打听过么?有没有什么偏方或者是私人老中医?” 在沈童即将走出房间的时候,罗天冷不丁询问。 说话的过程,他的脸蛋已经完全红到脖子根儿。 “天儿,我又得多叨叨你两句,其实你那问题现在这社会太普遍了,找个正儿八经的大医院好好的调理一段时间可能就屁事没有,不丢人,真的!” 沈童回过身子语重心长的劝说。 “不行!绝对不行!这事儿打死都不能让太多人知道,你帮我打听打听,据说云南那边有种蛊药治疗我的问题非常有效。” 罗天拨浪鼓似的狂摇脑袋。 “唉..” “我知道了!” 沈童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 同一时间,锦城锦江区,一家名为“华泰”的高档疗养院里,双腿受伤的包子倚靠在轮子上,正嬉皮笑脸的捧着手机跟远在天堂镇的刘自华聊视频。 “吹牛逼呢吧,现在天堂镇咱们独一份?” 包子满眼不信的吧唧嘴。 “擦,唬你我能长命百岁是咋滴,全天堂镇只有咱家酒店不卖药不吹气,但是生意从来不受影响,你不稀罕大老娘们麽,我前段时间专门去了趟越蓝进货,保管你有兴趣。” 屏幕中的刘自华一袭板正的西装,头发跟被牛犊子舔过似的锃光瓦亮,还真有点旧上海滩大买卖人的味道。 “护士小姐,我想问下咱们这儿是不是有个叫包子的人?我是他远房亲戚..”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道男声突然闯入包子的耳中。 他下意识的扭头看过去,十多米开外一个岁数也就十八九岁的年轻小伙子正冲护士小姐比比划划。 “咦?刚才我还看到在那边来着,你顺着小路到花园看看去!他最近处于康复期,时不时会” 护士昂头四处张望几眼,朝着不远处包子刚刚坐过的轮椅说道。 “哦,谢啦!” 小伙礼貌的笑了笑,迅速走过去,先伸手摸了一把轮椅座椅面,上头还有些许温度,瞬间警觉的看向左右,紧跟着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花池,轻飘飘的出声:“包子表叔,别躲了,多大人啦,咋还跟小时候似的跟我玩捉迷藏。” 花丛里一阵簌簌抖动,似乎躲着什么小猫小狗。 “哈哈哈,你不出来,我可过去喽!” 青年嘴角微微上挑,一边弓腰缓缓前行,一手探向胸口... 1014 急智 “簌簌..” 花池里植物轻微的攒动仍在继续,小伙踮着脚尖几乎快要凑到跟前。 突兀间,植物停止抖动。 “包子表叔?” 小伙当即停下,试探性的轻唤一声,藏在胸口的右手拽出半截黑色的枪把。 “哗!” 就在这时,一条黑色的大狗突然从花池中跳了出来。 “诶呀卧槽!” 小伙吓了一跳,本能的侧开身体躲闪。 直到那条叼着火腿肠的大黑狗跑远,他才心有余悸的长舒两口气,迅速将差点拽出来的手枪重新塞回去。 “擦尼玛的,表侄子你找我啊!” 可没等他缓过来神,一条黑影突兀一跃而起,呈虎扑的姿势压向小伙。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小伙都没来及瞧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就被压倒在地上,而袭击他的人正是此次的目标“包子”。 “找表叔干嘛呀,大侄儿!” 与此同时,包子的双手紧握小伙的两腕,嘴里吭哧吭哧哈着热气。 “起开!” 小伙竭力挣扎,拿膝盖顶住包子的小腹,试图将他搡开。 “救命呐!江护士、李护士,快来帮帮我,这小子要打我!” 包子昂起脑袋,扯脖吆喝。 不远处负责看护的几名护士立即小跑过来。 几分钟后,在护士的搀扶下,包子重新坐上轮椅,气喘吁吁的目视眼前的陌生小伙,对方的手劲儿确实大,害的他刚刚把吃奶劲都给使出来了。 经过刚刚的闹腾,不止园子里护士、医生都过来了,就连不少疗养的病人也纷纷张望。 失去了最佳的动手机会,如果他还敢硬来的话,暴露事小,让自己上纲上线事大,除非他有魄力血洗整个疗养院。 青年杵在不远处,颇为意外的打量对方。 根据他掌握得情况,目标是个双腿受伤的半残废,他就算闭着眼睛也能轻松解决,可现在的结果却完全超出他预料。 “年轻人,你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还能跟病人动手呢?” 很是负责的护士长皱眉训斥小伙。 “不是我..我没欺负他..” 小伙磕磕巴巴的解释。 “大侄儿啊,这次来找我又是谈房子的事儿么?我告诉你,那是祖宅,你就算打死我也不会卖的,另外你欺负人别太过火,我的双腿都被你和你爹打断了,还想怎么滴?” 包子煞有其事的信口胡诌,说话的过程中,抓起旁边的拐杖照着小伙“咣咣”就是几下,在外人眼里看来,还真挺像那么一回事。 “表叔,您误会了,这次我过来是专程向您赔不是的。” 小伙抖了个激灵,态度谦卑的弓下腰杆,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他是包子的表侄儿。 说完话,他冲包子投去一抹感激的眼神。 甭管怎么样,对方没有直面戳穿他的身份,这就等于给他留了台阶和退路。 “滚滚滚,我特么不想见你,如果你真有诚心,以后就别再出现!” 包子再次抄起拐杖臭骂。 可能是因为情绪太激动,话没说完,他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包子大哥,您消消火,犯不上!” 一旁的护士忙不迭轻拍他的后背安抚,同时朝小伙摆手:“快走吧,如果把病人气出个好歹,你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是啊小伙子,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们又是没出五服的亲戚,因为点房子、地什么的没必要。” “赶紧走,不然报警了昂!” 四周其他围观的病人和家属纷纷帮腔接茬。 同情弱者向来是人类最大的善良,尽管很多时候会给不少坏胚子有机可乘,但不可否认,这个世界确实需要一些闪光,即便是盲从。 “行,那我以后再来探望表叔。” 小伙此刻早已萌生退意,正好顺坡骑驴的退出人群。 “江护士,麻烦送我去保安室,我堂弟在咱这儿当保安!” 目视小伙背影,包子故意提高调门,目的就是让对方听见。 他刚刚故意没有揭穿对方的身份,其实也是在保护自己,如果真把事情闹大,保不齐那家伙脑子一热直接亮出獠牙,到时候他可就真的芭比q了。 “伍哥,赶快安排人来疗养院接我,刚刚来了不速之客!” 沉默片刻,包子又赶忙给伍北编辑了一条语音。 “我知道,这会儿在去的路上,已经报警了,警方马上就到,你先在人多的地方待着,我们很快就到!” 电话那头的伍北声音急促的回应。 刚刚他正跟哥几个在饭馆里庆祝贾笑的归来,突然接到刘自华的求救电话,扔下碗筷就往过赶... 1015 世故 “妈的,究竟是什么人这么损,竟然惦记上包子了!” 疾驰的商务车里,王亮亮狂踩油门,愤愤的咒骂。 “速度快点,别管红绿灯!” 伍北仰脖催促。 生怕被谁“调虎离山”,伍北只带了王亮亮前去救场,安排其他哥几个在医院保护好黄卓和徐小娴。 “哥,你说能不能是罗天那个人渣?” 王亮亮嘴巴不停歇的又问。 “回头我给你算一卦哈。” 伍北没好气的撇撇嘴。 关于罗天,他现在一想到脑子就大,撇去一切身份不论,对方是罗睺的亲大哥,就足以令他畏手畏脚。 其他人都可以不考虑罗睺的感觉,但他不能。 往小了说,哥俩的感情在那摆着呢,从崇市到锦城,共同经历了许多风风雨雨,往大了说,罗睺是公司的股东之一,如果他真的太过火,就等于是在拆散“虎啸”这个大家辛辛苦苦才搭起来的戏台子。 必须得跟罗睺谈谈,不论是合还是分,这事儿都需要他明确的态度。 另外一边,意外失手的小伙灰头土脸的离开养老院,钻进路面一辆早已等候许久的“奥迪”车内。 “怎么样?狗日的临死前是不是苦苦哀求?爽不爽?” 驾驶位上的仇虎亢奋异常的扭过脑袋询问。 “黄了。” 小伙抽吸两下鼻子如实回答。 “什么!” 仇虎的调门骤然提高。 “老板,下次你能不能把情报给的准确一点,目标双腿有伤不假,可你也没告诉我,他手上力气不小,反应特别迅速啊?那家伙就是个人精,不光提前藏起来主动袭击我,还特么故意没拆穿我,如果我蛮干,今晚上整个锦城铁定得贴出我的通缉令!” 小伙同样愤怒的埋怨。 “搞什么飞机,你挣的就是这份钱,如果什么都需要我告诉,我干脆自己动手多省事?” 仇虎咬牙切齿的呵斥。 “我专业个叽霸,老子专业捅人收账,你看看你给我安排的都什么任务?不是拎枪就是灭口,这特码完全超出我的能力范畴,算了算了,费用我退给你,您另请高明吧!” 小伙骂骂咧咧的从书包里摸出几沓钞票仍在座位上,随即打开门冷笑道:“老板,我有必要提醒您一句,您要的职业杀,整个锦城不能说没有,但您这点碎银子肯定是不好使,另外咱往后别再联系了,跟您这样的接触久了,我怕自己惹上麻烦!” “滚滚滚,废物一个!” 仇虎气的破口大骂。 “嘭!” 小伙也没买他账,重重合上车门扬长而去。 走出去十多几米远,他回头看了眼对方的车尾灯,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那个姓仇的往后别搭理了,狗日的就是个疯子,三天杀这个,两天办那个,好像全世界都是他的杀父仇人!” “老梁,你特么给我找的什么玩意儿,我要杀手!下手利索的狠人!能不能懂?” 车内,仇虎也在破马张飞的打电话吼叫。 与此同时,华西医院的走廊里。 刚刚归队的贾笑拎着两瓶本地特有的“沱牌”曲酒把黄卓从徐小娴的病房里喊出来。 “卓哥,咱俩算起来不太熟,但肯定也比陌生人强很多,老弟陪你絮叨几句,你不会烦吧?” 贾笑将酒瓶盖拧开,递给黄卓。 “谢了。” 黄卓毫不犹豫的接过,仰脖直接灌了一大口。 此刻的他深更半夜的“网抑云”似的,整个人萎靡不振,感觉人间一切不值得。 “你的事儿,我听伍哥完完整整说了一遍,说老实话,我也很愤怒,可只是愤怒,因为除此之外,咱们啥也干不了,我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罗天惹不起,从他能轻轻松松把你送进去,又简简单单放出来,你应该能看出来一二。” 贾笑叼起一支烟,轻声呢喃。 朦胧的烟雾将他那张稚嫩的脸颊笼罩,显得格格不入的老成和世故。 而这份忧郁,绝对不是伪装成来的,肯定需要某些经历才能达到。 “是,他肯定有关系,而且关系非常硬。” 黄卓认同的点点脑袋。 “你这次能出来,不是罗天大发慈悲,很多人都为之付出了努力,伍哥一声不响的砸出去二三十万,就算在彭市挣不少钱,但那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这次他可以看在你舅的情面上,那次呢?情面总会有用完的时候吧?还有罗睺?遍体鳞伤,不就为了成全一份义气么?” 贾笑嘬了口烟嘴继续道:“谁不想活的不卑不亢,可这个社会充满束缚,每个人各司其事,都有属于各自的角色,忍的下去继续,忍不下去出局,你把自己关在病房里,除了亲者痛、仇者快以外,狗毛问题解决不明白,还会让我们这群哥们内疚,认为自己没做好,但实事求是的说,错在我们吗...” 1016 支招 听着贾笑的话,黄卓的心底莫名变得安静许多。 人不可貌相,是老理儿,也是真谛! 别看贾笑的年龄比他小,但一言一句都能指戳他的心扉,给人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谢了!” 黄卓抓起酒瓶轻碰一下。 “客气!” 贾笑回以一笑。 “兄弟,你说我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办?就这么把气咽回去,什么都不做?” 辛辣的酒液如喉,辣的黄卓禁不住“嘶嘶”连抽几口大气。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贾笑歪头一笑,伸出一根手指头,颇为高深莫测道:“没机会就等机会,恩不是一天积累的,怨也一样,罗天在咱这儿嚣张跋扈明显是习惯为之,想必这些年肯定没少得罪人。” “你意思是..” 黄卓瞬间心领神会。 “朋友的敌人是敌人,敌人的敌人是朋友!” 贾笑轻声回应。 “关键罗睺是罗天的亲弟弟啊..” 黄卓担忧的呢喃。 “对呀,所以我强调的是敌人的敌人,没毛病吧?” 贾笑微微一笑。 “懂了,等小娴有所好转,我就去上京,草特码的,我不信搁他土生土长的地方,挖出来他的三怨六恨!” 黄卓攥着拳头低吼。 “喝酒吧,我可啥也没说,你也啥都没听到。” 贾笑摆摆手,岔开话题。 “兄弟,你跟我说实话,在里面到底经历了什么?为啥我感觉你和以前不一样了呢?” 黄卓好奇的发问。 “经历..” 贾笑顿了一顿,苦笑着呢喃:“挺多的,一天当成两天过,你信不?” “啥意思?” 黄卓迷茫的摇摇脑袋。 “没啥,这酒虽然难下喉,但是喝进肚子里暖烘烘的哈。” 贾笑摇了摇脑袋,举起酒瓶。 “不管咋滴吧,这次来锦城,跟虎啸家的弟兄们深入接触,我真挺幸运的,也倍儿羡慕你们这份感情,不是我替伍哥吹嘘,你在里面时候,亲眼见过他为你的案子东奔西跑,医院、警局,各个环节一样没落下,就连撤离彭市,他最惦念的就是你,哥们处到这份上,值了!” 黄卓也看出来对方不想多说,碰了下酒瓶应声。 “是啊,值了!所以我无论如何都要回来!” 贾笑重重点头。 “回..回来?不回来你还能上哪?” 黄卓再次有点懵圈。 “小卓,刚烤出来的大腰子,趁热吃,不管什么事儿,先把肚子填饱,我替我大哥给你赔不是,如果你实在咽不下去这口气..” 正说话时候,罗睺、徐高鹏攥着一大把手铐从电梯里走出来。 “睺爷,多余话不用说,谁的因果就是谁的,罗天是罗天,你是你!我不会因为他的事儿跟你撕把!过阵子,我打算带小娴去上京看病,到时候还得麻烦你帮我介绍医院,毕竟你是坐地户。” 黄卓起身,一把攥住罗睺的双手。 “啊这..没问题,到上京,你们的吃喝拉撒,我全包!” 罗睺顿时间有点意外。 徐小娴的事情出了以后,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梦游加内疚的状态。 尽管身边的兄弟谁都没说过任何难听话,但也让他更加的不好受,他不是没想过一声不响的离开,但实在舍不得这份兄弟情义。 “喝点吃点,完事睡觉觉,真心有点困了!” 旁边的贾笑笑嘻嘻的搭茬,同时冲黄卓眨巴眨巴眼睛,暗示他不要乱说话。 “对呗,都特么一家人,唠什么里外嗑。” 徐高鹏配合着打圆场。 而此时的疗养院里,伍北顺利接到包子。 “不跟你吹牛逼,当时一听到那小子跟护士打听我,我就知道肯定有问题,我特么光棍汉一条,这些年偷鸡摸狗、坏事干尽,别说什么远房亲戚,就算是我爹,都巴不得马上断绝关系,所以我当机立断,一个猛子扎进花池里,完事用火腿肠把疗养院的大黑喊过来,给丫来了记二踢脚!” 见到伍北,包子立马唾沫横飞的演示起刚刚惊心动魄的那一幕。 “是是是,你牛逼!打小我就看你行。” 确定兄弟安然无恙,伍北如释重负的应声。 “你还别不信,什么叫急中生智,什么叫杀伐果断,整个疗养院,我排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回头你问问疗养院的大黑,别看我跟人处的关系很一般,但是什么猫啊狗啊的,那都拿我当铁汁!” 包子表情夸张的嘟囔。 “可不呗包子哥,一碗饭撇一半喂狗,咱疗养院也就你能干的出来,再说疗养院除了9号房患小儿麻痹的那位,也就属您最年轻,你跟一群七老八十的老头、老太太比拼武力值,那铁定妥妥的状元。” 旁边负责调监控的保安笑嘻嘻的调侃。 “你这孩子,尽扒我老底儿。” 包子的老脸瞬间一红,朝着伍北念叨:“伍哥,这事儿必须得严查,连我这样的半残废都有人针对,其他兄弟岂不是更危险...” 1017 认识它就行 “停停停,包哥,快看看是这人不?” 几人正扯犊子时候,杵在旁边的王亮亮忙不迭吆喝。 “是他!这小子岁数不大,长得眉清目秀得。” 包子架起拐杖凑到监控屏幕扫视几眼,笃定的回应。 “哥们,你们大门口也有监控吧?” 王亮亮递给保安一支烟发问。 “有,但是不太清晰!” 保安噼里啪啦的敲击几下键盘,调出来另外一组图画。 盯着模糊的画面,王亮亮费劲的眯起眼睛道:“暂停一下,帮我放大那家伙钻进去的奥迪车牌照。” “京al53...最后一位数字是个啥啊?” 王亮亮瞅了半天,恼火的揉了揉眼眶。 “记住前面的数字就行,这车十有八九还在锦城晃悠,如果针对咱们,绝对还会出现。” 伍北双手抱在胸前示意。 监控画面继续,几秒钟后,打算袭击包子的青年从奥迪车里摔门而出,随即步行朝路口走去。 “车里的应该是头儿,这小子就是把刀!” 王亮亮低声猜测。 “找一张刀手拍的比较清楚的照片截图,完事慢慢找!保安兄弟帮咱们忙活大半宿,别亏待!” 伍北努努嘴说道,完事搀扶起包子朝门外走去。 “麻烦了哥们,买包烟抽。” 王亮亮心领神会的摸出一沓钞票,快速塞进保安的口袋。 “伍哥,有办法抓到那小子没?” 包子抿嘴发问。 “问题不大!” 伍北笃定的咧嘴笑了笑。 因为这个青年他见过,之前他带着罗睺去旅游宾馆求罗天时候,曾有过一面之缘。 “行,那我就不多嘴了。” 包子缩了缩脖颈。 “接下来你是打算换家疗养院继续养好伤,还是跟我一块回租房子的地方?” 伍北态度和蔼的征求对方意见。 “不了,华子今晚来接我,我的伤其实已经好的七七八八,再继续住下去完全是浪费钱,而且我也属实眼馋华子说的那帮越蓝弄过来的小娘们,嘿嘿。” 包子故意踢了几下腿,含蓄的告辞。 “成,有啥事随时电话联系,华子岁数毕竟还是小,很多地方考虑的不够周到,你没事多提醒着他点,这年头,兜里有枪挣钱不难,可兜里如果只有枪,那就得出大事儿。” 伍北也没挽留,很大方的叮嘱。 包子这人虽然能力一般,在虎啸公司也没什么建树,但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时间久了,起码的一些经验还是不欠缺的,最重要的是他的心思在刘自华身上,与其让他留在锦城混日子,倒不如直接放他和刘自华双剑合璧,保不齐能成就一番事业。 “放心吧,我是扛着虎啸俩字入社会的,甭管走到哪,咱都一家人!” 对于伍北的心思,包子自然心知肚明。 “你先跟这俩哥们回住处,完事你慢慢联系华子。” 来到疗养院的门口,伍北指了指二球和三球,笑呵呵的招呼。 原本伍北是不想麻烦这俩奇葩的,可二球非嚷嚷要偿还一把伍北的人情,实在执拗不过,只能给他俩临时了这趟活。 “走着哥们!” 三球扒拉一下脑袋上的小黄毛,自来熟似的凑了过去。 “把他送到我那儿,完事他的安全问题..” 伍北看向二球说道。 “我死他都不得掉根毛的。” 二球很讲究的保证。 “夸张了啊兄弟,别看我这样,其实我嗷嗷强,走走走,我给你们讲讲包哥的传奇生涯..” 包子同样是个眼里没外人的主,很快便跟哥俩一拍即合。 片刻后,王亮亮双手插兜出现在伍北的身边询问:“接下来干嘛哥?” “抓人!” 伍北不假思索的应声。 “关键咱在锦城也没啥大关系,哪怕是求助派出所,人家都不认识咱,费点劲吧,如果在崇市就好了,随随便便一个电话,想找只蚊子都手到擒来..” 王亮亮一边开车门,一边哼声。 “原地踏步只能塑形,想要强壮,就必须得学会飞奔,到不同地方飞奔,世人不认识你我无所谓,认识它,到哪不是座上宾?!” 伍北指了指王亮亮口袋漏出来的钞票角,笑的异常灿烂。 “明白,我去开车!” 王亮亮恍然大悟的拍打两下后脑勺。 “喂,是常记饭店么?帮我订几十份宵夜送去你们对面的派出所,警民鱼水情嘛,对对对,我马上给您转账,具体多少人,您常年干这个,肯定比我门清,我这会儿就过去,另外受累再给准备一桌子好菜,酒和烟全挑最贵的。” 伍北思索半晌,拨通一个号码。 半小时后,伍北和王亮亮来到白天暂扣黄卓的那家派出所门前。 叮嘱王亮亮找地方买几箱矿泉水后,伍北则直接走进对面的一家小饭店,同时拨通一个号码:“曹队您好,饭菜还可口吧?” “宵夜是你送的啊伍先生,太感谢啦!” 电话里立马传出一道男声。 “谢什么谢,我还没替我弟弟惹出来那么大的麻烦跟您赔不是呢,方便出来叙叙旧么?我在您单位对面..好嘞,那就恭候大驾啦!” 伍北微笑着挂断电话。 走到哪,朋友交到哪,算得上他保持多年的一个好习惯。 甭管有用没用,伍北总会礼貌的存下对方电话号,逢年过节群发几条祝福短信。 这个习惯可能冷不丁感觉不到有啥大作用,但是却可以实实在在替他解决很多小麻烦,当然,也仅限于小麻烦,因为真正的大事儿,除去关系到位,还得靠态度,而衡量态度最直观地方式,就是信封里的卡,档案袋里的票儿和宾馆里的妹儿... 1018 慢慢看,快点学 盯着一桌子香味四溢的精美菜肴,伍北咧开嘴角笑了。 他虽然算不上一个善于钻营各类人情世故的能人,但是起码的四六还是能摆弄得头头是道。 欲攻城池酒为兵,道路难行钱做马! 这是亘古不变的硬道理,不论哪朝哪代,想要高朋满座,首先得有座,座是啥?是钞票!是关系!更是看不见的利益! “太客气啦伍总,我代表值班的四十多个同事感谢您的厚爱,破费了啊!” 一个身板笔直,穿件制服内胆的青年满脸堆笑的走了进来。 “客气哈,一顿饭而已,值不了几个碎银子,权当是我替我弟弟白天的冒失行为给同志们赔礼道歉。” 伍北立即热情的握住对方手掌。 “曹队,上座!” 随即,伍北又恭敬的拽开主位。 “别介别介,我就是过来给你打声招呼,还值着班呢。” 青年赶忙摆手拒绝。 “不喝酒,咱就是闲聊几句,放心吧,我也是从纪律部队出来的,起码常识还能没有嘛,指定不会让您犯错误。” 伍北不由分说的将他按在椅子上。 “哥,矿泉水送过去了,还给几个警花姐姐带了几杯奶茶。” 这时王亮亮利索的走了进来。 “晚上值班太冷了,锦城这头也不像咱们北方似的有供暖,我白天在问询室呆了一会儿就感觉冻得不行,明天你联系一下你那个干电器店的表哥,送几个新空调过来,我看所里的设备都太老旧了。” 伍北轻声说道。 “那可万万不行啊伍先生..” 曹队皱眉打断。 “曹队,您误会了,我表哥的电器店倒闭了,剩下一大堆东西不知道咋处理。” 王亮亮笑嘻嘻的解释。 “那也不行,都是有成本的,实在不行我可以帮助销售几台,但是不收钱绝对不行,能便宜一些就很给面子了,回头我给上面打报告拨款,也算帮下你表哥!” 曹队固执的摇摇头。 “行吧,明天咱们再具体商量。” 伍北恰到好处的接下话头,招呼道:“赶紧动筷子啊曹队,粗茶淡饭的,随便对付一口得了,当然我也知道就算喊您去高档餐厅,你肯定也不会答应。” “已经很好了,比我们食堂有味道的多,伍先生和这位兄弟也快入席吧,不然我一个人怪尴尬的,” 曹队摆摆手示意。 说说笑笑中,几人的关系也不自觉拉进很多。 对于男人而言,熟络的方式有很多种,但最快的莫过于吃饭、抽烟。 仨人有的没的闲扯一通,气氛相当的好。 “曹队,尝尝甲鱼,补肾养身,你们这工作常年没日没夜,可得多多保重。” 眼见服务员端上一盆热气腾腾的汤菜,伍北赶忙替对方夹了一筷子。 “叫我汉清吧,不然显得太生分。” 曹队递给伍北一支烟,眨巴眨巴眼睛浅笑:“伍哥今天请我吃饭,肯定是有什么事情,我这人不爱藏着掖着,你直接问,能帮忙的地方,我肯定不会含糊。” “没事,就是单纯交朋友。” 伍北摇了摇脑袋。 “嗯?” 曹汉清微微皱起眉毛。 “真没事,我就是个小生意人,能有什么大麻烦,只是觉得兄弟你人性不错,跟我特别合拍子,所以想交你这个人。” 伍北表情诚恳的回答。 点名自己的身份,给对方以安全感,伍北在这块做的绝对游刃有余。 “行吧,如果伍哥遇到什么难解的谜团,随时可以找我,另外,我多嘴说一句,今天关于你兄弟黄卓,也就是旅游宾馆那个案子,我们是接到上头的电话,至于哪个上头...” 曹汉清咳嗽两下暗示。 “我不问,你也别说,一切都在这茶水里。” 伍北露出一抹“我懂”的笑容,高高端起酒杯。 “跟明白人打交道就是舒坦,明天下午吧,我休班咱们喝点。” 曹汉清爽朗的应声。 半个小时后,仨人走出饭馆。 “伍哥,明天等我电话,跟你聊天有意思,咱以后多多走动。” 曹汉清依依不舍的道别。 目送他远去后,王亮亮的不解的发问:“哥,你刚才咱不直接说事呢,让他帮忙查查那个刀手究竟啥身份,对他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 “一物换一物是交易,十物换一物才是交道,这个曹汉清可以交,明早上你再安排人给他们送点可口的早餐,完事往所里卸点粮油米面慰问。” 伍北轻飘飘的说道。 “咱不就是查个刀手的信息嘛,至于投资那么大?” 王亮亮更加迷惑。 “初来乍到,首先要学会攀龙附凤,无龙无凤就找豺狼虎豹,任何可以龇牙的,都是咱们交往的目标,如果只是查个刀手,我至于亲自作陪么?你随便拿几个子儿砸给户籍室的临时工足够了,慢慢看,快点学,这里面全是道道。” 伍北搂住王亮亮的肩膀头开口... 1019 真的没事? 苍蝇不叮无缝蛋,无蜜不招彩蝶蜂。 透过简短的接触,伍北立马判断出这个曹汉清绝对是个有野心的男人。 试问一个真正心怀天下的达者,怎么可能张嘴案子,闭嘴工作?只有野心家才会把这些东西长挂唇边,当作攀爬的筹码。 也正因为曹汉清有野心,伍北才会临时改变跟他交往的方式,这也注定两人的关系从此刻开始变得非同一般。 要知道野心和能力是成正比的,但浑身本事终究抵不过机遇,何为机遇?可能众说纷纭,但在伍北看来,就是票子和关系!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伍北着重和曹汉清建立交往,虽然没有夸张到吃喝拉撒睡都要黏糊在一起,可外人都能感觉出来两者不一般。 就连曹汉清的那些同事和手下都能感觉的出来,单位的各种待遇明显变了,不论是日常伙食还是值班待遇。 一周后的某天清晨。 刚刚下夜班的曹汉清顶着俩黑眼窝走进食堂准备吃早餐。 “曹队早!” “早安啊曹队..” 周围同事纷纷起身打招呼。 “汉清。” 坐在大厅中间位置的一个中年冲他招招手。 “王队,您咋来这么早?” 曹汉清立即小跑过去。 对方是单位的正职,他自然满眼尊重。 “听同志们说你换了个厨师,伙食搞的很不错,我特意来看看,确实很丰盛嘛,茶叶蛋、包子馒头,豆浆应有尽有,看来我生病的这段时间,你确实付出了心血。” 中年男人微笑着示意他坐下。 “王队,早饭看出来什么,中午饭和晚餐才叫真正丰盛呢,三菜一汤是起步,有时候还有大虾和排骨,反正一周菜样绝对不重复,曹队太替我们考虑了。” “何止伙食,生活方面,曹队也替我们着想的很细致,不光给新换了空调,还给值夜班的同事加了几组电暖器,新请的保洁大姐可负责了,宿舍的床单被罩一天一洗。” 旁边桌旁几个同事笑嘻嘻的插嘴。 “哈哈哈,不错不错,我代表全体同事感谢你啊。” 王队满意的翘起大拇指。 “嘿嘿,我应该做的。” 曹汉清“啪”的一下站直身体。 “不用那么拘束,休息时间,咱们是朋友。” 王姓中年再次摆摆手,疑惑道:“只是我很好奇,咱们食堂给厨师开出去的工资那么低,你是怎么聘请到这样的高人?另外就是咱们餐宿补助都是固定的,你上哪搞到那么新鲜的蔬菜和食材?” “做饭的师傅是我亲戚,以前在部队招待所工作,最近刚刚退休,我看他没事干,就喊过来给单位当伙夫,他不求挣多少钱,只要有个事干就行,至于蔬菜和食材,实不相瞒,其实是我占了单位便宜,我朋友开家菜店,这些全是他供应的,虽然比市面上便宜,但也挣钱,王队您处罚我吧。” 曹汉清舔舐两下嘴唇片,低声回答。 “我处罚你干嘛,这是好事!再说开店不就是为了赚钱么,哪怕你朋友,也没有让人家亏本的道理。” 王队笑着摆手。 “我还以为您会埋怨我假公济私呢。” 曹汉清憨笑着抓了抓后脑勺。 “尽说傻话,到谁家采购不是采购,只要没有中饱私囊就不叫犯错,我全力支持你。” 王队保证道,接着又轻声道:“看到单位现在其乐融融的样子,我也能放心养病了,晚点我会跟上面打报告,申请你暂代我的位置。” “那可不行,我年轻,工作能力也一般,这事儿您还是多考虑考虑周队、李队他们几个老同志吧。” 曹汉清慌忙摇头。 “能力不是靠嘴巴说的,我不近视,同事们的眼睛更是雪亮,让所有人骂你不难,但是让所有人夸你,就是一门卓越的技术,这事就这么定了。” 王队不容置疑的打断。 半小时后,曹汉清办公室里,伍北叼着烟卷背手打量墙上的锦城地图。 “伍哥,这段时间别让人送太好的菜了,有人已经开始私底下议论我,说我跟社会上不三不四的人勾扯,反正乱七八糟一大堆。” 曹汉清替他倒上一杯热茶后开口。 “不遭人妒是庸才,诋毁也是一种仰望!” 伍北吐了口白雾,手指地图某个指甲盖大小的角落道:“你们单位的辖区在这儿,才只占锦城二十分之一,如果辖区变成这么大,我想议论的声音可能会小很多。” 说着话,伍北伸出一只巴掌按在地图上。 “啊?” 面对伍北驴唇不对马嘴的回应,曹汉清有点懵圈。 “没事,慢慢来吧,找的厨子还可以吧?回头我再联系朋友帮你们把所有巡逻车大修一遍。” 伍北撅灭烟头,坐下来捧起茶杯。 “伍哥,我再冒昧的问一次,你交我,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 曹汉清沉默片刻,直勾勾看向伍北的眼睛... 1020 无家可归 “呵呵,那你希望我求点什么?” 面对曹汉清质疑的目光,伍北表情平静的反问。 “我..” 曹汉清立时间磕巴了一下。 “无欲无求,一心奉献的是爹,有来有回,精诚团结的叫友,我要说我什么都不图,就心甘情愿的替你付出,估计傻子都不能信。” 伍北又给自己续上一支烟,笑呵呵的开口。 “嗯,确实。” 曹汉清迅速点点脑袋。 “我确实图谋不轨,但不是现在,以你目前的段位,也没办法给我带来非比寻常的特权,最起码肯定配不上我对你的投资。” 伍北抿了口酒,继续说道。 “那你为啥..” 曹汉清迷惑的皱起眉头。 “我想赌一手未来,赌你往后是否位高权重,也赌自己眼光够不够准确,类似今天这样的话题,咱哥俩只聊这一次,甭管你我混的如何,走到哪一步田地,可以吗?” 伍北笑嘻嘻的递出去一支烟。 “不提了不提了,反正我现在就是个小小的队长,就算让我犯错误我能犯多大。” 曹汉清哈哈大笑。 两人都属于聪明人中的绝对典范,彼此都特别明白,窗户纸那玩意儿一戳就破,很多东西点到为止即可。 “哦对了伍哥,前两天你让我打听的人,我查清楚了,这是他的具体情况,这小子有案底,如果需要的话,可以随时传唤他过来。” 闲扯几句,曹汉清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从抽屉里取出一沓信息。 “吴松?才十九岁,已经三进宫了?打架,故意伤人,非法拘禁?” 伍北扫视几眼资料上的信息,有些不可思议的呢喃。 “这小子原本是隶属一家催账公司,去年公司头目因为犯事跑路,一下子没了生活来源,所以才会时不时接点小活,属于大错不犯,小错不断的那种边缘角色。” 曹汉清手指对方照片解释道。 “亲属关系无是啥意思?没爹没妈?” 伍北接着又问。 “对,孤儿院长大的,第一次犯事抓他时候,还是孤儿院的负责人去保释的,后来屡教不改,孤儿院也懒得再搭理他了。” 曹汉清叹了口气苦笑:“这种人就属于自甘堕落,神仙也救不了他,无父无母的人多了去,难道各个都像他一样无恶不作么?” 伍北瞄了他一眼,没有再往下接茬。 通过这段时间的了解,他知道曹汉清也是孤儿,不同的是他打小是在一个远房叔叔家长大的,后来勤工俭学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位置,算得上一部现代版的贫民励志史。 “人和人如果都一样,那这个世界早就没有战争了。” 伍北嘿嘿一笑,拍打两下他的肩膀头道:“这份资料我拿走了,晚上顺子组了个局,记得早点过来哈。” “不喝了吧,我这两天就没清醒过,早上撒尿都一股子五粮液的味道。” 曹汉清哭笑不得的嘟囔。 “哈哈哈,玩呗,不然你下班一个人回宿舍也无聊,今晚上他还约了前天你说长得不错的那个妹子,就这样,我先撤了!” 伍北意味深长的眨巴眨巴眼睛。 “擦的,又来这招,关键我还就吃你这招,行啦,下班我看看没啥事就过去了。” 曹汉清无奈的应声,随即又低声叮嘱一句:“伍哥,那个吴松的资料你可别外传,违反纪律。” “安啦!我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嘛。” 伍北大大咧咧的保证。 寒暄片刻,伍北哼着小曲离开。 “顺子,二球和三球哥俩在家干嘛呢?” 钻进车里,伍北直接拨通王顺号码。 “打红白机呢,哥俩玩的魂斗罗正开心,咋了?” 王顺好笑的回答。 “让他们来一趟...” 伍北摸出那个吴松的资料,念出上头的住址:“来趟双流区红旗路的金辉小区,我先过去等他俩,让他们带上吃饭的家伙什。” 与此同时,锦江区某高档酒店的总统套房里,罗天倚在沙发床的旁边,一手戳动手机,兴致勃勃的看着屏幕中的热舞女主播,一边揉搓腮帮子,露出猥琐的笑容。 “老公,吃块柠檬吧。” 旁边的徐妙妙身穿一身仿空姐制服的ol短裙,捧着果盘小心翼翼的出声。 她的眼角隐隐还有黑青,裸露在外的手臂和大腿上更是一片一片的红肿,明显是刚刚受完虐待。 “吃个球吃,滚一边去,别特么烦我!看着你就窝火!” 罗天扬起手臂,一把打翻果盘,恶狠狠的咆哮:“你说你他妈是不是属狗皮膏药的,分手费给你了,车子也送你了,为啥赖着不肯走!” “老公对不起,全是我的错,你别生气,我现在就回卫生间面壁思过。” 徐妙妙愣了几秒钟,手忙脚乱的捡起被打翻的水果,鼻音很重的小声哽咽。 “思特么鸟蛋,我让你滚!你能不能有点尊严?不会真的天真的以为我会娶你吧?” 罗天怒不可遏的起身,啪啪几脚将滚落在地上的水果踩成稀巴烂。 “可是我..我已经无家可归了...” 徐妙妙抽泣着说道,生怕罗天看着自己流眼泪会更生气,她赶忙拿手背擦拭,但是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 1021 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处必有可悲之苦。 徐妙妙比任何人都清楚,从决定跟随罗天,并且倒打一耙冤枉黄卓的那一刻起,她就等于彻底背弃了她和她姐姐多年相依为命的那份情愫。 尤其姐姐现在还躺在病床上生死不明,她更是直接沦为无家可归。 “哭!哭!哭!玛德你就是个丧门星,从叽霸认识你开始,老子就没交过好运,真特么晦气!” 看徐妙妙不停的抹眼泪,本就心情不好的罗天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抬腿照她的脑袋“咣咣”就是几脚。 临了还不解气的又双手薅扯她的头发,冲墙面连磕几下。 “咚咚咚”的闷响声不绝于耳,可想而知这家伙使出多大的力气。 直打的徐妙妙几近昏迷,他才气喘吁吁的停下动作,愤恨的坐在沙发上点燃一支烟,继续抓起手机看辣妹直播,时不时指尖滑动,刷点小礼物,惹的主播发出阵阵欢呼。 “滴滴!” 房门外传来刷卡的声响,罗天最为信任的臂膀沈童径直走了进来。 他先是扫视一眼趴在地上小声呻吟的徐妙妙,接着一步跨过她,坐在罗天身旁,低声道:“安振南的旅游公司已经转到我名下了,这一两天我得回趟上京,申报私营转国营的程序。” “我跟你一起?” 罗天放下手机,叼起一根烟。 “算了吧,你爸最迟大后天来锦城,到时候你不得好好表现一下,我自己处理吧。” 沈童思索片刻拒绝。 “老头子啥没吃过见过,我招待他的那点伎俩,估计都是人家多少年前玩剩下的。” 罗天撇撇嘴嘀咕。 “你也知道啊,所以劝你多少次,别再他们那类长辈面前耍小心眼,你总是不听劝,这点你真得学学你弟弟,你看他甭管啥时候都把自己摆在个一穷二白的人设上,老爷子能不偏袒他么,为啥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沈童好笑的提醒。 “你能不能别总提他,我现在听见他的名字就烦,你还非要哪壶不开提哪壶,操!” 罗天瞬间变了脸色。 “呜呜..” 徐妙妙恢复一点意识,捂着被撞肿的额头发出小声的啜泣。 “嘭!” 罗天上去就是一脚,面目狰狞的嘶吼:“装鸡毛什么死,我就轻轻挨了你几下,至于半死不活么!是不是看到有人来了卖可怜!” “没..没有。” 徐妙妙强忍着身体的剧痛,艰难的爬了起来。 “没有就去倒杯热茶,什么都要我教你么!” 罗天梗着脖子破口大骂。 “你别生气,我马上去。” 徐妙妙一瘸一拐的朝饮水机的方向走去。 “死皮赖脸不说,还特么笨手笨脚!我当时也是眼瞎了,怎么会撩你!” 罗天气鼓鼓的吐了口唾沫。 “你总是吃饭的时候夸饭香,洗碗时候骂碗脏,玩腻了就打发走,犯不上这样。” 沈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劝说。 “我撵她八百遍了,就黏着不走,我有什么办法。” 罗天吸了口烟,发现烟灰缸不知道哪去了,又没事找事的冲正沏茶的徐妙妙呵斥:“你让老子往哪弹烟灰?” 徐妙妙放下手中的茶杯,一溜小跑的蹲在罗天旁边,双手合拢呈捧状。 “一天啥事干不了!” 罗天很自然的把烟灰磕在她掌心,没事人一般继续跟沈童聊天:“我爸过来,你说我需不需要通知罗睺那个废物一声?” “当然需要啊,不然怎么体现出你们哥俩感情深厚,这么多年了,你还没看出来么,你爸虽然偏袒老二,但是对他也确实失望至极,你越帮衬你弟弟,老爷子才越放心把你们家的未来放在你身上。” 沈童不假思索的回答。 “也对,老头儿总说亏欠罗睺,说他从小身体就不好,这个那个的,整得好像我身体好是我的错一样。” 罗天舔舐嘴唇冷笑。 “不光要通知罗睺,你还得展现出对他宠爱有加的样子,我觉得可以这样...” 沈童把嘴巴凑到他耳边,声音很小的出谋划策。 “你特么偷听个蛋,给我滚出去!” 罗天猛然注意到蹲在旁边充当人体烟灰缸的徐妙妙正眼巴巴的望着两人,不耐烦的又是一脚将她踹躺下。 徐妙妙不敢有任何怨言,快速爬起来,走出了房间。 刚一出门,她就抑制不住的靠在墙角嚎啕大哭起来,从小到大,她虽然不算什么娇生惯养,但是姐姐一直都把最好的留给她,基本没让她吃过什么苦头,更别说打她一指头。 可现在时不时无缘无故的挨打已经变成了家常便饭,关键她又不敢离开,最重要的是她确实无家可归了... 1022 卧龙和凤雏 越想越委屈,越哭越憋屈。 徐妙妙的哭声也不自觉变大,可她又害怕被罗天听到,再无端端换顿毒打,只能拼命捂住嘴巴,尽可能不让自己发出声响。 “吱嘎!” 就在这时,对面的房门打开,仇虎从里面走了出来。 首先闯入她眼帘的就是徐妙妙那双蜷缩的大长腿,又白又滑溜,一双光着的小脚丫踩在地上,让人瞅着就不由想入非非。 再加上这小妞为了取悦罗天特意穿了件仿空姐制服的小短裙,姣好完美的身材更是尽收眼底。 “咳!” 看到徐妙妙颤动的后背,仇虎知道这丫头百分之二百肯定又被罗天给揍了,不尴不尬的咳嗽两声。 “出..出去啊?” 徐妙妙闻声转过来,强颜欢笑的打了声招呼。 “嗯,你没事吧嫂子?” 仇虎瞄了一眼罗天紧闭的房门,压低声音询问。 “没..没事,他和沈童在聊天,我嫌太闷就自己出来透口气,刚刚不小心扭到脚了,所以疼的哭起来,你快忙你的去吧。” 徐妙妙摇摇头,自己给自己找了个蹩脚的台阶。 仇虎点点脑袋,转身就走。 看他离开后,徐妙妙再次蹲坐身体,把脸颊埋在双腿上发出“呜呜”的哽咽。 “那啥嫂子,外面太冷,你如果想休息可以去我房间,我今晚上不回来。” 就在这时,仇虎又掉头走回来,将一张房卡递到她的面前。 “不用,待会我就回屋了。” 看着房卡,徐妙妙的那颗支离破碎的小心脏陡然间涌入一股暖流,迅速晃了晃脑袋,但是泪水却流的更加肆无忌惮。 “阿嚏!阿嚏..” 说话的功夫,她连打几个喷嚏。 “去我房间先暖和一会儿吧,这世界除了身体是自己的,其他全是虚的,别人可以不爱惜咱,但咱一定得懂得疼自己。” 仇虎脱下来身上的西装外套披在徐妙妙的肩头,又将房卡塞进她的掌心,停顿几秒钟后,从裤兜里摸出钱包一并递给她,压低声音道:“待会拿房间电话打给前台,想吃什么要点什么。” “真不..” 徐妙妙急忙拒绝。 “行啦,咱们是同类,都是有钱有势的公子哥豢养的宠物,谁也不需要逞强,说不准有一天我也需要你可怜。” 仇虎拍了拍她的手背,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谢谢你。” 望着他那张明明不帅,但是此刻却显得无比和煦的面孔,徐妙妙心底顷刻间感动的一塌糊涂。 “我出去办事了,你多保重,罗总性格喜怒无常,你就尽量少说话,他希望咱们都是没思想的牲口,那就不要在他面前表现出任何情绪,兴许你能过得比现在舒服一点。” 仇虎再次拍了拍徐妙妙的后背。 “呵呵,看来我有机会知道的越来越多了!” 目送对方走进他的房间,仇虎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病态似的嗅了嗅自己的手指,上面还残留徐妙妙的体香。 同一时间,锦城双流区的某个老式小区。 “确定家里没人吧?” 伍北带着奇葩兄弟二球和三球来到一家掉漆的防盗门前发问。 “偷东西,我们是专业的,哪家有人没人,我哥拿耳朵往门上一贴,立马摸的一清二楚,他既然说没人就肯定没人。” 顶着一脑袋自来卷黄毛的三球信心十足的应声。 “你好像个傻逼他儿子,说多少遍了,咱们是盗不是偷,偷是下九流的勾当,盗是上三路的营生,能不能有点工作自信!” 瓜皮头二球嫌弃的斜楞眼睛数落。 “会不会说人话?你爹才是傻逼呢!” 三球龇牙就骂。 “你爹傻逼!” “你爹也不精!” 眼见两人就要掐起来,伍北赶忙挡在二人中间,直接手指门锁努嘴:“多久可以打开?” 对于这俩“瑰宝”,他这几天真是配合的五体投地,一天最起码干八回仗,甭管是吃饭、喝水,甚至于放屁都能成为他们战争的由头。 关键哥俩还谁都不记仇,前一秒刚打的头破血流,后一秒就能抱在一起看球,分分合合的速度堪比打桩机。 “十秒!” “给我一根曲别针。” 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就在伍北掏兜的空当,防盗门已经“嘎巴”一声打开,二球将一根缝衣针插回自己的领口,炫耀似的瞄了一眼三球,朝着伍北示意:“ok啦,哥们可是正儿八经的盗圣。” “真能吹牛逼,你爹大球都不敢说这话,你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黑。” 三球不服气的晃了晃脑袋。 “不行你俩搁楼底下干一架,完事再上来找我?” 伍北开玩笑的打趣。 “好主意,二球你敢不敢?” “说的好像老子怕你似的,有啊!” 哥俩竟然当真了,毫不犹豫的互相薅扯对方的9衣领,骂骂咧咧的奔楼下走去,伍北懵逼的张大嘴巴,真想撬开这两货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装的是啥玩意儿。 同时他也对两人的令尊,那位神秘的“大球”先生产生了浓郁兴趣,特别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慈父能同时培养出这对“卧龙和“凤雏”... 1023 意外收获 瞅着敞开一条缝隙的房门,伍北脑子里能想到的词除了“电光火石”再无其他。 “走啊!” “谁怕谁孙子..” 而这时的二球和三球已经互相薅扯着走下楼梯。 对于这对狠起来连自己老子都卷的另类战犯,伍北是真一点辙没有,他晃了晃脑袋,随即走进了房间。 这地方是袭击包子的那个叫吴松的小青年住的,根据曹汉清调查出的信息,他已经在这里住了两三年,从未搬过家。 屋子不算大,八九十年代那种很典型的两居室,厅小卧室很大,摆设和家具也很陈旧,土黄色的地板不少地方已经开裂,深色木质沙发靠垫几块砖头勉强支撑。 估计是新刷的墙面,白的和四周分外格格不入。 虽然家具都非常过时,但是却打扫的一尘不染,看得出这位“刀手”平常的生活习惯还是相当不错的。 将几间屋子仔细观察一番,伍北很随意的一屁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随即掏出手机拨拉起屏幕,仿佛真是个在等主人上茶的客人。 “你就是个戳傻逼,哪有打架戳眼珠子的,操!” “哪个鳖孙先扯我裤裆的,下三滥..” 一根香刚刚抽完,三球和二球骂骂咧咧的推门走进来。 一会儿功夫没见,这哥俩就好像给自己做了一道变装似的,二球的眼窝红通通一片,不停抹擦眼泪,三球原本蓬松的自来卷变成了直愣愣的扫把头,身上的羽绒服破了几条大口子,一边走道,鸭绒一边四散乱飞。 “你俩是真特么生猛!” 伍北哭笑不得的翘起大拇指。 亲兄弟干仗以命相搏的,他也就见过眼前的二位。 “那必须的!” “用你说昂?” 哥俩异口同声的回应,随即又亲密无间的抱在一起。 “弟弟你那玩意儿没事吧?回头还得指望你给咱家传宗接代呢。” “我外号叫啥你忘啦?铁杵子!哥你眼睛不疼了吧,我刚刚下手确实有点重,对不起喔。” 两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和好如初,再次刷新了伍北对“翻脸堪比翻书”这个词的理解。 “好家伙,钟馗身上都得纹个你俩才敢出门,太叽霸邪性了。” 伍北无奈又无语的吞了口唾沫。 “那啥,左边卧室有个密码箱,你俩看看能不能打开?” 伍北缓了口气,朝着哥俩努嘴。 “一根针的事儿,哥你坐着,我去!” 三球一把拽下来二球别在领口的缝衣针,撒腿就走。 “没事,让他整吧,这点破事他擅长。” 二球笑嘻嘻的点头。 “开了!” 他的屁股还没来及坐下去,三球就已经拖着个铝合金的大箱子走了出来,满脸不屑的汇报:“最老款的转盘式密码锁,没什么技术含量。” “豁!这么速度?” 伍北不可思议的瞪圆眼珠子。 尽管刚刚已经见识过两人秒开防盗门的高超技术,但他仍旧觉得不可思议。 “皮毛而已,所有家用密码锁也就tsa的有点难度,其他都是玩具。” 三球昂着脑袋吧唧嘴:“也就是找不到如来佛祖的坟头,不然舍利子我都能给他抠出来。” “呵呵。” 伍北不尴不尬的讪笑。 真特么是一对神仙兄弟,一个虎的无法无天,一个二的旷古烁今,虽然瞅着不着四六,但不能否认他们手上是真有活儿。 一把掀开密码箱的盖子,几把黑色长短不一的家伙什瞬间闯入仨人的眼帘。 “六四式手枪,九五式自动步,居然还有七九式狙击?” 伍北愕然的抓起一把长家伙,熟练的“咔嚓咔嚓”几下推动枪托、保险,怎么也没想到居然在民间还可以见到部队里的保密性狙击枪。 “这特么简直就是个小型弹药库啊!” “可不咋滴,小时候咱爹给我买的玩具枪都没这箱子里全乎。” 二球和三球也明显有些呆滞。 “伍老板,这家主人到底是干嘛的?咱可提前说好了,我们虽然干的是扒手的行当,但也有自己的规矩,一不沾火,二不沾药,火是军火,药是幻药,干这两样伙计的家伙都太难缠。” 惊骇过后,二球率先恢复理智,他虽然冒失,但是骨子里特别传统,尤其是对一些刻在脑中的规矩,始终谨慎遵循。 “你们啥也不知道,事儿是我的事儿。” 伍北心领神会的点点脑袋。 “这家伙好啊,一发入魂。” 三球好奇的抓起一把六四式手枪,像个小孩子似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作出瞄准状,嘴里还“biu,biu”的配着音。 “放下,忘了爹说过,手艺人打死不碰枪,拿起来就再也放不下,咱们是靠技术吃饭的贼,不是凭胆量混事的匪!” 二球一巴掌掴在弟弟后脑勺,表情从未有过的严肃。 而三球竟然也出奇的没有顶嘴,老老实实放下家伙什,退到了一旁... 1024 说不说? “嬢嬢,来份抄手。” 与此同时,小区门口,一个肩背挎包,脚踏滑板的小青年很礼貌的冲路面摆小吃摊的中年妇女打招呼。 而他正是伍北此次的目标吴松,只不过他现在打死也想不到自己的老窝已经被人端了。 大自然是残忍的,但也是相当公平的,猎物和猎手的身份从来不会一成不变,老鹰可以鸡,鸡亦可以搏隼。 “出那么多汗,小心别感冒。” 摆摊妇女微笑着递给吴松几张餐巾纸。 “嘿嘿,我身体好。” 吴松胡乱抹了一把汗津津的额头,随即掏出手机结账。 “支x.宝到账十五元..” 机械的电子提示音瞬间响起。 “小松你怎么又多给钱,每次吃东西都结双份的,再这样嬢嬢以后可不卖给你。” 中年妇女不高兴的从装钱的鞋盒子里抓出一把零钱。 “我以前饿的没钱吃饭,嬢嬢也让我白吃很多次,走了啊,嬢嬢再见!” 吴松已经抱起一次性小饭盒,利索的踩着滑板溜走。 “值班呢郭大爷。” “出去买菜呀李伯..” 一路往回走,遇上小区里的人,吴松都会满脸热情的打招呼,俨然一副乖乖仔的模样。 当然这也是住在这种老式小区的好处,总共就那么几栋楼,各家住户彼此间都非常的熟悉。 作为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吴松从有独自生存的能力开始就搬到了这里,一来是因为孤儿院的阿姨说过,当初他就是在这里被人发现的,再者因为一直对他照顾疼爱的院长也住在附近。 作为严重“缺爱”的那类人,吴松特别珍惜那份得来不易的关心,只是他又习惯性用桀骜不驯去掩饰自己内心的自卑。 所以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小子虽然打架斗殴无恶不作,但是本性并不坏,甭管小区里谁家需要帮忙,他都会第一个出现。 “我得意的飘,又得意的飘,笑看红尘人...” 帮着楼下张叔把几捆大白菜搬上楼,吴松“噔噔”的跨越台阶,回到自己的住处门口,原本惯性的掏出钥匙,他突然看到一条指甲盖的小纸片遗落在地上,立即灵敏的停下动作。 纸片是他提前压在门缝里的,目的就是防止有人进屋。 “呼..呼..” 吴松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将耳朵贴向防盗门。 “咣当!” 就在这时,门突然从里面推开,铁质的门板重重磕在吴松的脑袋上,将他撞了个趔趄。 不等他反应过来,从屋里猛的伸出一条粗壮的手臂掐住他的脖子,直接将他拽进了屋里。 没来及看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吴松本能的从腰后拽出一把匕首扎了出去。 “啪!” 一只大手紧紧扣住他的腕子,让匕首根本无法向前推进。 “老弟,你有点不太礼貌昂?我们好赖是客,哪有上来就舞刀弄枪的?” 大手的主人是个梳着瓜皮头的干瘦的青年。 “几位..几位弄错了吧?我好像不认识你们。” 吴松被扼住喉咙,稍微有点喘不上来气,挣扎着开口。 “是吗?” 沙发上的伍北冷不丁出声。 随着他话音落下,貌似铁钳似的大手陡然松开他,吴松才气喘吁吁的揉搓几下脖子,征征看向伍北。 “需要我问你答的友好方式呢,还是老虎凳辣椒水伺候?” 伍北叼着香烟,微笑着眨巴眨巴眼睛。 “我真不懂你在说什么,你们擅闯民居可是违法的,再说我一个小孩儿也没钱,放过我好吗?” 吴松皱了皱鼻子,将手里的匕首一把撇开,随即可怜巴巴的鞠躬祈求。 “哦。” 伍北漫不经心的点点脑袋,抓起桌上的烟灰缸一步迈出,接着“嘭嘭”几下盖在吴松脸上。 他本来就比一般人力气大很多,再加上猝不及防袭击,两三下就把吴松打的满脸是血,痛苦的蹲坐在地上。 “还是没啥想跟我说的呗!” 伍北低头俯视。 “大哥,我没得罪过你们吧?” 吴松吐出来几颗沾血的槽牙,仍旧一脸的无辜。 “你们交易时候遇上骗子一般怎么处理?” 伍北好像没听到一般,侧头看向二球、三球。 三球蹲在吴松的面前,一把掐住他的腮帮子,将一片指甲盖大小的树叶子塞进对方口中。 吴松剧烈挣动,结果换来的是三球照着他的肚子“咣咣”就是几拳,随即又一手捏住他的鼻子,另外一只手拿起半瓶矿泉水粗暴的灌下去。 “这玩意儿叫大戟月桂,别看不起眼,吃上半片足够致命,如果得不到治疗,最多五个小时就会导致器官衰竭和内出血而亡,老弟你现在生命进入倒计时,要么老老实实说事,要么我们原地给你立坟。” 三球嬉皮笑脸的捻动指头发出“哒哒”的脆响。 “呕..” 吴松闻声,忙不迭猛抠嗓子眼干呕。 “别费劲了,大戟月桂沾唾沫就有效。” 二球也从兜里摸出一个没有标牌的小药瓶,晃了晃轻笑:“解药在我这儿,你随时交代,我随时给你!” “呕!呕!” 吴松佝偻下身体,吃力的狂吐特吐... 1025 什么样的人 一阵狂呕之后,吴松也没能把那片包含“剧毒”的树叶子给吐出来。 “你还有四个半小时的时间考虑,不想说,就抓紧给自己安排一下身后事。” 二球慢悠悠的开口,一副很无所谓的模样。 “几位大哥,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吴松坐在地上,紧咬腮帮呢喃。 对方表现得如此轻描淡写,说明毒药不光是真事,而且药性绝对生猛,除去专门的解药根本没得治。 “你随便墨迹卖可怜,但凡心软算我们输。” 三球一屁股崴坐在茶几上,从兜里摸出一串不知道什么材质的珠子把玩起来。 “哥们,既然我们能找上你,就说明了解的肯定比你想象中要多很多,你好好想想,想通了咱慢慢唠。” 伍北续上一支烟,干脆打开电视机看起了连续剧。 “肚子有点饿,我搞点吃的去哈。” 三球扒拉几下乱糟糟的黄毛,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直接打开客厅的冰箱,取出一大堆食材走向厨房,不多会儿便传来叮铃咣铛切菜剁肉的声响。 吴松眼珠子迅速转动,扫视鸠占鹊巢的兄弟俩,脑子里不停琢应该如何解围。 硬拼他肯定不是对手,刚刚二球一来一回展示出来的实力足以证明碾压他跟过马路似的简单。 但要是如实的交代,他等于自毁前程。 每个行当都有自己的规则,吃他这碗饭的,兴趣比命更重要,随随便便供出来雇主,将来谁还敢再找他办事,撇去将来不说,雇主如果漏馅,不得掉头反干他?届时他可真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笃笃笃!” 就在这时候房门突然被敲响。 “蹭!” 二球立即绷直身体站了起来,警惕的皱起眉头,同时把左手探向腰后。 “小松在家么?我给你拿几颗白菜..” 门外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 “是我楼上的邻居,我把她打发走,您别动手!” 吴松忙不迭解释,唯恐二球会做出伤害对方的举动。 “别耍心眼,我虽然不喜欢冒险,但也不介意铤而走险。” 二球从腰后拽出来一把巴掌大小的卡簧,威胁的冷笑。 “明白。” 吴松迅速打开门,跟门外的女人寒暄几句,随即拎进来两颗大白菜。 “啧啧啧,晶莹剔透的白菜叶,一看就是自家田头种出来的,这种的醋溜、酸辣都好吃,谢了啊!” 三球腰系围裙走出来,直接将白菜抢走。 相比起他哥二球,三球整个人要显得轻浮很多,尤其是那股子虎了吧唧的蛮劲,给人的压迫感非常强烈。 “笃笃笃!” 没等二球松口气,房门再次被人拍响。 “妈的,没完了你?” 二球眼神凶狠的呵斥。 “因为我是孤儿,所以周围邻居都很照顾我,尤其现在是开饭时间,您多担待。” 吴松抿嘴解释。 “去去去,快点的!” 二球不耐烦的摆手驱赶。 正如吴松说的那样,此后的半个多小时内,时不时有邻居来敲门送菜、送吃的。 “没看出来人缘还挺好。” 扫视一眼满桌子的蔬菜瓜果,二球似笑非笑的扬起嘴角。 “呵呵,或许是大家可怜我吧。” 吴松摸了摸鼻尖应声。 伍北斜眼瞟视他,心底禁不住啧啧称奇。 所谓千人千面,每个人在针对不同关系时候,表现出来的脸孔肯定是不一样的。 如果只是一两个邻居对他有眼缘还不足为奇,可现在看来整栋楼的左邻右舍貌似都对他很不一样,这就说明平常吴松跟四周处的关系异常的融洽。 世界是平衡的,想要收获必须先付出。 邻舍的给予,肯定离不开吴松平日里的奉献。 按照常理,一个刀口舔血的亡命徒给人的印象应该是冷漠和孤僻的,这样才能保证自己少牵扯各种是非因果,但吴松似乎背道而驰,这家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饭好喽!醋溜大白菜,清蒸鲈鱼,西红柿炒鸡蛋。” 伍北正观察吴松的空当,三球端着几盘热炒来到客厅。 “小哥们,咱这样吧,我也不毁你的规矩,没办法明说,你可以给我点暗示,谁雇你干活的,又是谁让你暗害包子的?” 伍北挑眉看向吴松。 “我..” 吴松迟疑半晌,随即将自己手机仍到茶几上,来回转动脑袋嘀咕:“咦?我手机呢,手机咋找不到了,肯定是坐公交车时候丢了..” “谢啦!” 伍北心领神会的抓起手机,摆摆手招呼:“相逢即是缘,坐下来一块吃口饭,完事咱们各走各的,第一次我理解你是拿钱办事,如果再有下次,那么抱歉,只能送你身首异处,你可以当作是警告,也可以认为是玩笑。” “解药给你了,好自为之!” 二球也将小药瓶丢给对方。 “谢谢!” 吴松很有礼数的朝仨人弯腰鞠躬。 不论什么原因,他袭击包子是事实,伍北今天就算把他千刀万剐也不为过,但对方除去砸了他几烟灰缸后就没再过分为难,也算是放了他一马。 就这样,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几人奇迹般的围坐一桌,场面非但不尴尬,居然还有点小温馨。 “哦对了,你卧室密码柜里的东西我很感兴趣,开个价码吧。” 伍北夹了一口菜,语调轻松的说道。 “你打开过密码箱?” 吴松惊诧的昂起脑袋,手里的筷子“吧唧”一下掉落,那种感觉就好像见到鬼似的.. 1026 越扯越远 “你看你龇牙咧嘴那样,他不都说了嘛,给钱!不白要!” 二球不满的骂咧。 “就是,我们就算直接拿走,你有脾气是咋滴?” 三球随即帮腔,满脸理所当然。 “不是,我只是惊讶而已,那个箱子我到现在都没打开过,一直都弄不清楚里头究竟是什么东西。” 吴松赶忙摇摇头解释。 “你没打开过?那里头的东西不是你的?” 这次轮到伍北懵圈。 “对啊,那是我大前天在旅游宾馆顺手牵羊偷走的,当时我看到一辆奥迪车的后备箱是打开的,就趁机抱走了,结果拿回来以后,什么法子都试了一遍,愣是弄不开。” 吴松如实点点脑袋。 “旅游宾馆?奥迪车?” 伍北摸了摸鼻尖。 大前天他也在旅游宾馆,当时为了给黄卓处理麻烦,带着罗睺恳求罗天。 印象中,那天宾馆的大院里确实停了一台黑色的奥迪轿车。 “一辆a8,车牌是京a打头的,我寻思开那么好的车,后备箱里的东西肯定值钱。” 吴松回忆片刻说道。 “哥们,你不是个刀手嘛,怎么还跨界作案呢,合着我们的名声全是被你这号人给搞臭的。” 三球不满的吧唧嘴角。 “生活所迫,甭管什么刀手、枪手,不都得吃饭嘛。” 吴松挺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后脑勺,随即好奇的询问:“箱子里究竟是什么东西?能不能让我开开眼界?” “就几把小破枪而已。” 伍北语气轻松的冲二球示意。 等整箱子枪支弹药出现在面前时,吴松震惊的睁大眼珠子,嘴巴张的更是能塞下一颗咸鸭蛋。 “不论这东西是谁的,我是在你家里发现的,你就算是卖家,开个价位吧。” 伍北又夹了一筷子菜说道。 “我..我不知道,从来没接触过...咦?这把枪我认识。” 吴松先是晃了晃脑袋,接着目光冷不丁瞅见一把手枪,随即抓了起来。 “哥们,小心走火!” 伍北眼疾手快,直接反抠他的手腕,利索的将手枪卸掉,接着又借用肩膀头的反震力将他给撞出去两三步。 “这把枪我认识,雇主曾经想让我用它干掉你,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又突然改变了主意。” 看伍北会错意,吴松赶紧开口。 “雇主让你干掉我?什么时候的事情?” 伍北愣了几秒。 “也是大前天,当时你在住宿楼的大厅,我和雇主在对面的一个包房,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你们。” 吴松吐字清晰的应声。 大前天?旅游宾馆?罗天! 几个关键词瞬间连成一条线出现在伍北的脑海中。 也就是说,罗天这个没人性的玩意儿,不光视他亲弟弟为眼中钉,而且还想干掉自己,这特么究竟是有多大的仇恨。 “开个价吧兄弟。” 沉思片刻,伍北示意二球把密码箱合上。 “这..我也没搞过这玩意儿,不懂行情。” 吴松干咳两声。 “卡里有十万,虽然不多,但应该够你改变生活,当然,这批家伙什拿到市面上卖肯定不止这点钱,可关键是你得承担相应的风险,还要防备被人黑吃黑,毕竟敢买这些玩意儿的,没有一个是善茬。” 伍北取出一张银行卡,非常讲道理的拍到吴松的面前。 吴松迟疑几秒钟,将卡收了起来。 “很高兴认识你,但我不希望再见到你,任何场合都不想。” 伍北伸出宽厚的手掌。 “我也是。” 吴松迅速握了一下手讪笑。 半小时后,伍北带着哥俩离开。 刚一坐进车里,他马上按亮吴松的手机,翻看通讯记录和短信内容。 “雇主仇虎..” 最近的通话和短信中,仇虎俩字引起了伍北的注意,他轻声念叨。 “仇虎?” “我认识这个逼养的!” 旁边的三球立马来了精神,并且利索的将安振南雇佣他们盗取韩根生保险柜和他曾经两度戏耍仇虎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也就是说这个仇虎是安振南的人?” 伍北迷瞪的发问。 “不一定,他确实一直跟安振南混在一起,但看俩人的关系不像是一伙的,安振南似乎还有点怕仇虎。” 负责开车的二球晃了晃脑袋。 “有点意思,越扯越远了还,走吧,去趟旅游宾馆。” 伍北伸了个懒腰示意。 因为黄卓的事情,韩根生和同为小区业主会的段强都帮衬过不少,伍北也清楚这俩人都有着相当的社会地位,目前刚刚落户锦城的虎啸公司不缺钱,就差能在上流社会呼风唤雨的“朋友”。 而韩根生这号存在,一直都属于伍北“必交”的类型,如果能够透过撬开安振南的嘴巴让对方欠份大人情,将来不论伍北想要从事哪个方面的买卖,都一定能发挥作用。 “正好我俩也找姓安的报仇,闯荡江湖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被谁黑吃黑。” 三球攥拳冷笑... 1027 又见奥迪车 锦城,旅游宾馆。 作为十多年前,在整座城市都赫赫有名的存在,老板安振南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 从极致辉煌走向没落,最后还要厚着脸皮哀求几个后生晚辈收购,其中的艰辛,只有他自己最为清楚。 不过好在一切即将成为历史,昨天下午之前,他总算将名下的“旅游宾馆”和“携程旅游”两家公司一并甩给了罗天,只需要再等等对方验收合格,他立马就可以卷款出国。 至于拖欠员工近半年的工资什么,他更是压根没打算理睬。 “唉,辛辛苦苦半辈子,就换了这么一堆玩意儿。” 办公室里,安振南双手后背,望着橱窗里的各式奖杯和荣誉证书,一阵唏嘘感慨。 曾几何时,他也是个意气风发干实事的主战派,但勇气毕竟代替不了实力,几度遭受各种改革浪潮的摧残,早已经把他打磨的没了任何棱角,此时的他虽然不想承认,但确实浑身沾满过去鄙夷的不行的铜臭味。 “老伙计们啊,现在不流行表彰喽,只有钱才是实实在在的,或许你们接下来就会被当成垃圾被收破烂的丢进编织袋,没办法,我实在是自身难保,不然肯定把你们全带走,待会咱们和张影吧,我会永远铭记你们的。” 打开橱窗,安振南拿起一支奖杯,心情复杂的轻轻抹擦。 奖章和证书是他前半身的真实写照,不管是否成功,都不应该被抹灭。 没人不想生活在掌声和光环之下,但事实是精神层面的满足永远不能代替高额的房价和豪车。 “咣当!” 房间门突兀被人一脚踹开,吓得安振南原地打了个冷颤。 “老安啊,你说你都准备跑路了,欠我们的费用,是不是应该清算一下?” 顶着一脑袋自来卷黄毛的三球双手抱在胸前,似笑非笑的走了进来,二球紧随其后,伍北最后一个进去,顺手将房门“咔嚓”一声反锁。 “三球兄弟,咱们那事儿真是一场误会,我刚刚还琢磨给你们打款呢,一点不瞎说,我可以对天发誓..” 安振南慌忙摆手解释。 “哦?” 二球走上前,顺势接过他手里的奖杯,灌篮似的自上而下“嘭”的一声重重砸下。 “哎呀妈妈..” 安振南吃痛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呆滞的望着从中间断成两截的奖杯。 “嘭!嘭!” 没给他任何喘息和辩解的机会,哥俩围上去一阵拳打脚踢。 伍北则很有目的的翻找办公桌的各个抽屉,试图找到韩根生的那本黑账薄。 “啥时候能结账?” 几分钟后,安振南被捶的满脸是血,趴在地上直哼哼,三球一脚踏在他脑袋上笑问。 “马上!我立即给你们转账!” 安振南慌忙应声。 “东西呢?” 毫无所获的伍北则蹲下身子拍打安振南的脸蛋。 “什么..” “嗯?” 安振南刚要装傻,伍北的脸色已然拉下。 “在我车里,那个账本对我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我可以立刻还给你们。” 安振南瞬间改口。 他身上的骨头已经不允许他在继续倔强下去。 “我还有两个问题,第一,仇虎是谁的人,第二,罗天为什么针对我?” 伍北笑了笑,翘起两根手指头。 “仇虎是罗天的马仔,至于他们为什么针对您,我是一点不知情,而且我也没听说罗天针对你们,他只是想买我的公司,但是又很怕麻烦,所以让我自己想办法搞定韩根生。” 安振南语速飞快的回答。 “呵呵,头发不多,心眼不少,哥俩继续吧,我在楼下等你们。” 伍北揪了揪喉结,轻飘飘的转身离开。 随着房门合上,安振南痛苦不跌的喊叫声再次泛起。 伍北站在办公室的楼下,惯性的点上一支烟,突兀看到一台黑色的奥迪a8轿车打院外开进来。 “京al5361!” 伍北一眼便看到对方的车牌号,马上警惕起来。 这车他见过,正是包子遇袭的那晚,负责接应吴松的那台车,虽然监控没拍清楚车牌后面几位数,但伍北很笃定就是这台车。 那辆车里的主人明显也看到了伍北,车头原地转弯,在大院里转了一圈,又飞快的驶出宾馆。 “草特码的,还挺鬼!” 伍北吐了口唾沫轻笑。 那台车的车膜贴的很深,外面根本看不清里头的情况,只能说对方是做贼心虚。 “汉清,又有点杂事麻烦你,帮我查台车,车主信息和联系方式发我手机上...” 1028 嫁祸 “操!伍北那个丧门星怎么会跑到旅游宾馆,是不是安振南把我给露了?” 与此同时,急速开出大院的奥迪车内,仇虎棱起眼珠子,咬牙破口大骂。 在刚刚见到伍北的那一刹那,他的魂都快吓飞了。 改头换面的跟在罗天身边,他从来没敢出现在伍北等人的面前,即便是罗天有时候吩咐他做事,他也会很狡黠的避开,因为他比任何人心里都清楚,一旦虎啸公司的人得知他的存在,绝对会不计成本的把他灭掉。 “马勒戈壁的,安振南这个狗东西!” 越琢磨越觉得有可能,仇虎愤愤的低吼,眸子里不由间闪过一抹杀意。 “主子,安振南嘴巴有点大,刚刚您让我去旅游宾馆给安振南走最后那点手续,我亲眼看到他满脸堆笑的在跟伍北聊天,话语间好像还提到了您和童哥的名字,具体计划些什么,我不太清楚。” 思来想去,仇虎拨通了罗天的号码。 “该落实的手续不是都落实完了么?他没什么用了,你看着安排吧。” 罗天顿了一顿回应。 “问题是我动手的话,会不会给您惹上什么麻烦?” 仇虎试探性的又问。 “能有什么麻烦?做事多动动脑子,让一个人消失的办公有很多,可以心怀内疚的跳楼,也可以不幸发生交通意外,不是一定要刀枪才能办到,如果什么都要我教你,你也没必要留在我跟前。” 罗天不满的冷哼一声。 “知道了主子。” 仇虎忙不迭应声。 “手脚干净点,不要留下任何尾巴,正好我也省了买老安公司的那笔款。” 罗天似笑非笑的叮嘱一句。 挂断电话,仇虎将车子开进一间商场的地下车场,随后打开后备箱,从一个黑色塑料袋里取出六七副蓝底白字的车牌。 “箱子咋没了?” 换上一副川a的车牌后,仇虎冷不丁发现后备箱里密码箱不翼而飞,这车是罗天的,后备箱里的金属密码箱,他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看好,就连他都不知道里头究竟是什么东西,会让罗天如此小心翼翼。 “箱子哪了,操!” 将后备箱翻了个底朝天,都始终没有任何发现,仇虎的脑门瞬间铺上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 “主子,后备箱里的密码箱您..” 迟疑良久,他再次拨通罗天的电话。 “哦对了,那箱子很重要,待会你把它交给沈童。” 罗天很自然的接茬。 “明白,我办完事就给童哥送过去。” 仇虎没敢继续,愣是把话硬咽了回去。 “日了,如果被罗天发现东西不见了,不得把我的皮扒掉才有鬼,怎么办怎么办..” 仇虎急的原地乱转,语无伦次的嘀咕。 “得了,全都推到安振南的身上,反正死人不会说话。” 连续抽了几根烟后,仇虎的眉宇间浮现出阴狠之色,重新钻回驾驶位,驱车返回旅游宾馆。 另外一边,伍北无惊无险的从安振南手里拿到韩根生的那本黑账薄。 “没留备份啥的吧?” 伍北随意翻了几页,确定上头的账目和自己无意间得到的那个u盘里的视频完全吻合,皮笑肉不笑的看向安振南。 “绝对没有,我拿这东西就是为了要挟韩根生给我盖章,根本没想过要做其他使。” 被打成猪头狗脸的安振南举手发誓。 “当个有信誉的实诚人,往后你的路或许能更宽敞,另外你也不是个混社会的料,别老猫一天狗一天琢磨那些阴损招。” 伍北拿账本在安振南的脑袋上拍打几下,便招呼上二球、三球哥俩扬长而去。 他来这儿的主要目的就是替韩根生拿回账本,顺便确定一下仇虎究竟是谁家养的狗,至于安振南这种连边缘人物都算不上的小角色,他是半点兴趣都没有。 “是是是,我记住了。” 安振南小鸡啄米似的狂点脑袋。 目送伍北一行人驱车离开,安振南愤愤的吐了口唾沫臭骂:“装什么大尾巴狼,老子吃过的盐都比你们这帮小毛孩见过的米多,要不是我特么不想玩了,你们绑一起是个头么。” “哔哔哔!” 话音刚刚落地,一台黑色奥迪车风风火火的开进院里,仇虎降下半扇车窗玻璃,朝安振南努努嘴招呼:“上车老安,罗总让我给你送钱来了,顺便再送你一道。” “仇虎老弟啊,你可算来啦,伍北那帮人两分钟前刚走,把我打成这样,我都没供出去你,我对天发誓。” 看清楚对方的模样,安振南立马夹着裤裆跑上前拽开车门... 1029 完璧归赵 “忙着呢韩哥?” 车子刚一发动,伍北就拨通了韩根生的号码。 “在单位值班呢,有什么事情么老弟?” 电话那头传来韩根生有气无力的回答。 “我刚从安振南那儿出来,无意间得到个小本子,不知道算不算医治老哥病的良药?” 伍北笑眯眯的接茬。 “什么!” “老弟你在什么位置,我马上过去找你!” 刚刚还孱弱的好像喘气都费力的韩根生瞬间提高了调门。 “华西医院碰面吧,我兄弟的女朋友在那边养病,我直接去找你,影响也不太好。” 伍北轻声说道。 “没问题,我现在就出发,咱兄弟得什么病了?我在华西医院有很多关系不错的老朋友,说不准能帮忙使点劲,算了算了,咱还是见面在谈吧,老弟你可得把那个本子拿好,我下半辈子的死活都在你手里。” 韩根生语无伦次的念叨。 放下手机,伍北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老爷子伍世豪曾经说过,锦上添花年年有,雪中送炭无几人。 没人会记得锦上添花的狗,但谁也不会忘记雪中送炭时的手。 此刻的韩根生恐怕都已经打算好以什么方式离开人世间,伍北的这桶电话无异于将他从深渊之中拉了回来,那么接下来两人的关系能否突飞猛进,就要看韩根生究竟是个怎样的品性。 同一时间,华西医院某间病房里。 黄卓双目赤红的捧着一碗热水在喂徐小娴。 不知道是老天爷垂青,还是命不该绝,这个倒霉的女孩子终于在昏迷两天之后睁开了眼睛。 只是她的状态非常不好,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因为淤血压迫面部神经的缘故,整个人失去了所有的情绪变化,就是俗称的“面瘫”,同时还伴随着大量记忆丢失。 “张开嘴巴,啊..” 黄卓非常有耐心的将汤匙送到徐小娴的嘴边。 整整十几天,他一步没离开过医院,脸色的胡茬一大堆,但就是腾出来时间修整。 “啊..” 徐小娴有样学样的张大嘴巴。 一口水刚刚送入口中,唾液就随之蔓延出来。 “你得往下咽,像我这样。” 黄卓故意蠕动喉结,同时拿起一条毛巾小心翼翼的擦拭她的嘴角。 “嗯,我咽。” 徐小娴笨拙的点点脑袋,仿佛一个刚刚学会说话的稚童。 “他卓哥,你是真不打算睡觉了么?帮你找的护工呢?” 就在这时,王亮亮和罗睺推门走了进来,王亮亮疑惑的打量病房四周。 “护工被我撵走了,他太粗心大意,小娴这种情况必须拿出足够的耐心,既不能吼她,也不能催促她,不然她很容易害怕。” 黄卓声音沙哑的回答,接着再次给徐小娴喂水。 “我帮你吧。” 罗睺挺内疚的凑过去想要伸手。 “不用了,别人照顾我不放心。” 黄卓态度生硬的摇头拒绝。 “哥们,咱有一说一哈,这姑娘长得确实不孬,可关键现在这样..你真打算伺候她一辈子不成?咱都才二十多岁,往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王亮亮瞄了一眼徐小娴,压低声音说道。 “当然,如果不是因为我,她根本不会出事,我有责任也有义务管她。” 黄卓不假思索的点头,随即看向王亮亮皱着眉头反问:“你什么意思?” “他意思是不行咱们就换医院、换大夫,上京、魔都都可以,我家在这俩地方都有不少熟人,万一还有别的奇迹呢。” 罗睺赶忙接过话茬。 “好意心领了,转院的事情我让我舅打听着呢,其他人我谁也信不过,尤其是你们罗家人!” 黄卓特别抗拒的怼了一句。 “不是小卓,你心里明镜似的,这事儿跟睺爷有关系么?咱别一盆水浇灭所有火苗子。” 王亮亮有些不悦的插话。 “我不想吵架,更不想当着小娴的面让任何人下不来台,没什么事情的话,你们请回吧。” 黄卓拉长脸颊,直接下了逐客令。 “你属狗的啊?我们好心来探望,还探出错了?” “行吧卓哥,有什么事情你可以随时招呼我,不管几点都没问题。” 罗睺拦下王亮亮,表情诚恳的朝黄卓示意。 “免了。” 黄卓将手中的碗勺放下,拿起笤帚就往两人的脚下划拉,意思再明白不过。 “那不打扰了,电话联系吧。” 罗睺拉起快要发作的王亮亮迅速开门离去。 “睺子,你就是脾气太好,这事儿又不怪你,老迁就他干嘛?那么能耐让他找罗天报仇去,如果不是你,他现在还搁里面蹲着呢,还特么有脸跟咱龇牙咧嘴。” 走出电梯,王亮亮不满的嘟囔。 “没啥,都是朋友。” 罗睺苦笑着摆摆手。 “叮铃铃..” 就在这时,他兜里的手机响了,看到备注是“思雨魔头”,罗睺的脸色当即变得很是难看... 1030 委屈 见罗睺攥着手机半晌没动弹,王亮亮疑惑的推了推胳膊努嘴。 “没事,债主的电话。” 罗睺吐了口浊气,将手机重新揣回口袋。 “说你记着点,往后黄卓再给你甩脸子,直接开炮!柿子不能老挑软的捏,他要是有脾气,让他找罗天撒去,老揪着你不放算什么叼毛。” 王亮亮没好气的继续数落。 “叮!” 说话的功夫,电梯门打开。 “罗小二,你还要不要半点脸!” 一个扎着马尾辫,肤白貌美的年轻姑娘一个猛子蹿出来,直接揪住罗睺的耳根子,速度快到连王亮亮都没看清楚。 “诶卧槽,快点松手!” 罗睺当即发出杀猪似的嚎叫。 “妹妹,你啥情况啊?” 王亮亮愣了几秒钟,凑上前发问。 “滚蛋。” 女孩直接一肘子扛开他,掐着罗睺就要往电梯里拽。 王亮亮踉跄几步,不可思议的望向对方,他将近一百四五十斤,竟被轻而易举的弹开,这事儿多少有些意外。 “松手昂,不然我特么叫非礼了。” 罗睺两手抠住电梯门,死活不跟着走。 “叫啊,我看你还能不要脸到什么程度?” 女孩松开手,面露嘲讽的双臂抱在胸前。 王亮亮这才看清女孩的长相,标准的鹅蛋脸,身材算不上有多高挑,但是非常的匀称,咖色的小皮夹克、小皮裤,脚蹬一双马靴,整个人显得格外的英姿飒爽。 “姐姐,我不就是借了你一点点钱嘛,咱至于跑好几千里抓我不?” 罗睺揉搓几下被揪的红通通的耳朵,小声嘀咕。 “这是钱的事么?是你的人品有问题好不好!明明答应过我,过年之前不会再乱跑,结果我一个不留神你就跑了,你还有没有一点羞耻心?今天你就算说破大天,也必须跟我回去。” 女孩气喘咻咻的质问,话没说完,她的火气就又蹿了上来,再次一把掐住罗睺的后脖颈,提溜小鸡仔似的要往电梯里推搡,罗睺自然猛烈挣扎。 “呲啦!” 挣动中,罗睺的运动裤不知道怎么扯开一条大口子,红色的秋裤瞬间跃入眼帘。 “咋特么拽我,我直接脱裤子了昂!” 女孩松开手,稍微停顿几秒,罗睺趁这个空当,迅速躲到王亮亮的身后。 “你..你不要脸!” 女孩气的猛跺几下脚。 “有啥事咱好好说,别耽误别人乘坐电梯。” 王亮亮赶忙打圆场。 “有你什么事?你算干嘛的!” 女孩的怒火顷刻间涌向王亮亮,掐着蛮腰娇嗔。 “别嚷嚷,非逼我脱裤子是吧?” 罗睺虎着脸,表情凶狠的解开运动裤上的尼龙绳。 “好呀,我看你今天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女孩胸口起伏几下,很干脆的又一把扒拉开王亮亮,径直站在罗睺的面前。 “姐姐!奶奶!祖宗!算我求求你了行不?你回去吧,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这号不学无术的流氓身上,欠你的钱,我肯定一毛不少还,往后我也绝对不再跟你开口,我理解你的好心,也知道你希望我能有所成就,可你看到了,我就是块扶不上墙的烂泥,不值得您青睐有加。” 罗睺双手合十,一边鞠躬,一边恳求。 “你什么时候变成这幅样子了?以前的你虽然赖皮,但起码还有上进心,再看看你现在..” 女孩楞了一下,紧咬银牙开口。 “我那全是装的,狗屁的上进心,你们都参军入伍的时候,我爸直接把我关在家里,一句我身体不好,直接扼断了我所有的幻想,当时劝说我的人中,也有你吧!好不容易我自己想明白了,他又死乞白赖的逼我去念什么军校,我是不是不应该有想法?我想做点生意,我爸说我智商不行,我大哥想搞任何生意,他们从来不会拒绝!谁愿意承认自己差劲?可是你们所有人都逼着我必须得认清事实!” 罗睺突然歇斯底里似的嘶吼起来,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全都发泄出来。 “你的身体确实不好,先天性心脏病参加那么高强度的训练会要了你的命,现在让你去军校,也是希望你能够..” 女孩再次怔了一怔,调门不自觉降低很多。 “是啊,既然做什么都会要我的命,那我干脆什么也不做,就心安理得的当个败家子多省事,现在你们又一个个跳出来替我规划未来,指点明天,我是陀螺么?为什么你们想要我干嘛,我就得干嘛,只要不让你们这些人满意,我特么就得背上不忠不孝、无情无义的骂名,老子告诉你魏思雨,你别说替我爸转达意思,就算罗老头此刻站在我面前,我也照样是这话!” 罗睺目眦欲裂的扯脖咆哮。 “什么话?你再重复一遍!我刚刚听得不是太清楚。” 走廊步梯的方向突兀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 1031 正主 听到那道声音,罗睺原地晃了一晃,仿佛被人敲了一记闷棍似的,满眼不敢相信的转过去脑袋。 消防通道口,一个身板魁梧,浓眉虎目的中年男人如同一杆标枪似的站在那里。 男人的长相和罗睺有七分相似,但是身上那股子迫人心扉的气势却完全不能同日而语。 既没有什么夸张地装扮,也没穿多大牌子的名贵衣服,就是一身再简单不过的深色中山装,可却让人有种窒息的压迫感。 “罗叔叔,他不是那个意思,您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 女孩急忙跑出来,搀住中年的胳膊。 “无妨,有意见可以提,我们罗家向来不是一言堂。” 中年男人宠溺的摸了摸女孩的后脑勺,瞳孔微微放开,直勾勾的看向罗睺:“来,把你刚才的话再给我重复一遍。” “我偏不重复。” 罗睺吞了口唾沫,腰杆瞬间佝偻下去。 “你现在真是越来越能耐了,四处借钱,随地欠情,然后还要摆出一副天下人都不懂你的委屈样,跟我说说,你到底哪不服,哪委屈?” 中年男人迈步朝罗睺走去。 “有啥话你就站在那儿说,别老往我跟前凑。” 罗睺惊恐的往后倒退几步,颤音异常明显的吆喝。 “那啥,伯父您好,我是睺子的好朋友,咱好歹搁医院呢,别吵吵嚷嚷的,影响不太好。” 王亮亮鼓足勇气走上前,谄媚的笑着打圆场。 “哦?” 中年有些意外的扫视一眼对方。 气场这东西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实实在在的存在,很少有人敢正视自己,更别说横加阻拦,即便很多入伍多年的老兵油子,在看到他的时候,都会不自然的腿肚子转筋,面前这小子似乎并不惧怕自己。 “爸,咱们去走廊里聊天吧。” 罗睺深呼吸两口,指了指男人刚刚出现的消防通道。 “嗯。” 中年点点脑袋,径直转身。 直到爷俩消失不见,王亮亮才摸了一把脑门上的汗珠子,心有余悸的念叨:“这家伙一顿吃几个人啊,怎么身上那股子劲儿那么让人哆嗦呢。” “你是罗老二的好朋友?” 女孩并未跟随父子俩进去,而是饶有兴致的来回打量王亮亮。 “之一吧,你是..我应该管你叫弟妹还是姐姐?” 王亮亮虎了吧唧的缩了缩脑袋。 “什么也不准叫,我才不想跟罗老二扯上任何关系。” 女孩的俏脸一红,高傲的撇撇嘴。 “那就是弟妹没跑了,不过弟妹啊,你跟睺子的关系应该还是暂定阶段吧,咱有一说一哈,你长得不赖,气质也非常的好,但太泼辣了,这样下去,睺子肯定不能拜倒在你的皮裤下,你得温柔,睺子就喜欢温柔的妞儿,我太了解他了,每次我俩一块去洗脚,他为啥总点8号,还不是因为..骚瑞骚瑞,说秃噜皮了。” 说着话,他感觉对面的女孩脸色越来越难看,赶紧摆摆手岔开话题。 “没事,你继续说,多聊点8号的事儿,我最喜欢听罗老二的风流往事。” 女孩挑眉一笑。 “叮!” 就在这时候,电梯门打开,伍北带着二球、三球从里面走了出来。 “伍哥,出事啦!睺子他家长找过来了,一看就不是善茬,还有那个大老娘们你看着没,估计是睺子的未婚妻,我看他们来势汹汹的,好像今天必须把睺子给抓走。” 王亮亮瞬间像是看到救星一般,蹦蹦哒哒的冲向伍北。 “说特么啥呢?东一榔头西一锤子的,罗睺他爹搁哪呢?” 伍北一头雾水的转动脖颈。 “喏,那边呢,爷俩估摸着得打起来,你赶紧看看去吧,我是不敢!” 王亮亮冲消防通道的方向努努嘴。 “你是伍北啊?” 一道悦耳的声音泛起,只见女孩很有礼貌的走了过来,朝伍北伸出纤纤细手:“我听罗老二说过你很多遍,他的手机屏保都用的是你们的合影,关系应该非常不错吧,我叫魏思雨,是罗老二的..是他的发小..” 1032 狠 面对罗睺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发小”,伍北整个人都是懵的,不尴不尬的伸手跟对方握了一下,随即马上分开。 可就在两人的手指接触到一起的时候,伍北诧异的看向对方的手指。 女孩纤细指头上竟然有一层老茧,尤其还是食指和无名指,只是有她白皙如雪的手背当掩护,平常人根本不会注意到。 女孩子手上有茧本就是一件特别奇怪的事情,对方起茧明显的两根指头更是让人啧啧称奇。 伍北下意识的又瞄了一眼女孩的手腕,瞬间确定对方的身份肯定不简单,常年玩枪的人,食指和虎口不在一条水平线上,这是一种后遗症,但同样也是枪法精妙的证明。 “伍先生当过兵?” “妹子是军人吧?” 对视几眼,伍北和女孩异口同声的发问,随即又心照不宣的笑了笑,算是对彼此的一些基础信息有了个了解。 “当兵的女孩子可不多见,尤其是能在战斗部队服役,家里都得有顶天的关系吧?” 伍北接着又开口说道。 “一般般,我从小就喜欢舞刀弄枪。” 女孩近乎敷衍的回应。 “挺好的。” 伍北缩了缩脖子,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搭话茬,接着看向消防通道紧闭的两扇门,作势准备过去看看。 虽然打断人家父子爷们的对话很不礼貌,但明知道有长辈在还不问好,似乎更没有家教。 “罗叔叔不喜欢被人打岔,他们爷俩也确实应该聊聊了。” 自称叫魏思雨的女孩身体横移半步,挡住了伍北的去路。 “行吧,那咱们就在原地等等,亮亮你去给魏小姐买杯奶茶,天气怪冷的,暖暖身子。” 伍北回头朝王亮亮使了个眼神。 “不用麻烦,我不吃甜食。” 魏思雨直接摇头拒绝。 “不喝拿着也暖和,我马上就回来哈。” 王亮亮丢下一句话,便迅速钻进了电梯里,二球和三球关键时候也没犯浑,胡乱找了个借口,也跟着王亮亮一块下楼。 “伍先生具体是做哪方面生意的?” 魏思雨娇声询问。 “我们公司的业务比较杂,有运输,有粮油,偶尔也搞搞旅游和文化。” 伍北微笑着回答。 因为弄不清楚对方究竟是什么目的,伍北尽可能挑好听的自报家门。 “我不去!凭什么我的一切都要听你安排,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有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 消防通道里,突然传来罗睺怒气冲冲的咆哮声。 “嗯?” 伍北本能的想要看看怎么回事。 “爷俩拌嘴吵架很正常,没外人时候最多争执几句就过去了,一有外人反而容易愈演愈烈,毕竟都想要面子。” 魏思雨再次拦下伍北。 她那副纤瘦的身躯里貌似蕴含着磅礴的力量,让人不敢小窥。 “妹子说的也对,把空间留给他们父子爷们,咱们上那边坐吧。” 伍北思索一下对方说的确实在理,指了指不远处的休息椅邀请。 与此同时,身处锦城某星级酒店的罗天刚刚才睡着没一会儿,就被一阵嘈杂的手机铃声吵醒。 “安振南,你特么最好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我保证你会后悔给我打这个电话!” 看了一眼号码,罗天咬牙切齿的臭骂。 “罗天,你也太下道了吧!咱们公平交易,我把公司转让给你了,你现在居然要搞死我,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你后备箱里的密码箱,老子拿走了,再特么不依不饶,别怪我曝光你!还有抓紧时间把钱转给我,等我短信吧!” 电话那头,安振南气鼓鼓的破口大骂。 “别碰密码箱里的东西,一切高商量。” 听到安振南的恐吓,罗天情绪激动的一个猛子坐了起来,眼神也明显变得慌乱起来。 “看你表现吧。” 安振南很拽的丢下一句话,便结束了通话。 “玛德,仇虎这个废物!” 罗天牙齿咬的吱嘎作响,迅速拨通一串数字。 同一时间,锦城郊外的一栋烂尾楼里,安振南满脸是血的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望向身旁的仇虎哀求:“兄弟,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你当我一条生路吧,我永远记得你的好。” “记我的好有什么用,既不当吃也不当喝,你得给我来点实际的。” 仇虎阴森森的扬起嘴角,全然不顾裤兜里响个不停的手机。 “钱,我卡里的钱全给你!罗天买我公司的钱也全是你的,只要你让我走!求求你了!我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国,今天的事情永远只有咱俩知道。” 安振南恐惧的不停磕头,脑瓜子撞得血流如注... 1033 出路 低头俯视狗头丧脑似的安振南,仇虎脸上的邪意愈发的明显。 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感受过这种掌控他人小命的快感了,似乎从离开崇市开始,他就一直都在走背运,靠山山倒、靠人人跑的状态让他整个人的心理产生了特别大的变化,或许他自己都没感觉的出来。 “求你了,放我走吧,我所有的钱可以全给你。” 注意到仇虎的眼眸渐渐变得泛红,安振南下意识的再次叩首求饶。 “钱是个好东西呐,关键咱得有命挣,还得有命花,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仇虎蹲下身子,一只手攥着黑色的仿五四手枪,另外一只手揉搓对方本就没几根毛的秃脑门。 “我的钱基本都在亲戚朋友的账户上,就算转给你,也绝对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我发誓。” 安振南哆嗦一下,忙不迭的解释。 “别老发誓,瞎话说多了容易遭天谴。” 仇虎眨巴两下眼睛,冷不丁提高调门:“那你特么还等啥呢,让我手把手教你打电话?” “不用不用,我先给你二百个行么?罗天给我的是支票,需要一两天的流程。” 安振南抽吸两下鼻子呢喃。 “这是账号,抓点紧!” 仇虎从兜里摸出一张银行卡拍在他的脸上。 “二姑父,我给你个卡号,把我存在你那里的钱全部转过去。” “外甥,按照我给你的号码打款..” 安振南迟疑几秒钟,赶忙拿出他的手机开始打电话。 仇虎则从旁边似笑非笑的上下打量,心里头不知道究竟盘算一些什么。 与此同时,华西医院。 伍北翘首以盼的望着消防通道的进出口,想要一睹罗睺他老子的尊荣。 可是左等右等好半晌,除去最开始时候听到罗睺发出一声不满的低吼声,就再也没了动静。 “魏小姐,睺子爷俩进去也挺长时间了,您看需不需要进去瞅瞅,睺子的脾气爆,我怕他哪句话没说明白,再冲撞了老人家。” 伍北侧头看向坐在旁边的魏思雨讪笑。 这丫头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来路,虽然身上有股子千金大小姐的豪横劲儿,但是说话办事滴水不漏,最起码到现在为止,伍北并未从她那儿套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放心吧,罗老二可能在别人面前雄赳赳气昂昂,但在他父亲身边就是小绵羊,别说是他,就算..” 魏思雨话没说完,猛然停驻,轻飘飘的摇了摇脑袋道:“伍先生,该你知道的东西,罗老二绝对会亲口告诉你,不该你知道的,即便你侥幸从我这里听到什么,对你而言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呵呵。” 伍北尴尬的缩了缩脑袋,被对方戳穿心底那点小九九,本来就是件特别窘的事儿。 “吱嘎..” 就在这时,消防通道的木门打开,罗睺面无表情走了出来。 “睺子!” “没事吧..” 哥几个立马一拥而上。 而伍北则饶有兴致的伸直脖子朝门缝里观望,想要瞧瞧那位能令罗睺噤若寒蝉的大人物究竟长的什么样。 “跟我爹对话能有鸡毛事儿,都先散了吧,我跟伍哥单独聊几句。” 罗睺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随即看向伍北。 “罗老二,你..” 魏思雨轻挑柳叶眉,掐着小蛮腰走了过来。 “你快闭了吧,要不是你带路,我爸绝对没可能找到这儿,咱俩掰了昂,从今往后谁也不认识谁。” 罗睺不耐烦的打断。 “切。” 魏思雨压根没理那话茬,很随意的从包里摸出一面化妆镜,轻轻摆弄自己的眼角,就好像这种事情她经常遭遇一般。 “伍哥,咱上那边聊两句。” 罗睺吐了口浊气,招呼伍北朝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咋地,是不是因为你跟你哥闹别扭的事儿,被家里大人知道了?” 等到四周没人,伍北忙不迭发问。 “那点事儿算个屁,罗天如果非要自讨没趣,那我俩就互相泼脏水呗,跟他一点关系没有,是我自己的问题。” 罗睺摸了摸鼻尖,迟疑良久后低声道:“我不知道应该咋跟你解释我的家庭环境,说复杂吧,其实也简单,我家三代军人,从我爷爷那辈儿开始就绿衣傍身,算不上有多显赫,但在上京勉强也能属一号。” “嗯。” 伍北静静点头,没有搭茬。 罗睺的背景不简单,这事儿他一早就有预料,只是不敢确定究竟“不简单”到了哪种程度。 “按照正常的生活轨迹,我现在不说参军入伍,最起码也得干点文职,但我这幅尿性你也看见了,压根不是那块料。” 罗睺自嘲的抓了抓脑门,然后又抚摸自己胸口的位置道:“而且我有先天性心脏疾病,也根本无法参与强度太大的训练,这次我爸来找我,一来是想看看我身体状况,再者是跟我聊接下来的出路...” 1034 价值 “应该的,有背景有家世,老搁社会上飘着确实不合适。” 伍北硬挤出一抹笑容。 打最开始刚刚混到一起的那天,他就非常的知道,罗睺跟他们不是一路人,可能是旅途中无意结识的朋友,也可能是同行一段的知己,但绝对没可能殊途同归,并肩走到最后。 虽然挑明很冷血,但也是事实。 佛家有云:众生平等。 这句话本身就是个伪命题,出生环境不同,接受教育程度有异,甚至就连一日三餐都天壤之差,又怎么可能真的平等,命也好、运也罢,人有时候活在自我编造的幻境中也不是件特别悲催的事情。 “我爹容许我再浪一年,只有一年,如果我一事无成,就必须得接受他的安排。” 罗睺随即又道。 “啊?这个所谓事业有成,有没有具体的尺码?” 伍北怔了一怔,不由喜出望外。 尽管分别是注定的,但如果可以延缓这个过程,他当然非常乐意。 “身价一个数。” 罗睺伸出一根手指头回应。 “一千万不多,咱几个努努力,争取全给你包装上,到时候也算扬眉吐气。” 伍北乐呵呵的摆手。 “是一亿身价!不包括产业什么的,他说的很明白,到时候银行卡的余额定乾坤。” 罗睺苦笑着纠正。 “我日..” 伍北瞬间都抽一口凉气。 “当然,他也没逼我必须白手起家,在能力范围内,我可以向家里提三次要求,不论是人脉帮助还是资金扶持。” 罗睺紧跟着补充一句。 “当兵时候我曾经去过一趟印钞厂,按照每台机器不眠不休的造币能力,一天是三十万,我算算昂..” 伍北掰开手指头念叨。 “我知道这事儿挺特别为难的,凭我这不足二两的脑仁肯定是屁毛琢磨不出来,重担还得你来扛。” 罗睺没羞没臊的贱笑。 “你快滚一边子去吧,合着接下来这段时间,全部兄弟啥也别干了,就为你老罗家挣钱呗。” 伍北撇嘴臭骂。 嘴上虽然不干不净,但是他打心眼里高兴。 不为什么罗家的“三个条件”,只是单纯兴奋这损犊子又能在哥几个面前晃悠一整年。 “你爸呢?我给他老人家问声好,虽然条件苛刻的堪比地主老财,但礼貌不能失。” 伍北抽吸两下鼻子发问。 “他顺步梯走了,说是要去参加一个老朋友的升职宴,走之前应该会约我吃顿饭,到时候咱俩一块过去。” 罗睺随口回应。 “顺步梯走了?我要没记错的话,这是十一楼吧,你家老爷子就算再年轻也得五十多岁上下吧?” 伍北一阵愕然。 “那有啥奇怪的,他习惯如此,如果不是必要场合,甭管去哪,他都习惯步行爬楼,要不说人家身体好呢。” 罗睺不以为然的呲牙。 “叮铃铃..” 哥俩正闲扯的时候,伍北的手机突兀响了,看到是个陌生号码,他迷惑的接起:“哪位?” “伍总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保证永远都不会再招惹你..” 听筒里,一个男人哭讥尿嚎的呼喊声响起。 “你谁呀?打错电话了吧。” 伍北一头雾水的询问。 “伍总,让你的人高抬贵手吧,我知道招惹黄卓是我不对,我更不该安排人偷您朋友韩根生的账本,只求您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男人的哭叫变得更加急促。 “安振南?” 伍北眉头拧成一团,试探性的发问。 “嘟嘟嘟..” 手机就此挂断,伍北再回拨过去,已经显示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 “喝多少假酒啊?上来就跟你哭爹喊娘。” 旁边的罗睺听得一清二楚,不屑的冷笑。 “事出反常必有妖。” 伍北摇了摇脑袋,立即拨通这两天刚刚结识的好友“曹汉清”的号码:“哥们,旅游宾馆归你们辖区负责吧?我跟你反应个事儿,他们老板安振南刚刚给我打了个电话,没脑没脑的,但是我感觉特别不对劲。” 郊区的烂尾楼里,安振南浑身如同筛糠一般剧烈抖动,不安的望向仇虎:“老弟啊,钱我给你了,伍北的电话我也打了,你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吧?” “能做的都做了哈。” 仇虎咬着烟嘴,眯缝起眼睛念叨:“咱俩再共同想想,你还有什么价值哈。” “不是老弟,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我已经彻底得罪了罗总,锦城肯定是待不下去了,现在就想要一条贱命,你不能言而无信吧。” 安振南愣了不到五秒钟,干脆一把搂住仇虎的双腿乞求:“我已经什么都没了,你行行好吧..” “嘭!” 仇虎抄起手里的仿五四,拿枪托照对方脑袋狠狠捣了一下,不满的训斥:“再特么哭哭啼啼,我现在就把你扔罗天面前,闭嘴!跟我一块想,你还有什么价值...” 1035 赢家 面对仇虎毫无人性的暴行,安振南除了无声哽咽,半个字不敢再往外蹦。 他现在后悔到了极点,如果时光可以重新来过,哪怕是贷款,他也绝对不会把公司转让给罗天那帮人,这样也不会认识仇虎这头牲口,要怪只能怪他自己见利忘义,不光背着董事会其他人偷偷完成交易,还把自己置身这种活一秒钟赚一秒的绝境。 倘若他不那么贪婪,提前跟董事会那帮老哥们商量一下,也不至于落得如此田地。 “好像你确实没啥用了,那就走吧。” 仇虎歪头盘算许久,将烟蒂一脚踩灭,冲着安振南努努嘴轻笑。 “啊?” 安振南有些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 打死也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如此轻松的让他离开。 “咋了,不想早点跟你国外的老婆孩子见面啦?” 仇虎轻飘飘的吹了口气。 “仇虎老弟,你说的是真..” 安振南小心翼翼的确定。 “废话,既然你毛用没有了,我还要留下你吃晚饭么,走吧,往后别让我再在锦城见到你。” 仇虎表情认真的点点脑袋。 “那我..我可真走了啊?” 安振南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尝试往后倒退几步。 “都不容易,谁活着不是为了口吃穿。” 仇虎伸了个懒腰,很随意的将手枪插在腰后。 “老弟大恩大德,我姓安的永生难..” 安振南瞬间老泪纵横,深鞠一躬。 对面的仇虎突兀咧开嘴角,露出两排森然的白牙,还没等安振南缓过来神,就看到对方冷不丁冲他扑了上来。 “别过来!” 安振南条件反射的后腿,但是却没注意到自己距离没有围墙的阳台只有不到两步之遥。 “废话真叽霸多!” 仇虎身体前倾,再次做出一个扑向他的动作,安振南下意识的继续后腿,右腿一下子踩空,整个人彻底失去平衡。 伴随着“啊!”的惨叫,安振南宛如破纸片一样从八九层高的烂尾楼坠下。 “胆子那么小,怎么行走江湖呐,我可一指头没碰你,是你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 听见“噗”的一声闷响,仇虎将脑袋朝下张望一眼,慢条斯理的摇了摇脑袋。 “唉..钱这玩意儿可真是害人精,没有的时候想要想,有了以后想更多,关键总得付出代价。” 仇虎取出手机,瞥向到账的银行短信,随即又摸出自己的仿五四,深呼吸几口,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大腿,接着“嘣”的一声扣响扳机,震的屋顶灰尘下雪似的簌簌脱落。 “啊!” 仇虎痛苦的发出一声闷哼,快速用外套包裹住自己的伤口,尽可能确保血液不滴答在地板上。 喘息片刻,恢复好力气后,仇虎又将现场仔细清理一遍,最后才拨通罗天的号码。 “你他妈死哪去了?看看我给你打多少电话?” 罗天暴躁的臭骂声顷刻间响起。 “主..主子,我受伤了,安振南早就跟伍北串通一气,故意把我引到郊外,幸亏我反应快及时逃走,不然就被虎啸公司的那帮人给抓到了,带队的人是你弟弟,给了我一枪。” 仇虎紧咬牙豁子信口胡诌。 “老二拿枪干的你?他怎么会有枪的?是不是安振南把我的密码箱也一并给了伍北?” 盛怒之下的罗天闻声,立即停止了咆哮。 “我..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安振南和他们走的很近,刚刚我逃走时候,确实看到伍北的车里有个密码箱,很像咱们后备箱的那个。” 仇虎干声回答。 此次此刻,他才弄明白,敢情那个密码箱里的宝贝是枪,难怪罗天会如此紧张。 原本自己只是想往虎啸公司的身上泼口脏水,没想到竟然还歪打正着了。 “把我位置给我,我马上安排人去接你。” 罗天沉默几秒,语气阴沉的嘱咐。 挂断电话,仇虎那张阴阳怪气的脸颊立马乐开了花。 他利索的脱下来手套和脚套一把火点燃,慢慢扶墙离开。 整个过程中,他都没有留下任何指纹,虽然算不上天衣无缝,但足够的小心翼翼。 “哈哈,你们爱打死打活,反正老子一毛钱没少拿,我才是赢家!密码箱里是枪,罗天肯定急眼了,别说亲弟弟,我估计就算是亲爹,也得翻脸,问题是真正的箱子哪去了,看来有必要再回一趟旅游宾馆调一下监控呐。” 一边在脑子里计算着一切,仇虎一边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 “叮铃铃..” 猝不及防的电话铃声猛然响起,把他给结结实实吓了一大跳。 “谁呀?” 仇虎接起电话,警惕的压低声音。 “是我..刚刚我听说你受伤了,你没什么大碍吧?”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弱弱的女声,不想竟是罗天圈养在宾馆里的“金丝雀”徐妙妙。 “没大碍。” 仇虎眼珠子转动几下,轻声道:“你听谁说的?” “刚刚我在帮罗天泡茶,他跟沈童说的,好像已经安排人去接你了...” 1036 栽赃 当天晚上,锦城一家高档酒楼里。 伍北特意把韩根生和曹汉清全都约了出来。 韩根生感恩于伍北帮他把“黑账本”拿回来,而曹汉清则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多认识几个对他前途有所帮扶的朋友,尤其是听说今晚上的这位贵宾非常重量级,差不多能跟市里的“触顶”大佬对上话,他就更加抑制不住。 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了解,伍北基本确定下来虎啸公司立足锦城的两棵大树。 韩根生百分之八十是锦城那位“天”字号大拿董明的白手套,属于深陷泥泞当中,根本没可能再脱身的那类人,而他保存黑账本的主要目的,应该只是为了自保,根本不存在其他想法。 曹汉清则是一个双眼充斥野心,却又苦于没有门道的愣头青,只要给他足够的平台,想要拔高而起不是太大的问题。 “韩哥,这就是我经常跟您提起的曹汉清,别看他岁数不大,但是在一线的资历绝对够老,属于他们所里肋骨一般的存在。” 宾客落座,伍北微笑着介绍两人。 “我听说过小曹,在他们系统里很有名气,只是没想到比我想象中还要年轻。” 宝贝失而复得,韩根生整个人都显得精神很多。 “我就是瞎混,身边也没个高人指点,不然也不能现在还是个小副队长。” 曹汉清奉承的笑了笑。 “关系我是帮你铺到位了,至于往后能不能走进韩哥的心里,还得靠你自己哈。” 看桌上氛围不错,伍北冲曹汉清使了个眼神。 “伍哥不提我都忘了,韩哥老家是关内的吧,我外婆也是那边的,韩哥您帮我看看这对杯子是不是真东西?” 曹汉清一拍后脑勺,心领神会的取出一个包装精美的锦盒。 “正儿八经的鸳鸯玉,就算是武山县的国矿,现在估计都找不到这么好成色的物件了,老弟这是搁哪淘换到的?” 韩根生抓起盒中那对晶莹剔透的玉杯,露出诧异的神色。 “外婆家过去传说是地主,这对杯子是我妈的陪嫁品,韩哥您先帮我收着,我出门上个厕所哈。” 曹汉清回以一笑,起身就往门外走。 “诶老弟,太名贵了,你快收起来。” 韩根生忙不迭招呼。 “伍哥说了,这屋里没外人。” 曹汉清摆摆手,径直离开。 “小伍啊,你这兄弟..” 韩根生摸了摸鼻梁骨,意有所指的看向伍北。 “年轻人嘛,谁不希望背靠大树好乘凉,他脾气耿,又不太会表达,您多担待。” 伍北话里带话的拍了拍对方的手背暗示。 “哈哈哈,话少脑子好,像我们关中人的种,我挺喜欢的。” 韩根生顿时间咧嘴大笑,不知道是喜欢曹汉清,还是喜欢怀中的那对玉杯。 “您喜欢,他就高兴!” 伍北见缝插针的接茬。 “咣当!” 就在这时,房间门突然被撞开,曹汉清神色慌张的跑了进来:“伍哥,安振南死了!” “什么?” “你说谁!” 伍北和韩根生同时站了起来。 “几分钟前,有对小情侣报警,说是在郊外的烂尾楼发现一具尸体,今天伍哥不是替安振南报过警么,我特意安排了几个关系不错的兄弟们多关注这方面的信息,喏..你们看。” 曹汉清掏出手机,翻出一组群聊天的内容,里面还有几张血呼啦嚓的照片,正是安振南本人。 “叮铃铃..” 话音未落下,伍北的手机就响了。 “你好哪位?” 伍北抿嘴接起。 “伍北先生是么?我是锦城大案队的,有些信息需要找你了解一下,你自己过来呢,还是我们派人过去接你?”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严肃的男声。 “我能问下是什么事情么?” 伍北吞了口唾沫。 “一起凶杀案,死者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你的,还需要我再明说什么不?” 对方干脆挑明。 “行,我这就过去。” 伍北立时间一阵头大如斗。 今天在医院时候他确实接过安振南的电话,对方神神叨叨,说了一大堆他完全听不明白的东西,当时就感觉不对劲,所以立马联系了曹汉清,结果没想到屎盆子还是能跟他沾边。 “没事小伍,只要你什么都没做过,不用害怕惹麻烦,待会我联系一下几个懂行的朋友。” 韩根生递给伍北一支烟安慰。 “我倒是不害怕啥,只是特别不喜欢被人当枪使,这摆明有人在坑我,安振南的死,和盗你账本的幕后黑手应该是一伙,韩哥你最近多注意点,我虽然把账本替你拿回来了,但难保他们手里还有备份之类。” 伍北舔舐几下嘴唇上的干皮说道... 1037 针锋相对 “我解释过八百遍了,安振南给我打过电话没错,唧唧歪歪的说了一大堆赔礼恳求的话也没错,但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清楚他怎么会好端端就没了。” 问询室里,伍北极为无奈的开口。 “旅游宾馆有好几名服务员亲眼目睹你带人闯进安振南的办公室,并且对他拳打脚踢,你又作何解释?” 对面做笔录的巡捕将高瓦数的强光台灯对准伍北。 “解释啥呀?之前发生了一点小摩擦,我过去跟他说清楚,难道这也有错?” 伍北的心口陡然一惊,竭力为自己辩解。 “说清楚没错,但动手肯定有问题,动手就说明你有作案嫌疑,其次我们同事在安振南的尸体上也确实发现了曾被殴打过的痕迹,他的受伤时间和你们离开旅游宾馆相吻合,如果你有异议,咱们可以看具体的尸体检验报告。” 对方骤然提高调门:“你怎么到现在为止还不老实,自己看看背后的八个大字!”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雪白的墙面上,八个大字尤为显眼,也着实给人的心理带来一种窒息的压迫感。 “我没动过手,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受伤。” 伍北紧咬嘴皮,干脆玩起了“拖”字诀。 眼下这节骨眼,说多错多,还不如静观其变,看看事态的发展。 “和你一起的两个人是谁?你的同伙么?” 巡捕继续严厉的发问。 “对不起,我脑袋疼,有没有降压药?” 伍北身体瘫软,顺着铁椅往下打滑。 “别耍花招,我警告你..” “哎呀,头疼的快要炸开了!” 不等对方说完,伍北跌倒在地上,用脑门“咣咣”猛撞桌角,很快额头就破了条大口子,红血像是拧开的水龙头一般横流。 “别冲动!” “赶快进来人控制他!” 问询的巡捕连忙跑上前拉拽伍北,同时朝着墙角的摄像头吆喝。 半小时后,公安医院。 伍北孱弱的躺在病床上,脑袋上的伤口已经经过包扎处理,但是他的限制并未解除,两个人高马大的巡捕就在屋外一丝不苟的守着他。 他一边拿余光扫量四周,一边迅速琢磨现在应该通知谁来解围,眼下情况对他很不利,而自己根本没办法说清楚一切,想要洗脱嫌疑,最有效的方式就是赶紧找出来真正动手的混蛋。 “辛苦了啊哥俩,我跟我哥们聊几句,最多十分钟!” 走廊里,突然传来一道招呼声,接着房间门就被推开了。 伍北快速闭上眼睛,装作还在昏迷的模样。 但他凭借灵敏的听觉,已经知道这人就站在病床前,此时可能正一眨不眨的在打量自己。 “别装了,没有任何意义,我刚刚到医生那里打听过,你不过是皮外伤,等病例证明帮你写清楚,你照样还得回去继续解释。” 沉寂了差不多能有半分钟左右,那人语气嘲讽的开口。 伍北已经听出对方的身份,竟是罗睺的大哥罗天。 “密码箱在哪?把箱子还给我,我可以想办法让你重获自由!” 见伍北仍旧没有睁开眼睛的意思,罗天把脑袋低下,朝他的脸颊呼呼狂喷热气。 “我特么问你密码箱到底在哪!” 猝不及防间,伍北的脖子被扼住,罗天歇斯底里的摇晃咒骂。 “咣当!” “你特么干嘛罗天!” “曹尼玛的,准备谋杀好人是不是!” 就在伍北感觉快要被掐的喘不上来气的时候,房间外又有人跑进来,这次是王顺和罗睺。 “罗天,你别跟狗似的,没完没了,有什么事情冲我来,老难为其他人有意思嘛?” 紧跟着,卡在伍北脖颈上的大手消失了,只听到罗睺怒不可遏的低吼。 “你是跟我说话?” “对,就特么是你!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再为难我身边的任何人,爸已经到锦城了,如果你真希望咱俩的笑话闹得满城皆是,我不介意!” 罗睺愤愤的应声。 “爸来锦城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你少唬我,爸的出行向来保密,连我都不知道,你一个混吃等死的废物上哪道听途说!” 罗天随即喝骂。 “随便你怎么说,我只问你一遍,滚还是不滚,不滚我马上拨通爸的电话!欺负人得有个限度,我惹你,你可以冲我,再碰我任何朋友一根手指头,我立马跟你拼命!” 罗睺不为所动的呼喝。 病房里瞬间陷入寂静,大概能有十几秒后,一阵重重的摔门声泛起,应该是罗天离开了... 1038 独当一面 随着罗天的离开,病房里再一次陷入静寂当中。 伍北想象中弟兄们乱作一团的争执声没有出现,哥几个谁也没有推诿扯皮,反而声音很轻的商量起对策。 “眼下最恶心的地方就是安振南死前曾被伍哥带人打过,另外安振南最后几通电话,有一个是打给伍哥的,算起来确实就属咱嫌疑最大。” 王亮亮的声音缓缓响起。 “别扯地球人都知道的,就说有没有招帮伍哥脱困?” 徐高鹏不耐烦的打断。 “废话,我特么要是有办法早就落实去了,还用跟你们在这儿扯犊子。” “那还唠个球..” 说话的过程中,兄弟几人不由提高了调门。 装作昏迷的伍北禁不住叹了口气,打算睁开眼睛说说自己的想法。 原本他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试试这帮牲口们处理问题的能力,现在看来任重道远,弟兄们距离独当一面真的还差很多。 “都别嚷嚷,小点声,别影响伍哥休息,这事儿其实没多困难,有嫌疑不假,可也得有作案时间吧?安振南死的时候,伍哥在和侯爷聊天,当时还有侯爷他爸和那个女朋友,这是咱最有力的证人。” 就在大家都拿不定主意时候,贾笑的声音猛然响起。 伍北迟疑几秒,瞬间打消了睁眼的念头。 “闹呢笑笑,让我爸和魏思雨那个魔女作证?你怕是不知道他俩啥身份吧?这念头我想都没敢想过。” 罗睺随即出声。 “我知不知道他俩究竟是啥段位不重要,只要警方能查出来就ok,以他们的身份,哪怕只说个标点符号,可信度就比我们磨破嘴皮还管事,你说值不值得你张嘴?” 贾笑不紧不慢的反问。 “这..” 罗睺当即被问的哑口无言。 “医院的监控录像肯定也能拍到伍哥,但视频可以作假,我说得法子万无一失,退一步讲,咱们这样做,除了可以帮伍哥洗脱嫌疑外,还等于给你大哥带个信,连你爸都替伍哥作证,罗天往后再想搞什么幺蛾子不得好好琢磨琢磨?一箭双雕的事,只需要你搭一点脸皮而已,你说咱是赚是赔?” 贾笑再次问道。 “成吧,待会我就去找我爸。” 罗睺沉默片刻,粗声粗气的应声。 “又错了侯爷,你找老爷子有告状的嫌疑,搞不好你爸还得怀疑你跟你哥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程度,哪怕只是猜测,也很容易落入被动,这事儿让你女朋友说最合适不过。” 贾笑低声打断。 “啊?魏思雨!?为啥呀?” 罗睺诧异的呢喃。 “哥哥诶,傻子都看出来那辣妹对你有兴趣,你爸这次来找你,为啥会带着她,说明肯定乐意你俩交往,老子看儿子越看越烦,但老公公看媳妇,肯定越看越耐看,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王亮亮紧跟着插话。 “关键我和魏思雨不是..” 罗睺磕磕巴巴的解释。 “我就问你想不想让咱伍哥安然无恙?想就立马黏糊上,不想就拉倒,让他搁这儿自己发霉开花吧。” 王顺故意拿话激罗睺。 “擦,不就一个区区魏思雨么,哥坑别人不行,坑她一个准,别管了,现在我就约她,你们照顾好伍哥,曹汉清托人给他开的证明能用四十八小时,到时候我肯定办妥。” 随着一阵关门声,罗睺风风火火离开病房。 哥几个顿时如释重负的调侃起来。 “伍哥嫌疑的事算是暂时解决了,但是栽赃咱的杂种肯定不能放过。” 闲聊几分钟后,贾笑又一次开口。 “拿屁股想也知道绝逼是罗天,刚才咱来时候你们没看到他差点要整死伍哥嘛,待会我和二球、三球就带上家伙什突突了他,反正那哥俩图钱,只要钞票到位,什么都敢干。” 王亮亮粗声粗气的吆喝。 “那是最傻的行为,明知道罗睺他爸在锦城,你把人家大儿子给干掉,不是早着开战么?再说咱们也不一定能收拾掉罗天,罗睺说过他哥服役时间不短,也属于特殊兵种,最关键的是咱一旦动手,侯爷往后还当人不了?” 贾笑直接否决。 “卧槽,那你说咋办?就这么吃了哑巴亏?” “罗天那种人不治不行,不叫他狠狠的疼一次,他往后还得跟咱三吹六哨的瞎比划。” “关键安振南没了,不然让他指控罗天,也是个好法子...” 一众小兄弟七嘴八舌的念叨起来。 “谁说安振南没了,就不能指控了,刚刚曹汉清托内部人打听过,他死之前曾经给几个亲戚分别通过电话,打电话说了什么?又为什么打电话,这里头绝对有事,只要找到那几个亲戚,我觉得咱们肯定能挖出来一大笔有用的信息,哥哥们如果咽不下去这口气,我感觉咱完全可以从这块入手!” 贾笑有理有据的提议... 1039 对策 一番研究过后,哥几个分头行动。 病房里再次恢复寂静。 直到听见最后一个人出去时将房门合上,伍北才不动声色的睁开眼睛。 床头柜上,鲜花水果,一应俱全,不知道哪个热心的虎犊子还特意给他晾了一杯开水。 想起刚刚贾笑有条不紊的谋划,伍北禁不住咧开嘴笑了,抓起水杯猛灌几口。 其实安振南这事儿,说麻烦挺麻烦,说简单也不难。 抛去贾笑的希望罗睺他爸和那个叫魏思雨的女孩子帮忙作证以外,最容易洗脱他嫌疑的莫过于调出来他车上的行车记录仪,那里面肯定有准确的时间和记录,证明伍北指定跟安振南一案没有任何牵扯。 只是那样一来,既容易暴露二球、三球这对号称“生不入官门,死不进地狱”的奇葩兄弟,也会把他跟哥俩的对话的曝光,这点是伍北非常不乐意的。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特别想要看看,没有自己的参与,遭遇突发情况时,这帮弟兄们到底是个如何应对方式。 “挺好!真挺好!” 再次抿了一口温水,伍北由衷的感慨。 另外一边,从病房里暴跳如雷离开的罗天此刻肺管子都快要气炸了。 明明已经扼住了伍北的喉咙,但那家伙却来了招装死,他非但什么都没问出来,刚刚还差点跟虎啸的那群牲口们直接对上。 回到车里,罗天立即拨通最为亲近得沈童的电话。 “我这会儿在跟杜总他们谈合作,有什么事情待会打给你。” 电话响了半天,沈童才压低声音呢喃。 “密码箱不翼而飞,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被安振南那个狗杂碎偷走送给伍北了。” 罗天哪里顾得上那些,直接了当的出声。 “什么?!你开玩笑呢吧?” 沈童的调门瞬间提高。 “我跟你开个鸡毛,我刚从伍北的病房出来,他跟我装昏迷,看架势是根本不打算承认。” 罗天没好气的解释。 “天堂集团那边怎么说?” 沈童沉默片刻又问。 “这事儿我一直捂着,谁都没敢告诉谁。” 罗天咬牙回答。 “你咋那么不小心啊,明知道里头的东西对咱们重要无比,为啥还要大大咧咧的放在后备箱,几把家伙什倒是无伤大雅,关键是其中的设计图,这特码要是传出去,咱俩不被枪毙,都算你爸心慈手软。” 沈童愤愤的埋怨。 “我哪知道..” “知道这事儿的人还有谁,那个安振南有什么诉求?算了,不管他什么诉求,咱们一并答应下来,大不了往后再慢慢琢磨他。” 罗天刚要辩解,沈童直接打断。 “安振南死了,死之前联合伍北偷袭过仇虎,我估摸着是伍北不想事情被太多人知道,把他给灭了口..” 罗天照着仇虎给他的说辞,简单复述一遍。 “也就是说密码箱丢失,仇虎不光是目击者,还极有可能参与,对吧?” 沈童盘算良久后再次发问。 “那不可能,那个贱奴根本不知道箱子里是什么,一般人就算得到箱子也根本没办法打开,这一点我还是相当自信的。” 罗天笃定的应声。 “万事无绝对,我马上跟你会合,那个仇虎的话,你也不能太相信,我总觉得他邪性的狠,咱这样..” 沈童将心底的想法低语出来。 “还有个事儿童哥,老二说我爸已经抵达锦城,刚刚我给家里几个叔伯去过电话,昨晚上他就离开上京了,目前去向不明,估摸着应该是真事儿,你说咱们接下来应该拿出什么样的态度?” 临挂电话时,罗天忙不迭询问。 “抓紧把旅游宾馆重新装修,最好能摆出来如火如荼的架势,让老爷子明白,你现在是真的一门心思想要干实事,想要给地方带来价值和利益,这样他才能对你放心,从现在开始,你就装作不知道他来锦城,拿出最棒的状态来,那个叫徐妙妙的小网红赶紧打发走,别再在这些微末环节上出现纰漏。” 沈童不假思索的说道。 “行,我现在就回去安排,你赶紧回来吧,听你刚刚那么一分析,我也感觉仇虎这小子很是不对劲。” 罗天长叹一口气。 与此同时,锦城“深蓝酒店”的豪华套间里,仇虎套件宽松的大裤衩,依坐在沙发上盯盯注视电视发呆,大腿上里三层外三层的裹了一圈纱布。 从来不会在同一家酒店入住超过三天,这是罗天不成文的规定,因为他今天受伤的缘故,罗天才特批他能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这既意味着主子对他的关心,也证明越来越信任他,要知道房间里可不止他一个人。 “你不要紧吧?” 正出神时候,一个身穿超短裙,头上戴着兔女郎发卡的女孩动作轻柔的从卧室里走出来,正是被罗天当成宠物圈养起来的徐妙妙... 1040 突如其来的暧昧 放眼望去,首先闯入眸子里就是徐妙妙那对光不出溜的大长腿。 雪白胜血,笔直如尺。 “不碍事嫂子。” 仇虎迟疑几秒,随手拿起旁边的外套盖在自己的腿上。 孤男寡女,再加上对方还挂着个有实无名的“嫂子”身份,最起码的尊重还是得拿出来的。 “那就好,你..你喝口水吧。” 徐妙妙顿了一顿,顺势倒上一杯热水,送到了旁边。 再她丢头的瞬间,仇虎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对方的领口,立即变得呼吸有些急促。 本就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再一嗅到徐妙妙身上那股特别容易刺激荷尔蒙的香味,他承认自己有点心猿意马。 “趁热喝吧。” 不知道是没注意到自己被偷窥,还是压根没太当成一回事,徐妙妙再次低头,双手将杯子递到仇虎的面前。 “谢..谢谢。” 仇虎赶忙接过,强制自己偏过去脑袋。 在接杯子的时候,他的手指一下触碰到对方的手背上,立马跟触电似的坐直了身子,尴尬的咳嗽几声。 “噗..你脸怎么红了。” 徐妙妙昂起脑袋,见到仇虎那一脸的窘样,瞬间笑的花枝乱颤。 “没有,可能是屋里有点热。”、 仇虎借着喝水当掩护,不尴不尬的摇了摇脑袋。 尽管徐妙妙的长相绝对算不上倾国倾城,甚至单论五官,或许都比不上他的前妻“王琳”,但不可否认的是在这个美颜喝滤镜当道的年代,如此洋溢青春活力的女孩子,确实很少见。 “唉..” 见仇虎不再看自己,徐妙妙莫名叹了口气。 “怎么了嫂子?” 仇虎立即发问。 透过之间她偷偷给自己打电话,仇虎大概率还是猜的出来这小娘皮十有八九对自己有点意思,只是暂时还不敢确定。 “没什么,以前我觉得找个有钱人就是毕生的目标,可现在才发现自己活得像个笑话..” 徐妙妙幽幽苦笑,眼神中尽是后悔和迷茫。 “罗总是不是总虐待你?” 冷不丁看到徐妙妙手臂上的疤痕,仇虎轻咬嘴唇发问。 徐妙妙的右臂上有几个小拇指大小的伤口,分明是被烟头烫伤的。 “得到了不该得到的,就得承受不能承受的。” 徐妙妙晃了晃脑袋,干脆坐到仇虎的旁边,像是自言自语似的喃喃:“如果现在有一个男人真心真意的爱我,哪怕身无分文,我也愿意陪她浪迹天涯,当然了,这只能是幻想,现实是我逃不掉罗天的魔爪,除非他真的腻了,抛弃我。” “我..” 仇虎禁不住脱口而出,但是话到嘴边,还是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你什么?你怎么了?” 徐妙妙朝他的跟前靠拢几公分,热乎乎的娇躯几乎快要贴到他的身上。 “没什么,我觉得你说得对。” 仇虎强挤出一抹微笑。 “嫂子,你平常都穿这些么?我感觉房间里温度有点低,要不你还是换件吧?” 余光再次滑过徐妙妙那双勾人的大长腿,仇虎有贼心没贼胆的抻手摸了一下,就像是不小心似的。 “我也想啊,可是我不敢,罗天就喜欢我这样,不然会打我,还有,你不是发烧了吧?怎么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 徐妙妙抬起玉臂,手背放在仇虎的脑门上。 “没有没有,我随口说的。” 仇虎“唰”的一下站了起来,尽管心里头早就按耐不住那点小九九,但在罗天的房间搞花样,他还真没那个胆子。 “我帮你摸摸嘛,又不会咬人,你至于那么反应,是不是觉得我脏,不配关心你?” 徐妙妙娇嗔的嘟起小嘴,瞬间给人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怎么会呢,我就是觉得..” 仇虎词穷的讪笑。 “其实咱们某些地方很像的,都是有钱人的宠物,也都是没有自由的奴隶,相互取暖并没有错,况且罗天根本不行,每次都..” 徐妙妙意有所指的浅笑。 “笃笃笃!” 突然泛起的敲门声,顷刻间浇灭屋内的暧昧,仇虎立即恢复正经,轻声问道:“谁呀?” “服务员打扫卫生。” 门外传来一道清晰的应声。 “我喊得服务员,稍等一下哈。” 徐妙妙起身走去开门。 趁着这个空当,仇虎来回转动脑袋,想要看看罗天有没有在房间里偷偷安放什么监控器之类的玩意儿。 “你..你们是谁?唔..” 就在这时,徐妙妙的惊呼声突兀传来。 仇虎本能抓起外套,想要把随身携带的仿五四拽出来,但还是晚了半步。 两个脸上捂着匪帽的壮汉横冲进来,一个单臂勒住徐妙妙的脖颈,另外一个手持黑色手枪,径直对准他。 “哥..哥们,啥事?” 仇虎迅速停下动作,很配合的举起双手。 “嘭!” 话刚说完,那壮汉就像一阵风似的冲到面前,攥着枪把狠狠砸在他脑门上... 1041 死鸭子嘴硬 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没感受过眼冒金星的滋味,没想到再次品尝竟会是在罗天的房间,勉强能算上大本营的地方。 “唔..” “两位大哥,求财还是求..” 被枪把几下干出来鼻血,仇虎捂着脸颊,瓮声瓮气的发问。 “还特么挺能演哈齐金龙,你是不是真以为能藏的无声无息?” 那壮汉单手薅拽他的头发,粗暴的摇晃几下。 听到对方竟然直呼自己的真名字,仇虎愕然的睁大眼睛。 只是他能看到的只有壮汉脸上只露俩眼珠子和鼻孔的匪帽。 “去尼玛得!” 无数念头一闪而过,就在壮汉再次要举起枪把砸他的时候,仇虎猛地一记撩阴腿,毫不留情的踢在对手裤裆上。 “哎呀卧槽!” 壮汉吃痛的夹紧裤裆跪倒在地上。 “妈的,放开她!” 仇虎眼疾手快,捡起他的手枪就对准钳制徐妙妙的另外一个悍匪。 “别乱来昂,枪响都倒霉,别忘了你特么还是个通缉犯,高万他老子正满世界找你呢。” 那壮汉将自己的大脑袋藏在徐妙妙的头后,举枪吓唬。 “知道我名字,还叽霸知道我的往事,你们是虎啸的人吧?但听声音很陌生,不知道你们到底是哪两位?” 面对对方的威胁,仇虎充耳不闻,而是将枪口下移,瞄上刚刚被他放翻的那个倒霉鬼。 “不该问的别问,罗天的密码箱究竟在哪?” 壮汉搂着徐妙妙往前缓缓挪动,粗声粗气的打断。 “嘣!” 可他的话音还未落地,齐金龙突兀扣动扳机,倒在地上的男人大腿上瞬间飙出一片血雾。 “那脸上的面罩拽下来,让我瞧瞧究竟是谁!” 仇虎疯狂的低吼。 “啊呀..” 那壮汉捂着伤口,就地来回打滚。 此刻勒着徐妙妙脖子的那家伙也有点懵了,断然没料到对方不光敢还手,竟然还敢先开枪,这在他们的计划中是根本没有的。 “密码箱在哪?不说老子立马嘣了她!” 犹豫几秒,壮汉也将手枪戳在徐妙妙的太阳穴上。 “仇..仇虎,救我。” 徐妙妙几乎快要喘不上来气,小脸蛋唰白,艰难的哀求。 “我特么让你把面罩脱下来!” 仇虎发狠的又一次瞄准受伤的那个壮汉。 “别..我脱。” 壮汉吓坏了,两手赶忙抓住匪帽,作势准备往下拽。 “速度快点!” 仇虎唾沫横飞的催促。 “嘭!” 眼见对方已经将面罩提到鼻子的位置,仇虎的后脑勺突然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子。 他眼前一黑,尝试想要回头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那名受伤趴在地上的壮汉一跃而起,凶猛地将他扑倒,然后仗着自己手劲大,硬生生的将手枪给夺了过来。 “赶快带走!” “下楼时候走步梯,别被摄像头拍到..” 昏迷之前,仇虎又听到两道声音。 不知道睡了多久,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是被大腿上剧烈的疼痛感给刺激醒的。 昏暗的房间里,他整个人被绑在一把铁制的椅子上,面前矗立几人。 而那股令人崩溃疼痛感,竟是一个家伙拿筷子猛戳自己腿上的枪口。 “啊!啊!” 仇虎疼的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 如果不是实在怕死,他真恨不得立马咬断自己舌头。 “齐金龙,密码箱究竟在哪?为什么要往我们脑袋上泼脏水?” 对面,一个身高至少在一米八左右的壮汉阴森森的弓腰冷笑。 这几个人的脸上仍旧都套着匪帽,完全看不出来具体长相。 “伍北,我曹尼玛!要杀要剐给爷爷个痛快,什么特么叫泼脏水,密码箱明明就是你们拿了,老子亲眼看到安振南给你的,敢做不敢当的孬种!” 仇虎扯脖咆哮,额头上的汗珠子就跟下雨似的眨巴眼的功夫铺满他的额头。 “还特么编瞎话是吧,哥几个给他上点活儿!” 壮汉往后倒退一步,示意左右同伴动手。 两人不约而同的接下来皮带,劈头盖脸的抽打在仇虎的身上。 啪啪的鞭挞声在不大点的房间里回荡,仇虎起此彼伏的干嚎声更是快要刺穿人的耳膜。 “别急哈兄弟,你尽管死鸭子嘴硬,咱们招多着呢,先给你玩一把皮鞭子沾凉水,待会就是老虎凳,完事咱再来个蚂蚁上树,老子养了一窝见血就疯狂的子弹蚁!” 八九分钟后,仇虎赤裸的膀子已经伤痕累累,一个壮汉转身出门,几秒钟后抱着个四四方方的玻璃缸返回,只是缸子里并非什么观赏鱼,而是黑压压的大一片蚂蚁,各个能有指甲盖大小,让人瞅着就头皮发麻... 1042 溪半篙水 从恢复意识再到遍体鳞伤,仇虎从未有过像此刻这般期盼这个世界存在鬼神。 如果只是寻常的拳打脚踢,他自我感觉绝对可以挺的过去,但抓他的这帮恶魔根本没有常性,折磨人的手段更是层出不穷。 马蜂大小的蚂蚁撕咬伤口,往枪眼里倒究竟,用牙签子挑指甲盖。 这些从身体到心理的酷刑,已经完全让他的内心崩溃。 “哗!” 一盆带着冰碴子的凉水顺头浇下,仇虎甚至都记不得这是第几次从昏迷中惊醒。 “老弟,嘴太硬骨头就得遭罪,还不打算说么?” 带头的壮汉双臂环抱胸前,匪帽中的眸子冷冰无情。 “你..你究竟想让我说什么?密码箱就是被伍北拿走的,我非要承认是自己偷的才罢休么?” 仇虎浑身剧烈打着摆子。 不止因为凉水的刺骨,更因为恐惧,因为他不知道对方又打算拿什么招来整他。 “草特么的,老子审过那么多人,还从来没有失手过,给我弄他!” 壮汉勃然大怒,举起沙锅般大小的拳头,重重捣出。 这一拳直戳仇虎的眼眶,就连他自己都听到一声轻微的脆响,应该是眉骨断裂的声音。 “唔..” 钻心的剧痛感,再次将他整个人包裹。 另外两个壮汉像是得到命令一般,抄起小臂长短的橡胶棍再次在仇虎的身上操练起来。 “你们看着他,我去买条银环蛇!听人说那玩意儿喜欢一点一点的蚕食猎物!” 为首的壮汉气冲冲的转身出门。 在听到这句威胁时候,仇虎彻底绝望了,迟疑几秒吆喝:“等一等,让我想想行么?哪怕是背黑锅,我也得给自己编个合理的故事!” “你俩继续,我没回来之前不许停!” 带头壮汉上下扫量几眼,嘭的一声摔门离开。 出门以后,他直接拽下脑袋上的匪帽,抹擦几下脸上的汗渍。 如果仇虎在场的话,一定会愕然的认出,绑架他的人竟然是罗天的左膀右臂沈童,那个向来看起来儒雅风范,好像是某个名牌大学里教授的文明人。 屋外,是一片特别宽敞的大院。 不远处几条面目狰狞的獒犬正发出令人心悸的低吼,挣动着巨大的铁笼子“哗哗”作响。 几条大獒各个都得有两米多长,身上的毛发锃光瓦亮,看得出来平常的伙食肯定相当好。 而罗天就蹲在笼子的旁边,手里拎着一小条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肥肉故意勾引笼中的猛犬。 “应该真不是他动的手脚。” 沈童走过来,冲罗天低声汇报。 “我就说嘛,我的眼光向来不会出错,那小子阴险冷漠不假,但是对我肯定没二心。” 罗天扬起嘴角轻笑。 “我查过他的全部履历,从最开始的投靠王峻奇,再到后来噬主高万,都证明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这样一个对谁都没感情,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家伙,为什么会单单对你例外?” 沈童依旧充满质疑。 “或许因为我们是一类人呗,小巫见到大巫,黔驴技穷。” 罗天拍了拍手掌,将手里的那条鲜肉直接从上方丢进笼子里。 “嗷嗷嗷!” 几只早就等红眼的獒犬立即争抢撕咬起来,吠叫声直冲九霄,那场面异常的血腥骇人。 直到其中一条斗败其中同类,趴下身子打算进食的时候,角落里站出来一条更大的藏獒,这畜生的体型将近三米,满身棕红色长毛,圆滚滚的脑袋堪比瑜伽球,森白的牙齿和猩红的舌头,让人瞅着就不寒而栗。 它刚一靠近,刚刚那条刚刚得胜的大狗立马发出“呜呜”的低鸣声,仿佛是在表态臣服。 红色的藏獒理所当然的将肉条叼走,津津有味的啃食起来。 “这做人呐,跟当狗其实没多大区别,分得清溪半篙水,悟的透强食弱肉,那就能比同类活得更滋润,你觉得齐金龙傻叉,但是在我看来这才是真正的绝顶聪明,再来一轮就算了,别伤了我这个小奴才的心。” 罗天伸了个懒腰,很随意的给自己点上一支烟。 在他起身的同时,一个染血的兔女郎发卡不经意间从他身上掉了下来,罗天仿若没看见似的,一脚直接踏上,轻飘飘的撇嘴:“回头再帮我物色个漂亮年轻的丫头,我一直感觉我的身体不行,主要还是目标不够吸引人,最关键的是得忠诚,不能吃我的饭,还特么朝秦暮楚的勾搭我的人..” “天儿,真不能再这么干了,不然早晚要出事儿!” 沈童一把抓住罗天的手臂,表情严肃的摇了摇脑袋。 “能出什么事?咱这两年..” 罗天不以为然的撇嘴。 “我说不能再继续了,你答应不?” 沈童的语气瞬间变冷。 两人对视几秒钟,罗天随即豁嘴笑了,应付差事的点点脑袋:“行行行,毕竟你是我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呗,那记得再帮我多找点偏方哈...” 1043 这水真甜 当天晚上,仇虎被罗天几个破门而入的手下救下。 当见到罗天那张充满关切的脸颊时,已经被折磨的精疲力尽的他只来得及说了声“谢谢主子”,便彻底的昏迷过去。 再次睁开眼皮,他已经躺在一张松软无比的大床上,身上的伤口全被处理过,手背上还扎着用于消炎的点滴。 虚弱的望着天花板,他出神的发呆。 这个世界上是否存在极致的善,仇虎不得而知,也从未见过、感受过,但从被掳走的那一刻,他开始相信这个世界真的有极致的恶,而且就在他身边。 起初遭遇那几个绑匪,他真的以为是伍北的人,可直到被打晕之前,无意间看到那几个戴匪帽男人脚下的鞋子,一切便释然了。 那帮悍匪清一水脚踩翻毛军勾鞋,而这鞋子他曾在罗天那几个贴身保镖那里见过,就连他本人和沈童都有双一模一样的,市面上很难买的到。 再有就是三番五次逼问自己“密码箱”的那个带头壮汉,尽管他的声音始终压得很低,也刻意改变了口音,但还是可以分辨出来是沈童。 综合以上迹象,仇虎猜测这是罗天对他的猜测。 或许是罗天他们高估了自己的演技,也低估了仇虎的观察力,总之在确定这帮人身份后,仇虎就打定主意,咬住青山不松口,哪怕是被扒层皮,也绝对要把实情咽进肚子里。 万幸,他赌对了。 猛然间,他又想起来那几个悍匪闯进房间时,徐妙妙正在跟自己大搞暧昧,冷汗顷刻间又冒了出来。 罗天既然打算给自己来场考验,想必肯定在房间里暗放了摄像头或者监控器之类的玩意儿,这样说来,他绝对是知道一切得。 “这个疯子会不会以此当借口,再给我玩点什么狠招?” 仇虎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呢喃。 “醒了啊?感觉怎么样?” 胡思乱想中,房间门被推开,罗天笑容可掬的走了进来。 “主子,我没事..” 仇虎立马挣扎着爬起来,声音无比沙哑。 “伤筋动骨还一百天呢,更别说你先被打了一枪,紧跟着又受那么多罪,好好歇歇吧,只有你养好身体,才能更好的替我卖命。” 罗天直接将他按倒,特别善解人意的开口。 接下来的时间,两个人东拉西扯的聊了很多,算得上仇虎入伙那么久以来,罗天跟他对话时间最长的一次。 但是直到罗天离开,他都始终再没提起过徐妙妙,全然一副根本弄不清楚的样子。 只不过从这天开始,仇虎再没见过那只“金丝雀”,直到新的“宠物”换了一茬又一茬,他都再没听闻那个女孩子的任何音讯。 于此同时,“昏迷”一天一夜的伍北也非常恰好的苏醒。 “哥,身体没大碍吧?” “待会咱们再去拍个脑ct检查一下。” “你说你是不是傻啊,自己往桌角撞什么玩意儿?” 刚刚睁开眼睛,王顺、罗睺等一大群兄弟全都紧张无比的凑过来脑袋,七嘴八舌的嘟囔,看似数落,实则每个人眼中都写满了关心。 “好啦,让伍哥喘口气,一个个要吃了他是咋滴?” 热闹好一阵子,王顺摆手阻止,随即又朝人堆中同样喜笑颜开的贾笑努嘴:“笑笑,快跟咱哥汇报一下你的丰功伟绩。” “我哪有什么功劳啊,全是兄弟们顶级配合,要是非说谁出力最多,那肯定非我侯爷莫属,你看看这脸蛋让抓的,妥妥的一盘尖椒土豆丝,除了侯爷,顺哥和高鹏最辛苦,一宿时间跨越三省五市,把安振南那几个亲戚接过来并且说服...” 贾笑后退一步,大大方方的冲伍北介绍情况。 “啥意思?我现在没嫌疑了?可以不用再被羁押了?” 尽管伍北早就知道了全部经过,但还是装的很逼真的发问。 “用曹汉清的话说嫌疑几乎等于零,如果大案队还咬着不放,他就亲自带我们去局里找相关领导问问到底什么情况,伍哥这次能脱困,曹汉清着实也没少帮衬。” 贾笑倒上一杯水,动作轻柔的递给伍北。 “这水真甜,哈哈哈。” 伍北抿了一口,冲着贾笑翘起大拇指。 经过几个月的洗礼,贾笑仿佛真的脱胎换骨一般,不光做事变得有头有脑,说话也思想也稳重很多,本来他才是居功至伟,但是却只字未提自己的努力,反而把所有辛苦都推给了其他人。 “水甜吧,我再跟你说件更甜的事儿,这次你能平安,我爸和魏思雨绝对首功,两人同时替你作证,这事儿我长这么大没见过,你面子是真可以,另外,我爸说他走之前想和你吃顿饭,这种机会,不知道多少人打破脑袋都没戏,你丫就偷着乐去吧!” 罗睺晃动大脑袋,没正经的坐在床边,同时掏出手机道:“来,你看看他给我发的信息...” 1044 交换 有惊无险的从公安医院离开后,伍北就被哥几个直接送回了租住的小区。 至于手续、调解书之类的东西,他看都没看一眼,全部扔给曹汉清去处理,这就是人脉和关系的玄妙之处。 律法也好,规矩也罢,只要是有弹性的东西,就势必存在漏洞,这是连神仙都没办法完全阻止的事情,不然也不会蹦出来什么七仙女私自下凡尘,沉香劈山救母的神话故事。 财能通神,势可压人。 这是甭管国内国外都恒古不变的硬道理。 刚一回到房间,韩根生就拎着一些营养品和礼物笑呵呵的上门。 “太客气了韩哥。” 伍北立即起身招呼。 “咱是朋友,外道了昂。” 韩根生不由分说的将东西放下,随即指了指其中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箱子朝旁边的罗睺示意:“正儿八经的北美大红海参,朋友给我送过来时候还是活得,赶紧给你哥煲汤喝,哥几个要是不会的话,可以拿到咱们小区对面的聚福楼,跟老板直接报我名就成。” “谢啦韩哥。” 比起来伍北的客套,罗睺则要表现得自然很多,直接拎起箱子就往门外走。 “你这家伙,连句退让都没有。” 伍北哭笑不得的摇头。 “跟我推推搡搡有啥意思,我乐意给你们的,谁也拦不住,我不乐意给的,求也没有用。” 韩根生话里带话的咧嘴眨眼。 “韩哥您可别惯着我,省得我以后吃上瘾了,整天追在屁股后面管你要海参。” 伍北同样意有所指的努努嘴。 “只要我有,给你也无妨。” 韩根生捻动手指头,迟疑半晌后又道:“小伍啊,咱哥俩虽然认识时间没多长,但共同经历肯定远超旁人,往后有什么需要哥哥的地方,尽管言语,能不能帮上忙,我都肯定会竭尽全力。” “有您这句话,我心满意足。” 伍北双手合十的作揖。 他知道韩根生一直想问自己有没有看过黑账本上的东西,只是羞于开口。 “老弟啊,你那个叫曹汉清的朋友,我侧面了解了一下,是个非常不错的干将,但是资历还是太浅,想要往前迈一大步,怕是没那么容易,晚点我约了几个他们单位的头头,你要不要跟着一块热闹热闹。” 韩根生随即又道。 “我就算了吧,前脚刚从局子里出来,后脚就跟他们领导坐一桌,万一被有心之人看到,容易给大家都惹上麻烦,你喊上汉清过去,让他搞搞服务,熟悉熟悉上司的爱好更合适。” 伍北思索一下回答。 “也行,反正是替他铺路。” 韩根生很爽快的点点脑袋。 说完这句话,两人便都没再言语,气氛莫名变得沉积起来。 “韩哥,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 伍北点上一支烟,轻声发问。 “咳..” 韩根生不自然的揪扯两下喉结,抿嘴低语:“老弟,按理说你帮我找回来账本已经算是绝顶的恩情,哥哥不该也不能再恳求你任何,但现在问题有点棘手,我还得再厚一次脸皮,跟账本一起丢失的,还有个u盘,那上头记录的东西同样非常重要。” “嗯。” 伍北吐了口烟雾没有往下搭茬。 “安振南死后,我找关系把他的酒店和家里全都翻了个底朝天,始终没见到u盘,所以我感觉那东西怕是落入其他人手里,而最有可能的当属罗天,毕竟他们这阵子一直混在一块,安振南也是因为着急把公司转让给罗天,才会偷我的账本进行威胁。” 韩根生继续往下说道。 “韩哥,您希望我怎么做?既然咱是自己人,那就别藏着掖着,都直接一点。” 伍北将烟头重重按在烟灰缸里,沉声发问。 “趁着事情没有发酵,帮我把u盘拿回来,我知道这事儿特别难,尤其罗天的背景还很不简单,但是除了你们这帮兄弟,我真想不出其他人可以帮上忙。” 韩根生深呼吸一口,语气中充满了渴求。 “罗天究竟有什么仰仗?” 伍北歪头发问。 他一直都特别想弄清楚罗睺哥俩的家庭背景,但又实在不乐意强迫兄弟往外说。 “具体我不太清楚,只知道他们家族在上京乃至半个冀省都非常有能力,好像是跟军字挂钩,反正他在锦城的这些天,不少数得上号的大佬都跟他打过照面。” 韩根生摇了摇脑袋。 “韩哥,我只能承诺你试试看,具体成不成,真不敢打包票,您也看到了,我现在除了几个兄弟,也就兜里那点碎银子,属于货真价实的社会闲散人员,跟罗天他们那种既有背景,又不缺产业买卖的巨子是真没得比。” 伍北耸了耸肩膀头,实话实说的应承,人情礼往这种玩意儿,不可言传,只能心照不宣的意会,韩根生希望伍北冲在前面充当挡箭牌,伍北何尝不想借势韩根生,开挖他在锦城的第一桶金。 “说起生意,老弟对旅游这块有涉足么?锦城现在特别重视旅游开发,我有个关系不错的哥们,因为着急转型,想把他旗下的旅游公司往外兑...” 1045 老高的杀招 对于伍北很是含蓄的推诿,身为锦城知名“万金油”的韩根生立即心领神会,抛出一家旅游公司,聊表自己的诚意。 两人一拍即合,伍北马上拍腿应承,绝对会想办法帮他把u盘拿回来。 送走韩根生,伍北随即拨通远在崇市林青山的电话。 “我刚准备打电话给你汇报呢伍哥,崇市这边的粮油票我已经全部印好给各个单位送过去了,米面粮食也全准备妥当,什么时候可以通知那些单位领取?” 林青山瓮声瓮气的发问。 “年前一周左右吧,账给咱们都结算了吧?” 伍北思索一下回答。 “结清楚了,该打点的地方我也全已经打点到位,哦对了哥,最近有件特别有意思的事情,市里面以环保消防不达标为理由,关闭了傲雪集团旗下好几家厂子和企业,罗雪不止一次找到高宏宇,但老高一次面没见,不止是傲雪集团,邓灿的四方公司也经历了不同程度的打压,很多人都看不明白老高这一手操作。” 林青山继续说道。 “老高疯了?” 伍北拧着眉头呢喃。 “崇市很多人都这么说,但我感觉他不是疯了,更像是在清洗!” 林青山低声呢喃。 “清洗?” 伍北当即有点迷惑。 “对,清洗崇市的格局,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能感觉得出来,他不满意现在傲雪集团一家独大,四方公司高朋满座的局面,目前只有咱家没受到任何影响,甭管怎么样,这就是好事儿。” 林青山笑盈盈的说道。 “没受到打击不一定是好事,捧杀就是其中一种,老高玩这一手,是在逼迫傲雪集团和四方公司联合,到时候不用市里面出台任何政策,这两家就能击杀咱,待会挂掉电话,你就对外宣布,虎啸公司自愿配合市里环保、消防检查,暂时停业整顿。” 伍北忙不迭打断,表情认真的叮嘱。 “哥你发烧了吧,咱自己停业整顿?多好的扩张机会啊,上头不许他们干的,咱可以一并揽到咱怀里,大不了到时候多给相关部门表示表示的事儿..” 林青山瞬间愕然的抗议。 “兄弟啊,贪多不烂,你按照我说的整吧,过段时间你就明白咋回事了,歇业以后,你就立刻带上礼物去找邓灿,跟他一块商量一下对策,甭管他说啥,你都双手双脚的赞成。” 伍北语重心长的规划。 “行吧,我照做!” 林青山叹了口气,能感觉的出来非常不情愿。 “前段时间,我让孙泽带回去的u盘,你给我好好保存,随时需要你随时快递过来,这事儿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指的是任何人,能明白不?” 伍北再次严肃的交代。 “我办事你放心。” 林青山笃定的保证。 挂断电话,伍北这才如释重负的吐了口浊气。 关于崇市的变局,虽说不再他的意料之中,但是也并没多意外,甭管高万多不成器,他毕竟是高宏宇的儿子,他对罪魁祸首齐金龙肯定恨之入骨,但同样对虎啸这群推波助澜的帮凶也绝无丁点好感。 表面看起来,他现在没有针对虎啸采取任何动作,但实际老家伙是打算兵不刃血的将伍北这帮人连根拔起,重压之下必有莽夫,如果这时候虎啸大肆扩张、吞并,本就处于郁闷之中的罗雪和邓灿,指定会联手把他们吃渣子都不剩下。 邓灿有数不胜数的人脉关系,罗雪有富可敌国的财富,他俩如果两好合一好,虎啸在崇市基本无路可走。 “顺子,喊高鹏他们几个全过来,咱开个短会。” 考虑良久,伍北拨通王顺的号码。 等待众人的同时,在旁边卧室休息的二球和三球利利索索的走了出来。 头一次看到哥俩打扮的如此整洁,伍北居然还有些不适应,开玩笑打趣:“这是打算组团相亲去啊?” “伍总,这边的事儿也进行的差不多了,我俩是时候告辞了,这中间咱们虽然闹出来很多不愉快,但结局还算比较完美,有什么事情,往后咱们电话联系吧。” 二球换上一件纯黑色的西装,虽然身子骨瘦的有点夸张,但总体看起来还挺有架势,态度友好的道别。 “联系归联系,劳务费肯定不能差事儿,不然别怪我们黑吃黒。” 三球昂起脑袋,扒拉几下蓬松的黄毛卷发。 “下一站准备上哪?” 伍北眨巴眼睛笑问。 “不好说,干我们这行的,居无定所,走到哪累了,哪就算家,来锦城挺长时间,我俩还没好好的溜达一圈,先去四处逛逛,完事再联系我家他老爷子,看看有啥安排吧。” 二球晃了晃脑袋。 “行吧,如果有一天累了,我希望虎啸公司可以是你们的第一选择。” 对于这俩行为奇葩的浪子,伍北其实好感满满,但现在确实不太适合游说哥俩留下。 “这件小玩意儿送给你,关键时刻能保命。” 二球停顿片刻,从兜里掏出个奶白色的小药瓶介绍:“我们常年挖坟倒斗,墓里面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都可能遇上,而这种药可以让人的体温骤降,短时间内陷入没有呼吸的休克当中,简单来说就是假死状态,连最牛逼的医生都看不出来那种,只可惜就剩下两粒了,你省着点用。” 看他满脸肉疼的模样,伍北就知道绝对捡到宝了,笑呵呵的发问:“这好东西还有多少?我花钱买也行。” “就剩下瓶里那两粒了,要不是我爸他爹说,以后我们基本不会下墓,我还真舍不得给你。” 二球苦着脸解释。 “再遇上那个叫仇虎的,记得把他裤子扒了拍视频给我看哈,我真烦那个逼养的。” 三球一脸嫌弃的说道... 1046 赌徒 在锦城,除去随处可见的各式美食之外,各类茶楼、棋牌室应该也能算得上之最。 川省人喜欢打麻将可以追溯到千年之前,甭管是王公贵族还是贩夫走卒,不少人茶余饭后最大的乐趣就是推上几把麻雀牌,既开发智力,又锻炼眼力,独特的传统文化,同样见证时代变迁。 故此,锦城这座老城里,孕育出许许多多的玩法和赌档。 临近傍晚时分,毗邻春熙路很近的一个居民小区的一楼,划拉哗啦的推牌声不绝于耳。 烟气熏人的三室一厅,摆了足足能有十多张麻将桌。 不计其数的男男女女沉浸在“堆长城”的刺激和兴奋之中。 小赌怡情,对于这种家庭式的小档口,甭管是小区住户,还是相关单位,基本都不会横加干涉。 而此时,由厨房改成的独特包厢内,却只摆了一张木桌。 不同于外面的熙熙攘攘,包厢内很安静,桌边四人表情严肃的码牌竞技。 四个人年龄不一,有男有女,最为显眼的要数靠近东边的年轻小伙。 小伙年龄也就二十出头,头发油漉漉的,一双本该清澈透亮的眼珠子红的吓人,证明已经连续奋战很久,踌躇不定的捏着一张麻将牌在思考,如果伍北在现场的话,绝对能瞬间认出对方的身份,正是之前袭击包子的刀手吴松。 “快点撒!” “耍牌还有我个女人痛快..” 旁边几个牌友不耐烦的催促。 “知道了,别嚷嚷!小鸡儿!” 吴松皱着眉头,一把将手中的麻将甩出。 “胡了!” 对面的老头马上兴奋的吆喝。 “给钱,给钱!” 老头絮絮叨叨的梗脖催促。 吴松拿起手机,下意识的给对方转账,结果戳动半天屏幕,愣是没能成功,随即尴尬的笑了笑:“王叔,我钱不够了,你先欠我一把,待会我翻本了,立马..” “牌场不欠账,没钱就下桌。” 老头直接翻脸。 “小松啊,你今天运气确实不太好,要不回家休息一下,明天再玩吧。” “是啊,我也困了,咱们都连续奋战两天多了。” 另外两个牌友同声劝阻。 “不行,我输了十几万,你们说不玩就不玩了?我马上去抬账,谁也不许走昂,等着我!” 一听几人有要散场的意思,吴松火冒三丈的蹦了起来,骂骂咧咧的摔门而出。 “这家伙哪都好,就是太好赌了。” “可不呗,不然我都打算把我表妹介绍给他。” “你表妹长得跟洗脚盆成精似的,白给人家都绝对看不上。” 见到吴松激恼的去借钱了,剩下仨人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起风凉话,他们全是赢家,唯一输钱的只有吴松一个人。 走出包房,吴松就被外面呛人的烟臭味熏得连打几个喷嚏,转动两下脑袋,直接看向赌档的老板娘,一溜小跑冲了过去。 这就是吴松最真实的生活,除去偶尔接点收租要账的零工以外,他最热衷的就是泡在麻将桌旁鏖战,这些年钱绝对没少挣,但是一个子儿都没攒下来。 拿到卖给伍北密码箱的那笔钱后,他毫不犹豫的就冲进了这家平日总是来消费的档口,还特意让老板娘组了个“大局”。 片刻后,吴松心满意足的捏着一沓刚刚借到的赌资,再次返回包厢。 “小松,听我一句劝,你还年轻,别总是想着在这地方发财,十赌九输,别说你牌技不咋样,就算是赌神也不可能保证自己永远不败。” 临进门前,档口老板好言好语的规劝。 “金姐,你说不打麻将,我还能干什么?” 吴松苦笑着反问。 在对方不知应该如何回应的复杂目光中,吴松推门走了进来。 大部分的赌徒,都知道自己赢不了,但也回不了头,赌博到后期的人,他们根本的目的只是想延缓自己输光的速度,而不是赢钱了。 用吴松自己的话说,除了在这地方,他能有点归属感以外,上哪都觉得自己格格不入,既融不进去社会,又不想正儿八经的找班工作,浑浑噩噩挥洒青春,是他唯一觉得不太寂寞的事情。 “来吧,再战三百回合。” 将刚刚借来的钱拍在桌子上,吴松扯脖吆喝。 同一时间,两个身材纤瘦,长得好像营养不良的青年小伙晃晃悠悠走进档口,竟是告别伍北的三球和二球。 这俩玩意儿离开后,先找地方好好的吃了一顿,然后听饭店里的人说,这俩赌档的玩法很多样,寻思跑过来看看热闹。 “老板,开张桌子。” 二球四处张望几眼,朝一张有空位的麻将桌走了过去。 “不好意思两位,兄弟不同桌是小店的规矩,你们一看就是亲兄弟,还是分开玩吧,我给两位老板找位置。” 老板娘金姐态度明白的开口... 1047 咦?是他们.. “我俩长得像吗?” “就是,谁告诉你,我们是亲哥俩的?” 听到老板娘的话,二球和三球瞬间不乐意的嚷嚷起来,立马引起不少赌徒们的注意。 “两位别跟我个女流之辈一般见识,要不你们上八号桌玩去吧。” 一看遇上俩混不吝,老板娘赶紧摆手让步,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张麻将桌说道。 甭管哪一行,和气生财是王道,尤其是干赌档的,什么三教九流都能遇上,只要不是太过分,睁只眼闭只眼的也没啥, 见老板娘服软,哥俩这才大摇大摆的奔着麻将桌走去,其实他们也不是奔着闹事来的,就是单纯爱抬杠,走哪都爱嘚吧嘚几句。 “六子,你上八号桌搭把手去,外地来的朋友。” 老板娘随即冲一个四十多岁,皮肤黝黑,长得老实巴交的中年男子眨巴几下眼睛。 “要得嘛!” 男人操着方言豁牙笑道。 “一定照顾好啊。” 老板娘咬字很重的飞了个媚眼。 麻将里面有江湖,绝非戏言。 在各式档口星落密布的锦城,有一种叫“牌搭子”的隐形职业,几个人一伙,专门在茶馆找对象打牌,他们通常是仨人,刚好三缺一,或者二缺二,总之就是恰巧凑不够人手,需要有人补位才能玩。 补位的人一场下来一定会输,而且输的会偏多。 至于另外几人之间也有输有赢,但他们是一伙的,输赢只是演戏给补位人看的。 档口老板是清楚这伙人身份的,通常不会参与,也不会戳破,这伙人也不会整得太过头,还会帮助老板解决一些牛哄哄的刺头。 两者相辅相成,互相赖以为生,而这个中年汉子就是所谓的“牌搭子”,而且还是他们那伙里的头目。 “两位老锅,玩什么?打圈门还是刮风下雨?要么玩刘局查卫生?” 得到老板娘暗示的男人冲另外一个同伴使了个眼神,很快来到哥俩的桌边,一边笑嘻嘻的发问,一边开始伸手打乱麻将牌。 “玩什么都可以,随便啦。” 三球故意大舌头啷叽的应声。 很快噼里啪啦推牌的响声泛起,哥俩很快便兴致勃勃的加入“战斗”之中。 中年男人嘿嘿一笑,朝对面的同伙比划一个抓头发的动作,这也预示着哥俩今天肯定是得输的“从头再来”才能离开。 无独有偶的是此刻赌档的vip包房里,吴松也正如火如荼的对垒,已经连续玩了两天两夜的他,此刻说不困是假的,但他就是不乐意下桌,不乐意一个人回到冷冷清清的出租房。 不多一会儿,从老板娘那里贷来的赌资就被他输的干干净净,吴松再次癫狂的起身,打算再来一去借款。 “别玩了小松,你这状态太差劲了,不是点炮就是炸胡,再继续下去,你得卖器官。” 看着疯狂的吴松,桌上唯一的女性于心不忍的规劝。 “梅姨,你不让我玩就是不让我怼本,安的是什么心情!” 吴松呼哧带喘的低吼。 此时的他彻底红了眼,说是六亲不认也不为过。 “得得,爱玩不玩,输死你拉倒。” 女人无语的撇撇嘴。 “都特么等着我,咱们接下来玩纸牌,我就不信这个邪了!” 再次气冲冲的摔门走出包房,吴松径直来到老板娘的跟前。 “小松啊,你已经借了二十几万,听话别玩了,回去好好睡一觉,清醒了再玩也不迟。” 老板娘有些不乐意的提醒。 “什么意思金姐?信不过我啊!这么长时间来,我什么时候没有准时还你款!再给我拿十万,直接凑个整!” 吴松气冲斗牛的喊叫。 “最后一次啊,我这是小本生意,哪经得起你十几二十万的借。” 老板娘无可奈何的摇了摇脑袋。 良言难劝该死鬼,慈悲不渡自绝人。 眼瞅着吴松完全没了理智,老板娘也懒得再去多言语任何。 “卧槽,你是赌神附体还是咋滴,怎么把把自摸啊!” “是不是麻将牌有问题,老板给我们换一副牌。” 以此同时,二球、三球两人也输的有点自闭,不满的吆喝起来。 而吴松正好拿钱返回包房,这一幕尽收眼底。 “咦?咋是他们...” 他瞬间认出这俩玩意儿正是当日跟随伍北潜入他家的狠茬子,迷惑的杵在原地观望。 “你们这地方肯定有机关!” “要不就是他俩联手作秀,我不服气!” 等到老板娘走过去,二球和三球气冲冲的质问。 “朋友,我这儿一天来来回回玩的客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咱们档口有问题,玩不起就别进门,大动干戈何必呢!” 老板娘临危不乱的开口。 “干啥子!” “找事是吧!” 六七个膀大腰圆的壮汉一股脑冲了过来,直接将哥俩团团包围,推推搡搡在一起... 1048 癞子 “说话就说话,别拍拍打打的!” “啥意思,黑店呗!” 面对几个虎背熊腰大汉的围簇,二球、三球哥俩并没有任何慌张,只是将各自的嗓门提高几个分贝,引起更多赌徒们的注意。 “把他们先拽出去。” 老板娘自然也不乐意在店里闹得太离谱,冲几个看场子的壮汉摆手示意。 “金姐!” 别看这哥俩现在表现得好像一般人,但吴松是知道他们真实能耐的,连忙走过去喊停。 “姐,这俩是我朋友,本来我们约好一块吃饭的,估计是没找到我,坐下来耍了几把牌。” 吴松笑呵呵的抻手推了一把二球,眨巴眼睛示意:“你们也是,来了给我打电话就行,非跑人家这儿穷折腾。” 二球和三球虽然虎,但并不缺心眼,立马明白这小子是在帮自己解围,随即都没有再吭声。 “姐,就当给我面子。” 吴松又赶紧冲老板娘说了句好话。 “行行行,今天也就是你,换成任何人我都肯定让他们受点苦,咱开门做买卖,笑迎八方客,规规矩矩打牌的,我举双手欢迎,来闹事的,别管你什么来路,都肯定占不到任何便宜,好啦,大家继续玩,别被影响到。” 老板娘意有所指的出声,实际上就是说给屋里的其他赌徒听的。 “姐,每桌送包小熊猫抽,算我给您赔不是。” 吴松又将刚刚贷出来的钞票一股脑全塞到金姐的怀里。 “算你小子懂事儿,有钱抓紧还哈,别拿我这儿当善堂。” 金姐这才满意的点点脑袋。 “咱走吧,我请你俩吃火锅。” 吴松一左一右搂住哥俩的肩膀头,朝赌档门口走去。 虽然他清楚这哥俩的实力,但同样更了解老板娘金姐的本事。 一个三十出头的小寡妇能撑起这么大的摊子,而且还可以确保店里没事儿,放出去的款子不落空,怎么可能会没点强硬手段,今天哥俩一旦在麻将馆闹起来,吴松敢保证吃亏的绝对是他们。 “兄弟,那麻将桌有问题吧?” 刚一出门,三球就迫不及防的发问。 “桌没问题,牌也没问题,有问题的是打牌的人,绝对是你俩先破坏了店里的规矩,金姐的性格虽然有点火暴,但绝对不是不讲理的泼妇。” 吴松分别递给两人一根烟说道。 “谢了啊,甭管咋说,刚才要不是你,我们非得跟对方打起来不可。” 相对成熟一点的二球,掏出打火机替他点燃香烟。 “相逢即是缘嘛,没别的事情的话,咱就这样吧。” 吴松昂头看了眼陷入昏暗的天空,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赌档里钻了两三天,自嘲的晃了晃脑袋道别。 “不是哥们,你刚才不说请我们吃火锅的嘛。” 见对方要走,三球一把薅住吴松的胳膊,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的吧唧嘴。 “啊?我那不是随便找借口嘛,别闹了两位,我现在穷的自己吃饭都得赊账,上哪请你们去。” 吴松将自己裤兜翻出来比划。 “那不行,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得算数。” 三球直接像个赖皮似的挎住他的手臂,生怕会跑了似的。 “就是哥们,咱不能言而无信吧。” 二球也颇为不好意思的帮腔。 “佛了,我妥妥的佛了。” 吴松哭笑不得的拍了拍脑门子道:“算我嘴欠,不过提前声明昂,火锅肯定是请不起你们,咱找个地方涮串串吧。” 十多分钟后,仨人来到吴松租房子附近的一家很小的苍蝇馆子,吴松将兜里仅剩的百十来块钱全部拍在桌上,双手合十的作揖:“我就这点银子了,你俩悠着点吃。” “诶不对啊,伍北不是刚给你一笔钱嘛,存银行去了?” 二球不解的发问。 “存赌档了,两天三夜让我造的分逼不剩。” 吴松要了瓶店里自酿的散白,同样好奇的看向两人:“你们不是伍北的左右手嘛,不该混的连口饭都得蹭人吧,伍北倒闭了?” “神特么左右手,我俩是自由人,谁也不跟谁混事。” “要不是我哥傻逼把钱全买刮刮乐,我俩也不至于上麻将馆碰运气。” “去尼玛得,老子哪知道你爹会把咱们银行卡冻结。” 吴松的话还没问完,哥俩就跟斗鸡似的撕把了起来。 “走走走,门口干一架去,我看你最近有点狂!” 二球揪起弟弟的衣领就往门口拽。 “干就干,整的好像我怕你似的。” 三球毫不畏惧的应战。 “哥俩,真不至于..” 他们这一手骚操作直接把吴松给看傻了,讪笑着劝架。 “你闭嘴!” “把菜点好,等我们。” 两人异口同声的喝斥,随即吵吵把火的往出走。 “这特喵的叫啥事啊..” 吴松瞬间被整不会了,见过兄弟俩因为房产、家产打得不可开交的,但还真没遇上这种因为两句口角就要决一生死得... 1049 联合 两盏茶的功夫,二球和三球鼻青脸肿的回到饭馆。 进门的时候,他们勾肩搭背、有说有笑的模样,再一次把吴松给看的有点怀疑人生。 “没..没事吧?” 吴松分别瞄了眼二人,关切的询问。 “吊事没有,这就是我们解决矛盾的方式,我不高兴时候捶我弟弟一顿就好了。” 二球夹起烟卷无所谓的应声。 “对,我不高兴时候被他锤一顿也能好很多。” 三球同样嬉皮笑脸的说道。 因为嘴巴咧的有点大,不小心扯动着腮帮子上的伤口,当即疼的“嘶嘶”倒抽凉气。 “不要紧吧弟弟?” 二球瞬间抻手抚摸,全然忘了对方脸上的伤痕是他刚刚才赠送的。 “不碍事,吃点喝点就好啦。” 三球摇了摇脑袋。 盯着“兄慈弟孝”的这对奇葩,吴松感觉世界观都完全崩塌了,这究竟是俩什么玩意儿。 “别傻愣着,吃呀哥们。” 二球抓起一大把串串塞进沸腾的红汤锅里,冲吴松招呼。 “诶诶,吃!” 吴松懵逼十足的点点脑袋。 片刻后,仨人熟络起来,一边推杯换盏,一边很随意的闲扯。 男人的情感建立,其实非常的简单,从素不相识到称兄道弟,往往最多需要一顿酒,如果互相之间有眼缘,喝完就地磕头拜把子的例子也屡见不鲜。 “哥们,现在是这么个情况哈,你兜里分币没有,我俩也没钱回去过年,要不咱们联合一下子?” 二球脸红脖子粗的提出建议。 “联合是没问题,关键从谁身上下手合适?” 吴松不作犹豫的反问。 其实他对于钞票,并没有太大的感念,从有能力挣钱开始,他这些年的收入基本全捐给了麻将桌,不论是打发寂寞,还是无所事事,也只有在赌博的时候,他才能真正感觉到自己是个有心跳、有呼吸的活人。 “这得看你,我俩全是外地的,也不晓得这边谁家底子厚,总之你只要能提供金主的地址,剩下的事儿别管了,咱们五五分成!” 三球捻动手指头坏笑。 “必须得是正儿八经有钱人哈,咱别找那些一块钱掰开当两块花的苦哈哈,他们的票子,打死不能碰,最好是那种十恶不赦的,看着钱比看他爹还亲的。” 二球忙不迭接茬。 “视财如爹的金主?” 吴松顿时陷入思索当中,良久后才低声道:“还真有一个,就是雇我暗杀包子的那个仇虎,他绝对不差钱,而且抠的要命,本来他老板是让我干掉伍北的,中途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喊停了,那家伙生怕吃了亏,又掉头让我弄死包子。” “仇虎可以!” “就整那个大屁眼子!” 二球和三球立马兴高采烈的同意。 “不过想勒索他,咱得费点劲,我先试试能不能电话联系到他,今晚上吃好喝好,明天一早咱们再计划。” 吴松端起酒杯招呼。 “那我俩今晚就上你家凑合一宿吧。” 二球直接接过话茬。 “不是,你俩现在混的连睡觉地方都没有了吗?” 吴松再次一阵无语。 “尽说傻话,我们想上哪住不是分分钟的事儿嘛,你信不信我现在给伍北打个电话,他得哭着求着来接我。” 二球感觉脸上多少有点挂不住,撇嘴吹牛逼。 “你快拉倒吧,你不嫌磕碜我还嫌丢人呢,前脚刚跟人说完江湖再见,后脚又巴巴的跑回去,不得被虎啸公司那群人笑掉大牙,我就算睡桥墩子底下也不回去。” 三球自顾自的喝了一大口酒。 “你又给我来劲儿是吧?” 感觉尊严受到挑衅的二球迅速撸起袖管。 “别别别,和气生财!洗劫了仇虎,咱立马要啥有啥!” 吴松是真怕了他俩,赶紧举杯打圆场。 与此同时,锦城某高档宾馆,躺在床上的仇虎莫明其妙的连打几个喷嚏,他迷惑的看了眼黑漆漆的窗外,自言自语的呢喃:“难道降温了?” 没想太多,赶紧拿起遥控器,将空调的温度调节到最高。 “叮铃铃..” 刚捂好被子,打算再补一觉,枕边的手机突兀响了起来。 “有什么吩咐主子?” 瞧清楚号码,仇虎一激灵坐了起来。 “抓紧再联系一下那个刀手,最近给伍北手下的王顺来点小创伤,我看他们最近活的太滋润。” 电话那头响起了罗天的声音。 “明白,我马上安排!” 仇虎沉声应承。 “做的隐秘一点,不能再让他们找出来任何漏洞。” 罗天接着又说道。 “会的!” 仇虎笃定的保证。 挂断电话,罗天侧头看向旁边的军师沈童嘟囔:“童哥,你说老爷子是不是已经走了,按理说他来锦城也三四天了,为啥到现在都没联系我呢?” “或许他有事要忙,又或者他就蹲在某个角落观察你,你家老头儿的心思,一般人还真猜不准。” 沈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将一块小石子丢进不远处的巨大狗笼里。 “嗷嗷嗷!” 几头堪比小牛犊子大小的敖犬瞬间激动的狂吠起来,将围笼挣的猎猎作响,猩红的眼珠,横流不止的哈喇子,仿佛随时有可能扑出来一样,特别的吓人... 1050 獒园 “去!闭嘴!” 沈童装作捡石子的模样高声吓唬。 民间有句俗语叫:狗怕弯腰,人怕抬头。 但是这套理论,似乎对笼子里圈养的几头恶犬并没有任何作用。 看到沈童蹲下,几条藏獒吠叫的更加凶猛起来。 “咳!” 罗天清了清嗓子,笼中瞬间变得安静无比,六七条大獒全都老老实实的蹲坐原地。 “一顿饱和顿顿饱,它们怎么可能分不清。” 罗天笑了笑,朝着沈童解释。 “真搞不懂你什么心理,养一群没感情的畜生有啥用,耗时耗力还糟蹋这么好的地皮,在上京养的好好的,你非要花大价钱空运过来,据说路上要伤好几个机场的工作人员。” 沈童没好气的撇嘴。 这座“獒园”虽然建在锦城的市郊,但是位置相当的不错,不光毗邻旅游胜地青城山,本身还守着一座作为中转站的小镇子,如果罗天愿意把地卖出去,不说有价无市,最起码轻轻松松挣个八位数。 “最开始我搞这家獒园是因为我爸喜欢,但是跟这些长毛畜生相处久了,我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喜欢人,它们没有背叛,也不懂的耍心机,有吃的就摇尾巴,不高兴就吼叫,是不是倍儿简单?” 罗天双手插兜走到铁笼面前,几条恶犬立即示好的摇晃起尾巴。 “小时候幸福是件简单的事儿,长大后简单是件幸福的事儿,不知道是咱们要的越来越多,还是生活给予的越来越少。” 沈童心有感触的叹了口气。 “都不是,是这里越来越膨胀!” 罗天轻戳胸口,慢条斯理的呢喃。 “既然你啥道理都明白,为什么还要如此执迷?” 沈童皱眉反问。 “知道和做到是两码事儿,我天生就是个欲望缠身的人,从很小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凡是我看到的,就应该全是我的,我的江山有多庞大,取决于我的眼睛睁的够不够大。” 罗天长吁一口气。 “可怕的思想。” 沈童摇了摇脑袋。 “你怕不?” 罗天似笑非笑的发问。 “怕,但我是你兄弟,哪怕刀山火海都乐意陪你一起闯。” 沈童实话实说的点点脑袋。 “哈哈哈,这样一个野心勃勃的我,老爷子竟然告诉我,将来罗家的产业,我要和罗睺对半,让我怎么可能心服口服!” 罗天高举双手伸了个懒腰。 “他是你亲弟弟!” 沈童的眉头拧的更紧。 两人是光屁股长大的发小,他一直清楚罗天蛮不讲理,但是却没料到现在的他变得越来越冷血,眼中似乎已经容不下任何人。 “弟弟也是对手,唯一的区别恐怕就是身上那点可怜的血缘关系。” 罗天粗暴的打断。 “叮铃铃..” 放在一旁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也刚好打断两人气喘吁吁的对视。 “喂..” 沈童快速走过去接起,几秒钟后朝着罗天低声道:“连城说老爷子已经抵达旅游宾馆了,今晚上要宴请贵宾,让咱们抓紧时间安排。” “把那几个大厨全喊过去,对了,他喜欢吃西冷牛排,再请个手艺好点的西餐师傅,另外把我珍藏的那瓶勃艮第白葡萄酒开了,我陪他好好喝点。” 罗天的眼中立马闪现一抹喜悦。 “天儿,连城的意思是老爷子可能没打算让你入席。” 沈童磕巴几下,声音很低的说道。 “没喊我入席!” 正兴高采烈谋划一起的罗天嗓音骤然提高。 “嗯。” 沈童干涩的点点脑袋。 “没事,那我就在门口候着他,从小到大,他不让我参与的饭局多了去,但最后都会单独跟我喝几杯。” 罗天深呼吸两口,自我调节的笑了笑。 “走吧,先回市里再说,我建议你最好还是跟你弟弟提一嘴,尽量显出来你们哥俩亲密无间,如果你实在不乐意,我可以充当传话筒。” 沈童抓起椅子上挂着的外套替罗天披上,低声暗示。 “告诉他干嘛,他一个连固定场所都没有的盲流子,就算老头要见他,他有地方招待么?真搞不明白,全世界都知道他是个废物,为什么老爷子就是不死心,非要把他历练出来。” 罗天不以为然的摇头拒绝。 “天儿,甭管矛盾有多大,在父母面前最好隐藏起来,没有哪个家长会希望看到兄弟反目,手足相残的画面。” 沈童拍打几下罗天肩膀头的灰尘继续示意:“另外你待会洗个澡吧,身上的血腥味太重,我记得你爸的嗅觉特别灵敏,让他闻出来点什么,最后难以解释的还是咱。” “你不懂了吧,我爸总是男人应该血性,待会吃完饭,有合适机会,我一定带他来看看这座专门为他专门的獒园。” 罗天呲牙轻笑。 “疯了吧你,这些畜生全吃过人肉,一个个眼睛红的跟什么似的,你爸那种经常养狗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千万别乱来,记住我说的话,在他的面前,你我必须收起自己的小九九,怎么实在怎么来。” 沈童忙不迭打断... 1051 贵宾 在罗天精心布置宴会的同时。 锦城高铁站,一趟直达上京的列车中,黄卓牵着大伤未愈的徐小娴一边低头找座,一边拨通伍北的电话。 “什么事啊小卓?” 而此刻的伍北刚好走进附近的一家健身房里。 “伍哥,我带着小娴去上京治病了,侯爷给介绍了个非常权威的脑科专家,我想试试!” 晃荡的高铁上,黄卓耐心的招呼徐小娴坐下。 出发前,他特意把头发剃光,戴上一顶鸭舌帽,这样更方便隐藏自己的面容。 “啥时候走啊,哥给你们践行!” 伍北满口应承。 “已经动身了,我就怕您挽留。” 黄卓清了清嗓子回答,随即将藏在怀里保温的水杯递给看着她傻笑的徐小娴。 经过几番治疗,徐小娴恢复的还算不错,但是受伤的脑神经让她无法像正常人那般利索的对话和思考,有时候赶上阴天下雨,她会疼的咣咣撞墙,这也是黄卓下定决心必须把她治好的原因。 “啊?” 伍北楞了一下,半晌没反应过来。 “伍哥,不管是非因果,这段时间非常感谢您对我的照顾,但小娴是我的心里的一根刺,如果没办法让她恢复如初,我想自己恐怕会痛苦一辈子,我舅那边,还得麻烦您继续替我瞒着,以他的性格,指定不会允许我找小娴这样的女孩。” 黄卓轻声恳求。 “你这孩子做啥也太有主意了吧,能不能跟我商量一下子,算啦,现在说啥都晚了,你到上京以后,必须马上跟我或者罗睺联系,在那头遇上什么麻烦,一定要第一时间联系我,别莽撞别较真,听懂没?” 伍北有些上火的叮嘱。 黄卓作为邓灿特意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交换生”,既算是两家交好的一种证明,也是伍北表达不会冒然开战的包票,他现在一言不发的离开,邓灿如果知道的话,绝对会认为是他故意把人支走。 尤其是现在崇市的局势变得很微妙,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虎啸公司不想被罗雪和邓灿合伙包饺子,就得拿出该有的态度。 结束通话,伍北顷刻间没了继续健身的心情,应付差事的举了几下杠铃,就草草收场,开始打电话联系孙泽。 “干啥?” 电话刚刚接通,孙泽就仿佛吃了二斤炮仗似的低吼。 前段时间,他和饭桶范昊逸一块在锦城浪了好多天,原本商量好是aa制,结果好不容易轮上范昊逸买单,伍北一通电话让他立马回崇市坐镇,心里头就一直憋着口怨气撒不出来。 “我记得你说你当新兵连连长时候,手底下有个兵家里是开私人医院的吧,现在跟那人还有联系不?” 伍北没理会他的态度,直接横声发问。 “有啊,隔一段时间就会视频聊天,他现在也当医生了,怎么了?” 孙泽迅速回应。 “是这样的..” 伍北将黄卓去上京的事情简单跟他叙述一遍,并且要求他喊朋友多照顾一下那个愣头青。 “行,待会我就让他去车站。” 尽管还在闹情绪,但孙泽也不是拎不清哪头重哪头轻,利索的答应下来。 “这段时间崇市没啥事吧?” 伍北接着又问。 “能有什么事,林胖子着急搞对象,一天到位都围着那个开健身房的暖暖屁股后面转,配送这块,完全进入正轨,啥事都不需要操心,今天我实在闲得慌,跑去库房帮人发了一天的米面粮油,要不,你让我去锦城得了,再这样下去,我真快出毛病了。” 孙泽恼火的抱怨。 “你在,大本营固若金汤,你走,老家随时可能失手,再坚持一段时间吧,年后孟乐就出来了,到时候让他顶替你。” 伍北耐心解释道。 “擦得,知道了!” 孙泽愤愤的挂断电话。 还没来及把手机挂断,罗睺的号码就打了进来。 “我特么正要找你呢,你闲的蛋疼是咋地,好端端给黄卓介绍鸡毛的专家,现在那小子跑了,回头邓灿要是问起来,我咋跟人交代!” 伍北愠怒的呵斥。 “别的事儿咱们先靠后,你这会儿抓紧来旅游宾馆,今晚上我爸在这头招待贵客..嗯,对你来说绝对算得上贵客,你把自己打扮的立整点麻溜过来哈。” 罗睺语气急促的说道。 “你爸招待贵客,我过去算哪门子事儿?” 伍北顿时一愣。 “让你来就赶紧过来,保证你吃不了亏就得了,记得把自己收拾的利索点,今晚上对你很重要。” 罗睺不放心又叮嘱一遍。 “黄卓这事儿,你回头必须给我个交代,我这会儿搁小区门口的健身房呢,你让顺子来接我一趟。” 伍北无奈的说道。 “顺子去不了,他和高鹏去谈韩根生说的那家往外转让的旅游公司了,笑笑这会儿跟我在一起呢,你要是不嫌疑的话,可以让江浩和张小花给你当司机。” 罗睺一口否决。 “快特么拉倒吧,他俩一个自闭症,一个抑郁症,跟他们一起,我感觉我能先把自己整疯,得了,我还是自个儿打车过去吧!” 伍北翻了翻白眼骂咧。 人和人不同,虎啸公司的这群牲口们更是没有类似的。 民间艺术节张小花,除了对真文物感兴趣,仅有的爱好就是制作假物件,而张浩则更另类,自从被王琳利用抛弃,又受过一次大伤后,干脆变成了二次元宅男,每天就蹲在房间里打电玩、翻墙看外网,现在连弟兄们聚会,都很难把他请出来。 “说起这俩玩意儿,回头必须得想办法刺激刺激他们,不然早晚得废了,也不知道女人能不能挑起这对爷们的兴趣。” 伍北摸了摸脑门子自言自语的嘀咕... 1052 又见一块钱 晚上九点半,在罗睺的声声催促中,伍北匆忙赶到旅游宾馆。 盯着和服务生同款的黑色燕尾服,哥俩瞬间陷入沉重当中。 “哥,我是让你打扮的庄重一点,你这也太客气了吧?” 罗睺摸了摸鼻尖干笑。 “滚你大爷的,再特么听你的,我把伍字抠下来!” 伍北厌恶的瞪了他一眼,赶忙准备把外套脱下来。 “伍哥,不用那么麻烦。” 旁边的贾笑从脖子里拽出来条项链,而后将银色的虎头挂坠取下,利索的别在伍北的领口,拍了拍手掌努嘴:“现在气质是不是一下子拔高不少。” 经过贾笑这么一摆弄,平平无奇的燕尾服瞬间增添不少色彩,伍北整个人也瞬间多出几分英伦贵族范儿。 “啧啧啧,合着号里啥都教啊,改天我也进去深造深造。” 罗睺满眼羡慕的翘起大拇指。 “呸呸呸,童言无忌,有怪莫怪!” 贾笑忙不迭拍打罗睺后背几下,示意道:“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别一天到晚的胡咧咧,抬头三尺有神明,不懂啊?” “不至于那么封建迷信吧?” 罗睺不以为然的撇嘴。 “还说!没完了吧?” 贾笑不满的吹胡子瞪眼,像是犯了什么大忌讳一般。 伍北好笑的扫量两人,当口无遮拦遇见奉若神明,肯定是信仰的力量更胜一筹,在贾笑的嘟囔数落下,罗睺无奈的吐了几口唾沫。 “走呗,咱就搁楼梯口等你爹召见啊?” 等哥俩闹腾完,伍北努嘴催促。 “等会吧,我爸完事会喊我,罗天他们这会在包房门口呢,碰上容易起矛盾。” 罗睺摆摆手解释。 “他在怕鸡毛,他老子不也是你老子嘛!他如果不嫌磕碜,没事找事,那咱就陪他热闹热闹,待会感觉气氛不对劲,你直接借口上厕所,我不需要在意你爸的看法。” 伍北一把拽起罗睺的胳膊,大步流星的顺着台阶往上走。 自打从吴松那里得知那个狗渣想要整死自己后,伍北也彻底把罗天列入了敌人的名单中,如果不是碍于罗睺这层关系,他早就把老绿喊过来,好好给丫上一课。 “伍哥,咱等会没啥,犯不上跟罗天面对面。” 罗睺老大不情愿的恳求。 “侯爷,你是不是怕罗天?” 贾笑笑嘻嘻的搀住罗睺另外一条胳膊,跟伍北一起,架着他往前走。 “不是怕不怕的事儿,是我不想惹我爸不高兴,他最烦一家人离心离德,如果他知道我和罗天水火不容,肯定会气得不行。” 罗睺苦着脸说道。 吵吵嚷嚷中,仨人已然来到二楼。 最顶头得包房门口,伍北一眼就看到了罗天。 无巧不巧的是罗天的身上竟然也穿了一件跟自己和酒店服务生款式差不多的燕尾服,只不过他的身材要高大威猛一些,同样的衣服穿人家身上却显得相得益彰。 “合着他的品味跟我也差不多啊。” 伍北似笑非笑的撇嘴。 可能是听到了脚步声,罗天下意识的转过来身子,当看到三个不速之客,他脸上如花似月的笑容瞬间凝结。 “谁允许你们进来的!沈童,保安呢?” 沉默几秒钟,罗天三步并作两步跨过来,手指罗睺的脑门训斥:“你现在真是越来越目中无人了,连爸爸的饭局都敢带外人,你知道这是些什么人么?如果他们图谋不轨,威胁到爸爸的安全,你负的责?!” “呵呵,大公子说的对!” 贾笑皮笑肉不笑的拍手叫好。 “你算干什么...嗯?是你!” 罗天张嘴就骂,当看清楚贾笑模样时候,他瞬间怔了一下,这家伙不就是上次在医院电梯里差点害的他失血过多的那个狠人。 他一直都清楚对方肯定是伍北的人,只是没料到他竟然还敢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对,是我呀,罗大公子又有何指教?” 贾笑摇头晃脑的吧唧嘴。 表面看起来,他的语气和说话方式都没有任何问题,但是罗天立马听出来他是在挑衅自己。 “草特么尼玛得,今天你别走了!” 罗天哪里受得了这种侮辱,大手一挥,径直抓向贾笑的领口。 “啪!” 不等他的手掌完全伸展,伍北一把拍在他的胳膊肘上,随即又快速将贾笑拽到自己身后,面无表情的注视罗天。 “你想跟我比划两下?” 罗天甩了甩被戳到麻筋儿的手臂,凝视伍北。 “我无意开战,但是你要欺我兄弟,我也不介意和你血战到底!” 伍北傲然的回应。 对于贾笑和他之间发生的过往,伍北并不知情,更不会想到贾笑竟然有能力伤到这个和自己势均力敌的纨绔。 “哎呀,那是我掉的一块钱。” 就在这时,一枚硬币划着弧线滚落在罗天的脚边,贾笑手指钢镚儿,话里带话的眨巴眼睛:“这钱可是我管一个老乞丐求很久才得到的。” “咳咳咳!” 罗天瞬间感觉体内的气血一阵翻涌,脑海中控制不住的浮现出当日他被贾笑钳制电梯之中,自己哭求对方放过,最后还是个老乞丐施舍给他一块钱,才侥幸买下小命的画面... 1053 佳人归来 在见到那一枚钢镚儿的瞬间,罗天的怒火瞬间直冲天灵盖,近乎抓狂的再次怒视贾笑。 “看我就行,你老盯着一个孩子打量,是不是心理不健康呐?” 生怕这家伙再来个突然袭击,伍北迅速挡在前方。 “我特么弄死你!” 罗天低吼一声,张开双臂朝贾笑扑了上去。 作为一个养尊处优的世家公子,甭管他的内心如何阴暗,但是在人前向来都可以保持温文尔雅的那一面,不论是家教使然,还是从小的耳濡目染,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人前亮出獠牙是最无脑的一种行为,但此时是真的忍不下去了。 对面的伍北立马做出防守的姿态,随时准备跟他肉搏。 “天儿!酒醒好了,快给老爷子送进去!” 千钧一发之际,沈童突然从后方拦腰抱住罗天,凑到他耳边低声呢喃。 在听到“老爷子”三个字时候,盛怒之下的罗天顷刻间恢复平静,吭哧带喘的咬牙分别凝视伍北和贾笑两眼片刻,最终伸出一根手指头狞笑:“咱们山不转水转,等下次碰面哈。” “甭管山水怎么转,不行就特么是不行,这话是我说的,你千万别记其他人脑袋上。” 贾笑皮笑肉不笑的继续拱火。 “好啦笑笑。” 罗睺抻手拽了一把贾笑摇头,尽管几乎撕破脸皮,但只要还真正捅破那层窗户纸,他和罗天在外人面前就是亲哥俩,而兄弟不睦这种事儿传出去是最遭人笑话的。 “老二,你现在真的是越来越本事了,我这个当大哥的引你为傲。” 罗天瞬间又把矛头指向罗睺,脑袋跟安了俩弹簧似的,上下晃动。 “随你怎么说,我们不是来闹事的。” 罗睺懒得争辩,直接拉起伍北和贾笑朝走廊另外一头走去。 “快去吧,别让老爷子等太久。” 罗天刚准备继续絮叨几句什么,沈童挤眉弄眼的再次暗示。 “哼!” 罗天抽动几下鼻子,破马张飞的转身离开。 “老二、伍总且留步。” 打发走罗天,沈童换上一副和煦的笑容,冲着哥仨招呼一声。 “什么事童哥?” 相对于沈童,罗睺其实并没有那么排斥,很友好的回应。 “你哥的脾气就那样,别人不了解,咱几个从小一块长大,你还不知道嘛,回头多跟伍总解释一下,咱算起来都是一家人,压根不存在谁针对谁。” 沈童轻抚脸上的眼镜框,笑呵呵的朝伍北伸出手掌:“伍总,天儿这个人属于性格比较强势的那种,其实本质并不是什么恶人,之前咱们因为安振南那个垃圾产生一点小摩擦,千万别往心里去。” “放心,不看僧面看佛面,哪怕是冲睺子这层关系,我也不带跟他真撕把的。” 伍北笑容很假的敷衍,虽然嘴上说的客套,但是弦外之音也很明白,要不是因为罗睺在,他早就动手收拾罗天那个傻篮子了。 “伍总当过兵吧,手掌带着一股子磨砂感。” 两人双手轻握,沈童开玩笑一般打趣。 “沈先生应该也没少下苦工,这手心跟我比起来相差无几,一点不像您脸颊保养得那么光滑如镜。” 伍北操着同样的语气反问。 “呵呵,部队里厮混过几年,高不成低不就,只能转业出来给人打工。” 沈童迅速将胳膊收了回去,表情平淡的回应。 “彼此彼此。” 伍北清了清嗓子点头。 “不知道伍总是哪年的兵,说不准我还得称呼你声老班长呢..” 沈童的话还没说完,不远处的包房门突然打开,一道无比熟悉的倩影径直走了出来。 “夏夏..” 伍北的目光瞬间被对方吸引,情不自禁的开口。 没错,打屋里走出来的女孩正是消失许久的赵念夏,尽管两人每天都会聊天、视频,但伍北却一直都不知道她竟然近在咫尺。 “饿了没?给你带了一点我小妈做的糕点,特别美味。” 赵念夏却没有任何诧异,仿佛一早就知道伍北在门外似的,笑容如花的从随身的挎包里取出一方拿麻纸包裹的点心,温柔的递给伍北。 “赵小姐认识伍总?” 旁边的沈童立时间有点傻眼,隔着镜片都能感觉到他那对眸子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对呀,他是我男朋友,小猴子没告诉过你么?” 赵念夏很自然的挽起伍北的手臂,歪头反问,那副模样别提多可爱了。 “这..” 沈童哑口无言的干咳几声。 “小伍,咱们上那边聊天吧,别打扰沈先生搞服务。” 没理会他的瞠目结舌,赵念夏很是亲昵的招呼伍北... 1054 再会! 今天的赵念夏穿装打扮都显得异常的青春洋溢。 如瀑一般的长发洋洋洒洒的散落肩头,上身穿件米黄色的夹克羽绒服,白皙的玉颈分外勾人眼球,下身是条低腰牛仔裤,将她的笔直的双腿紧紧包裹,一双牛皮短靴又透着一股子干练劲儿。 伍北被她拉到一旁,略显呆滞的看看她,又看看顶头的包厢门。 此刻就是傻子也看得出来,赵念夏不光一早就认识罗睺,而且她的父辈们应该还和罗家关系相当的不错。 一刹那间,伍北后知后觉的琢磨明白,难怪罗睺和赵念夏看起来总是那么不协调。 呵呵呵,让两个彼此相识的人装作陌生,确实有够难为他们的。 想到这儿,伍北的心头泛起一抹难以形容的复杂。 既有被人瞒着的愤怒,又有像个小丑似的悲哀,他总认为自己无所不知,结果到最后,身边竟然全是“演员”。 “你尝尝绿豆糕,纯手工的,特别香..” 赵念夏拆开纸包装,捏起一块翠绿的糕点送到伍北的嘴边。 “很有成就感吧?” 伍北将脑袋向后仰了几公分,避开对方的小手。 “啊?” 赵念夏怔了一怔。 “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这么大的局,被你操作的毫无破绽,我是应该感慨你和罗睺的私交莫逆呢,还是应该扇自己几个耳光,骂一声蠢逼?” 伍北咬着嘴唇冷笑。 “小伍,有些事情..” 赵念夏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苦楚。 “我懂,有些事情不太方便告诉我,或者以我现在的段位不配知晓太多,不论是你,还是王朗那样跟你亲近的大哥,都无时无刻不再向我传达这样的讯息,我不是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但你一早就认识罗睺,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很难以启齿么?” 伍北紧握拳头,尽可能把调门压到最低。 不论心里如何愤怒,罗睺和贾笑还在附近,沈童也正抻个大长脖子在观望,他不想让这个陪伴自己走过那么多风风雨雨的女人难堪。 “我..” 赵念夏顿了顿,没有再往下接话。 “这可不符合向来伶牙俐齿的你,我知道你有属于自己的秘密,但真没必要拿我当贼防着,就在半小时前,咱俩还兴致满满的聊天,我一五一十的向你汇报,待会要去见罗睺的父亲,而你明明身处现场,却一个字都不带往外吐漏的,保密工作做的真好呐!” 伍北晃了晃脑袋,长吁一口气。 “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向你解释,但是我从来没有..” 赵念夏轻声喃喃。 “你从来没有害过我嘛,我知道得!你不止没有害过我,还救过我,屡次帮我逢凶化吉,但我们是什么?是情侣!是恋人!我接受也允许你有许多小秘密,但真忍受不了被你当个傻子似的对待!” 伍北抽吸两下鼻子,侧头朝贾笑吆喝:“咱们走!” “小伍,你先别生气..” 赵念夏赶忙拽向伍北,但是却被后者灵巧的躲了过去。 “不是伍哥,你现在走,不等于把我们全给坑了吗?” 罗睺也恼火的冲了过来,气鼓鼓道:“为了促成今天这顿局,你知道我和念夏付出多少么?” “再继续呆下去,继续被你们当个笑话似的互相传唱?” 伍北虎着脸,面无表情的质问。 “伍哥,再等一会儿行不?今天不止我爸在,夏夏的父亲也来了,难道你不想..” 罗睺抓耳挠腮的劝阻。 “走了!” 伍北心口一沉,不听他说完,拔腿就朝楼梯口走去。 “夏夏,你说句话啊?” 罗睺急的干脆抱住伍北的手臂,冲赵念夏低吼。 “小伍,如果世上的所有事情都可以通过语言表达清楚,那就不会存在误会,我瞒着你不对,但有时候你也得站在我的角度考虑..” 赵念夏抿嘴说道。 “我还不够站在你的角度么?你说走就走,说来就来,走的时候一语不发,来的时候突如其然,我们每天都在交流,每天都在视频,但你却从未告诉我,你身处何方,谁家搞对象搞得这么隐秘?到底我特么是特工,还是你身份太金贵?!” 伍北瞬间爆发,瞪圆眼珠子,用从未有过的严肃咆哮嘶吼,抗议心里头的所有不满。 “你..我..” 赵念夏呆立当场,眸子里当即铺上一层水雾,但是却倔强的没有流下来。 “不用再那么辛苦了,既然我们没办法做到同步,你也不喜欢跟我分享你的任何点滴,咱们就到此为此吧!带上你的秘密和你的难言之隐,该干嘛干嘛,哦不对,现在应该走的人是我,再会!” 伍北揉搓一把脸颊,转身迈腿,走了两步,他又转过身子看向罗睺出声:“我刚刚可能表达的不是太明白,我意思是再会两位...” 1055 飙车 片刻后,伍北和贾笑驱车离开。 因为伍北自始至终都没言语,贾笑也不敢多问,两人漫无目的的沿着街道缓缓行驶。 “呼..” 伍北吐了口浊气,自顾自的点燃一支香烟。 “伍哥,我感觉你刚刚真的有点冒失。” 贾笑歪脖瞄了一眼,声音很小的开口。 “我知道。” 伍北咬着烟嘴,声音干哑的回应。 当看到赵念夏从包厢里走出来的那一瞬间,伍北就立马明白过来罗睺今天喊他来的目的。 被两人联合蒙在鼓里,确实让伍北异常愤怒,但他还不至于不依不饶的直接吆喝分手,真正让他下定决心的是赵念夏当着沈童的面,宣布两人的关系。 没错!这一刻,伍北第一次设身处地的站在赵念夏的角度去思考两人的关系。 虽然不知道赵念夏的背景究竟几何,但是她老子既然能和罗睺的父亲同桌把酒言欢,并且还被称作“贵宾”,身份可见有多显赫。 饶是眼高于顶的罗天,都只能心甘情愿的充当服务员,他一个初出茅庐的小角色又拿什么在那些触顶级别的大佬面前表白赵念夏。 “哥,你让夏夏姐怎么下台?” 贾笑再次发问。 “我继续呆在那里,才是真正让她下不去台,上楼之前,你看到大院里停着的那台黑色红旗车没?” 伍北苦笑着摇摇脑袋。 “见是见到了,不过没特别注意,就知道是京a的车牌,那辆车咋了?” 贾笑迷糊的皱起眉头。 “京ag6191。” 伍北轻轻吐出一串数字,随即低声补充一句:“我服役的时候,曾经有幸参加过两次保护任务,车牌都和那台车相差无几,京ag61是最特殊的存在,在上京的顶流圈子里,流传一句话,惹了车内的大佬,全国估计只有一百多个人能救你。” “啊?” 贾笑诧异的长大嘴巴。 “车子开快点,音乐声放到最大,不管上哪都可以!” 伍北双手揉搓几下脸颊,朝贾笑示意。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此时此刻的他真的陷入了近乎绝望的自卑当中,不论楼下那台“豪华座驾”究竟是罗家老爷子的,还是赵念夏父亲的,这样的级别,都不是现在的他能够高攀起的。 如果他继续呆在原地,那么后面的故事肯定是赵念夏兴冲冲的带他去见家长。 问题是见完之后?面对各种疑问,他又该如何回答,他一只泥团里的家雀又该拿什么给含着金钥匙出生地凤凰一个安稳的家? 门当户对,这四个字并不只是形容词。 不论是男方亦或者女方,如果实力相差悬殊,注定得有一方不停的退让和包容,才能保证生活勉强维持。 伍北不是不乐意包容赵念夏,只是对方的身份让他连包容的资格都没有。 他不愿意见到赵念夏和她爸发生争执的画面,更不想让那个足够爱她的女孩子去做所谓的选择题,那么最好的方式,就是以一个负心人的身份彻底抽出对方的世界。 “好!” 贾笑重重点头,随即将音乐声开到最大,脚下的油门也踩到最足,两人完全无视红绿灯的在街头上驰骋。 “曹尼玛!” 当车速抵达最快,伍北降下来玻璃,将脑袋伸出去憋屈又愤怒的嘶吼宣泄。 扑面而来的疾风将他眼角滚出的泪水瞬间吹干,但是却无法吹散他心里的悲伤。 “嗡!” 就在这时候,一辆黑色的奔驰车疾驰而过,速度快到令人乍舌。 而此时伍北他们的车子,迈数表已经飙到了一百八,对方究竟开是有有多快。 轻松超过伍北他们以后,那台奔驰车却突然减速,很快便和伍北的车子并排行驶。 对方的车膜贴的特别暗,完全看不到里面人的模样。 “哔哔哔!” 见伍北皱眉凝视,奔驰车挑衅似的连续猛按几下喇叭。 “笑笑,给我超了它,马勒戈壁的,好好的量会儿大马路都能碰上暴走族,甩开他!” 伍北心里头的恼火当即转嫁到奔驰车上,朝着贾笑厉声吆喝。 “嗯!” 贾笑余光扫了眼旁边烦人的奔驰车,踩油门的脚丫子压到最低。 “轰!” 强烈的推背感袭来,伍北哥俩利索的甩出去对方十多米远。 可是还没等伍北松口气,那台奔驰车再次如同附骨之疽似的贴了上来,而且这次更过分,丫挺既不超车,也不并排,就吊在车尾后面戏谑的“哔哔哔”来回按喇叭。 “操了!” 贾笑愤愤的爆了句粗口。 他现在这快把鞋底都伸油箱里了,但就是甩不掉对方。 “妈的,停车,让我开!” 伍北吐了口唾沫,愤愤的示意贾笑。 贾笑立即靠边停下,伍北气冲冲的蹿上驾驶位,等他挂好档位,准备往前蹿的时候,那台奔驰车又好死不死的并行到了右边,接着驾驶位的窗户降下半截,一个剃着短发头,穿件白色衬衫的男人轻蔑的吹了声口哨:“哟,换人啦?换人你们也不是个儿!” 男人的长相算不得多帅气,但是棱角分明,尤其是一双眸子,如鹰隼一般锐利,脸上的皮肤保养的相当紧致,单凭长相很难分辨出来他具体多大岁数,感觉三十七八不为过,说他四十来岁好像也没啥毛病,但是身上透着的那股子山岳一般沉稳的气质,又俨然是个历经很多的老者... 1056 怪咖组 “有病吧你,一把年纪学人飙车。” 彼此对视几眼,伍北不耐烦的撇嘴,很干脆的从驾驶位又跳了出来,朝着贾笑摆摆手:“你先回去吧,我自己溜达一会儿。” 事出反常必有妖,人若反常必有刀! 莫名其妙的的蹦出来这么个挑事的,不论是偶遇还是对方有备而来,以伍北此刻的状态都不适合再继续飙下去,还不如来个反其道行之,看看这家伙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啊?哥,你一个人没事吧?” 面对伍北的突然正常,贾笑反而半晌没反应过来。 “能有鸡毛事儿,青天白日的,谁还能把我劫财劫色不成。” 伍北满不在乎的冷笑,故意把嗓门提高两个分贝,就是要让奔驰车的里老家伙听到。 “行,那有事你给我打电话。” 贾笑没再多问,懂事的点点脑袋。 打发走贾笑,伍北叼起一根烟,故意转身朝反方向走去。 刚刚只顾着催贾笑加速,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竟然跑到了锦城的最南部双流县,再走一段路差不多都能看见机场。 “年轻人,你很另类嘛..” 走了没多会儿,那辆奔驰车如伍北猜测那般像块狗皮膏药似的又跟了上来,车内的男人饶有兴致的咧嘴。 “你也挺奇葩的,看这么好的人,按理说不该跟个小年轻似的,拽的二五八万。” 伍北没有停下脚步,轻飘飘的回应。 对方的车速把控的非常好,始终都保持和他并排的水平,要不是周围实在没犄角旮旯,伍北还真想快跑几步甩开他。 “看我不顺眼呐?揍我呀!我拽几十年了,到现在为止,也没碰上几个能跟我正面硬刚的,你要不要试试?” 男人也有样学样的点起一支烟,冲他笑嘻嘻的吐了口烟圈。 “打老头儿的事儿,我还真没试过,要不就拿你先开回刀?” 伍北冷不丁停下,揉搓双手,发出威胁的冷笑。 对方就好像一早知道他会停驻,几乎同时踩下刹车,并且朝他摇了摇脑袋:“不是我吹,你真差点意思,年纪轻轻的都赶不上我反应速度,真要是打起来,我怕你会跪在地上喊爸爸。” “诶卧槽,来来来,咱俩比划两下呗。” 伍北顿时被逗笑了,直接挽起袖管。 “嘭!” 后车门突兀弹开,一个梳着“莫西干”发型,穿一身颇具东北特色花棉袄的男人兴冲冲的走了下来,朝着伍北勾了勾手指头努嘴:“嗨北鼻,look、look我,咱俩过几招?” 这家伙跟开车的男人岁数应该差不离,但是却显得要妖娆很多,一脑袋头发染成“原谅绿”,耳边还扎着三四个明晃晃的钻石大耳钉,说起话来,唾沫星子横飞,感觉就好像是有什么隐疾。 “你快躲了吧,我真怕一拳头给你肋巴扇打两截。” 上下扫量几眼这个年龄差不多都能当他爹的老“妖男”,伍北翻了翻白眼球。 “小逼崽子,你再呲个大牙跟我呜呜咋咋,我就把你和你奶挂在少儿频道的大风车上吱扭扭的转,少废话,来不来!” 老妖男的脾气还挺横,立即昂起腰板叫嚣。 说着话,他猛地做出一个俯冲的动作,伍北条件反射的后撤步,不想对方只是虚晃一招,压根没打算真的进攻他。 “哈哈哈,你搁那儿预判我的预判呢。” 老妖男掐着腰讽刺。 “纯属特么有病,你们到底是干啥的?” 差点被对方吓到,属实让伍北有点卡脸,但是他又不能真的当街打老头,万一再被附近的摄像头拍到,他真得卖房子卖地的喊对方爸爸。 “小玩意儿真是没受过社会的毒打,嘴巴不干不净的,信不信我替你死去的爹教训你!” 老妖男牙尖嘴利的再次骂街。 “收起来,这是医药费,我提前预付你的!” 他这句话真是把伍北惹急眼了,自从老爷子伍世豪消失后,每次听到这类的挑衅,他都完全控住不住自己,皱了皱眉头,直接从兜里摸出一沓厚厚的钞票重重砸向对方。 刹那间,花花绿绿的钞票像树叶似的四散乱飞,趁着对方失神的空当,伍北一记鞭腿扫了出去。 “嘭!” 可他的腿还没落下,就被人从旁边一胳膊挡开。 拦下他的是一个身板浑实的汉子,青年鸭舌帽盖脸,完全看不清楚具体长相,但是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却如同一头猛兽似的澎湃,最可怖的是,伍北竟然没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时候从车里下来的,又是如何接近自己的。 “轻点折腾昂小兽,别回头让我又挨说。” 坐在车里的男人缓缓打开车门走了下来,看热闹一般双臂抱在胸前,朝着鸭舌帽汉子示意。 “来!” 汉子言语简练的朝伍北勾了勾手指头,声音粗犷道:“我保证..不打死你..” 1057 完虐 望着眼前这个入山丘一般魁梧的壮汉,伍北瞬间提起了警惕。 这家伙身高最起码得在一米八五往上,感觉比孙泽还要高上半头,身体虽然不像是电影里健美先生那般夸张,但是敦实的特别匀称,尤其是高高隆起的胸肌,无不再证明他应该属于力量型狠人。 赤手空拳的肉搏特别有讲究,所谓一寸壮一寸强。 “来吧。” 面对伍北的扫量,对面汉子轻吐俩字。 “走你!” 伍北深呼吸一口,抬腿径直踹向对方小腹。 对方身体微侧,看似特别轻松的避开,接着大胳膊伸展,呈搂的姿势快速揽向伍北的脑袋,试图贴近两人的距离。 伍北身高一米七五,对方要高出将近一个脑袋还多,那就好比是七十公斤对上了九十公斤,一旦近身对垒,伍北根本别想挣脱。 不等他的胳膊触碰到自己,伍北已经迅疾如风似的后撤半步,再次一脚直踢,蹬向壮汉的裤裆。 眼见对方貌似没反应过来,就要得逞的时候,壮汉突然双腿并拢,毫无悬念的夹住伍北的右腿。 伍北慌忙要往回抽腿,而此时壮汉已经接近他,两臂拱成半圈,将伍北牢牢的熊抱住。 刹那间,伍北便成了瓮中之鳖。 情急之下,他脑袋猛然前倾,撞向壮汉的脸颊。 “嘭!” 哪知壮汉似乎防着他这一手,脖颈微微下低,拿自己的额头跟伍北的脑门撞在一起。 向来无往不利的奇招,这次却让伍北结结实实吃了记大亏。 碰撞过后,伍北感觉眼前瞬间一黑,差点没晕过去。 好家伙!难道这混蛋的脑袋是铁做的么?咋特么那么硬! “咣咣!” 还没来及从吃痛中缓过来神儿,壮汉膝盖冷不丁抬起,连续几下磕在伍北肚子上。 “诶呀卧槽..” 伍北踉跄几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有过实战经验的人应该都知道,宁挨十踢不挨一膝。 膝击的杀伤力堪称所有攻击手段之最,尤其是力量偏大的那类职业拳手,一膝下去要人小命都不难。 “嘶..嘶..” 伍北捂着小腹疼的直吸冷气,稍微一动弹,就能感觉到肋骨处钻心的剧痛。 没意外的话,骨头肯定是断了,至于具体折了几根,他现在也感觉不出来。 “我还没出汗,你怎么就倒下了?” 见他半晌没能爬起来,壮汉低头呢喃。 虽然语气中并没有任何嘲讽,但是却让人感觉分外的刺耳。 “去尼玛得!” 伍北强忍着疼痛,一跃而起,一记炮拳砸向壮汉的面门。 壮汉再次横移身体,伍北的拳头只得落在他的肩膀头上。 要知道伍北这两年虽然疏于训练,但是底子还在,他对自己的拳劲儿还是相当自信的,曾经军训新兵时候,碰上一个捣蛋的刺头,他一拳干断了对方肩胛骨! 可当他的拳头落在对方身上,立时间有点懵圈,壮汉的肩膀硬邦邦的!好像一块铁疙瘩! “这才对嘛,多少反抗一下!” 壮汉轻飘飘的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森白的牙齿。 “嘭!” 感觉不对劲,伍北急忙想往回倒退,但还是晚了半拍,汉子一记勾拳,不偏不倚捣在伍北的腮帮子上。 就这一下,当场将伍北干的鼻骨崩塌,两颗后槽牙脱落,又一次狼狈的摔了个屁股墩儿。 “再来呀!” 壮汉一步跨出,伸出中指瞄向伍北。 “不来啦,服了..卑服的。” 伍北低头吐了几口带血的唾沫,基本已经没了站起来的力气。 所谓“拳打不知”,不知的除了奇招,也包括看不见对手的攻击路线。 对面这个壮汉实在太邪门了,力气大得惊人不说,招式更是奇奇怪怪,感觉像是部队上很常见的擒敌拳,但是攻击范围和杀伤力又要大的多,虚虚实实中充满杀意,要不是自己还算抗揍,这会儿恐怕已经休克。 可是论起来扛揍,壮汉比他更野蛮,不躲不闪的楞让自己一拳头,伍北都没能对他造成太大的伤害。 套用游戏里的话说,伍北的血皮都被人干到底了,他却连蓝都没掉一半。 这还怎么打?再拼下去,哪怕是他站着不动,伍北都得先把自己累死。 “不来了啊年轻人,你不挺狂嘛,当过两年兵就感觉自己天下无敌呗?” 见伍北认怂,那个穿装非常花哨的老妖男掐着腰杆,一副小人得志的贱模样。 “你牛什么牛,让我倒下的又不是你。” 伍北嘴犟鼻子硬的冷哼。 “嘿卧槽,我这暴脾气!” 老妖男气鼓鼓的吆喝壮汉:“兽,给我继续削他,让丫挺好好感受一把什么叫曾经沧海难为水,没有实力你别犟嘴..” “我不来。” 壮汉晃了晃脑袋。 “咋地?咱俩不是好朋友了呗?” 老妖男顿时感觉脸上有点挂不上。 “我怕打死他。” 被唤作“兽”的壮汉慢悠悠的开口。 虽然回答很伤人,但确实是事实,继续对垒哪怕两招,伍北感觉自己就得交代当场,忙不迭朝“兽”投去一抹感谢的目光。 “你别看我,我对你确实也没多大兴趣。” 兽不屑的撇撇嘴,转身朝着靠在车门旁边看热闹的男人吆喝:“你又坑我,来之前你不是说会给我安排个水平差不多的对手么?就他啊?真无聊..” 1058 灯塔 “咳咳咳..” 面对兽鄙夷到极点的评价,伍北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实事求是的讲,他确实连被称为“对手”的资格都没有,打了半天,自己伤筋动骨、伤痕累累,可对方却连帽子都没掉下来,这特么哪是对拼,分明是吊打,是屠杀! “对手不是他,他就是个热身的。” 男人和煦的一笑,随即看向伍北轻飘飘的开口:“尊老爱幼记住没?” “我没尊你确实有错,但你也没爱我不是。” 伍北瘫坐在地上,斜楞眼睛犟嘴。 今天指定是出门没看黄历,先是莫名其妙的被这个老精神病飙车,接着又结结实实挨顿胖揍,关键还骂不过对方,旁边那个打扮的很膈应人的老妖男嘴里就跟开外挂了似的,逼逼叨叨没完。 “年轻人,拳头可以起势,但绝对没办法稳局,我看你脑袋挺大的,不该那么空才对吧?” 男人双手后背,三步并作两步迈到伍北的面前。 “你怕不怕我突然袭击你?” 近在咫尺间,伍北的嘴角冷不丁上扬,威胁味十足的吓唬。 “哈哈哈!” 男人就好像听到什么可乐的笑话似的,笑的前俯后仰。 “老弟啊,类似你这样的小咔了咪,我们这辈子见过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要是真让你得逞,哥们还拿啥巩固这满眼的江山!” 老妖男很无所谓的打着响指,哒哒哒的脆响让人心情异常烦躁。 “技不如人,狠不压己,你指什么在这尔虞我诈的江湖场立足?” 男人微微弓腰,一对眼眸满是寒芒。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伍北怔了一怔,捂着生疼的小腹,艰难的爬起来就要走。 “如果到现在为止,你还啥也没看出来,恐怕连庸才都算不上,只能是个蠢材!” 男人的声音在伍北脑后轻飘飘的响起。 “呼..呼..” 伍北愣在原地吭哧瘪肚的喘息几口,但最终还是没有回头,更没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去追问对方的身份。 “诶小崽子,跟你说话没听着是咋地?小兽给我锤他!” 老妖男破马张飞原地的搁原地蹦跶。 “行啦,别吆五喝六的。” 男人抻手打断对方。 “世间的事儿啊,隔行不隔理,自卑没错,但不懂知耻后勇就是大错特错,甭管走到哪,金钱、权利、娱乐都是生存的必须,但也是双刃剑,把握尺度是关键,庸人渡己,智者渡天!” 男人继续语调缓慢的说了一句。 “谢谢!” 伍北再次停下脚步,转身朝对方深鞠一躬。 “强迫这个词很有意思,有些人就是被逼着逼着慢慢变得八面威风,当然大部分人是被逼着逼着成了人来疯,事要做宽,人要活窄,少数既是另类、是奇葩,同样也是瑰宝,如果瑰宝跟大白菜似的,那你活得得有多平凡。” 男人咧开嘴角。 “敢问贵姓可是赵?” 伍北抽吸几下鼻子,朝对方再次弯腰。 “下次吧,如果你还值得我再见面,我可以跟你正儿八经的来回自我介绍,但就目前而言,你不配!” 男人摆摆手,拒绝了伍北的发问。 “我会竭尽全力。” 伍北轻咬嘴皮,转身朝路口走去。 尽管一瘸一拐,但是他的身板却无比的挺拔,上次如同松柏这般昂首扩胸,还是在他新兵授衔的宣誓仪式上。 人最怕没有方向,而此时的伍北俨然找到了那盏属于他的灯塔。 “他三哥,小念夏就是被这小子气的哭鼻子啊?” 老妖男点燃一支烟饶有兴致的发问。 “鱼总,不是我说你,多大岁数了,还一天给自己造的像个鸡毛掸子,刚才在饭桌上,罗权嘴上没吭声,其实都快憋出内伤了,你没看他家老大小子瞅你的眼神么,活脱脱像看个精神病人。” 男子哭笑不得的数落。 “懂个鸡毛你们,人得不忘初心,我天生就是时尚咖,这辈子死也改不了,对啦,你看我给诱老贼定的八音盒版的骨灰盒没?dj喀秋莎,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河上飘着柔漫的轻纱..” 老妖男扯着公鸭嗓门高歌。 “你快闭了吧,老子将近三十年的耳鸣愣是被你震出了3d音效,诱哥呢?不是见天跟你绑在一块,这次我咋没见到他?” 男子反感的一巴掌推在对方胸口。 “不知道,一下飞机就忙里慌张的去见什么朋友,哦对,我问他干嘛,这是他给我发的语音,你听听..” 老妖男翻出手机,按下一段语音信息。 “玉炉冰簟鸳鸯锦,粉融香汗流山枕。” 电话里立马传出一阵嘶哑的男声,听起来吭哧吭哧的,喘息特别剧烈。 “你哥这是给你淘换新嫂子去了,真得服他昂,一把年纪了,铁打的腰子合金的肾,回头你帮我问问他,有啥牛逼方法保养呗。” 男子瞬间来了兴致。 “小ks,话说三哥,罗权今天这意思应该是想跟咱们联姻吧,我看他那老大小子确实也不错,肯定比刚刚那个货强上不是三两截,你为啥找借口跑路呢?” 老妖男随即好奇的问。 “罗天确实温文尔雅,做事也足够圆滑,但架不住丫头不喜欢,商会这两年青黄不接,确实也需要有力的帮手,但..算了吧,不能拿孩子的一辈子当筹码,奇缺新鲜血液啊,良才难遇!趁着这次回国,咱们四处走走看看,王者的天,不能偏安一隅!” 男子摇了摇脑袋,表情复杂的叹了口气。 静可温润如玉,动可盛气凌天,说的大抵就是这类男人吧... 1059 化蛟成龙 匆匆忙忙的逃离现场,伍北步履蹒跚的顺着路边往前走。 没有任何夸张,他确实是逃离,因为再呆下去,他绝对会控制不住的跪下恳求。 突然出现的这个怪咖三人组,身份其实在那个男人下车的那一刻就已经昭然大白。 即便其中没有赵念夏的父亲,也肯定全是他的叔伯辈儿。 不论是出言不逊,还是主动挑衅,伍北最初的目的只是想用玩世不恭的态度让他们轻视忽略,他此刻表现的越是烂泥不上墙,日后有所成就的时候才会越容易让人震撼,但最终他还是败了。 败给了自己那点所剩不多的自尊心和骄傲。 “叮铃铃..” 兜里的手机铃声突兀响起,掏出来看了眼是赵念夏的号码,伍北迟疑良久,选择挂断拒接。 人就是这样,明明自卑敏感,明明焦虑痛苦,明明想要和真诚硬碰硬,但就是没有勇气倾听对方的一句“你好”。 捂着断掉的肋骨,伍北像只无家可归的小狗似的步伐僵硬的朝前迈着双腿。 现在的他既没了分辨方向的欲望,也根本不知道应该去往何处。 尽管脑子里已经有了方向,但和立即执行根本就是两码事。 “呵呵,命啊,真特么是个狗东西..” 徒步走了很快,伍北艰难的蹲坐在马路牙子上,想要给自己点上一支烟,可等烟盒掏出来,才发现里面的烟卷全都被折断了,应该是他跟那个叫“小兽”的男人交手时候造成的。 “操!操!操!” 伍北憋屈的跺脚低吼,不知道是在怒斥老天爷喜欢开玩笑,还是在埋怨自己的一无是处。 那个男人说的很对,他既技不如人,又狠不压己,拿什么在这个尔虞我诈的江湖场立足? 技不如人包含很多,功夫、头脑,情商,人脉,全都在此行列。 而狠不压己更明白,对方一语道破伍北性格里存在的懦弱,他不是个杀伐果断的良帅,不然一个区区的齐金龙也不可能屡次创造奇迹。 “可我他妈一开始也没打算在江湖上扬名立万啊,我只是想挣点足够养我爸的小钱,顾家够自己生存的小店,是命运一直推着我在往前走,我没想过要成为领袖..” 伍北从烟盒里摸出半截撅折的烟卷,叼在嘴边,患得患失的喃喃自语。 “嗡!” 一台黑色奥迪缓缓停在路边,随即车门“咣”的一声弹开,罗睺满脸焦躁的走了下来。 原本他有满肚子的埋怨想要吼出来,可是当见到伍北脸上干涸的血迹时,愤怒顷刻间烟消云散,深呼吸两口,从兜里掏出打火机点燃,抻到了伍北的嘴边。 “来了?” 伍北昂头看了一眼,并没有感觉太过意外。 贾笑回去指定会把行踪告诉弟兄们,罗睺能找过来并不是什么难事。 “嗯。” 罗睺点点脑袋,一屁股坐在旁边,从自己兜里掏出一包“华子”,随即直接将烟嘴掐掉,点上剩下的半截烟卷,双手抱住两腿,昂头“吧嗒吧嗒”吐了几口白雾。 “让你们丢人了呗?” 伍北苦笑着开口。 “多大点事儿,本来在我爸眼里,我就是个不着四六的败家子,不差多一次。” 罗睺无所谓的撇撇嘴,歪头的刹那,伍北看到他的腮帮子上有块特别清晰的巴掌印。 “对不起啊。” 迟疑几秒,伍北声音不大的念叨。 “呸,烟叶子真特么多,但是够味够劲儿,抽起来倍儿爽!” 罗睺仿若没听见似的,吐了几口唾沫星子,看向伍北豁牙傻笑。 “你小子也是牵着不上赶着上,好好的过滤嘴不要,非尼玛学人抽旱烟,找刺激呀?” 伍北一语双关的笑骂。 “活着总得图点啥吧,甭管是亲情、友情和爱情,总叽霸得奔一头。” 罗睺不是傻子,自然听明白伍北的暗示,大大咧咧的笑道。 他笑,伍北也跟着笑,最终两人像抽风似的没心没肺的狂笑不止。 “还是兄弟呗?” 半晌之后,罗睺合上嘴巴,冷不丁开口。 “我啥时候不认你了?” 伍北翻了翻白眼球。 “去尼玛得,在旅游宾馆时候你说那话真快吓哭我了,操!必须补偿老子精神损失费。” 罗睺委屈巴巴的叫嚣。 “补补补,补一座锦城的地下王座给你,好不好?” 伍北连连点头。 “伍哥,我爸给我明示了。” 嬉闹片刻,罗睺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火柴盒大小的玉牌。 牌面上镌刻着一尾青面獠牙的巨蟒图案,倒三角的蛇头昂首而起,身躯盘成一圈,栩栩如生。 “啥意思?送你的生日礼物呐?” 伍北不解的皱起眉头。 “蟒佩加身,莫与龙争!” 罗睺长吐一口浊气,眼神中闪过一抹落寞,但很快便又消失不见,笑嘻嘻道:“其实这样正和我的心思,本来我就不如我哥,正好懒得去搭理家里乱七八糟的事情,嘿嘿。” 伍北沉默几秒,晃了晃脑袋出声:“我不懂什么莫与龙争,只知道蟒成蛟、蛟化龙,如果我是你,就会认为这是你老子在鼓励你,掀翻所谓先来后到的血统,龙腾万里!” 1060 发财大计 这个世界是由一个“为什么”连接又一个“为什么”组成的。 而人置身其中的真正意义从来不是破解个中缘由,而是顺着这个问号步入下一个问号。 至于罗家老爷子为什么会送罗睺蟒牌,谁都没有再去刨根问底,不管是明示,又或者鼓励,话题也只存在伍北和罗睺之间,但是从那一刻起,哥俩全都变了,翻天覆地的巨变。 这是后话,稍后慢慢赘述。 无独有偶的是在哥俩回到车里的同时,锦城锦江区一家路边大排挡里。 机缘巧合走到一起的二球、三球哥俩正和吴松紧锣密鼓的商量着发财大计。 “今天仇虎联系过我,约我明天到万达商场碰头,估计是又准备对虎啸公司的某位下手,我先答应下来,明天我先跟他碰头,完事你俩偷偷尾随,怎么样?” 吴松捋了一口肉串,手指头在桌面上画着圈建议道。 “我觉得没问题,商场人多,方便咱俩跟踪。” 三球呲着牙花子应声。 “你觉得个蛋,商场是特么方便,摄像头也方便,咱这次是为了搞钱,对方绝逼会报警,到时候你打算去号里过年啊?” 二球吐了口肉串上的孜然粒,歪头看向吴松道:“吴老二,你能不能想办法上仇虎的车,我能搞到定位器,到时候你赛他车座子底下,完事我俩直接定位,亲自上门给丫服务。” “哥,定位器的事儿咱先放一边,你能不能别喊我吴老二,我孤儿一个,肯定是行大,再说你一喊吴老二,我就特么想起了脑血栓。” 吴松哭笑不得的打断。 “废话,吴松是武松的谐音,喊你吴老二有啥毛病,咱走江湖耍把式的不都得有个诨名嘛,就像你只知道我叫二球,身份证上的名字你清楚么?” 二球煞有其事的解释。 “身份证上也是二球。” 三球慢条斯理的拆台。 “吃你的牛鞭吧,咋哪特么都有你。” 二球恼火的一巴掌掴在弟弟的后脑勺上。 “定位器应该没问题,仇虎那个人虽然做事小心翼翼,但并没多少真本事,也根本不懂怎么防范,那咱们就说准了,明天照着你的计划实施,动手之前,我还得把丑话撂前面,甭管得手失手,反正只要你俩被抓,我肯定不带承认有份参与的,仇虎那帮人能搞到枪,就绝对不是一般小角色,那样的人,我惹不起。” 吴松压低声音说道。 “放心吧栓子,规矩我们懂。” 三球笑呵呵的接茬。 “我咋又多出个新诨号?” 吴松欲哭无泪的耸了耸肩膀头。 同吃同住一天多,他现在真是彻底见识了这对奇葩的无厘头,喝啤酒要打生鸡蛋,吃菜的时候,一盘菜里的每一样东西都得夹一点然后一块吃,比如西红柿炒鸡蛋,西红柿夹一块放嘴里,鸡蛋夹一块放嘴里,最后包上一口米饭,用三球的话说这才是完美的吃一口饭。 最令人难以忍受的是哥俩孜孜不倦给人起绰号的能耐,一天之内他已经多出四十个花名,感觉比洗浴中心的陪嗨妹都不逞多让。 “你刚刚自己不说了嘛,吴老二等于脑血栓,我寻思这样起名更隐晦,哥,这回咱们定准了啊,就叫他栓子!” 三球天马行空的望向他哥。 “行,栓子这名儿有意境。” 二球表情认真的点点脑袋。 哥俩旁若无人的冠名,全然没理会当事人的心情。 “老东西你特么是不是有毛病啊?老瞅我对象我干嘛?” 就在这时,隔壁桌突然传来一阵叫骂声。 爱凑热闹的双球兄弟立即转过去脑袋。 四五米开外,六七个年轻小伙子气冲冲的将一个独酌的老头给团团包围起来。 那老头大概五六十岁左右,但是穿装打扮特别洋气,头发一丝不苟的梳在脑后,不知道是自然白了,还是刻意染过,呈非常时尚的奶奶灰颜色,上身穿件紧身的黑色小西装,底下套条特别宽松的铅笔裤,脚上套着一双最起码五六厘米的松糕鞋。 最令人啧啧称奇的是他的鼻梁上架着副墨镜,这大晚上的,颇有股子盲人阿炳的感觉。 不过这对于包容性很强的锦城而言也不算什么怪事,春熙路、太古里穿裙子的男人,哥俩也不是没见过。 “搞错了吧小朋友们,我是看那边的串串。” 面对骂骂咧咧的几个小伙子,老人特别淡定的指向对面摆放肉串的货架子。 “去尼玛得老不正经,你眼珠子会拐弯啊?货架在你身后,我们坐你对面,你那脑袋一晚上一直对着我的媳妇的大腿,装什么糊涂。” 一个剃着短发头的青年“啪”的一巴掌拍在桌面上。 “呃..咳咳咳,老弟你真误会了,其实我是一名星探,你女朋友的形象气质都特别具有成为一线明星的潜质,尤其是那双美腿,如果不介意的话,咱们可以留个联系方式,我们公司出资全面打造,嘿嘿..” 被对方揭穿,老头尴尬的摸了摸鼻梁骨,随即讪笑,那副猥琐的模样,像极了七龙珠里的龟仙人... 1061 you “走走走,老不死的,咱们去路边的小胡同里聊聊。” 不等老头说完,几个青年拉拉扯扯的薅起他就要往外拽。 “喂!干叽霸毛呢,看特么几眼能咋地,少不了肉也掉不了秤的,她穿这么骚不就是为了让人看的嘛,不信你问问你对象,如果今天每一个人瞅她,她受不受打击!” 就在这时候,一直叼着肉签看热闹的二球突然站了起来。 “诶卧槽,你是干什么的?” “一伙的啊?” 几个年轻小伙立马将矛头对准了二球。 “一伙不一伙,你们能咋地?想比划比划啊!” 三球也一激灵蹿了起来。 别看哥俩平常闹得凶,但要是碰上外敌,那绝对不带有任何含糊的。 估计是瞧两人长得瘦弱,就跟常年嗑药的瘾君子似的,一帮青年呼呼啦啦的围了过来。 “蹭!” 眼见双方开始推搡,一直不言不语的吴松从腰后摸出一把匕首,硬生生的扎在木桌上,刀刃剧烈颤动,明晃晃的晃人眼球。 “要么今天把我们全干翻,不然你们肯定得有一般人住院,能不能躺进icu看个人造化!我是吴松,以前在红旗街混的。” 吴松将领口微微扯开一点,露出胸口大片青色的纹身。 不知道是对方听过他的名号,还是被刀子唬的没了脾气,总之他整这一出,当时就把狂躁不安的几个小青年全给震住了。 虽说谁都有个年少轻狂,但拿肚子往刀尖上硬怼的事儿,相信没多少傻子乐意干,再加上这两年普法教育宣传的也足够到位,其实已经很少有人呈团伙的形式组团斗殴。 “行啦行啦,没多大点事儿,待会我一人送一箱啤酒。” 大排档老板及时出现,很会做生意的劝说,也算是给了那帮小青年一个台阶下。 “可以啊三位老弟,在锦城也算个头部玩家吧?” 等那帮小伙全散开,刚刚偷窥女孩的老头拎着自己的凳子笑嘻嘻的凑了过来。 “毛线的头部玩家,我们跟你一样都属于臀部玩家,不过您老也是,都这把岁数了,何必搞那些撑死眼睛饿死鸟的尴尬事儿呢。” 二球倒也不认生,很自然的递给对方一支烟。 “谁告诉你饿死鸟,老夫的腰子比他这小刀都锋利。” 老头拍了拍自己的摇杆,又指了指还扎在桌面上的匕首坏笑。 “往后再出来偷窥,多喊几个人,实在不行人家要打你,就直接往地上躺,这年头除非家里有矿,不然没几个人敢招惹老头老太太。” 三球掏出打火机替对方点燃。 “没事儿,我有我的套路,也就是刚刚那几个小后生被你们拦截了,不然嘿嘿嘿..” 老头无所谓的摆摆手。 “哟哟哟,既然那么本事,刚才被人薅衣领时候,为啥脸都吓白了。” 吴松不屑的贬低。 “切,我不是害怕,是不乐意计较。” “况且我说的招,又不是必须动手,这社会人摆平不了的事儿,它还摆平不了嘛。” 老头说着话从抓起旁边的手包,拽出一大把崭新的大红票子“啪”一下拍在桌上,鼻孔朝天的努嘴:“money出鞘,谁与争锋?我就问你们,瞅着它们麻不麻?” “麻!” “必须麻!” 仨人互相对视一眼,齐刷刷的狂点脑袋。 “服不服?” 老头洋洋得意的继续呲牙。 “服!” 哥仨再次异口同声。 “懂事儿昂,老板他们这桌算我的,另外再把你们招牌菜全部轮一圈。” 老头非常大气的扯脖吆喝。 “叔..不是哥,喊哥显得咱更亲近,栓子,把鱼头给咱哥,让哥往后多高看咱一眼,鱼翅膀给我弟,认识咱哥必须展翅高飞,鱼嘴巴给你,咱兄弟唇齿相依,没人吃的鱼肚子给我留着,谁让我是咱们这伙的中流砥柱。” 二球将面前的烤鱼直接推到老头的面前。 “诶诶!” 吴松忙不迭的应声。 哥仨现在真的是穷疯了,就连今晚上吃的这顿烧烤都是吴松在家里翻箱倒柜才勉强凑出来的,冷不丁看着这位“财神爷”,不疯狂才有鬼。 “哈哈哈,你们这帮小崽儿有点意思哈。” 老头夹了一块烤鱼,顿时被逗得前俯后仰。 “有意思就好,哥,您怎么称呼?” 二球很会聊天的发问。 “诱!” 老头慢条斯理的吐出来嘴里的鱼刺回答。 “you?哥是东北人啊?别说口音还挺重,猪you牛you狍子you!那嘎达我熟,黑吉辽嘛,正月里来是新年呀..” 二球楞了一下,使出浑身解数斗财神爷高兴。 “我特么叫诱,诱惑!” 老头翻了翻白眼笑骂:“行啦,你们也别拍马屁了,待会吃完喝完,我请哥几个洗脚按摩,也算是偿还了大家伙刚刚的打抱不平,但咱有言在先哈,仅此一顿,我可不是凯子...” 1062 冤大头 对于“双球”兄弟和吴松而言,今天晚上注定是个美妙的夜晚,突然出现的饭辙,让小哥仨瞬间相信人间自有真情在。 这位自称叫“诱惑”的骚老头属实够诱惑。 尽管他一直强调自己不是冤大头,但吃饱喝足后的下半场再次让仨人感受到当男人的快乐和满足。 次日清晨,当二球迷迷糊糊从按摩床上醒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诱惑春光满面的走出包厢,二分钟不到,四五个穿装打扮很性感的特殊服务员也一瘸一拐的离去。 每个有之前,都会恋恋不舍的在诱惑的脸上狠狠的亲上一口,然后娇媚的说上一句,你真棒! “哥,你这是一宿没睡?还是大早上起来就活动筋骨了?” 二球满眼诧异的咽了口唾沫。 女人对男人最高的褒奖从来都不是帅呆了,而是棒极了,这老家伙的岁数,按理是根本没可能荣获此等殊荣。 “嘿嘿,半梦半醒吧。” 诱惑含蓄的笑了笑,只是脸上的表情格外的猥琐。 “哥,咱家是做贩卖牛逼生意的吧?您老真是屌上天了!” 二球表情夸张的翘起大拇指。 “低调低调,不至于日天。” 诱惑摆摆手,随手将一次性的睡衣套上,随即又看了看旁边床上呼噜声大作的三球和吴松,低声道:“咱哥们的缘分就到这儿吧,你们是待会睡醒自己走,还是咱一块出门?” “别介啊哥,你说咱多有缘,茫茫人海怎么就能那么巧合的碰上呢,您要是不嫌弃的话,待会上我兄弟家,赶晌午我给您做一桌子拿手菜,一点不带吹牛逼的,我做菜倍儿好吃...” 二球赶忙挽留。 开玩笑,好不容易瞎猫碰上这么只死耗子,不把哥俩回家的路费和过年给亲戚家小孩的红包钱榨出来,他自己都觉得对不起天意。 “嫌弃。” 不等他夸夸其谈的说完,诱惑直接了当的打断,撇撇嘴道:“实不相瞒,我嫌弃去你们家,不是埋汰哥仨哈,你们一看就知道是缺吃少喝点选手,把我骗回去,估摸着买菜钱都得我来掏,行啦老弟,见好就收吧,哪能一直占着便宜不撒手,待会我把账结了,完事再给你们刷几条华子抽,咱们就各奔东西吧。” 说完话,诱惑趿拉着拖鞋就朝楼口走去。 “三球、栓子,咱哥要走了,还不赶紧起来!” 一看老家伙不买单,三球着急忙慌的呼喊同伴。 两人吓了一激灵,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二球拽着往楼下的更衣间撒丫狂奔。 等他们风风火火的换好衣裳来到大厅时候,不想诱惑竟坐在换鞋室门口的沙发上安安静静的抽烟,似乎是在等哥仨。 “看吧,我就说咱哥不会那么冷血无情,指定得等咱。” 二球长舒一口气,抹了抹脑门上的汗珠子,朝俩同伴干笑。 之所以追的这么紧,除了怕丢掉这张大号饭票以外,他更害怕被耍,万一老家伙直接换鞋走人,把他们留下结账,到时候乐子可就闹大了。 “跑什么跑,我是那样的人嘛。” 诱惑将烟盒抛给二球,努努嘴道:“刚才你不是邀请我回家做客嘛,我想了想反正今天也不赶飞机,溜达一圈也没啥,去吧好弟弟,把账结了,咱们就开路。” “好嘞!” 二球惯性的点点脑袋,猛然反应过来不对劲,苦着脸道:“哥,你刚才说让我结账?” “废话,昨晚上我又是请你们吃饭喝酒,又是请你们唱歌蹦迪,让你买两张洗澡票很过分嘛?不乐意就算了。” 诱惑气鼓鼓的径直站了起来。 “没有没有,哥,您等会哈,我这就买单去。” 二球赶紧摇了摇脑袋,同时将另外俩人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道:“我估摸着他是考验咱们呢,为了接下来活的更滋润,咱仨众筹一下子..” 几分钟后,揣着几百块钱的二球走到收银台边发问:“多少钱啊美女?” 说话的时候,他还不忘回头朝诱惑咧嘴傻笑,聊表自己的诚意。 “七万五千四,贵宾您给七万五吧。” 收银员将一串最起码两米多长的小票递向二球。 “多少!我们搁里面置办年货了还是咋滴,咋那么贵啊?” 二球脚步一软,差点没摔倒。 “是这样的贵宾,光是手牌1673的客人就消费了七万多块钱,咱们中心的十二位金牌技师都有向他提供过特色服务。” 收银员耐心解释。 1673号手牌正是诱惑昨晚上持有的,扫视一眼小票,二球脑瓜子嗡嗡炸响,尴尬的凑到诱惑面前开口:“哥,这个单,我们是真买不起,您老不是异域风情,就是什么沙漠推舟,我听都没听说过,要不您自己结账吧,昨晚上吃喝你多少,我们仨还您现金得了。” “我也没辙,钱包丢了,手机和卡都在里面,应该是落咱们最后去消费的那家嗨店里,要不你们先想想办法,哥肯定还你们,几万块而已,小钱儿。” 诱惑耸了耸肩膀头回应。 “啥玩意儿!你没钱?” “闹呢是吧!还特么搁那朗朗吹牛逼,小钱儿。” “我们待你如真龙,你拿我们当冤种!” 一瞬间哥仨全都义愤填膺的围拢过来... 1063 深不可测 “干啥,有话好好说。” 眼见小哥仨一副要跟自己拼命的模样,诱惑慌忙往后倒退几步,惊慌失措的吆喝。 “不是诱哥,你这不纯纯拿我们当篮子嘛,你舒舒服服的活动了筋骨,几个金牌技师轮番给你服务,完事让我们买单,理儿实在说不过去吧。” 二球还算冷静的喊停另外哥俩,苦着脸说道。 “不存在哈,哥只是暂时有点小落魄,最晚明天下午,我肯定把钱给你们送过去,几万块而已,我真没放眼里。” 诱惑大大咧咧的撇嘴回应。 “哎哟喂,吹牛逼谁不会,几万块钱我也从来不放眼里,都是揣兜里。” “一看就特么是个江湖骗子,这把年纪了,打扮的浪不拉几,如果放在我们村里早就浸猪笼了。” 吴松和三球不约而同的翻白眼嘲讽。 “诶我操,太叽霸现实了吧!昨晚上你俩还夸我走在时代最前沿,这会儿老子就该浸猪笼?不带这样的昂,咱不能吃大哥喝大哥,吃完还骂大哥嘚了呵。” 诱惑横着膀子抗议。 “你俩少整没用的!” 二球瞪了一眼哥俩,随即看向诱惑道:“诱哥,咱有一说一,虽然我们比您岁数小不少,但经过这一宿的共事,互相之间都挺对眼缘的,只是我们确实没钱帮您结账,但凡我资金到位,都不带跟你扯半句皮的,钱嘛,不就是拿来消费的嘛。” 尽管平常虎逼朝天的,但是他的年龄毕竟要比另外俩人大不少,处事自然也要圆滑几分,最起码不会让人觉得太尴尬。 殊不知,正是因为他的这番话让诱惑直接改变了对仨人的看法,也因此这伙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怪咖们才会促成忘年交。 “行啦,别特么哭讥尿嚎的装可怜,旁边候着去!瞅你们一个个的样儿吧!” 诱惑一巴掌拍开二球,摇头晃脑的朝银台走去。 也不知道他跟收银员嘀嘀咕咕说了几句什么,最后将腕子上的手表解下来递给对方。 服务员似乎并不知道表的价值,拿起座机电话拨了个号,不多会儿一个西装革履,看起来应该是大堂经理之类的小伙来到银台。 青年和诱惑又声音很小的交流片刻,最后态度友好的示意服务员把几人的鞋子拿出来。 “把表替我保存好,过几天我回来拿。” 抽着大堂经理点燃的“华子”,诱惑拽的跟个二五八万似的轻飘飘的开口。 “放心老哥,绝对不会有任何闪失。” 经理恭恭敬敬的接茬。 “你们这地方别的服务都还凑合,就是擦鞋技术有待提高啊,把我这lv的限量款都擦飞边子了!” 换好鞋子,诱惑故意“咔咔”跺了几下脚上的豆豆鞋,貌似很讲究的评价。 “好嘞哥,立马改进!” 大堂经理乐呵呵的陪笑。 “态度不错,你小子能成事。” 诱惑拍打对方肩膀两下,随即招呼旁边完全看傻眼的二球仨人离开。 “哥,啥表啊?这么狠?” 刚一走出洗浴中心,三球的态度立马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变。 一块表抵七八万不说,经理的态度已经代表一切。 “小玩意儿,就是块普普通通的百达翡丽而已。” 诱惑满不在乎的龇牙。 “哥,肚子饿了吧,咱们尝尝锦城最出名马记云吞面去呗?早餐来上一顿云吞,一天精神百倍。” 在二球的眼神示意下,吴松也满脸堆笑的凑了上去。 “快别,我怕浸猪笼,再说我可一毛钱都没了,请不起你们。” 诱惑挑眉冷笑,明显还带着一股子怨气。 “哥呀,你跟我们小孩子一般见识干嘛,咱都没见过啥世面,几万块钱对您可能就是洒洒水,对我们都够娶一房媳妇了,冷不丁听到那么老些钱,怎么可能不失态,您有怪莫怪,您老放心,接下来的吃喝拉撒,我们仨就算割肉卖血也得换您一份满意。” 二球立马嘻嘻哈哈的打圆场。 “洗个叽霸澡差点把老子积攒多少年的信誉给洗没,你们这帮小崽子啊,真是狗眼看人低。” 诱惑气鼓鼓的摇了摇脑袋,原本精致的后背头可能是因为早起没打发蜡的缘故,发丝全部贴在了额头上,此刻跟着他的脑袋一起晃动,说不出的喜感。 “哥,您消消火..” 二球再次规劝。 “哥什么哥,不是吃云吞面嘛,走路去昂?跟特么你们这帮小孩儿,我就上不完火!” 诱惑不耐烦的打断。 “诶亲哥,咱们走着,三球赶紧打出租车去,还特么愣着干嘛,哥,您注意点哈,台阶特别滑。” 二球卑躬屈膝的搀扶诱惑的手臂,看起来像是奉承,其实就是怕这老家伙脚底抹油溜了,一块表就价值连城,这老家伙身上别的物件肯定更值钱,还真是深不可测,看来这才哥俩回老家过年的费用是不用愁了... 1064 魂不守舍 就在三头虎犊子正洋洋得意傍上个土大款的同时,伍北租住的房间里,也迎来了虎啸公司进驻锦城的第一次会议。 “韩根生朋友的那家旅游公司我和高鹏去看过了,不论是转让价格还是公司现有的客户群以及相对应的配置都相当的合理,唯一的缺点就是现在竞争压力特别的大,目前锦城有大大小小的旅游公司将近四百多家,这还不包括一些黑旅社、私人导游什么的,想要脱颖而出非常的困难。” 客厅里,王顺捏着一沓手机来的资料,有理有据的开口。 “不止如此,根据韩根生给咱们打探到的消息,年后锦城会针对旅游项目这块继续加大扶持力度,投入更多的宣传费用,届时相信来锦城旅游的人群会再次增加,相应的旅游公司也会变得越来越多,所以具体能不能干,还得大家伙商量。” 徐高鹏也轻声补充一句。 “竞争大怕鸡毛,当初咱们搁崇市搞装卸配送时候,那竞争也不小,最后还不是咱们独占鳌头?现在崇市的各个商贩们可能不一定知道市里的天是谁,但绝对不会有人没听过虎啸,没跟咱们合作过。” 罗睺不以为然的撇嘴。 “我也觉得能干,优胜劣汰是丛林规则,能者上弱者下,咱不比任何人差啥,卯足劲整就完了。” 王亮亮粗声粗气的接茬。 “对呗,往后咱跟人介绍起来也有面子,做旅游的,这小名片往出一递,小姑娘大媳妇不得哭着喊着加好友。” “可不咋地,过年回老家,亲朋好友问起来也好介绍自己。” “到时候必须给我弄个业务经理啥的职位当当..” 几人立马进入状态,似乎已经开工。 “完全不能同日而语好不俩哥,崇市的知名度如果算成c段位,锦城最起码得是个a+,而且锦城本身就是旅游城市,这块的旅游产业已经形成体系,旅游公司更是早就有了固定的模式,咱该说不说,既然那么有前景,韩根生的朋友为啥还要往外转让公司?你们该不会都天真的认为,对方真的只是着急移民出国吧?” 就在哥几个正兴奋满满的畅想未来的时候,贾笑慢悠悠的开口。 “你啥意思笑笑?” 王亮亮迷惑的发问。 “旅游这块蛋糕盯着的人肯定不少,或许锦城内部早就已经研究好了如何分配,外人想要插足不说不可能,但是打算上桌一定非常难。” 贾笑皱了皱鼻子道:“姑且不论韩根生的那个朋友有没有别的社会关系,但凭韩根生乐意帮他转让公司,就说明两人的关系一定很不错,有韩根生那样的能耐人帮忙,公司都干不下去了,咱们又凭啥保证绝对可以站稳脚跟?” 他这句话就像是盆彻骨的凉水似的瞬间浇灭一众兄弟高涨的热情,哥几个齐齐陷入了沉默当中,不约而同的望向始终低头沉默不语的伍北,就连一直把玩赝品青铜杯的张小花和摆弄手机的江浩也昂起脑袋。 “伍哥?伍哥!” 王顺拿胳膊肘靠了靠伍北提醒。 “啊?你说的对,我也觉得挺有前景的,既然大家都没什么意见,那你接下来就去跟那家旅馆公司研究下合同的事儿吧。” 伍北如梦初醒似的怔了一怔,随即挤出个笑容。 因为鼻梁骨被那个叫“小兽”的男人打折了的缘故,他笑起来显得表情分外的怪异。 “哥,你的网络是不是有点延迟,刚刚笑笑的分析,你难道一个字没听到吗?” 王亮亮无语的发问。 “笑笑说话了吗?刚刚我没太注意,再重复一遍吧。” 伍北揉搓几下眼眶,歉意的耸了耸肩膀头。 自从旅游宾馆事件以后,赵念夏就再没跟他发过信息,当然他也没主动再吭声,倒不是什么虚荣心作祟,完全就是一种不知所措的状态,那种感觉就好像我们读书时候,明明一个劲告诉自己,下次考试必须得拿一百分,但课堂上实在又没办法专注起来一样的难耐。 “哥,你休息休息吧,笑笑的分析不无道理,但具体锦城是个怎样的经营氛围,咱们必须得设身处地的去感受一下,我个人建议,反正大家最近比较闲的慌,倒不如穿插开多报几个本地旅游团,那样更容易了解和掌控能不能干。” 摆在茶几上的平台电脑里,突然传出林青山的声音。 “林胖子这主意可行啊?” “没毛病,公款旅游我最喜欢了。” “这家伙不吭声,我都特么差点把他忘了,寻思桌上摆了张遗像呢。” 一群人闻声顿时点头称赞。 “行,你们哥几个先研究吧,我状态确实不太好,到楼下走走去,有什么事情打电话吧。” 伍北站起身子,步履缓慢的朝屋外走去... 1065 独立 随着房间门合上,一群兄弟集体陷入沉默。 龙头魂不守舍,群虎自然力不从心。 “这都三四天了吧,伍哥除了每天吃了睡,醒了喝,完全没有任何带咱们重装上阵的意思,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王亮亮叼着烟卷,愁眉苦脸的出声。 “夏夏姐这档子事,对他打击确实特别大,要我说侯爷你不如帮忙联系一下夏夏姐,两人明明都有意思,家庭条件啥的,一块奋斗就完了。” 贾笑随即接茬。 “我也想啊,关键这俩人一个比一个犟骨头,伍哥认为自己现在没能耐给夏夏想要的生活,夏夏则认为伍哥不是非她不娶,这里头的事儿,除了他们自己以外,谁也叨咕不明白。” 罗睺无奈的拍了拍脑门。 “这样不行啊,必须得想办法把伍哥那颗斗志重新点燃,顺哥,要不你先给伍哥报个团,让他散散心,别看你们见天搁锦城呆着,实际上除了围着酒桌转,什么玩意儿都没见过。” 手机那头的林青山开口提议道。 “行吧,待会我就去给他选个合适的旅行团。” 王顺点点脑袋。 另外一边,伍北心神不宁的来到小区的公园里,随便找了个角落,自顾自的点上一支烟。 他现在真是个十足的矛盾体,脑子里不停提醒自己必须振作起来,必须得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爷们,但是精神却又涣散的不行,完全不知道到底应该从哪开始着手。 就好比这次会议,明明是他张罗着组织的,但是开到一半,又是他最先开小差,甚至连捱到会议结束的耐心都没有,就草草的离场。 “今天这么有闲心啊小伍?” 一根烟刚抽到一半,就看到韩根生笑盈盈的走了过来。 “哪天都挺闲,没上班啊韩哥?” 伍北敷衍的笑了笑,屁股往旁边挪了几公分,招呼对方坐下。 “休病假,反正一年有那么多天假,不休也浪费,昨天我到市局办事,跟他们的负责人聊了一下曹汉清的这个人,感觉应该有口,不过怎么也得年后,这期间他还是得多做业绩。” 韩根生接过伍北的烟卷,微笑着说道。 “成,需要怎么打点您言语一声,汉清工作时间短,手里也没攒下几个钱,到时候我赞助他。” 伍北点点脑袋。 “话说你这么费心费力的帮汉清,你俩该不会是有啥亲戚关系吧?” 韩根生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努嘴。 “真有亲戚关系,我反而不带帮他半分。” 伍北似笑非笑的吐了口烟圈。 韩根生愣了几秒钟,很快反应过来,当即翘起大拇指:“明白人。” “啥明白不明白的,我一个小毛孩能懂什么人生大道理。” 伍北摆了摆手臂,很自然的岔开话题:“韩哥,你朋友那家旅游公司的事儿,我感觉够点呛,转让费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我们完全不懂这块,我在崇市是做配送的,您感觉锦城这方面有没有市场,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还是想继续老本..” 话没说完,韩根生的手机突然响起,他看了一眼号码,立马歉意的冲伍北示意一下,随即起身朝不远处走去。 盯着他微微佝偻下的腰杆,伍北猜测打电话的人应该比他地位高很多,那种附炎趋势完全已经在对方的血液里形成了本能。 虽然这次哥几个的内部会议,他只听了不到三分之一,但还是感觉胡乱跨行确实风险巨大,故此才生出了重操旧业的念头,如果赵念夏在就好了,那个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奇女子的世界里似乎根本不存在不懂、不会这俩词。 “操,怎么又想起她来了。” 伍北忙不迭晃了晃脑袋。 在长期朝夕相伴的过程中,他已经完全习惯了有赵念夏的存在,似乎只要有她在,这一切就都不是问题。 “必须得学会独自权衡和掌控!” 伍北将烟头踩灭,又望了一眼背转身子打电话的韩根生,拔腿朝小区的大门口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崇市虎啸公司的总部。 林青山挂掉视频电话,疲惫的揉搓两下太阳穴,随即朝着旁边的孙泽讪笑:“泽哥,我想去趟锦城,一来是伍哥的精神状态不太好,我感觉我过去能帮他分担一些,再者暖暖的一个闺蜜要去那边拍结婚照,你也知道我最近在追暖暖,这么好的机会,嘿嘿..” “意思是让我看家呗?” 孙泽斜楞眼睛冷笑。 “能者多劳嘛,哥呀,这可是我的人生大事,您老不会不支持吧。” 林青山笨拙的双手抱拳,再配上他日渐凸起的啤酒肚,显得分外的滑稽。 “咱也不知道你一天到晚的叫嚣健身,二十四小时最起码有一半时间泡在对面的健身房,为啥越减腮帮子越富态呢?是不是那个暖暖没事总给你吃啥激素呐?” 孙泽好奇的发问。 “好嘞,谢谢泽哥,我订票去了昂。” 林青山驴唇不对马嘴的呲牙一笑,撒腿就往办公司室外狂奔,边跑边打电话:“暖暖,你不是说不喜欢坐飞机和高铁嘛,咱们开车去,待会我开公司的gl8接你哈...” 1066 水深火热 行走在宽阔的街道上,伍北像只游魂似的漫无目的。 有时候想想,人真的特别可笑,连自己的思想都左右不了,却总妄图掌控世界。 明明一个劲的在脑子里告诉自己暂时忘却赵念夏,但却记得更加的清晰和具体。 沿着街头走到街尾,伍北想了赵念夏最起码不下十次,他都不知道应该骂自己痴情还是可笑。 “叮铃铃..” 就在他琢磨着要不要找家小酒馆暂时麻痹自己一下的时候,兜里的手机突兀响了,看到是个本地的座机号码,不由迷惑的接起;“哪位?” “伍先生您好,我们是春游旅行社的,您在我们这里为您订了三天两日的浪漫锦城游,您方便告知一下您现在的具体住址么,明天开团之前,我们会安排专车过去接您。” 手机里瞬间传来一道含糖量最起码5个+的甜腻女声。 “搞错了吧,我没订过什么浪漫游。” 伍北不耐烦的回应一句,转手就准备挂电话。 “不对呀,给您订团的人叫王顺,您的身份证号码是不是13042xxx..” 电话里的女声迅速发问。 “擦。” 伍北无语的爆了句粗口。 合着那群王八犊子们考察市场,先他自己当试验品给送出去了。 “没兴..” “您朋友已经把费用给我们结算清楚了。” 伍北刚要张口拒绝,对方的一句话又硬生生把他的话头给噎回了肚里:“啥时间,在哪集合,我自己过去就好。” 别看他平常出手阔卓,似乎对谁都很大气,其实骨子里是个抠门到极点的人,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虎啸公司的今天的基业全是他一个子儿一个子儿捋出来的。 “我们公司的地址在武侯区置信北街17号,您如果搞不清楚的话,可以派专车接送..” 对方很是热情的介绍。 “知道啦。” 伍北不耐烦的直接挂掉电话,心里暗道这年头难不成还有导航找不到的地方么? 骂娘归骂娘,但是哥几个的心意,伍北还是感受到了,虽然大家都没有明确表达任何,可他心里明白这是一种无声的关心,同时也证明他反复无常的情绪已经彻底影响到了其他人。 “出去走走也挺好,权当是放空一下自己。” 伍北昂头看了眼天空,自言自语的呢喃。 同一时间,锦城青羊区的一家足疗店门口,二球、三球和吴松像是鹌鹑似的蹲在街边的马路牙子旁抽闷烟。 “哥,你说这特么叫啥事,那老棒槌吃肉咱喝汤,人家捏脚咱闲聊,两天了吧,咱仨兜里那点私房钱全搭进去了,另外我还赔了一双鞋垫子,再这么整下去,咱几个都特么得去贷款,伺候你爹,我都没这么卖力过。” 三球掐着不到三厘米的烟屁不满的嘟囔。 “是啊二球哥,老家伙属实不够揍,抽烟必须华子,喝酒最起码茅台,一点不扒瞎,我都准备把我那点家具全部卖给典当行,不信你看看我刚给人发的短信。” 吴松也哭撇撇的举起手机。 “絮叨我有个鸡毛用,有能耐你们咋不跟他亲自说去,整的好像我俩合伙坑你们似的,老子占多大便宜了?” 二球窝火的臭骂。 在他昂起脑袋的时候,额头上拳头大小的淤青分外明显。 不止是他,旁边的三球和吴松脸上也或多或少挂着点伤疤,而这一切全是拜屋里那个叫诱惑的老贼所赐,更为可笑的是诱惑本人并没有动手,而是让他们自相残杀,只因为对方手里有一杆枪。 “哥,不行咱跑路吧,大不了厚着脸皮求求伍北,先管他借点钱..” 三球欲哭无泪的嘀咕。 “你特么脑子有泡吧,伍北能借给咱们钱,还能借给咱身份证不成?没有身份证打出租车回老家呀?再说那老东西攥着咱仨身份证,手里又有枪,万一找到咱们老家,到时候把亲戚们吓到了,爹不得敲折你我的狗腿。” 二球反感的训斥一句。 “都叽霸怪栓子,你说你明明藏了那么多私房钱,早点借给我们就完了,这下好了,全被老牲口给你霍霍了吧,该!” 三球转头埋汰吴松。 “冤有头债有主,等我哪天趁他不注意,必须把丫那两颗大门牙掰下来。” 吴松眼神凶狠的狞笑。 “哎呀,浑身舒坦,好弟弟们,待会安排上哪吃饭呐?” 就在这时,诱惑精神满满的打着哈欠从足疗店里走了出来。 “诱哥,吃上海菜怎么样,这两天老是川菜,我怕您肠道忒油腻。” “吃鸡毛的上海菜,咱哥就得意五中那边的拉面。” “哥做按摩辛苦了,要不我背您吧。” 见到老家伙,刚刚还义愤填胸恨不得要杀人全家的哥仨立即簇拥过去,一个比一个会拍马屁的露出贱笑.. 1067 会开枪不? 偷鸡不成蚀把米,就是此刻二球三人组最真实的写照。 原本以为天上掉馅饼,捡到一个智商不高、腰包鼓囊的傻大哥,结果不想却成了对方的免费劳动力。 这两天,哥仨绝对算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不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饱受摧残。 不光私藏的那点钱被对方敲诈的一干二净,还得动不动就挨顿收拾,这诱惑老贼整人的手段更是五花八门,他不会亲自动手,而是瞅谁不顺眼,就会拿枪比着,让另外俩人开揍,打的不重还不行。 仨人不是没试过反抗,但全都以失败告终。 其一,他们根本不知道诱惑的手枪藏在身体的哪个位置。 其二,对方拔枪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二球曾在心里偷偷计算过,两人相距三米,如果说他可以一秒钟冲到对方的身前,那么老东西拽枪带上膛的速度不会超过半秒。 “随随便便搞点鲍鱼、龙虾这类的小海鲜打打牙祭吧,你们这属于盆地,想吃点海鲜贼困难。” 诱惑自然而然的趴在三球的后脊梁上。 这两天,他已经习惯了让这家伙给自己当坐骑。 “哥,不是爷,海鲜咱是真吃不起了,昨天您中午请吃的是食坊居的牛杂火锅,那是我卖血换来的钱结账得,昨晚上你吃的何家蒸肉,那是栓子捐j给您掏的钱,还有今中午您吃的小龙坎,是我弟把手机卖了换来的,真没钱啦。” 诱惑的话音刚落,二球当场摔了个踉跄,随即干脆“噗通”一声跪坐在地上,双眼通红的抱拳乞求:“爷,就算我们仨之前花了您点钱,现在怎么也抵消了吧,您老就发发散心把我们放了吧。” “求您了诱爷。” 吴松也弯下腰杆低喃。 被当成座驾的三球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泪水不住的眼圈里打转。 小哥仨虽然谈不上铁骨铮铮的硬汉子,但肯定不是那种谁都能轻易征服的主,最起码凶神恶煞的伍北拿他们是一点招没有,谁都想不到竟然有一天会栽在这么个神经兮兮的老家伙手上。 “那不行,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点乐子,哪能随随便便放你们走。” 诱惑懒散的晃了晃脑袋,毫无怜悯的摆手驱赶:“手特么跟我废话昂,别逼我当街让你们互相扇耳光。” 叫苦不迭的哥仨顷刻间闭上嘴巴,谁也没敢再吭气。 这老毒物是真的什么都能干出来,今天早上因为三球买来的包子有点烫,狗日的愣是逼着哥仨在人来人往的早市互相对殴了半个钟头,有实在看不过眼的好心人帮忙报警,警察来以后,他们却屁都没敢往外放一个。 “爷,您老上车。” 三球把诱惑背到路边停着的一台破面包旁,二球赶忙很有眼力劲的拽开车门,吴松则叭叭的跑上驾驶位,仨人配合的天衣无缝,一看就知道这段时间没少练习,全是熟练工。 “这破逼车坐着真硌得慌,回头给我弄个棉垫子。” 诱惑不满的哼声。 “诶!” “好嘞!” 仨人异口同声的应声,接着互相对视一眼,都恨不得甩自己俩嘴巴子。 太特么贱了!完全没有半点尊严,都被人欺负成这样,愣是还能摆出对待亲爹的架势。 “行啦,不用一个个好像死了老爸似的,今晚上这顿我请,想吃什么,你们随便点。” 扫视一眼车内,诱惑煞有其事的清了清嗓子。 “卧槽,真的假的?” “你不也早就没钱了嘛?” 仨人齐刷刷的张大嘴巴,感觉出现了幻听。 “废话,你当哥去足疗店干嘛?你们去玩得给钱,老子去玩能挣钱。” 诱惑从兜里摸出一沓钞票,左手掐着在右手上拍了拍,随即摇头晃脑道:“不过我有言在先昂,吃完这顿,你们就得给我挣钱去,干什么我不管,但我可以提供火力支援。” “抢劫!” “抢仇虎!” 哥三再次不约而同的低吼。 如果不是因为诱惑的突然出现,此刻他们恐怕早就把仇虎洗劫一空,正因为这老王八蛋,才让他们的计划一再搁浅。 “走着,吃肉喝酒揍仇虎!” 诱惑乐呵呵的晃动手臂。 随着面包车缓缓启动,诱惑侧头看向旁边的二球。 后者立马本能的有种不好的预感,讪笑着往旁边挪了挪屁股。 “会开枪不?” 诱惑眨巴眼睛努嘴。 “那玩意儿有啥不会的,拿起来扣扳机都ok,三岁的小孩儿都没问题..” 二球脱口而出。 “唰!” 话音还未落地,一支冰凉的枪杆已经戳在他的额头上,诱惑歪头轻笑:“会这样开枪不?想不想学...” 1068 不止一把枪 “想去!太想学了!” 二球愣了不到三秒钟,立即小鸡啄米似的狂点脑袋。 该说不说,老东西虽然人品属实差劲到没边,但是这一手枪术是真的太强悍了。 每次明明都知道他要掏枪,但是每次都看不清他是从哪掏的枪,又是何时把子弹推上的膛口。 “来,你试试!什么都不干,就拔枪!” 诱惑直接将手里的家伙什丢给二球。 “啊?我..” 二球惯性的接过,当双手紧握那把沉甸甸的九二式手枪时,脑子里瞬间冒出来无数个邪恶的念头,嘴角也不自觉的上扬,虎视眈眈的瞄向诱惑。 “是不是感觉分量不太够?子弹我取出来了。” 诱惑撑开一直紧握的左手,五六颗黄橙橙的子弹出现眼前。 “栓子靠边停车,老家伙的枪在我这儿,咱们自由啦,嘿嘿..” 二球紧咬嘴皮,笑的更加灿烂。 “昂?” 诱惑仿佛对自己即将到来的厄运并没有任何觉察,还呲着一口参差不齐的大黄牙咧嘴。 “老东西,把你身上值钱的玩意儿全给我交出来,不然老子就..” 二球一手攥枪,一手作势抓向对方的领口,在没有火器的加持下,他自认为凭借自己的拳脚功夫指定能把这个猥琐的小老头打到半死。 只是世事无常,他的话刚说一半,诱惑又慢悠悠的从怀里摸出一把巴掌大小的银色小手枪,满不在乎的拿枪口蹭了蹭自己额头两下,轻飘飘的笑问:“停车干嘛?不然你就怎么滴?” “咳咳,不然我立马给爷买根雪糕吃,爷喜欢什么口味的?水果还是巧克力味的?” 二球的反应不算慢,连忙双手将黑色的九二式呈了上去。 “谁告诉你,我身上只有一把枪的?” 诱惑一把揪住二球的腮帮子,来回晃动几下。 “爷,我错了爷,您轻点!” 二球哭撇撇的慌忙求饶。 “把车靠边,你俩给我扇他,他脸如果看不出来肿,你们就准备一人掉两颗后槽牙。” 诱惑手速飞快的将两把枪揣进自己身上,悠闲的拽开车门蹦了下去。 “对不住了哥!” “二球哥,您忍着点哈!” 等诱惑刚靠着车门把烟卷点燃,车内就传来好似鼓掌似的“啪啪”声。 “曹尼玛的三球,你丫公报私仇,我可是你亲哥啊..” 二球杀猪一般的嚎叫声,顿时惹得车外的诱惑狂笑不止。 “手掌够大,手指头也够细,腕力也还凑合,就是不知道人性怎么样,还得再考验考验呐。” 诱惑瞄了一眼黑漆漆的车窗玻璃,声音很小的呢喃。 “哎呀我滴天呐,破鞋漏脚尖,老师让俺交学费,俺说等两天..” 就在这时,诱惑兜里的手机响了,非常另类的手机铃声引得几个上岁数的买菜大妈注意,无不朝他投去鄙夷的目光。 “钱龙这个死孩子,啥时候又把我铃声设置成他的破落嗓门了?” 诱惑接起电话,不耐烦的朝着那头嘟囔。 “你少哔哔赖赖的昂,我弟干啥还得跟你汇报,你丫跑哪去了,三哥等你好几天了,啥时候来跟我们会合?”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不属手机铃声的破锣嗓门。 “过几天吧,我最近发现几头很有意思的小牲口,看看有没有调教的价值,有的话,直接带回去,省的小三子见天叫唤王者商会青黄不接。” 诱惑不急不恼的回应。 “那你抓点紧,我们打算去山城溜达一圈,王朗吆喝好多天了,让过去打桥牌,钱龙那个虎逼也在,别等他跑过来薅你腿毛。” 对方嘟囔一句就挂掉了电话。 “诶卧槽,你丫咋不问问我兜里还有钱花没?真是心比屁眼大。” 瞅着已经黑屏的手机,诱惑吹胡子瞪眼的臭骂。 同一时间,身处锦城某高档娱乐场所的仇虎正兴冲冲的抱着一瓶很有年份的拉菲红酒奔向其中一间包房,冷不丁突然打了个几个喷嚏,顿时有种寒意袭身的冰冷感,随即皱着眉头看向旁边的服务员呵斥:“空调开足!” “先生,已经是最大的了。” 服务员礼貌的解释。 “妈的,那八成我是快感冒了,给我买两盒感冒药去。” 仇虎凶神恶煞似的训斥一句,随即自言自语:“这两天总觉得有啥坏事要发生,明天得去武侯祠烧柱香,拜拜关二爷。” “先生,武侯祠是诸葛亮的墓。” 服务员小心翼翼的提醒。 “爱谁谁,只要能保佑我平安发财,那就是我爹。” 仇虎瞪了对方一眼催促:“我搁这儿跟你探讨历史人物呢?还特么不赶紧给我买感冒药去...” 1069 老年团 次日清晨,怀揣晨跑念头的伍北,清晨五点多钟就跟随手机导航奔向王顺给他报名的旅游公司。 等他到地方以后,当场就有点傻眼。 因为跟随一块等大巴车的,全是一帮老头老太太,最年轻的都得有五十七八岁。 不止他懵圈了,就连负责接待的小丫头都有点反应不过来。 “伍先生,可能是我们的登记人员搞错了,您本来报名的是两天三日浪漫游,不知道怎么把您分到了夕阳团里,您这个团是上午十二点才发车的,要不您先去我们的休息室待会?” 小姑娘取出伍北的信息资料,仔仔细细的看了半晌后,很是歉意的解释。 “现在刚六点半,你打算让我搁你这儿再休息六个小时?” 伍北无语的发问。 “那..那我联系公司,先派车送您回住处吧?” 面对伍北瞪得溜圆的眼珠子,小姑娘差点没吓哭。 “怎么了静静?” 就在这时候,一道靓丽的倩影带着阵香风出现在伍北的旁边。 “小伍?” “苏..苏青!” 伍北下意识的转过去脑袋,当看清楚女人模样时候,两人同时呆滞当场。 没错!此刻出现的这个女人正是曾经在崇市和伍北有过一段缠绵纠缠的苏青。 也正是因为这个女人,伍北才会机缘巧合的走进崇市南郊的批发市场,之后结识王顺等人,成立了虎啸公司。 “之前看资料的时候,我还以为只是同名同姓,没想到真的是你呀,最近还好吗伍大老板!” 短暂的错愕的之后,苏青落落大方的伸出手掌打招呼。 “快别笑话我了,你见过报老年团的大老板吗。” 伍北蜻蜓点水的根对方握了一下手,便朝后到退半步,尽量保持两人之间的距离。 “哎呀,妻管严的症状越来越厉害了哈,老朋友见面,握下手都这么敷衍。” 见到伍北那副窘样,苏青掩嘴俏笑。 “哪有,出门太着急,没来得及洗手。” 伍北尴尬的找台阶下。 许久不见,苏青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光开朗、活泼了很多,身上也多出一抹干练的气质,精致的短发束在耳后,穿身非常显身材的黑色制服短裙,双腿包裹在肉色丝袜中,紧致袖长,一双高跟鞋,更是将她整个人都拔高了一层不止。 “那你现在是将错就错跟这个老年团呢,还是等我帮你重新安排,忘了跟你介绍了,我现在是一家旅行社的负责人,跟锦城的多家旅游公司都有合作,如果你不满意的话,我可以做主替你更换其他的旅游路线。” 苏青落落大方的再次说道。 “不用麻烦了,我就是想随便走走,跟什么团都一样,就他们吧。” 伍北无所谓的摆摆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旅游大巴。 此时那些老头老太太都已经开始排队上车。 “好的,那就请吧,提前祝你旅途愉快哈。” 苏青微微弓身,做出个邀请的手势。 “成,回来我请你吃饭。” 伍北很官方的客套一句。 对于苏青,他不能说全无好感,但是也清楚不适合跟对方靠太近,尤其是在他心里有了赵念夏之后,更该干脆利索的斩断乱七八糟的念头。 “我电话号码没有换,随时恭候伍总召唤。” 苏青开玩笑的打趣一句,接着朝刚刚跟伍北解释的小姑娘交代:“伍总是我的好朋友,这次出行一定要保证他吃好玩好。” “明白,青青姐。” 小丫头赶忙点点脑袋。 寒暄几句,伍北便踏上了大巴车里。 考虑到全是老头老太太,自己一个年轻人夹杂其中实在显得格格不入,伍北特意跑到最后一排的角落,完事掏出手机给王顺编辑了一条短信数落。 “小伙子,崇市哪里人啊?” 正无聊刷视频的时候,前排一个老太太转身看向伍北发问。 “市里人,您呢?” 伍北仰头看了眼,礼貌的笑了笑。 前排是对头发花白的老两口,应该都在六十多岁左右,但是两人的精神异常抖擞,穿装打扮虽然朴素,不过很干脆利整,一看就知道肯定属于家庭条件很不错的那种。 “我们是临县人,老头是锦城人,当兵落户到了咱们那边,一直嚷嚷着回来看看。” 老太太言语清晰的解释。 上岁数的人都喜欢唠叨,尤其是这种跟团旅行的老人,大部分性格都非常开朗、健谈,伍北也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对方闲扯起来。 “叔叔、阿姨你们好,咱们即将发车,在此之前,请允许我自我介绍,我叫苏青,是咱们本次两天三夜旅行的导游,大家可以叫我青青或者小苏,旅途过程中,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我。” 随着大巴车一阵震动,伍北知道这是准备发车了,挑了个比较舒服的位置靠窗,准备舒舒服服的闷上一觉,紧跟着就听到前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1070 班长 听到苏青的声音,伍北错愕的扬起脑袋。 之所以如此痛快的答应跟随这个老年团出行,伍北就是不想和苏青交流太多太密切,而且他明明听到苏青安排那个小丫头当导游的,怎么会突然又换成了她? “苏导游真漂亮啊!” “太有气质了,我们有福喽。” 老头老太太们一个个特别会说话的鼓掌欢迎。 “出发之前,我简单说下注意事项,第一,拜托叔叔阿姨们不要擅自行动,要去任何地方,千万记得提前告诉我一声...” 苏青手持车载麦克风,声音温婉继续说道。 眼见大巴车已经启动,缓缓驶出了旅游公司的大院,伍北摇了摇脑袋,又重新蜷缩下身体,干脆闭上了眼睛。 木已成舟,他如果现在提出换个旅行团,那不摆明了不想搭理苏青,反而显得自己小肚鸡肠。 退一步讲,就算苏青带团又能怎么样,两人清清白白的,他表现的太过扭捏,反而让人感觉此地无银三百两。 胡乱琢磨中,伍北不知不觉便进入了梦乡。 可还没怎么睡实,就被一阵剧烈的颠簸给晃醒了,他迷茫的昂起脑袋四处看了看,正好跟苏青的目光对视在一起。 “嘿嘿。” 伍北豁嘴笑了笑,看起来憨乎乎的。 “另外叔叔阿姨们,我带团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要在咱们的旅客朋友中推选出一个班长,帮助大家共同解决问题,班长必须要是年轻力壮的,还要有责任心,有爱心...” 苏青大有深意的瞄了一眼伍北,继续笑嘻嘻的说道。 “青青姑娘,我们是老年团,怎么可能有年轻人呢?” 一个老头大声问道。 听到这话,伍北立马下意识的缩了缩脑袋,身体顺着车座往下滑溜,唯恐被人注意到。 “有呀,小伙子你就挺合适的嘛,我看你特别不错。” 可他还是没能逃过厄运,坐在前排的老太太立即转过来脑袋看向伍北,朝着其他人推荐道。 “这年轻人确实不错,刚刚还帮我们搬行李来着。” 老太太旁边的老伴也随即说了一句。 “唰!” 整车的其他人也纷纷转身观望,刹那间,伍北就变成了众矢之的。 “我也觉得这位先生非常符合要求,不知道先生是否愿意为我们的叔叔阿姨们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 苏青直接走向大巴车的后排,将麦克风递到伍北的嘴边。 “咳咳咳,我那啥..” 伍北尴尬的咳嗽几声,向来口齿伶俐的他,竟然半天没想出来了拒绝的理由。 “看来先生没意见,大家掌声欢迎咱们班长讲几句,来个自我介绍。” 苏青紧跟着说道。 “哗啦啦!” “老年团怎么还混进来个年轻人。” “估计是家庭条件不好,毕竟咱这老年团旅游能便宜不少。” 一边拍手,碎嘴子的老头老太太们一边小声嘀咕。 在苏青恳求的目光下,伍北迟疑几秒才接下麦克风,习惯性的“呼呼”吹了两下,开口表态:“难得叔叔阿姨们相信我,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在接下来的旅程当中,我愿意为大家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我叫伍北,有事叔叔阿姨们尽管招呼。” “哗啦啦!” 掌声再次响起,苏青感激的看了一眼伍北,才转身返回。 “咱们第一站是熊猫基地,那里生活着两百多只可爱的大熊猫...” 听着苏青熟络的介绍,伍北抹了抹额头上的细汗,迅速坐下,那种感觉就好像做贼心虚似的紧张。 “小伙子,你口才不错嘛,接下来的两天可就得多多麻烦你了,我家这口子腿不行了,去哪里玩都需要轮椅,你多帮帮我们。” 前排的老太太转过来脑袋,满脸堆笑的说道。 “没问题,实在不方便的路段,我背叔叔走也没问题。” 伍北满口答应。 “这小子身上有股子我们当兵人的爽朗劲儿,是不是服役过啊?” 老头好奇的询问。 “没有,以前在保安公司待过几年。” 伍北怔了一下,摇头编了句善意的谎言。 “那可惜了,你如果当兵,绝对是棵好苗子。” 老头浑浊的眼睛眨动几下。 这绝对是个经历过生与死、铁和血的真正军人,即便已经年过古稀,仍旧显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嘿嘿,干啥不都得讲究命运么,可能我命里没有当兵的命。” 伍北鬼使神差的回答。 “唉,等这次旅游结束,咱们一起去看看我那几个老战友,刚刚我们还联系了呢,那些可都是生死之交,见一眼少一眼喽。” 老头回过去身子,百感交集的冲老伴小声说道。 伍北也没太在意,歪头扫量最前方的苏青,莫名其妙的当上“班长”让他的睡意全无,最关键的是,他特别犯愁,接下来这两三天应该怎么跟对方相处... 1072 羡慕。 一个多小时左右,大巴车在距离市区十公里外的大熊猫繁殖基地停下,苏青热情洋溢的招呼大家下车。 伍北也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往外走。 正如林青山说的那样,别看弟兄们来锦城的时间不算短了,但是还真没正儿八经的溜达过,每天不是活跃在那几条固定的路线,就是围着酒桌转,混人脉、搭关系,对于本地的人文景区,完全不了解。 呼吸着清新的空气,伍北的心情也不自然好了很多。 “小伙子,麻烦你帮我们把轮椅从行李存放处取出来吧。” 刚走下大巴车,前排的老太太就朝伍北轻声细语的说道。 “好嘞,等我哈姜姨、裴叔。” 伍北毫不犹豫的应声,随即朝司机示意打开行李舱。 路上经过简单的闲聊,伍北知道老两口都是崇市某国企的退休工人,老头姓裴,曾是一名职业军人,并且参加过边界战挣,因为受伤才转业去的地方,而老太太则隶属文工团的,所以气质才会显得分外出众。 尽管一再否认自己曾经当过兵,但是那些印在骨子里的东西是不可磨灭的,伍北自然对这对老夫妇有种特殊的情感。 “来裴叔,您上车。” 把折叠轮椅展开,伍北小心翼翼的抱起老头安顿。 “小子,你不当兵真可惜了,趁着年轻,你真应该去部队的大熔炉里锻炼锻炼。” 裴叔一脸惋惜的再次念叨。 “呵呵,有机会我一定去。” 伍北随口敷衍。 “裴叔、姜姨,你们可以吗?用不用我帮忙推轮椅?” 这时,苏青也走了过来。 一会儿没见,这妮子又换了身行头,鹅黄色鸭舌帽透着一股子俏皮,一身纯白色的运动装显得青春靓丽,手里还举着个旅行团的小红旗。 “不用苏导游,这些年他都习惯去哪都是我推着,换人他不适应。” 姜阿姨微笑着摆摆手。 “是呀,她也习惯走哪都带上我这个拖油瓶,不然会浑身不自然。” 裴叔也笑呵呵的接茬,抬手轻轻拍在老板扶轮椅的手背上。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久伴成瘾”吧。 实话实说,盯着这对头发花白的老两口,伍北着实羡慕了,最完美的爱情从来都不是风华正茂的情侣,而是搀扶到老的夫妻。 “老年团虽然很麻烦,但是每次跟团,都特别让我有感触,既可以看到不离不弃的原装夫妻,也能遇到半路相遇的两口子,不论哪种情况,这些长辈们都会用实际行动告诉你什么叫生活,什么又是相伴。” 眼见老两口推着轮椅往前走,苏青轻声呢喃。 “挺好的,看得出你这一年多没少经历。” 伍北应付差事似的点点脑袋。 “你呢,最近过得..” 苏青随即扭头询问。 “郭大爷,我帮您提行李吧。” 不等她说完,伍北三步并两步的跑向一个老头。 盯着伍北的背影,苏青无奈的叹了口气,对方很排斥她,不论是避嫌,还是心里仍有什么芥蒂,总之并不乐意跟她靠太近。 杵在原地沉默几秒钟,苏青将散落脸边的碎发重新掖回鸭舌帽里,很快恢复了笑吟吟的状态,举起手里的小旗招呼:“大家跟我走,咱们是免票入园参观,不需要往前拥堵...” 同一时间,锦城锦江区的某个露天公园里,诱惑悠哉悠哉的掐着烟卷,歪头打量不远处的人工湖。 此刻,“双球”兄弟和吴松正光着膀子,裤腿挽起的在冰冷的湖水中摸鱼。 凛冬十分,湖面已经结上一层薄冰,就因为诱惑那个老东西说想吃这湖里的野生大青鱼,仨人脱了衣服就下河。 当然,他们肯定不是自愿的,全是迫于诱惑的淫威。 “笨手笨脚的,昨晚上吃火锅那劲头拿出来,三个大小伙子连几条小鱼儿都抓不到,废物不废物?操。” 半天没有战果,诱惑顿时不满的捡起来一块小石子砸出去,倒霉的小哥仨吓得赶紧躲闪。 “快特么点的。” 诱惑再次点上一支烟,朝四周围观的男男女女解释:“这仨玩意儿全是我儿子,不听话组团偷我棺材本,不给他们点教训记不住,别看我那么狠,其实心里疼着呢。” 说完话,诱惑还不忘装腔作势的抽吸两下鼻子,貌似一脸孤寡老人面对不孝子无奈的忧伤。 “偷钱就该好好治治。” “这么大的孩子了,都不让人省心。” 吃瓜群众们纷纷开腔,就连刚刚于心不忍的几个中年妇女都立马收起了怜悯。 “大妹子,你们家几个孩子?我看您穿金戴银,生活一定特别幸福吧,要不咱俩加个好友,有空您向我传授一下管理孩子的经验吧,我这个单身老父亲确实浑身力气没地方使啊,别多想哈,我说得是管孩子这块。” 人群中,诱惑瞄上一个风韵犹存的熟妇,讪笑着凑了过去... 1073 抓鱼 片刻后,人工湖旁围观的男男女女散去。 不远处,诱惑和一个身材丰盈的妇女正有说有笑的交流着“教儿偏方”。 “擦特么的,多不是个人揍的,咱们寒冬腊月的给他下河摸鱼,沟槽类自己跑去钓马子!” 三球咬牙切齿的臭骂。 “小点声吧,待会被他听见,又得让我俩扇你嘴巴子,铁砂掌练没练出来不好说,我看你的铁砂脸现在是越来越扛揍了。” 吴松佝偻着腰杆,拿胳膊肘撞了他几下示意。 二球则安静的瞪着眼珠子,仔细观察水面,寻找着时不时一闪而过的游鱼。 鱼这种生物本身在水里就快如闪电,更别说此刻三个倒霉蛋的手脚早就已经冻僵了,根本没多少知觉,想要抓住一条属实比登天还困难。 但是没办法,诱惑提出来的要求,就必须得满足,不然回去他们更遭罪,况且哥仨里头就属他岁数最大,该站出来的时候肯定不能退却。 别看二球平日里不着四六,好像从来没个正经,可在是非面前,他永远都是最护犊子的那个,但凡他能自己吃苦受罪的事儿,基本不会让三球跟着受牵连,从小到大皆是如此。 “哥,你怎么不骂两句泄泄火?该不会是冻僵了吧?” 见二球始终保持弯腰准备进攻的架势,三球好奇的要那边走去。 “别动!” 二球突兀低吼一声,右手猛然朝下一勾,直接伸进湖水中,随着“哗啦”一声水声,他的手中出现一条筷子长短,最起码二斤多重的大青鱼。 “卧槽,神了啊!” “牛逼二球哥。” 见到二球竟然真的空手抓到鱼,吴松和三球立即兴奋的大喊起来。 在小哥俩的眼里,这本身就是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们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回去被收拾的准备,不得不说二球着实给了大家一份惊喜。 几米开外的诱惑听到仨浑小子的欢呼雀跃,微微侧头瞄了一眼,随即嘴角翘起,露出抹不易觉察的笑容,但很快便又消失的一干二净,转身朝旁边的少妇继续侃侃而谈:“大妹子,要不是生活所迫,我也不能把这枚金戒指低价卖给您,仨儿子马上要去当兵了,不得帮着打点打点。” “行,待会咱们找个金店让人帮忙看看真假,如果没问题,你这戒指我买了。” 少妇手里捏着一抹成色相当不错大戒指点点脑袋。 另外一边,二球攥着不停摆动身体挣扎的大青鱼,飘飘然的吹牛逼:“那必须得,也不看看我是谁,也就是温度态度,如果放在夏天,老子分分钟抓它一麻..” “啪!” 青鱼展现出强大的求生欲望,鱼尾巴一下子扫在二球腮帮子上,结果趁着他手滑,滋溜一下又滑进了水中,很快便没了身影。 “袋。” 而彼时二球的最后一个字才刚刚说出口,目瞪口呆的杵在原地。 “哥,鱼跑了。” 三球吞了口唾沫,声音很小的呢喃。 “别特么吭声了,二哥又不是没看见,咱再继续摸呗,他既然能抓到,就说明这湖里的鱼不少。” 吴松忙不迭挤眉弄眼的暗示。 “唉,血淋淋的教训呐,真特码是乐极生悲。” 二球啐了口唾沫,再次弯腰打算摸鱼,但是刚刚那种好像入定似的状态却怎么也找不到了,费了半天劲,愣是连尾小鱼苗都没能再捞到。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缓缓推进。 转眼间,仨人从清晨捱到晌午,却毫无建树。 长期呆在如此刺骨的水中,哥仨好像都冻得有点感冒,鼻涕一个接一个的狂打不止。 “废物,全是废物,咱不知道你们还能干点啥,走吧,别特么搁这儿丢人现眼了。” 诱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湖边,像个地主老财似的不耐烦的训斥。 听到他的话,三球和吴松立马如蒙大赦一般着急忙慌的往岸边跑,只有二球还盯盯站在原地,眼睛一眨不带眨的凝视遍布泥泞的浑浊湖水。 “蹭!” 说时迟那时快,一条白色鳞片的草鱼从他眼前慢慢游过,二球迅如闪电的再次抓了上去,但终究慢了半拍,抓了一手的空气。 “操操操!” 刹那间,二球有点崩溃,愤怒的猛跺几脚,荡起阵阵水花,将他本就潮湿的衣裳给淋的湿漉漉。 “抓鱼和钓鱼不一样,钓鱼只需要耐心足够就可以,而抓鱼集耐心、体力、速度和对力量的把控为一体,越是极端天气,这些基本素质就越重要,连掉鱼都抓不明白,就算给你把枪又能咋地?” 诱惑扫视一眼暴躁不止的二球,双手后背冷笑。 “明明就差一点!” 二球攥着拳头低吼。 “差一点和差无数点没有任何区别,结果都是零,不要总纠结运气问题,为什么不反思是自己的能耐不达标?” 诱惑不咸不淡的撇撇嘴,再次摆手催促:“别丢人啦,赶紧走...” 1074 事故 说完,诱惑转身扬长而去。 二球像根电线杆似的杵在原地,若有所思的盘算。 “哥,走呗,老东西既然都不用咱抓鱼了,你还较个鸡毛真。” 岸边已经穿好鞋子的三球一边抹擦大鼻涕,一边不耐烦的吆喝。 “你们先走,我再试试。” 二球皱了皱鼻子摇头,接着再次弓下身子,表情认真的观察水中。 正如那老不死说的一样,抓鱼这事儿看似简单无比,其实充满学问,除去耐心、体力和速度之外,还需要有颗随时随地都能进入冷静状态的大脑,有点类似他们刨坟倒斗,但是又不太一样。 “哥,走吧,你就算把湖里的鱼全抓光,老混蛋该收拾你的时候照样一点不带手软的。” “是啊二哥,何必自己找不痛快呢,多冷呐。” 三球和吴松既恼火又关心的念叨。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哥仨的感情火速升温,关系更是好的如胶似漆。 二球仿佛没听见他们说话一般,始终保持一动不动。 背手走出去十几米的诱惑再次回头看了一眼,目光在二球的身上停留片刻,先是诧异几秒钟,随即再次露出笑容,似乎极为的满意,不过当三球和吴松望向他的时候,他的脸色又瞬间拉长,全然一副鄙夷的模样。 与此同时,一辆从大熊猫基地驶出的旅游大巴车正朝着素有“青城天下幽”的青城山开拔。 “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我这样为爱痴狂...” 车头前方,苏青握着麦克风,发出悦耳的歌声。 整车的老头老太太都乐呵呵的拍手打着拍子。 伍北则把脑袋枕在玻璃车窗上,出神的想着心事,凉冰冰的玻璃面贴在温热的脸颊给人一种很舒畅的感觉。 苏青的歌声谈不上有多专业,但是婉转动听,就像是普通人在讲述自己的故事似的让人心里非常的宁静。 “诶小伙子,你今年多大了,有对象没啊?” 前排热心肠的老太太转身笑问。 “要叫伍班长,咱不能用人家时候班长长、班长短,不用时候就又变成小伙子。” 旁边的老伴很有原则的纠正。 “不至于上纲上线哈裴叔、姜阿姨,碰上了就是缘分,再说我也没帮你们干嘛。” 伍北笑着摆摆手。 “看你一表人才,追的女孩子肯定不少吧?如果没合适的,其实可以考虑一下苏导演,人漂亮不说,心地也善良,最主要的是人家工作不错,听说导游一个月能挣一万多块呢。” 裴叔开玩笑的打趣。 “我有女朋友,不过她在..她在国外工作,我们暂时不能在一起。” 伍北赶忙回应。 对于上岁数的人来说,除去唠子女、讲过往,最热衷的事情恐怕就是当红娘说媒。 “国外工作啊?也挺不错的..哎呦!” 裴叔顺茬接话。 可话刚说一半,就感觉屁股底下的大巴车好像失去控制似的猛打一下方向,本来就腿脚不方便的裴叔更是一下子朝走道摔了出去,得亏伍北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头,才保证老头没有跌倒。 但是别的座位上老人好几个被甩出过道,车内顷刻间传来一阵哎哟哎哟的呻吟和数落声,就连苏青都被晃得重重撞在前车门上,手里的麦克风砸在地上,发出“嘶嘶”刺耳的尖锐响声。 “赶紧靠边停车啊!还特么愣着干嘛!” 见司机似乎没反应过来,仍旧脚踩油门往前行驶,伍北愤怒的爆粗口。 “吱!” 大巴车这才后知后觉的停下。 “李阿姨没事吧?张伯父你活动一下腿脚,看看伤到骨头没有?” 车子刚一站住,伍北将裴叔扶回位置上,急急忙忙搀起几个摔倒的老人。 “不要紧吧赵叔叔..” 苏青也顾不上被撞得生疼的脑袋,担心的由前往后走。 “甭管有事没事,导航最近的医院,老人们的身体容不得有半点闪失。” 伍北绷着脸说道。 “哔哔哔!” 而就在这时候,一辆银灰色的大巴车挡在他们的车前,先是故意按了几下喇叭,接着跳下来五六个年轻小伙子,“嘭”的一下拽开车门,将司机粗暴的拽了下去。 见到这幅情景,伍北和苏青不约而同的也跟着跑下车。 “明明是你们开车别我的,怎么还恶人先告知啊。” 被几个年轻小伙子堵在当中间,车上的司机弱弱的解释。 “妈的,没看到我们要超车,你来什么劲儿,不知道让一让!” 一个梳着草帽头,满脸横肉的小伙一巴掌扇在司机的脸上大声喝斥... 1075 大家都喜欢你 “诶,你怎么打人啊?” 一看司机被干出来鼻血,苏青不满的上前理论。 “打人怎么滴,你报警抓我啊?小娘们长得还挺好看,怎么会瞎眼跑到春游旅行社当导游,要不考虑一下我们清风旅游公司呀?” 另外一个染着满脑袋绿毛的青年像个小流氓似的朝苏青的脸蛋抓去。 “啪!” 伍北一把攥住对方的手腕,对方扭头看过来,张嘴就骂:“敢特么拦我,你算什么东..” 话刚说到一半,小伙就感觉腕子上一阵剧痛,接着“哎哟哎哟”半跪在地上。 “草特码的,打他!” 旁边满脸横肉的家伙见状,叫嚣着扑向伍北。 迎接他的是一记飞腿,青年身体瞬间倒飞,轰隆一声跌出去三四米远。 “操!” “弄他!” 剩下几人愣了几秒钟,怒骂着一哄而上。 伍北一膝盖撞在被他掐住手腕的小伙下巴颏,接着倒退两步,连续几记侧踢,那三四个青年毫无悬念的纷纷倒下,哀嚎声顿时四起。 “爹妈给的东西一定要收好,特别是脸!” 伍北一脚踏在那个满脸横肉的带头青年脑袋上,杀气腾腾的喝斥:“把你的车麻溜给我让开!” “快让老张挪车。” 青年吓得急忙冲手下叫喊。 “走了。” 伍北这才回头朝苏青摆摆手。 路过丧着脸一副委屈模样的司机跟前时候,伍北声音不大的冷笑:“打你一点都不冤,载着一车老头老太太,你当侠盗飞车开,但凡出点事儿,把你活剐了都特么赎不了罪!” 刚刚他在车尾看的特别清楚,对方先别的车不假,但他们这台大巴司机也确实没减速,完全就是在开斗气车。 待伍北上车以后,苏青才从震惊中回过来神,粉嫩的小嘴微微张开,久违的安全感再次将她团团包裹。 半小时后,大巴车驶入附近的一家医院。 伍北配合着苏青,将老人们挨个搀进去检查。 忙活了足足能有两三个钟头才总算弄利索,伍北疲惫的坐在门诊楼前的长椅上抽烟。 “辛苦了你小伍。” 一杯热气腾腾的奶茶突兀出现在他的脸前,苏青眼神温柔的开口。 “我不喝这玩意儿,太甜了,你咋没把额头的伤口处理一下呢?” 伍北吐了口烟雾,指向对方的额头,她靠近发际线的地方被擦出一条两三厘米的小口子。 “我受伤了吗?” 苏青迷惑的摸了摸自己的脑门。 “快去检查一下吧,别回头再伤到脑袋。” 伍北回以一笑。 “没事,当个傻子也挺好,傻子没烦恼。” 苏青不以为然的坐在伍北的旁边,再次将奶茶递出去:“你就尝一口嘛,不然我多没面子,回头人家还得说我小气,你帮我那么大忙,我都不知道感谢一句。” “不怪我就好,我还寻思着我擅作主张让司机把车开医院,可能会增大你们开支,你会埋怨我呢。” 伍北再次摆摆手,并且不动声色的朝旁边挪动几公分,尽可能和苏青拉开距离。 “怎么会呢,我知道你也是替我着想,如果这些叔叔阿姨将来回去再检查出来有什么问题,足够我麻烦的。” 苏青不由分说的将奶茶塞进伍北的手里,娇声道:“我已经联系了春游旅游社,待会他们会派专人过来处理,今天的旅行计划估计得搁浅,如果你还想继续玩的话,我只能帮你报别的团..” “青青姑娘,什么时候可以出发啊?” 说话的功夫,一直坐在伍北前排的姜阿姨推着裴叔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十多个老头老太太。 “阿姨,你们先休息,待会公司会派别的大巴车过来,今天的事情不好意思啊,也怪我失职,没有多多提醒司机,大家千万别生气,更不要因为这事儿影响到旅游的心情。” 苏青急忙起身解释。 “小苏啊,是不是接下来你就不能给我们当导游了?这事儿又不怪你,如果你们领导责备,我们跟他解释去。” 坐在轮椅上的裴叔低声发问。 “就是,小苏导游很负责的。” “小伍刚刚也没少帮忙。” 十多名老头老太太立即打抱不平。 “我..” 苏青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发生刚刚的事故,让她十分自责,她也确实联系好了旅游公司再安排别的导游过来接班。 “既然叔叔阿姨们都没什么大碍,咱就继续启程吧,多耽搁一分钟,就浪费大家宝贵的六十秒,再说大家都很喜欢你。” 伍北微笑着起身,走到苏青的身后劝说。 “大家都喜欢我?其中也包括你么?” 苏青不知道怎么着脑子一抽,冷不丁发问... 1076 请君入瓮 苏青的这句话,当场就把伍北给整不会了。 原本就是一句客套,哪知道还有下文,伍北尴尬的举起奶茶杯“滋溜”嘬了一口。 “你别说,味道还挺好哈。” 面对苏青满眼等待回答的希冀目光,伍北驴唇不对马嘴的缩了缩脑袋。 “带果肉的,肯定好喝啦。” 苏青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失落,接着转头看向一众老头老太太挥挥手道:“那我们就出发吧,今天中午我个人掏腰包,请叔叔阿姨们吃顿青城山的特色斋菜。” “苏小姐人美心善良!” “青青导游有男朋友么,我侄子不错,在跨国公司上班。” “苏导游这么漂亮,还能缺对象嘛。” 老头老太太们当即乐的合不拢嘴。 “走喽,有需要背的,可以喊我哈,免费人力车!” 为了尽快逃避困窘,伍北先一步跨入人群当中。 伍北不是傻子,更不是情感白痴,苏青如此直白的态度,如果他还不明白什么意思,那脑袋绝对被驴踢过,但他不能也不想有产生任何别的心思,两人一早就认识,不说知根知底,最起码要胜过大多数人。 这期间,他们发生过很多故事,包括短暂的在一起乃至分开,不能说谁对谁错,可能就是没缘分。 “伍班长,你和青青导游之前就认识吧?” 推着裴叔往停车场走的时候,旁边的姜阿姨很八卦的发问。 “啊?您怎么知道的?” 伍北楞了一下。 “还我怎么知道,估计全车人都了解,你是没看到苏导游不管在车上还是车下,眼神就没离开过你,哪怕是跟我们讲注意事项,也会时不时的瞄你几眼,只是你总在走神罢了。” 轮椅上的裴叔笑哈哈的开口。 “我俩是老乡。” 伍北找了个蹩脚的理由。 “整车人都是崇市的,谁跟谁还不是老乡,年轻人啊,不论你想否认点什么,但是有些东西是藏不住的,有些东西也是过期不候的,我和你阿姨都这个岁数了,见过的生离死别比你想象中要多得多,珍惜这种事情,真的不能只是说说而已。” 裴叔语重心长的继续说道。 “我和她不是您想那样的,也不可能有那一天,我有女朋友,一个我很爱,她也很爱我的可爱女孩子,如果将来有一天我会崇市,可以带她去拜访二老。” 伍北摇了摇脑袋,毫不犹豫的回答。 “哈哈哈..” “这小子说着还急眼了,跟我年轻时候一个样。” 裴叔和姜阿姨顿时全被伍北那猴急的模样给逗笑了。 走在最前方的苏青不知道是听到他们的对话,还是怎么,有意无意的回过脑袋,再次跟伍北目光碰撞在一起时,伍北没有继续闪躲,而是落落大方的努努嘴:“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言语哈。” 片刻后,整装完毕的大巴车从后门慢慢驶出医院。 而就在同一时间,四五台黑色的小轿车风驰电掣的停在医院的正门口,随着车门弹开,二十多个手持片砍、铁棍的社会小青年骂骂咧咧的冲进收费大厅。 “刚刚那群老不死的在什么地方?” 带头的正是被伍北一脚干出去好几米远的青年,青年昂起遍布横肉的大脸盘子,凶神恶煞似的揪住一个护士的领口。 “好像..好像在二楼体检。” 护士吓得小脸唰白,忙不迭指了指电梯的方向。 “待会看到那个家伙,全部给我上,今天必须把他肠子肚子全掏出来!” 青年怒气冲冲的招呼身边的其他同伴。 医院门前的一台的奥迪车里,仇虎叼着烟卷,眯缝眼睛跟随车载音乐轻轻哼唱。 “叮铃铃..” 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将他拉回现实。 “什么事主子?” 仇虎猛地哆嗦一下,忙不迭按下接听键。 “那个春游旅行社还不打算转让么?” 电话那头传来罗天阴恻恻的询问。 “我正带人给他们的大巴车捣乱呢,最多一礼拜,保证丫挺服服帖帖给咱递上转让合同。” 仇虎轻咬嘴皮回应。 “一礼拜时间太久,我只给你三天,三天之后办不成,你知道后果的,另外最近伍北那群人在干什么,你有安排人盯梢么?” 罗天不耐烦的打断。 “他们也准备盘下一家旅行公司,看架势是打算跟咱们碰一下,要不要我去找找那家公司的老板,稍微使点手段?” 仇虎添油加醋的回答。 罗天沉默十几秒钟后,戏谑的拒绝:“不用,必须让伍北入局,我要叫他彻底死在旅游这个行当里,手里攒的那点碎银子鸡飞蛋打,有必要的话,你可以带人恐吓一下准备转让给他们公司的老板,让他加快一点进度求伍北接手,再有就是盯我的弟弟,他的一举一动我都要知道,记住,是一举一动..” 1077 奴才 “真是活得太小心了。” 确认挂断电话后,仇虎不屑的翻了翻白眼呢喃。 随即指尖戳动手机屏幕,在通讯录上轻轻滑动,最后定格在“吴松”的号码上,思索半晌拨了过去。 “有事啊?” 电话足足响了能有半分钟,吴松才不耐烦的接起。 “有个小任务交给你,酬劳很大,要不要考虑一下?” 仇虎轻飘飘的发问。 “短信发给我具体内容,另外我的收费标准你清楚。” 吴松那头沉寂了差不多能有八九秒钟,他才不情不愿的开口。 “注意你跟我对话的语气,我可是你的雇主!” 仇虎不满的冷笑。 “我又不是你小弟,要鸡毛的态度,乐意用我你抓紧打钱,感觉我牛逼,你可以另请高明。” 吴松完全没给他丁点面子,甩下一句话后便挂断了手机。 “诶卧槽,连一个特么街边扒拉活儿的小杂碎都敢怼我了,等着昂,老子从国外找的佣兵一到位,先拿那个杂碎开刀。” 仇虎攥着手机愣了好一阵子,咬牙切齿的臭骂。 正寻思再打个电话的时候,车门突然被人“逛”的一下拽开,抻进来一个猪头狗脸似的大脑袋,正是刚刚带队去医院抓伍北的那个蛮横青年。 “事情办的怎样了?那群老头老太太打完没有?” 仇虎的脸色骤然变得高冷起来,颐指气使的发问。 “虎哥,咱们来晚了一步,那帮老杂毛全跑了,不过我打听到,他们可能还是会去青城山,要不要在半道上截住他们?” 青年挺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后脑勺解释。 “一群加起来差不多能有几千岁的老东西,你都能拦下来,我真怀疑你的能力和智商。” 仇虎本来不挂任何表情的驴脸瞬间变得更加阴冷。 “不..不是。” 青年吓得打了个冷颤,磕磕绊绊的说道:“那车上有个跟我们岁数差不多的年轻人,狗日的会功夫,几下就把我和老董、瓶子他们给干翻了,估计不是特殊兵种,就是专门的武打教练之类。” “啪!” 话刚说一半,仇虎抡起胳膊就是一嘴巴子掴在对方的脸上,接着粗暴的薅扯住他的头发来回晃了几下,冷漠的狞笑:“这是理由么?” “不..不是。” 青年哆哆嗦嗦的摇头。 “能不能办?” 仇虎接着又问。 “能!马上办!今天我就让春游旅行社的老总哭着喊着求您谈合作!” 青年小鸡啄米似的疯狂点头。 “去吧,别让我失望,更别因为这点小事,变成前几天的老九!” 仇虎这才满意的松开手,轻轻拍打对方的脸蛋。 听到“老九”的名字,青年禁不住的晃了下身体,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周前那个还跟自己称兄道弟、喝酒吃肉的哥们,因为没能替面前这位大哥找到合适的陪嗨妹,当晚就被挑断手筋的画面。 “放心虎哥,保证完成任务!” 青年吞了口唾沫,老老实实的缩出去脑袋,将车门轻轻合上。 “一群蠢货,什么时候我身边才有罗睺、贾笑那样的得力小弟啊。” 仇虎点燃一支烟,惬意的昂头吹了口白雾。 朦朦胧胧的烟雾中,他那张脸似的变得扭曲、骇人,像极了每次欲求不满的罗天。 伟大的国学大叔鲁迅先生曾经说过:奴才做了主人,是绝对不肯废去“老爷”这个称呼的,他摆出来的架子,恐怕比他的主人还十足、还可笑,还有令人不寒而栗。 “叮铃铃..” 猝不及防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刚刚还沉浸在陶醉中的仇虎看清楚号码后,顷刻间恢复卑躬屈膝的奴相,陪衬笑脸接起:“有什么要吩咐的童哥?” “春游旅行公司谈的怎么样了?如果是费用问题,你可以继续加大金额,如果是对方不愿意,就不要太过勉强,这年头活着都不容易,把兔子逼急了还咬人。” 沈童冷冰冰的说道。 “可是罗总让我..” 仇虎轻声开口。 “我的话代表他的意思,罗总很多时候容易冲动,而我才是公司真正的负责人,这一点不需要向你反复解释吧?” 沈童厌恶的提高调门:“罗总有任何不满的地方,你都可以全部推到我身上,总之在这件事情上,我不希望看到任何流血事件和不良的舆论新闻...” 1078 损招 好不容易等到沈童挂断电话,仇虎这才如释重负的长舒一口气。 相比起来罗天的阴晴不定,他其实更加畏惧那个貌似白面书生的沈童,对方不光话少、心眼多,而且特别擅长观察,好几次他想偷摸搞点小动作,都差点被揭穿。 最无奈的是,罗天特别信任沈童,几乎达到了言听计从的程度。 “这特么咋整,一个要速度,一个要平稳,把老子夹在当中间为难。” 仇虎抹了抹脑门上汗珠子,紧咬嘴皮嘀咕。 “哒哒哒..” 就在这时,车窗玻璃被人轻轻敲响,那个满脸横肉的青年再次出现。 看到他,仇虎心里瞬间浮现一条毒计,当即笑容满面的打开门,拍了拍旁边的空位道:“铁头,咱哥俩虽然认识时间没多久,哥对你怎么样?” “啊?” 叫铁头的青年怔了一下,忙不迭狂点脑袋:“好,特别好,虎哥不光替我还了欠博彩公司的高利贷,还帮我爸弄成了合同工,我们全家人都让我好好跟着虎哥混。” “咱是兄弟,我第一眼看你,就觉得你能成大器,眼下哥遇上点难题,你也知道,我上面的老板一个劲催促抓紧拿下春游旅行社,但是另外一个大股东不同意咱们手段过激,哥太难了。” 仇虎表情疲惫的叹了口气。 “哥,你需要我怎么做,一句话的事儿,刀山火海都没问题!” 铁头大气的拍打两下胸脯。 尽管仇虎的性格偏激,做事更是阴狠,但是对底下小弟确实没得说,平常有事没事大把大把零花钱的塞,谁家遇上个搞不定的难题,仇虎也会竭尽全力的帮衬。 “不用刀山火海,只需要你爷爷就行,我记得你爷爷有老年痴呆是吧?春游旅行社主打老年团,可以给你爷爷报个名,假设你爷爷发生点意外,或者是不小心走失什么的,到时候他们捏圆揉扁还不是咱们说了算嘛。” 仇虎眯缝眼睛,压低声音呢喃。 “啊这..” “虎哥,我爷爷八十多了,折腾他不好吧..” 铁头揉搓双手,为难的喃喃。 “怎么会折腾他老人家呢,咱们可以在半路上偷偷把老头接走,然后找地方藏起来,到时候只管咬着旅行社交人就完了。” 仇虎眉飞色舞的说道。 “可是,我爷爷毕竟脑子不灵光了,万一..” 铁头仍旧为难的想要拒绝。 “绝对不会有万一,哥最尊敬老人了,每次去你家,你都知道我是必给爷爷带礼物的,你爷爷跟我爷爷没多大区别。” 仇虎目光真挚的微笑。 “那我回去商量一下吧。” 铁头轻咬嘴唇应声。 “哥能不能飞黄腾达,全靠这一把,只要拿下春游旅行社,经理的位置是你的!” 仇虎双手合十的打包票。 几分钟后,铁头走下车,仇虎的表情堪比翻书还快的再次变得阴沉下来,思前想去很久拨通一串数字:“八十来岁的老头,有没有办法让他死于意外...” 与此同时,锦城一家大型会所里,沈童掺着满身酒气的罗天走进卫生间。 “今天旅游局的一把手好像没来吧?全是二三把手,是不是不给我面子?” 罗天喝的眼神通红,一边放水一边臭骂。 “听过是去上京开会了,我安排那边的朋友在招待他,这点小事犯不上生气,对于咱们的计划无伤大雅。” 沈童点点脑袋回答。 “不行,必须得让他知道天有多高,去上京了是吧,我让聋子他们好好给他上一课!” 罗天酒劲儿上来了,摸出手机就准备打电话。 “天儿,小肚鸡肠不是成事人该有的性格,咱们接下来既然打算在锦城好好搞下旅游公司,多做几笔圈子内成功的案例,就必须得把你睚眦必报的脾气压下去。” 沈童一把勾住罗天的脖子,压低声音道:“咱明明可以走康庄大道,不要总尝试去过什么独木桥,可以吗?” “我喝的有点糊涂,你做主就行。” 罗天沉默几秒钟,挤出一抹笑容摆手:“行啦,别那么认真,你希望我好我知道,如果说这个世界只有一个人对我真心实意,那肯定是你沈童。” “另外,我刚刚给仇虎去过电话,让他用怀柔的方式拿下春游旅行社,你先别急着皱眉,听我跟你仔细分析..” 沈童接着又道。 “没事,你咋安排都对。” 罗天的调门骤然提高,傻子都能感觉的出来,他此刻绝对是有情绪了。 “天儿,如果咱俩还是十多岁的毛头小子,做什么都不为过,哪怕是把天捅破都有人替你我兜着,可咱多大了?你过完年二十七,我眼看奔三,再那么荒唐下去,总有一天会传到你家老爷子耳中,你想想他老人家啥感受?” 沈童平心静气的解释:“另外,你不是一直强调仇虎有能力么,我也很想见识一下除了溜须拍马和不知廉耻,他还有什么本事...” 1079 奇奇怪怪 “你要说别的我不吭声,但你要质疑仇虎那个奴才的能耐,我还真要跟你打个赌,区区一家春游旅行社,他绝对能拿下来,而且非常轻松。” 听到沈童的话,罗天立马不服气的出声。 “那咱们就拭目以待。” 沈童不愠不火的咧嘴一笑。 “走吧,继续回去跟那群家伙拼酒,把他们喝美了,接下来咱们才能在锦城旅游圈子里顺风顺水。” 罗天搂住沈童的后背吆喝。 正如他刚刚说的,这个世界上恐怕也只有他俩能真正玩到一起,能让罗天把脾气硬生生憋回去的除去旁边的发小,谁都不好使,哪怕是罗家的那些长辈。 “你能明白这道理,我打心眼里高兴。” 沈童长舒一口气,露出了笑容。 与此同时,锦城双流区一栋老楼里,吴松租住的房子里。 “刘大哥讲话理太偏,谁说女子不如男..” 诱惑翘着二郎腿,操着五音不全的破锣嗓子咿咿呀呀跟着电视剧哼曲,旁边的桌上,摆着几盘吃的只剩下残羹剩饭的小炒和半瓶白酒。 二球、三球和吴松腰杆笔直的靠墙站在一排,明年肚子饿的咕咕乱叫,但是除了猛吞口水以外,愣是没敢乱动弹,六只眼睛眼巴巴望着桌上的盘子碗筷,场面既滑稽又可怜。 如果伍北在现场,一定会惊讶的张大嘴。 要知道双球兄弟,虽然性格奇葩,骨子里可是相当傲慢的,他们在虎啸公司那段时间,除了伍北以外,其他人根本请不上桌。 “今晚上如果我还看不到十条以上的鱼儿,你们几个窝囊废就不单单是做几十个俯卧撑那么简单了,听懂没?” 听到哥仨肚子里传出咕噜噜的敲鼓声,诱惑斜楞眼睛努嘴。 “明白!” “放心吧诱爷。” “绝对办到。” 三人立即狂点脑袋,“家教”好的不得了。 “想特么吃两条原生态的小鱼儿真费劲!吃饭吧,小垃圾们!” 诱惑很是嫌弃的摆摆手,随即叼着牙签,大摇大摆的朝吴松的卧室走去,此刻那间小屋已经变成了他的专属,而仨人只能挤在客厅里睡地板。 锦城这边的冬天不像北方似的有供暖,哥仨这段时间真的是遭老罪了。 直到听见卧室门“咔嚓”一声合上,三人才齐齐松了口大气,随即像是饿死鬼投胎一般扑上饭桌,甩开腮帮子大快朵颐起来。 “老不死的,早晚给狗日的饭里下耗子药。” 三球愤愤的小声嘟囔。 “真不知道他到底想干嘛,天天喊咱们去人工湖抓鱼,我的手脚都快泡芙了,真拿咱几个当猫使唤呢吧。” 吴松举起被水泡的肿胀惨白的手掌叫苦不迭。 这两天,他们完全化身“渔民”,每天一睁眼就被诱惑赶到公园的人工湖里抓鱼。 最开始老头要求还不算过分,只要有点收获就可以,到后来越来越苛刻,抓鱼量也开始与日俱增起来。 二球并没有掺和两人的话题,右手捧着碗,左手持筷子,笨拙的往嘴里扒拉饭,最近他一直尝试锻炼左手的灵活性,刻意让自己往左撇子的方向发展,因为他发现左手抓鱼的成功率更高。 “老家伙今天还不错,居然留了个鸡腿,哥你吃,这两天全靠你抓鱼。” 三球夹起一条烧鸡腿送到二球碗里。 “两条鸡腿都在,鸡翅膀也在。” 吴松将另外一条鸡腿也放进二球碗中。 “嗯?” 二球当即皱起眉头,抄起筷子来回翻动几下几盘小炒,虽然满桌狼藉,让人瞅着特别没胃口,但是仔细观察,不难发现其实诱惑并没吃多少,而且有营养的东西似乎都没动,只是造的有点埋汰。 “难不成这老东西良心发现了?” 三球狐疑的扭头看了眼卧室门。 “嘘,别瞎逼逼。” 吴松吓得赶忙摆手示意。 二球皱了皱鼻子,思索片刻后,沉声开口:“少絮叨几句没用的吧,留点体力下午继续摸鱼。” 此时此刻,他的脑子里瞬间多出很多想法来,只是一时半会又捋不出一条合适的线索,将这些念头整合到一起。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诱惑绝对不是心理变态,也不是为了折磨他们而折磨,寒冬腊月天的逼他们去公园人工湖下水,也不可能单纯为了抓鱼,至于老家伙究竟想要干什么,他暂时还不得而知。“你俩感觉身体最近有什么变化没?” 二球吧唧吧唧咀嚼几口,昂头看向哥俩。 “有啊,我手脚全是冻疮,屁股也冻伤了。” 三球瓮声瓮气的回答。 “我也是,尤其是小腿,一到后半夜骨头就疼的不行。” 吴松撩起自己的裤管。 “你们没感觉最近反应速度和抗寒能力增加了么?还有手指和腕子好像也灵活很多,以前我夹这东西,特别的费劲,现在你们看..” 二球猛的将筷子抻进旁边的盘子里,随即举起,筷尖精准无比的夹着一颗白芝麻。 一旁的哥俩瞬间瞪圆了眼睛,谁也没想到二球的筷功竟然那么好。 那粒芝麻的两头被筷子牢牢卡住,可以清晰的分辨出来,确实是被夹起,而并非黏在一块... 1080 必须搞钱 如果说徒手抓鱼并没有多稀奇,那么筷子夹芝麻,绝对算得上普通人能够创造的神迹。 “嚯..” “二哥,你再来一次。” 三球和吴松先是愣了几秒钟,接着像小孩子似的吆喝。 “这个没什么难度吧。” 二球甩开筷尖上的芝麻,再次从菜盘里轻而易举的夹起一粒芝麻,显摆似的晃了晃:“你们难道不行吗?” “我试试昂。” 吴松抓起筷子尝试几下,但根本夹不起来。 三球也有样学样,连番四五次,同样是以失败告终。 “嘭!” “再特么吵老子睡觉,我让你们集体互扇耳光!” 就在这时,卧室的房门似乎被什么东西猛砸了一下,紧跟着诱惑烦躁的呵斥声响起。 小哥仨瞬间熄火,谁也没敢再发出半点声响。 “快吃快吃,吃完抓紧歇会儿,鬼晓得老东西待会又想出来什么损招整咱们。” 二球朝着两人摆摆手,捧起饭碗大口扒拉几下。 “对了二哥、三球,忘了跟你俩说啦,咱上午摸鱼那会儿,仇虎给我打过电话,说是有点小任务想交给我做,当时我冻得冒鬼火,直接怼了他几句,待会要不要回个电话,问问具体啥事?” 吴松猛然想起来一般,掐着嗓子朝哥俩说道。 “下午出门时候再联系吧,必须得抓紧从那狗日的身上搞钱,完事把卧室里的老东西打发走,再跟他继续混几天,我估计咱几个得组团钻黑煤窑养活他。” 二球咬着嘴皮示意。 卧室里,诱惑盘腿坐在床沿,旁边整整齐齐的摆着三把颜色不一的手枪和一小堆黄灿灿的子弹。 “54式,比较老旧,虽然攻击范围有限,但是胜在常见,比较容易配子弹,初学者也很容易上手。” 诱惑先是拿起一把黑色手枪,像是抚摸珍宝一般轻轻摩挲,接着又拿起另外一把银色枪把的家伙什念叨:“92军用的杀伤力倒是够用,关键市面上很难找到子弹,而且出事很容易被人顺藤摸瓜挖出来。” “左轮倒是拉风,可问题配弹太少,根本都不够一轮冲锋,那小子笨手笨脚的,暂时肯到不适用。” 诱惑随即拿起最后一把武器,自言自语的说道:“究竟应该教臭小子玩拿一把合适呢?” “叮铃铃..” 聒噪的手机铃声冷不丁泛起。 瞄了一眼屏幕,诱惑不耐烦的接起。 “天杀的诱老贼,你丫是不是搁锦城娶二房了,怎么我大哥都来山城了,你还没影呢,信不信老子立马骑上我的小三轮抓你去!” 手机里传来一道粗鄙的调侃声。 “别特么没屁搁楞嗓子眼昂,我忙正经事呢,过两天见面喝死你,你和王朗怕是又皮痒痒了!” 诱惑轻飘飘的怼了一句。 “吹牛逼谁不会,哪次跟我拼,你不抠嗓子眼?诶不闹了哥,问你个正经事,念夏那个男朋友你见到没有,感觉咋样?” 电话那头的男人瞬间正经起来。 “念夏谈对象了?没听说啊,三子不是打算跟罗家联姻么,我前几年见过罗家的老大小子,温文尔雅、知书达理,当时还琢磨着跟小念夏挺匹配,念夏谈这个对象是干嘛的,什么家庭条件?一般人想娶我们王者家的小公主恐怕没那么容易。” 诱惑愣了几秒钟,很是愕然的反问。 “擦,合着你什么都不知道,那等见面再说吧,抓紧过来昂,我听三哥和我老大研究过几天好像准备到我们枯家窑溜达一圈,别特么到时候二路汽车你都赶不上。” 男人再次恢复嘻嘻哈哈的口吻。 “枯家窑有个鸡毛玩头,发展这么多年也就是国内贫困县城的水平,你和小鱼儿他们去吧,我还是继续呆在锦城享受都市美好生活,没事别打电话,有事更别打电话,哥这阵子属实忙活!” 诱惑立即露出一抹嫌弃的表情。 “你懂个茄子,从一个百十来口子的小村寨发展到现在的程度,你知道我们这些年在枯家窑投入多少嘛,算啦,跟你这号文盲唠不到一起,回头老子发朋友圈眼馋你,让你看看啥叫江山如画,美女如云,撒由那拉!” 手机那边的男人顷刻间像是被踩着肺管子似的,愤愤的臭骂一通,迅速结束了通话。 “嘿,小王八蛋还跟我尥蹶子,你等我抓着你昂,小念夏居然自己谈对象了,看来回头得去瞧两眼,不过一切都得等到先把外面那仨小牲口驯出来再研究。” 诱惑好笑的骂了一句,再次踌躇不决的将目光定格在面前的三把家伙什上面... 1081 人间很美 两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等伍北乘坐旅游大巴车返回春游旅行公司大院的时候,天色将将好擦黑。 一边热情的帮着老头老太太们下车,伍北一边拨通王顺的号码:“安排车来接我一趟,速度快点昂,你都想不到我遇上谁了,再有以后给老子报旅行团,能不能靠点谱..” “伍哥,你自己打车回去吧,我们几个也全跟团旅游呢,我和高鹏报的是周边游,侯爷和小小报的是...” 电话里嘈杂无比,像是在什么人满为患的集市,王顺几乎是扯着嗓门说话。 “家里一个人没有啦?就连江浩和张小花也全出门了?” 伍北顿时有点懵逼。 “对啊,我们打算全方位,从不同层次和角度深入了解一下锦城的旅游氛围,先不说了哈,导游喊我们上车呢,你要实在闲得无聊,可以等等林胖子,他在从崇市来锦城的路上呢,估计今晚上差不多能到..” 话没说完,王顺就毛毛躁躁的挂断电话。 “你爹了我得,合着全出来玩,凭啥就给老子报老年团?” 将最后一个老太太扶下车,伍北非常窝火的小声嘟囔一句。 两天三夜的旅行确实没少浏览锦城的如画风景,但是伍北着实也没少忙活,挂着个“班长”的名头,说白了就是给叔叔阿姨们充当免费劳动力。 万幸的是自从遭遇“别车”事件后,他们这个旅行团再没碰上什么倒霉事,虽然玩的累挺了一点,但还算比较顺利。 “小伍啊,一定存好我的电话号码,回崇市以后一定要去看看我们老两口,别看咱们岁数差不少,但我是真挺喜欢你的,咱就当忘年交似的交往,怎么样?” 见到苏青正站在车头前跟其他游客道别,伍北迅速拔腿朝大门口方向走去。 倒不是有多反感她,毕竟过去那么久,已经谈不上什么恩怨,就是单纯的不想距离太近,免得再扯出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刚走出去买两步,伍北就被坐在轮椅上的裴叔挡住了去路。 “没问题,只要回家,我第一个拜访您。” 伍北自然满口答应。 相处了两天多的时间,伍北对于这老两口的印象也相当的好,撇开裴叔老军人的身份,哪怕就是当个长辈相处,他也十分乐意。 “你小子别光口花花,我可等着你呢。” 裴叔笑骂一句。 “绝对不能,对了,我姜姨呢,怎么把您老一个人晾这块了。” 伍北昂头环视四周,发现朝夕相处的老太太竟然不见踪影。 “买了点兔头和牛肉干,着急忙慌给孩子们发快递去了,一辈子就是个劳碌命,我说孩子们什么没吃过见过,她非较真,我是说不过她,当然,我也离不开她。” 裴叔笑着摇摇脑袋,说话的功夫,就看到姜姨满面春风的打对面走过来,而裴叔的眼中满是宠溺的神光。 “叔,您和我阿姨吵架吗?” 看到老两口都这把岁数了仍旧如胶似漆,伍北很是羡慕的发问。 “吵啊,过日子哪有见天全是高兴的时候,也会闹的不可开交,不怕你笑话,你姜姨可是个暴脾气,年轻时候吵急眼了,甚至上手挠我脸,有次我没让她挠,气的离家出走。” 裴叔好笑着回应。 “那后来呢?” 伍北好奇的发问。 “她本来打算去车站买票,半路上看见一个卖甘蔗的,知道我就好那口,讨价还价给我扛了两根甘蔗,就忘了回娘家的事儿,你说可爱不可爱?哈哈哈..” 裴叔话没说完,直接笑抽了。 “切,你怎么不说你吓得又给儿子打电话,又给闺女发短信,最后还把家里从里到外好好的收拾了一遍,好像你不怕我似的。” 这时姜姨恰巧走了回来,如同搞对象的小年轻一般揪住裴叔的耳朵娇嗔。 “哎哟,怕怕怕!我这辈子谁也不怕,战场上那些蓝眼珠、黄头发的都没能让我皱半下眉毛,唯独就让你拿捏死死的..” 裴叔立即抱头求饶。 “看你还背后说不说我坏话..” “年轻人在旁边看着呢,给我留点面子。” “好,那咱们出去再算账。” 姜姨推着裴叔有说有笑的朝大门口走去,简直羡煞旁人。 “小伍啊,给你个忠告,女人是拿来宠的,不管多大岁数,她们只希望在心仪男人的面前找到归宿,不要因为一时的小误会,浪费你们本就相处不了多久的时间,一辈子很短暂,既要柴米油盐,还要风花雪月...” 快要出大门时候,裴叔转头朝伍北轻唤一声。 “诶!您老两口千万平安长寿。” 伍北昂头挥手道别。 人间很美,有两小无猜,更有白头共老。 美的是老伴在旁边嘘寒问暖,秒的是你我花白胜初恋。 “真好。” 杵在原地感慨万千的时候,苏青悄然走到伍北身旁,满眼写满向往... 1082 原来如此 “嗯啊,少年夫妻老来伴,相濡以沫共百年,应该是人生最大的幸福。” 伍北由衷的点点脑袋。 “感谢伍班长这两天的辛勤劳动,作为本次旅行团的导游,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请你吃顿饭呀?” 苏青轻捋脸前的碎发,微笑着看向伍北。 “算了吧,公司有点事情急需我处理,咱们改天再聚。” 伍北不假思索的回绝。 “哔哔哔!” 话刚说一半,六七台私家小轿车横冲直撞的打着双闪冲进大院里。 “春游旅行社草菅人命,血债血偿!” “还我爷爷命!” “黑心旅行社,有没有人管了。” 紧跟着,二三十人披麻戴孝,手举条幅、纸人纸马将旅行社的门前围堵的水泄不通。 “爹啊,您老怎么旅趟游还旅没了呢..” “爷爷你死的好惨!” “呜呜呜..” 几个看起来像是孝子贤孙的男男女女怀抱一张老人的黑白遗照,干脆在原地支起了火盆烧纸、焚香,哭的那叫一个凄惨无比。 “先生,有什么话咱们到办公室去说,你们这是干嘛,老人的事情,我们老总已经承诺过,肯定会负责到底,不要影响我们正常工作可以吗?” 一个身穿西装,看似应该是旅行社经理之类的青年走上前劝说。 “去尼玛的,拿什么负责!我爷爷死了,你能把他救活么!” 一个头戴孝帽,满脸横肉的青年一个猛子蹿上去,直接把西装男给扑倒,接着骂骂咧咧的拳打脚踢。 旁边五六个保安赶忙过来拉架,结果青年一起来的其他人也全冲了上去,两帮人直接打成一团,叫声、骂声连成一片,刚刚摆好的花圈、纸人七扭八歪,随着一阵狂风刮过,满院子全是纷纷扬扬的纸钱,好好的旅游公司顷刻间变成了公墓陵园。 周边围满准备出发和刚刚回来的旅客,场面混乱无比。 “小伍,待会再聊哈,我先去把我的旅客疏散,别再被误伤到,你等我一会儿哈。” 苏青见状,给伍北丢下一句话后,就急急忙忙朝一簇人堆跑去。 “诶,你自己注意安全,不管自己的事儿,不要跟着瞎掺和..” 伍北关切的叮嘱,只可惜对方只顾着埋头跑步,并没有听到后半句话。 伍北盯着旅游公司大门口,那个怒不可遏的青年和他旁边的几个同伙,眼珠子转动几圈,心里已然猜出来个大概。 这几人他并不陌生,正是这次去往青城山途中大巴车被别了一下,害的几个老头老太太受伤的那伙人。 如果说大巴车被别是场意外,那么现在的一切再明白不过,这特么明显就是商业竞争,估摸着那帮小社会应该隶属别的旅游公司,此刻又哭又闹,就是为了获取最大的利益,或者把这家名为“春游”的旅行社逼上绝路。 类似的桌下斗殴,伍北不光见过很多,甚至还亲自策划过,自然明白其中的黑暗,这种事情必须得有一方彻底蔫吧、认怂,才可能结束。 “唉,看来旅游这档子买卖也是杀机四伏,想入行首先得搞定各路牛鬼蛇神。” 观望片刻,伍北又瞄了一眼苏青所在的方向,看她带着不少旅客已经钻进大巴车,这才转身缓缓离开。 出门之后,伍北先是跟韩根生、曹汉清分别去了个电话,约好晚上一起喝酒,随即拦下一辆出租车,直接闪人。 至于春游旅行社的混乱,跟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他既不是普度众生的菩萨,也不是悲天悯人的圣母,但凡不影响自己的利益,哪怕有人在他面前被打死,他可能都不会多皱下眉头。 十几秒后,路边一台黑色奥迪车的驾驶门弹开,仇虎一脸疑惑的走了下来,睁大眼睛看向已经拐弯的出租车尾灯,自言自语的喃喃:“他怎么会来这里?难道虎啸公司也对春游旅行社有兴趣?” 沉默足足能有半分钟,仇虎放弃了联系罗天的念头,不动声色的拔腿走向大院。 他先是扫量几眼闹的正凶的两帮人,接着很随意的转动脑袋,四处观察,琢磨着可能会跟伍北产生关系的人。 人群中,他突兀发现一道熟悉的倩影,接着露出一抹“原来如此”的笑容,最后简单整理一下身上的衣服,将手机贴到耳边,装作一边打电话,一边找人的模样朝对方走了过去。 “诶110吗?春游旅行社有人聚众斗殴,你们快来吧,都快出人命了。” 距离女孩越来越近的时候,仇虎故意提高嗓门。 “咦?金龙?” 果不其然,女孩下意识的循声转过来脑袋,接着惊讶的张大嘴巴。 “哎呀,你是苏青?青姐,变化好大啊,你怎么在这里啊?” 仇虎也貌似刚看到对方,很是欣喜的走上前打招呼。 这时,恰好一把片砍从不远处飞了过来,吓得四周人慌忙躲闪,苏青差点被两个男人挤倒,向后踉跄几步。 “看着点,操!” 仇虎一把揽住苏青腰杆,瞪眼喝骂。 “太乱了,青姐咱们换个地方聊天吧。” 仇虎发出邀请。 “暂时不行,我得先把我的游客带到安全地方,司机不知道跑哪去了。” 苏青为难的指了指身后的大巴车。 “这玩意儿简单,我会开!以前我在客车上买过票,没事时候总偷着练手。” 仇虎很是利索的拉起苏青的手,不由分说的往大巴车里面拽... 1083 人才 十多分钟后,仇虎将车停在附近一个宽敞的小广场附近,满头大汗的昂头朝苏青咧嘴傻笑。 “还笑,刚刚你都快吓死我了,差点撞上路障。” 苏青心有余悸的小声埋怨。 “嘿嘿,太长时间没摸过这种大家伙的方向盘,手法多少有点生疏,让青姐受惊吓了,对不住哈。” 仇虎挺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后脑勺。 “不管怎么样吧,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帮忙,我都不知道怎么把大家带出来,哎呀,忘记小伍了,我还让他等我一会儿,不行,我找找他去。” 苏青回以一笑,接着突然想起来一般,着急的示意仇虎把车门打开。 “你说伍哥啊,他走了,我亲眼看到的。” 仇虎皱了皱眉头,表情真诚的回答。 “走..走了?你们不是早就不在一起了么?诶对了,我还没问你,你怎么会好端端也来锦城的?” 苏青明显有点不相信。 “我陪我爸妈旅游,刚刚本来是要去托运行李,正好碰上打架。” 仇虎对答如流的回应:“虽然我和伍哥不在一起共事了,但是我对他的尊重没有变过,我也知道自己过去挺不是东西,伤了他和其他兄弟们的心,算啦,世上没有后悔药,不提了不提了,青姐你现在是导游么?在锦城工作?” “我有自己的旅游公司,就在咱们崇市,只是和锦城这边很多家旅行社都有合作,所以会经常过来,人手不够时候,我也会客串一下。” 苏青很敷衍的回答一句,接着又道:“金龙,你现在有小伍的联系方式么?他好像换号码了,以前的根本打不通,这两天,他帮了我一些忙,我想请他吃顿饭。” “我上哪有啊,我们都多久没联系过了,伍哥看我比看蟑螂还碍眼。” 仇虎直接摇摇脑袋。 面对苏青三句不离伍北的态度,说老实话,他其实心里非常的不爽,但还必须得装出来一副什么事情没有的模样。 “呃,这样啊..” 苏青水汪汪的眸子里浮现一抹失落,幽幽的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小伍似乎特别抗拒我,完全不愿意跟我产生一丝丝的关联,难道大家连朋友都不能做了吗?” “估计是不方便吧,我听过伍哥和赵念夏好像快要结婚了,婚纱照都拍了。” 仇虎舔舐嘴唇,煞有其事的胡咧咧。 “真的吗?” 苏青禁不住睁圆眼睛。 “应该是,我那个朋友是他们的婚纱照摄影师,还特意给我看过照片呢,我和你其实是一样,虽然早就不和虎啸公司的兄弟们来往,但是对于他们的事情,其实特别的上心...” 仇虎后面的话,苏青一个字都没听进耳朵里,脑海中只不停回旋“他快结婚了”,几个字,并且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响亮。 “青姐?你没事吧?” 见苏青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仇虎貌似担忧的推了推她的手臂。 “没事,突然想起来我有些重要文件还在之前的大巴车里,我得赶快回去拿一下,今天就不挽留你了,有时间请你吃饭哈。” 苏青回过来神,挤出一抹很勉强的笑容,又朝车上的其他乘客知会一声:“大家就呆在原地等我,待会我送各位去宾馆。” “青姐,我和你一起去吧?” 仇虎忙不迭追下车询问。 “不用,我自己可以。” 苏青毫不犹豫的摇头拒绝。 盯着苏青姣好完美的身躯,仇虎眼神邪恶的吧唧两下嘴角,像是马上就能吃到什么美味佳肴一般的得意。 同一时间,锦城某高档酒店的包房里。 二球很是惬意的从卫生间走出来,一边擦拭湿漉漉的头发,一边龇牙:“仇虎这个逼篮子长得不咋地吧,还叽霸挺会享受,洗澡的地方自带汗蒸和按摩,真特么带劲儿,嗯?啥味道呐,怎么酸啦叭叽得...” 这天下午,趁着诱惑让哥仨下午去人工湖抓鱼的空当,吴松先联系到仇虎见面,接着“双球”兄弟趁机偷偷跟踪对方找到了这个房间。 原本他们是想立即动手的,不想仇虎中途突然离开,所以只得撬开门,等在房间里来场“瓮中捉鳖”。 说着话,二球嗅了嗅鼻子,看向厅堂里大床房的方向。 只见三球撅着个大腚,蹲在床上,两坨“奥利给”正冒着白烟,明显是刚刚才诞生的,而空气中弥漫的那股子恶臭,正是从床上传来的。 “诶我操,你个鳖孙整什么幺蛾子呢?” 二球顿时一阵干呕,强忍肠胃里的剧烈抽搐呵斥。 “你不说一定要给仇虎点味道尝尝嘛,我完全是照着你的指示做的,对吧栓子?” 三球大大咧咧的回应,边说还边往旁边挪了两步,貌似准备制造第三坨。 “咳咳咳,二哥你可算出来了,这狗日的,拽到拽不住,说啥要给仇虎留下自己独特的印记,我都吐八回了。” 不远处,吴松两只鼻孔里塞着卫生纸,脸色蜡黄的怀抱垃圾桶开口。 “赶紧特么擦干净屁股下来,拿被子把你的驴粪蛋盖严实,草了!” 二球愤愤的臭骂一声,接着拿起床边的空气清新剂“呲呲”喷了几下。 半分钟不到,一屋人齐刷刷的吐了,奥利给的恶臭混合着“茉莉香”的空气清新剂,那种独特的味道,别提多辣眼了。 “你可真特么是人才!比咱爹和我都人才!” 一边抹眼泪,二球一边朝自己兄弟翘起大拇指。 “可不咋滴,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三球上炕就拉!” 吴松随即评价... 1084 大智若愚 足足能有半个多小时,房间里那股子窒息的恶臭味才总算消散。 站在敞开的窗户边,二球叼着烟卷环视楼下,一双明明不大但却非常聚光的眼睛微微转动扫量。 吴松则一语不发的坐在沙发上,盘算等仇虎回来应该唠点什么硬嗑。 而提好裤子的三球则旁若无人的咀嚼着茶几上的苹果,边啃边吐皮,埋汰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回来了!” 烟抽到一半,二球突兀开口。 “唰!” “唰!” 另外两人立即如临大敌似的站了起来。 “不用紧张,小场面,但是咱们有言在先,甭管仇虎吐出来多少钱,咱们只拿十万,盗亦有道,这是规矩!” 二球很平淡的摆摆手,目光投向吴松。 “我喜欢钱,但是不贪财。” 吴松利索的回应。 “钱到手,回去给诱惑那个老杂毛买顿好的,完事我和我弟弟就回家,如果有缘,咱们来年再见。” 二球接着说出心里头的想法。 “这么急么?” 吴松顿了一顿,眸子里明显闪过一抹不舍。 虽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可这些天的朝夕相伴,让他已经对面前这俩不着调的哥们产生了深厚的感情,也正是他俩让他有了自己还是个活人的感觉,不再似从前那般形单影只。 “回家过个年而已,你要是觉得没意思,可以跟我们一块走。” 三球瓮声瓮气的说道。 “合适不?” 吴松瞬间来了兴趣。 “那有啥不合适的,农村啥也不大就是房子大,到时候你到我们家看看,拉泡屎都得骑电动车。” 三球捻动手指头撇嘴。 “滴滴滴..” 话音刚落,房门外就传来一阵刷卡的声音,紧跟着仇虎打着电话走了进来:“放心吧童哥,明天这个时候,春游旅行社的老板应该已经出现在咱们的谈判桌上,我可什么坏事都没做,更没给您和罗总脸上抹黑..” “咳咳!” 二球故意发出两声咳嗽。 刚走进来的仇虎顷刻间一愣,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间,又不可思议的转动脑袋环视一圈。 “手机挂了,别逼我们把民事调解变成刑侦案件。” 三球大步流星的走过去,粗鲁的直接将电话从仇虎手里夺了过来,接着重重摔在地上,又“咣咣”补了两脚踩的细碎。 他这手操作,不光把仇虎整不会了,就连二球和吴松也全懵逼的睁大眼睛。 “下掉他的通讯工具,防止狗日的喊人,这都是常规操作,嘿嘿..” 三球抬起胳膊揽住仇虎,将他直接推到三球的面前。 “你个信球,手机摔了,他拿什么给咱转账?” 二球当场就恼了,抡圆胳膊就掴在兄弟的后脑勺上。 “诶卧槽,你特么敢打我,草拟爹得!” 三球原地晃了几秒钟,嗷一嗓子扑了上去,两人直接扭打成一团。 “这..” 仇虎迷惑的抓了抓脑门,感觉跟做梦似的,自己啥事没干,绑匪就已经窝里反,还有比这更不可思议的吗? “你瞅啥?拿钱!” 瞟了一眼抱在一起打滚的双球兄弟,吴松无奈又无语的蹦了起来,薅住仇虎的领口往下用力一压,接着几拳捣在他肚子上。 “不是兄弟,你让我拿什么钱啊?” 仇虎吃痛的蹲在地上,眼巴巴的望向吴松。 “绑架!勒索!听明白没!” 吴松抬起自己四十二码的大脚丫子“嘭”的一下盖在对方脸上。 这一脚他绝对使出来了洪荒之力,仇虎的鼻血立马更拧开的水龙头似的蹿了出来。 两根烟的功夫,仨人大摇大摆的钻进酒店电梯。 “就特么赖你,好端端踩坏他手机干嘛?” “动手之前,你也没提前告诉我啊。” 鼻青脸肿的二球和三球仍旧喋喋不休的互相指责。 “你俩别哔哔了,总共就特么八千块,外带这两张洗浴中心的会员卡,接下来咋整吧?” 吴松虎着脸打断两人的争吵。 敌未动,己先乱。 这种连脑瘫电视剧都编不出来的狗血桥段,愣是在自己眼前上演,吴松的心里别提多窝火了。 “能咋办,继续回去接受诱惑的凌辱呗。” 二球气冲冲的应声。 刚刚他们把仇虎基本扒光,总共也就翻出来不到一万块,这点银子别说扬眉吐气的回家过年,恐怕来回机票都不够。 “我意思是仇虎会不会报警?” 吴松皱着眉头嘟囔。 “爱报哪报哪,要钱的是你,我俩又没参与。” 三球歪着脑袋慢悠悠的吐了口气。 “啥?” 吴松怔在当场。 “我俩顶多算是非法进入,管人勒索的可是你。” 二球笑盈盈的接茬。 “耶!” “漂亮,往后还这么整昂!” 说罢话,哥俩幸灾乐祸的击掌吆喝。 “你俩真特么是..盖伦出轻语,沉默又破防。” 吴松粗鄙的吐了口唾沫,差点哭出来。 这俩熊玩意儿平常瞅着好像神经大条,脑子不太够使唤,结果回回都能把他坑的找不到北。 “卧曹尼玛!老子早晚杀了你们!” 同一时间,仇虎所在的房间里,传来一声鬼哭狼嚎似的咆哮。 刚刚稀里糊涂挨完一顿胖揍的他,本来想躺床上休息一下,结果撩开被子趴上去时候,大脸盘子直接贴在了一坨还有温度的“奥利给”上头... 1085 神魔不分 与此同时,锦城一家装潢奢华的夜总会包房里。 伍北、韩根生和曹汉清正跟几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推杯换盏。 “傅哥、郑哥,我这兄弟初来乍到,但是特别想要给咱们城市的旅游事业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您两位往后可得多多提携。” 韩根生端着酒杯朝位居正中的两个男人笑容款款的介绍伍北。 “那是当然,你老韩的兄弟不就是我们的朋友么。” 一个戴着黑框眼镜,但是却油光满面的男人来者不拒的端起酒杯。 “就是,谁不知道老韩你是咱们锦城的不动产,跟你搭上关系,身价必须上翻,听说董领导近期快要扶正了吧,到时候庆功宴上,你可得想想办法,让我们哥俩跟他挨的近一点。” 另外一个方脸阔嘴,看起来仪表堂堂的中年也跟着接了一句话茬。 “哥哥诶,旁人风言风语也就罢了,你们咋也偏信这种谣传呢,我一个区区的副科,在我们公证处都算不上拔尖的半透明,怎么可能跟董哥搭上关系,无非是年轻时候给他当过几天秘书罢了。” 韩根生双手抱拳,看似谦虚,实则受用的客套一句。 每个圈子都有自己独特的规则,而万变不离其宗的本质就是既要明哲保身,还得暗露锋芒,在这方面,伍北所有见过的人里面,就属韩根生拿捏的最到火候,当然,就目前为止,他也不认识几个这方面的大咖。 “老韩啊,订这么大的包间,只有咱们几个人吗?” 被称为“郑哥”的中年捏着酒杯微笑着发问。 “怎么会呢,我这兄弟有几个年龄不大的小表妹刚从老家过来,目前在这儿打工,咱们来这里消费既是因为安静,同时也可以照顾他表妹,是吧小伍?” 韩根生马上回头冲伍北眨巴两下眼睛。 “对对对,我把正事都给忘了,几位慢用,我这就喊我表妹她们过来。” 伍北懵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合着这俩看似正派无比的大拿是想喝花酒,随即冲曹汉清使了个眼神,两人起身就打算往门外走。 “如果是这里的表妹,那就算了吧,这地方我们总来,跟表妹们的关系很熟悉。” 旁边的“傅哥”慢条斯理的接了一句话茬,貌似有点不满意。 “傅哥、郑哥,我保证是新表妹,你们绝对没见过的。” 伍北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片刻后,两人走出包房,伍北无奈的望向曹汉清开口:“这事儿..” “这事儿我可帮不上忙,我一月工资多少你还不清楚嘛,这种地方属实没来过。” 曹汉清立马拨浪鼓似的摇摇脑袋。 “你不熟悉,难道你同事还不熟悉嘛,你跟扫黄大队那帮哥们的关系不是特别铁,拉兄弟一把呗。” 伍北双手合十的作揖。 “服你了,真心的,我试试吧!” 曹汉清拍了拍脑门子,掏出手机朝旁边走去。 伍北长舒一口气,心里说不出来的复杂。 从苏青的旅行团离开后,他就打定主意插足旅游这块,经过两天三夜的深入感受,他基本可以确定这行的油水相当肥,甭管是旅客的吃穿住行,还是其他方面,利润都大到吓人,所以刚一回来,他就立马联系韩根生帮忙介绍锦城旅游局的朋友。 逢庙先烧香,向来是他做事的方式,甭管有用没用,朋友多了,路总归是要顺坦很多。 没多一会儿,一大群身材火辣,长得好像同一家整形医院的高科技姑娘走进了包房,虽然女孩们个个雷同,但不可否认确实漂亮,而且现在的男人就吃这一套。 刚刚显得特别不健谈的郑哥和傅哥立马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左拥右抱的开启了“夜生活”。 “尽力了啊兄弟,不过还是这些老同志们会玩,怀里搂着下一代,嘴里唱着迟来的爱。” 找了个合适的机会,曹汉和伍北很有眼力劲的闪人。 “相当可以啦,这规格比那些大场子里的模特组都专业。” 听着包厢里好似群魔乱舞似的欢呼声,伍北背靠吐了口烟圈,随即摆摆手道:“走吧,跟我一块把提前准备的好的礼物送他们车上去。” 当打开傅哥车门时候,伍北一眼就看到驾驶座椅后面挂着的白衬衫,而衬衫的胸口处别着一枚“镰刀、锤头”的小徽章,非常的扎眼,禁不住摇了摇脑袋感慨:“白天的人,晚上的鬼,神也是他们,魔也是他们,可没有这些家伙,咱们好像又没办法插腿...” 1086 恶人 “伍哥,你的理想是什么?” 将预备好的礼物安顿好,伍北和曹汉清都没有再回包房,而是蹲在旁边的马路牙子上闲聊。 “理想?没有。” 伍北思索片刻,摇了摇脑袋苦笑:“娶一个不可能娶到的媳妇算不算?” “凭你的条件,还有女人不乐意跟你?” 曹汉清很是不信的眨巴眼睛。 “我兜里那点子弹才算个啥,在真正的名门望族看来,连条蚂蚁腿都算不上,北上广买不来独门独栋的别墅,珠港澳换不到美轮美奂的地产,贫民眼中的大户,土豪嘴里的小丑,尴尬的不行。” 脑子里瞬间浮现出赵念夏的模样,以及她那深不见底的家庭背景。 伍北咬着烟嘴摆摆手,随即又看向他道:“你呢?有什么梦想?” “往上爬!爬到我爬不动为止,我也不知道脑袋上面有什么。” 曹汉清皱了皱鼻子,语气异常的坚定。 “羡慕你啊,最起码知道自己想要啥。” 伍北长长的吐了口浊气。 另外一边,伍北白天刚刚离开的“春游旅行社”大院里,闹剧仍在继续,而且围的人越来越多,不光有凶神恶煞的年轻小伙,还多出来很多老人小孩。 “草菅人命!” “血债血偿!” 诸如此刻白底红字的条幅几乎插满了院子的各个角落,一些没来及开走的大巴车也让砸的面目全非,随处可见的玻璃碴、饮料瓶、纸钱、花圈,让这家倒霉的旅行社被迫停止运营。 “爸啊,你死的好惨..” “还我爷爷的命。” 旅行社门前,十多个人匍匐在地上发出凄厉的哭喊声。 一大群接到报警电话的巡捕们杵在旁边束手无策。 尽管知道这群人是在故意捣乱,但国人心里“死者为大”的思想还是非常根深蒂固的。 甭管咋说,家里老人因为旅行社的照顾不周去世,这种事情哪怕告到上京都占理。 门前的黑色奥迪车里,仇虎递给一个满脸横肉的青年几张面巾纸,语气哀伤的安慰:“人死不能复生,你也想开点铁头,这事儿哥肯定给你讨要一份公道,赔偿不到位,我就算是扛上十年二十年的罪名也要办了他们。” “虎哥,我真后悔,当初就不应该财迷心窍,听你的让我爷爷去报什么团,我爷爷老年痴呆特别严重,不然也不可能失足摔下山,呜呜呜..” 铁头捂着脸颊抽泣不已。 “这事儿怪我,哥给你赔不是了,实在不行我给你磕一个吧。” 仇虎作势要起身。 “别虎哥,害死我爷爷的又不是你,要还账也是春游旅行社!” 铁头忙不迭拦住仇虎,突然发现他眼角的乌青,关切的询问:“你脸上怎么了?” “别提了,让另外一帮也想接手春游旅行社的混蛋暗伤的。” 仇虎赶紧侧过去脑袋。 “妈的,咱们付出这么大代价,我爷爷都搭进去了,还能让其他人抢走不成,哥你别管了,我现在就进去闹,必须让他们老板哭着喊着求你。” 铁头的怒火瞬间被点燃,骂骂咧咧的跳下车,再次奔着大院里跑去。 盯着那个一口一个“哥”喊他的“小兄弟”,仇虎的嘴角禁不住上扬。 从当初把高万推下悬崖开始,他就深知一个道理,大自然只有食物链,根本不存在“无辜”两个字,不论是为祸四方,还是普度众生,名声这个玩意儿,达到相当的高度,那就叫威慑力。 思索半晌,仇虎拨通一串数字,洋洋洒洒的开口:“李总啊,春游旅行社您看能转让不?我老板对您真可谓诚意十足,你总拖着也不是个事儿。” “少跟我来这套,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们公司现在搞出来的这些烂事不是你们暗中授意的,我明明白白告诉你吧,哪怕把春游旅行社捐给市里面,老子都不会跟你们服输,你和你上面的老板坐春秋大梦去吧!”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愤怒的低吼声。 “呵呵呵,好啊,那咱们就看看究竟是我先梦想成真,还是你能峰回路转。” 仇虎不以为然的咧嘴笑了。 挂断电话,仇虎又拨通一个号码:“带几个人到李浩鹏家里转转,听说他老母亲快八十大寿了,送两幅挽联和一口棺材。” 另外一边,春游旅行社二楼的老板办公室里,一个腰杆笔挺的男人正怒目圆睁的看着窗外那群哭嚎不止的男男女女,犹豫许久后,拨通手机上备注“苏青”的号码:“苏小姐你好,方便聊几句么,关于我们春游旅行社的转让事宜...” 1087 兄弟重要 恶人一直都在试探、摸索这个世界的底线,真正受束缚的从来只有善人。 这是苏青二次走进旅行社时候的第一想法。 关于春游旅行社无意间死了个老人的事情,她算是第一手拿到资料的,了解的也比其他人要多一些。 不幸去世的老人今年七十一岁,患有严重的老年痴呆症,按理说是不能报团旅行的,但是有人做了手脚,提前买通负责这块的工作人员,愣是将老人安插进去,在旅途过程中,老人意外坠崖身亡,当时其实并没有人见到,所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也就变得扑朔迷离。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老人的死不是巧合,因为他的孙子曾经几度带人到春游旅行社闹事,目的就是逼迫老板转让公司。 “苏小姐,现在这种情况您也看到了,有人不希望我继续开店,他们不止是要吞并我,甚至还想垄断整个锦城的旅行社,前几天也有几个同行被迫转让,我把我的分析告诉了很多行内朋友,但是没人相信,更没有人乐意帮我,我认识的所有朋友里,目前恐怕只有你有足够的资金..” 春游旅行社的老板极为无奈的开口。 他全名李浩鹏,今年四十刚出头,早些年也是干导游起家,后来成立了自己的公司,在整个圈子里的声誉不错,和苏青私交也挺好。 “抱歉李总,我想我没办法帮你,更不会盘下您这家旅行社,您是知道的,我的主要业务是联合各地口碑不错的旅行公司共同出游,而我对口的消费群体也全是崇市的老百姓,我不可能让他们跑锦城来报团吧?恕难帮忙。” 苏青思路清晰的摇头拒绝。 “啊这..我可以便宜一些,我的目的只是不想那帮混蛋得逞。” 李浩鹏赶忙说道。 “不是钱的问题,是我没有足够的人脉和能力,您这样土生土长的老板都架不住对方捣乱,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接手,那不是更无奈么,这事儿我建议您还是报警,让警方处理,当然死人,肯定是要赔偿的,这点毋容置疑。” 苏青轻声提议。 “报了,你没看警方都在楼下么?他们也没办法,不论是从法律角度还是人道立场,他们只能帮忙维持一下,真正说了算的还是那些赖着不走的混蛋,他们嘴上喊着不要任何经济赔偿,其实就是想槁挎我。” 李浩鹏上火的搓了搓腮帮子。 “是不是力度不太对,您在警局没有特别熟悉的朋友么?” 苏青随即又问。 “熟悉..诶你说起来,我还真有个关系不错的哥们,他是我爸的学生,目前在春熙路那边的派出所,只是辖区不同,他能帮上忙么?” 李浩鹏思索好一会儿后念叨。 “不管哪个辖区,内部人说话总是要管用一些,您可以试试,反正现在已经这样了,还有比这更糟糕的结果么?” 苏青娇声安抚。 “对,最坏的结果就是我把旅行社转让给那些混蛋!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李浩鹏点点脑袋,摸出手机按下一串号码:“汉清啊,值班没?我这里发生一些事情..” 与此同时,正跟伍北蹲在马路牙子上抽烟闲侃的曹汉清在接了一通电话后,颇为不好意思的朝伍北道:“伍哥,恐怕不能陪你继续当服务员了,我得去趟武侯区的一个旅行社,一个朋友那里出了点岔子,好像是死人了,反正现在闹得不可开交。” “武侯区?你朋友的旅行社是不是叫春游?” 伍北眨巴眼睛发问。 “对啊,你认识?” 曹汉清迅速点点脑袋。 “我这两天去旅游,就是跟他家团的,那事儿不好整,估计背后有推手。” 伍北舔舐两下嘴唇低声道。 从旅行社走的时候,他就大致分析出其中的缘由。 “那也得去看看,开店的老板是我高中老师的儿子,当初我家条件不好,是他爸拿自己工资给我交的学费,我欠他们的。” 曹汉清清了清嗓子回应。 “走吧,我陪你一块溜达溜达,有些事你的身份不合适参与,反而是我这个社会闲散人员更方便。” 伍北沉默几秒,大大方方的招呼。 “那楼上旅游局那几个大拿,你不管了?” 曹汉清手指夜总会的方向。 “他们哪有哥们重要!” 伍北很是无所谓的搂住对方肩膀头,随即压低声音道:“那俩玩意儿无非是好色,既然知道他们的弱点,投其所好就完了,放心吧,我都跟韩哥说好了,今晚上不管怎么玩,花多少钱,我全部买单,钱嘛,花着花着就回来了...” 1088 能力 春游旅行社的门前。 仇虎将车座放倒,选了个舒服的姿势倚靠。 刚刚他亲眼看到苏青走进大院里,躁动的心思一下子又活跃起来。 “这小娘们该不会是跟李浩鹏有一腿吧?” 降下车窗,他盯盯注视对面旅行社的二楼窗户,隐约可以看到人影。 心生邪念,入目皆恶。 说得大概就是他这类人,毕竟在畜生的眼中,四周全非善类。 “如果能把苏青搞到手,肯定很带劲吧。” 再次瞄了一眼,仇虎拿出电话拨通铁头的号码:“兄弟啊,你们在楼下哭有个鸡毛用,李浩鹏这会儿正搁办公室里,一边搂着漂亮女人,一边看笑话呢,你得拿出来态度,不然谁会害怕,我看李浩鹏现在就是玩拖字诀,想要把你们精力耗尽,这事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仇虎咬着烟嘴,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等下放下手机,原本哭喊不休的大院里瞬间扰乱起来。 “玛德,李浩鹏你个缩头乌龟,老子杀了你!” 得到暗示的铁头气冲冲爬起来,抓起手边的砖头“嘭”一声将旅行社的玻璃转门砸出来一个窟窿,接着气冲冲的跑了进去。 其他亲朋好友见状,也全跟打了鸡血似的紧随其后。 这帮人完全疯了,冲进旅行社,看见什么砸什么,抡起什么打什么。 也就是下午老板李浩鹏感觉不对劲,提前让所有员工提前下班,不然肯定要爆发流血事件。 办公室里李浩鹏和苏青明显也听到楼下情况,当听到“咚咚咚”踩着楼梯的声音越来越近,他吓得赶紧将屋门反锁。 “咣咣!” 前脚门刚锁上,后脚就被人踹的剧烈颤动。 “苏小姐,快帮我把沙发推过去,这些人完全疯了!也不知道楼下的巡捕都在干什么!” 眼见门板随时有可能被踹烂,李浩鹏赶忙回头朝着吓傻了苏青招呼。 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总算沙发推过去挡在门口。 闹事的家伙们已经没耐心了,傻子都知道如果他们抓到李浩鹏会干出什么事,尽管本分的李浩鹏相信,法律一定会主持公道,可如果他被人打死了,所谓的公道还有什么意义。 而此刻楼下那几个负责维持的巡捕也没闲着,很负责的阻拦劝说,可他们人手太少了,根本没可能完全挡住陷入激进的铁头家属,只能眼睁睁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冲进旅行社。 “对,就得闹起来,你不让害怕,他怎么求着我谈转让。” 看到混乱的大院变得愈发无序,仇虎得意忘形的哼起了小曲。 同一时间,锦城一家灯红酒绿的商业会所,罗天捧着手机抻到沈童的面前,笑容满面道:“怎么样,我说仇虎有能力吧,你看看是不是成了?” 手机里正播放着“春游旅行社草菅人命,不顾旅客死活”的小视频。 视频绝对是找专人剪辑过得,不光夸大事实,而且还特别具有煽动性,完全把旅行社抹黑成一家丧尽天良的机构,特别容易引起人的愤怒,底下口诛笔伐的评论,足以证明一切。 这年头,甭管什么事情,就怕被拿到网上曝光,原本屁大的问题,经过有心人的推波助澜,无脑人的盲从跟风,酿成核爆炸似的效果都不足为奇。 “你想没想过,那个死去的老头是咋回事?真是旅行社的问题,还是仇虎的特意安排?如果是仇虎安排的,这家伙已经邪的可以无视人命,你不觉得很可怕吗?” 沈童仔仔细细将视频看了几遍,随即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一针见血的反问。 “一个老梆子而已,死不死的,谁会关心他,我说得是事,这种舆论,再加上死者家属的闹腾,春游旅行社不转让就得倒闭,到时候咱们把他的团队全部搞过来,轻而易举的接手老年团这块。” 罗天不以为然的撇嘴道:“我就说仇虎是个人才吧,你还偏偏总戴有色眼镜看他。” “天儿,你管拿人命当筹码叫能力?仇虎才跟咱们多久啊,现在就敢无法无天,以后谁知道会找出来多大的麻烦,这个人不能继续用了。” 沈童皱着眉头表态。 “人命很值钱吗?你手上没有,还是我手上没有,除了你我,其他人的小命本来就是筹码,只是价值不同罢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圣母婊?” 罗天不满的质问。 “我圣母婊?你疯了吧,这些年咱们做过的事情,我劝过你多少次?你回回都说会改变,结果一次比一次变本加厉,现在先不讨论这些,主题就一个,仇虎不能再用了!不然早晚咱们因为他陷入万劫不复!” 沈童横声说道。 “不可能,我平常听你的,是因为咱俩是兄弟,但不代表你全对,你要搞清楚,我才是咱俩之间的主导,仇虎我不光要用,而且大用特用!!” 罗天恼怒的打断... 1089 大道至简 面对罗天呼哧带喘的,沈童同样瞪圆眼珠子。 两人互不相让的对视,大有一副随时掐起来的架势。 “沈总啊,你订的地方是真心不好找,我们兜兜转转一大圈,才总算摸过来..” 就在这时候,包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几个衣冠楚楚的中年走了进来。 “诶呀郭哥,您到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我好下楼接您去。” 听到门外的声音,沈童瞬间变幻表情,笑嘻嘻的转过身子,同时一胳膊揽住罗天,手指对方介绍:“罗总,这就是我常给你提起的锦城文旅部的负责人郭前郭哥,郭哥这是我们擒龙集团真正的话事人罗天。” “郭部长您好。” 罗天的脸色也陡然见好,礼貌的朝对方伸出手掌。 “咱朋友之间兄弟相称,罗老弟见外了哈,再说咱们之间的感情更特殊,老弟有所不知,我年轻时候也在上京服过役,虽然不属卫戍,但离得很近,有幸和令尊吃过几次饭呢。” 被沈童唤作郭前的中年话里带话的拍了拍罗天的手背。 “那敢情好啊,咱可都是一家人。” 旁边的沈童立即很会来事的接茬。 “郭哥上座,早就听闻您老萨克斯吹得好,待会无论如何得给我们这些后辈展示一下哈。” 罗天亲密的拉着郭前的手掌邀请,同时指了指不远处一架做工精美,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的乐器微笑。 “郭大哥,这部萨克斯可是我们罗总费尽千辛万苦才寻到的,是大音乐节苏尔曼早期的收藏之一,光是购置税就差不多一百多万..” 沈童眨巴眼睛浅笑。 “美女配英雄,宝器赠名将,跟郭哥这样的艺术家提钱,太庸俗了。” 罗天佯作不悦的白楞沈童一眼。 “是是是,我俗套了,待会必须自罚三杯,但是郭哥的曲子,我说破天都要听,全锦城谁不知道,郭哥的技艺那绝对是登堂入室,属于大家风范。” 沈童装模作样的轻扇自己两记嘴巴。 两人一唱一和的默契配合,活生生的上演了一把什么叫真正的投其所好。 “哈哈哈,两位老弟都快把我捧上天了,其实我就是个学徒工,当然你们不嫌污耳,哥哥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郭前嘴上说着客套,但是眼里的满意之色几乎快要藏不住了。 但凡能爬上领导位置的,就算没有能力,也肯定有相当的才艺。 而这种才艺既是上升的扶梯,也是被人吹捧的实力。 尽管伍北和罗天的做事风格不尽相同,眼光和段位更是相差甚远,但这俩人有个共同之处,那就是都非常懂得未雨绸缪,或许这就是胸藏大器者最起码的素质吧。 只是比起来伍北宴请的宾客,罗天的接触层面更高端也更具话语权。 随着宴会的正式开启,同时也预示着伍北旗下的虎啸公司和罗天为首的擒龙集团即将正式出现在锦城这块风水宝地。 一场关于他们的战火,即将悄然点燃。 同一时间,春游旅行社的门前,看着群愤激昂男男女女们冲进旅社内部,车内的仇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英雄救美的桥段虽然过时,但胜在效果奇佳。” 仇虎坐起身子,对着遮阳板上的小镜子骚包似的摆弄两下发型,随即从扶手箱里摸出一把匕首,缓缓打开车门。 “嗡!” 可就在这时候,一辆黑色“宝来”轿车风驰电掣的扎进大院。 “我是巡捕,有什么事情跟我说!” 车子都还没听闻,一个身材板正的青年就攥着工作证跳了下来,扯脖大声吆喝:“不论什么情况,破坏私人财物,损害他人安全,都会受到法律的制裁,各位稍安勿躁,先保持冷静!” “嗯?” 见到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青年,一只脚已经伸出车外的仇虎又迅速抽了回来,皱着眉头拨通一个号码;“李队,什么情况啊?不是说好了春游旅行社这边的舆情,贵方只负责维稳,怎么现在..” “咣当!” 接着大院里那台轿车副驾驶的车门也弹开,又有一道身影走了出来。 “没事了李队,明天我请您喝茶。” 当看清楚那人侧脸后,仇虎直接挂断了电话,随即眯缝眼睛冷笑:“哪特么都有你,看来咱俩这辈子还真是相生相克、八字不合啊伍北!” 大院中,伍北站在曹汉清的身后,一言不发的扫量四周。 纸扎的花圈、灵幡随处可见,冥币随风飞的哪哪都是,而对面闹事的除去几个披麻布、扎孝绳的真正亲属之外,大部分全是流里流气的社会小哥,其中有不少人已经蹿进了旅社的办公楼内,还有一部分则被曹汉清嘹亮的大嗓门喝住。 “这位同志,你是哪个单位的?” 门前几个负责维持秩序的巡捕如释重负的走了过来,其中一个带队的好奇的发问。 “我是春熙路派出所的,刚刚跟你们领导交涉过,对方亲属,哪个是主事人,我可以代表春游旅行社的李浩鹏跟他们沟通!” 曹汉清话语简洁的道明来意,随即目光扫向那群正交头接耳的小年轻开口:“如果你们是以死者亲友的身份前来讨要公道,我支持也理解,但你们要是浑水摸鱼,我不介意一个一个的查你们的身份,调你们的前科,锦城就这么大,咱们之间不会永远不碰面。” “诶汉请,说这些干嘛,咱是来处理事儿的,活着都不容易,甭管指啥,为的不就是一口饭嘛,但各位兄弟,不是谁家的碗筷都能端,也不是什么样的饭都能往嘴里刨,折腾了一天,估计大家伙都饿了,坐下来喘口气,吃饱再继续。” 一旁的伍北轻飘飘的笑了,掏出手机道:“我订的外卖快到了吧..” 1090 捡钱了昂 “姓伍的杂碎在搞什么花样!” 听到伍北说话的声音,车内的仇虎不解的自言自语。 “社会这碗饭易端难吃,端好了荣华富贵,没握稳可能就是牢底坐穿,我旁边的哥们可提前点破自己身份了,大家也不可能过了今天,明天就再不见面,咱都凑合一点,你们不耽误挣钱,我们脸上也能挂住,何乐不为?” 见对面那帮小年轻仍旧没有动弹的意思,伍北微笑着继续开口。 同道中人更容易沟通,尽管是半路出家,但伍北对于这些社会小青年的心理拿捏的还是相当到位的。 他知道那帮人别看现在一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好像人挡杀人的凶狠模样,其实大多数都是虚猛,嘴上牛逼吹得嘎嘎响,实际上真有点风吹草动,一个赛一个的刘翔。 “一帮废物,让他三两句话给拿住了!” 仇虎横着眼珠子臭骂,同时拿起手机拨通铁头的号码。 而此时,失去至亲的铁头正如同一头发狂的野兽似的一脚接一脚的猛踹办公室的房门,把屋里的李浩鹏和苏青吓得无计可施,全然没在意口袋里响个不停的电话。 “何乐不为..” 杵在窗户口苏青冷不丁听到楼下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下意识的望了一眼,当看清楚伍北的模样后,顿时激动起来,连忙把头伸出去娇喝:“小伍,快救救我,有人要把门踹烂了!” “操!” 伍北还没反应过来,一旁的曹汉清已经拔腿朝门口的方向走去。 “你干嘛?” 两个跟铁头关系不错的小青年抻手阻拦。 “滚特么一边去!” 曹汉清惦记李浩鹏的安危,一肘子撞在对方的胸口,蛮横的往里硬闯。 “打人了!” “兄弟们快帮忙!” 两个小年轻见实在拦不住,立即朝其他同伴吆喝,剩下人的愤怒再次被点燃,一股脑的围拢,拉拉扯扯的薅拽曹汉清。 “去尼玛得!” 曹汉清也让拱出了真火,大胳膊向前一挥,粗暴的夹住其中一个青年的脑袋,抬腿又“嘭”的踹在另外一个家伙胸口,轻松荡平前方,可还没来及往前走两步,就被人从后面拦腰抱住。 曹汉清立即作出反应,一脚重重跺在身后人的鞋面上,挣扎中两人双双倒地,旁边的其他小青年见有机可乘,一窝蜂似的扑了上去。 “对,打!往死里打!” 门口处的仇虎见到这一幕,瞬间亢奋无比的掏出手机录像,嘴里还阴损的念念有词:“不特么把你这身衣裳扒下来,老子都不带承认自己是社会人!” “谁的钱!” 伍北原本是打算抻手帮忙的,但奈何对方的人手实在太多,而且现场的空间又实在太过狭窄,根本不利于他发挥,思索几秒,直接从兜里拿出一沓钞票朝着天空猛地一撒,醒目的大红票子仿若下雪似的纷纷扬扬的飘落。 正群殴曹汉清的小青年们当即回头,不少人干脆跑过来捡钱。 见钱眼开这项技能是刻在人类dna里的基因,甭管何时何地,但凡钞票站出来说话,所有的一切只能保持沉默。 “快快快!撒币了昂,晚了可全被人捡走啦!那谁,撒币傻逼,你俩不要是咋地?傻逼!” 伍北再次从兜里摸出一沓钞票,再次用力一抛,刚刚几个压在曹汉清身上,没来及反应过来的青年也立刻跑了过来。 “对呗,能开开心心的聊天,为啥非要上演全武行,犯不上哈弟兄们!再来一次,撒币傻逼!” 伍北咧嘴一笑,将口袋最后一摞票子扬向天空,旁边人当即不管不顾的弯腰开抢。 人就是这么奇怪,如果伍北把这些钱板板正正直接给他们,他们可能会碍于面子,或者是别的原因拒绝,但要是以这种方式,每一个都捡的心安理得,就好像微x群里抢红包,图的不是那三瓜两枣,要的就是个氛围。 “草特码的,一群土包子,这俩钱就把你们收买了!” 车内正兴致勃勃拍照录像的仇虎顷刻间勃然大怒,愤愤的咒骂,好端端的素材没有了,反而变成这样一出闹剧,不恼火才怪。 趁着这帮人捡钱的空当,伍北拉起曹汉清迅速走进旅社的办公楼里。 “奶奶滴,这帮小子是真拧巴,跟我都敢动手。” 曹汉清摸了摸破皮的嘴角,低头吐了几口唾沫。 “他哥,你应该比我更懂什么叫激情犯罪吧,这种情况下别说是你,哪怕阎王老子来了估计都得三步挨上八个逼兜子,狗头丧脑的往外撩。” 伍北拿手背替他擦拭两下溢出来的鼻血,无奈的笑了笑。 “咣!咣!” 猛然间听到楼上剧烈的砸门声,两人这才反应过来,慌忙提速。 起初是曹汉清跑在前面,可眨巴眼的功夫,伍北就已经超越他,并且很快消失在拐角。 “诶我去,一步四个台阶,这货的身体素质也特么太逆天了吧?” 曹汉清不可思议的张大嘴巴.. 1091 物 “咣!咣!” 当伍北爬山楼梯的时候,铁头已经将屋门踹开一条巴掌来宽的缝隙,门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堵着,他连吼带砸的想要进去。 “诶哥们。” 伍北提高调门吼了一嗓子,试图分散他的注意力。 “又特么是你!” 铁头转动脑袋,瞬间认出面前的男人,愤怒的直接扑了上来。 可还没等他近身,伍北一记高抬腿,精准无误的蹬在他胸脯上,将人原地踹翻。 “给我老实点!” 紧随其后的曹汉清正好跑过来,膝盖顶在铁头后背上,将他双手反扭,轻松制服当场。 “弄死你!老子早晚弄死你们!” 脸颊贴在地上的铁头像是一只发了疯的野兽,双目赤红的嘶吼。 伍北俯视他一眼,心情复杂的摇摇脑袋。 这类小人物简单又可悲,或许他自己本身都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稀里糊涂的被人当场了一把枪,但他又实实在在的失去了亲人,将心比心的想,换作任何人都没可能平心静气。 “小伍,你可算来了。” 这时,苏青惊魂未定的从房间里跑出来,一头扎进伍北的怀里。 伍北下意识的想要推开,可又发现她此时身体剧烈打着摆子,迟疑片刻后轻声安慰:“别怕,巡捕也来了,不会有事的。” “谢谢你啊汉清。” 紧跟着一个身穿衬衫马甲的男人也从房内走出,冲曹汉清感激的抱拳。 “没受伤吧鹏哥?” 曹汉清一边钳制铁头,一边上下打量对方几眼。 “不碍事,就是心脏有点受不住。” 男人满头大汗的吞了口唾沫。 “兄弟,人死不能复生,咱甭管什么原因,春游旅行社确实有责任,但你使这种法子,不等于让自己有理变没理么?我们确实是来帮老板解围的,但没说不赔偿,有什么话,咱们能坐下好好唠不?” 沉默几秒钟,伍北将手臂从苏青的怀里抽出去,走到铁头跟前发问。 “你特么想怎么谈?我爷爷死了,在春游旅行社出的事儿,你们能抵命么!” 铁头气喘吁吁的嘶吼。 “如果你真打算一命换一命,那来吧!剁碎他,完事你要么跑路,要么牢底坐穿!” 伍北点点脑袋,手指不远处的消防柜冷笑:“里头有斧子,那玩意儿杀人简单利索,汉清你松开他。” “啊?” 曹汉清楞了一下,没明白伍北究竟想干嘛。 “没事儿,撒开他!” 伍北笃定的努努嘴。 曹汉清迟疑几秒,最终还是听从伍北的,将铁头给放开。 铁头一激灵从地上爬起,胸口剧烈起伏,先是看了看旁边吓得脸色惨白的李浩鹏,又回头扫量几眼消防柜里的斧头,眼神中充满了挣扎和踌躇,最终“操”的臭骂一句,抬手照着墙面“嘭嘭”猛砸几拳。 “我特么是个废物!对不起我爷爷..” 连续几拳下去,铁头的手掌就变得鲜血淋漓,憋屈又无奈的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人只有在情绪极端失控的情况下,才会不计成本的想要杀人,也就是平常所说的头脑发热,而这种发热不能被打断,只要稍微顿几秒,什么后果啊、代价啊就会随之浮现脑海,再想找回那股子蛮近就毫无可能。 这也是警方口中所说的激情犯罪。 “兄弟,心情大家都能理解,可总这么耗着也不是个事儿。” 伍北叹了口气,递给对方一支烟,并且蹲下帮忙点燃。 “别特么跟我对话。” 铁头倔强的将烟扔到一边,拿手背抹擦两下眼角,愤愤的站起身子,手指李浩鹏威胁:“这事儿不算完,咱们走着瞧。” “你想干什么?” 曹汉清皱眉拦住对方去路。 “行啦,让他走吧,别看死者是他家属,但这事儿真正能说了算的肯定不是他,兄弟啊,我给你个忠告,能带你挣钱的叫大哥,想你卖命的只能算主子,大哥拿你当人,主子把你当物,别最后给人当完手套还得当抹布。” 伍北轻飘飘的开口。 “用不着你操心!” 铁头不耐烦的怼了一句,搡开曹汉清,拔腿朝楼道方向走去。 “汉清,这事儿..” 旁边的李浩鹏犯愁的出声。 “走吧,换地方聊,搁这儿呆着容易再闹出个二次事故。” 伍北抢在曹汉清的前面开口。 楼下还有一大群点火就爆的生慌子,如果他们背后的狗渣再使什么坏,凭曹汉清的身份和伍北的身手就算勉强阻止,也得让自己伤筋动骨。 在伍北的世界里,只有两种关系:自己人和其他。 为自己人受点伤无可厚非,但换作其他,他宁肯多浪费点唾沫星子也绝对不带让自己挂彩的。 几分钟后,几人有惊无险的乘车离开。 “妈的,这个王八蛋!” 大门口处,目送曹汉清的“宝来”车缓缓驶远,仇虎咬牙切齿的拨通一个号码:“待会我发你一段视频,想办法剪辑一下放网上去,具体的待会我短信跟你说...” 1092 恳求 半个来小时后,市区的一家茶馆里。 春游旅行社的老板李浩鹏将整件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也就是说这帮闹事的,之前就已经放出过话让你转让旅社?” 曹汉清沉声发问。 “嗯,一周前吧,有群自称擒龙集团的人找上门,价格开的特别低,强制我转让,被我骂走以后,就开始三天两头的搞小动作。” 李浩鹏愁眉苦脸的解释。 “擒龙集团?没听说过啊,你知道不伍哥?” 曹汉清侧头望向伍北。 但伍北却没有丝毫反应,眼神茫然,手指头在桌面上不规则的画着圈。 “伍哥?想什么呢?” 曹汉清拿胳膊肘轻轻撞了一下。 “啊?没事,肚子有点不太舒坦,你们先聊哈,我上个卫生间去。” 伍北挤出一抹笑容,迅速朝包厢外走去。 刚刚在送苏青去酒店的路上,苏青无意间提起见过齐金龙,顿时间让他有点失神。 再结合春游旅行社闹出来的这一摊子麻烦,伍北瞬间将两者联想到一起。 没意外的话,这事儿十有八九就是那个狗篮子搞出来的。 仇虎厌恶他,他何尝不膈应对方。 简直就特么是阴魂不散! 来到卫生间,伍北犹豫再三,最终拨通一串电话号码。 自从黄卓带着徐小娴去上京治病,他就再没跟那位号称崇市“万金油”的邓灿联系过,一来是觉得不好意思,再者也属实没什么可聊的。 “二筒..我说今天一大早喜鹊就在窗口叫喳喳,合着是贵人要给我来电话呐,有什么吩咐啊伍大老板?”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邓灿的调侃。 “骂我呢是吧邓哥,要不您先打电话,晚点我再叨扰。” 伍北开玩笑的回应。 “打麻将哪有跟老弟对话重要,什么事啊?” 邓灿的心情貌似不错,乐呵呵的发问。 “刚托人弄了几件上等的黄花梨木,知道您老好这口,已经寄回去了。” 伍北滴水不漏的打开话匣子。 “无功不受禄呐,老弟这是又需要我鞍前马后喽,说说吧,这次什么指示?” 邓灿沉默片刻,也异常圆滑的应声。 “齐金龙在锦城,这消息我估计高宏宇肯定不清楚,这可是杀子之仇,我想老高绝对会感激您的..” 伍北清了清嗓子,将诉求慢慢说出口。 “我算是听明白了,这是打算让我继续充当传话筒呐,可以是可以,但是老弟我有个疑问,你直接跟老高沟通不是更方便么?为什么非要没事找事的多出来我这道程序。” 邓灿好奇的发问。 “老高不喜欢齐金龙,同样也烦我,我跟他对话,纯属自己找挖苦,况且老话不常说嘛,三人成虎,一模一样的话多捣腾几手,味道就变了,这事儿不能冷静对待,必须得让老高沸腾起来。” 伍北实话实说的回答。 “可以啊小伍,现在把人心拿捏的稳稳当当,连我这老家伙都得找你取经学本事。” 邓灿顿时哈哈大笑。 寒暄几句后,一老一小两只狐狸在双方都达成满意的友好的氛围下结束了通话。 “气运不常在,敌也会成长!” 随着手机屏幕渐渐陷入黑暗,伍北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分外感慨的摇了摇脑袋。 从最开始闷着脑袋耍狠使脏招,到现在懂得借力打力的琢磨人性,齐金龙很明显成长了很多,同时也意味着这家伙现在跟随的大拿更加强悍,要知道这孙子身上还挂着通缉令,没有庞大的人脉和实力支持,四处躲藏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敢生出整人的心理。 连续抽了几根烟后,伍北犹豫良久最终按出苏青的号码,两人的联系方式是在刚刚路上才刚存下的,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是真不乐意给苏青打电话。 “喂小伍..” 手机里很快传出苏青的声音。 “到房间了吧,刚才太匆忙,都没来及问问你受伤没。” 伍北尴尬的没话找话。 “你是想我帮你约出来齐金龙吧?” 苏青直接一句话戳破了他的小九九。 “青青,我意思是..” 伍北忙不迭辩解。 “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是不是想我帮你约出来齐金龙就好,理由我比你找的还充分,你只需要告诉我,需不需要我?” 苏青似乎知道伍北的想法,直接道破他的心迹。 “需..需要!” 伍北顿了一顿,利索的开口。 “好,等我电话吧,我希望我可以帮你,但是不希望我们只是帮扶关系。” 苏青不紧不慢的又应了一句... 1093 你入伙? 挂断电话后的苏青,两手怀抱着双膝,静静的坐在酒店的飘窗旁,浏览着这座城市的夜景。 脑海中,伍北的模样怎么也挥之不去。 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还是她在医院工作的时候,那天她亲眼见到伍北因为无力承担父亲庞大的医药费,崩溃的坐在走廊里抽烟、叹息。 或许从那时候起,对方那张如同刀削斧凿的刚毅脸孔就深深的刻在了他的心底。 然而真正让她产生爱慕心理的却是伍北那一身傲骨和百折不挠的劲头,当初作为伍老爷子的主管护士,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为了凑钱替父治病,伍北期间吃过多少苦头,又说过多少委屈。 下班路上,她甚至都不止一次的见过伍北满头大汗的当力工扛水泥,顶着恶毒的太阳发传单、推销产品,即便生活对他如恶魔,可每次出现在医院,出现在父亲病床边,伍北都会换上最干净的衣裳。 如果当初不是她太过任性和猜忌,或许两人应该是有交集的吧! 捏着盛满红酒的高脚杯的,苏青自言自语的喃喃,精致的脸颊也随即出现一抹哀伤和追悔。 “叮铃铃..” 猝不及防的电话铃声响起,将苏青从幻想中拉回现实。 “你好,哪位?” 看到是个陌生号码,苏青礼貌的发问。 “青姐,我是小龙啊,今天太匆忙了,我都没来及要你手机号,刚刚还是通过两个旅行公司的朋友才找到的。” 电话那头传来仇虎的声音。 “哎呀,怪我!你怎么这么晚还没休息呢?” 苏青心神一动,立马操着关切的语气发问。 她的声音本就轻柔,如果再稍稍有那么一点娇媚的话,听到正常男人的耳朵里确实让人禁不住酥麻附体。 “心情不太好,今天无意间见到你,又突然想起来咱们在崇市那会儿,想起了伍哥和罗睺他们,那会儿我确实太自私了,放着好好的朋友不要,非琢磨那些不切合实际的东西,现在钱没挣到不少,还落得个孤家寡人的下场,哎..” 仇虎感伤的叹了口气。 殊不知,此时的他正全身赤裸的趴在按摩床上,接受两个漂亮女人的贴身按摩。 “是啊,如果你和小伍能一直好好的,现在恐怕虎啸公司副总的位置肯定是你的,不过这就是人生,谁也看不到未来。” 苏青滴溜溜的转动眼珠子,暗自盘算对方的意图。 经过这么长时间社会洗礼的她,早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傻白甜小护士,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画面她更是见过太多。 “青姐,如果明天有时间的话,咱们一块吃顿便饭吧,没别的意思,我就是单纯想找人倾述一下,很多苦痛积压在心底,我又不知道该跟谁说。” 仇虎抻手在旁边身穿比基尼的美女雪白的大腿上掐了一把,声音充满可怜的发出邀请。 “明天啊..我还不一定有空,这次带团来了差不多八十多个旅客,但是跟我对接的旅游公司又发生了一点小意外,需要先安顿好他们,要不咱们电话联系吧。” 苏青犹豫着说道。 “青姐,你不会也看不起我吧,虽然你被伤害,我又推卸不了的责任,可那时候我根本没有任何发言权..” 仇虎当即有点着急。 “过去的事情不提了,明天如果我腾出来时间,马上联系你,很晚了,我要休息啦,先这样吧。” 苏青很抵触的打断,随即直接挂断电话。 “哼,看来这个傻娘们没把看到我的事情告诉伍北。” 另外一头的仇虎嘴角泛起一抹满意的冷笑,接着坐起来,一把将旁边的美女揽在怀里,眼神迷离的念叨:“也不知道她是什么味道的,伍北尝过没有,有朝一日能把她约出来,我一定好好感受一下。” “老板,别这样..” 旁边的女人半推半就的娇喃。 “来吧,今晚上你俩都叫苏青!” 对方欲语还休的哼唧,瞬间勾起仇虎的兽欲,当即将被子撩起,直接罩在仨人的身上... 茶馆里,连续打了几通电话的伍北恢复正常,重新走回包间。 “伍哥,你回来的正好,刚刚我哥们说了,他想把旅行社转让出去,但是又不乐意让擒龙集团的得逞,你最近不是也有兴趣往这块发展嘛,要不干脆接手得了。” 曹汉清立即招呼道。 “我接手?” 伍北顿了几秒,狐疑的扫量两人几眼,随即拨浪鼓似的摇摇脑袋:“快拉倒吧,我连这块具体怎么玩都没弄明白,就一下子整两家压在手里当库存,就算是地主家的傻小子也不能那么败家吧。” “伍先生,我的旅行社接手绝对不会赔本,我们有固定的消费群体,也和全国各地很多家旅游公司都有合作,包括咱们锦城那些旅游胜地,需要打点的地方也早就熟门熟路,如果您实在不放心,我可以先免费帮你们管理一段时间,带您的团队入门。” 李浩鹏赶忙起身表态。 “伍哥,我这个哥哥绝对算得上旅游圈子的中流砥柱,不论是管理还是运营都有自己的一套手段,整个锦城,像他这种小规模的旅社能比他挣钱的,真找不出来几个人,要不是他资金不到位,加上运气不是特别好,估计早就发展成首屈一指的大公司了。” 曹汉清出声帮腔。 “你入伙?” 伍北顿时来了一点兴致,眨巴两下眼睛... 1094 话太脏 “不是入伙,是暂时帮助伍先生管理和带你们的团队入行。” 面对伍北那双亮晶晶的眸子,李浩鹏连忙摇了摇脑袋纠正。 身为旅游行业的老前辈,他也算是遇人无数。 什么憨的、奸的、凶的、善的,他基本全都见识过,不说应付的如鱼得水,但很少会吃瘪,但不知道为什么,在对上伍北的目光后,他却有点拿捏不好,对方明明看起来非常的坦诚,但却总让他有种仿佛随时会落入陷阱的感觉。 “不干。” 两人眼神交汇几秒钟,伍北直接拒绝。 “怎么了伍哥?” 旁边的曹汉清顿时有点着急。 “哥们,你也看着了,那帮人正闹得不可开交,春游旅行社现在就是个烫手山芋,他们针对的是旅社,而并非鹏哥本人,我现在把烂摊子接手,不等于直接告诉那群癞皮狗朝我开炮么?我脑子里有水痘啊?” 伍北有理有据的解释。 “这..伍哥,凭你的本事,难不成还惧怕一群烂仔么?” 曹汉清脸红脖子粗的再次劝阻。 “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是值不值,我这个人说话不会拐弯抹角,鹏哥您多担待,我就这么说吧,我花钱买下来他的旅社,最后能换来啥?别说日后盈利之类的鬼话,眼前这个节骨眼怎么度过?我又凭什么替他扛雷?” 伍北言语尖锐的看向李浩鹏。 “伍哥,看在咱俩私交的份上,难道也不行么?” 曹汉清不死心的皱眉。 “私交没问题,今晚上你有事,我含糊半句没?但接盘旅社,就关系到我们整个虎啸公司的利益,我不能拿弟兄们的卖命钱自己胡搞八搞吧?” 伍北不急不怒的点燃一支烟反问。 “伍哥..” “汉清,伍先生说得对,这事儿本来就跟他们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确实没必要再淌这摊浑水,我还是自己想想办法吧,实在不行,只能把旅社卖给擒龙集团,这事儿不研究了,不管怎么样,今晚上我必须感谢你们二位。” 曹汉清还想继续说什么,李浩鹏打断了朋友的话,表情诚恳的朝伍北深鞠一躬。 “鹏哥是个明白人,跟明白人打交道,不累还开心,这次的事儿确实爱莫能助,抱歉了啊。” 伍北满脸堆笑的翘起大拇指。 “该说抱歉的是我,给你们添这么大麻烦,今天太晚了,赶明儿吧,明儿我做东请你们吃饭。” 李浩鹏抽吸两下鼻子开口。 尽管眼中愁云密布,但是说话办事一点没有落入下乘,单凭这一点,不难看出来这人有担当也特别明是非。 “成,那咱们今天就到这儿吧。” 伍北也没推脱,侧头瞄了一眼曹汉清。 后者耷拉着脸颊,明显特别不乐意,绝对是因为伍北的不肯帮忙耿耿于怀。 片刻后,仨人在茶馆门口分开。 李浩鹏就住在附近,是自己走路回去的,目送他栽栽楞楞的背影,曹汉清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余光扫量伍北,琢磨着应该再说点什么。 “你这个鹏哥为人怎么样?” 不想伍北竟先一步开口。 “能人,白手起家,而且性格特别刚正,前几年他当导游时候,抓过不止一次小偷移交派出所,就是脾气臭,跟我老师很像,感觉不平的事儿,说什么都要管一管,要不是学历不到,他比我更适合当警察。” 曹汉清思索一下评价。 “哦。” 伍北漫不经心的点点脑袋。 “伍哥,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他绝对不会贱卖旅社的,我可是亲眼看到他一步一坎坷打拼的,春游旅行社就是他的命根子,你就拉他一把吧,权当是看在我的情分上,大不了我以后在其他事儿上帮你找回。” 曹汉清压低声音恳求。 别看两人相处这么久,伍北平日里总帮衬他,但他还真没用这种语气说过话,也可以看得出来两人的关系确实非同一般。 “我有说过一定不帮他吗?” 伍北回以一笑,随即又补充了一句:“但不是现在!” “为啥呀?” 曹汉清不解的发问。 “话太脏,不想说。” 伍北摆摆手道:“走吧,今晚上陪你折腾大半宿,你请我吃碗小面不过分吧。” “不是伍哥,你跟我说说究竟为啥。” “佛曰不可说,老子也觉得不能说...” 听到伍北松口,曹汉清顿时转愁为笑,两人说说闹闹的冲停车场走去。 正如伍北说的那般,这里头的事儿确实太脏,很难言语诠释。 首先种种迹象表面李浩鹏是个心气特别高的人,伍北如果想要招揽他入伙,光凭眼下这点小困难肯定不能让对方真心实意的卖命,其次现在敌不明、友不清,伍北冒冒失失的入局,很容易被那个所谓的“擒龙集团”打个措手不及。 最后就是齐金龙这个心头刺、眼中尖,伍北不想也不会再继续放他活路,这次要么不出手,要出手就必须把他就地镇压。 而话不能说出来的原因更简单,想让李浩鹏放下身段乃至绝望的求助,他就必须得承受更苦痛的波折,而这个期间,唯有让他感受不到任何帮衬,他才能永远铭记虎啸公司的这份恩情。 什么是更苦痛的波折?伍北不愿意想,但以他对齐金龙的了解,狗日的指定敢丧心病狂的制造出令人咋舌的血案,可能不是今晚,就是明天早上,总之再见李浩鹏时候,这个男人绝对已经濒临崩溃... 1095 噩耗 另外一边,李浩鹏失魂落魄的沿着回家的方向缓缓前行。 脑子里如同被塞上了一团乱麻,干公司这么多年,他不是没经历过大风大浪,尤其他的旅社主营还是老年团,碰上的意外更不止一两起,但这次和以往都不同,死者家属根本不接受赔偿,就是照着要把旅社整黄来的。 一旦旅社倒闭,那他可真的是鸡飞蛋打,辛勤打拼的成果化为乌有不说,为此还要背负上数额颇大的贷款,擒龙集团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让他把旅社贱卖出去,难道真的要屈尊低头,向那群流氓服软吗? “滴呜..滴呜..” 临近小区门口时候,一辆闪烁着红蓝警示灯的救护车疾驰而过,险些将他撞到。 “草特码的,会不会开车啊,瞎了!” 憋屈一整天的李浩鹏忍不住破口大骂。 “高鹏啊,你可算回来了,怎么一晚上打你电话一直都不通呢。” 走出去没两步,一对六十多岁的老夫妇一边着急忙慌的往身上披外套,一边冲他说道。 “我手机..手机落公司了好像。” 李浩鹏摸了摸口袋,迷惑的发问:“什么事啊卢叔、张阿姨?你们这么晚要去哪?” 两人是李浩鹏对门的邻居,两家的关系一直保持非常不错。 “你爸妈进医院了,刚刚救护车让我们抓紧去交钱,打你电话一直不通。” 男人焦躁的说道。 “啊?怎么回事!” 李浩鹏一听也急了,一边招呼两人,一边拽开停在小区附近的出租车车门。 半个多小时后,一行三人来到附近的中心医院,李浩鹏也从老两口那里得知了事情经过。 起因是今晚上有人往李家的门口放了一口大红棺材和几束花圈,还口口声声吆喝李浩鹏是杀人犯。 李老爷子气不过,冲出家门跟对方理论,结果越说越激动,被刺激的心脏病突发,昏倒在楼道里,而李浩鹏母亲想要搀扶老头去医院,结果脚滑,直接从楼上滚了下去,邻居发现的时候,两人都已经陷入了深度休克之中。 听完这些,李浩鹏的眼睛直接红了,咬牙切齿的恨不得马上找擒龙集团的人拼命,但是父母又都在急诊室里,他自己连手机都没带,想找人帮忙,都不知道应该求助谁,只得窝火的在原地来回转圈。 望着急诊室上方的红色指示灯,这个白手起家的男人,头一次有种度日如年的煎熬。 “谁是病人家属?” 还在煎熬并没有持续太久,门前的红灯在半小时后熄灭,接着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面无表情的发问。 “我是他们儿子,大夫我爸妈怎么样了?” 李浩鹏忙不迭跑上前。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医生摇了摇脑袋,叹了一口气。 “我..” 李浩鹏的脑子当时一阵眩晕,差点没摔倒,他强忍着站稳,两手重重抓住医生的手臂,咬牙又问:“我父亲还是我母亲?” “两位老人都没能抢救过来,您父亲是在我们救护车赶到之前就已经断气的,您的母亲是在一分钟之前,真的很抱歉,我们已经通知了警方,节哀顺变吧!” 医生深呼吸一口,将胳膊抽出来,拔腿走远。 “咣当..” 这次李浩鹏再也挺不住了,直接瘫坐在地上,像是一条离开水的鱼似的发出“吭哧吭哧”的喘息声。 ... 当伍北和曹汉清赶到医院时候,已经是凌晨的两点多钟。 “汉清,我要报警!我要让杀人凶手血债血偿!” 几乎快要精神失常的李浩鹏瞬间像是看到救星似的死命掐住曹汉清的手腕,手指不远处负责登记的几个巡捕道:“你跟他们说,他们全不理我,说我爸妈属于意外死亡,就算那些混蛋有责任,也根本罪不至死,这是什么狗屁逻辑!” “鹏哥,你先冷静!我问问怎么一回事。” 见到他这幅模样,曹汉清的心里头也难受的不行,拍打几下安抚后,拔腿朝几名巡捕走了过去:“哥们,自己人,我想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什么他妈什么情况,有人故意杀害我爸妈,这不很明显的么?小区里有监控,现场还有邻居和目击证人,为什么要故意拖延时间,是不是你们都是一伙得!” 李浩鹏理智全无的冲上前咆哮。 “同志,请你说话负点责,案情需要侦查审理,肯定不能听信您的一面之词,我们有自己的办案方式。” 一个巡捕有些不悦的打断。 “狗屁的方式,你们全特么是一伙得。” 李浩鹏满眼是泪的直接扑向对方,得亏曹汉清眼疾手快将他按住,扯脖厉喝:“鹏哥,你能不能先冷静,咱们别有理变没理,我会帮你得!” “我爸妈死了!全都死了!因为我的优柔寡断,呜呜呜..” 李浩鹏怔了一怔,接着“嗷”的一嗓子蹲坐下来,悲愤又无奈的拿双手照着地面猛捶,十几秒钟不到,他的手掌就遍布伤痕、鲜血淋漓,此时的他真的肠子都要悔青了,如果提前知道如此,或许他早早就妥协服软了... 1096 令人发指 几米外的伍北,心情复杂的看着深陷绝望的李浩鹏,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一早就算出来,这个男人肯定会倒霉,只是没想到代价竟如此之大,更没料到那个所谓“擒龙集团”的手段这么令人发指。 实话实说,他确实有心将李浩鹏收入麾下,但真没打算沾染此等因果。 “事儿已经发生了,想开点吧兄弟。” 迟疑几秒,伍北走上前想要拉起李浩鹏。 “我没事,不要管我,让我就这么呆着吧。” 李浩鹏表情呆滞的摇摇头,接着干脆成“大”字型躺在走廊里,泪水顺着脸颊滚落,让人看着特别心疼和不忍。 旁边的曹汉清一边问同事具体案情,一边揪心的呼喊李浩鹏爬起来,但后者就像是没了灵魂似的,一动不动。 同一时间,李浩鹏家的小区里。 仇虎带着几个如狼似虎的小青年驱车赶到,借着昏暗的夜色依次叩响李家对面那户邻居的房门。 而屋内刚刚从医院赶回来的老两口同样无心睡眠,正小声嘀咕着李家的惨事儿。 “谁呀?” 听到房门被敲响,老头趿拉着拖鞋往出走。 “派出所的,有点事情想问问您。” 仇虎气息平稳的应声。 当老头把房门打开的刹那,一把冒着寒气的尖刀直接架在他脖子上。 “大叔,进去喝口茶不过分吧?” 仇虎不由分说的掐住老头的衣领,粗暴的推进房间。 “你们干什么!” 闻声跑出来的老太太见到这一幕,吓得脸色唰白。 “嘘,小点声!深更半夜的,吵到别的邻居不礼貌。” 仇虎表情邪性的把手指比划到嘴边,随即慢悠悠道:“我猜今天您二位一直都呆在家里,什么都没看到,也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对面的老两口究竟是怎么回事,叔叔阿姨肯定不清楚,对吧?” “我..我们没看到。” 面对脖子旁随时可能要命的刀子,老头忍气吞声的点点脑袋。 “啪!” 哪料到仇虎甩手就是一个响亮的大嘴巴子,当场把老头抽了个踉跄,皱着眉头低吼:“没特么吃饭是咋地,大点声音回答我!” “没看到,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对对对,不管谁问起来,我们都不清楚。” 老头和老太太立即哭哭啼啼的狂点脑袋。 “这就对了嘛,别总逼着我这号敬老爱幼的好市民动粗,这两万块钱,大叔你拿着补牙,多余的就当是营养品,你们可都见过我的脸,一旦我有什么事儿,咱到时候可就不好看了。” 仇虎吐了口唾沫,从怀里摸出一张银行卡摔在老头的身上,随即招呼手下人大摇大摆的离开。 不多一会儿,几人全都钻进车内。 “楼下楼下的邻居都提醒过了吧?” 仇虎叼着烟卷发问。 “放心吧虎哥,万无一失!小区的监控录像也全删的干干净净,今晚上的事儿死无对证!” 一个小弟满脸堆笑的献殷勤。 “今晚上什么事?你们不是在酒吧蹦迪来着?” 仇虎吊起眼珠子,回头一把薅住小弟的头发,原地摇晃几下冷笑:“记住昂,祸从口出!不该说的话,就永远烂在肚子里,不论是人前还是人后,如果你们的环节出了问题,别怪哥哥不近人情!” “是是是!” “明白虎哥!” 几人马仔静若寒蝉一般狂点脑袋应声。 “后备箱里有你们的辛苦费,待会把我送到路口,哥几个分了直接离开崇市,从今往后大家不认识,好运歹运,全凭天意!” 仇虎接着又伸了个懒腰说道。 吃一堑长一智,自从高万事件后,仇虎也悟出来个真谛,那就是绝对不发展手下和跟班,毕竟这世上谁都有可能反水,除了自己不会出卖自己,所以他基本办一次事儿雇一批人,绝对不会重复,也更不会扯上任何感情。 抽罢烟,仇虎吹了口气,接着按下李浩鹏的号码。 “还挺倔强,我看你骨头能硬到什么时候,爹妈没了,下一步老子就拿你妹妹开刀,妹妹没了,老子就拿你七大姑八大姨说事,我不信你能为了一家区区旅行社做到六亲不认!” 电话迟迟没人接听,仇虎眼神戏谑的狞笑。 同一时间,医院的走廊里。 闻讯赶来的李家人除了悲戚的痛哭流涕,李浩鹏的几个姊妹也将他团团包围指责埋怨。 “昨天我就跟你说过,有人打电话威胁我,如果你再不转让旅行社,咱家肯定要倒霉,你为什么不听!” “现在爸妈因为你的破公司全没了,你说怎么办..” 面对家人的质问,本就已经没人精气神的李浩鹏沉默不语,泪滴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吧嗒吧嗒往下横流。 他是家里唯一的儿子,也是最受宠的那个,离婚之后就一直跟老两口一起生活,不论是感情还是别的方面都绝对算得上最深厚,可此刻却哑口无言,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1097 按倒! “大妹,二妹,你们话说的有点过了啊,鹏哥想让老人出事么?那些是人力可以控制的吗?现在他心里比任何人都难受,咱们不是应该共同想办法渡过难关,全部指责他有什么意义!” 旁边的曹汉清看不过眼了,走上前劝解。 “有什么难关可度?无非是老人的安葬问题!” “这钱我们肯定不会掏,老两口活着时候最偏爱他,退休金也全拿给他创业了,包括那套房子都是他的,我们肯定不会往里搭钱。” 不知道是李浩鹏妹夫还是姐夫的两个男人直接翻脸无情的打断。 “爸妈刚过世,咱们不吵可以吗?安葬和后事不用你们负担,等一切结束,爸妈的房子卖掉,我们平分,咱们是亲兄妹,别让爸妈走也走的不安心,可以吗?” 李浩鹏抹擦一下脸上的泪渍,声音沙哑的看向两个姊妹,尽管他一个“求”字没说,但是乞求的目光已经不需言表。 “妹夫,你看你别激动,咱都是一家人,爸妈突然过世,我们也是着急,但是绝对没有撒手不管的意思。” “对对对,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谁亲不如咱们亲。” 不知道是听见“房子卖掉平分”,还是被李浩鹏的恳求感动,妹夫姐夫瞬间改口,一家人再次恢复铁板一块的状态。 “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话头别掺和。” 感慨李浩鹏魄力十足的同时,伍北半推半就的将曹汉清推搡到一旁。 “伍哥,待会我回单位一趟,我老师这个案子不清不楚,我必须得调查清楚,但是医院这边,我又实在不放心,你能不能帮我..” 曹汉清歪头看了眼李浩鹏,低声朝伍北说道。 “放心吧,这边我招呼,我给顺子他们去电话了,天亮以后他们都过来,这办白事呢,怎么也是人多力量大。” 伍北自然明白哥们的心意,利索的应承下来。 “麻烦了伍哥,感谢的话,咱们往后再慢慢说。” 曹汉清用力抱了一把伍北。 “调查归调查,做事说话别过激,这段时间韩根生正帮你办摘掉副字的事儿呢,你现在一言一行都至关重要,别再这个当口出岔子。” 伍北不放心的叮嘱。 “明白,我没那么鲁莽。” 曹汉清心领神会的点点脑袋。 哥俩低声交谈几句后,曹汉清才脚步急促的离开。 伍北长舒一口气,打算起身活动一下身体。 走廊里现在都是李浩鹏家的亲戚,哭喊声、呜咽声搞得人心惶惶,伍北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类白事,但是又必须杵在原地。 人在最无助的时候,心理防线才也最容易溃散,而彼时的一点点好,都足够他铭记一生,伍北现在就是在等待最佳的“卖好”时机。 “爹啊,你死的好惨啊..” “爷爷您在天有灵,看到了吧,坏人恶有恶报,李浩鹏他们家也死人了!” 伍北刚准备点上一根烟的时候,电梯门突然开了,一大群披麻戴孝,扛着纸人花圈的家伙哭哭啼啼的闯了出来,而走在最前面的赫然正是那个满脸横肉的铁头。 这家伙怀抱一个老人的黑白相框,泪眼婆娑的干嚎。 “卧槽尼们大爷!” 见到这一幕,李浩鹏再也控制不住了,即便自己根本不会打架,但仍旧像是疯了似的扑向铁头。 “咔嚓!” 黑白相框瞬间跌在地上,裂成几条大蜘蛛网,铁头也当场怒了,嘶吼着跟李浩鹏扭打成一团,他们俩主事的撕吧,其他亲戚们自然也不甘落后的相互薅扯。 狭窄的走廊里顷刻间打成一片。 此时的两家人都认为对方是害死自己亲属的罪魁祸首,谈不上谁对谁错,说白了全是受害者,但他们彼此心里肯定不这么认为,所以越打越激烈,场面完全失控。 绕是反应迅速的伍北此刻都有点楞神,这特么前脚刚跟曹汉清保证过不会出岔子,后脚就变成了大规模械斗,这特么到时候怎么跟哥们交代? 杵在原地懵了几秒钟后,伍北赶忙跑上前拉拽劝阻,可他毕竟就一个人,哪怕是使劲浑身解数也根本没可能打断两个家族之间的怒火。 “别特么打了!撒开!” 伍北抓住铁头的衣领,将他粗暴的甩到一边,刚准备继续再去拦其他人,铁头又和其他人打到了一起,这事完全就是个没有头绪的死疙瘩。 “鹏哥,你也消停的!” 即便如此,伍北也只能硬着头皮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去阻止。 “叮!” 正当他无计可施的时候,电梯门再次打开。 “玛德,动手的就地按倒!撒泼的一律撂翻!我看谁特么晒脸?!” 十多个西装革履的年轻小伙打电梯里冲出来,而最后面的人竟是家里最小的贾笑,只见他白衫衬件黑色的小马甲,看起来绅士范儿十足。 走出电梯的同时,双臂举起,高声吆喝一句... 1098 教科书 贾笑的突然出现,瞬间缓解了伍北的压力。 打的正凶的两家人也在十多个小青年的暴力阻挠下渐渐停手。 “哥,你没事吧?” 贾笑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伍北身旁发问。 “还好,来的真特么及时。” 伍北气喘吁吁的摆摆手,刚刚的拉架过程中,他外套的胳肢窝扯开两条大口子,裤腿上全是脚印,一只皮鞋也不知道踢飞到哪去了,看着十分狼狈。 “衣裳脱下来!” 贾笑回头朝着一个身材和伍北差不多的青年努努嘴,对方立即把西装脱下来递给伍北。 “哥,穿鞋。” 贾笑又来回扭头寻找深刻,一把搡开挡在前面的两个妇女,捡起伍北的鞋子,弯腰蹲在伍北的腿跟前招呼。 何为高明?贾笑用教科书一般的实际行动,完美的诠释了一把,简简单单的几个小动作,瞬间将伍北的形象拔高,相反还不会有人觉得贾笑卑躬屈膝,只会感觉这小子仗义、讲究,伍北家的兄弟主次分明。 伍北先是短暂诧异,接着大有深意的扫视贾笑一眼,暗道他这次在号里的收获可能远超自己和其他兄弟的想象。 打算掺和李浩鹏这件事之前,他挨个给所有兄弟都去了通电话,但是打死也没想到贾笑竟会是第一个跑来救场的。 另外就是他带来的这群小年轻,明显也是贾笑一早就安排好的,可是在此之前,他可没告诉任何人需要帮手。 “喝口水哥,别气着了。” 帮着伍北一块将撕坏的外套换下,贾笑又很有眼力劲的拿出一瓶矿泉水。 “你说你们,都叽霸老大不小了,就算特么再不懂法律也该清楚打架傻逼吧?打赢了蹲号,打输了赔钱,家里本来就有白事,非要集体下葬才安生呐?” 伍北漱了一下口,横眉扫量两家人呵斥:“今天要不是我这群兄弟把你们拉开,你们自己琢磨会是个啥后果?这笔没头没尾的烂账,扯十年八年能扯清楚不?” 语言是门艺术,明明是暴力干涉,愣是被伍北修饰成正义使者,这不光需要相当颠倒是非的口才,还得有足够厚实的脸皮,巧的是这两样伍北都在逐渐掌握。 “你什么意思?想欺负我们不成?” 铁头脸红脖子粗的低吼。 他已经被伍北“教育”过两次,心里门清根本不是对手,所以叫喊的同时又往后倒退两步。 “我要打算欺负你,就你们着仨瓜俩枣够看不?调解是巡捕的事儿,我没兴趣也懒得参与,但特么李浩鹏是我哥们,你打他肯定不行!我最后再给你说句题外话,你们奔着搞残春游旅行社的目的没毛病,但想没想过,一旦李浩鹏倒闭,你就算告到上京去,也扛不住他没钱赔偿,当然,如果你们家就是为了出口气,那当我没说。” 伍北皱了皱鼻子,目光冰冷的注视铁头。 铁头怔了一下,眼神变得迟疑和闪烁。 “老弟,咱别闹到最后,大哥的诉求满足了,你们家搭进去一条人命还饿的前胸贴后背,言尽于此,剩下的你自己琢磨,想谈钱随时可以聊,李浩鹏没时间,咱俩就对接,想搞事,也尽管放马过来,我不会总看在死者为大的份上让你,现在立刻带你的人消失,滚蛋!” 伍北又喝了一口矿泉水,索性连瓶子一起摔在铁头的胸口。 “走着瞧!” 铁头脸上的肌肉抽搐几下,又看了眼贾笑和那群小年轻,心有不甘的丢下句狠话后,招呼上家里人钻进电梯。 “鹏哥,咱这头也一样,老人过世,说不难受是假的,但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刚刚那种混乱的场面,我说句不好听的,谁偷摸扎你一刀,你躲的开么?又或者谁冒充咱家人给对方来上几下子,你拿啥解释?指什么乱中出乱的赔偿?” 等那帮人离开后,伍北又看向李浩鹏说道。 “我..” “谢谢。” 李浩鹏张了张嘴巴,最终挤出俩字。 轮起来做生意,他可能游刃有余,但是扯上这类和社会沾边的行当,他确实不在行。 “笑笑让弟兄们把走廊收拾干净,别让医院的人再找麻烦。” 伍北冲贾笑使了个眼神,随即两人朝旁边的消防通道走去。 “可以啊臭小子,上哪淘换的这么多小青年?” 刚一进走廊,伍北就控制不住的对贾笑赞不绝口。 “基本上全是我在号里认识的哥们,这次顺哥他们组织分开报团旅游,我没参加,而是把这些朋友全喊过来了,所以我才能第一个赶过来。” 贾笑挺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后脑勺解释。 “你弄这么多人干嘛?” 伍北饶有兴致的发问。 “我寻思着咱家准备插足旅游圈,刚开始肯定没啥人给面子,那就得用刀枪让人熟悉咱,而崇市那群兄弟和文昊暂时动不了,我岁数最小,就由我来扮演这个虎逼角色吧,但抢买卖这种事儿,又跟站角、摆场面不一样,需要真刀实枪的开搂,街边现招一群小混混没多大用途,还不如号里出来的熟练工,他们找上工作求财,咱们急需要人求势,各取所需!如果有特别不错的,就想办法吸纳进公司,其他人就是雇佣关系,咱双方都省心。” 贾笑语速飞快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刚刚对方那个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小孩儿是主事的,我想他麻溜收钱,息事宁人,你有啥好招没?” 伍北满意的点点脑袋,又问了一句。 “交给我吧!” 贾笑毫不犹豫的点头,接着拔腿就顺步梯往下跑:“哥,有什么需要干的,直接命令我那群朋友就可以,我速度快点,应该可以追的上那家伙,争取天亮之前给你出结果...” 1099 绝望缠身 目视贾笑一溜烟的顺着台阶往下大跨步,伍北心里头说不出的慰籍。 虽然比起来那些动辄千万、亿万的大集团,虎啸公司只能算个雏形,人微力薄,顶多刚刚起步。 可是在同级别的对手里,虎啸的中坚力量并不算少,然而真正能独当一面的骨干太有限了,除去镇守崇市大本营的林青山以外,也就罗睺马马虎虎能站在台面上。 王顺足够忠诚,能力平平。 徐高鹏善于沟通,但脑回路差点意思。 王亮亮、文昊只能算上猛士,指望他们拎的起,还得需要很久的路要走。 至于孙泽只能算得上公司镇店神兽,小打小闹不需要他,运筹帷幄他又心有余力而不足,看起来生机勃勃的虎啸公司,其实尴尬到极致,此时贾笑的异军突起,无异于分担了伍北脖颈上的缰绳。 没错,现在的伍北之所以会身心俱疲,就是因为他根本不像“虎啸”这家马车的掌舵者,反而更类似冲在前方驰骋的马匹。 另外一边,贾笑三步并作两步冲下楼梯,恰好看到铁头一行人钻进几台面包车里。 迟疑几秒后,他迅速拦下一辆出租车,示意司机跟紧前方的车队。 “虎哥,我按照你说的,刚刚带家里人去找李浩鹏闹了一通,打的不可开交,但最后也没扯出个所以然,来的时候,我听说李浩鹏的父母也意外去世了,这事儿跟咱们没有任何关系吧?” 前方面包车里,铁头一手抱着他爷爷支离破碎的黑白相框,一手拨通仇虎的电话。 “不该操心的事情少问少琢磨,你现在的首要目的就是逼迫李浩鹏转让旅行社,想想接下来你就是春游旅行社的负责人,再想想你死不瞑目的爷爷,别的事情还重要吗?” 电话里传来仇虎阴沉压抑的声音。 “不重要,可是虎哥,我刚刚在医院见到你说的那个伍北了,也是他的人把我们两家给拉开了,伍北好像和李浩鹏的关系非常不错,这事儿会不会半道再出什么幺蛾子啊?” 铁头担忧的说道。 “我知道,就因为伍北在,我才让你带着家里人闹腾,你们两家打死打伤,顶多算得上民事纠纷,伍北就算再有能耐,最后的决定权还在李浩鹏的手里,从现在开始,你没事就给李浩鹏打电话骚扰,制造心理压力,懂没?” 仇虎轻飘飘的冷笑。 “虎哥,我爷爷的事儿也不能总拖着不处理吧,家里人都说我很多次了,要不,咱直接要成钱得了,省的最后鸡飞蛋打,不过您放心,我就算拿到赔偿,也肯定不会放过李浩鹏,照样逼着他把旅社转让给您,行么?” 铁头思索一下弱弱道。 “我问你,我刚才的话,听懂没有?需要再重复一遍么?” 仇虎的调门陡然提高,不耐烦的打断。 “懂..懂了。” 铁头哆嗦一下,没敢再继续讨价还价。 挂断电话,仇虎冷笑着撇撇嘴:“垃圾就是垃圾,没眼界也没格局,看来用完他这一把,就必须马上脱手,不然早晚是个麻烦啊。” 彼时的他,就坐在医院正门口对面的一家饮品店里,正直勾勾的透过玻璃窗凝视大门口进进出出的人影。 “先生,您的卡布奇诺,我们这里的营业时间是晚上十一点,您看..” 一个服务员端着杯热饮走了过来。 “啪!” 几张大票拍在桌上,仇虎微微一笑:“我想多坐一会儿,不麻烦吧?” 两人交涉的瞬间,贾笑正好坐进出租车里,而仇虎恰巧漏掉了这一幕。 同一时间,医院的走廊里。 打发走铁头家人后,李浩鹏的几个直系亲属围坐成一圈,低声商量着老人的身后事。 “浩鹏,要我说,旅社你干脆卖了吧,虽然没有证据表明爸妈是因为这事儿没的,但只要不傻不瞎都能看出来一二,你再继续坚持下去,又有什么意义,不是我夸张,孩子今天上学,书包里居然有两只死老鼠,这不就是暗示么?” 一个梳着偏分的微胖男人咬着嘴皮开口。 “是啊,我今天上班路上也被一台车莫名其妙的剐蹭了,车里的人很明白的警告我,如果你再不识抬举,接下来我的工作可能都会受到影响。” 另外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也跟着接茬。 “姐夫、妹夫,我知道因为我的事情让你们跟着受牵连了,我会尽快处理的,不论怎么样,对不起了。” 李浩鹏抽吸两下鼻子,眼眶通红的道歉。 父母的意外去世,亲人的诸多不理解,罪魁祸首却仍旧逍遥法外,一座接一座的大山压的他几乎快要喘不上来气,但他却没有任何地方释放,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那种悲愤和绝望可想而知。 “唉..” 不远处低头抽烟的伍北瞄了一眼,无可奈何的摇摇脑袋。 依照目前的走向,他确实不合适多言语任何,自己一个连朋友都算不上的局外人,冒冒失失的指手画脚,只能让李浩鹏更加被动和混乱,究竟打算怎么干,还得靠他自己,如果是他主动站出来恳求伍北,那一切就变得截然不同... 1100 畜生 这世上的打抱不平,大抵可以分两种。 一是心意难平,遇事化事。 二是心怀叵测,无事找事。 夹着半根烟的伍北背靠冰冷的墙壁,天马行空的遐想。 他也分辨不出来自己究竟属于哪一类,欣赏李浩鹏有能耐、有风骨的同时,他确确实实不太想往这里头掺和,但想要涉猎锦城旅游圈子,他就必须得有一个真心实意的得力干将。 “再忍忍吧。” 余光扫量表情痛苦的李浩鹏,伍北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也不知道是在说他,还是说自己。 另外一边,乘坐出租车一路尾随的贾笑,一边低头不知道给什么人发信息,一边叮嘱司机速度放慢,他能感觉到前方的面包车在减速,应该是有人即将下车。 终于,丁字路口处,脑袋上扎着白色孝带的铁头蹦下车,朝其他人挥挥手,嘟囔几句后,折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靠边停车,谢了!” 贾笑迅速揣起手机,马不停蹄的跟了上去。 “喂,你那废物老公在家没?待会把洗澡水烧上,咱俩搂着睡一觉,别提了,一毛钱赔偿没拿到,虎哥一个劲让我逼迫李浩鹏转让公司,不过有个好处是,公司只要一到手,负责人肯定是我,到时候你就等着跟我吃香喝辣吧。” 七拐八拐的绕到一个老式小区,铁头将电话贴到耳边,表情猥琐的跟什么人打着电话,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几米开外如同影魇似的跟着他的贾笑。 “你说我爷爷啊?老头还在停尸房冻着呢,现在谁顾得上他啊,甭管是我爸还是我大伯、叔叔们,全眼巴巴等着要赔偿呢,放心吧,虎哥答应过我,只要李浩鹏转让公司,经理位置归我,另外他在额外拿二百万出来,到时候我随随便便丢几十万给家里人,咱俩找地方潇洒去,你看中哪款包包啊,买!必须买!” 越说越起劲,铁头的唾沫都能喷出去两米远。 根本没有半点失去至亲的痛楚,那架势活脱脱就是中了彩票大奖一般。 “包的事儿回头再研究吧,我现在想跟你唠唠爷爷,方便不?” 刚一走进楼洞口,铁头跺脚想要弄亮声控灯,就感觉脖后颈猛然一冷,紧跟着一道低声的声音在他耳后徐徐吹风。 “卧槽!” 铁头吓了一哆嗦,本能的想要转过去脑袋。 “礼貌点,先跟你亲爱的说再见。” 身后的贾笑再次吹了一口热气。 轻微的疼痛感顺着脖颈传到铁头的脑神经,他清楚如果自己不照做,痛感下一秒肯定就会加大。 “宝贝,我先买包烟去,待会就上楼。” 铁头连忙冲着手机敷衍一句,随即挂断电话,讨好似的举起手机证明。 “走吧,外面聊聊!” 贾笑不由分说的将手机夺过去,随即揽住他的肩膀头就拽出了楼洞。 小区的花园里,铁头望着面前的青年,尴尬的抽吸两下鼻子。 尽管对方脸上捂着一层黑色口罩,但是可以很清楚的分辨出来他的年龄并不会太大,只可惜对方手里泛着寒光的匕首,唬的铁头根本不敢乱动。 “春游旅行社的事情,你说我录,懂?” 贾笑将铁头的手机打开录像功能,然后对准他。 “哥们,我真不懂你在说..” 铁头矢口就要否认。 下一秒,那把尖锐的匕首有一半直接扎进他的大腿。 “啊呜..” 铁头疼的发出惨嚎,可嘴巴却被对方一把捂住,接着就看到那青年很随意的将还在滴血的刀子仍在脚下,从腰后拽出一把黑色的手枪,硬生生戳在他的裤裆上。 “还想继续跟你的宝贝腾云驾雾,就别让老弟受罪,我最不喜欢重复!” 贾笑拿枪口顶在铁头的下巴颏,眨巴两下眼睛。 “嘶..我..我想想怎么说..” 铁头疼的直抽抽,但下巴颏处手枪沉重的质感很清晰的向他证明,对方拿的肯定不是玩具。 “不急,天亮之前,你都有机会。” 贾笑后退半步,从兜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一并丢给对方。 “哥们,我说了的话,你能不能保证我安全?” 铁头皱了皱鼻子开出条件。 “不能,你要弄明白,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是命令!” 贾笑直接摇头:“畜生想要变成人,那是下辈子的事儿,人想要变畜生,只需要一秒就够用,我能告诉你的就是,你惹了虎啸,而我恰好是虎啸家的畜生,当然,不过你足够配合,我想我会给你足够的时间滚蛋,这是我最大的让步...” 1101 帮?帮! “我..我说!” 看了看对方手中毫无温度的手枪,又瞄了一眼对方那对比手枪还冷的眸子,铁头终于还是畏惧了。 “有始有终,娓娓道来吧。” 贾笑满意的点点脑袋,再次打开手机的录像功能。 “我叫张谦,绰号铁头,原来是迈阿密酒吧的内保,前几年因为故意杀人进过看守所,后来..” 铁头干咳两声开腔。 “啪!” 一记带着白光的大嘴巴子从天而降,接着就看到贾笑粗暴的抓起手枪顶住他的脑门子低吼:“娓特么远了!介绍完自己的身份,直奔春游旅行社的事儿,再特么跟我东拉西扯,老子就上去找你宝贝聊聊,相信她了解的不会比你少!” “别别..” 铁头忙不迭晃了晃脑袋。 “说!” 贾笑又一次将手机举起。 “我叫铁头,前几天一个姓仇的社会大哥找到我..” 铁头揉搓两下嗡嗡作响的耳根子,简单整理了一下语言开腔。 “啪!” 又是一耳光猝不及防的呼在他脸上。 “说名字的清楚点,别特么黏牙,你的全名,那个社会大哥的全名,再尼玛跟我哔哔赖赖,就不用说了!” 贾笑拧着眉头警告。 “呜..” “我知道了大哥,牙掉了,让我先吐出来行么?” 铁头欲哭无泪的狂点几下脑袋,清了清嗓子,第三次面向镜头。 “啪!” 可还没来及说话,贾笑小蒲扇似的巴掌就如约而至。 “哥,这次我还没吭声呢。” 铁头彻底无奈了。 “我知道,我特么是给你提个醒,如果再ng,你的戏码就准备杀青吧。” 贾笑也意识到自己貌似动手早了,表情自然的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嗯,我叫张谦,绰号铁头..” 迫于对方的淫威,铁头不怒不敢言的出声。 与此同时,医院停尸房的走廊里。 李家人基本各自散去,有负责联系殡仪出殡的,也有布置灵堂墓室的,很快就只剩下伍北。 隔着门板,隐约可以听到李浩鹏悲戚的哭泣声。 “唉..人间四大悲,生老病死,唯有死字,最意难平!” 伍北捻动手指自言自语。 子欲养而亲不待,可能是一辈子的遗憾。 所以每次碰到这样的事情,伍北的情绪都会控制不住的低落,他不敢近观,更不敢设身处地的去想象,如果有一天,那张冰冷的停尸床上摆着是伍世豪的尸体,他会何等的崩溃和痛苦。 “咣当!” “给我来一颗烟抽吧兄弟。” 不知道过去多久,李浩鹏步履蹒跚的走了出来,眼圈通红,鼻子也同样红的吓人,像个没魂的木偶似的一屁股坐在伍北的旁边,声音干哑的开口。 “节哀。” 伍北替对方点燃一支烟送了上去。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人嘛,早晚都得有这一天..” 李浩鹏大口裹着烟嘴,喉结一蠕一动,让人看着特别心疼。 “接下来你打算..” 伍北试探性的发问。 “没有打算,随波逐流吧,如果真的有阴曹地府,我希望可以对待我爸妈好一点。” 李浩鹏晃了晃脑袋,说着话突然又情绪激动的爬起来,匍匐在地上,脑袋胡乱的朝着地面“咣咣”猛凿响头。 望着他那几乎快要变成精神病的模样,伍北迟疑几秒,最终还是放弃了拉拽他的念头。 当人遭遇绝望,当绝望如同深渊一样环绕他的时候,任何不合理的举动都不难理解,这个时候的迷信,就是黑暗里的一道期望一束光,就像是救命稻草似的,谁都清楚稻草不可能拽出溺水的人,但却足以让他心存仅剩的理智。 “伍兄弟,你可以帮我报仇么?医院里那些年轻人全是你的手下吧,只要你愿意,我一定可以让擒龙集团的那群杂碎血债血偿!” 直到把脑门子磕的鲜血横流,李浩鹏才像是好过了一些,瘫软的一头躺在走廊的地板上,气息微弱的开口。 “帮?” 伍北微微提高调门。 “对!帮我!我可以把春游旅社连同我自己送给你,只要能让恶人受到惩罚,你需要什么我都答应!” 李浩鹏爬起来,双手重重握住伍北的手掌。 “帮!” 伍北不再犹豫,调门洪亮的应声。 半分钟前的李浩鹏只能勉强算个朋友,半分钟后的他,身披虎啸二字,那就是伍北的兄弟,为兄弟入局挡祸,合理合法合天意! “谢谢,那我接下来需要怎么做?” 李浩鹏激动的发问。 “收拾自己,不论是身体还是心情,剩下的事儿,由我处理!” 伍北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拥抱... 1102 亲人呐.. 当李浩鹏濒临绝境,已经完全看不到前路的时候,伍北的敞开双臂,让他头一次在这个冰冷的夜晚感觉到了温度。 不论是各取所需,亦或者有心插柳,但在这个晚上,两个足够优秀的男人都收获了想要的诉求,当然这是后话。 而两人不知道的是,同一时间医院的饮品店里。 李浩鹏的姐夫,就是那个梳着偏分头的微胖男人正和仇虎面对面而坐。 “一点心意,千万笑纳,另外孩子上重点高中的事情,我可能帮不上忙,但是赞助费,我还是很乐意付的。” 仇虎将两张银行卡分别推到对方的面前。 “仇先生,您看您这..我其实也没做什么,无非是添油加醋的说了两句话,嘿嘿..” 李浩鹏姐夫的双眼瞬间迸发出一抹贪婪的光亮。 “您的几句话,就是点睛之笔,不过还需要您再继续帮衬,毕竟我答应我老板,明天上午之前,一定要拿到春游旅行社的转让合同,咱们都是朋友,相信您肯定不会看着朋友受难吧。” 仇虎舔舐两下嘴皮微笑。 “那肯定不会,我马上回医院继续跟浩鹏说,他如果还不答应,我就让他姐和孩子一块跪下来求他,总之一句话,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一定会让仇先生您达成满意!” 姐夫狂点脑袋,同时不动声色的将两张银行卡收进自己的袖口。 “那就麻烦您了,另外方便的情况下,让李浩鹏接我电话,我给他打了很多次,他都没有理会。” 仇虎当即扬起嘴角。 “他手机落旅行社了,待会我要过去拿东西,顺便给他捎回去,等我好消息吧。” 拿到该得的好处,姐夫已经抑制不住的站了起来。 “慢走不送,事成之后,还有厚礼相赠!” 仇虎很有风度的摆摆手。 “跟您这样的文明人对话,真的是舒服又长见识。” 姐夫起身的时候,瞄了一眼仇虎旁边的《厚黑学》,表情夸张的拍了句马屁。 目送对方离开,仇虎不屑的将唾沫吐到面前的饮料杯里,随即拿起大厚书,迅速离开了饮品店。 出门以后,他直接将厚书塞进垃圾袋,自言自语的狞笑:“如果本事能在书本上学到,那特么刀枪还有存在的意义么?” 半个多小时后,李浩鹏的姐夫带着一家老小气喘吁吁的回到停尸房走廊,先是将一部摔碎屏幕的电话递给他,然后苦着脸叫苦连天:“浩鹏啊,旅行社你还是抓紧卖出去吧,我们真扛不住了,刚刚回去拿东西的时候,我和你姐、孩子又被一伙不明身份的人拦下唾骂,咱大人都无所谓,主要是孩子,丁丁才上三年级,你看看把你外甥吓得。” “舅舅,好多坏人拦我们,朝我们丢垃圾。” 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眼泪汪汪的跑上前抱住李浩鹏。 “是啊弟弟,你孤家寡人一个无所谓,可我和咱妹妹全有家有口,你不能挣钱的时候没我们份,现在受倒霉了,我们全跟着遭殃。” 旁边,李浩鹏的姐姐也煞有其事的抹起了眼泪。 望着至亲的几人,李浩鹏的心情如同刀扎一样的难受,但是又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 “浩鹏,要买你公司的是不是叫擒龙集团,我看那人给你打很多个电话,要不你回过去问问吧,不管怎么样,不能总害我们担惊受怕。” 李浩鹏的姐夫随即指了指刚刚归还的手机示意。 “放心吧姐、姐夫,我会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解决问题,给你们带来的不便,多多担待,等爸妈安葬以后,我额外再给你们和咱妹一家几万块钱。” 李浩鹏抱起外甥,表情诚恳的保证。 “浩鹏,不管咋滴,你先给买你公司那伙人打个电话吧,我是真哆嗦了,你也不想爸妈最后一程,还被人给捣乱吧?” 李浩鹏姐夫再次努努嘴角。 “嗯,待会我就联系他们。” 李浩鹏哪里清楚对方的那点小九九,很是实诚的应声。 “有点意思..” 几米外,伍北裹着烟卷,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姐夫一家人的所作所为。 小外甥看似哭哭啼啼,但是干打雷不下雨,挤半点也没掉出来几滴泪,姐姐、姐夫嘴里口口声声吆喝着害怕,但是眼神里却没有丁点的畏惧,尤其是姐夫,为什么会一再暗示李浩鹏联系擒龙集团呢? “伍哥,你手机给我用下吧,我的马上没电了。” 安抚好姐夫一家人后,李浩鹏朝伍北走了过来。 “嗯,我正好跟咱姐夫一块张罗棺材,待会咱们再聊哈。” 伍北大大咧咧将手机递给他,随即冲姐夫招呼一声:“姐夫,我刚刚听高鹏说您在公司是做会计的,正好有点疑难杂症想请教您,方便的话,咱们边走边聊吧...” 1103 跟我对话 这个世界的好玩之处,就在于它的不确定。 动物越来越像人,而人却越来越没味。 普天之下,人类不是悲剧就是喜剧,可不论哪种结果,都是自己造成的。 一边有说有笑的招呼李浩鹏的姐夫进电梯,伍北一边递给对方一支烟。 “不抽了吧,电梯里呢,不文明。” 姐夫很有素质的摆摆手。 “大半夜的,电梯就咱俩人,什么素质不素质。” 伍北不由分说的给对方点上。 “兄弟,你是浩鹏旅行社的新员工么?看你面生,他那些朋友,我基本上都认识,唯独没太见过你。” 姐夫吐了口烟雾笑问。 “差不多吧,准确点说,浩鹏是给我打工。” 伍北露出一抹和煦的笑容。 “尽跟我开玩笑,浩鹏的旅行公司就他一个老板,这事儿你还能有我清楚啊,我可是亲眼看着他是怎么一步步做起来的。” 姐夫稍微一愣,随即不相信的摇摇头。 “您了解的是昨天之前,我说的是今天之后的事儿,浩鹏把旅行社转给我了,连他自己一块都给我打工,他还说姐夫是个算账的好手,所以我寻思着要不要把您也一块挖过来,咱们强强联合。” 伍北慢条斯理的回答。 “什么!公司转给你了?!” 姐夫的嗓门顷刻间提高八个分贝,嘴里的烟卷也一下子掉在地上。 “怎么了?是不是您那儿有比我更合适的下家啊?” 面对他的方寸大乱,伍北表现的愈发和蔼。 “没..没有,我哪懂经营啊,浩鹏也从来不让我们亲戚参与他的公司,就是觉得有点意外吧,呵呵。” 姐夫忙不迭捡起半截烟,强挤出一抹笑容。 “姐夫考虑考虑,我这人求贤若渴,如果您真有能耐,多高的公司我都愿意付。” 伍北悠悠的吐了口白雾。 “诶好,我想想,一切都得等我老丈人、老岳母的白事办完以后再说吧,诶对了兄弟,你帮我们一晚上忙,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您怎么称呼?” 姐夫应付差事的应声。 “伍北!北方的北!” 伍北吐字清晰的自我介绍。 “叮..” 电梯门这时候刚好打开。 “伍北兄弟,你先帮忙把棺材找地方安置,我肚子疼,得赶紧上趟厕所,待会再聊哈。” 没等电梯门完全打开,姐夫就表情痛苦的捂着小腹朝大厅的卫生间方向跑去。 “呵呵呵,尾巴掉了姐夫,现在藏好还来得及。” 伍北声音很小的轻笑。 只可惜姐夫着急“上厕所”,压根没听到他的弦外之音。 不多一会儿,姐夫蹿进卫生间,马不停蹄的拨通一个号码:“出事了仇先生,李浩鹏的旅游公司已经转卖出去了,接手的人叫伍北,刚刚我才得到消息,肯定是在我们刚刚忙活的时候,两人达成的协议。” “伍北?他凭什么说服的李浩鹏,李浩鹏难道真不要你们这些亲戚朋友了?” 电话那头传来仇虎不可思议的反问。 “我也弄不清楚啊,但是我感觉这事儿..” 姐夫双手抱着手机,满头大汗的继续说道。 “这事儿肯定假不了。” 脑后突兀传来一道声音,姐夫愕然的转过去身子,不想竟看到伍北笑容满面的站在厕所的门口,而他事先却一点都没察觉到。 “来,让我跟他对话吧!” 伍北大胳膊往前一勾,直接将电话夺了过去,然后打开免提键,语调平稳的打招呼:“你好啊擒龙集团的哥们?我就是姐夫口中的伍北,关于春游旅行社的事情,你现在可以跟我沟通,旅行社是我们虎啸公司的产物,李浩鹏是我的兄弟,还有什么疑问么?” 手机那头一片沉默,静悄悄的。 “怎么了哥们,是有什么先天性残疾不会说话呢,还是需要什么暗语,再或者咱们认识,你怕我听出来你的声音?” 见对方不言不语,伍北继续挑衅味十足的开口。 “嘟嘟嘟..” 再次沉寂十几秒钟左右,那头直接挂断。 “仇虎?名字挺像回事,就是做事忒差劲。” 扫视一眼手机备注,伍北转身看向姐夫:“吃里扒外这种事儿吧,属实挺招人烦的,尤其还是在人家亲爹妈办白事的节骨眼上,你说我要是把你移交公安机关,你这种行为够不够判?” “你少吓唬我,我又没做什么,再说这是我们的家事儿,你一个外人..” 姐夫顿了一下,色厉内茬的一把将手机抢了回去。 “嘭!” 伍北突然抬起胳膊,粗暴的掐住对方的脖颈,重重按在马桶上,不急不缓的微笑:“我从来不吓唬人,移交相关单位,可能还得调查取证,但特么我是流氓,整你不需要任何证据,听清楚我接下来的每一个字,浩鹏是我兄弟,你坑他就跟坑我没区别,老两口的这场白事,你像个人似的扮演完你当女婿该做的一切,完事给我永久性滚蛋,再看出现在我或者浩鹏的视线里,我让你感受一下顺下水道漂流的澎湃..” 1104 满意 片刻后,两人重新回到停尸房的走廊。 除去姐夫的脖子上多出几条不太明显的红色印子之外,表面看起来似乎并没任何异样,但是李浩鹏却能明显感觉出来不对劲。 向来喜欢指手画脚,做什么事情都呜呜渣渣的姐夫在跟伍北一块出了趟门,莫名其妙变得安静很多。 以往不论他说什么,姐夫都会仗着自己岁数大,有的没的挑理唱反调,但他刚刚让姐夫去找医院的相关部门盖章,姐夫竟然想都没想,拔腿就撩。 简直奇了大怪!难道因为爸妈过世,姐夫也突然懂事了? 李浩鹏正迷惑的时候,正好看到伍北迎面走来。 “伍哥,我姐夫他嘴碎,刚刚没跟你有什么不愉快吧?” 他立即凑上前发问。 “姐夫人不错,问啥说啥,能处。” 伍北摇了摇脑袋。 “我还怕他那个人嘴巴没谱,再惹到你..” “鹏哥,眼下什么事情都没有你父母这儿重要,不需要想太多,更不用为这些有的没的零碎分神,待会你把公司钥匙给我,让员工们恢复正常工作,其他问题我来处理。” 伍北直接打断他的话,目光真挚的说道。 “可是死者那边还在不短闹腾,万一..” 李浩鹏担忧的呢喃。 “我说了,除了你父母这儿,其他都交给我,你既然加入虎啸,我就应该替你挡风遮雨,安安生生送伯父伯母最后一程,等你回来时候,我保证你看到一个运转正常的春游旅行社。” 伍北再次笃定的打包票。 两人对视几秒,李浩鹏最终点了点脑袋。 “伍哥,事情办妥了!” 就在这时,贾笑步伐轻移的走了过来。 他的头发湿漉漉的,应该是被黎明前的露水给打湿的,身上的衣服也多少有点潮,看得出来在野外应该呆了很久。 “妥了就好,待会你留下,天亮以后带上你那群小哥们给鹏哥跑跑腿、打下手,鹏哥是新兄弟,但是年龄比你大,该有的尊重不能差。” 伍北意思很明白的看向贾笑。 “放心吧哥,绝对不带掉链子的。” 贾笑利索的应声,随即朝着几个小兄弟招呼:“我刚刚肉眼量了一下,电梯的宽窄够呛能摆棺材,喊其他人都过来,待会给伯父伯母抬棺得走步梯,人必须得多..” 盯着刚一回来,就开始脚跟不着地忙活的贾笑,伍北满意的笑了。 他刚刚是故意不问贾笑办事的细节,目的就是想看看他的耐性,耐性不等同于城府,但在某些时候又息息相关。 万幸,贾笑的表现足够优秀。 “伍哥,太麻烦了,别让兄弟折腾,本来就辛苦了一晚上,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李浩鹏表情复杂的说道。 投身伍北旗下,纯属无奈之举,李浩鹏压根没打算伍北会拿他真当成一盘菜,可结果恰恰相反,对方不光亲自陪他一宿,看架势还打算帮他把爹妈的身后事全办了。 要知道两人这才刚刚认识不到一天,就算有曹汉清在中间牵线搭桥,伍北也不该如此尽心尽力啊? 通常古道热肠的人,要么是真的厚道朴实,要么就是可以洞穿一切,也不知道这个年轻人究竟属于哪一种! “鹏哥,我再给你强调一遍,咱们家是小门小户,兄弟就那么几个,晚点我会挨个带他们跟你打照面,互相帮助是最起码的品格,哥几个不图你感谢,要的只是当有一天我们遇上同样的困境,你能回以相同,时间虽然还短,感情却可以很长!” 伍北盯盯注视对方眼睛说道。 “嗯,我懂了。” 李浩鹏重重点头,面前这个比他最起码小十岁不止的青年,他竟然有种无比心安的感觉,或许这就是传说的人格魅力吧。 “所以咱之间,谢谢这俩字是最多余,也最虚伪的,白天我会去旅行社坐镇,什么魑魅魍魉全特么靠边站,放心,我不会给你搞岔劈,不懂得地方,我就让苏青上,她应该很了解吧?” 伍北笑了笑问道。 “苏小姐很全能的,别看从业时间短,但是做旅游方面太有天赋了,不论是沟通还是统筹,她都是我见过最棒的,如果她愿意帮忙,旅行社业务方面肯定没问题,只是就怕擒龙集团的捣乱。” 李浩鹏忙不迭点点脑袋,给出特别高的评价。 “来锦城以后,我还没跟人正儿八经打过对抗,突然有点小兴奋了,真想看看这帮自称能擒龙的家伙,够不够格降住我们这群虎!” 伍北微微昂起脑袋,腰杆在笑容中变得挺直傲立。 同一时间,锦城某高档酒店的套房里。 “王八蛋死哪去了,希望你只是去会情人关了机,不然老子肯定把你挫骨扬灰!” 仇虎如坐针毡似的背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脸上写满了焦躁,原本按照他的计划,被逼的走投无路的李浩鹏天亮之前绝对会主动联系他转让公司。 可半小时前,当伍北拿着李浩鹏姐夫的手机跟他通话,天秤似乎就开始缓缓倾斜,就在刚刚,他发现自己的“杀手锏”铁头居然也莫名其妙联系不上了,这才彻底乱了阵脚... 1105 谁没俩朋友 高档的套房里。 仇虎宛如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走来走去,嘴里还会时不时的骂上几句脏话。 但是一切无济于事,手机里备注“铁头”的号码始终暂时无人接听。 “操,到底是什么情况!” 再一次尝试无果后,他愤愤的按下另外一个小弟的号码。 “什么事虎哥?” 电话响了半晌,那边才迷迷瞪瞪接起,明显早已经进入梦乡。 “你立刻上铁头的那个情人家里看看,让他给我回电话。” 仇虎表情阴狠的开口。 “知道了。” 对方瓮声瓮气的应了一句,便挂断电话。 “难道伍北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 心神不宁的点上一支烟,仇虎再次自言自语的嘀咕。 沉寂好半晌后,他犹豫着拨通一个许久没有联系的电话。 “嘟..嘟..” “哪位?” 当等待音响到第三声时候,手机里总算传来一道粗犷的声音。 “毛哥,我是小龙。” 仇虎咽了口唾沫,操着委屈的语气出声。 电话里顷刻间陷入沉默。 “毛哥,我在锦城,又和伍北遭遇了...” 犹豫半晌后,他不管对方是否乐意听他说话,缓缓将事情原委全盘托出。 “你害死高万的时候,我就跟你提醒过,远离社会场,避开虎啸那帮人,可能你确实是个混江湖的能手,但在伍北的面前绝对不够看,为什么不听劝?反而变本加厉!” 男人有些恼火的质问。 “我还能往哪退?高万没了,高宏宇砸锅卖铁都肯定会抓出来我,你虽然默许我立刻,但你上面那位季姐呢?我知道你们那么多事,她会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么?除了投靠更强大的存在,我哪里还有第二条路可选择?如果你真关心我,为什么不再我刚和你们沾边时候就让我滚蛋,走到今天这一步,是我咎由自取不假,但你们没有责任吗?” 仇虎抹擦一下眼角,不知道是真的触动了心扉,还是装腔作势,声音变得低沉干哑。 “呼..” 手机那头的男人再一次陷入沉默。 “毛哥,这次我必须拿下春游旅行社,不然我的新主子肯定会把我撇开,撇开也不要紧,我害怕他会把我当狗粮剁了,你根本想象不到那个人有多变态,我现在提起他来,浑身都是哆嗦的,再帮我一次,就一次,行么!” 仇虎舔舐嘴唇上的干皮,声泪俱下的恳求。 “我就算坐最早的航班过去,也得明天中午以后,能来及么?” 男人沉声发问。 “来得及,我有办法让伍北暂时接手不了旅行社,但也仅限明天,因为过了明天,不用伍北动手,我的新主子都得把我大卸八块。” 一看有缓和的机会,仇虎忙不迭应声。 “知道了,我现在出门!” 男人长长的叹了口老气。 “谢谢哥,你真是我的再生父母,这辈子只要我齐金龙能有出头之日,我绝对会报答你的。” 千恩万谢的挂断电话后,仇虎脸上的表情瞬间从忧变喜,歪头凝视天花板片刻,再次拨通一个号码:“准备几套制服,能借辆巡逻车最好不过,明天一早等我电话!” 交代好所有后,仇虎轻飘飘的扬起嘴角念叨:“谁特么还没俩狠人朋友,伍北啊伍北,这把我必须把你格杀在锦城!”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天堂镇,一个人高马大的壮汉从一间金碧辉煌的洗浴中心里走出,径直钻上停靠在路边的红色“牧马人”越野车里,左手打火,右手捂着手机贴在耳边讲电话:“这么晚打扰你实在不好意思季姐,我有点私事要去趟锦城,您和太原机场的负责人不是关系特别好么,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我想包机。” 当他路过同样灯火通明的“虎啸酒店”时候,靠边停下车,眯缝眼睛打量内部。 无巧不巧的是新任老板刘自华正好陪着几个客人有说有笑的往外走。 两人的目光当即碰撞在一起。 “出门啊毛总?” 刘自华顿了一顿,随即朝对方挥手打招呼。 “几个外地客人不熟悉道,我过去接一下,我看你生意挺好的哈,在咱天堂镇不卖药,还能做到每晚爆满,恐怕也就你一家,别无分号了吧。” 男人乐呵呵的应声。 “瞎兑付呗,花那么多钱盘下来的,总不能扔掉吧,咱们回头聊哈毛总,我这几个贵宾想看看咱们天堂镇的夜景,我们溜达一圈去。” 刘自华朝对方挥挥手臂,随即潇洒的招呼其他人立刻。 待红色牧马人驶出拐角很远后,刘自华脸上的笑意全无,拿起手机按下“包子”的号码:“前几天我让你查咱们这条街那个水云间洗浴老板的身份,你查的怎么样了?” “又改名水云间了?卧槽,那家伙是真能闹腾,上周叫汉方药浴,上上周叫金水湾,改名有瘾是咋滴。” 电话里传来包子嬉皮笑脸的嘟囔。 “别管叫什么,最快速度查出来老板毛斌的身份,我总感觉他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来哪有问题,这家伙没事就跑咱们店附近,肯定是来者不善!” 刘自华干脆利索的打断... 1106 赴约 半宿的时间,转瞬即逝。 一晃眼,来到第二天的清晨。 从医院出来后,伍北就直接赶去了春游旅行社的办公地。 看得出来,贾笑事情办的还是很有力度的。 铁头家那帮恼人的亲朋好友全都消失不见,尽管大院里还能看到不少纸钱、花圈,但是基本趋于平静。 “这次的事情肯定不好弄..” “听说李总都准备把旅行社卖掉啦。” “唉,李总是个能人也是个好人,就是运气不太好,得罪了那些流氓,咱们的工资也不知道会不会受影响..” 几个上岁数的保洁工正一边聊天,一边慢慢吞吞的收拾卫生。 “春游旅行社倒闭不了,你们的工资不光不会拖欠,还有可能上涨,干好自己的活,老板涨钱才能涨的心甘情愿。” 听清楚他们交流的话题后,伍北笑容满面的走上前,掏出烟盒,给几个老头挨个发了一圈烟。 “年轻人,你是干什么的..” 一个保洁工好奇的打量对方。 “新来的经理,往后还得仰仗大哥叔伯们多帮衬。” 伍北很会聊天的丢出去几顶高帽。 眼见伍北拿出办公楼的钥匙开门进去,将信将疑的保洁工们才总算把悬着的心落下。 找到李浩鹏的办公室,瞅了眼门板上几个碗口大小的窟窿,伍北干脆双手扶门框,直接将整扇门给拽了下来,这些创伤全是铁头昨天制造出来的,与其费时费力的找人修补,倒不如直接换成新的。 不止是门,整栋办公楼,伍北都打算近期找人重新装修一下子。 既然打算涉足旅游圈子,也准备好将春游旅行社接手,那就干脆以这家店为据点,红红火火的正式开启征战生涯。 坐在破旧的老板椅上胡乱琢磨片刻,一辆接着一辆的旅游大巴车就开始驶入了院内,想来李浩鹏应该是联系了他的那些员工。 “这会儿刚七点,联系苏青的话,好像有点不礼貌。” 扫视一眼墙上的挂钟,伍北念念有声的扒拉几下手机,放弃暂时把苏青喊过来帮忙的念头。 可她不知道的是,此时的苏青早就已经起床,正换上一身瑜伽服在酒店自带的健身房跑步。 自从身体受伤以后,苏青就愈发在意平日的保养,甭管多忙碌,每天一小时的锻炼,都是雷打不动的习惯,当然这也是她明明总是胡吃海喝,但是却仍旧身材傲人的主要原因。 “叮铃铃..” 她正香汗淋漓享受有氧运动带来的舒畅感时,放在跑步机上的电话突然响起。 看到竟然是齐金龙的号码,苏青犹豫几秒接了起来:“喂?” “青姐,这么早打扰您实在不好意思,但我现在真的需要你帮忙,除了你以外,我也想不到锦城还有什么朋友,我刚刚不小心刮花了一辆宝马,对方现在嚷嚷着报警,你也知道我有前科,如果去警局,有理也变没理,所以想着私了得了,但我现在钱不够,你能不能帮我送一点,你放心,待会我的钱就到账了,立马还你。” 仇虎死乞白赖的乞求。 “把你位置发给我吧,我换身衣服就过去,不用着急哈。” 苏青柳眉微皱,但还是特别善解人意的应承。 两人结束通话,苏青想了良久后,最终还是拨通了伍北的号码。 “哎妈呀,你打电话太及时了,我这会儿在春游旅行社呢,李浩鹏家里有点事,让我过来替他看门,但是这事儿我根本不懂,你看方便来救个场不?” 此刻的伍北属实有点焦头烂额,他高估了自己的能耐,也低估了旅行行当的技术含量,只想着借春游旅行社的壳子钓出来那个所谓的“擒龙集团”,示意李浩鹏大张旗鼓营业,结果现在被一群工作人员围着要求签字。 关键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门外汉,哪知道什么字能签。 “行,待会我就过去,不光我过去,还会给你带去份惊喜,你可千万准备好了哈。” 原本想要把齐金龙联系她的事情全说出来的,可是听伍北那头嘈杂一片,苏青就暗自做下决定,准备直接把那个狗坷拉忽悠到春游旅行社,反正他现在肯定不知道伍北的位置。 “什么惊喜啊?” 伍北好奇的发问。 “你一直期盼的,在办公室等我就好,反正你记得答应过我的,要请我吃大餐、看电影。” 苏青故作神秘的发出一阵娇笑。 “行行行,你抓紧来吧,别说大餐、二餐都没问题,我脑袋疼。” 伍北哪里听出她的弦外之音,哭笑不得的说道。 十多分钟后,苏青照着仇虎发来的定位,直接打车赶了过去。 当然她也不是傻子,明明从伍北那里得知这家伙现在变成了危险分子,肯定不会什么准备都不做的赴会。 只是一直自诩也算见过不少尔虞我诈的苏青,永远不会想到人的心理竟然可以阴暗到令人发指... 1107 脏 “武侯区,幸福东路的花园广场,师傅,靠边停一下吧。” 清晨八点多钟的时候,苏青终于赶到坐标上的位置。 当她从出租车里下来的时候,并没有见到什么车祸现场,四周空荡荡的一片,刚打算拿出手机打个电话问问的时候。 一台闪着警灯的巡逻面包车停到了旁边,接着四五个身穿制服的青年走了下来。 “你是苏青么?” 一个圆脸大眼的巡捕上下扫量她几眼发问。 “有事么?” 见到对方的行头,苏青并没有太害怕,只是本能的问了一句。 “我是桥西分局的,伍北是你朋友吧?他涉嫌故意杀人被我们暂时羁押了,有些事情想要你确认一下。” 对方表情生硬的拽开后车门。 “不可能吧,我半小时前还跟伍北通过电话的,你等下,我再问问。” 瞟了一眼对方侧脸小拇指长短的疤痕,苏青下意识的往后倒退。 “打什么地方,到地方你就全知道了!” 哪料到男人根本没给她打电话的机会,直接一把将她手机扇到地上,接着扣住她的手腕,粗暴的朝车里推搡。 “你们不是巡捕!救命啊!” 苏青这才意识到上当了,连忙高声喊叫。 “愣着干嘛,把她弄上车!” 眼见伪装被识破,青年气急败坏的朝旁边几个同伴招呼。 “嘭!” 情急之下,苏青也顾不上那么多,提起膝盖照着拉扯她的青年裤裆就是一下。 “诶卧槽..” 青年瞬间夹着双腿跪倒在地,趁着这个空当,苏青转身就跑,完全顾不上分辨方向,等对方反应过来时候,她已经逃出去十多米远。 “快追她!” “别让她跑了!” 几个身穿制服的冒牌货吵吵把火的打算追逐。 “喊个叽霸毛,连个女人都拿不下,你们还特么能干啥!麻溜滚!” 一台黑色“奥迪”车迎面开过来,仇虎探出来脑袋喝斥一句,随即一脚油门踩到底,冲着苏青的方向追了上去。 驶出去没多远,他又把车倒回来,弯腰捡起苏青的手机,再次风驰电掣的开拔。 “青姐,上车!” 距离苏青还有几米远时候,他扯脖招呼。 狂奔中的苏青惊慌失措的望了他一眼,犹豫着停下脚步。 “他们快追上来了,信我的行不?你是不是觉得我骗你,那些人我根本不认识,应该是伍北得罪了什么仇家,你看看我车前脸是不是刚刚被撞过。” 仇虎焦躁的吆喝,同时举起自己的手机道:“我跟110通着话呢,信不过我,你难道还不信它么?” 见到屏幕里确实在和110保持通话,他的车头也的确被什么东西划掉一大片漆,苏青这才跑过去拽开车门坐了进去。 “电话给我!” 不待仇虎多说任何,苏青抢过手机就喊:“警察同志,我在幸福东路的花园广场,刚刚差点被人绑架,他们冒充巡捕。” “好的,我们马上出警。” 手机里应付差事的说了一句,便直接挂断电话。 “什么态度?我话都没说完呢。” 苏青迷惑的昂头看向仇虎。 “意思就是..你先安静一会儿吧。” 仇虎冷不丁扬起嘴角,将一块浸透过特殊麻药的毛巾直接捂在苏青的口鼻之间。 挣扎没几下后,苏青就失去了意识。 “臭娘们还特么挺难拿,为了哄你上当,老子特意把车划坏,又把备注改成110,不过你说到底还是太嫩了!” 仇虎邪气十足的笑了笑,迅速升起车窗,一记地板油,车子很快消失在街口。 “啧啧啧,越来越有味了,这身段,这大长腿,想想就得劲儿。” 半小时后,车子在春游旅行社的附近停下,仇虎侧头看向昏迷的苏青,目光肆无忌惮,一只手甚至不老实的捏在对方娇嫩的脸蛋上。 “先办正事儿,晚点咱们再找个地方打扑克哈。” 享受着苏青细腻的皮肤,仇虎贪婪的吞了口唾沫,随即拿起她的手机,镜头对准,拍了一段几秒钟的小视频,完事发给了伍北。 果不其然,十秒钟不到,伍北的电话就了过来。 “哼,知道特么你为啥总吃瘪不,因为你是个情种,而老子是个枭雄!” 冷笑一声,仇虎按下接听键。 “有什么诉求直接说,难为一个女孩子干嘛?” 伍北开门见山的低吼。 仇虎叼着烟卷,轻飘飘的转动脖颈,根本没有要应声的意思。 “朋友,你绑了苏青,又把视频发给我,摆明不就是冲我来的嘛,为啥不直接开条件?” 伍北稍稍提高一点分贝。 “啪!” 仇虎直接按下挂机键,随即从扶手箱里拿出一把匕首轻轻划破苏青的外套,另外一只手攥着手机,再次将视频拍好发给伍北。 “叮铃铃..” “你特么到底想干嘛,别装死!能办到的,我绝对不含糊!” 很快伍北的电话再次打了进来,这次聋子都能清晰感觉到他的不安和怒火... 1108 属下水道的 面对伍北近乎暴走的咆哮,仇虎再次将手机挂断。 “废物就是废物,不就扒件衣服么,至于紧张兮兮的不?” 仇虎昂头看了眼旅游公司的大院,接着拿起手机编辑一条短信发了过去。 同一时间,李浩鹏的办公室里。 原本心心念念等待苏青来救场的伍北突然收到一段几秒钟的短视频,而发信人是苏青自己的号码,这就证明她此刻绝对是落在了对方的手里。 实事求是的说,尽管苏青非常漂亮,但是伍北对她已经完全没了男女之间的那种冲动,此刻急的恨不得喷火,完全是源自内疚和担忧。 不论是意外,还是针对,苏青这辈子不能生孩子,跟伍北多少有点关系,如果再眼睁睁看着她有三长两短,伍北真能郁闷到抹脖自杀。 可关键绑匪又是个黏牙货,死活不特么说诉求。 “嗡嗡..” 正寻思着要不要报警的时候,对方终于发来一条短信。 “准备春游旅行社的转让合同,李浩鹏必须盖章签字,乙方空出来?” 将信息内容念出来以后,伍北瞬间弄清楚了绑匪的身份,再次将电话打了过去。 和前两次一样,对方接起,但是并没有出声,只能隐约听到他的喘息声。 “擒龙集团的是吧?” 伍北皱了皱鼻子发问。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齐金龙吧!草泥马的,别装了,老子一早就该想到是你个杂碎,想要春游旅行社是吧,没问题,我这会儿人就在办公室,够胆你过来,别说转让合同,你想要我这条命都可以给你,怎么样?” 伍北攥着拳头低吼。 “呵呵,伍哥还是那么的霸气侧漏,宁舍江山,不舍红颜,行啊,你让李浩鹏把合同拟好,待会我就出现在你面前,提前说好哈,我对苏青可觊觎很久了,如果你跟我东拉西扯,我一点不介意让她配合着拍上几部大片,完事发网上去!” 终于,手机那头的仇虎再也憋不住了,戏谑的开腔。 “你真叽霸是属下水道的?又臭又脏!苏青跟你无冤无仇,你特么有招冲我使,老难为一些不相干的干嘛?” 伍北咬牙切齿的臭骂。 “你看你,为什么总是喜欢把你的理论强加给别人,咱俩合伙的时候,我就不止一次的提过,道貌岸然那得是功成名就以后才有资格装的,你现在是个啥段位?高风亮节轮得上你演不?行啦,咱俩叭叭没用,抓紧准备转让合同,待会我站你面前,让你尽情的骂街。” 仇虎不以为然的冷笑几声,随即挂断。 放下苏青的手机,仇虎摸了摸鼻尖,先给“毛哥”编辑了一条短信和定位,接着拨通通讯录里“主子”的号码:“罗总,一个小时后,您或者童哥可以直接来春游旅行社接手,这里头出了点小岔子,伍北莫名其妙掺和进来了,不过好在您平常教我的不少,我现在成功将他制服。” “伍北?” 电话那边的罗天先是一愣,接着得意洋洋的发出两声狂笑:“不错,这事儿办的很漂亮,只要能让伍北吃瘪,哪怕没拿下旅行社也没关系,等我吧,吃完早饭我和你童哥一块去,他还总嚷嚷你没能力,这次你给我涨脸了!” 连拍几句马屁后,仇虎小心翼翼的揣起来手机,接着取出一根麻绳和几块布头,将苏青结结实实的捆绑好,仔细检查几遍,没用任何纰漏,他才大摇大摆的从车里下来,晃晃悠悠的朝旅行社大院走去。 他停车的位置正好在大门右侧的马路牙子上,所以根本不担心会被任何人看到。 “好久没见过我伍哥了,想想还有点小激动,这次,我终于扳回了一局,老子要让你跪在我的面前,求饶、舔鞋面!” 距离办公楼越来越近,仇虎的心思也变得愈发活跃亢奋。 “吱!” 只不过此时的他和伍北都不知道,在他跨进办公楼的同一时间,一台脏不拉几的银灰色面包车径直停在他的“奥迪”后面。 “呼啦!” 车门弹开,几条身影有条不紊的蹦了下来。 总共仨人,长得都很有特色,一个枯瘦如柴,顶着一脑袋的瓜皮头,另外一个同样身板单薄,满头的自来卷染成了屎黄色,唯一看起来还算正常的就是个眉清目秀的大小伙子,只不过他的手里拎着个麻布口袋。 这三个虎玩意,正是最近饱受欺凌的二球、三球和吴松。 今早上借着给诱惑到公园抓鱼的空当,仨人再次将想要发财的魔爪伸向了仇虎。 “是那个狗杂种的车吧?” 三球抬腿踢了一脚奥迪车的后轮胎。 “是不是我不知道,反正我上次跟仇虎见面时候,是按照二哥的要求,把定位器塞他开的车里的。” 吴松掏出手机抻到两人的面前。 “管那么多干啥,开锁撬车,什么值钱拿什么,干完这票,咱们开开心心回去过大年!” 二球啐了口唾沫,走向后备箱。 五秒钟不到,前方突然传来三球的喊叫声:“哥、栓子,人算不算值钱物儿,狗日的仇虎嗜好还挺特殊,搁车里玩捆绑...” 1109 命 人可以不信命,但一定要认命! 很多时候,不是人不如人,而是命不如人。 仇虎的计划,算不得有多缜密,但他确实把伍北可能会考虑到的地方都算计的很到位,包括一些突发应对。 可当“双球”兄弟和吴松如彗星般降临的那一刻,注定他这辈子只配当个看客。 或许是因果循环,他做脏心烂肺的事情实在太多,又或者是苏青鸿运当头,总之好好的一个绑票事件,莫名其妙就变成了春晚小品。 哥仨将“奥迪”车前前后后翻了个底朝天,但凡值钱的东西全搬空以后,也没能凑出来二球心目中的理想价位,他瞄了一眼还处于昏迷之中的苏青,心一横摆摆手招呼:“把她也弄走,完事咱们管仇虎要赎金!” “得嘞!” 早就安耐不住的三球直接扛起苏青就塞进了他们面包车。 “奶奶个哔得,那小子瞅着嘚嘚瑟瑟,晃咱两次了,哪回也没拿到多少钱,栓子,去把他四条轮胎全扎了!” 临上车前,二球又愤愤不平的瞄了一眼奥迪车,冲吴松招呼一声。 “别管了二哥,光扎车胎不行,我还得给丫卸个车轱辘,看他以后还装不装山羊篮子。” 吴松点点脑袋,转身从面包车里取出个“千斤顶”,三下五除二的将左前胎给卸掉,完事大摇大摆的一脚踢飞。 车轮胎滴溜溜划着优美的弧线,朝车头蹦跶而去。 “走了!” 二球擤了一把大鼻涕,蹭在驾驶位的车门把手上,三个虎逼朝天的小伙潇洒的绝尘而去。 殊不知,他们这无心插柳的一段小插曲,直接断送了仇虎最后的退路。 同一时间,春游旅行社,李浩鹏的办公室里,伍北环抱双臂倚靠在办公桌旁,面无表情的怒视对面的仇虎。 “别这么看我伍哥,如果有选择,我是真不愿意浮出水面,你知道不?我太享受那种蹲在暗地里,看你焦头烂额的感觉了。” 仇虎不以为然的咬着烟嘴轻笑:“这局我赢了,哪怕你咬碎牙齿,也只能往肚子里硬咽,来吧,转让合同在哪?” “你是真嫌命太硬,非要跟我碰一下啊!” 猝不及防间,伍北一步跨出,抡圆了手臂就朝他的脑袋呼了上去。 “我在你这儿受了什么不公平的待遇,苏青只会双倍感受,伍哥如果认为无所谓的话,我脸皮也足够厚,尽管招呼。” 哪知道仇虎压根不害怕,反而还故意将脑袋往前方抻了几下。 听到这话,伍北立即停下动作,喘气如牛的呵斥:“以前我觉得你起码还是个人,现在看来,你连狗都不配做,放了苏青,我可以让你四肢健全的走出办公室,不然的话..” “不然你能怎么样?随便呗,反正我就是个干活的,值不了仨瓜俩枣,你也别指望拿我一换一,我背后的老板根本不在意我的死活,难不成你也无所谓苏青的安危?” 仇虎全然不惧的迎着伍北如刀尖似的眼神冷笑,一边挑衅,一边还故意将脑袋再次往前抻,干脆拱到伍北手边喊叫:“求虐啊伍哥,千万别跟我客气,想怎么打怎么打,只要躲闪,我当场管你叫爸爸!” “去尼玛的!滚开!” 面对他如此无赖的丑态,伍北憋屈的一把将他搡开。 “怎么了伍哥?过去那股子动不动就要摘我器官、废我手脚的霸气呢?是不是害怕苏青也会被我的人这样啊?” 仇虎歪头狂笑,接着骤然提高调门:“怕就给我摆出你孙子的架势,立马让李浩鹏带着转让合同过来,别懵我,我盯春游旅行社比你久多了,他这地方根本没可能过户给你,李浩鹏的公章在他爸妈家,从昨天到今天,他压根没时间回去!” “旅行社转让给你,我怎么相信你绝对会放苏青?她又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伍北深呼吸几次,强制自己冷静下来。 “伍哥啊,你是不是太困了?咱们是在公平交易吗?我他妈是在跟你商量吗?你要清楚,现在主动权在我手里,再跟我多叨叨一句,老子立马让手下兄弟把苏青从里到外的衣裳送到你面前!” 仇虎突然发狂的一把揪住伍北的衣领,另外一只手掐着他的腮帮子猛烈摇晃几下,额头上青筋控制不住的抖动跳跃:“服不服?” “服。” 伍北张了张嘴巴,缓缓点头。 “承不承认你就是个废物!” 仇虎继续趾高气昂的吠叫,嘴里的唾沫星子喷的哪哪都是。 “对,我是废物,还望龙哥高抬贵手,苏青没得罪过你,有错的是我,今天你咋对付我,都不为过!” 伍北咳嗽两声应承。 “呵呵呵,虎啸的龙头?崇市地下秩序新晋的小神?算特么个篮子球,来,跪下跟我对话!” 仇虎用力推开伍北,指了指自己的脚边,随即举起手机,貌似随时准备打电话的模样:“你不跪下,那我可让苏青跪下了昂,至于她跪下会被强迫干嘛,咱们只能通过网上浏览!” “别,万事冲我!” 伍北赶忙开口。 “那特么你还等啥呢?跪下!我倒数三个数,看不到你矮我半截子,青姐就必须匍匐!三..二..” 仇虎的五官近乎扭曲成一团,高高翘起三根手指头... 1110 计划流产 仇虎歇斯底里一般的嚎叫着,然而面前的伍北却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这就让他特别的不爽,自己好不容易占回上风,这个“眼中钉、肉中刺”非但不配合,眼神中竟然还夹杂着浓浓的不屑。 “你特么是不是想苏青被我的人祸害了?昂!” 眼瞅着都要倒数到“一”了,伍北仍旧没按他说的跪下,仇虎再次拿出自己的杀手锏吓唬。 “以前吧,我总觉得你可能是被人蒙蔽,才会阴差阳错的走到这一步,现在看来,你才是蒙蔽人的那一个,好好的人不当,非要学牲口,让我说你点啥好?” 伍北长叹一口气。 “少跟我扯没用的,不想苏青有事,就老老实实的给我跪下,让李浩鹏把转让合同送过来,别觉得我做不出来,老子现在没感情、没理智,快点!” 仇虎薅扯住伍北的领口,癫狂的剧烈摇晃几下。 “好好好,别着急,我都害怕你一急眼再把自己舌根子咬下来,不就磕俩响头么,我权当给你上坟了。” 伍北禁不住笑了。 “笑特么什么笑!跪下!马上!” 看到伍北咧嘴,仇虎就像是被踩着尾巴似的变得更加的躁动。 他恨伍北,恨整个虎啸公司,至于究竟是恨伍北害的自己落得这般田地,还是恨他自己没用参与其中,各种的感受,恐怕只有他最清楚。 “来吧龙哥,您上座,我这就给您磕一个。” 伍北怜悯的摇了摇脑袋,煞有其事的佝偻下腰杆。 一个人得自卑到什么程度,才会把折服对手,当成心心念念的梦想。 至于下跪不下跪这种事儿,伍北向来没有真正的放在心上,他的思想从来不会被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之类的俗语捆绑,对于一个曾经为了几百块钱医药费都得四处问人脸色的底层而言,如果匍匐身子能换得所需所要,就算是磕烂脑门子又何妨。 “叮铃铃..” 就在伍北双膝即将弯曲瞬间,兜里的手机突兀响起。 “龙哥,不介意我先接个视频,再跟您行礼吧?” 瞟了一眼号码是二球的,伍北冲着对方轻声发问。 “接,把视频对着你我,老子要让你认识的人都看到,你特么究竟有多无能!” 仇虎毫不犹豫的应声。 伍北迅速按下接听键,屏幕那头先是一阵抖动,接着顶着一脑袋黄色自来卷的三球的脸盘子陡然出现:“喂,这女的你认识不?” 随着话音,镜头转动,苏青竟然出现,这一下把伍北给弄懵逼了,心里暗道难不成这哥俩跟齐金龙走到了一起。 “小伍..” 苏青的脸色憔白,看起来精神特别的萎靡,咬着嘴皮开口。 “我朋友,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伍北连忙点点脑袋。 “擦的,你朋友你不好好看着,怎么跑我们财神爷的车里了,她人这会儿浑身无力,走道都费劲,给你送到哪去?” 二球的声音随即响起。 “春游旅行社..” “去尼玛得!” 伍北的话刚说一半,对面的仇虎见势不妙,转身就朝门口跑去。 “嘭!” 伍北一把操起旁边的椅子,径直砸在狗日的背上。 “诶哟卧槽!” 仇虎当即被拍了个踉跄,但求生的欲望完全战胜疼痛感,笨拙的起身继续往前蹿。 “我朋友知道位置,先不跟你们说了!” 伍北急急忙忙叮嘱一句,撒腿就撵。 仇虎做梦都没想到,明明机关算尽,但最后又出了岔子,现在的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说啥都不能被抓到,不然伍北真敢把他削成“人棍”,两条腿就跟上紧的发条似的摆动,吃奶劲都要快使出来了。 身后的伍北当然也不会再让这头祸害逃离,同样拼尽全力的追逐。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人的极限真的深不可测,明明仇虎就是个普通人,但在这种状态下,愣是能甩出去伍北好几米远。 两人顺着台阶,一路“蹬蹬蹬”的狂奔,很快便从办公楼飙到了大院。 必须得在他逃出去之前把丫按下,否则变数太大了。 瞟了一眼大院外车水马龙的街道,伍北心里暗暗念叨,再次加大脚下的力度。 “别特么过来昂,不然老子嘣了你!” 眼看指尖就要触碰到对方后背衣裳的时候,仇虎猛地停下,从怀里拽出一把黑色手枪,脸红脖子粗的怒吼。 刚刚他确实被吓哆嗦了,就连自己身上揣着大杀器这事儿都差点忘掉。 目视黑漆漆的枪口,伍北惯性的停下,直勾勾睁圆眼睛。 “踏踏..” 身后一阵脚步声泛起,只看到罗睺、徐高鹏和王顺从一辆车里下来,直接堵住大门口。 “今天我特么放你一马,但你记住,这事儿没完,早晚有一天老子让你们这群垃圾连本带利全还给我!赶紧给我让开,老子不想开枪!” 仇虎瞪着猩红的眼珠子,攥着手枪比比划划... 1111 穷寇 “快别吹牛逼了,你一杆小破枪,顶塌天能有几发子弹,够我们几个一人分两颗不?” 徐高鹏双手环抱胸前,面露讥讽。 除去王顺、罗睺和伍北以外,虎啸这帮兄弟其实都对齐金龙没有丁点的好感,毕竟既没共过事,也谈不上任何交情,他们很多人听说齐金龙这个名字的时候,双方已经撕破了脸皮。 “你特么跟我装篮子是吧,再说一遍试试!” 又怒又怕的仇虎侧身将枪口指向徐高鹏。 “你算个叽霸!你算个叽霸!还想听不?来,哥再免费送你俩句!是特么爷们你就开嘣,但凡躲一下,我是你爸爸!” 徐高鹏也铆上了劲儿,昂着脑袋猛怼。 “我特么整死你!” 仇虎呲牙举起手枪。 “你想怎么滴?枪响你能跑是咋地?” 罗睺横移一步,挡在徐高鹏的身前。 “滚开,麻溜给我滚开!” 仇虎怒目圆瞪,唾沫星子喷出去老远。 对于虎啸的其他人,他都能选择无视,甚至是祸害,但罗睺,他真没个胆量,毕竟那是他主子的亲兄弟,即便罗睺可能没他主子在家族里吃香,但也是嫡系,鬼晓得他如果伤及对方半分,会不会被罗家剥皮抽筋。 “穷寇莫追,让他走吧!” 望着仇虎那张明明异常熟悉,但此刻却无比陌生的脸颊,王顺拿胳膊轻轻撞了一下罗睺,但是眼睛却望向伍北。 伍北怔了能有差不多十几秒钟,最终朝着仨人摆摆手:“让他走!” “伍哥,你咋总是优柔寡断的呢,这王八蛋给咱下过多少绊子了,哪回不是因为你们顾及旧情,你们念旧,他呢?” 徐高鹏瞬间急眼了,咬牙质问。 “我说让他走,听不明白?” 伍北的嗓门也陡然提高。 “操!服你们了,你们就整吧,早晚把虎啸公司整没。” 徐高鹏杵在原地呆滞的注视伍北几秒,气急败坏的跺了跺脚,随即朝办公楼的方向走去。 罗睺迟疑片刻,也鼓着眼珠子朝旁边挪动几步,气呼呼的耷拉下脑袋。 “谢了啊伍哥、顺哥,青山不改,咱们绿水长流!” 看到自己再次虎口脱险,仇虎炫耀似的晃动几下手里的家伙什,迅速朝大门外跑去。 “伍哥,我就想不明白,统共混了特么不到一礼拜,你们跟他能有多深的感情..” 直到仇虎蹭着自己的衣服离去,罗睺才愤怒的斥责。 “动手吧。” 伍北没吭声,而是拿起手机拨通贾笑的号码。 “嘭!” 话刚说一半,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巨响,像是两台车发生了碰撞。 哥仨对视几眼,同时往外跑去。 门口的马路牙子上,一台黑色“奥迪”轿车直愣愣的撞在电线杆上,也不知道司机踩多大的油门,前保险杠完全粉碎,车头也完全凹进去,满地全是塑料碎片和玻璃碴子,将近五米的车身,直接浓缩成三米多,隐隐好像还在冒着黑烟。 而造成车祸的主要原因是奥迪的左前轱辘不翼而飞。 “救..救我..” 驾驶位的窗户口,仇虎伸出鲜血淋漓的手臂,孱弱的呼救。 因为车门彻底变形,他的两条腿卡在了座椅上,根本没办法动弹,整张脸除了深深浅浅的口子,还插了好些玻璃碎片。 “伍哥,这..” 王顺于心不忍的打算往前迈步。 “啪!” 伍北一把揽住他的肩膀头,微微摇了摇脑袋。 突如其来的车祸现场,立时间引起不少路人和车辆的注意。 “车快爆炸了!” 注意到车身泛起的黑烟越来越大,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围观的人群慌忙朝四周扩散。 “救我..求你们救救我..” 车内的仇虎变得更加恐慌,拼尽全力挥动手臂,双眼渴望的投向伍北仨人。 “哥,好歹是条命啊!” 王顺咬着牙低吼。 “成事在人为,不成,在为人!他该有这一报。” 伍北死死扣住王顺的肩膀头,不让他动弹半分。 “嗡嗡嗡!” 就在这时,一辆疾驰的山地摩托车打对面飞速而来,路过仇虎车子旁边时候,骑手缓缓停下,随即从怀里拿出个塞着棉布头的酒瓶点燃,然后将酒瓶“嗖”的一下砸出去。 刹那间,冲天的火蛇腾起,几乎是眨巴眼的功夫,就将奥迪车团团包围。 “啊!啊!救我!” 大火越烧越旺,仇虎惊恐的咆哮干嚎,但始终无法动弹半分。 “嗡嗡!” 见到火海完全将仇虎淹没,骑手一脚踹着摩托车,宛如闪电似的消失在街口。 听着仇虎那尖锐又惨绝的呼救,伍北摇了摇脑袋,搂住王顺转身朝旅行社离开。 “不行,我真看不下去!” 王顺一把甩开伍北的手臂,朝着院里的几辆大巴车司机吆喝:“车上有灭火器的帮我一块灭火!” “顺子..” 伍北伸手想要阻止,可王顺已经脱下来衣服朝熊熊燃烧的“奥迪”车跑了过去... 1112 真不知道 三个多小时后,武侯区警局。 “感谢伍先生的配合,我们的同事也根据春游旅行社里的监控视频判定,这次事件,跟您和您的几位朋友确实没有任何关联,如果伍先生又想到什么跟案子有关系的东西,可以随时联系我。” 一名巡捕客气的将伍北送出问询室。 “配合您的工作,是我们应该做的,我想多嘴问一句,齐金龙..也就是你们缉拿的仇虎,他目前是个什么情况?毕竟相识一场,要说心里一点不惦记是假的。” 伍北礼貌的笑了笑。 “他啊?他的命算是暂时保住了,但是人基本废了,全身上下百分之八十五的大面积烧伤,再加上火灾发生前,他就已经造成交通事故,多处脑神经受伤,基本丧失了正常的生存能力。” 巡捕轻叹一口气。 “这样啊,那以后他..” 伍北皱了皱眉头。 “他没以后,不论是齐金龙还是化名仇虎,他都牵扯到多起暴力伤人案件,其中还有一起人命案,你们老家崇市那边的警方正在赶来的路上,没意外的话,这次将会对他两地同时审理,最轻也得是终身监禁。” 巡捕随即说道。 “伍哥,没啥事吧?” 伍北还打算再仔细打听一下的时候,曹汉清走了过来。 “没事,很正常的问询而已,咱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伍北龇牙一笑。 “麻烦了啊周队,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带我朋友先走了。” 曹汉清朝着巡捕发问。 “成,有空喝酒啊,你小子不地道,眼看快扶正了,还对我们藏着掖着。” “捕风捉影的事儿,谁知道真的假的,我们单位比我能力强、年限久的干将多了去..” 两人熟络的寒暄几句。 没多一会儿,两人驱车离开。 “顺子他们几个都回去没?” 伍北点燃一支烟发问。 “我让一个哥们刚把他们送回旅行社,咱接下来上哪?” 曹汉清点点脑袋应声。 “齐金龙这会儿是在公安医院治疗吧?走,带我看看去。” 伍北思索一下说道。 “去医院没问题,但想看他很难,他现在属于特殊人物,我听说大案组的想要通过他的嘴,挖出来他上面的人,负责看守的全是特警队的,凭我这个级别,根本别想近身。” 曹汉清皱了皱鼻子回答。 “没事,咱就到附近溜达一圈,见不见他都无所谓。” 伍北眨巴眨巴眼睛。 “伍哥,我有个疑问想问你,你别多想哈,单纯是咱哥们闲扯,刚刚大案组的同事告诉我,春游旅行社的监控屏幕就是李浩鹏的电脑,事发之前,你一直呆在办公室,难道真没看到是谁把仇虎的左前轮胎卸走的么?或者这事儿,你是不是有份参与?” 曹汉清将车窗玻璃全部升起,压低声音发问。 “我上哪知道去,当时接到苏青被绑架的电话,我就慌得不行,哪有时间研究什么电脑、监控。” 伍北毫不犹豫的摇了摇脑袋。 “切,你不实诚昂,我可问过李浩鹏,他屋里的电脑常年不关,你敢对天发誓真没看到监控画面?” 曹汉清很是不信的撇嘴。 “什么发四发五的,没看见就是没看见,糊弄你我能长寿是咋地。” 伍北斜楞眼睛哼声。 “行,就算监控你没看到,那贾笑你咋解释?我在门外的监控画面里看到贾笑了,应该是仇虎联系完你没多久,他就赶到了附近,开台白色的雪铁龙轿车,车牌号是川a64x...” 曹汉清坏笑着又道。 “小点声吧祖宗,要不你直接拿个大喇叭全世界广播一圈得了,操!” 伍北忙不迭捂住曹汉清的嘴巴。 “嘿嘿,你咋不继续装了?” 曹汉清这才得意的一笑,接着恢复正经道:“放心吧,我不会瞎叨叨的,只是特别好奇,仇虎到底是不是你干掉的,最后放火的人是谁?” “这我真不清楚,别说对天发誓,对地发誓也可以,我到现在都好奇是谁捷足先登了,所以我才招呼你去公安医院看看。” 伍北满脸认真的回应。 “关键咱去也卵用没有,压根见不到人。” 曹汉清狐疑的扫量几眼,没有再继续刨根问底。 “咱们见不到人不要紧,肯定有人能见到,不光有人可以见到,搞不好还能把他弄出来,现在可有人比我更关注他的死活。” 伍北捻动手指头道:“抓紧时间过去,说不准咱还能看到一出超脱想象的大戏。” “突然发现你挺狠的,表面看起来人畜无害,对谁都能笑嘻嘻,背地里磨刀霍霍,随时打算草特麻批!” 曹汉清吸了口气,大有深意的呢喃。 “我做人其实很简单,界限分的也很清晰,是哥们,鼎力相助,做仇人,除之后快!如果不到万不得已,我对谁都不会产生杀意!” 伍北歪头看向车外,黑色的车膜将他的脸颊倒映的异常清晰,此间他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温度,活脱脱就是台机器,就连他自己都感觉无比的陌生,禁不住扪心自问,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1113 暂时不走 同一时间,市区的一家烧烤大排档。 劫后余生的苏青正热情洋溢的招呼双球兄弟和吴松撸串喝酒。 虽说是误打误撞,但仨人今天救她是实实在在的事儿,如果不是他们,苏青都不敢想象将会经历怎样的噩梦。 “妹子,你和伍北搞对象腻?我看他对你好像挺关心的。” 三球左手掐着一捧肉串,右手夹着许久没抽过的“华子”,八卦无比的笑问。 “不是,我们..我们只是好朋友,人家有女朋友,又漂亮又能干,我可什么都算不上。” 苏青的眼眸不自然的眨动几下,有些羞涩的摇了摇脑袋。 视频中,她不是没看到伍北的焦躁,更能切身体会到对方的担忧,即便事后知道她脱困,仍旧给二球打了好几通电话询问。 “不应该啊,我们跟伍北也混过一段时间,没看到他身边有别的女人,你听我一句,趁热打铁,赶紧提出想跟他好,趁着他现在挂念你,等过了这一阵子劲儿,那就不好说了,有对象无所谓,没哪个老爷们会介意换了一个或者多一个。” 三球满嘴塞满了烤肉,含含糊糊的嘟囔。 “啪!” 一记从天而降的大巴掌直接掴在他后脑勺上,只见旁边的二球不耐烦的喝斥:“你是特么新闻部的么?不该打听的别瞎打听,伍北对咱不薄,他的舌根子别乱嚼!” “你又打我!信不信老子..” 三球瞬间火了,挥舞拳头跃跃欲试。 “嗯?” “咋地!” 二球和吴松同时瞪向他。 “没事儿,我想给你们跳段竹签舞,嘿嘿..” 三球顷刻间怂了。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谁能想到,亲大哥竟然能伙同其他人胖揍自己,这样的事情,三球最近每天都在遭遇。 也不知道,吴松被二球灌了什么迷魂药,对他说的话,那叫一个言听计从。 “嗝,舒坦!老板,再弄二十条干炸小黄鱼打包。” 酒足饭饱,二球大马金刀的招呼一声。 说完才想起来,买单的是旁边的漂亮姑娘,有些不好意思的讪笑:“美女,我打包点吃的行不?家里还有个老不死饿的前心贴后背呢。” “没事,想吃什么随便点,不用跟我客气的。” 苏青立即摆摆手。 对于这三位奇奇怪怪的救命恩人,她自然不会吝啬,哥仨虽然瞅着奇奇怪怪,但是却十分有规矩,尤其是二球,不修边幅的外表下透着颗无比柔软的心,把她救出来之后,不光没有趁机占什么便宜,还特意拿自己的外套给她盖上,生怕会走光。 “你们先吃哈,不够再点。” 看仨人吃的差不多了,苏青起身结账。 “二哥,我去买砒霜?炸小黄鱼好啊,把药裹在里头,老混蛋看不出来,吃完直接嗝屁着凉,要不说还是你聪明呢,这招想的真到位!” 吴松兴冲冲的蹦了起来。 “买鸡毛砒霜,老东西虽然平常挺苛刻,但是对咱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差,别的不说,这段时间如果没有他,咱仨估计都得上街要饭,每次看他吃饭挑挑拣拣,其实好东西都给咱留着,甭管咋说,他岁数在那摆着呢,咱就当哄老小孩儿了。” 二球一把拽住他,没好气的训斥。 “哥,那咱还走不走了?趁着咱救了伍北朋友,张嘴要个几万块路费,他肯定能给。” 三球眯瞪的询问。 “别扯淡,挟恩图报,那还是侠盗不?这事儿指定不能干。” 二球当即否定,犹豫片刻又道:“而且我也不太想走,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感觉,我反正觉得最近身体素质和反应能力都快了很多,老东西除了让咱下河里抓鱼,最近不是要吆喝咱练笛子么?反正曲我是吹不下来,但是手指头属实灵活了不知道几倍。” 一边说话,他一边抖动几下无根手指头。 “你说不走就不走!” “对,我们听你的!” 三球和吴松对视一眼,同时点点脑袋。 尽管平常打闹个不停,但是在正经事上,哥俩还是很以二球马首是瞻。 “不是不走,是暂时不走,老东西有枪,又很会玩枪,我想跟他学点真本事。” 二球语重心长的开口。 “叮铃铃..” 就在这时,他兜里的手机响了,看到备注是“you”,刚刚还兴致满满的二球瞬间变得哭丧起来,无奈按下接听键。 “曹尼们玛得,几点了,鱼抓到没有,是不是想饿死老子啊!” 手机那头传来诱惑的咆哮声... 1114 救你的 “爷,您别吼,哥几个马上回去。” 二球本能的哆嗦一下,哄孩子似的应承。 看到他那副糗样,旁边的吴松乐呵呵的咧嘴傻笑。 一直以来,他觉得这哥俩就够另类的了,直到诱惑的出现,他才恍然发现,人竟然可以个性到奇葩。 诱惑会在趁着他们睡着,在哥几个鞋底上涂502胶水,然后突然在客厅点火,看着他们惊慌失措的摔成狗吃屎,还会逼着他们拿气枪在房间里互相对射。 气枪那玩意儿虽然没多大杀伤力,但是嘣在身上嘎嘎疼,关键看不到仨人鼻青脸肿,游戏永远不可能停止。 甚至不高兴的时候,诱惑都不允许他们躲闪,就那么拿枪口冲彼此硬嘣,每次看到谁躲闪,就会大耳雷子伺候。 可即便这样,哥仨也只是私底下偷偷骂娘,谁都没有真正的生出反抗心思,或许是畏惧他身上的真家伙,也可能是哥仨都有点受虐倾向,总之明明每天都伤痕累累,但他们却乐在其中。 “尼玛的,嘲笑我哥呢是不是。” 旁边的三球见吴松笑的鬼鬼祟祟,上去就是一个回首掏,直接掐在他的大根上。 “别介别介,我错了三哥,这辈子我就指它活呢。” 吴松立马缴械投降。 直到三球撒手,吴松才悻悻的小声嘟囔,亲兄弟就是亲兄弟,哪怕再打的焦头烂额,关键时刻还是一致对外。 “行啦,别臭白话了,老三你去看看妹子怎么还没回来呢,别待会再出点什么事儿,咱跟伍北不好交代。” 瞄了一眼收银台的方向,二球摆摆手示意。 苏青说去结账好半天了,但半天没回来,他心底不免有几分担忧。 “得令。” 三球像是西游记里的小钻风似的,蹦蹦跶跶起身。 “栓子,别跟三球一般见识,我们哥俩混是混,但对自己人从来不会含糊,我们很少跟谁能玩到一起,不是有多傲,单纯是不合拍,但咱仨既然能搭伙,就说明肯定是彼此投眼缘,往后好好处,别看我俩现在这逼样,我坚信将来肯定能飞黄腾达,人间大事儿,无外乎吃喝二字儿!” 二球一把握在吴松的手掌。 “哥,我是不是有啥地方没做好?” 吴松瞬间颤抖了一下。 “为啥这么问?” 二球一顿迷惑。 “你突然变正常,我有点害怕。” 吴松缩了缩脑袋。 “滚犊纸昂,说的哥好像啥时候正常过。” 二球斜眼笑骂。 “这才是你嘛。” “哈哈哈..” 两人顿时间像精神病似的笑的前俯后仰,引得旁边的食客们纷纷观望。 在一般人的眼中,这俩或许是喝醉酒的二懵子,可只有他们这类非正常的人类才会明白,何为知己难寻。 吴松是个独来独往的九流刀手,长年累月混迹各种三教九流之地,在他的眼里,除了手中的刀子,其他均无忠诚可言。 冷不丁撞上俩本事比他大,但却很好接触的高手,自然乐意常伴左右。 而双球兄弟这些年更是一直活在黑暗之中,用他们老子的话说,跟死人打交道的时间远比活人久,孤独就是常态,旁人不可能理解,他们自己有时候都会产生质疑。 但是吴松却很少会打听他们过往,更不会带着有色眼镜玩那套表面功夫,特殊的友情瞬间滋生蔓延。 “哥,那个叫苏青的妹子走了,给老板留了两万块钱,让转交给咱,她说没别的意思,就是单纯感谢咱们救命之恩。” 就在两人嘻嘻哈哈的时候,三球攥着一沓钞票气喘吁吁跑了回来。 “走了?” “上哪去了?” 二球和吴松同时一愣。 “我哪知道,这钱..” 三球拨浪鼓似的摇摇脑袋。 “钱不能要,咱跟伍北是朋友,救他朋友就是一顺手的事儿,现在收钱算怎么个意思,赶明儿把钱给伍北。” 二球毫不犹豫的应声。 “行,你说咋滴就咋滴。” “听你得。” 小哥俩直接了当的点头。 即便哥仨现在穷困潦倒,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但是良好的服从性和凝聚力已经开始显现,这也为他们日后大展宏图打下了夯实的基础。 敲定主意的三人将桌上的残羹剩饭一并打包,闲扯几句后便离开了大排档。 与此同时,大排档的厨房里,苏青眼神惊恐的望着对面高他半头的男人。 可男人非但不是凶神恶煞的长相,反而看起来儒雅随和,笔挺合身的灰色西装配上金丝边框的眼镜,显得尤为相得益彰。 如果不是他刚刚拿刀顶住苏青的小腹,或许这样的男人走到哪里都会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当漂亮遇上规矩,人生就会变得美轮美奂,你懂他们的困窘,他们恪守腰杆的挺拔,真心挺好的,苏小姐,很冒昧用这种方式跟你认识,外面实在人多,我又不方便出现在大众视线,还请多多担待。” 见到二球等人离开,男人推了推眼镜框,儒雅的开口。 “你到底想做什么?” 看他收起来匕首,苏青轻咬嘴皮发问。 “我说我是来救你的,你信不信?” 男人长吁一口气反问。 “什么?” 苏青迷惑的睁开眼睛... 1115 寒门不敌贵子! 听到男人的这句话,苏青顿时间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明明被人拿刀劫持,可劫匪却告诉她,是为了救她而出现,这事儿放谁身上,都会觉得是特么在开玩笑。 可是看对方一丝不苟的表情,苏青又莫名其妙的生出一股子或许是真事的感觉。 厨房里,一个烧烤师傅汗流浃背的翻串,漫天的香味伴随“吱吱”流油的动静,格外清晰,两个切墩学徒忙前跑后,三四个洗碗工埋头干活。 可是这幅热火朝天的忙碌景象丝毫和两人的对话不冲突,没有任何人往他们这儿多瞅一眼,证明这些人肯定是都认识面前这个男人的。 同时也证明对方确实没有害人的心思,不然随便往刚刚吃的东西里添点佐料,就够他们喝一壶。 “齐金龙劫持你的事情,跟谁都不要讲,尤其是警方,不然你会倒大霉。” 见苏青迟迟没有吭声,男人缓缓说道。 “啊..” 苏青不解的皱起眉头。 “齐金龙的身后还有人,而且是一伙你绝对惹不起的人,那些人不希望被察觉,如果你能闭嘴,事情会随着齐金龙的消失烟消云散,反之,会有无数麻烦和厄运降临。” 男人取出一根烟叼在嘴边,又摸出一个做工非常精美的打火机点燃,整个过程都显得温文尔雅,像是在做一件艺术品。 “齐金龙绑架我是事实,我说不说警方都知道,我又不认识他身后的人是谁,怎么会影响到他们呢?” 苏青轻声发问。 “关系很大,齐金龙为什么会绑架你,这里面有没有经过他人的授意,那些人不乐意被推敲,懂么?” 男人直接打断。 “如果我拒绝呢...” 苏青撞着胆子小声呢喃。 “你会很倒霉,从今天开始!可能是下一秒,也可能是你离开,言尽于此,由衷的希望苏小姐能好自为之,这个世界不像你想象中那么光明,更比你认知的复杂,可以沉入水底的东西,就尽量不要让它浮现,不然带来的后果是相当恐怖的,慢走不送。” 男人漫不经心的吐了口烟圈。 “我..我可以走了?” 苏青不敢相信对方竟会如此轻松的当过她,有些不可思议的确定。 “真的特别不想再跟你见面。” 男人神神叨叨的应了一句,随即便不再理会她,而是转身从旁边的水族箱里徒手抓出一尾二斤多的大鲤鱼,啪的一下摔在砧板上,另外一只手握起一把片刀,速度极快的刮鳞、开膛。 苏青走出厨房的时候,一整条鱼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男人的手法比那些自诩专业屠宰师要高超上不知道多少倍。 只可惜这一幕,苏青并未看到,不过就算她看见,也分辨不出来任何。 “做成糖醋鱼吧,天儿就好这口。” 男人将洗剥好的鲤鱼丢给烤串师傅,利索的甩了甩腕子,然后一把掀开墙角的大冰柜,从里面提溜出一个浑身结满冰碴的中年男人。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错了,不该不把店铺租给你们的,当过我吧。” 中年汉子牙齿剧烈打着摆子,外面摊着的“福满家烧烤”的围裙上也满是冰渣,证明他才是这家大排档真正的老板。 “懂得配合是美德,真遗憾你缺少这种美德,本来可以笑着挣钱,结果非要哭着求饶,一万块,能买你闭嘴么?” 男人摸了摸鼻尖轻问,明明他的嘴角泛着笑意,但是却让人感觉不寒而栗。 “能能能,我保证不会乱说。” 中年小鸡啄米似的应承。 “信守承诺也是美德,千万别把保命的东西丢失了。” 男人将沾满鱼腥味的双手在男人的围裙上蹭了蹭,随即朝厨房里其他人摆摆手道:“走吧,按照原计划进行,不要出现任何纰漏。” “是,童哥!” “是,童哥!” 洗碗工、切墩的,包括烧烤师傅动作整齐的绷直身体,异口同声的回应,令行禁止的整齐感,让人不禁怀疑他们的真实身份。 “糖醋鱼,做好送到九州宾馆,我在大厅等你,你可以带菜来,也可以带人来,总之不要超过晚上十二点。” 男人又侧头瞄了一眼烧烤店老板,信步闲庭的走出厨房,同时摸出手机贴到耳边道:“放火烧仇虎的,百分之八十不是伍北的人,我想可能又另外一伙势力参与进来了,就目前来看,是敌非友,仇虎留不得。” “唉,可惜一个听话懂事的小奴才了,处理的干净一点,老爷子在山城,距离咱们没多远,我不想有任何风吹草动传到他耳朵里。” 手机那头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放心吧,我把四象堂调过来了,这几天你就安安生生的游走锦城上流圈,把旅游公司的基础打结实,麻烦我来处理,伍北保持沉默也就罢了,他如果打算顺藤摸瓜,我就教教他什么叫寒门永远不敌贵子!” 男人自信满满的回应... 1116 窥探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公安医院后门处,曹汉清的车里,伍北和他一人一提啤酒,慢吞吞的喝着。 对于慢节奏的锦城而言,似乎不管到几点,也甭管街头巷尾,总能看到缓缓而过的路人和车辆。 “伍哥,咱到底在这儿等啥呢?真想知道什么人去探望仇虎,咱应该把车停在正门才对吧?” 曹汉清喝了一口啤酒,眼神迷离的望向车窗外。 “君子走正门,小人窥后窗,仇虎是君子么?” 伍北笑着反问。 “关键他现在就算想动弹,也爬不起来,更何况你当看守的特警是吃素的啊,他想上哪就上哪?” 曹汉清不以为然的撇撇嘴。 “暗夜刚至,时间还早,慢慢看吧。” 伍北拽开拉环,跟曹汉清碰了一杯。 “擦得,你这是怂恿我犯错,待会碰上查酒驾,可完犊子喽。” 曹汉清笑骂一句,但还是很配合的将伍北碰了一下易拉罐。 闲扯几分钟,两人再次莫名其妙的陷入沉默之中。 人就是这样,很多时间明明前一秒还聊得热火朝天,后一秒突然发现没了共同语言。 “汉清,韩哥的关系应该给你支上去了吧?我听说距离扶正也就是个时间问题。” 扫视一眼对方俊朗的侧脸,伍北没话找话的发问。 “嗯,韩哥确实有能耐,我跑断腿、求遍人的事儿,他就是吃了几顿饭,笑呵呵说了几句俏皮话直接搞定,人跟人的差距确实有点大哈。” 曹汉清摸了摸鼻头,表情复杂的叹了口气。 “我家老爷子身体最硬朗的那两年,没事儿就各种请客送礼,甭管有用没用的,反正只要你乐意跟他交朋友,他就肯定大吃二喝的供着,可结果到他落难,那些曾经称兄道弟的哥们,全都躲到二里地外。” 伍北沉默许久出声。 “卧槽,没一点人性呐!” 曹汉清当即呲牙打抱不平。 “起初我也是这么想的,感觉全世界好像都特么欠我家,可后来经历的事情多了,才陡然发现,真正有毛病的不是那些人,而是我们,我们活的太过童话,完全不懂先敬罗衣后敬人的道理,想要被人高看,要么有价值,要么有价格。” 伍北苦笑着摇了摇脑袋。 “先敬罗衣后敬人..” 曹汉清貌似有所感悟的浅声呢喃。 “喝酒吧,这地方安安静静,最适合晕晕乎乎。” 伍北再次招呼。 尽管嘴上一直在说看开了,可手里被他捏扁了的易拉罐似乎又在无声的诉说他始终耿耿于怀。 两个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喝酒,时间也转眼从晚上来到了午夜。 “哥呀,真困啦,明天你可以蒙头大睡,我还得加班执勤呢,要不咱今儿就到这儿吧,你想了解啥,明天我托特警队的朋友打听,行不?” 眼瞅都快凌晨三点了,医院后门被铁栅栏始终没有打开的迹象,曹汉清哈欠连天的打退堂鼓。 “最后这半罐,喝完拉倒。” 伍北固执的摇晃几下所剩不多的啤酒。 “你是真有耐性,不当刑警属实可惜了。” 曹汉清揉搓两下直打架的眼皮子,无奈的缩了缩脑袋。 “咣当!咣当!” 伍北的话音刚落,几米外的后门被人从里面拽开,紧跟着一束手电筒的灯光射出,伍北和曹汉清当即很有默契的将车座放倒,避开对方的探照。 半分钟左右,几个身穿白大褂的身影推着一部担架车从里面迅速走出。 担架床上模模糊糊的躺着个人,但是身上盖层白单子,看不出究竟长什么样,是死是活。 “卧槽..” 见到这一幕,曹汉清禁不住想要昂起脑袋。 伍北眼疾手快,慌忙拽住他的胳膊,晃了晃脑袋。 “会不会是仇虎?” 曹汉清掐着嗓子,很小声的发问。 伍北摇摇脑袋没有言语,竭力伸直脖子打量。 “嗡!” 紧跟着,一辆车身上印着“温江火葬场”的白色金杯车停在几人旁边。 “上哪去啊,这大晚上的?” 不等几个白大褂将担架抬上车,一道粗犷的嗓音陡然出现,在这个静谧到极点的夜晚显得尤为响亮。 几个白大褂明显也吓了一跳,瞬间停下动作。 “是他?” 伍北循着声音望过去,见到竟是个身板浑圆,长得虎背熊腰的壮硕汉子,汉子头戴鸭舌帽,嘴唇两边的络腮胡子特别茂密,而这个人他认识,正是在崇市时候打过几次照面的毛斌。 伍北只知道后期的齐金龙就是跟他混在一起,但对方隶属哪伙势力,迄今为止都没能查出来。 “朋友,多管闲事不是好习惯。” 一个白大褂走上前,朝着毛斌似笑非笑的开口。 “唔唔!唔唔!” 而就在这时,担架床上躺着的家伙突然挣动起来,可仍旧没能把盖在身上的白单子抖落。 “我管的不是闲事,他是我一个小兄弟,我答应过他,护他一次周全,几位抬抬手?” 毛斌甩了甩手腕子,手指担架车的人影... 1117 住手! 嘴上说着客气,但毛斌已经微微佝偻后背,做出一副随时准备进攻的架势。 “你们把人先带走,我会会他!” 刚刚说话的白大褂冲着同伴招呼一声,接着直接脱下身上的白大褂“呼”的一下砸向毛斌。 毛斌下意识的伸手抵挡,而对方已经一个箭步蹿出,双手变拳为掌,恶狠狠的拍在他的胸脯上。 “啪!” 一声轻响,毛斌吃痛的倒退半步。 “不过如此。” 对方不屑的摇了摇脑袋,两手比在身前,挑衅的勾了勾手指头。 伍北这才看清楚此人的长相,大概三十岁上下,宽额头、高鼻梁,嘴唇偏厚,皮肤黝黑,寒冬腊月天,褪去白大褂后,里面居然只穿了一件紧身的黑色短袖,充满爆发力的胸肌,跟那般维密走秀的模特比起来都不逞多让。 让伍北啧啧称奇的并非对方那堪比健美先生的夸张身材,而是他腰间的皮带,银色的皮带扣当中间居然有颗五角星。 “再来!” 毛斌啐了口唾沫,粗声示意。 趁着他说话的功夫,另外几个白大褂将担架车迅速抬上金杯车,随即打火朝旁边路口开拔。 “伍北,如果继续看热闹,你指望靠齐金龙钓出来他背后大鱼的梦想可就彻底破灭了!” 眼见金杯车发动,毛斌侧头低吼一声。 “日了,他发现咱们了?” 曹汉清愕然的瞪圆眼睛。 “不用理会,继续看戏就好。” 伍北笃定的摇了摇脑袋。 盯梢之前,他特意观察过四周,绝对没可能被任何人察觉,毛斌百分之八十是在故意咋呼。 “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 对面的壮汉冷笑一声,当先一拳再次抡出。 毛斌就像是没反应过来似的,不躲不闪,硬生生的再次挨了一拳头,被迫往后踉跄两步。 “这家伙完全不是对手啊,白瞎那么大个头了。” 曹汉清皱着眉头品头论足。 “快来了!” 伍北嘴角浮现一丝若有若无的邪笑。 早在崇市的时候,他就和这头貌似人熊似的人形牲口交过手,对方的能耐不说有多高深,但绝对不是个中看不中用的靶子。 “这就是你的全力了么?那我感觉应该可以扛得住。” 毛斌拍打两下胸口,右腿后蹬,左腿微微弓起,像是在做拉伸运动一般的看向壮汉。 “搞笑!” 壮汉梗脖低吼,原地跳起,一记鞭踢扫向毛斌的脸颊。 “那你就给我躺下吧!” 就在壮汉的脚尖即将触碰到毛斌额头的刹那,只见毛斌的右手猛地探出,如同钳子一样死死的掐住壮汉的脚踝,将他直接从半空中拽了下来。 壮汉意识到不妙,后背贴地倒下的同时,另外一条腿也呼呼带风的踹出。 毛斌似乎一早就预判到了,空出来的左手轻松扣住他那条腿,接着“喝”的发出一声兽吼,两手扣住对方的双脚,原地转了两圈,像是丢铁饼似的将壮汉丢飞出去几米远。 “咣当!” 壮汉撞在医院后门的铁栅栏上,疼的半晌没能爬起来。 “让你的人回来!” 撂翻对手,毛斌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一脚踏在壮汉的脑袋上命令。 “我去尼玛!” 哪料到壮汉仍旧没服气,双手抱住毛斌的右腿,张嘴就要咬。 “嘭!嘭!” 毛斌忙不迭提起膝盖,狠狠磕在他的下巴颏处。 一下!两下!三下! 咔嚓! 终于,随着一声骨裂的脆响泛起,壮汉惨嚎一声,瘫倒在地上,痛苦的开始打滚。 “让你的人把齐金龙给我送回来!” 毛斌并未打算发过他,两手揪住他的衣领,将他原地提溜了起来,吼叫的同时,膝盖再次往壮汉的肚子上猛凿。 “他死..死定了,敢挡我们办事,你..你也活不了!” 重创之下的壮汉仍旧没有放弃抵抗,两手死死抱住毛斌的腰杆,声嘶力竭的喊叫。 “我特么弄死你!” 毛斌仿佛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一记旱地拔葱,反将壮汉扛起,随即蛮横的砸在地上。 “呵呵呵,咱俩交手的这段时间,足够我的人送他上路,你白..白费劲了。” 壮汉奄奄一息的蜷缩成一团,嘴犟鼻子硬的嘲讽。 “那你就给他陪葬吧!” 毛斌又一次掐着壮汉的脖颈把他拎了起来。 不远处车内的曹汉清心有余悸的呢喃:“真特么狠,这还是人么?” “下车,抓他!” 伍北猛然坐直身子开腔。 “啥?你让我抓他?” 曹汉清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思议的张大嘴巴。 “你是巡捕,阻止恶行是分内工作,快点的!” 伍北用力推搡他一把,接着一个猛子蹿下车,故意扯开嗓门吆喝:“住手!黑灯瞎火的干什么呢!” “伍北?你特么果然在!” 毛斌转过来脑袋,眼神凶狠的喝骂。 “别动昂,我是巡捕,马上举手抱头蹲下!” 尽管心里怕的不行,但曹汉清还是很仗义的跑下车,手里握着一副明晃晃的手铐... 1118 虾米而已 面对突然闯入画面中的伍北和曹汉清,毛斌恨的牙都快要咬碎了,胸口剧烈的一起一伏,宛如里面藏着个风箱。 “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呐!” 反观伍北倒是一脸的风轻云淡,调侃似的挥挥手臂。 “滚开!” 毛斌将掐着脖颈的壮汉砸在地上,转身面视伍北。 “乖,自己套上,别逼我动手!” 伍北一把夺过曹汉清手里的铐子,丢在毛斌的脚下。 “你特么梦游呢吧,或者你以为你能稳吃我?” 毛斌斜眼瞟了一眼手铐,气极反笑。 “你还剩多少力气跟我打?” 伍北不愠不火的反问。 毛斌皱了皱眉头,明显被伍北戳中了心事。 “如果我告诉你,孙泽、范昊逸就在四周,你猜我们能不能秒掉你?” 伍北向前一步,接着又道。 “你个狗篮子,原来你钓的鱼是我?” 毛斌沉默几秒,张嘴就骂。 “你是其中之一,他也是!不过都只能算虾米。” 伍北指了指旁边被打的几乎晕厥的壮汉,表情稍微有点失落的摇了摇脑袋:“我本以为还有段位更高点的存在会对齐金龙感兴趣,没想到只是这样,不过也好,聊胜于无嘛,呵呵!” 自打得知齐金龙没死的消息后,伍北就已经算到,绝对会有人把他弄出公安医院,不论是杀是救,齐金龙都断然没可能接受正常的法律程序被判入狱,因为他参与杂七杂八的脏事太多了,涉及到的圈子和利益更是复杂至极。 如果他还能跑能跳,可能还多少有点利用价值,可现在几乎废了,活着只能是威胁,曾经利用过他的势力,只会想尽办法把这家伙攥在自己的手里才会感到安全。 “别人都说你是莽夫,我第一次发现,你的心机堪比妖孽!伪装的真好!” 毛斌吸了吸鼻子,表情复杂的苦笑。 “别跟我扯没用的,打还是降?麻溜点!” 伍北不耐烦的打断,说话的同时还不忘朝旁边的曹汉清挤眉弄眼:“这种情况下,我作为良好市民阻止犯罪嫌疑人实施恶行,就算失手打死他,也不违法吧?” “不违法,你是配合巡捕工作,我可以替你作证!” 曹汉清心领神会的点点脑袋。 “老毛啊,我是真不乐意手上沾染半点血腥子,可你要非逼我当英雄,那咱俩只能比划比划。” 伍北点上一支烟,操着气死人不偿命的语调调侃。 “你真狠!” 毛斌咬着嘴皮沉默许久,最终弯腰将手铐捡起,咔嚓一下锁在自己的左手腕子上。 他不敢赌伍北说的是真是假,更想象不到平日里像个大老粗的伍北,究竟还有多少后手在等着他。 “另外一只镯子给他扣上,你们两好合一好。” 伍北又指了指趴在地上的壮汉努嘴。 “曹尼玛得,你别太过分!” 毛斌的火气瞬间被点燃。 “我过分你能咋地?有脾气还是有魄力!操。” 伍北不屑的歪头轻笑。 恶狠狠的怒视伍北半晌,毛斌最终心有不甘的将铐子的另外一头锁在了壮汉的手上。 “这不想啥来啥嘛,晚上咱刚说你资历不够,这把一下子抓到两个试图帮助重刑犯逃脱的玩意拿下,看看你单位那些老家伙们还能说啥。” 伍北拍了拍还愣在一边没缓过来神的曹汉清示意:“杵着干啥呢,赶紧呼叫支援啊。” “那仇虎..” 曹汉清迟疑的小声发问。 “大哥,你又不会七十二变,分身乏术很难理解么?重刑犯是死是活,完全不在你的控制范围内,有这时间还不如想想即将到来的述职感言怎么写呢。” 伍北吐了口烟圈,似笑非笑的将目光投向毛斌。 “你唬我,孙泽和范浩宇根本不在附近,对吧?” 毛斌牙齿咬的吱嘎作响,一副恨不得要把伍北碎尸万段的模样。 “算不上唬,就算他们都不在,我按倒你也不难,再说我不行,它难道还不行吗?” 伍北将自己的外套稍稍撩起一点,露出半截子黑色的枪把。 “牛逼,步步为营,合着我们这些人全是陪你演戏。” 毛斌长吐一口浊气,很干脆的耷拉下脑袋。 “老毛啊,其实你现在跟我说说,你背后到底是谁,我也不是不能考虑把你放掉,我哥们的功劳簿不是非要加上你的名字,考虑考虑呗。” 伍北走到旁边,贱嗖嗖的冲对方脸颊吐了口白雾。 “滚!” 毛斌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 “你人不错,就是脾气有点糙,眼珠子有点小,分不清是人是鬼,齐金龙都这样了,竟然还想着救他,能认识你,绝对是他祖上烧高香,你这哥们能处,如果这回你能侥幸脱身,回头我请你喝酒。” 伍北咧嘴一笑,拍了拍毛斌的肩膀头。 “滚!马上从我眼前消失!” 毛斌发狂的咒骂,如果不是手铐另外一头锁着个二百来斤的壮汉,估计他真敢蹦起来拼命。 “唉,胆大者驱龙伏虎,胆小者骑猫坐鼠,你说你都拼到这一步了,为啥不敢赌赌我说的是真是假呢,再告诉你个残忍的真相吧,孙泽他们确实没在,我也没把握稳吃你,这玩意儿,更是个摆设,气不气?” 伍北站起身子,将腰上的黑色“枪把”直接拽了出来,不想竟是个电视遥控器,只是天色比较暗,瞅着特别像手枪而已。 “我日你全家..” 毛斌的胸口一阵绞痛,接着喉咙一甜,当初吐出一口鲜血。 “气大伤身呐,你看你,这次更不用打了,你绝逼不是对手。” 伍北装腔作势的晃了晃脑袋... 1119 狐狸 直到亲眼看着毛斌和那个不知姓名的壮汉被带上巡逻车,伍北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伍哥,你太特么吓人了,来之前你就知道,今晚上肯定不止一伙人来找仇虎,包括让我陪着,都是你计划里的一个环节吧,你想借助我巡捕的身份,将这些人全送进去,对不对?” 正站在原地思索今晚还有什么纰漏的时候,曹汉清走过来小声询问。 “哪有的事儿,我又不是神仙。” 伍北龇牙一笑,矢口否认。 “伍哥,我更好奇的是,把他们送进警局就是你的终极目的吗?” 曹汉清也不揭穿,继续又问一句。 “我没目的,只是想要暂时安静一段时间。” 伍北表情认真的回答。 “这..” 曹汉清盘算几秒,随即反应过来:“也对,只要他们进警局,你根本不愁他们背后的势力不出现,哪怕是保他们,也得留下蛛丝马迹,到时候想查出来不会太难,另外这俩人今晚上打的那么狠,他们背后的势力,还不得继续狗咬狗,到时候,谁也无暇顾及你这个节目总导演,心机男啊你。” “你错了,他们背后的大拿们根本不会打起来,至少因为这事儿肯定不会干仗,走吧,请我宵夜,不管怎么说,老子白白送了你一场大造化。” 伍北微微摇头,接着很自然的岔开话题。 “不是伍哥,我觉得..” 曹汉清还想继续讨论。 “兄弟,我不想说的事,你别总问,说了我不高兴,不说你不高兴,咱俩都尴尬,你只需要知道,你以诚待我,我肯定以实回报,是不是这个理儿?” 伍北眨巴眨巴眼睛出声。 “也对,你不坑我,这些跟我就没关系,走着,请你吃酸菜鱼去。” 曹汉清抓了抓后脑勺应声。 “曹队,关于那两名嫌疑犯,我们想再跟你谈谈。” 这个时候,两个巡捕走了过来。 曹汉清当即为难的望向伍北,毕竟刚答应完请吃饭。 “忙你的去吧,车钥匙给我,我自己回去了。” 伍北回以一笑。 目送曹汉清他们离开,伍北搓了搓脸蛋子,疲惫的晃了晃脑袋。 之所以不想跟曹汉清说太多,倒不是说他有多清高,主要是以对方的眼界和段位根本理解不了。 今晚上不论是毛斌还是那伙冒充医生的白大褂,他们的目的都是灭口,齐金龙也好,化名仇虎也罢,参与和经历的丑事肯定不止三两起,而想让这些事情都挂在这个自作聪明的傻叉身上,最高效的方式就是死无对证。 或许毛斌私人和齐金龙交情匪浅,但他背后的势力绝对不会允许这个祸害继续存在,即便看在毛斌的份上,可能会绕过他一命,但他最终的结局已经定了,要么终身囚禁在某地,要么彻底变成不能言语、没有知觉的废人。 这一点,毛斌团伙和那群白大褂的目的几乎一样,所以伍北断定他们两家绝对不可能为个没有任何价值的废狗开战。 再有就是齐金龙是如何被人从看守森严的病房里弄出来的?这里头究竟藏着多少猫腻?光是这一条,就足够那群白大褂身后的势力头疼的。 而齐金龙既然是给那伙人卖命,就证明真正想难为虎啸公司的人也是他们,现在闹出这么大动静,想要平息就得拿出足够的时间和精力,那么伍北完全可以趁着这段时间迅速发展。 “唉,有点小失望。” 发动着曹汉清的车子,伍北叹了口气。 原本他以为,身为崇市大咖的高宏宇绝对会参与到此次事件之中,毕竟邓灿一早就把齐金龙在锦城的消息吹到他了耳中。 杀子之仇,不可能不报! 伍北也做好准备,只要高宏宇露头,就立马抓他个现行,然后作为自保的筹码,强迫老高跟他重修于好,结果直到齐金龙被眼睁睁掳走,代表高宏宇那方的人马都没有出现,这就让他多少有点失望。 “嘶,不对啊!如果老高的人没露头,那放火烧齐金龙的那个骑手又是给谁卖命的?” 伍北单抽一口气,冷不丁又反应过来。 就目前而言,白天火烧齐金龙的家伙肯定不是毛斌他们,也断然不会是白大褂一伙,因为那时候,这些人都还不知道这事。 “玛德,姜还是老的辣,合着老高早就参与进来了,真特么是个狐狸,不显山不漏水的办了自己的事儿。” 思前想去良久,伍北由衷的感慨一句。 与此同时,锦城市郊的一家废弃的露天垂钓园里。 几个白大褂将担架车从印着“火葬场”的金杯车里卸下来。 “童哥,人抓过来了,路上发生一点小插曲,有人想要截胡,被玄武挡住了。” 一个脸上捂着口罩的青年毕恭毕敬走到池水边朝钓鱼的青年汇报。 “嘘,刚打好的窝,让我钓完这一竿再说。” 坐在小马扎上的青年不悦的打断。 一边说话,他一边动作专业的往鱼钩上挂饵,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在黑夜中泛着寒光,让人心底没由来的发凉。 如果苏青在现场,绝对会惊愕的认出,就是这个青年今晚在大排档里劫持了她,并且说出那些奇奇怪怪的话。 而此人正是罗天真正的臂膀沈童,名扬上京内外的擒龙集团名义上的话事人。 “唔唔...” 几米外的担架车上,被白单子笼罩的人影挣扎几下。 “让他闭嘴,不要影响我发挥。” 沈童头也没回,盯着平静的水面开腔... 1120 蠢 寒夜如鸦,残月似勾。 荒废的垂钓园畔边,沈童宛如雕像似的,一动不动的盯着水面,偶尔有风掠过,吹动湖面荡起阵阵涟漪,但他却根本没有任何反应,让气氛愈发变得静谧阴森。 身后几米外的担架车上,几个白大褂死死的按着床上的人,不让他发出丁点动静。 “呼啦!” 不知道过去多久,就在几个白大褂感觉双腿都快要站麻了的时候,沈童突然收杆,一尾差不多能有成人小腿粗细的白鲢鱼被拽出水面。 这鱼长得属实不小,力气也大的惊人,鱼尾噼里啪啦的拍打地面,发出距离的动静。 “哈哈哈,收获不小,不错不错。” 沈童随手将鱼竿扔到一边,饶有兴致的背手俯视地上挣扎不止的鲢鱼几秒,随即朝几个白大褂摆摆手:“把他带回来吧。” “童哥,童哥我没出卖过你和罗总,一个字都没往出说,巡捕问我时候,我装的嘴巴说不了话,真的没敢泄露半点。” 随着身上的白单子被撩开,仇虎的脸颊顿时出现众人眼前,他浑身裹满纱布,脸上、额头全是被火烧伤的大燎泡,不少地方甚至化脓,黄白的脓液瞅着格外恶心,头发也彻底被刮光,像极了烤焦的卤蛋。 等嘴里的破布头被拽出来后,他忙不迭连声呼喝。 “让特么你说话没,鬼嚎什么!” 旁边一个白大褂抡圆胳膊就是一拳凿在他的脸上,直接把人从担架车上干了下来。 “童哥,求求你放我一马,你让我跟罗总说,我对你们是绝对忠诚的,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任何人知道我是跟你们的,我做的那些事情,也绝对不会落在你们头上,放我离开好不好,我保证这辈子不会出现,啊不..这辈子不会回国。” 摔在地上以后,仇虎不顾身上的大面积烧伤,吃力的爬到沈童的脚跟前,双手环抱住他的右小腿,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哀求。 混迹江湖这么久,最起码的危机感还是有的,从被人带出病房的那一刻起,仇虎就知道有人害怕他多嘴,不想再让他活下去,直到看见沈童,他几乎可以确定猜测。 此时,他只想活着,根本不在意什么面子、尊严,别说是摇尾乞怜,哪怕沈童让他吃屎喝尿,他都绝对不会拒绝。 “童哥,我对你一直兢兢业业,您交代的所有事情,我都当成圣旨去办,放我走吧,你不说,我不说,永远不会有人知道我还活着。” 看沈童久久没有吭声,仇虎感觉对方可能是心软了,愈发声泪俱下的乞求:“哥,我才二十多岁,人生才刚刚开始,求你大发慈悲..” “唉!” 沈童长叹一口气,缓缓蹲下身子,近距离凝视仇虎那张面目全非的脸庞,眸子里满是不忍。 早知如此,何必开始呢。 “童哥,只要你让我走,我感谢你一辈子,当牛做马在所不辞,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主子,你让我往东,绝对不往西,我真的很想活。” 仇虎继续卖力的发挥着自己不要脸的说辞。 “如果仇虎始终奉我为主,毒哑他,给他条活路吧,如果你在你面前都反水,那卖我就是随时的事儿。” 沈童摸出来手机,戳开一段语音信息,罗天的声音很快响起。 “什么!” 仇虎愣住了,慌忙松开沈童,双手撑地,惊恐的往后爬了两下,疯狂的晃动脑袋狡辩:“罗总,你听我解释,我一直觉得你和童哥是一个人,听你的话跟听他的是一样的,我绝对没有背叛你们的意思..” “嘘!” 沈童把食指放在嘴边,比划一个禁声的动作,压低声音道:“大海虽美,但船终要靠岸,你已经到校了兄弟,之所以无路可走,也全是你自己的选择,怪不得旁人。” “童哥,别这样..” 仇虎胆寒心惊的喘着粗气。 “上车饺子下车面,吃完你在人世间的最后一顿,上路吧。” 沈童朝着不远处的手下示意,对方很快将一桶热气腾腾的泡面端了过来。 “不要,不行!你把电话给我,让我跟罗总说,我不能死,我死了你们那些事情全都得败露,别以为我不知道徐妙妙死了,还有你们针对罗睺和伍北做出的各种计划,如果这些事情传出去,你们都得身败名裂!” 仇虎抬起裹满纱布的手臂,一把抡开手下端过来的泡面,五官扭曲的嘶吼:“让我走,否则咱们就鱼死网破!” “唉..” 沈童再次长叹一口气,眼眸中的不忍瞬间变成了怜悯,摇了摇脑袋开口:“天儿一直都说你是个聪明人,可在我看来你真的蠢到了极致,原本可以轻轻松松的离开人世,却非要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挑衅我的手段,不知、不止、不值!” “什么意思你...” 仇虎茫然的睁大眼睛。 话刚说到一半,两个白大褂直接架起他的胳膊拖到了一边。 “天快亮了,我有点困,不要耽误我本就不多的睡眠时间。” 沈童重新坐会小马扎,背转身子点燃一支烟,只留给满眼茫然的仇虎一个后脑勺... 1121 下辈子别来了 “沈童,我警告你不要乱来,我有你们很多把柄!” 觉察到不对劲后的仇虎立即吼叫着威胁恐吓。 “啊!!!” 但迎接他的却是一阵钻心刺骨的剧疼。 只见两个“白大褂”分别按住他的两手和双腿,另外一个左手攥着根食指长短的水泥钢钉,右手拎把中号的铁榔头,嘭的一声将钢钉贯穿他的左膝盖上。 膝盖骨被刺穿的痛感可比身上的烧伤来的更直观、更痛苦,让他控制不住的挣动喊叫,声音传出去很远。 “把柄藏在哪?” 负责钉他的是个脸型瘦长的黑发男人,男人的皮肤特别白,感觉像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似的没有血色,此刻看在仇虎的眼中比勾魂无常还要可怖。 见仇虎不吭声,男人又从裤兜里摸出一只钢钉,对准他的右膝盖比比划划,似乎是在寻找最佳打眼的位置。 “在锦城区大润发超市的储物柜里,储物柜钥匙在我房间床头的台风底下。” 仇虎真的害怕了,胆战心惊的扯脖回答。 “噗!” 话刚到一半,摄人心魄的钢钉直接没入他的右膝盖。 “啊!啊!” 仇虎疼的几乎快要窒息,后脑勺用力的撞击地面,似乎这样可以减轻一点痛苦。 “把柄在哪?” 男人第三次取出钢钉,又瞄向了他的手掌。 “真得在超市储物柜,不信的话..不信的话,我可以带你们去取,童哥,给我个痛快吧,求求你啦,我受不了..” 仇虎疼的浑身直抽抽,脸上的汗水和泪水混合成一团,声音嘶哑的望向沈童,然而后者完全没有丁点反应,不言不语的盯着深不见底的湖面发呆。 “噼里啪啦..” 反倒是刚刚被他钓上来的那条白鲢鱼再次跳动几下。 “噗!” 趁着仇虎恍惚的空当,男人手起锤落,又将钢钉刺入他的左手掌。 “啊!!杀..杀了我吧!” 仇虎发出更加惨绝人寰的嚎叫。 疼痛感是人类最难以承受的感觉之一,而比疼痛感更残忍的是持续特疼痛和绝望。 明知道很疼,但是却根本没办法阻止的无力,让仇虎当场咬碎几颗后槽牙。 不是夸张,是他真的咬碎了牙齿。 “把柄在哪?” 男人机械一般摸出第四根钢钉,灰蒙蒙的眼眸中不带丝毫温度。 “沈童,你特么不得..不得好死!啊!” 彼时的仇虎整个人都像是从粪池子里拽出来一样,浑身湿漉漉的,大小便也完全失禁,散发着刺鼻的恶臭味。 “他说的是实话,送他上路吧!” 沈童突然站起来,表情冷酷的从几人身边走过。 “走好!” 壮汉这才丢下手里的铁锤和钢钉,一把抓起沈童刚刚用过的那根钓竿,准确的说是两手揪住鱼线的两头,迅速勒住仇虎的脖颈。 突如其来的窒息感顷刻间袭上他的脑子,仇虎的眼珠子瞬间凹起,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动静,两条断掉的双腿很费力的乱蹬。 几秒钟后,他放弃了挣扎,而是望向沈童,莫名其妙的咧开嘴角呢喃:“终..终于解..解脱了。” “把他身上多绑几块石头,保证不会飘起来。” 沈童舔舐几下干裂的嘴唇片,埋头朝黑暗中离去。 直到听到“嘭”一下重物落水的响声,沈童才长舒一口气,摸出手机按亮屏幕。 十几条未接电话,全部都是罗天打来的。 “什么事啊天儿?” 沈童清了清嗓子,恢复正常语气回拨了过去。 “你什么意思?为什么不接电话!” 罗天怒气冲冲的质问。 “刚刚在办事,手机静音了。” 沈童应付差事的回答。 “静音个鸡毛,你是害怕我不让你做掉仇虎吧,想多了兄弟,他的命在我眼里不值钱,我不会因为一个垃圾跟你翻脸..” 罗天语气缓和几分。 “事实上,你已经翻脸了,你舍不得这样一个对你言听计从的奴才,更觉得是我容不下他,想要把你身边的猫猫狗狗全部剔除,对么?” 沈童皱了皱鼻子反问。 “去尼玛的,明知道我的想法,你还故意这么干,就是故意的,仇虎死不死的,我真不关心,但是我特别烦你阴奉阳违!你要知道,我才是擒龙集团的老大,我才是咱俩之间的主心骨!” 刚刚才降低嗓门的罗天骤然大怒,很是恼火的厉喝。 面对他的咆哮,沈童却表现得很安静,耐性听他发泄完之后,轻声道:“我是为了你好,可能你现在很生气,等静下心再去想想,就会理解我的良苦,我把身家性命全绑在你身上,比你更害怕你出事,算了,时间会证明一切,你应该知道的,我有多不喜欢手上染血。” “滚你大爷的,好一个为了我好..” “糖醋鱼吃不吃?” “吃你爹篮子,你让老子感觉自己好像被架空..” “少糖多醋怎么样?” “我特么!多醋多糖,甜死老子得了!” 争执几句,最终罗天败下阵来。 “这笔钱送去齐金龙家里,多余话不用说,他没了,但是其他人得吃喝拉撒。” 把手机揣起来以后,沈童像是突然想起来一般,取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一个白大褂。 此刻漆黑的湖面已经恢复平静,除去湖中心时不时泛起几个小水泡,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鱼在浅滩未化龙,毫光难射斗牛宫;本是平阳落水犬,偏要入林争虎熊!不可惜也不可怜,不可悲更不可叹,记得下辈子别来了。” 沈童环视一眼四周,冷不丁看到刚刚被他钓上来的那条大鲢鱼,此刻鱼已经死了,躺在草丛里一动不动。 走过去捡起,随手也丢进了湖里,怔怔出神良久后,招呼其他人离开... 1122 赤子 夜风袭过,黑漆漆的湖水泛起阵阵涟漪后,再次恢复宁静,就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几个白大褂动作利索的把马扎和钓竿收起来,沈童则又惯性的摸出烟盒。 刚把香烟放到嘴边,他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般,摇头自言自语:“今天抽的有点超标了,真是越来越不懂克制自己。” “童哥,玄武的电话关机了,怕是出了什么事。” 就在这时,刚刚负责折磨仇虎的白面汉子攥着手机走了过来。 “嗯?” 沈童当即皱起眉头,随即恢复正常,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摆摆手招呼:“嗯!先走再说。” 不一会儿,金杯车载着几人消失在茫茫夜色当中。 现场收拾的干干净净,唯一证明这里曾经发生过一桩血案的恐怕只有草丛里仇虎被打掉的那几颗槽牙。 另外一边,驱车返回住处的伍北,同样没用睡下。 他仿若老僧入定一般盘腿坐在客厅的大沙发上,脑子里迅速回忆着这两天发生的一切。 “咣当!” 随着房门被打开,几条身影满身酒气的走了进来。 “没事儿,我没喝多,不用扶..” 王顺耷拉着脑袋走在最前头,身后的罗睺、徐高鹏同样眼神游离的搀扶他左右,而贾笑则无奈的跟在最后面,怀里抱着哥仨的外套。 “哎呦,还没睡呢伍哥?” 见到伍北昂头注视他们,王顺挣脱开两人,一步三晃悠的咧开嘴角。 “我以为你们都在李浩鹏那儿帮忙,没想到去嗨皮了,也挺好,适当的放松放松,有益于身心健康。” 嗅着王顺口中那呛鼻的酒臭味,伍北挤出一抹笑容。 “放松个叽霸,我是害怕晚上做噩梦!” 王顺双手托在膝盖上,沉声叫嚷。 “顺哥,喝多早点睡,有啥事明天再说。” “回来前咱可说好的,谁也不许闹腾,你这是干嘛?” 徐高鹏和罗睺赶紧跑过来薅拽王顺。 “都特么起来!我虽然身体有点迟钝,但是脑子清醒的很,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清醒!” 王顺暴躁的甩开哥俩,手指伍北大吼:“伍哥,我知道你烦齐金龙,我们特么也烦,可他毕竟是个人啊,你是怎么做到眼睁睁看着他在咱们面前被烧死?我特别想采访你一下?你能说说感言不?” “想聊的话,明天咱慢慢唠,现在你回屋睡觉。” 伍北不愠不火的手指旁边的卧室。 “我现在就想听你说!你说啊!说啊!齐金龙确实变质了,可好歹相识一场不是?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就因为分道扬镳么?如果是这样,现在的你,真让我害怕,万一我某天也走错路,是不是跟他的下场一样..” 王顺情绪激动的双手揪住伍北的衣领,发狂似的猛烈摇晃,一边嘶吼,眼泪一边簌簌的滚落。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不知道是力竭,还是酒劲犯上来了,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倒下的同时,他的胳膊不小心碰到茶几上的水杯和茶壶。 玻璃噼里啪啦的破碎声,在偌大的房间里显得尤为响亮。 “怎么回事?” “咋啦?” 另外一间卧室的房门打开,早早就休息的张小花和江浩披着外套就跑了出来。 “没事儿,伍哥和顺哥掰手腕呢,不小心碰到了东西,哥哥们快回去睡觉吧。” 最为清醒的贾笑忙不迭走上前解释一句,随即搀起哭哭啼啼的王顺低声安慰:“顺哥,天大的事儿也大不过兄弟情义,这可是今晚上你喝酒时候亲口讲的,咱不能张嘴就来吧,听话,先回屋躺下。” 徐高鹏和罗睺也顺势凑过去,几人合伙将嘟囔不止的王顺一并抬回了房间。 盯着地上碎成几瓣的水杯和茶壶,伍北鼓着腮帮子吹了口气,最终起身打算收拾干净。 “我来吧哥,顺哥是个性情中人,很多时候,看问题太表面,在他眼里哪怕是背叛,曾经也端过一个碗,偶尔耍耍小孩子脾气很正常。” 贾笑拎着拖把和扫帚笑呵呵的出现在伍北面前。 “没啥,认识那么久了,他啥性格我还能不懂么。” 伍北硬挤出一抹笑容应声。 尽管王顺刚刚在哥几个面前对他一通抢白,但他真没往心里去。 整个虎啸公司不乏拳拳赤子,但如果论最讲道义的还得属王顺。 “哥,今天你这一手操作真是神了,回头能不能介绍我认识一下扔汽油瓶的那位大哥,他的心理素质太绝了,众目睽睽之下竟然敢熄火,完事又当着所有人面前踹着摩托不慌不忙的离开,这号人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将地面打扫干净,贾笑饶有兴致的坐到伍北旁边。 “你也认为那个骑手是我安排的?” 伍北禁不住一愣。 “不然呢,还能有谁?” 贾笑的笑容瞬间凝结... 1123 名媛 贾笑的话,瞬间让伍北明白过来王顺为什么会充满情绪。 连这个脑瓜子素来灵活的小兄弟就觉得所有事情是他在背后操作,更别说王顺那种本身就没多少智慧的莽汉,徐高鹏和罗睺嘴上没吭声,但是心里八成也是这么定义的。 “我觉得是崇市高宏宇。” 伍北皱了皱鼻子说出自己的猜测。 “不能吧,这次的事件可是突发状况,就算老高的人来了锦城,就算老高再神,也不可能算到齐金龙会绑票苏青,完事跟你对话,不论是时间还是地点,都不允许他做出太过精妙的计划。” 贾笑思索片刻,摇了摇脑袋。 “擦,你这么一分析,我也懵了,问题是还有谁会那么盼着齐金龙灰飞烟灭?” 伍北双手揉搓脸颊,当即感觉他自己的推断可能出现了偏差。 “管他那么多干嘛,不论这人是谁,办了咱们一直相办的事儿,那就叫朋友,如果他另有企图,早晚会露面的。” 贾笑递过去一支烟劝说。 “不是这么回事,如果不是老高寻仇,那咱们恐怕就得背锅,齐金龙虽然是个小角色,但他活跃在明面替背后的大拿各种排忧解难,现在人不管是否没了,拿他当奴才使唤的那位铁定是得恨上我,之前我觉得是老高干的,对方可能随便查查就能挖出来真相,可万一没有任何证据的话..” 伍北狠狠的嘬了一口烟嘴,眼珠子微微扩张。 “爱谁谁呗,他敢报复咱,咱就送他好看。” 贾笑不以为然的冷笑。 “开战我不怵,问题是被人当防弹衣,这滋味就有点难受。” 伍北将半根烟撅灭,站起身子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的打算。 “叮铃铃..” 就在这时,茶几上的手机突兀响起。 “曹汉清的电话,接么?” 贾笑抓起电话发问。 “接吧,按免提。” 伍北点点脑袋示意。 “伍哥,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曹汉清声音干哑的发问。 “坏的。” 伍北不安的又给自己点上一支烟。 “毛斌和李玄武全被移交了,至于被什么单位接收,凭我的级别根本没资格打听,哦对了,李玄武就是被毛斌差点打死的那个壮汉,我调查过他的资料,当过兵,做过两年警卫,退伍之后在上京一家安保公司工作,而那家安保公司隶属擒龙集团,我顺带查了下擒龙集团,发现这是家异常庞大的组织..” 曹汉清语速飞快的介绍。 “说重点!” 伍北有些不耐烦的打断。 “重点是擒龙集团涉猎的项目很广,分布范围也很广,总部在上京,冀省、豫省、晋省都有分公司,最擅长操作的就是私企国有,然后大规模贷款融资改制,最后申请破产,说白了就是变着法的挣公家钱。” 曹汉清稍微压低一点声音。 “你想表达啥?” 伍北不解的问道。 “擒龙集团惹不起,能从事这种行当的,全是手眼通天的关系户,地方上也绝对有人,不过人脉应该集中在上京那种皇城府邸,我查过擒龙集团的法人代表和负责人,就是俩平淡无奇的大学毕业生,不过肯定是假的。” 曹汉清解释一句。 “好消息呢?” 伍北接着又问。 “我扶正的事儿基本板上钉钉,刚刚局里的主管领导跟我谈过话,让我回去准备准备。” 曹汉清的语气也顿时变得轻快很多。 “提前恭喜啊曹所。” 伍北笑了笑应承。 “伍哥,谢字我不说了,我心里明镜似的,兄弟就一句话,咱是哥们,能一块共事半辈子的那种。” 曹汉清感激的补充一句。 “行啦,别煽情了,这才哪到哪,携手并肩刚刚迈出第一步,后面路还长着呢,你尽量打听一下毛斌他们被移交到哪了,明晚喊上韩哥一块给你庆祝庆祝。” 在得知擒龙集团非同一般的背景后,他的心神就彻底乱了。 挂断电话,伍北拧着眉头看向天花板。 “哥,你说齐金龙的身后会不会就是罗天?这俩人几乎是同时冒出来跟咱们作对的,而且你不分析过罗睺的家庭背景一定特别不简单么?” 贾笑全程听着二人的对话,虎着脸说出自己的想法。 “嗯。” 伍北闷头点点脑袋,眼皮顺势耷拉下去,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与此同时,位于锦江区一家超大型的夜场里,一群男男女女正激情澎湃的摇头喝酒,其中一个身材臃肿的大胖子显得尤为格格不入,而他正是今天刚刚追随女神来到锦城的林青山。 “暖暖,你现在的网撒的可够宽啊,什么样的鱼都往里钻,那家伙长得可够醒目哈。” 几个身材火辣,长相漂亮的女孩凑在一起嬉笑着闲聊,而位居正中央烫着满头大波浪,长相酷似某个韩流小明星的女孩最为显眼。 女孩穿见乳白色的吊带,黑色皮裤显得相得益彰,夸张的身材跟四周的音乐声一样澎湃激昂。 “嘿,人生在世图的不就是一个乐字嘛,再说什么点心都尝尝,才对得起我名媛的身份不是嘛,喝酒吧姐妹儿!” 女孩随着节奏摇摆身姿,同时大大咧咧的举起酒瓶... 1124 原来如此 望着女孩那妖孽一般的身段和姣好的容颜,林青山直接看呆了,当女孩不经意间扫视他一眼时候,这家伙瞬间乐的合不拢嘴,赶忙叭叭的往上凑。 如果伍北或者苏青在场,绝对会一眼认出女孩。 很早以前,伍北的便宜老干爹闫明摆酒席招待球球的朋友时候,她曾以球球闺蜜的身份出席,当时还勾搭过伍北,不过却被无视了。 “啥事啊暖暖?” 林青山走到旁边询问。 “帅哥,带我们家暖暖出来玩,能不能大方点,现在谁还喝科罗娜呀。” “我家暖暖配不上xo还是芝华士?” 边上几个女孩莺莺燕燕的抗议。 “别闹,他挣死工资的,本身酒没什么钱。” 暖暖赶忙制止几个闺蜜。 “喝什么随便点,不差钱!” 林青山当场脑子一热,直接拉住女神的小手。 在心仪的女孩面前,男人会本能的变得豪气大方,尤其是对方再稍稍表现出来一点点心疼和关爱,那当场割腰子卖肾都不算啥大新闻。 不然平常三块一朵的玫瑰也可能到情人节那天瞬间飙升几倍。 “耶,帅哥真棒!” “要不是你是暖暖的男朋友,我真想马上泡你..” 几个女孩顿时欢呼雀跃的调戏,直接把林青山给捧得有点飘飘然。 十分钟不到,迷失在一声声帅哥中的林青山就不知不觉划出去几万块钱的卡,但任这群靓妹怎么劝,他都始终一口酒没喝,一股劲抱着矿泉水讪笑。 不知道是水喝的有点多,还是肾功能不太到位,被对方几轮“以水代酒”狂轰滥炸后,林青山挺不好意思的捂着小腹一颠一颠朝卫生间跑去。 “可以啊暖暖,看着长得不咋地,还挺有钱呢,不会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吧?” “话说你这两年跑哪去了?既不联系我们,平常也不会信息,最近一次跟我聊天,还是两年前,让我帮你砍拼夕夕,怎么一转眼回来,z4都开上啦?” 见到林青山那副滑稽的模样,几个女孩再次忍俊不禁,有人好奇的询问暖暖。 “在冀省和朋友合伙开了家化妆品公司,马马虎虎吧,忘了提醒你们,待会在他面前可不许提我以前是干那行的,我怕他接受不了。” 暖暖轻撩自己的脸颊的碎发,不放心的叮嘱闺蜜。 另外一头,一溜烟跑到卫生间的林青山并没有立即开闸放水,而是饶有兴致的给自己点上一支烟。 “有点意思啊,按理说暖暖好歹也是个富二代,怎么结交的朋友全像是占便宜没够的果盘妹呢,段位完全不匹配啊。” 一边吞云吐雾,林青山一边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呢喃。 “借过先生。” 一个服务生哼着小曲从林青山的旁边走过。 “诶兄弟,你在这儿干多久了?” 林青山立马拦住对方。 “三四年吧,怎么了?” 服务生疑惑的询问。 “88号卡座的那几个妹子能带走吧?” 林青山猥琐的一笑,顺势递给对方一支烟。 “那我不清楚,我们这里是清吧,不存在你说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服务生狐疑的上下打量林青山几眼,随即警惕的摇摇脑袋。 “我不是扫黄组的,就我这熊样,也干不了那工作,就是出来找乐子的,嘿嘿!” 林青山左右看了看,摸出几张大票硬塞到服务生的裤兜里。 “果果和lisa她们今天不上班,说是陪外地来的姐妹玩,能不能带走得看您的资金是否到位,不过按正常情况,没多大的问题,我可什么都没说哈,反正打死我都不承认。” 服务生贴到林青山的耳边嘀咕几句,接着迅速离开。 “啧啧啧,我说她们怎么对这儿的环境那么熟悉,点酒连单都不用看,暖暖嘴上说第一次来这里,可刚刚补妆时候,直接找到卫生间,有意思..越来越有意思了。” 林青山龌龊的表情瞬间消散,饶有兴致的浅笑。 几分钟后,他再次恢复那副槑头槑没脑的憨样子,挺着大肚子回到卡座。 “去那么久,不会是不行吧?” 一个染着一脑袋红发的漂亮女孩笑嘻嘻的调侃。 “没有,刚刚让我老板又给我转了点钱,既然出来玩,就必须尽兴,想吃什么、喝什么,敞开了点哈,千万别跟我客气。” 林青山笨拙的晃了晃脑袋。 几个小姐妹欢呼雀跃的同时,暖暖走到他身旁,娇声数落:“真拿你没办法,没看出来我闺蜜都忽悠你呢,平常挣钱那么辛苦,至于不?” “只要你高兴,让我砸锅卖铁都无所谓,再说咱俩处大象,我为你花点钱怎么啦?” 林青山态度坚决的狂点脑袋,那副标准的舔狗模样,属实深情到没朋友。 “少来,我可还没答应跟你好呢。” 暖暖轻嘟小嘴,说不上的妩媚动人。 “没事儿,金诚所至、金石为开,我相信你早晚有一天会被我感动的。” 林青山表情认真的说道。 “唉..真是个傻子。” 暖暖叹了口气,漂亮的眸子眨动几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沉寂十几秒后,她才转头招呼她的姐妹们继续拼酒蹦迪... 1125 你怎么知道? 霓虹闪烁午夜,有人一掷千金,有人如履薄冰。 芸芸众生,相似却不相同。 看着面前这些熟练摇晃身躯的年轻姑娘,林青山嘬吸管的力度变得更加卖力,就像是被放了什么添加剂。 “来呀胖胖,一起蹦迪。” 可能是怕林青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无聊,基本喝到位的暖暖拉起他的手往镭射灯下薅拽,旁边的几个女孩也起哄的围成一圈,那种众星拱月的架势,立马引起旁边另外几个卡座的年轻人们观望。 酒精的刺激下,雄性牲口分泌的多巴胺愈发旺盛,尤其是几个自诩长得还不错的小青年看到一大帮漂亮姑娘竟然围着个又丑又胖的同类,不平衡的心态瞬间占据上峰。 “你别拘束嘛,想怎么摇怎么摇..” 暖暖双手搭在林青山水桶似的腰上,娇滴滴的出声。 “嘿嘿行。” 林青山傻笑两下,有样学样的举起手臂,冲着晃眼的爆闪灯作出各种夸张的动作。 还别说,这家伙别看长得臃肿,但是蹦起迪来还真挺像回事,活脱脱就是个功夫熊猫,憨态可掬到不行。 “玛德,小点声!显摆你有几个烂妞啊!” 玩的正起劲的时候,一直酒瓶子突然飞了过来,啪的一声砸在水晶台面的茶几上四分五裂。 丢瓶子的是他们旁边卡座的,一群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差不多能有八九个,带头的家伙剃个鸡冠似的飞机头,裸露在外的脖颈、手臂全是花花绿绿的文身,一看就知道不好惹。 “干嘛呀你?” “喝多了犯病吧!” 暖暖的几个闺蜜瞬间不乐意了,同时吵吵把火的指向对方娇嗔。 这家夜店的卡座不是那种独立的包厢,有点类似隔间,座位与座位之间就靠几块一米多高的隔挡分割。 估计是刚刚林青山那副嘚瑟样,引得这帮青年不满。 “哟,小娘们是不是缺爱呀?” “想玩来我们这边,别看哥哥瘦,哥哥浑身是肌肉。” 面对几个漂亮女孩的不满,隔壁小青年们纷纷猥琐的口花花,那架势就像恨不得马上拆开隔挡,跑过来融为一体。 “不好意思哈,我们注点意,对不住啦!” 林青山先是双手合十的作揖道歉,接着一手拽住一个女孩劝阻。 作为这边唯一的男性,他就算再不乐意,也肯定不能缩在女人的身后接受保护。 “你干嘛,没看人家都指鼻子骂你了,咋还那么怂,能不能爷们一点!” 暖暖杏眼圆瞪,不满的数落林青山。 “出来玩,图的就是个快乐,置气犯不上,咱们想喝什么继续点就完了,花钱不比生气有意思,乖了。” 林青山揽住她的小蛮腰陪笑规劝。 “窝囊废,美女你跟他这么可惜了,要不来我们这儿吧,哥哥胸前能跑马,鸟能碎大石,你喜欢的样子我都有。” 顶着飞机头的纹身男歪着脑袋站起来,左手勾勾手指头,右手还侮辱性很重的抓了把裤裆。 “哈哈哈..” “我大哥勇着呢,随随便便到天明!绝对比跟着个胎盘成精的废物强多了。” 其他小青年也纷纷怪叫挑衅。 “去尼玛得!” 林青山还没吭声,暖暖突然抄起手边的酒瓶狠狠砸了出去。 “嘭!” 酒瓶子精准无比的在纹身男的脸上炸开花,随着他“嗷呜”一声惨嚎,旁边的其他青年全都炸开了锅,一个个摩拳擦掌的隔着围挡破口大骂。 眼见三合板制成的围挡摇摇欲坠,随时有可能被对方攻破,林青山想都没想,左右手也分别拿起两个酒瓶,胡乱朝其他方向丢了出去,随即拽起暖暖的胳膊撒腿就跑。 他的两个酒瓶子瞬间起了作用,无辜中枪的另外两桌人也恼火的蹦了起来,首先看到的就是纹身男一伙人骂骂咧咧,很自然的联想到是他们故意找事。 而纹身男一伙仗着自己人多势众,当然不会害怕,几乎是眨巴眼的功夫,几方人马就莫名其妙的打成一团。 “别特么跑!” “干死那个死胖子!” 有蒙蔽的,当然也有清醒的,纹身男那头的几个小伙不依不饶的嚎叫追逐。 而林青山根本不理这茬,就紧紧的攥着暖暖的胳膊撒腿狂奔,几乎把吃奶劲儿都使出来了,总算趁着混乱逃出了场子。 “你真没用,白长这么多肉,他们找事,你就干他们啊,混迹酒吧夜店这些人能有多大个本事,只要把他们吓唬住,他们一个赛一个的老实,再说咱们跑了,我姐妹怎么办?” 回头看了眼没人追出来,林青山这才松开暖暖,呼哧带喘的直喷热气,可暖暖却像是丢了面子一般,嫌弃的训斥他一句后,转身就要往回返。 “姑奶奶,先不说我不会打架,就算我会,我一个人能打得过几个?你先别着急,容我想想办法行不?” 林青山无语的拉住她劝说。 “想什么办法,硬刚就对了,别看他们人多,真打起来胆子小的不行,再说伍北他们不是在锦城么,你一个电话,不就全部来了。” 暖暖怒不可遏的质问。 “你咋知道伍哥在锦城?” 林青山不解的问道。 “啊?我..不是你告诉我的嘛,记性那么差!你到底进不进去?不进去我可走了,我不能把我闺蜜丢下不管。” 暖暖磕巴一把,很快又岔开话题。 “等我缓两分钟行不?让我稍微喘口气。” 林青山举起双手投降... 1126 不是我动手的 看着呼哧带喘,脑门子跟蒸笼似的直冒热气的林青山,暖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愤愤的跺了两下脚上的高跟鞋,作势就要返回夜店里。 “你别慌啊,对方八九个壮小伙子,咱俩就算绑一块是对手不?再说打架违法,咱没必要因为几个人渣把自己搭进去吧。” 林青山连忙拽住她的胳膊,好言好语的规劝。 “你自己在这儿墨迹吧,我闺蜜她们全都得住医院,算啦,什么都指望不上你,我自己来吧!” 暖暖鄙夷的一把搡开她,随即从地上捡起来半截砖头,大步流星的跑了进去。 凝视半晌,林青山若有所思的摸了摸鼻尖呢喃:“说你有心眼吧,你干的事儿似乎挺讲究,说你是个场面人吧,你又老是拿我当傻子耍,到底应不应该帮你呢?” 对于他而言,场子里的混乱只能算是小场面,即便他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也没有丝毫的惧怕,现在让他烦恼的问题,只是帮不帮暖暖淌这摊子浑水。 沉默片刻,林青山自嘲的轻扇自己一个小嘴巴子嘟囔:“我特么也是属傻逼的,被人坑钱不说,还要屁颠屁颠凑上去卖力,操!” 打定主意,林青山又像是大号蝉蛹似的笨拙的走进夜店,当然进去之前,他特意打了一通报警电话。 此时,流光溢彩的舞池已经彻底变成了拳击场,混乱的一批,一帮一伙的互相推搡、殴斗,但是大部分全都不知道为什么而打,可能是酒精的麻醉,也可能是荷尔蒙的迸发,酒瓶子四处乱飞,掀翻的桌椅随处可见。 之前闹事的纹身男一伙基本打散了,四五个人正在跟场子里的内保撕把,剩下两三个不知所踪,暖暖的那几个小姐妹也全没了踪迹,爆闪的镭射灯再加上激情澎湃的dj舞曲,让这帮人仿佛以为自己在拍古惑仔。 林青山昂着脑袋来回寻找,目光最终锁定卫生间的方向,随即从地上捡起一支酒瓶藏在袖管里,迅速走了过去。 果不其然,刚一迈进卫生间的走廊,他就看到纹身男正带着三四个手下正骂骂咧咧的爆踹女厕所的门板。 摇摇欲坠的木门随时有可能散架,里面传来几个女人尖锐的叫声。 纹身男的脸颊被暖暖之前砸出去的酒瓶豁开一条拇指粗细的大口子,他一只手攥着团卫生纸捂着,另外一只手攥着电话还在摇人:“别特么废话,赶紧带人来真理酒吧,有人跟我闹事。” “喂!” 林青山清了清嗓子厉喝一声,引起对方的注意。 “曹尼玛得死胖子,可算抓着你了,给我弄他!” 纹身男转头一看,愤怒的小宇宙顷刻间爆发,破马张飞的招呼手下。 “你看哥们,事儿是你们找的,咱君子动口不动手,有啥事好好谈行不?” 林青山连忙举起双手,摆出一副怂包的模样。 “谈你麻痹谈,不想挨打就给我拿二十万医药费!” 纹身男气冲冲的奔过来,抡起胳膊就是一拳捣在林青山的眼窝。 “啥?你要勒索我二十万!” 林青山吃痛的捂着脸颊踉跄几步,声音很大的反问,那感觉就好像是在故意说给谁听得。 “我特么要你命!” 纹身男嗷一嗓子蹦起来,双手掐向林青山的脖领。 “嘭!” 没等他贴近,林青山直接将藏在袖管里的酒瓶子拽出,重重拍在他脑袋上。 玻璃碎片当场乱飞,纹身男似乎被打懵了,原地晃了晃,浸红的鲜血顺着侧脸缓缓滚落。 “妈的,按住他!” “敢特么打蚊哥,大家一起上!” 旁边几个小弟见状,咆哮着围拢过来。 “过来吧你!” 林青山不慌不忙的一把薅住纹身男鸡冠似的头发,攥起手里犬牙交错的半拉酒瓶子,看都没看恶狠狠扎在对方的大腿上。 “啊!” 纹身男疼的发出一声惨叫,泉涌似的红血眨巴眼的功夫将他身上的直筒牛仔裤染湿大一片。 “还来不?” 见到自家老大被捅,几个小弟条件反射的愣在当场,林青山揪扯纹身男的头发晃了几下,眼神凶狠的低吼。 这一刻,向来人畜无害的他仿佛化身索命恶魔,那股子咄咄逼人的气势如同实质。 “继续拼么社会银儿?” 林青山低头俯视纹身男狞笑。 “不了大哥,高抬贵手..” 纹身男彻底蔫吧了,头发被揪的生疼不说,大腿上的伤口更是钻心一般痛苦。 “果果!lisa,你们别害怕,我来了!”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暖暖的娇喝声,林青山转过去身子,正好看到这娘们左右手分别攥把切水果的小刀,满脸杀气腾腾的模样。 暖暖同时也傻眼了,不敢相信的望着这一切。 这还是那个甭管什么时候都傻乎乎,见谁都笑脸相迎的死胖子么?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凶残? “哎呀,血!我晕血!” 林青山急忙松开纹身男,跌跌撞撞的往后倒退几步,举起手里还在滴血的酒瓶子惊呼:“不是我动的手,是他自己非要往上撞,我可什么都没干啊,你们几个全看到了吧?” 边像个伪娘似的吆喝,林青山边求助的看向旁边的几个小弟... 1127 以德服人 神特么的不是“我动手”,不光让几个小弟面面相窥,更是瘫坐在地上纹身男内心的真实独白。 但是当他们的目光投向林青山手里鳞次栉比的半拉酒瓶子后,又很有默契的同时点点脑袋。 这小子真敢扎人,而且手劲儿还挺大。 “那你们..” 暖暖吞了口唾沫,竟不知道应该怎么往下说。 “你看啊大哥,刚刚你给我一拳,完事你自己又不小心撞酒瓶子上,咱们的恩怨是不是可以一笔勾销?” 林青山抽吸两下鼻子,又恢复憨傻的模样,低头弱弱的发问。 “必须勾销!你们走你们的,我肯定不带阻拦。” 此刻的纹身男哪还敢说出半个“不”字,小鸡啄米似的表态。 “暖暖,快喊姐姐们走吧,待会估计巡捕就得来。” 林青山像是捡着什么大便宜似的冲着暖暖示意。 “啊?好..” 暖暖迟疑几秒,小心翼翼的擦着几个小弟的衣服跑向卫生间,很快将她几个小姐妹喊出来后,一伙人不作停留的往出撤。 “仗义哈大哥,那我们可走了。” 作为唯一的雄性,林青山留在最后垫尾,眼见几个女孩全走远,他咧嘴一笑,从兜里摸出钱包,直接丢给对方,努努嘴道:“买点鸡蛋补充下营养,往后没事别瞎撩,我既然能开得起三五万的xo,难道还雇不起几个小跟班嘛。” “是是是。” 纹身男背靠墙壁,自认倒霉的点点脑袋。 “走了啊。” 林青山貌似很有礼貌的挥挥胳膊,随手将酒瓶子仍在一边,完事还大大咧咧的提了把裤腰带。 “妈的!” “弄他!” 一看“凶器”没了,几个小弟原形毕露,再次张牙舞爪的要往跟前凑。 “啪!” 一支黑色手枪突兀落在地上,林青山慢悠悠的捡起来,枪口很随意的指向几个几乎快要贴近他的小弟,眼神茫然的念叨:“咦,怎么把这玩意儿给带出来了,我明明记得放在我的大g车里了啊?” 随即像是没看出来几个小弟要干什么似的,笑呵呵的咧嘴:“你们要干啥?送我吗?” “草特码的,疯了吧傻逼!给大哥鞠躬道歉!” 见到手枪,纹身男后脊梁上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也顾不上腿上的剧痛,挣扎着爬起来,抬手咔咔就是几巴掌掴在距离他最近的一个小弟腮帮子上,暴跳如雷的呵斥。 他就是个底层的二流子,平常仗着人多欺负欺负软柿子,哪里惹得起正儿八经的社会人。 “对不起大哥。” “别跟我们一般见识大哥。” 几个小弟跟他属于一丘之貉,这架势瞎子都知道踢到铁板了,忙不迭的齐齐佝偻腰杆。 “别介大哥们,我就是个小垃圾,感谢你们高抬贵手才对。” 林青山摇摇头,接着掏出手机,戳动几下屏幕,电话里马上传出纹身男刚刚五马长枪的吼叫声:“谈你麻痹谈,不想挨打就给我拿二十万医药费!” “看哈哥几个,你们要勒索我,我被迫自卫,没毛病吧?” 林青山努嘴发问。 “没毛病。” 纹身男心口一惊,没想到对方竟然录音了。 “我特么要你命!” 林青山再次戳动屏幕,里面又传来纹身男的嘶吼,他按下暂停键道:“然后你要杀我,我无奈之下拿酒瓶划伤你,这也没错吧?” “没错。” 纹身男欲哭无泪的缩了缩脑袋。 “所以,看着的别瞎说,听到的别乱传,咱就这么好聚好散,ok不?” 林青山有理有据的微笑。 “ok。” 纹身男已经完全卑服了,这会儿就算对方手里没有枪,他也生不出半点反抗的念头,这小子哪里像憨批,胆大心细、手段凶残,关键还懂得杀人诛心,他们如果再不知深浅的闹腾,鬼知道后面还有啥恐怖手段。 “成,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我可真走了哈,我喜欢以德服人,你们既然都服了,那咱就没啥好唠啦,拜拜!” 林青山将手枪重新插回腰后,笑嘻嘻的转身离开走廊。 “妈妈呀,那胖砸到底是什么来头,老子在夜场混这么多年,头一回碰上干仗提前录好音得。” 纹身男虚脱似的一屁股崴坐在地上,捂着大腿上的伤口哽咽。 “蚊哥,咱们抓他不?” “喊上烟头他们几个,拿下他应该不困难,不能白吃这个哑巴亏啊。” 几个小弟连忙将他搀扶起来,马后炮似的表忠心。 “吃尼玛吃,你是没看到枪,还是没听到他开大g,出来进去带特么五六个妹子专门给他一个人服务,这身份是咱能惹得起么?” 纹身暴躁的一拳捣在旁边出谋划策的亲信脸上,咬牙喝骂:“愣着干嘛,等巡捕来扫场啊,还不赶紧送我去医院,让烟头把今晚上的全部损失赔一下子,还有,今天的事儿谁也不许告诉我哥...” 1128 逢的有点快 半个多小时后,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中餐店里。 林青山带着暖暖和她的那帮闺蜜跑来加餐。 “吓死我啦,刚刚我以为他们肯定踹开厕所门。” “可不呗,幸亏胖胖出现了,我在里面听得可清楚了,胖胖一个人把他们全收拾服了。” 劫后余生的几个小姐妹脸色惨白的议论,说话的同时还不忘崇拜的看一眼林青山。 甭管哪个年代,英雄救美的戏码永远都最能拿捏人,尽管面前的英雄是plus版的,长得确实不敢恭维,但此刻丝毫不影响到他的光辉形象。 “哪有啊,我真是误打误撞,本来也想躲到厕所的,没想到你们也在,我拿酒瓶子就是单纯吓唬他们,谁知道那个纹身男倒霉,自己闷着脑袋往上撞,我压根不会打架,更不敢打架。” 林青山豁嘴傻笑,显得格外憨态可掬。 “你们快别夸他啦,我怕他飘起来。” 旁边的暖暖顺势接茬。 “对对对,不提不高兴的事儿了,刚刚看你们没喝开心,再来点吧?” 林青山揪了揪鼻梁骨,不由分说的朝着服务员招呼:“来两打啤酒,再把你们招牌菜都端上来。” “有钱也不是那么糟蹋的,服务员别听他的,凉拌菜、蒜泥白肉,再加一份生炒西蓝花就够了。” 暖暖用力扯了一下林青山的胳膊,冲服务员纠正。 “吃能花几个钱,好不容易请你闺蜜一回,咱不得大方点。” 林青山瓮声瓮气的念叨。 “我说了是不是不算?” 暖暖不悦的昂起脑袋,刚刚她已经做好了火拼到底的准备,特意把长发束成马尾,看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必须算呐!” 林青山立即举起手臂。 “哟,还没过门呢,就知道给老公省钱啦?” “这可不像咱们暖暖大小姐的风格啊,我记得以前哪怕长得再帅的富二代追她,都必须得把人剥削的卖房卖车。” 几个姐妹掩嘴俏笑,愤愤调侃起来。 “我就是护犊子,就是不想他乱花钱,你们有意见呐?” 暖暖俊俏的脸颊微微一红,随即很有范儿的嘟起小嘴:“我的男人我不心疼,难道要疼你们骚狐狸撬墙角嘛,胖胖去买一副扑克,咱们吃饱喝足斗地主。” “喝完就挺晚了,不休息嘛?” 林青山讪笑着发问。 “我忘记订房间啦,今晚只能在这里凑合一下,她们租房子的地方又不太适合带你过去,问那么多干嘛,你是有意见吗?” 暖暖惯性的解释一句,接着佯作不高兴的模样瞪圆杏眼。 “我订啦,你们在夜店猜拳拼酒的时候,我顺便订了几间房,本来以为你们会喝的酩酊大醉,我都做好准备一个一个扛你们去房间,没想到碰上那群傻叉。” 林青山拿出手机解释道。 “哇,真是个超级大暖男。” “暖暖你应该把名字让给胖胖,这样的男朋友简直就是瑰宝,你从哪捡的,能不能也带我去啊。” 几个闺蜜羡慕的发出阵阵惊呼。 “切,凭本小姐的国色天香,这样的还不是一抓一大把嘛,对不胖胖?” 暖暖眼神复杂的凝视林青山几眼,接着将自己娇媚的小脸蛋贴过去,轻声道:“奖励你亲一个。” “这..” 林青山瞬间被逗了个大红脸。 “亲一个!” “来个法式湿吻..” 闺蜜们顿时拍手起哄。 女孩子要是闹腾起来,还真没男人什么事,望着暖暖散发着香味的脸颊,林青山当即有种老虎啃王八,无从下口的感觉。 “老板!五箱啤酒!” 就在这时,一大群小青年呼呼啦啦的从门外走了进来,带头的人龇牙咧嘴的吆喝,林青山、暖暖和几个小姐妹全都诧异的看向对方。 “妈的,要不是今天蚊哥拦着我,我肯定把那死胖子开瓢!” “要不说咱们蚊哥宅心仁厚呢,眼见死胖子跪地求饶,二话没说直接让我们放他走。” 走在最前面的家伙竟是刚刚被林青山收拾的服服帖帖的那个纹身男,此刻他正鼻孔朝天的昂头巡视,身旁两个贴身亲信唾沫横飞的各种狂拍马屁。 “我日!” 当他侧头看向林青山的时候,厚厚的大嘴唇子顷刻间快咧到耳根子后面。 都说天涯何处不相逢,可这特么逢的也太快了点吧。 “蚊哥,死胖子!” “奶奶个批得,你们还敢在这儿吃饭!” 身后几个不明真相的小弟立即风风火火的叫嚷臭骂起来。 “啪!” 纹身男回头就是一记反抽,扇在嗓门最响亮的小弟脸上,咬牙切齿的呵斥:“谁特么让你跟我大哥没礼没貌的,滚出去!” “不好意思哈大哥,不知道您老搁这儿用膳,打扰了!” 接着纹身男又弯腰赔笑说了一嘴,最后冲着服务员训斥:“没叽霸包房是咋地,赶紧给我大哥换到最豪华的房间去,所有费用算我的,大哥、大嫂们慢慢吃,结完账我就滚蛋...” 1129 敲门声 对视几秒,林青山突兀“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别动手大哥,我们自己走,之前多有得罪,实在不好意思了。” 纹身男吓坏了,惯性似的往后退,一下子撞在身后的小弟身上。 “你腿没事吧?” 林青山指了指对方笑问。 一会儿没见,这家伙不光换条裤子,看走道的姿势似乎也并不大碍。 “没事,我里头穿棉裤了,就是扎伤一点皮,大哥、大嫂们用餐愉快,我们先告退了哈。” 纹身男忙不迭晃了晃脑袋,转身推搡小弟。 “既然碰上了,就一块吃口吧,不打不相识嘛,况且要不是你给我老大面子,今天我铁定被打成猪头。” 背对暖暖几人,林青山挤眉弄眼的暗示。 “啊?方便么..” 纹身男愣了几秒钟,属实没弄懂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考虑到他腰后还别着一把枪,又不敢拒绝,只能缩了缩脑袋讪笑。 “方便,不过你们这么多人实在坐不开。” 林青山很好说话的回应。 “他们都不饿,去去去,全上外面等着去。” 纹身男找了个蹩脚的理由,将十多个手下全赶了出来。 “暖暖,刚才我其实骗你们了,他之所以放过咱,是因为跟我老大伍北认识,算起来关系都不算远,对吧兄弟?” 林青山拉着纹身男,笑嘻嘻的解释。 “是是,大哥说什么是什么。” 纹身男哪认识什么伍北、六北的,只是害怕又被收拾,才顺话往下接茬。 暖暖狐疑的眨动几下亮晶晶的大眼睛,并没有多说任何,至于其他姐妹,全都眼睁睁看着纹身男对胖胖的态度,也清楚肯定不会再被欺负,更是懒得多问任何。 同一时间,比起林青山这边的春风得意,倚在客厅沙发上的伍北简直可以说是辗转难眠。 王顺的不了解,突然冒出来的擒龙集团,再加上拼死也要救齐金龙的毛斌和那个神秘的放火骑手,这些盘根错节的势力交织在一起,就像是座无形的大山似的,压得他喘不上来气。 来锦城差不多快俩月了,除去阴差阳错得到的“春游旅行社”之外,整个虎啸公司可以算是寸功未建,弟兄们每天的吃喝拉撒需要花钱,跟韩根生搭上关系也需要票子,就连曹汉清摘那个“副”字,也全是他倾情赞助。 如果没有从彭市骗到的那四千万打底,现在哥几个恐怕已经组团要饭,即便如此,卡上的余额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每天下降,这种只出不进的恐慌感,让伍北现在睡觉都不敢打呼噜。 “必须得抓紧时间让钱生钱,再这样下去,早晚坐吃山空!” 瞅着窗外天边泛起的鱼肚白,伍北再次爬起来,给自己点上一支烟。 这一宿,他始终在重复着爬起、躺下、点烟三个动作,可不管怎么折腾,就是半点睡意都没有。 目前让他难受的除了没有进账项目,更重要的是赵念夏,想到那个近乎完美的女人和她背后深不可测的家庭背景,伍北就忍不住猛挠头皮。 “咣当!” 斜对面的卧室门突然打开,只看到王顺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 见到伍北正“吧嗒吧嗒”的裹着烟卷,王顺吓了一跳,接着挤出抹笑容打招呼:“这么早就起来啦?” “可不呗,昨晚喝多了,让我亢奋的不行,恨不得跟你割袍断义,我这会儿正内疚呢。” 伍北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 “真的假的,昨晚上我是不是闹腾了?” 王顺急忙走了过来。 “滚滚滚,我懒得帮你回忆,客厅有摄像头,白天没事自己看看去。” 伍北不耐烦的驱赶。 “伍哥,你说齐金龙现在..” 王顺迟疑几秒,压低声音。 “除了他以外,咱们是不是没有话题?我对他的不仁,源于他对我的不义,不止是我,家里其他受到他迫害的兄弟还少么?我没资格替任何人伸张正义,但总有权利阻止他侵害我的利益吧?” 伍北表情认真的质问。 “我..算啦,咱们的想法不一样,做出的决定肯定也不会相同。” 王顺磕巴几秒,表情复杂的摇了摇脑袋。 “顺子,你我都是小人物,影响不了任何人,也载入不了史册,自私点说,能把咱自己的日子过完整,就算得上是种成功,齐金龙已经是过去式,咱都撇开,可以吗?如果你实在走不出来,那我建议你暂时离开一段时间。” 伍北深呼吸一口,说出憋在心里许久的念头。 “嗯,我会尽量调节好自己的。” 王顺抽吸两下鼻子,重重点头。 “天还早,抓紧补个回笼觉,完事咱俩一块去趟春游旅行社,李浩鹏家里的白事差不多也办完了,抓紧交接是正事儿,旅行社就先挂在你名下吧。” 不知道对方究竟懂不懂他的意思,见他表示会改变,伍北也没好意思再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拍了拍兄弟的肩膀头开口。 “笃笃笃!” “有人没,救命啊!” 就在这时,一阵嘈杂的拍门声骤然泛起,哥俩同时昂起脑袋... 1130 玩不起 此起彼伏的砸门声,像是敲鼓似的响个不停。 “有没有人啊,救命!” “救救我!” 可能是没得到回应,门外女人的叫喊声变得愈发急促。 “看看去?” 王顺问向伍北。 “等等。” 伍北摇了摇脑袋,眉头紧蹙。 他们住十几楼,此刻呼救的声肯定不会是从外面跑进来的,而对面和楼上几层长期都没有住户,那此刻门外的人究竟是从哪来的? “趿拉趿拉..” “什么事啊?” 嘈杂的敲门声很快将其他人也吵醒了,徐高鹏、贾笑、江浩和张小花纷纷睡眼朦胧的从各自房间走出来。 “啊!别杀我!求求你放过我吧..” 这个时候,门外女人的声音变得惊恐无比,似乎是在哀求什么人,接着就听到房门被什么重物撞击,发出“咚咚”几声闷响,便没了动静。 “死..死了?” 王顺吞了口唾沫,弱弱的看向伍北。 “等等。” 伍北再次摇了摇脑袋,依旧觉得特别不对劲。 “再等人都凉了个屁的了,伍哥咱能不能有点同情心。” 王顺再也忍不住了,撒腿就朝房门方向走去。 “顺子,别开..” 伍北急忙吆喝,但是已经晚了,指纹解锁的防盗门已经被他拉开了一条缝隙。 “嘭!” 接着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暴力踹开,王顺一下子被门板撞倒在地,捂着鼻子直哼唧。 “你挺能忍嘛,能控制住好奇心,你还真不是个一般人。” 一个穿件长款呢子风衣的女人走了进来。 女人扎条高马尾,锥形的脸颊瘦长无比,两撇眉毛很淡,近乎没有的那种,身高大概在一米七左右,这在平常女人中绝对算高的,算不上有多漂亮,但是却很显眼,尤其是那双狭长的眸子,冷若冰霜,好像谁欠她一牛子似的。 “进屋不敲门,你很没礼貌啊!” 伍北一步跨出,挡在王顺的身前,唯恐他被对方突然袭击。 “咯咯咯,第一次听到有人要求我敲门。” 女人像是听到什么有意思的笑话似的,乐的花枝乱颤。 “左岚,跟他废什么话,一波带走!” 门外,一道粗犷的男声响起,紧跟就看到人熊似的毛斌从楼道的黑暗中缓缓出现。 “你还真特么有道啊,前半夜刚进去,后半夜就放出来了,咋滴?准备来我这儿找点画面啊?” 伍北拧成一团的眉头瞬间变成肉疙瘩,似笑非笑的嘲讽。 “唰!” 话音未落,伍北的眼前突然划过一抹银光,只见那个叫左岚的高挑的女人一拳扫来。 伍北快速侧身躲闪,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门外的毛斌趁势一脚直踢过来,伍北再次后踢半步避让。 “噗!” 而这时,左岚的第二拳已然逼近,伍北只能抬起胳膊抵挡,不然受损的就得是脑袋。 可想象中拳拳到肉的碰撞感并未出现,伍北的左小臂像是被什么重物扎了一下似的剧痛,急忙再次往后撤步。 “抗击打能力蛮不错嘛。” 左岚没再继续进攻,而是戏谑的笑出声来。 伍北这才注意到,她的两只拳头上竟然都套着尖锐的指虎,手臂处难耐的疼痛,正是那玩意儿造成的。 “不光扛揍,我还特别扛爱!” 被人找上门军训不说,还在一个女人手下吃了亏,伍北的凶性也不由让激了出来,一记侧踢蹬像左岚的小腹。 “来的好!” 哪料到左岚脚步轻盈的往旁边一闪,两只大手直接攥住伍北的脚踝,接着用力往前一抻,伍北失去平衡,当场就被拽的劈了个叉,裤裆发出“刺啦”一声脆响。 动手的人正是还没来得及进屋的毛斌,而同时左岚的高跟鞋也呼呼带风的踢向伍北的脑袋。 顾不上大腿根的扯痛,伍北再次举起双臂挡在半空中。 “啪啪!” 几脚下来,伍北就被踢的胳膊麻木,完全没了知觉,但是他不敢放下手,不然遭殃的就得是他的脑袋。 可左岚依旧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大长腿一下接一下的猛踢狠踹,小拇指粗细的鞋跟儿就和钉子似的杵的伍北疼痛难忍。 “嘣!” 就在伍北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一声沉闷的枪声泛起。 “曹尼玛得,跪下被动!” “功夫再高,能狠的过子弹不?” 客厅里,徐高鹏、贾笑、江浩、包括张小花一人抱着把枪指向他们,这些家伙什是伍北之前从吴松那里巧取豪夺忽悠过来的,一直藏在家里没开封。 “马勒戈壁,小婊砸,你再踢我哥一脚试试!” 贾笑棱起眼珠子,咬牙破口大骂。 刚刚那一枪就是他扣响的,此时也是他走在最前面,大有一副随时准备战斗的架势。 “是不是玩不起啊伍北?” 门外的毛斌一手仍拽着伍北的右脚踝,一手将左岚拉了出去,气喘吁吁的狞笑... 1131 失望 “你快特么刹车闭嘴吧,玩起玩不起你定的啊?来,想咋玩咱划出来一条道,要不干脆赌命呗,你赌我枪里的子弹能不能嘣烂你!” 不等伍北吱声,贾笑直接将枪口高高举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做出瞄准的姿势。 “赌命不!” “就特么问你赌不赌?抻个二尺八的大脑门,说话办事能不能利索点!” 徐高鹏和罗睺也齐刷刷的抬起手里的家伙什。 “呵呵,齐金龙的事儿不算完,咱们走着..” 毛斌冷笑着注视伍北。 “嘣!” 沉闷的枪声再次泛起,瞬间打断他的话,这次开枪的是罗睺,子弹打在防盗门的墙壁上面,震的灰尘和墙皮像是下雪一般簌簌脱落。 外面的毛斌没敢多言语,拽起叫左岚的女杀手掉头就跑,速度快到令人发指。 “曹尼玛的,脚丫子抬慢点,脑瓜子给你削放屁!” 罗睺愤愤的臭骂,当然哥几个谁也没冒冒失失的追出去,他们此刻只是仗着手里的热武器吓退对方,真要是被贴身黏上,谁也别想占到任何便宜。 “没事吧伍哥?” “受伤没?” 另外哥几个赶忙将伍北扶起发问。 “不碍事,门关好!家伙什藏起来,别再把巡捕给招来。” 伍北甩了甩生疼的手臂,迅速叮嘱。 其实他现在已经抬不起胳膊了,不用撸起袖管也知道,肯定有淤青,只是不想哥几个为他担心,更不愿意让杵在一旁的王顺产生任何心理压力。 “伍哥,我..” 王顺很是难为情的蠕动嘴皮,如果刚刚不是他擅作主张,毛斌和左岚根本别想破门而出,伍北也不会好悬在鬼门关前走一遭,所以特别的内疚。 “啥事没有,但我希望你记住一点,气运不会常相伴,倘若今晚上没有我,就凭刚刚那俩玩意儿冲进来,你们谁能挡得住?又怎么可能有时间去拿枪,埋怨的话不想说了,希望你能三思后行。” 伍北强挤出一抹笑容,再次故意甩了甩手臂。 “嗯..我记住了。” 王顺抽吸两下鼻子,茫然的耷拉下脑袋,此刻他的眸子里充满了质疑,不知道是在质疑自己不该太过善良,还是质疑别的东西。 “天快亮了,我有点困,你们收拾一下吧。” 伍北应了一声,转身朝卧室的方向走去。 泥人还有三分火,伍北不是不想破口大骂,只是他更清楚现在安抚兄弟的心情比发泄自己的怒火更重要。 回到房间里,伍北已经没有余力再关上门,只能拿自己的后背撞上,随即才头朝下瘫倒床上,现在他的两条手臂又麻又疼,自己都能感觉出来肿的特别离谱。 “顺哥不是我说你,咱能不能别总那么有主见?” “刚刚那架势多危险啊,伍哥一个劲示意咱们别开门,你发什么慈悲,就算门外真有人命案,咱又能解决什么?敢特么杀人的横主,会在乎多咱们几个不?” “伍哥嘴上说着无所谓,你看不到他刚刚走路的姿势都变形了吗?” 客厅里,哥几个不满的纷纷数落王顺。 王顺倒是没顶嘴,始终保持泥塑似的坐姿低头不语。 “好啦,顺哥也没啥坏心眼子,这事儿打住吧,各回各屋休息。” 罗睺有些看不下去,虎着脸驱散其他人。 等兄弟们都散去以后,罗睺递给王顺一支烟,语重心长道:“顺哥,你宅心仁厚是优点,但有时候又是致命缺陷,今晚上的事儿算一码,齐金龙那件事儿又是一码,因为你的一个不忍,咱几个全去警局录口供,原本咱只要站着不动,哪怕核爆炸也跟咱扯不上半毛钱的关系。” “别数落我了行不,让我静静。” 王顺瓮声瓮气的呢喃,脑袋缩的更低了,几滴眼泪打在腿上。 “我不是说教,只是想告诉你,现在环境变了,咱们的对手也越来越强大,再也不是批发市场的那些小猫小狗,这些势力更懂得用计谋,武力值也更强,咱说句吹牛逼的话,过去搁崇市,能在伍哥手上占到便宜的人,一巴掌都能数得过来,可现在呢?今晚你也看到了,区区两个刀手,差点把他原地掀翻。” 罗睺深呼吸两口,有些失望的摇了摇脑袋:“算啦,你不爱听我也不想说,但希望你能懂,伍哥虽然是老大,但终究跟咱们年龄相仿,你有错他可以扛,他出错谁帮他扛?咱不帮忙没问题,但总是帮倒忙就有点过分了。” 说完,罗睺从王顺的跟前走开,长叹短嘘的动静,听在王顺的耳中格外不是滋味... 1132 异样的想法 沉寂的客厅里,王顺一动不动的蜷缩着脑袋。 此时他心里乱成了一锅粥,不止是因为刚刚的冒失,更重要的是他开始对自己产生了质疑,质疑他够不够资格再留下,质疑他是不是真的跟不上伍北和其他兄弟们的脚步,甚至质疑他适不适合走这行。 被人指责,起码还会产生抵触心理,但如果被自己所嫌弃,那就真的如同坠入深渊,很难再爬起来。 “嘎巴!嘎巴!” 就在这时,一支跳跃的小火苗猛然出现在王顺的脸前,贾笑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无声的出现。 “笑笑,你说我..” 王顺一瞬间像是找到了慰籍,嘴唇片颤抖很厉害的开口。 “你没问题,有问题的是咱们现在所处的环境,复杂到让你一时半会儿难以适应而已。” 贾笑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咧嘴笑了笑,将打火机又往他的嘴边抻了几公分,眨巴眼睛示意:“点上吧,烟是魔酒是佛,不烟不酒难成佛。” “嗯。” 王顺将烟抻到火苗中,随即用力嘬了几口,那一刻他才总算感觉到丝丝温度。 “哥,人和人不一样,适应能力肯定也不尽相同,但这些全是客观原因,很多时候你不是不知道对错,只是潜意识里仗着自己和伍哥的关系,故意在反其道行之,或许你是想证明自己的想法更切合,但..” 贾笑顿了一顿,从茶几下取出一瓶白酒,分别给两人倒上一杯,才接着道:“但你想没想过,你善良了其他人,唯独是在欺负伍哥,你拿着你们曾经并肩战斗的过往在绑架他欲言又止。” “我没..” 王顺忙不迭摇头。 “先不着急否定,咱再仔细想想,今晚你除了好心以外,难道没有一点点伍哥在小题大做的念头?” 贾笑抽吸两下鼻子反问。 王顺怔了一怔,哑口无言的叹了口气。 “哥,环境变了,公司的规则也变了,过去咱们可以商量,甚至不满的时候可以呼喊骂娘,但现在虎啸只需要一个声音,那就是伍哥的,即便他有错,咱也必须明白,他手指的地方,就是虎啸的方向!” 贾笑抓起酒杯跟他轻碰一下,接着一饮而尽:“哥,再一再二是偶然,再三再四那就是背叛,我相信以你和伍哥的交情,哪怕真有一天分道扬镳,他只要站出来说一句你想要虎啸,他都不带迟疑,可问题是,这个家砸在你背上,你确定自己有能耐扛起吗?” “喝酒吧。” 王顺搓了搓脸颊,摇头苦笑。 “择木而栖的是良禽,披荆斩棘的是飞凰,两种都是王者,不存在谁高谁低,只有位置不同,你是老实人,但不是傻子,绝对懂我在说啥,这杯酒喝完,我期待明天看到的是那个虎虎生威的王顺!虎啸家第一号猛将!” 贾笑又给二人斟满酒杯,眸子里满是希冀的开口。 “谢了弟弟。” 王顺阴郁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笑意。 “一家人!” 贾笑轻轻吐出三个字。 与此同时,锦城市中心的某家高档酒店里,罗天和沈童同样一夜未眠。 两人面对面而坐,桌面上摆满了各种茶具。 “毛斌是谁的人,查出来没有?” 罗天用食指和拇指捏着茶盏,眯缝眼睛开腔。 “没有,这个人的身份档案一片空白,名字都不一定是真的,我托关系保玄武的时候,他已经先一步离开了,咱们的关系隐晦告诉我,人家在上京的朋友打过招呼,门路不一定比咱窄。” 沈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回答。 “奇了怪,通天的人脉圈,竟然是为了保仇虎那样的渣渣,这个仇虎身上的密码,恐怕比咱们想象中还要多啊。” 罗天咬牙说道。 “我不担心仇虎有什么密码,死人毕竟翻不起任何浪花,我担心的是伍北的真实段位,根据玄武的回忆,毛斌的实力远超他好几倍,咱们四象堂的另外仨一块上,估计也就跟他五五开,但是那家伙却被伍北给喝住了,伍北几句话吓得他连还手的勇气都没有,乖乖给自己锁上手铐。” 沈童长吁一口气道:“咱虽然过去跟伍北结过怨,但一直不了解他真正的能耐,如果他真比毛斌还要强很多,那咱就得好好琢磨一下对待他的态度了。” “他算个叽霸..” 罗天张嘴就要骂街。 “他确实什么都不算,可如果再加上你家老二的关系呢?你要知道,你拥有的一切,罗睺一样拥有,只是他不懂得或者不愿意利用,如果咱们再步步紧逼,难保两人生出合二为一的念头。” 沈童直接开口打断... 1133 规劝 听到沈童的分析,刚刚还破马张飞恨不得要掀房顶的罗天瞬间安静下来。 “天儿,我还是建议不跟虎啸公司发生任何碰撞,你弟弟对他的感情很特殊,这一点从当初旅游宾馆那件事情就能看出来,老二现在就是个小孩子心性,根本没有跟你争的意识,咱再继续下去,那就属于逼着他开窍。” 沈童声音平稳的分析。 “关键我心里那口气实在咽不下去啊。” 罗天重重的将茶盏摔在桌上。 “气重要还是大业重要,你自己分析,如果你还是坚持灭掉虎啸,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反正我能感觉到,但凡你再仗着人脉关系去压制伍北一次,罗睺绝对敢用同样的方式,到时候中间人两头为难,想不告诉老爷子都难。” 沈童表情很是认真的出声。 “我想想看吧,春游旅行社现在确定是纳入虎啸公司的版图了么?” 罗天拍了拍额头岔开话题。 “板上钉钉,全怪仇虎那个自作聪明的傻叉,原本可以怀柔的忽悠,非要拿人爹妈说事,这把伍北不光白赚了一家旅行社,还把李浩鹏那个资深老饕给握在了手里,我侧面打听过,李浩鹏入行时间虽然早,但是自己干公司也就是最近几年,算得上个后生晚辈,但却可以垄断整个锦城的老年团,你想想看,算不算个奇才?” 沈童点了点脑袋。 “你能不能别给我添堵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就算咱俩跪着给李浩鹏磕头,人家能转投咱这儿是咋地,有这时间赶紧分析一下,接下来打算怎么走吧?锦城这破地方我呆的够够的,尤其是想到跟伍北和罗睺同呼吸一片空气,就恶心的不行!” 罗天不耐烦的打断。 “还按咱过去的老路子吧,先稍微做出点成绩,完事拉冤大头融资圈钱,最后托关系转国营,申报破产,再吃一笔公家钱。” 沈童好笑的出声。 对于罗天这个从小一块长大的铁哥们,他可能比任何人都了解,还是头一次看到他因为某个人烦躁的不得了。 “行,你看着安排吧,我最近研究研究赵念夏,前几天我爸和王者商会那帮老家伙的意思很明白,怕是打算撮合我俩,到时候有了王者商会的支持,罗睺就算再牛,也翻不起任何浪花,我得让他明白,他生来就是被我压在手下的。” 罗天晃了晃脑袋说道。 “赵念夏可不好拿,旅游宾馆那次我听得清清楚楚,她说伍北是她男朋友,当时她的语气和表情,一点不像是开玩笑,我个人的建议是咱没必要非攀王者商会这棵老树,他们的黄金期已经过去了,在国内的威慑力更是每况愈下,与其费尽心思的讨好他们,还不如选择跟你身份匹配的其他家族或者势力。” 沈童沉默几秒念叨。 “你不懂,赵念夏那样的女人有魔力,天生带着股野性,如果能把她征服,绝对算得上我情场路上的一块标志图,她最近在山城是吧,明天我订票过去一趟。” 罗天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 “天儿,我说真话,犯不上因为赵念夏再招惹上伍..” 沈童不免有些着急。 “你有完没完啊,是伍北给你请客送礼啦,还是他昨晚扒你窗户了,怎么啥事一跟他扯上关系,你立马退避三舍啊?过去咱们对上那么多所谓的社会大哥,哪个不是被咱收拾的哭爹喊娘,我就一句话,赵念夏我必须拿下,伍北闭嘴也就罢了,如果他敢呲牙,哪怕倾家荡产,我也要让虎啸原地解散。” 罗天的火气“蹭”的一下蹿了起来,呼哧带喘的低吼。 “天儿,咱从长计议行不,你听我慢慢分析..” 沈童也焦躁的站了起来。 “我困了,你也早点回屋休息。” 罗天不由分说的朝着卧室方向走去。 “行,我再说最后一句话!赵念夏生在什么样的家庭,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她那样的凤凰会看得上麻雀么?既然她愿意委身,就说明伍北身上一定有你我都看不到的优势或者是潜质,我听说当年王者商会的赵成虎也是白手起家,很多时候起点高只能证明你我迈步早,但不一定代表咱绝对能赢。” 沈童注视着他的背影,很严肃的规劝。 “明天帮我订去山城的票。” 然而回应他的只是罗天一句冷冰冰的吩咐。 “唉,你什么时候才能不那么自负!” 沈童拍了拍脑门,郁郁寡欢的摔门离开房间... 1134 中毒 半宿的时间,转瞬即逝。 当伍北疲惫的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九点多钟。 其实从被毛斌、左岚联手打伤到天色完全大亮,也就过去两三个钟头。 按正常情况来说,对于身体素质异于常人的伍北而言,几个小时足够他恢复,但是这次好像出现了岔错。 他撩起左边的袖管,小臂处八九块可乐瓶盖大小的淤青高高肿起,似乎肿块里有脓,拿手指头轻轻一碰,都疼的忍不住想骂娘。 右手臂的情况也相差无几,同样全是密密麻麻的肿块。 “玛德,那死娘们的指虎绝对有古怪。” 伍北眉头紧蹙,自言自语的分析。 说话的同时,他又尝试拿指甲盖戳破一处肿包,果然光色的脓汁破皮而出,既看的人恶心无比,又让他心惊胆颤。 “草了,不是特么中毒了吧?顺子!罗睺!快进来!” 伍北不敢再拖延,忙不迭扯脖吆喝。 “咋了?啥事..诶卧槽,你这胳膊咋滴啦?” 罗睺迅速推门跑进来,看到伍北的胳膊时候,忙不迭紧张的喝叫:“快点来俩人,送伍哥去医院!” 半小时,住处附近的一家社区医院。 在医生的救治下,伍北手臂上的那些肿块全部被挑破,把里头的脓液全挤出来,并且上完药以后,医生犯愁的摇头说道:“我们这里治标不治本,脓只是暂时挤出来了,但那些肿块里仍旧有毒素,可这种毒素我从来没见过,不知道应该如何彻底清除。” “医生,你直接说会有什么后果吧?” 伍北沉声发问。 “不知道,我没接触过这种毒素,真不清楚会引发什么病症,但是根据现在的情况来看,你血液中的红细胞偏高,可能会引发多种疾病,比较常见的是慢性阻塞性肺疾病、肺源性心脏病、肾癌等等,问题是我找不到你红细胞偏高的原因,建议你们再换发点的医院检查检查。” 医生摇了摇脑袋回答。 “这些脓块里的毒素是怎么进入我身体的?” 伍北的心跳骤然加快,随即问道。 “外力导致,我刚刚帮你清理时候,发现你那些肿块都有很细微的针眼。” 医生这次回答的倒是非常利索。 “那逼娘们的指虎上有针,草特么得,纯纯的红粉骷髅!” 旁边的罗睺愤愤的臭骂。 “谢了大夫,麻烦帮我们办出院手续吧。” 伍北深呼吸几次示意。 接下来的时间,伍北一行人几乎把锦城能数得上的大小子医院都转了个遍,得到的结果和之前医生的诊断相差无几,但都没见过伍北中的是什么毒素。 “必须得想办法抓那个左岚,她下的毒,绝对有解药。” 当从最后一家知名医院走出来时候,徐高鹏低声说道。 “难啊,锦城大大小小几千万人口,大海捞针似的!” 贾笑摇了摇脑袋。 “难也得找,不行就发动本地的小盲流子或者是巡捕,没听刚刚那医生说嘛,如果再不及时得到救治,伍哥的胳膊可能会大面积的溃烂,严重点骨肉和骨骼都会出问题。” 罗睺接过话茬,接着关切的询问伍北有没有什么不舒坦的地方。 “没有,除了没睡好有点困,我啥感觉没有,现在就连摸摸胳膊上的这些伤口都不感觉疼,我日!确实一点疼痛感没有,不对,应该说是什么感觉都没有,就跟摸别人一样。” 伍北一激灵蹦了起来。 此时他的两天手臂仿佛变成了木头疙瘩,甭管他怎么晃动,拿手指戳掐,始终都没有半点知觉。 “叮铃铃..” 就在这时,伍北的手机响了,看了眼竟然是二球的号码,他示意罗睺按下接听键。 “伍北,你最快速度来趟锦城区的大润发超市,我在北门的储物柜附近等你,快点啊,特别急得事情。” 二球气喘吁吁的说道。 “我现在有事..” “抓点紧吧,我这儿的事绝对比你的事重要一万倍,不来你就等着后悔吧,快点昂,等你呢。” 二球不由分说的挂断电话。 “伍哥,要不我替你过去看看?你让高鹏和笑笑陪你继续看病去吧。” 罗睺瞬间看出来伍北的为难提议道。 “算了,他虽然不着调,正经事上从来不含糊,我这胳膊怕是整个锦城都看不了,待会打听打听其他地方吧,对了,顺子呢?” 伍北陡然反应过来,似乎一早上没见到王顺的身影。 “不知道啊,一直忙忙活活,没太注意到他。” “我也没看见。” “好像他就没在房间。” 哥几个互相对视几眼,七嘴八舌的摇头。 “顺哥早上出的门,说是去办点什么私事,让咱不用担心。” 贾笑举起手机晃了几下,示意两人在通电话。 “嗯,让他注意安全,最近不太平,毛斌和那个傻逼女人八成还在锦城。” 伍北轻叹一口气应声,眼眸中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失望... 1135 高啊,二哥! 书上说,那些看似与人为善、心肠柔软的人,必然有一块坚硬如铁的执念,死死支撑着那份看似愚蠢的善意。 对于王顺,伍北感觉自己真的尽力了,但是他却似乎永远不懂得自己的退让,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听之任之了。 “哥,顺哥心里头可能多少还有点小疙瘩,让他冷静冷静,一切说不定就过去了。” 众兄弟当中唯有贾笑觉察到伍北的失望,赶紧凑到耳边低声说道。 “希望吧。” 伍北长叹一口浊气。 同一时间,锦城双流国际机场。 “放心吧童哥,啥事应该怎么干,我心里明镜似的,这两天要不是被伍北那群渣子气的有点糊涂,我绝对不可能方寸大乱,等着我抱得美人归的好消息吧。” 身着一套笔挺西装的罗天微笑着看向前来送行的沈童。 今天的他不光特意收拾打扮一番,还人模狗样的戴了一副眼镜,显得更加的稳重靠谱。 “该是你的,就握稳别丢,不该是你的,想都别想,我希望你是高高兴兴走的,也能快快乐乐的回来。” 沈童忧心忡忡的苦笑。 罗天的为人他了解,从小到大都属于那种看到就必须据为己有的性格,有人管这叫霸气,但沈童认为就是贪婪。 富贵如浮云,贪字变成贫。 这一直都是沈童最为担心的事情。 “你快特么走吧,慢慢的负能量,跟你对话,我都觉得压抑。” 罗天脸上的笑意陡然消失,撇嘴摆摆手驱赶。 “一路顺风,有什么事情随时打电话,尤其是当你犹豫不决的时候,就说明决定可能有问题,到时候必须跟我沟通。” 沈童点点脑袋。 “我是去搞对象,又不是上战场,能有个鸡毛的犹豫不决,拜拜!一分钟都不想跟你多呆。” 罗天斜楞眼睛数落一句,随即拎起行李箱便逃也似得离开。 注视他的背影,沈童心力交瘁的再次叹了口气。 “童哥,我们到齐金龙入住的房间找过,根本没发现什么超市储物柜的钥匙,他会不会耍咱们了?” 一个肤白无须,脸颊瘦长的男人轻声开口。 “那种情况下,他不可能说假话,恐怕有人捷足先登了,想办法调一下酒店的监控。” 沈童思索片刻示意。 “好,我这就去办!” 男子利索的应承。 “等等,有点本末倒置,你现在就带人去锦城区大润发超市的储物柜附近蹲点,齐金龙是昨晚才刚被咱们做掉的,说明在此之前,钥匙绝对没有丢失,现在是早上的八点多钟,距离超市开门还有半小时,你们速度快点的话,应该能赶趟。” 沈童迟疑几秒,抬起胳膊看了眼手表改变主意。 “明白!” 男子如同机械一点点头。 与此同时,锦城大润发超市内部,二球、三球和吴松大摇大摆的溜达。 哥仨动作统一,左手捏着超市提供的体验牛奶,右手怀抱各式零食的试吃品,吃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完全不顾旁边售货员们鄙夷的目光。 “诶老妹,你那糕点再给我来一份呗。” 三球抹擦两下嘴角上的面包屑,笑嘻嘻的看向服务员手中的托盘。 “先生,我们这是试吃品,您几位都已经吃八九份了,不买的话还是到别处看看去吧。” 服务员无语的解释。 “每次就给我们一丢丢,我都没尝出来啥味儿,怎么买呀。” 三球胡搅蛮缠的耍无赖。 “行啦,难为人家老妹干嘛,那边的红肠、肘子也能试吃,咱开开荤去。” 三球一胳膊肘揽住兄弟,歉意的冲服务员缩了缩脑袋,随即哥仨很自然的奔赴下一个“战场”。 搁超市里大吃二喝,而且还能做到面不改色,恐怕也就他们仨能如此倘然。 “二哥,咱为啥不直接打开储物柜啊,反正那钥匙是咱从仇虎房间顺走的,旁人压根不知道,你何必多此一举联系伍北?” 吴松嘬了口试吃的酸奶,好奇的发问。 “你懂个球,仇虎这段时间总是跟伍北闹腾,说明他们两家绝对有大仇,储物柜里藏着的东西绝逼相当重要。” 二球白楞一眼开口。 “对啊,就因为重要,咱拿到换钱不是更理直气壮?” 三球同样一脸的不解。 “仇虎能给的钱,伍北绝对也可以给,说不准还是双倍,甚至十倍,伍北又是咱们的好朋友,这种情况下,既能挣到钱,还可以卖朋友一份大面子,你们说应该咋选择?” 二球昂起脑袋轻笑。 “高啊二哥!” “怪不得咱爹说你打小就一肚子坏水,占了便宜还卖乖,就你最能耐。” 两小弟这才如梦初醒,同时奉承的翘起大拇指,像极了抗战神剧里的二鬼子见到太君大佐。 “那必须得,当小爷南阳小诸葛的绰号浪得虚名呢,都别叭叭了,赶紧吃!吃饱以后记得再给诱惑老东西往回捎一份,他说今天教咱们拆装九二式手枪,必须得把丫挺哄高兴。” 二球很是受用的摸了摸后脑勺,接着手指对面的熟食试吃品发号施令,仨人如同发情的小公狗似的一股脑冲了上去,把摊位旁的服务员吓得扔下东西就往旁边躲藏... 1136 迟疑就会败北 在“南阳小诸葛”二球的率领下,靠着超市的试吃品,三球和吴松竟然硬生生撑得肚饱眼圆,简直堪称人类第九大奇迹。 同一时间,伍北一行人抵达大润发超市,哥几个刚刚从车里走下来,停车场里一台“吉普”大越野车里的几个青年瞬间睁大眼睛。 “大哥,好像是伍北那伙人!” 副驾驶的壮汉沉声示意。 “我不瞎。” 驾驶位处是个白面无须的瘦脸男子,冷着脸不耐烦的打断。 “那咱们还继续不..” 壮汉随即发问。 “带哥几个先进去踩踩点,等我电话通知。” 男子思索片刻,掏出手机。 等四五个人下车以后,男子拨通备注“沈童”的号码贴到耳边:“童哥,虎啸公司的人也跑到大润发超市了,感觉跟咱们的目的差不多,接下来我们怎么走?” “又是伍北?” 沈童的调门瞬间提高。 沉寂良久之后,他沉声叮嘱:“先按兵不动,如果目的一样,就在半路上截胡!不过必须伪装好,不要让伍北认出他们。” “明白。” 男人利索的应声。 另外一头,伍北几人顺着进口走到超市。 此刻伍北的双臂已经完全肿起,粗了两圈不止,尤其是那些脓包黑的发亮,不靠其他人帮忙,连抬起来就很费劲。 “哥,我让家里人联系了一个特别出名的皮肤科专家,待会咱们直接坐飞机去上京,那头有人接应咱们。” 罗睺轻声说道。 “嗯。” 伍北闷头应声。 他现在头昏脑涨,虽然意识没受到多大的影响,但确实不太舒坦,多说几句话都感觉眩晕到不行。 “你也是,明知道那对兄弟脑子有泡,自己都不一定知道自己在干嘛,非屁颠屁颠的往过赶,多发点逼事非要你亲自出马。” 徐高鹏心疼的数落。 “他们虽然时灵时不灵,但是对我还算比较靠谱,既然口口声声要让我亲自过来,就说明肯定是非常重要的事。” 伍北摇了摇脑袋,虚弱的靠在罗睺胳膊上,低声道:“待会给我找个购物车,我现在真是一步都走不动了。” “哥,我背你!” 贾笑赶忙将伍北的两条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头。 “嗯。” 向来坚强如铁的伍北竟没有拒绝,瘫软的匍在贾笑的背上。 “伍哥的身上好烫,不能再耽搁了。” 旁边的徐高鹏伸手摸了一下伍北的额头,随即紧张的低吼。 “不碍事,还能挺住。” 伍北口干舌燥的摆手示意。 超市内,双球兄弟和吴松过年似的大包小包的抱满各种物件,最近一段时间哥仨被诱惑压榨到极致,平常别说买东西,想要吃点什么都得看颜色。 所以此刻多少有点报复性消费的心理,真属于看着什么拿什么的那种。 “老三你是不是傻啊,都说了伍北肯定会买单,你挑点贵的行不行,拿鸡毛的方便面,操!” 二球撇了一眼,不耐烦的呵斥。 “西红柿牛腩味的,还有海带牛肉面..” 三球不高兴的嘟囔。 “那特么不也是方便面嘛。” 吴松无语的翻了翻白眼。 “你俩把东西拿出去结账,伍北打电话了,我过去拿钱。” 闲逛好一会儿后,三球掏出手机瞟了一眼,随即将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塞在吴松怀中,大大咧咧朝储物柜的方向跑去。 底商的储物柜旁,伍北浑身冒汗的坐在休息沙发上,眼皮耷拉,呼吸变得粗重无比。 “大哥,伍北的人肯定是冲着储物柜来的,好像在等什么人。” 五六米开外,几个青年故意走来走去,其中一个手扶耳塞式对讲机低声汇报。 “等!他们离开超市以后通知我。” 电话那头的男人轻声叮嘱。 五六分钟左右,二球满脸堆笑的出现。 “咋滴啊伍老板,几天没见,咋变得那么虚弱呢。” 二球一步三晃悠的奔过来,一巴掌拍在伍北的肩膀头上。 “啪!” 哪知道壮的像头牛犊子似的伍北竟然直挺挺的一头栽倒在地上,直接摔的满脸全是血。 “伍哥!” “要紧不?” 旁边的哥几个也没料到竟会如此,全都围拢过去。 “不是,我..我没用劲儿啊,真的!怎么轻轻一碰就倒了呢。” 二球吓傻了,急忙往回倒退几步。 “滚特么一边去傻篮子。” 罗睺一巴掌拍开他,火急火燎的招呼其他人:“快,打120,笑笑和高鹏把伍哥架我身上。” 一番闹腾后,几人急急忙忙把伍北抬出超市。 “大哥,伍北突然昏迷了,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远处,负责盯梢的几个青年再次汇报。 “突然..昏迷?” 那头的沈童迷惑的呢喃:“会不会有诈?你们继续盯着,随时跟我汇报。” 放下对讲机,沈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自言自语:“伍北这是唱的哪一出?那家伙太鬼了,肯定会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绝逼又在耍什么鬼心眼,难道是发现什么端倪了?” 正所谓迟疑就会败北,彼时的沈童打死都没想到,正因为他的小心翼翼,错过了一次可以轻松格杀伍北的机会... 1137 半小时后,距离超市最近的一家医院的急诊室内。 “病人心率过高!” “未知毒素在血液中蔓延。” “心率也在不停的加快!” 几个医护工作者迅速将伍北的上衣扒开,插满了各种医疗设备。 “伍北到底是啥毛病啊?” 跟着罗睺等人一块来的二球迷茫的发问。 “别特么说话了行不?听见你声音我就闹心!本身他就不舒服,如果不是特别信任你,肯定不会拖着病恹恹的身体去鸡毛的大润发超市。” 徐高鹏皱眉怼了一句。 “我..” 二球张了张嘴巴,顿时有点百口莫辩。 虽然是个恶人,但是他的本性并不坏,不然也不会拿到储物柜的钥匙,就第一时间联系伍北,只是没想到好心办了无脑事儿。 “唉..” 二球叹了口气,老老实实的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待。 眼下伍北这种情况,他要是一声不响的离开,往后肯定没脸再见面了,所以哪怕是等到天荒地老,也必须得亲眼看到伍北平安无恙,他才能彻底的松口气。 另外一边,消防通道里,罗睺苦着脸拨通一串数字。 “喂?” 电话响了良久之后,那头才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 “爸,我长这么大没求过你任何,今天我求你,我哥们中毒了,锦城这边的医生根本查不出来是什么毛病,你帮帮我,行么?” 罗睺声音沙哑的捧着手机开口。 “你哪个朋友?又是虎啸公司那群小家伙么?” 电话那边的男人随即发问。 “时间就是生命,你有任何疑问我都可以当面解释清楚,现在帮我找医生,找能救他命的医生,行不行啊!” 罗睺急躁的喊叫。 手机里陷入了沉默,足足能有半分钟左右,对方才不情不愿的“嗯”了一声。 “你嗯是什么意思?能不能帮忙?!” 罗睺咬着嘴皮低吼。 一直以来,他虽然不学无术,但却从来不敢跟他爸发脾气,这次也算是破天荒。 “先这样吧..” 对方直接挂断了电话。 “诶卧槽,你可千万别有事啊伍哥。” 挂断电话,罗睺无力的蹲在地上,重重捶打自己的脑袋。 他性格大大咧咧,可不代表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比如伍北、比如虎啸,这群虽然认识时间也就一年多点的兄弟,但是每个人都能牵扯到他的心肺,这是他二十多年来,从未有过的体验。 医院门口,一辆吉普越野车里,皮肤惨白的男子边抽烟边拨动手机。 “嘭!” 车门被拽开,一个青年探进来脑袋,低声汇报:“大哥,打听得很清楚,伍北确实被送进急诊室了,据说是中了什么毒,反正医院的那些专家什么的,全都被虎啸公司的那群家伙请过去了。” “操,白白浪费一次好机会!” 男人闻声,恼火的猛拍几下大腿,随即轻戳几下耳廓处的对讲机开口:“童哥,伍北没耍花样,他真病倒了,而且很严重。” “消息准确不?” 沈童忙不迭发问。 “千真万确!” 男子跃跃欲试道:“准备跟伍北他们碰头的那个家伙这会儿也在医院,我觉得我带上兄弟们,绝对可以直接把人掳走!” “你别急,容我再考虑一下。” 沈童深呼吸两口应声。 “童哥,迟则生变啊,就算伍北有两下子,就算他曾经服过役,可现在就是个爬不起来的纸老虎,你给我五分钟,五分钟之内,我向你汇报喜讯!” 男子很是恼火的请战。 “行,速战速决,青龙啊,你务必小心,宁可任务失败,都绝对不能落在伍北的手里,他那个人属疯狗的,一旦咬住你,就绝对不会松口,这一点我深有体会,当初他还在上京当兵时候,就领教过。” 沈童虽然松口,但是仍旧不太放心。 “等我好消息!” 男子不耐烦的挂断通话。 “你和钉子、锤子堵住伍北所在楼层的进出口,让大岩和小刚控制好电梯,我一个人动手就足够了。” 男子摸了摸脸颊,扭头朝着旁边的亲信发号施令。 片刻后,他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急诊室的附近,距离四五米处,就看到了徐高鹏、贾笑几人,随即将目光定格在坐在椅子上埋头抽烟的二球身上,不作任何犹豫,直接跨步走了过去。 此时一群人正因为伍北的伤情犯愁的六神无主,谁也没注意到越走越近的白面男子。 “朋友,我有点事想找你,方便移步到别处谈谈么?” 男子来到二球的面前,居高临下的咧嘴微笑... 1138 被擒 “你认识我啊?” 二球瞬间昂起脑袋,直勾勾的打量对方。 “聊聊就认识了呗,你手里的东西我很有兴趣。” 男子仍旧笑呵呵的出声,似乎根本没把旁边的徐高鹏等人看在眼里。 此刻,徐高鹏、贾笑和罗睺也都注意到了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纷纷扭头观望。 “我认识你干个叽霸,去去去,边上玩儿去!” 二球吊着烟嘴,抬起胳膊把他往旁边扒拉。 结果当他的手推搡在对方身上时,男子竟然纹丝不动,仿佛双脚长在了地上一般。 “哟呵,你想干啥!” 二球作势准备往前站。 “啪!” 男人双手下落,猛然捏在二球的双肩,脸上的笑容缓缓消散:“我说我对你手里的钥匙很有兴趣,表达的够直白了吧?现在回答我,你是给我,还是让我自己动手拿走?” “去尼玛得!” 二球咒骂一声,膝盖突兀绷起,照着对方的裤裆狠狠磕了上去。 男人的反应也很快,直接屁股向后一撅,虽不雅观,但是很从容的躲开进攻,接着他脑门向前倾斜,嘭的一下撞在二球鼻梁骨上,后者当场捂着脸颊惨嚎起来。 “你特么要干啥?” “滚犊子,听着没?” 感觉情况不太对劲,贾笑、徐高鹏和罗睺同时走了上来。 “趴下!” 男人头都没回,公狗撒尿似的,一记后踢,精准无误的蹬在徐高鹏的肚子上,将他给干了底朝天。 “马勒戈壁!” 罗睺咒骂一声,蹦起来扑向对方,四肢仿若八爪鱼一样将男人团团搂住。 “弄瞎你个逼养的!” 贾笑啐了口唾沫,摸出腰后的匕首恶狠狠刺向男人的眼睛。 “你也给我趴下!” 只见男人后发先至,又是一记直踢,仗着腿长的优势,把他也给踹了个屁股墩儿。 “臭鱼烂虾!” 轻蔑的瞄了一眼坐在地上半晌没爬起来的贾笑,男人摇了摇脑袋,空出来的右手很轻松的抠住正拿自己当武器,缠绕在他身上的罗睺左腕子,什么作用都没发挥出来的罗睺就跟触电似的“嗷”的一声摔倒在地。 “走吧哥们,看来靠嘴巴沟通,咱们很难达成共识,那就只能换个地方了!” 半分钟不到,利索的荡平虎啸家三个龙精虎猛的大小伙子,男子却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似的,提溜起二球的衣领,就要往电梯的方向拽。 “走尼奶奶个哔!” 乖乖束手就擒绝对不是二球的性格,他猛烈挣扎,抡起拳头就要往对方的身上砸,可男子的速度更快,都不等他完全伸展胳膊,两记炮拳落在他的太阳穴上,二球瞬间便失去了意识。 “咋整啊侯爷?” 徐高鹏捂着剧痛无比的肚子,看向罗睺。 “看我有个鸡毛用,咱仨绑一块都干不过他,冲上去挨揍吗?” 罗睺一边甩动手腕子,一边摇了摇脑袋:“伍哥现在情况不好,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反正咱跟他本来也没多熟悉。” “不行,伍哥宁可拼着受伤的身体都要见他,说明要么特别在意,要么就是他身上的东西特别重要,今天咱几个就是血溅当场也得把人救回来!” 贾笑扶着墙爬起来,揉搓几下屁股,表情严肃的出声。 “可关键是..” 罗睺皱了皱鼻子想要辩解。 “你们守着伍哥,别被人调虎离山,我去!” 眼见电梯门已经关上,贾笑丢下一句话后,就大步流星的朝步梯的方向狂奔。 另外一边,三球、吴松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一般耷拉着脑袋,一人手里拎着个塞满各种零食、日用品的购物袋,身后跟着个身穿大红色棉服的骚包老头,老头脑袋上扣顶印着小黄鸭的棒球帽,底下套条非常时尚的工装裤,唯一格格不入的就是趿拉着一双脏兮兮的卡通拖鞋,正是最近一段时间作威作福的诱惑。 “没钱还特么学人shopping,脑瓜子是被屁嘣了,还是特么让驴亲过,是前面那家医院不?” 诱惑边碎碎念的训斥,边不解气的照着小哥俩的屁股上一人一脚。 “我哥给我的定位是这里,爷,不是我们想shopping,主要为了孝敬您,我哪知道我哥一去不复返,超市又不让我们把东西退还,所以只能给您打电话..” 三球弱弱的解释。 因为伍北的突发情况,哥俩非但没等到二球带着大把钞票归来,反而还差点因为没钱结账被超市保安扭送到派出所,不得已的情况下,只能联系了诱惑。 “就特么你屁话多,还孝敬老子,孝敬老子你买一塑料兜子可比克?说的比洗脚城的8号叫的还好听,老子信你个鬼。” 诱惑厌恶的又是一脚踹在三球的屁股上。 “拦下那辆越野车!快点!” 就在这时候,贾笑突然从医院正门口跑出来,声嘶力竭的叫嚷。 “它么?” 三球一眼认出对方是虎啸家的门徒,疑惑的指了指对面正要起步的吉普车,接着张开双臂挡住对方的去路,傻头傻脑的吆喝:“麻溜停车,有人不让你们走...” 1139 爽到家 吉普车内,看到冷不丁出现在前面的三球,开车的青年下意识的踩了脚刹车。 “不用理他,直接撞过去!” 坐在副驾驶的白面男子很随意的摆摆手。 “轰轰!” 尽管老大发话,但前面的毕竟是个人,不是小猫小狗,司机并未照做,而是故意踩了几脚油门,试图吓退对方。 “你哥被抓了,就在那辆车里!” 贾笑一边跑,一边又喊了一句。 听到这话,三球的虎劲一下子蹿上了上来,直接把手里满满的两袋子“可比克”狠狠砸在吉普车的前风挡玻璃上,随即一记小跳步,利索的蹿上车前脸,抬起大脚丫子就跺了下去。 “加速!是不是听不懂?” 坐在副驾驶上的男子皱眉呵斥。 “嗡!” 司机也慌了,情急之下狠踩了一脚油门,三球当场失去平衡,一个趔趄摔下来,直接滚出去好几米远。 吉普车趁势,快速开出去几米远。 “嘣!嘣!” 就在一车人以为逃之夭夭的时候,两声闷响泛起,接着吉普车“咣当”往下一沉,两条后轮胎同时爆裂,车子不受控制的骑在马路牙子上,憋灭了火。 “妈的,当我面伤我马仔,抓我人,是不是当老子是空气!” 几米外,诱惑单手握着一把九二式手枪,冲着枪口“呼呼”吹了几口气,左脚丫子从棉拖鞋里漏出来,蹭了蹭右脚的鞋面。 “妈的!” 吉普车的四扇车门同时弹开,白面男子带着几个青年气势汹汹的跳了下来。 “想干嘛?” 即便对方人手众多,吴松仍旧毫不犹豫的挡在诱惑的前面。 “哥,你没事吧?” 另外一头,刚刚被甩下车的三球竟毫发无损的爬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越野车的跟前,将昏迷的二球拖了出来。 “你开的枪?” 男子无视吴松,而是将目光投向打扮怪异的诱惑脸上。 “还不够明显?” 诱惑轻飘飘的举起手里的家伙什。 “老东西,你是不是活拧巴了?” 男子再次一步逼近,隔着吴松就打算薅诱惑。 “滚蛋!” 吴松双拳紧握,重重砸向对方的面门。 他快,男子更快,一记势大力沉的提膝,重重撞在吴松小腹处,后者踉跄半步,疼的立即蹲在地上。 “嘣!” 又是一声枪响泛起,子弹在男子的脚边荡起一阵火星子。 “你猜我下一枪射你脑袋还是屁股?” 枪还是诱惑开的,他仍旧没动弹半分,即便男子距离他只有不到两米。 男子顿了一顿,抬起的左腿始终没敢落下。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莽么?明知道有枪还敢硬钢,你是质疑我的子弹不能放血,还是感觉自己的金钟罩可以防弹?” 诱惑歪着脑袋,笑嘻嘻的眨巴两下眼睛,再配上他脑袋上的小黄鸭帽子,模样难以形容的呆萌。 “老东西!” 男子咬牙臭骂。 “嘣!” 又是一枪在耳边响起,接着男子就感觉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疼痛,刚刚的子弹应该是擦着他的脸皮过去的,距离如此之近,对方却能保证一枪没有干爆他的脑袋,对枪械的把控能力绝对可以算得上登峰造极。 这回瞬间把男子吓住了,他不可思议的吞了口唾沫,一眼不眨的看向对面的老头。 “栓子,打他!把你刚刚没来及使出来的招式搁他身上耍一遍!” 诱惑可没跟他对视的兴趣,轻描淡写的冲吴松努努嘴,说完以后,又提起枪口指向男子出声:“你的左脚如果敢放下,我保证你这辈子会在轮椅上度过,不信咱们可以试一试!栓子,上!” “嘭!嘭” 吴松忙不迭起身,两只铁拳冲男子的腮帮子就是几下。 男子原地弹了几下,既没敢躲闪,更没敢左脚往下撂。 “没特么吃饭是咋地,继续!” 对于吴松的攻击,诱惑明显有点不满,破马张飞的臭骂。 “起开,让我来!” 这时,三球将二球扛了过来,手里握着一截青色砖头,径直拍在男子的后脑勺上。 “啪!” 砖头从中间段成两截,男子再次笨拙的颠了几下,鲜血喷涌而出。 “我哥是让你打晕的吧?敢特么碰我哥,老子灭了你!” 三球将二球交给吴松,一蹦三尺高,砖头再次呼向男子的面门。 眼见板砖越来越近,男子突然动了,一把推在三球的身上,接着转身就跑。 “嘣!” “哎呀妈吗..” 枪声和惨叫声同一时间响起,只见男人一个狗吃屎栽倒,左脚面浸出来的鲜血眨巴眼的功夫将他的鞋子给完全染红。 “总感觉我在跟你开玩笑!从今儿开始,你多了个瘸子的绰号,不用谢我!” 诱惑再次冲着黑漆漆的枪口“呼呼”吹了几下,驱赶苍蝇似的摆摆手:“滚犊子吧,往后别让我再见到你,不然我随时收走你右脚,奶奶滴,老子的人都敢绑,你是特么爽爹睡爽妈,真打算一路爽到家...” 1140 惊 看诱惑把枪收起来,男子的几个手下立马将他搀起,迅速抬上吉普车,也顾不上彻底爆掉的俩后轮胎,歪歪扭扭的狼狈逃离。 “为啥让他走?他把我哥打晕了,还要绑架他,你又不是不知道?” 三球气鼓鼓的质问。 “他特么打晕的是你哥又不是我哥,关我卵事,再说了,你不乐意让走,可以现在就去截下来,就他们那小速度,你跑步都不耽误。” 诱惑理直气壮的反问。 “去就去!” 三球的虎劲儿一下子上来,撒腿就要去追。 “你个死孩子,就特么能跟我来劲儿,追上去你能咋滴?把人全剁碎还是都煮了,这是闹市区,你生怕巡捕来不了是咋滴!” 诱惑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的胳膊训斥。 “不行,打我哥谁都不行,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给我往后稍!” 三球不服气的用力挣扎。 “滴呜!滴呜!” 突然间,警笛声在街口处响起,隐约可以看到几辆顶着红蓝警灯的巡逻车正朝他们的方向极速驶来。 “你要是不怕老子被抓,就尽情去追吧。” 诱惑瞄了一眼,随即松开三球。 三球转身就跑,可跑了三四米左右,又掉头跑了回来,嘴里不干不净的肚腩几句什么,招呼吴松背上诱惑,他自己则扛起二球,撒腿朝医院大门口奔去。 路过贾笑身边时候,三球还不忘气喘吁吁的说了句“谢谢”。 刚刚贾笑没有参战,但是整个过程全一帧不差的看在眼里,感慨双球哥俩兄弟情深的同时,他对那个敢当街开枪,并且枪法奇准的老不正经产生了浓郁的兴趣。 这年头能搞到真枪的肯定是狠人,对方玩的家伙什货真价实,跟那些打钢珠子的仿品完全不能同日而语。 另外敢在大街上开枪,除去要有足够强大的魄力,还要有牛逼闪电的背景,否则别说扬名立万,不牢底坐穿都属幸运。 而刚刚那老头全程没有任何慌乱,几次扣响扳机都像是在做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儿,这就说明对方根本不惧怕出事,即便三球没改变主意,他可能都有别的方法应对。 当然,这一切贾笑都没有任何证据,他只知道任何神枪手都是时间和子弹喂出来的,能做到指哪打哪,那老家伙这辈子玩过的子弹肯定是个天文数字,可一般家庭或者势力,哪有能力承受这么大一笔开销。 老家伙能交!保不齐还能跟着他学到点真本事! “去住院部,那人多眼杂,更容易逃走。” 脑子里迅速反应一圈,贾笑作出决定,招呼三球他们跟着他走。 ... 一个多小时后,锦城郊区的某家乡镇卫生院,沈童一语不发的盯着躺在病床上的白面男子,目光沉寂且冰冷。 “童哥,我是真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虎啸公司竟然会有那么大岁数的盲流,枪法也准的离谱,这次的事儿全怪我,是我托大了。” 男子被看的有点毛骨悚然,讪笑着赔礼道歉。 “你左脚的脸外踝断了,粉碎性的,就算痊愈,也会落下残疾,虽然不至于瘸了,但是肯定会受到影响。” 沈童缓缓开口。 “我大意,我活该。” 男子怔了一下,苦笑着点头。 “你确实活该,轻敌自大,目中无人,总感觉全天下都没有一合之敌,我说过伍北肯定在耍花招,你就是不相信。” 沈童厌恶的眯起眼睛。 “童哥,我觉得这事是巧合,伍北绝对受伤了,我的人查的清清楚楚,而那个开枪的老杂毛应该是去医院的路上正好碰到我们...” 猝不及防间,他一把掐住男子的脖颈。 “童哥..” 男人瞬间有点喘不上来气,艰难的张嘴大口呼吸,但是却始终不敢推搡沈童。 “一个巧合叫巧合,一串巧合就是阴谋,在大润发超市遇上伍北是巧合,你们去医院抓人,伍北伤了是巧合,返回途中遇上个会使枪的老梆子还叫巧合,你跟我说说世上真有那么巧的事么?” 沈童咬着嘴皮大声吼叫。 “童..童哥..我错了。” 男子此时已经极度缺氧,痛苦的猛翻白眼。 “伍北故意示弱去医院,然后把你们引出去,结果发现并没有什么大鱼,才会安排那老头把人在抢走,这可能就是他的计划。” 沈童皱了皱眉头,缓缓松开手,自言自语的嘀咕几句。 “童哥,这次是我麻痹大意,但请相信我,我一定会..” 男子呼哧带喘的呼吸几下,横声表态。 “一定这个词太具欺骗性,我不喜欢听,你以后少说,这次怪你也怪我,是我没算计的太透彻,总之一句话,往后和伍北沾边的任何事情,都需要三思而后行!齐金龙的东西还得想办法弄到手,我和罗总都不喜欢被人拿捏把柄。” 沈童摘下来鼻梁上的镜框,冲着眼镜片哈了几口热气,接着拿男人身上的病号服认真的擦拭起来,同时声音不大道:“联系四象堂的其他人,下次如果需要行动,你们几个一起,单打独斗你们差伍北太多太多了...” 1141 认识一下 片刻之后,医院的某间特护病房里。 诱惑翘着二郎腿倚靠在病床上,二球、三球和吴松耷拉着脑袋并排站一行,老实巴交的模样活脱脱就是卤熟的鹌鹑。 “老哥快请喝口水。” 贾笑拎着几个一次性纸杯走了进来。 刚刚眼瞅要被巡捕包围,贾笑灵机一动把几人带进了住院楼,完事借着伍北的病历本先开了间病房。 “看看什么叫眼力劲,学着点。” 诱惑“滋溜”嘬了口水杯,慢悠悠的扫量一眼哥仨。 “嘿嘿,您谬赞了。” 贾笑客套的缩了缩脑袋,又特别懂事的取出来烟盒给几人发了一圈。 “外面的巡捕走了没?” 诱惑也没客气,点燃烟卷后,长吹一口白雾。 “暂时还在医院附近,不过你们放心,这层属于老干部病房,就算他们把整个医院掀个底朝天,也绝对不会来这儿敲门的。” 贾笑轻声回答。 “嗯..” 诱惑拖着长音应了一声,原本是想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架势,可他那双脏兮兮的卡通棉拖鞋和露出后脚跟的袜子实在不给力。 “那啥,你们先歇着,待会外头风声没那么紧了,我再来通知各位。” 余光扫视几眼房内,贾笑缩了缩脑袋,随手将刚拆开包装的烟盒放在了诱惑的旁边。 “兄弟,伍北怎么样了?”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候,二球忍不住发问。 “还在急诊室,来了几个外地的专家在检查,希望无恙吧。” 贾笑回以一笑,将房间门合上。 “唉..” 刚一出门,贾笑就心烦意乱的叹了口老气。 别看他刚刚表现的似乎很轻松,仿佛伍北随时都会好起来,实际上情况根本不容乐观。 这家医院能算得上号的医生在丰厚钞票的加持下基本全部云集伍北的急诊室,罗睺找他老子申请的求助暂时还没有到位,用刚刚出来取设备护士的话说,伍北的情况并不复杂,只需要清除体内的毒素就无大碍,可关键如何清除毒素,谁都拿不出来一套像样的方案。 病房里,诱惑夹着烟卷,若有所思的呢喃:“伍北这个名字咋那么熟悉呢,好像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爷,你也认识伍北?” 二球立即好奇的凑了上去。 “耳熟,想不起来了。” 诱惑先是点点脑袋,随即又晃了晃头撇嘴:“爱谁谁呗,我不关心那个,你少跟我攀交情,继续滚墙角罚站去,老子千叮咛万嘱咐,最近一段时间都安生点,你们偏偏要当耳旁风,说说吧,为啥招惹上那帮小年轻。” “我对天发誓,既不认识他们,也没有任何矛盾,好端端的就被人当成软柿子给捏了。” 二球迟疑几秒,表情认真的回答。 权衡再三,他还是决定不把储物柜钥匙的事情说出来。 “那帮小子虽然能耐一般般,但绝对不是寻常街头混迹的小流氓,应该是隶属什么势力圈养的打手,既然找上你,就说明你身上一定有他们感兴趣的东西。” 诱惑咬着烟嘴,眯缝眼睛说道。 “我们身上能有啥值钱玩意儿,外头的羽绒服是栓子穿旧的,里头的毛衣早市三十五块钱买的,牛仔裤是从邻居家顺的..” 二球装傻充愣的撩开自己的衣裳。 “滚滚滚,懒得听你哔哔赖赖,过来给我捏捏肩膀头,刚才甩枪的时候抻着筋了。” 诱惑并未揭穿,摆手打断。 “好嘞爷,你俩也别愣着了,给爷捶捶腿、揉揉脚!” 二球立马屁颠屁颠凑过去,一边冲另外俩站的双腿已经发麻的兄弟打马虎眼,一边阿谀奉承的贱笑:“爷,前阵子您不是说打算教我们几个玩枪嘛,我看你今天指哪打哪的本事就挺牛掰的,要不就教我这招呗。” “再说吧。” 被小哥仨当祖宗似的伺候按摩,诱惑很是享受的眯缝上眼睛,声音不大的呢喃。 “爷,别再说啊,我是真乐意跟您学本事..” 二球不免有点着急,好言好语的继续恳求。 “伍北!伍北!我想起来啦,小念夏看上那个混混就叫伍北!” 诱惑突兀睁开眼睛,侧头看向二球道:“伍北是不是崇市的?” “我不知道啊,打过几次照面,我也没好意思刨根问底,不过人很不错,做事也有里有面,最主要的是有钱,爷您要是想吃香喝辣,其实可以认识一下他。” 二球实话实说的出声。 “他那俩钱儿算个毛,不过嘛,认识一下倒也没坏处,我倒要看看能被小念夏赞不绝口的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样。” 诱惑不屑的撇撇嘴,伸了个懒腰道:“回头你找个机会,介绍我们认识,不过先不要提我名号,我怕吓尿他,就说我是你们二大爷。” “没问题,那爷..教我们玩枪的事儿..” 二球缩了缩脑袋又重新捡回话题。 “看你们表现。” 诱惑轻描淡写的哼了一声,再次闭上眼睛,同时不耐烦的催促:“捏脚的用点力,揉肩膀的动作大一点,没吃饭是咋地?” “爷,我们真没吃饭。” “买的那点零食刚刚不也全扔医院门口了嘛,想想我的可比克就肉疼。” 三球和吴松委屈的连连点头... 1142 所谓朋友 另外一边,急诊室的门前。 除去一直守候在走廊里的徐高鹏、罗睺和贾笑之外,得到消息的曹汉清、韩根生和刚刚入伙虎啸公司的李浩鹏也赶了过来。 “怎么会好端端中毒呢?” 曹汉清很是上火的询问。 “昨晚上..” “谁知道呢,伍哥干啥从来不跟我们交代,昨晚上出去溜达了一圈,今天就感觉各种不舒坦,随即就昏迷了,估计不是啥大事儿,你们忙你们的吧,等伍哥出来以后,我让他联系各位,谢谢关心哈!” 徐高鹏本能的打算说出来事情原委,不想被罗睺给打断了。 伍北是整个虎啸公司的主心骨,眼前的这帮“朋友”说白了全是冲他的面子,一旦了解现在情况不太妙,鬼知道他们会不会生出其他心思,人心隔肚皮,即便是一奶同胞,都不一定同心同德,更何况半道上结识的哥们。 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伍北好的时候,他们可能各种推杯换盏,诉说情意。 可如果没了伍北,虎啸在他们的眼中估计就是块大肥肉,一群很有钱,但却没什么关系的羔羊。 “确实没啥大事儿,我估摸着伍哥就是这阵子瞎吃瞎喝,有点食物中毒,洗洗胃、输输液就没事了。” 贾笑也瞬间反应过来,帮衬着接茬。 听到哥俩的话,韩根生和曹汉清对视一眼,随即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这俩人一个是游走在锦城各种权利圈子的老狐狸,另外一个本身就是巡捕出身,最起码的分辨能力还是不缺的,他们能感觉到虎啸公司的这帮小青年在可以隐瞒,只是不好揣测伍北的情况究竟坏到什么程度。 “成吧,既然没什么大事儿,那我就先撤了,正好待会还有个会。” 寒暄几句,韩根生摆摆手道别。 “我所里也有一大堆任务要做,伍哥醒了之后,让他务必第一时间联系我哈,鹏哥,你公司也不有事儿嘛,咱们一道?” 曹汉清紧随其后的也挥手告辞,同时冲李浩鹏使了个眼神。 “你们先走吧,我在这儿再等等。” 李浩鹏犹豫几秒,挤出一抹笑容拒绝。 “不是,不是你说公司的事儿很棘手嘛,我特意帮你找了几个朋友,弟兄们都说了,伍哥就是小问题,你又不懂医术,留在这儿也是干着急。” 曹汉清皱着眉头再次暗示。 “我..” 李浩鹏磕磕巴巴的呢喃。 “走吧走吧,别给兄弟们找麻烦。” 曹汉清不由分说的搂住李浩鹏的肩膀头就往电梯方向推搡。 不多会儿,仨人乘电梯下楼,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 眼瞅楼层数字即将降到“1”的时候,韩根生清了清嗓子道:“你俩都不说,那我就先开始了哈,伍北的情况肯定特别不好,保不齐有生命危险。” “我觉得也是。” 曹汉清顺势点点脑袋。 “咱跟伍北的关系确实不错,但是他手底下那帮小孩儿我一个都不认识,本来我还想着虎啸公司能扎根锦城,日后多少也算有份照应,现在看来这个想法怕是得夭折喽。” 韩根生继续说道。 “谁说不是呢,伍北为人的确没问题,可..算啦算啦,不说了。” 曹汉清揪了两下鼻头欲言又止。 “他手里有多少?” 韩根生冷不丁发问。 “保守估计最少三千个,而且应该就在手边。” 曹汉清自然明白对方指的是什么,考虑一下回答。 “三千个?不算多,但也值得铤而走险哈?” 韩根生试探性的笑了笑。 “嘿嘿。” 曹汉清用憨笑代替回答,意思再明白不过。 “再等等?过完今天慢慢研究?” 韩根生接着又道。 “韩哥睿智,我肯定以您马首是瞻。” 曹汉清双手抱拳,直接表明了态度。 “哈哈哈,一千个足够你再跳两级,两千个差不多够我出国养老,那明天电话联系吧。” 韩根生满意的拍了拍曹汉清的肩膀头,三言两语间已经瓜分好了各自的利益。 走出医院,曹汉清毕恭毕敬的将韩根生送上车,直到目视对方的车尾灯彻底消失,才愤愤的吐了口唾沫臭骂:“老王八真特么贪,一下子抽走三分之二,就给我留了口汤喝。” “汉清,你们不是打算对伍北动手吧?” 旁边整场都一语不发的李浩鹏皱眉询问。 “什么叫对他动手,他是自己倒下的,我们又没做过任何,咱现在要做的只是把伍北的钱变到你我名下,他们那帮人说穿了就是一群没什么文化的小流氓,不知道在哪捡了一把横财而已。” 曹汉清回头看向对方,振振有词道:“鹏哥,你应该高兴才对,伍北如果没了,之前你俩的协议完全可以作废,春游旅行社还是你的,你才是这场意外中最大的获利者,既不用把公司捐给虎啸,也不需要给任何人打工,这是个天赐良机...” 1143 人心呐 人心这东西,不可言、不可研,更不可验。 风平浪静时,高朋欢声笑语。 濒临低谷后,哥们拔刀相向。 盯着面前的曹汉清,向来自诩“奸商”的李浩鹏竟感觉无比的陌生。 “怎么了鹏哥?你觉得有问题?” 看他一言不发,曹汉清横着眉头发问。 “前两天,你刚在伍北的帮助下把副字摘掉,不说什么大恩大德吧,怎么也算胜过外人,他才刚刚倒下,你就在觊觎虎啸公司的财产,合适吗?” 李浩鹏抽了口气发问。 “那有什么不合适的,你要知道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利益场,伍北捧我是为了日后自己可以更方便,如果他一直健健康康,那我俩处就处呗,可现在他随时有可能闭眼,我还跟他耗什么耗?” 曹汉清理直气壮的拿出手机,划拉几下屏幕后,指了指其中的一条短信道:“这是我急诊科的朋友刚刚帮我查出来的,伍北中了一种随时可能要命的毒,不说无药可医,治好的难度肯定相当大,我现在不早早做准备,等别人动手,到时候屎都抢不到热乎的,刚刚韩根生的话,你不是没听到,就算没有你我,他也肯定会下手..” “他是他,你是你!没必要同流合污吧?” 李浩鹏恼火的打断。 “哥们,你是不是脑子烧糊涂了?不会真以为之前伍北是实心实意帮你吧,要不是觉得他手底下缺个做买卖的好手,估计你就算烂在街头,他都不带多看一眼的,还有你父母去世这事儿,如果伍北想办法的话,也不至于..” 曹汉清像是看外星人似的扫量对方几眼,抬手作势准备探下他的额头。 “别碰我,你起开!” 李浩鹏一把甩开对方的手掌,表情认真道:“不论伍北出于什么目的,对你我的帮助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吧?可能他将来会利用咱们,但至少在你我穷途末路时候,他并没有狮子大开口的勒索要求,就凭这一点,咱就得感恩。” 不要对任何人,任何道德洁癖的期望,这个世界上,每个灵魂都是半人半鬼,凑太近了谁也没法看清。 这就是此刻李浩鹏最真实的想法。 “你脑子好像有毛病,韩根生都打算动手了,你我能拦得住?良禽择木而栖,真等韩根生得手,人家还会多看咱一眼不?这世道,想要混的如日中天,就得站好队、摆好位!我只是觊觎虎啸的财产,但韩根生想要的是伍北的小命,你可能不知道,伍北看过他那些黑账本,很大几率还有备份,平常他不会表现,但是谁会允许一个掐着自己命脉的人长活于世,要怪只能怪伍北的胃口太大,都还没学会走,就打算跑!” 曹汉清压低声音解释。 “今天你可真让我大开眼界,三观真不一般!道不同不相为谋,再见!” 李浩鹏喉结蠕动几下,转身打算返回医院。 “鹏哥,你是不是真缺心眼啊?韩根生!那是锦城的万金油,市里老天爷董明的家丁,他想要整死一个陷入深度昏迷的人很难吗?随随便便打个招呼,一场再平常不过的医疗事故就能轻易解释,咱俩不趁着现在表忠心,错过这档子机会,就拍大腿去吧!” 曹汉清抻手一把拽住李浩鹏低吼。 两人对视几秒,终于李浩鹏舒了口气,抽吸两下鼻子询问:“所以,你打算怎么表达自己的忠心耿耿?” “听说过投名状没,刚才韩根生的意思其实很明白,他想伍北死,那咱们就照着他的想法走,我在急诊科有个关系特别不错的哥们,他弟弟前段时间持械伤人的案子正好归我管,待会我约他吃顿饭,完事授意他不小心用错了某种药,这事儿不就结了。” 曹汉清似乎早就打好了算盘,有条不紊的说出计划。 “嗯,天衣无缝。” 李浩鹏耷拉着眼皮轻哼。 “鹏哥,你如果觉得不忍心,这事儿可以不用掺和,等完事以后,我跟韩根生汇报时候加上你的名字就ok,相信我,只要韩根生拿咱们当嫡系,我的位置飞速上升,你旅游公司的生意也肯定能日进斗金。” 曹汉清表情亢奋的开口。 “咱俩是什么?” 李浩鹏风牛马不相及的发问。 “废话,当然是铁哥们啊,当年我家庭困难,要不是你爸资助,现在指不定在哪个工地搬砖呢,伍北咱才认识他几天,肯定跟你我比不了!” 曹汉清不假思索的回应。 “呵呵,哥们。” “对,必须是哥们,你万事听我的就ok,我坑谁不带坑你的。” 两人随即并肩朝医院出口的方向走远,正午的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仔细看的话,不难发现,李浩鹏始终刻意跟曹汉清保持一定的距离... 1144 我希望是我 “你俩回去休息一下,我在这儿盯着就行。” 急诊室外,罗睺疲惫的朝贾笑和徐高鹏招呼。 伍北入院到现在已经过去差不多四个多钟头,医生换了一波又一波,卡上的余额也在呈几何的下降,但是始终都没有好转的趋势,哥几个全都急的双目赤红,可却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 “不了,回去也睡不着。” 徐高鹏声音沙哑的摆摆手。 贾笑没吭声,只是转身走向卫生间,胡乱抹擦一把脸后,就又重新走了回来。 “吃口东西吧?” 张小花和江浩拎着买好的盒饭和矿泉水挨个发给大家。 几人几乎动作整齐的摇摇头,愁眉不展的同时发出叹息。 “多大点逼事儿,当初伍哥几乎废了,多少牛逼大夫检查他身体,都说这辈子可能下不了地,不照样挺过来,这次就是中个小毒而已,放心吧,肯定啥事没有,再说我爸喊来的医生全是这方面的权威,全部吃东西,别让我骂街!” 注意到哥几个情绪低落到极点,罗睺抓起一盒饭,横声示意。 说罢,他就把脑袋趴在饭盒里,吭哧吭哧的往嘴里大口扒拉,只是不知道明明闻起来香味扑鼻的饭菜,吃到他的嘴里却莫名变得索然无味,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在嚼蜡烛一般。 脑海中,从当初在崇市第一次见到伍北,再到后来携手创建虎啸公司,其中的风风雨雨,就仿佛电影画面似的一帧一帧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呜..” 终于,他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滚落。 别看哥俩平常很少打打闹闹,但是相互间的情分是难以割舍的。 他害怕再也没有人站在自己的前面遮风挡雨,更害怕那个口口声声喊着大家要混一辈子的傻大哥真的被蒙上白布抬出急诊室。 “没事儿,绝对不会有事儿的!” 罗睺拿袖口迅速抹擦眼角,脑袋几乎快要插进饭盒里,可越是告诉自己要坚强,他的泪水就越泛滥。 大口咀嚼着掺和他眼泪和鼻涕的饭菜,罗睺强制自己必须冷静下来,伍北不在,王顺失联,他就是虎啸唯一的大哥,如果连他都丧失了希望,这个家分分钟就得轰然塌陷。 挺住!必须挺住! “踏踏..”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突兀响起,接着就看到李浩鹏顺着步梯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朝着哥几个喊叫:“千万要小心,有人要对伍哥不利...” 与此同时,锦城知名景区宽窄巷子的一家茶馆里。 王顺面无表情的盯着楼上,伍北中毒入院,随时都有生命危险的信息,他不是没收到,只是强忍着不去看、不去想,比起来无奈的等待,他更想凭一己之力扭转乾坤。 “叮铃铃..” 电话铃响起,看了眼号码,王顺立即接了起来:“喂,接下来我需要怎么做?” “你真想好了吗?毛斌和左岚的实力很强,硬拼的话,你可能会死!”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 “不拼的话,我伍哥肯定会死,如果必须得死一个,我希望是我!” 王顺咳嗽两声,语气坚定地回答。 “楼梯在茶馆的左手边,上去以后正对着的那间房,我有必要再次提醒你,就算是被打死,你也不一定能从他们手里搞到解药。” 电话那头的男人再次说道。 “我有办法!谢谢你!” 王顺胸有成竹的应了一句,随即挂断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是谁,他不得而知,也没打算刨根问底,但是他清楚对方一定也希望能救伍北,不然不会联系他,更不会指引他一路找到这里。 时间回到今天凌晨,当和贾笑一番促膝长谈之后,王顺也算是彻底解开了心结。 正如贾笑分析的那般,这段时间的鸡飞狗跳,有他无心之过,但也有他刻意为之,倒不是说他有什么非分想法,可能只是飘了,仗着自己是虎啸起家的元老,在挣到钱的同时,他也想拥有被人高高捧起的地位。 这是人之常情,哪怕是再窝囊的爷们,也不会一辈子都想给人当马仔,和人性无关,更牵扯不到忠诚背叛,如果早知道打开房门会引来两个绝顶刀手,王顺哪怕把自己手腕子拧断,都断然不会那么干。 想通是一回事,立马接受是另外一回事。 所以趁着兄弟们都睡觉的时候,王顺偷偷的溜出了房间,原本只是打算跑跑步、散散心,放空一下自己,可当他再开机时,收到罗睺一连串短信后,当场就懵了。 在赶往医院的路上,他接到了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对方宣称可以找到毛斌和左岚。 本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念头,王顺在对方的指引下一路找到了这里。 挂断电话,王顺深呼吸两口,先是拿起脚边的油壶,自上而下顺头浇了个透心凉,刺鼻的汽油味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完事他又拎起提前准备好的一个小型煤气罐,闷头走进了茶馆... 1145 你是谁? 茶馆的某间包厢里。 满脸胡茬的毛斌正瞪圆牛眼吭哧带喘的怒视对面的左岚。 左岚虽然五官长得很一般,但是身材绝对数得上一级棒,一米七二的真实身高,再加上修身的低领卫衣和低腰牛仔裤,让人瞅着非常有想法。 “你瞪我干嘛,不满意可以随时给季总打电话,我的任务就是除掉伍北,引任忠平出现,季总说过,哪怕是祭拜,只要伍北咽气,任忠平也绝对会出现!” 左岚把玩着缠绕指尖的长发,轻飘飘的微笑。 “你特么为啥不提前告诉我?” 毛斌“啪”的拍了下桌面,怒气冲冲的咆哮。 “告诉你,你就能打得过伍北?有意义吗?再说了,是季总要求我对你保密的,他说他太迂腐,总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左岚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白瓷杯口瞬间印上她的红色唇印,凭空给人增添一份遐想。 “那为什么现在又要告诉我!” 毛斌牙齿咬的吱嘎作响,额头上的青筋像是有生命似的剧烈颤动。 “因为伍北这个时间差不多已经没了,告诉你,你也不能再改变任何,季总的意思是让我们趁着伍北办丧事时候,一举把任忠平抓回去。” 左岚轻声回答。 “玛德!我就不该给季总打电话,现在虎啸那些人肯定特别看不起我,认为我是靠这些阴谋诡计才侥幸...” 毛斌再次气愤的在桌面上砸了一拳头。 “拜托,你认清楚自己的定位好不好?我们是干脏事的刀手,不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拳击手,对我们而言,只要能达到目的,无所谓手段。” 左岚鄙夷的翻了翻白眼,随即又微笑道:“好啦,别不高兴了,指虎上的毒,除了我有解药以外,谁也治不好,伍北既然已经没了,就不要再纠结,权当是替你那个朋友齐金龙报仇。” “杀死齐金龙的不是伍北,他顶多算帮凶,真正的刽子手是擒龙集团那帮人,我找伍北,也只是想出口气,根本没打算要他命!” 毛斌气冲冲的开口。 “打住!季总交代过,擒龙集团的背景一定通天,让咱们不许节外生枝,况且齐金龙死不足惜,根本不值得你为他付出。” 左岚连忙比划一个“暂停”的手势。 “嘭!” 毛斌刚打算再说什么,包厢的木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暴力踹开,接着就看到王顺左手打火机,右手煤气罐闯了进来。 毛斌和左岚全都条件反射的蹿了起来,当看到只有王顺一个人时候,才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我不想跟你们说废话,解药呢?” 王顺瞪圆眼睛举起手里的打火机。 “汽油?” 毛斌嗅了两下鼻子,又看向王顺湿漉漉的头发和衣裳,有些不可思议。 “解药呢!” 王顺扯脖嘶吼。 “给你解药也没用了小帅哥,我的毒,四个小时之内...” 左岚表情轻佻的娇笑。 “闭嘴傻逼娘们!我特么问你解药呢!” 王顺破口大骂。 他不敢也不愿意听对方说任何,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收到伍北不幸的短信,也一直是靠这个信念硬挺着。 “给他!” 毛斌侧头看向左岚。 “不可能,季总有交代..” 左岚直接摇头拒绝。 “给我!曹尼玛得!马上给我!不然咱们一块死!” 王顺瞬间情绪激动的摇晃煤气罐,另外一只手作势准备点燃打火机。 “小帅哥,你好像在质疑我们俩的能力,不过二楼而已,煤气罐不会点燃就炸,这点时间,足够我们成功逃脱,完全是徒劳无益呀。” 左岚表情轻松的指了指身后的窗户。 “去尼玛的!不给咱们就一块死吧!” 王顺梗起脖子,“嘎巴嘎巴”两下按燃打火机。 拿不到解药意味着伍北即将陨落,如果伍北没了,他根本没脸继续苟活,可能是一时冲动,也可能是深思熟虑,总之无法救治那个曾经将他从尘埃中拉出来的男人,王顺就不打算再回去。 望着跳跃不止的火苗,毛斌和左岚的表情顷刻间变得凝重,或许他们真的有本事逃脱,但谁能保证一点伤不受,如果下面还等着虎啸公司的其他人,他俩今天算是彻底交代到这了。 虎啸家有正儿八经的军火,这一点他们是亲眼目睹过的。 “呼!” 就在这时,王顺的脑后被人吹了口凉气,打火机突兀熄灭。 “你配得上跟小北做兄弟,能有你这样的袍泽,也是他三生有幸!不过傻小子,以后不要动不动玩命,命就一回,为谁都不值得豁出去,包括小北!在意你的人,比谁都盼着你能好,哪怕他身死命消,不在乎你的人,你又凭啥替他卖命!” 一道低沉中透着浓郁沙哑感的声音缓缓响起。 “你是谁!” 毛斌警惕的皱起眉头。 比起来随时可能会爆炸的王顺,此刻出现在门口的男人更让他忌惮无比... 1146 我姓伍 “我姓伍!” 听到毛斌的发问,门外人缓缓吐出三个字。 紧跟着,王顺就看到个身材佝偻的男人站在他的旁边。 老爷子五十来岁上下,一身整洁的灰色中山装套在瘦瘦巴巴的身架上,尽管脸颊刻满岁月留下的痕迹,但五官很是端正,看得出来年轻时候应该也是个风华绝代的存在。 “伍叔?” 当看清对方长相时,王顺愕然的开口。 没错,突然闯入的男人正是伍北消失很久的父亲伍世豪,打死他都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还有机会再见到对方。 自从老头儿不辞而别离开医院,就仿佛石沉大海一般没了踪迹。 哥几个嘴上虽然没明说什么,但是都感觉凶多吉少,毕竟绝症晚期,再加上岁数又那么大了。 “许久不见,变壮实了不少。” 老爷子豁嘴微笑,扶正刚刚被毛斌撞倒的椅子,大马金刀的坐下,直勾勾的注视对面的毛斌和左岚。 “老家伙,你跟我玩故弄玄虚呢是吧?” 虽然不知道对方身份,但毛斌也能感觉出来绝对是敌非友,咬着嘴皮低吼。 如果单是面前的老人,他其实并不畏惧,另他拿捏不稳的是走廊外时不时泛起的脚步声,足以证明老头的后手不少。 “算不上深仇大恨,没必要取人性命。” 伍世豪取出一支香烟放在嘴边,不过并没立即点燃,而是扫量一眼左岚。 “那又怎么样,你能奈我何?” 左岚一只手扶向窗户,看架势随时准备逃走。 “呵呵。” 伍世豪很无所谓的摇头笑了笑,浑浊的眸子里写满了嘲讽。 “老家伙,别仗着你岁数大跟我装神弄鬼,我..” 对于他的这种漠视,毛斌本能的心慌不已,愤愤的举起自己的拳头。 “老板,需要我们进去么?” 走廊外,传来一道粗犷的男声。 “伍北是我儿子,我只有一个儿子!” 伍世豪咬着香烟,再次开口。 尽管没有明说,但意思再明白不过,如果对方敢让他断子绝孙,那么今天谁也别想囫囵个离开。 而毛斌的注意力则集中在门外男人的那句“需要我们进去么?”,对方用的是“我们”,而非“我”,证明他先前的猜测全中,对方有备而来。 “咣当!” 左岚没理对方的话茬,径直拽开窗户,当看到外面横七竖八的被钉死的木条时候,她禁不住楞了。 “我刚刚说过,既不是深仇大恨,没必要取人性命!” 伍世豪点燃烟卷,眯起眼睛吐出一团白雾,根本不在意身后浑身淋满汽油的王顺和他手里拧开的煤气罐。 “一根烟的功夫,足够你们考虑,我岁数到了,多活一天少一天无所谓。” 伍世豪再吸一口烟,慢悠悠的出声。 盯着忽明忽暗的烟头,毛斌后脊梁上的汗毛瞬间倒竖,很清晰的感觉到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 伍世豪的表情淡定且沉稳,完全不似在开玩笑。 明火遇煤气可能不会瞬间爆炸,但几率并不小,如果真把对方惹急眼,随手把烟头弹到王顺的身上,这屋里的所有人非死即伤。 “解药给他!” 迟疑几秒,毛斌皱眉示意左岚。 “可是..” 左岚不服气的呢喃。 “我特么让你把解药给他!快点!” 毛斌猛然转过去身子,一把掐住左岚的脖颈上,怒不可遏的模样很是吓人。 挣扎几秒,左岚最终心有不甘的摸出一只打火机大小的小瓷瓶丢在桌上。 “去吧。” 伍世豪根本没有任何怀疑,直接朝王顺努努嘴。 “伍叔,伍北他现在..” 王顺抽吸两下鼻子,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神。 “我都知道!” 伍世豪摆摆手打断,迟疑几秒后沉声道:“我希望你没看到我,好吗?” “啊?” 王顺有点没反应过来。 “你肯定懂我的意思,小北的身体素质好过常人,可毕竟只是肉体凡胎,坚持不了多久了,抓紧时间!” 伍世豪起身,拍了拍王顺的肩膀头驱赶。 “伍叔,您多保重。” 王顺闻声,毕恭毕敬的深鞠一躬,随即抓起药瓶就往门外跑。 刚一出走廊,他就看到六七个头戴鸭舌帽,身穿黑色冲锋衣的魁梧身板,只是这些人的脸上都蒙着口罩,完全看不清楚具体模样。 几人很自然的给王顺让开一条道。 “谢谢!” 怀揣复杂的心情,王顺挨个给对方缩了缩脑袋,速度飞快的奔下楼梯。 “解药的事情暂告一个段落,接下来再聊聊你们吧,哦不,准确的说,应该是你!” 包厢内,伍世豪轻描淡写的手指左岚... 1147 随根儿 面对伍世豪伸出的食指,左岚瞬间一惊。 作为还算比较成功的刀手,强大的警惕性一直都是她引以为傲的技能之一,然而她却压根不知道包厢里的窗户是什么时候被人钉死的,这就证明干这事儿的人绝对比她强上一筹都不止。 “老先生,你刚刚说过,既不是深仇大恨,没必要..” 毛斌深呼吸几口,微微弓腰。 从称呼改变的那一刻起,他在内心深处就已经给对方挂上了不可战胜的招牌。 “你可以走了!” 伍世豪冲他摆摆手示意。 “我?只有我?” 毛斌楞了一下,手指自己脸颊。 尽管他刚刚差点把左岚掐窒息,但也只是为了保命,私底下两人的关系其实相当的不错。 “说说吧,你打算怎么解决?” 伍世豪捻动手指,目光直愣愣的凝视左岚,全然无视毛斌。 “想留下我,看你多大本事!” 左岚直接把指虎取出,速度很快的套在自己的指头上,做出一副随时打算鱼死网破的准备。 “蹬蹬蹬!” 门外立马走进来两个壮汉。 “不是深仇大恨,没必要取人性命,但我很不喜欢她。” 伍世豪漫不经心的丢下一句话后,转身准备离开包房。 “伍先生,我们和伍北之间确实发生了摩擦,但是要他姓名不是本意,既然能提前封锁我们的退路,想必这一点您是知道的,为什么不能给我们个机会!” 毛斌焦急的喊叫。 尽管还未交手,但他能很清晰的感觉到那两个戴着口罩的壮汉身上散发着一股子强大的气息,证明他们的实力绝对不弱,再加上对方腰间微微凸起的轮廓,分明是手枪的造型,如果真打起来,结果不言而喻。 “季洁还是那么心狠手辣,教出来的手下跟她一个模子!” 已经走到门口的伍世豪缓缓停驻,转头莫名其妙的说道。 “伍先生,您既然认识我们季总,那就更应该清楚招惹我们的后果,冤家宜解不宜结,如果您愿意放我们走,我可以马上回去报告,尽可能不再招惹伍北,请相信我的承诺!” 听到对方念出自家boss的名字,毛斌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似的急忙恳求。 “呵呵,尽可能吗?” 伍世豪歪头一笑,随即摆摆手道:“救人先救己,我给过你活路。” “既然如此,那就鱼死网破吧!” 毛斌直接抓起手边的椅子,作势打算殊死一搏。 突兀间,他感觉自己的脚踝一软,接着就瘫软的摔倒在地上,浑身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茶水里做过手脚!” 另外一边的左岚同样感觉浑身的力气似乎被瞬间抽走,无力的倚靠窗户,才勉强站直身子。 “胜之不武吧伍老先生?” 毛斌气喘吁吁的喝骂。 “很久以前,季洁管我叫哥,虽然我们都互相隐瞒,但是关系还算不错,如果她没对小北起杀心,你们就算再怎么闹腾,我当大人的都不会干涉,但想要绝了我的后,就必须得有交代,回去告诉季洁,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不要让我亲自找她!” 伍世豪手指左岚,一双原本灰蒙蒙的眼眸陡然射出精芒,像极了捕食猎物的鹰隼般犀利。 “我..季总..” 当听到这句话,毛斌的喉咙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似的,明明一肚子话想要说,却根本无从下口。 换个角度想,其实伍世豪做的并没有任何问题,他们都要灭了人家儿子,人家掉头报仇完全合情合理。 “女人还是更适合相夫教子,喊打喊杀的不好,对你!对旁人!都不好!” 伍世豪晃了晃脑袋,迈腿走出包房。 “别过来!你们别过来!” 随着房门缓缓合上,左岚尖锐的叫声瞬间泛起,而那两名壮汉则目无表情的朝她走去。 “大哥,小北那头还需要我再过去一趟么?” 走廊外,一个壮汉低声发问。 “过去干嘛?我希望他本本分分的做买卖,老老实实的当个普通人,甚至不惜失踪,可是他自己非要踏上这条道,我有教他的义务,但没有纠正他的责任,大千世界,每个人都是独立个体,即便亲如父子,也不应该去改变对方的轨迹。” 伍世豪摇头回答。 “但小北似乎最近根本找不到方向,另外这个虎啸公司已经成为众矢之的,上京的罗家对他怀恨在心,季洁试图以他为饵,就连锦城大大小小的那些势力都开始注意到他了,随时可能..” 壮汉接着提醒。 “路是他自己选的,成王成寇,他都应该对自己负责!” 伍世豪再次摆手,随即叹了口气道:“命运不可能在一个人完全懵懂无知的情况下设置出那么多阴差阳错,除非这个人每一步都按着早已安排好的节奏,只是表面没有露出丝毫端倪,这小子比你我想象中更会隐藏,呵呵,随根儿...” 1148 快点!再快点! “咣当!” 包厢门这时候猛然打开,负责动手的两个壮汉态度冰冷的走了出来,一人的脚上的白色运动鞋沾满血迹,开门的一瞬间,左岚痛苦不堪的呻吟声隐隐传出。 “走吧!” 伍世豪并没有多问任何,抬腿准备离开。 “大哥,我到现在还是没弄明白,您为什么会放着好好的崇市企业家不做,隐姓埋名要跑路?难道只是因为想给小北一份无拘无束的空间?” 刚刚劝说的汉子再次开口。 “两年前,第九处就已经有人抵达崇市。” 伍世豪摸了摸鼻尖回答,这个动作简直和伍北如出一辙。 “两年前?就是您开始装病的时候,按理说你都隐藏那么久了,不可能轻易被查出来吧?再说鲁省的事儿都过去多久了,罪魁祸首都逃出国外,混的风生水起,凭什么让咱们全力顶缸?” 汉子仍旧一头雾水。 “黑就是黑,白就是白,界限分明,规则清晰!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绝对的事情,尤其是我们身处的国度,如果想你浮出水面,哪怕你化身泥团也照样无所遁形!” 伍世豪晃了晃脑袋,自嘲的笑了。 另外一头,有惊无险拿到解药的王顺马不停蹄的赶往医院,一路上油门踩到底,光是红灯就不知道闯了多少个。 在距离医院还有几站地的时候,几台巡逻车开始对他实施拦截。 “妈的,快点!再快点!” 一边看后视镜,王顺一边猛踹油门,恨不得把脚丫子都伸进油箱里。 此时,已经有四五辆巡逻车呈“品”字形将他包围,随时有可能把他逼停。 “车牌川a672xx的黑色本田轿车,请立即靠边停下,否则我们将对你实施强制措施!” 一辆响着警报的巡逻车从左侧靠近,试图把王顺别停。 “我特么救人!先让我走行不行!” 王顺降下车窗玻璃,扯脖嘶吼。 扑面而来的狂风将他的声音瞬间淹没,巡逻车里的巡捕压根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只以为是在挑衅,猛甩一把方向盘,巡逻车“嘭”的一声重重撞了过去。 “诶卧槽!” 猛烈的震荡感让王顺差点松开方向盘,他咬牙咆哮一声,再次卯足劲踩油门。 两台车的车身蹭在一起,高速行驶下,摩擦出阵阵火星子,特别的晃眼。 与此同时,另外一辆巡逻车打右边疾驰而来,又“咣”的一下撞在另外一侧的车身上,直接将王顺夹在了正当中。 “笑笑,你赶快到医院门口接应我,伍哥的解药拿到了!” 情急之下,王顺拨通贾笑的号码招呼。 同一时间,市局指挥中心里,沈童双手插兜定定注视面前的大屏幕,里面正播放着王顺上演生死极速的惊险画面。 “沈先生,您确定是这台车么?现在已经造成了非常不好的影响,不少市民甚至把拍摄下来的视频放到了网上。” 一个身穿制服的中年表情凝重的冲沈童说道。 “对,就是这台车!抢劫我在先,伤我的员工在后,我们公司的机密文件全在他那里,务必拦下他,麻烦了赵科长!” 沈童笃定的点点脑袋。 半小时前,他接到负责盯梢的电话,说是看到王顺驱车正在赶往医院。 而这段时间,他已经通过自己的渠道,得知伍北的确身中剧毒,随时有可能闭眼,那么王顺火急火燎的赶去医院,极有可能是拿到了解药,尽管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沈童也绝对不能允许这种“可能”发生,故此才联系了罗天,动用罗家在锦城的关系网,来了这么一出弥天大谎。 “机动组!巡逻组!五分钟之内必须拦停那台本田车,擒龙集团是跨国企业,他们公司的机密可能涉及到国内很多重要信息!截停车辆后,第一时间将车上的可疑分子制服!” 见沈童应声,制服中年抓起对讲机发布命令。 另外一边,感受到车身两侧传来的巨大挤压感,王顺已经彻底没了理智,脑子里就一个念头,必须得把解药送到兄弟们的手中。 “吱嘎!吱嘎!” 车身两侧发出令人牙酸的动静,火星子迸发的更加猛烈。 “过了这个路口就是医院,伍哥,你可千万要挺住啊!” 昂头看向前路,王顺快速拨动几下方向盘,企图利用车身挣脱开两台巡逻车的包夹。 终于,再他的不断提速下,屁股底下的本田车得到一丝空间,甩开两台巡逻车,蹿出去七八米远,他也看到了医院的正门口。 “嗡!” 一台白色工具车突然从岔路口使出,完全没注意到王顺身下愈来愈近的本田车,猝不及防的撞了上去。 “嘭!” 一声巨响,本田车当场飞起,在空中旋转三百六十度,最后落在路旁的减速带上,车子直接底朝天,玻璃碎片、塑料壳子落的满地都是... 1149 接力 本田车身骤然坠落,像是被掀翻的乌龟。 猛烈的撞击感,让王顺几乎失去意识,尽管安全气囊及时弹开,可锋利的玻璃碎片仍旧插满他的脸颊和身体,刺骨的疼痛感让他没有立即昏迷过去,可因为头朝下,再加上鲜血蔓延的缘故,让他根本看不清楚外面的具体情况。 “伍哥,挺..挺住啊..” 王顺试图解开安全带从车里爬出来,怎奈何两腿被卡住了,挣扎半晌,也只是脑袋勉强探出窗外。 “你没事吧朋友?” 而这时,刚刚肇事的货车司机已经跑了过来,低声发问。 “拽我..拽我出来,我哥在等..等解药..” 王顺虚弱的手指十几米开外的医院大门,断断续续的恳求。 “解药在哪呢,你直接给我吧。” 货车司机蹲下身子说道。 “我..我不认识你..” 王顺摇了摇脑袋,尽管性格憨厚,但起码的警惕心理他还是有的。 “给我吧,你送不过去的,是在你身上么?” 司机再次往跟前凑了几公分,抬起手准备翻王顺的上衣口袋。 “别..别碰我!” 王顺无力的抬起已经断掉的手臂阻挡。 “我特么让你给我!那么犟呢!” 货车司机原形毕露,一把攥住王顺的胳膊肘,咬牙低吼。 “啊!” 手臂已然骨折,对方的这一下无异于雪上加霜,疼的王顺忍不住惨叫。 “滴呜!滴呜!” 两台刚刚负责包夹的巡逻车由远及近的驶来。 货车司机扭头看了一眼,这次直接扼住王顺的脖子,咬牙切齿的威胁:“命是自己的,别特么自找没趣,解药给我,不然老子马上弄死你!” “给..给..” 王顺痛苦的发出呢喃。 “在哪?” 对方见他服软,这才松开手。 “给你麻痹!” 王顺猛然将脑袋前抻,张嘴咬住对方的脸颊。 “啊!” 货车司机压根没反应过来,直接被咬了个正着,疼的挥舞拳头,照着王顺的脑袋“咣咣”猛砸。 一下!两下!三下! 势大力沉的拳头,凿的王顺眼冒金星,温热的鲜血当即模糊视线,可他始终不肯松口。 “松开!” “快来救人!” 几个身穿制服的巡捕见状,一股脑扑过来拉扯。 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总算将货车司机拉开。 “我特么..特么吃了你!” 浑浑噩噩状态下的王顺大口咀嚼着从对方脸上撕扯下来的肉皮,闭着眼睛咆哮。 “顺哥!顺哥!” 贾笑的声音突兀响起。 “救..救伍哥!” 王顺竭力睁开眼睛,见到四五米外的贾笑,此刻他被两名巡捕拦下,正焦急的挥舞胳膊喊叫,来不及继续犹豫,王顺从怀里摸出药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抛向贾笑,接着脑袋一沉,直接昏死过去。 贾笑闻声捡起药瓶,不忍的瞄了一眼王顺,但他知道此刻不是矫情的时候,转身就准备跑。 “同志,把东西留下,他是可疑人物,所有的东西都需要检查!” 两个巡捕伸手拽住贾笑。 “这就是普通的速效药,有什么可查的?” 贾笑慌了,气喘吁吁的辩解。 “配合一下我们工作,东西交出来吧!” 巡捕固执的摇了摇脑袋。 “两位大哥,求求你们放我走吧,我哥在等着救命!求求你们了,先让我走,哪怕你们回头判我十年、二十年、枪毙都没问题!” 贾笑“噗通”一声跪在原地,脑瓜子重重撞击地面。 “抱歉,请配合我们工作!” 巡捕仍旧机械的摇了摇脑袋。 “去特么的!” 情急之下,贾笑也顾不上那么多,一个猛子爬起来,用力搡开对方,拔腿就撩。 “站住!” “拦下他!” 两名巡捕急忙大声喝叫,前方出现六七个巡捕,虎视眈眈的挡在医院正门口。 “妈的,死就死吧!” 贾笑吐了口唾沫,卯足全力硬生生朝前方的人墙撞了上去。 可他毕竟就一个人,怎么可能扛得过一群训练有素的巡捕,直接把按倒在原地。 “我哥在等药救命,你们特么没有亲人么?能不能发发善心!” 眼见两个巡捕要掰开他的手掌,把解药抢走,贾笑声嘶力竭的哭求。 “嘣!” “嘣!嘣!” 几声闷雷似的枪响突兀泛起,子弹打在他们旁边的巡逻车上,荡起几颗火星。 “戒备!” “有人非法持枪!” 扭按贾笑的巡捕们同时撒开,条件反射的迅速寻找掩体。 趁着这个空当,贾笑再次爬起,慌不择路的冲进医院。 迎面看到罗睺和徐高鹏冲了过来,贾笑大胳膊一甩,将药瓶抛了出去,随即转身张开双臂拦下追逐他的几名巡捕... 1150 送佛送到西 见到飞来的小药瓶,罗睺麻溜的接过,想都没想就朝急诊室的方向狂奔,而徐高鹏则一往无前的迎了上去,跟贾笑一起奋力阻挡追过来的巡捕。 尽管哥俩根本没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但源自兄弟之间本能的信任,告诉他们,不需要询问错对,事情就该这样做。 其实从王顺翻车,再到罗睺拿到药瓶,整个过程也就几分钟,可就是这短短的几分钟却活生生上演了一幕血和铁的生命接力。 即便很多年后,回忆起这一幕,伍北仍旧唏嘘不已。 “可疑人员失血过多,需要马上救治!” “他双腿卡在车内,必须对车身进行切割!” “根本行不通,他的身上淋满汽油,切割可能会引发火灾爆发。” “指挥中心,第二人民医院有人持枪射击,请求支援..” 而此刻,几名巡捕将负隅顽抗的贾笑、徐高鹏制服以后,刚打算继续朝罗睺逃走的方向追逐,再次被几声不知道哪里发出的枪声挡住去路,现场无比的混乱,很多人七嘴八舌的议论。 “顺哥..” 双手被反铐起来的贾笑伸直脖子望向王顺。 此刻好几个巡捕正在奋力将他从车里往外拉扯,可是怎么也无法成功,而他双目紧闭,惨白的脸颊满是血污,裸露在外的脖子、手臂全是大大小小的玻璃碴子。 “顺哥!” 徐高鹏同样情绪激动起来,挣扎着想要往起爬,可是他的双手和贾笑一样被手铐反锁着,光靠脑袋拱地根本站不起来,急得哥俩除了嘶吼叫嚷外,就只能用眼泪宣泄心中的不满。 另外一边,医院住院部九层的公共卫生间门外,三球和吴松不耐烦的驱赶着想要上厕所的病人和家属。 “卫生间检修呢。” “马桶堵了,去别处方便。” 两人口干舌燥的打发走一波又一波人群,脑门上的汗珠子下雨似的不停滴答。 “三哥,刚刚的枪响是从里面发出的?” 趁着没人,吴松压低声音询问。 “嗯。” 三球沉闷的点点脑袋,向来玩世不恭的他彼时却很难得的正经起来,停顿一下开口:“栓子,要不你撤吧,开枪的十有八九是我哥,外头全是巡捕,你犯不上跟我们一块冒险。” “扯特么啥呢,咱仨拜过把子,你哥不是我哥啊?爱谁谁,刀山火海我都跟你们一块扛,打住昂,憋回去,我不想听。” 吴松瞬间急眼了,皱着眉头低吼。 卫生间里,二球手持一把黑色九二式手枪,腕子颤抖的瞄准医院正门口,紧张的呼吸都变得粗重无比。 刚刚那些准备追罗睺的巡捕就是被他给吓的没敢继续前行,此刻下方显然已经有人注意到了他们,正不时指指点点。 “手抖说明腕力不行,呼吸过快说明心理素质差劲,但是第一次开枪,没有被反震力冲的坐在地上,说明你还勉勉强强。” 诱惑则像个没事人似的,吧嗒吧嗒裹着烟嘴评头论足。 “爷,你能不能别说教我了,现在应该咋办!我两腿都吓麻了,现在根本动弹不得。” 二球侧头看了眼诱惑不满的抱怨。 “松扳机,下保险,子弹退膛,最后再忏悔,上帝,请宽恕我的罪过。” 诱惑伸了个懒腰轻笑。 “我不信上帝!” 二球照着对方的指示,动作缓慢的完成,虽然生疏至极,但是却没有出现任何差池。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蹚这摊浑水?” 诱惑直接接过来手枪,利索的将弹夹取出,随即又把手枪插进腰后。 “虽然伍北可能一早就中毒了,但如果不是我约他,他绝对会去先治疗,说明他足够信任我,对于朋友,我习惯性倾尽全力!” 二球晃了晃发麻的手腕,表情认真的解释,他现在的虎口被震得发麻,感觉就跟不是自己的一样。 “还特么挺仗义,关键你讲义气,为啥用我的枪和子弹?我不管你那么多,一颗子弹三万,刚刚你打了六发,枪租用一回十万,你总共欠我二十八万,四舍五入就是五十万,啥时候付款?” 诱惑撇撇眉毛,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架势。 “爷,您这入的是不是有点多?” 二球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见过黑心商家,但还见过黑的如此清新脱俗的狠人。 “我这儿就这价,不服?” 诱惑昂起脑袋,一副斗鸡模样。 “服服服,晚点我找伍北借,一次性给你结清楚。” 二球双手合十的作揖,说完就准备出门。 “你上哪去?是不是打算跑路赖账!” 诱惑一把拽住他胳膊厉喝。 “亲爹诶,不是您老教我的,当枪手首先要学会的生存法则就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嘛,况且王顺卡在车里面,凭下面那些人根本别想弄出来他,这块我和我弟弟最擅长,送佛送到西,伍北我都帮了,也不差再救下来王顺,您老在先前的病房等着就行,我们完事马上回来。” 二球哭笑不得的解释。 “虎逼吧你,前脚刚开完枪,后脚去装开锁工,你是怕巡捕抓不到你么?” 诱惑抡圆胳膊就是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嘴上虽然训斥,但是眼中的关切分外明显... 1151 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我俩懂简单的伪装,不说以假乱真,临时糊弄一下子没问题。” 二球思索片刻回答。 “淹死的都是会水得,别高估自己,也别低估别人,那帮巡捕摆明得到授意拦截,你们冒冒失出现,不引起怀疑才怪。” 诱惑斜楞眼睛提醒。 “我知道,正因为这样,我才更得去帮忙,你信不?等王顺咽气,开锁公司的也不一定能赶到,就算来了,也会因为这因为那,无法及时上手,我们哥俩不管不顾,就等于是看着他死,这不符合侠盗的规矩。” 二球点点脑袋,一副早就料到的表情冷笑。 “关键我怕..” 诱惑不乐意的继续想要阻止。 “爷,怎么干我心里有谱,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您不用担心,等这事儿结束,伍北不给您老摆上一桌满汉全席,我都不答应,妥妥的哈。” 二球沉声打断。 “鬼特么才担心你,滚滚滚,乐意死就死远点,别叽霸烦我。” 诱惑愣了一下,随即摆摆手喝骂。 “栓子伺候好诱爷,咱俩抓点紧!” 几秒钟后,二球快步走出卫生间,示意吴松一句后,就招呼上三球匆忙离开。 而此时此刻的医院正门口,几个巡捕呼哧带喘的薅扯王顺的上半身,打算把他从车窗处强制拖拽出来,可王顺的双腿死死卡在里头,任由他们使劲浑身解数也没有任何效果。 而已经陷入昏死状态的王顺则是被这种剧烈的拉扯感给硬生生疼醒了。 因为车头受到挤压完全变形,车门根本打不开,他的两只脚全夹在车座底下,方向盘又正正好卡住他的胸脯,别说是动弹,就连呼吸都变得极其困难,更别说现在被四五个人硬拽着胳膊往外扯。 “啊!别..别碰我!” 令人窒息的疼痛感铺天盖地的袭来,王顺痛苦的发出呼嚎声。 “喂!松手啊!你们这样会疼死他的!” “日了,有没有特么人性!” 被按在地上的贾笑和徐高鹏见状,声嘶力竭的叫喊。 “把这两个共犯先带回局里。” 一个貌似是带头的魁梧男人不耐烦的冲手下摆摆手。 “凭什么抓我们,我们犯了哪条法?” “我不服,我要求法律援助!大家都看看啊,司机受那么大的伤,得不到该有的救助不说,还一个劲的蛮拽,这和杀人又有什么区别,别说我们没有伤天害理,哪怕是真有错,难道就没有权利活命么!” 哥俩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嚷嚷,试图引起四周看热闹人们的注意,然而并没有任何卵用。 所谓:天公地道太荒唐,人间百事是荒凉。 任何时候,刀子只要没插在自己的身上,高高挂起就是人类认为最合理的对待方式。 哥俩愤怒的咆哮没有换来丁点围观人们的声援,直接被推上车,随即给拉走了。 “亲们快来看啊,这里是锦城和平路和友谊路的交叉口,我现在所处的位置是第二人民医院附近,刚刚这里发生了交通事故,在没有任何救助工具的情况下,将生者生拉硬拽,真的符合人道精神吗?欢迎大家点赞转发评论..” 就在这时候,一个头戴大号渔夫帽,身穿一身牛仔服的瘦溜小伙,一手捧着手机支架,一边站在人群最外围冲着王顺他们所在的方向念念有词。 “干什么的?不要乱拍,你们这属于..” 带队的魁梧男人怒气冲冲的跑过来呵斥。 “为什么不能拍?我是cvtv民生与法栏目组的特约记者,今天正好休班路过,况且我又没有凑近影响你们任何工作,难道老百姓没有知情权么?” 小伙昂着脑袋反问。 仔细看,不难发现这小子帽檐下的头发呈黄色自来卷,正是经过交易乔装的三球。 “这...不是,我意思是我们现在正对伤者进行救援,你这样乱拍乱照,很影响同志们的心情,希望多多理解。” 不知道是被三球一连串的问题搞得有点懵圈,还是忌惮对方“特约记者”的身份,带队男人的态度瞬间缓和很多。 “您是现场负责人吧?请问贵姓,我想问下,那位伤者很明显已经卡在车内,连我们距离如此之远都看得清清楚楚,您为什么不求助专业的救援人员?这算不算是草菅人命?” 三球直接把手机镜头朝向对方。 “别拍我,你这是违法!” 男人不适宜的抬起胳膊挡在自己脸前,恼火的训斥:“你再这样,我们可要告你妨碍执法和侵犯个人肖像权,另外我解释一下,不是没有找专业救援人员,目前是上下班高峰期,他们堵在半路上,救人如救火,现在我们现在只能用最笨的方式行动,伤到司机也好过让他没命吧?” “好一句救人如救火,请问现场的热心群众,有没有懂得车门开锁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乡亲们!” 三球直接扭头看向四周议论纷纷的男男女女。 “我会开锁!” 隐藏在人群中的二球大步流星走了出来,他也特意伪装打扮过,不知道从哪搞了顶清汤挂面似的假发套,扎成马尾状,穿件花花绿绿的棉服,猛的一瞅,多少有点艺术家的风范。 “同志,现在有专业人员了,您看还需要什么?咱们劳苦大众中卧虎藏龙的能人可不少,需要什么,您尽管提,对啦,您贵姓?” 三球变被动为主动,再次看向带队的彪形男人。 “这...” 男人为难的咽了口唾沫。 “没用了,拦不住啦,让他救吧,再闹下去肯定会出巨大舆论!!注意这个所谓的特约记者和开锁工,他俩绝对有古怪,事后想办法把他们带到我这里!” 男人耳廓里的对讲机发出一道命令。 “沈先生,这次的事情你可得帮我开脱,不然我跟上面根本没办法交代。” 男人侧转身子,声音极小的说道... 1152 扣人心弦 人类的情绪会传染冷漠也罢,关注也好,都是一样的,要么无动于衷,要么充满热忱,总之永远需要“领头羊”。 “走走走,帮忙去!” “司机眼看失血过多都要休克了..” “都是爹生娘养,谁的命不是命。” 当见到二球因为想要把车门撬开,憋的满脸通红,手指盖都劈开好几个的时候,围观人群中的几个年轻小伙再也忍不住了,呼啦一下冲上去搭手帮忙。 “你们几个扶稳车身,咱们拽车门,我喊一二三同时用力!” 有了帮手的加入,二球顿时间如鱼得水,忙不迭招呼吆喝。 原本他以为就是别开车门那么简单,可谁知道车门撞毁的程度太严重,即便把车锁完全弄坏,仍旧卡的很死,根本无法打开,而此时王顺已经彻底昏迷,没有任何意识,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万幸老天爷垂青。 “一二三!” “用力!” 随着喊号声响起,所有人同时发力。 “吱嘎..吱嘎..” 仿佛封住的车门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再加把劲儿!” “后面扶车尾的弟兄们一定要按稳了!” “一!二!三!” “吱嘎..” 一次又一次的尝试,既让人们累的满头大汗,又让大家因为看到希望而变得兴奋起来。 “快!开了开了..” “牛逼,快把人拉出来!” 大众的力量是不容小窥的,终于在经过几轮尝试过后,生铁纯钢也抵不过人们的血肉之躯,车门被拽开,卡死的座椅也被挪动。 当看到二球和三球把鲜血淋漓的王顺抬出车的那一刻,在场所有人都齐齐松了口气,发出排山倒海的欢呼声。 见到这一幕,一直站在住院楼某间病房里的诱惑控制不住的泪目,他一边抹擦眼角,一边呢喃:“这俩虎犊子,多少年没感受过这种扣人心弦,头皮发麻了,老了老了。” “爷,您咋冒鼻涕泡了..” 旁边的吴松讪笑着递过去一张纸。 “放屁,老子吃口香糖呢,走走走,开车去接那俩傻玩意儿,他们绝对被巡捕注意到了。” 诱惑回头就是一巴掌扇在他的后脑勺上,逃也似的转身往病房外面跑。 “吃口香糖会从鼻子里往外吹泡泡吗?活久见,还得是诱爷,啥技能都懂。” 吴松眯瞪的自言自语几句,也快速跟了上去:“爷,你教教我这招呗,太飒了..” “赶紧送伤者去抢救!” “一秒钟也耽误不得..” 更多好心人的加入,让四周巡捕们根本来不及阻止,王顺就被几个年轻力壮的大小伙子送进了医院。 “妈呀,可算把人弄出来了。” 疲惫不堪的二球瘫坐在地上,呼哧带喘的喷着热气。 “哥,巡捕一直在看咱,情况特喵的有点不对劲昂。” 三球迅速走过来,压低声音说道。 “嗯?” 二球顺势看了一眼,不想带队的巡捕已经领着几个人围了过来。 没错!就是围拢,对方几人呈犄角状,彻底封锁了他俩前后左右的去路,尤其是领头的壮汉,虽然嘴角挂着笑意,但是眼中的寒意却如同实质。 “厉害了大英雄!” “今天要不是你们,那司机肯定得出事,我是干主播的,能不能合拍一段视频啊!” 就在这时候,一大群男男女女如同潮水一般涌来,彻底搅乱巡捕们的包围趋势,一个短发圆脸的胖子满眼崇拜的朝二球翘大拇指。 不等二球反应过来,大胖子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巡捕们有猫腻,我负责制造混乱,你们找机会开溜。” “你是..” 二球不解的望向对方。 “虎啸林青山,你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绝对不能让你们再担任何风险,大恩不言谢好汉!” 大胖子细语一句,猛然照着对面一个青年抬腿就是一脚,同时怒气冲冲的喝骂:“曹尼玛的,你推我干嘛?” “打我?马勒戈壁的!弟兄们弄他!” 青年也不是吃素的,瞬间脸红脖子粗的扑了上去。 闹哄哄的人群顷刻间打成一团,喊打声、撕扯声,哀嚎声几乎连成片,现场混乱到了无序,原本打算包抄双球兄弟的巡捕们只得无奈的阻拦喝停。 好不容易将暴动平息,带队的壮汉突兀发现,目标完全没了踪影。 “沈先生,我们没能拿下那两个人。” 壮汉气的猛跺几下脚,跑到一边汇报... 以此同时,医院的急诊室里,脸色蜡黄的伍北被推了出来。 “哥..” “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一直守在门外的罗睺、江浩、张小花和李浩鹏一股脑凑了过去。 从被送进医院再到现在恢复清醒,整整过去三十多个多小时,这期间伍北不是没有任何意识,只是始终处于睡睡醒醒的状态。 “转..转院,马上!不要..不要大张旗鼓,避开所有人...” 伍北声音干哑的说出睁开眼后的第一句话... 1153 好朋友 两个多小时后,锦城外环的一家乡镇卫生院。 伍北虚弱的看着面前的哥几个。 “顺子..” 迟疑半晌,他沉声开口。 “咱们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被送进了急诊室,我刚刚联系过,失血过多,不过没有生命危险,但是比较棘手的是,他涉嫌闯岗,妨碍公务。” 罗睺立即回答道。 “只是这样的话,不算什么麻烦事,曹汉清应该可以解决,来,手机给我。” 伍北咳嗽两声。 “哥,曹汉清和韩根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不信你问李浩鹏,在你昏迷的过程中..算了,鹏哥你来说。” 罗睺忙不迭把李浩鹏推到面前。 “伍哥,是这样的...” “我知道。” 伍北微笑着打断。 “不是伍哥,韩根生和曹汉清这俩狗坷垃合谋打算...” 罗睺焦急的辩白。 “我知道,不是什么都没发生么?” 伍北双手撑着床边坐起来。 “要不是顺子及时拿到解药,他们肯定已经动手了!哥啊,咱交人交心,这种吃里扒外的垃圾,哪怕再有人脉,再大的关系...” 罗睺气的脸都红了。 “你想过我为什么一睁开眼睛就让你们马上给我转院么?” 伍北仍旧一副不愠不火的态度。 “啊?” 罗睺当即顿了一顿。 “你们有想过他俩为啥敢反水吗?” 伍北接着又问。 “这...” 罗睺磕巴几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既然还没发生的事情,就当做不知道,做人嘛,难得糊涂。” 伍北拍了拍兄弟的肩膀头。 尽管没有明说任何,但是罗睺再那一刹那间懂了伍北的意思,己弱于人,就得承受随时都会降临的背叛。 倘若所有弟兄们都强如山岳,就算伍北倒下,谁又敢生出觊觎之心,说白了,韩根生他们惧怕的只是伍北,而非虎啸这个群体。 “可我还是特么觉得不舒坦,他们做人也太齐金龙了吧!” 罗睺不服气的嘟囔。 “既然不舒坦,就得想办法改变这个现状,名气是大哥给的,可面子是自己争出来的。” 伍北接过张小花递过来的热水,抿了一口道:“想在这世界上生存,什么样的狐朋狗友都不能缺,这是现实,也是规则。” 罗睺若有所思的陷入沉默,良久之后才缓缓出声:“还有个事伍哥,这次双球哥俩没少帮忙,另外我听笑笑说,他们跟着一个上岁数的老头,老头好像特别有本事...” 罗睺将了解的一切简单跟伍北复述一遍后,皱了皱鼻子道:“这是大恩,咱们得还。” “嗯,晚两天吧。” 伍北认同的点点脑袋。 “哥,你的手机,刚才林胖子给你打过电话,我把咱们地址告诉他了。” 这时候张浩将手机递给伍北。 “他要过来是么?来的正好,这样,你和小花回去取家伙什,长的短的都拿几把,罗睺把我送到卫生院的门岗,多拿点钱把这儿的医生护士全打发走,半天时间就够用。” 伍北一边交代,一边拨拉手机通讯录,翻出来曹汉清的电话号码。 “哥,你是不是听错了,林胖子要来,是咱自家兄弟,不是敌人。” 张浩懵圈无比的强调。 “我知道啊,他亲口告诉你要过来是么?” 伍北眨巴两下眼睛反问。 “对啊,那你咋还让我们回家取家伙什?” 张浩愈发一头雾水。 “如果他要来,可以直接联系你,明知道我不太舒坦,为啥还要多此一举?说明有好朋友要来探望我,既然是好朋友就一定要让他们感受到咱们的热情!” 伍北再次嘬了一口热水浅笑。 “啊?” 张浩似懂非懂的揉搓两下鼻子。 “喂伍哥,哎呀你可算醒了,担心死我了,你人现在搁哪呢,我刚刚去医院探望您,说是转院了,现在方便不?特别担心你。” 而这个时候,曹汉清的电话恰巧接通,那头传来他的嘘寒问暖。 “呵呵,烂人有烂命,我这种祸害注定是要遗千年的,不用太过挂念,不过我现在有点急事得求你,顺子和笑笑他们的事儿,你应该也知道了吧。” 伍北轻飘飘的出声。 “我这会儿就在局里开会呢,待会完事就去溜达一圈,应该不是啥大问题。” 曹汉清利索的应承。 “成,我先在老家养伤,过阵子回去。” 伍北也没多言语,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哥,咱们还要继续跟曹汉清这个杂碎继续打交道啊?” 罗睺眉头紧蹙抱怨。 “我是吃亏不吭声的人么?” 伍北龇牙冷笑,随即打了个哈欠道:“别急,一个一个来,谁想拿我说事,我就把谁变成故事!” 1154 各有各心思 与此同时,锦城青羊区警局。 “你们双方都确定不追究对方责任,也不想要到医院验伤吧?” 年轻的巡捕目视面前鼻青脸肿的两人发问。 “不需要。” “对。” 两人异口同声的回应。 “那就在调解书上签字吧,多大岁数人了,别动不动就喊打喊杀,还当现在是八九十年代呢。” 巡捕将两份文件分别递给双方,两人忙不迭“唰唰”低头写名字。 巡捕随即拿起调解书开口陈述:“林青山、文渊,你们双方都自愿接受调解...” 片刻后,两人点头哈腰的走出警局。 “大哥,你就说我刚刚演的咋样?有没有一种好像跟你不共戴天之仇的架势?” 走出去没多远,剃着鸡冠头,脖子、手臂全是花花绿绿纹身的瘦高个立马谄媚的笑问。 “还不错,除去表情有点生硬,基本能算得上个龙套演员。” 旁边的大胖子很随意点点脑袋。 这俩人正是之前在医院门前故意制造混乱,让双球兄弟逃离的林胖子和他前两天刚刚收下的小弟。 小伙绰号蚊子,正名文渊,算是个土生土长的锦城本地人,自打上次在酒吧遭遇,这货就死乞白赖的跟上了林青山,美名其曰不打不相识,任由林胖子怎么驱赶就是不肯走。 “大哥,你这是打算带我去见大大哥么?” 文渊递上去一支烟发问。 “去是肯定要去的,不过还需要再等等。” 林青山先是眯眼扫量一圈警局四周,然后笑嘻嘻的招呼文渊一块钻进了出租车里。 “师傅,你随便开车溜达一会儿,该打表打表。” 林青山瞄了一眼手机,轻轻戳开江浩半小时前给他发来的定位,心理默默计算起什么。 “大哥,咱不直接开路吗?” 文渊迷惑的发问。 “以你的智商,我很难跟你解释明白,现在闭嘴睡一会儿,完事我喊你。” 林青山斜楞他一眼笑骂。 随着出租车缓缓蠕动,一台停在路边的黑色“大众”轿车也瞬间打火起步。 “不要跟太近。” 车内,坐在副驾驶上的白脸汉子沉声示意,而后轻抚耳廓里的对讲机出声:“童哥,姓林的胖子出来了,应该是去和伍北碰头,我们用不用先把他拿下,再强迫他说出位置?” “不要打草惊蛇,偷偷跟踪就可以。” 沈童的声音当即响起。 “明白!” 白脸汉子利索的应声。 “青龙啊,伍北不是寻常的小鱼小虾,这个人不光手上有功夫,脑子也不空,你这次就是试探,有机会按下他最好不过,如果实在冒险,宁可错过机会也不要涉险,玄武还在养伤,朱雀和白虎又没办法立即赶到锦城,我和天儿的手上不能无人可用。” 对讲机那头的沈童沉默片刻,不放心的叮嘱。 “你放心童哥,晚饭之前,我肯定让伍北跪在你脚边。” 白脸汉子咬着嘴皮打包票。 沈童的一番嘘寒问暖,瞬间激起了他的凶性,几次打照面,他都没能在伍北面前占到任何便宜,不光脸上挂不住,心里也憋着口恶气,誓要让那个病秧子好看。 同一时间,一辆白色“奔驰”轿跑不紧不慢的吊在白脸汉子他们的“大众”车十几米开外,而沈童倚靠在车后座,表情轻松的浏览车窗外的高楼大厦。 比起来罗天的喜怒无常,他更享受那种掌控人心的快感。 这种略施小计,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能让人甘心情愿的卖命伎俩,他屡试不爽。 “童哥,锦城文明宣传部张部找你。” 副驾驶上的秘书将手机递给沈童。 “你好啊张部,今晚的慈善捐赠会啊..放心吧,我们擒龙集团绝对到场,不冲别的,就凭您的面子,六位数以上的善款也肯定到位。” 沈童嘴角的笑容当即勾起,操着人畜无害的语气将电话贴到耳边。 “那就太感谢沈总了。” 对方很是满意的接茬。 “张部您客气,这些年来我们擒龙集团除了致力于各地区的经济发展,对慈善方面的关注更是从未松懈,对了张部,下个礼拜,我们在锦城的第一家旅游公司即将开业,届时还望您能莅临指导。” 沈童翘起二郎腿微笑。 所谓的千人千面,并不是一千个人有一千张面孔,而是一个人对待一千个人有不同的模样,而这就是沈童最为擅长的技能之一,他可以前一秒杀气腾腾,后一秒心慈面软,转个头的功夫再次变得凶神恶煞。 “唉,联系白虎和朱雀随时准备启程吧,青龙这把凶多吉少。” 挂断电话,沈童冲着副驾驶上的秘书努努嘴说道。 “沈总,是不是伍北有什么杀招在等着青龙他们?” 秘书轻声询问。 “睁开眼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转院,你觉得他能没有半点防备么?” 沈童揉搓下巴颏反问。 “那您还让青龙..” 秘书更加不解。 “不试试伍北的底线,我怎么知道接下来应该用什么方式对待他,况且你不觉得青龙和你一样,嘴大话多么?我和天儿的关系不容置疑,但是我反感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汇报。” 沈童嘴角的愈发灿烂。 “对不起沈总,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秘书闻声禁不住打了个冷颤,耷拉着脑袋连连保证... 1155 开始了 沈童调兵遣将的同时,锦城公证处,韩根生的办公室里。 曹汉清正唾沫横飞的杵在桌边讲述伍北刚刚给他打电话的过程。 “你慌什么慌,咱们什么都没做,伍北又能把你我怎么样?” 瞄了一眼曹汉清汗津津的脑门,韩根生掐着烟卷训斥。 “我..我没慌啊韩哥,天有点热,呵呵。” 曹汉清故作轻松的晃了晃脑袋。 所谓的嘴犟鼻子硬,说的就是他这号人,明明内心躁乱的一批,但还非要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架势,如果不是还有韩根生打底,估计他现在早就跑到伍北面前磕头赔罪了。 “记住了,你我什么都没做过,咱俩的关系也很一般,仅限于平常朋友,再有就是你那个叫李浩鹏的朋友嘴巴严实不?我可不想节外生枝!” 韩根生抓起桌上的茶缸子抿了一口,随即“呸呸”吐了几下茶叶末子。 “他?应该没问题吧。” 曹汉清顿了一顿,不确定的呢喃。 “应该?” 韩根生的眉梢瞬间拧成一团。 “要不我打电话问问?” 曹汉清掏出手机发问。 “现在打电话还有什么意义,既然伍北没有戳破窗户纸,那咱们也继续装傻充愣吧,唉..只能说时不待我,往后不要再升出乱七八糟的小心思了,伍北这兄弟不是不能处,咱都好好的吧。” 韩根生虎着脸打断。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直接把自己抛出事外,就好像之前的计划全是曹汉清一个人在琢磨,他根本不知情似的。 “那我现在去警局,解决王顺他们的麻烦?” 曹汉清心底暗骂不止,但又不敢表现出任何,如果说之前他和韩根生的关系属于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那么现在完全变成了他仰仗对方鼻息底下生存。 倘若他们合谋虎啸的事情败露,伍北会念在韩根生的人脉关系上不予计较,但是他这样的小虾米,铁定是要遭遇抛弃。 好不容易才把脑袋上的“副”字摘掉,万一再被打回原形,曹汉清哭都没地方哭去,最重要的是他清楚伍北的做事方式,对他不闻不问都算是对方宅心仁厚,搞不好一个恍惚的功夫,他就莫名其妙锒铛入狱。 “去吧,对待朋友一定要尽心尽力!” 韩根生摆摆手示意。 等对方离开办公室,刚刚还气定神闲的韩根生禁不住长吁一口气,然后小心翼翼的合上房门,掏出手机按下一段视频。 画面中,一只手将一串钥匙递给一个中年男人。 “董哥,这是兴隆生物公司的马栋梁托我转交给您的..”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里面的说话声是他本人,而视频里的男人正是他的顶头主子锦城的半片天“董明”,而这段画面他绝对不陌生,竟是他之前被盗的u盘中的一段,当初也正是因为这事儿,他才会刻意交好伍北。 发给他视频的是一个英文字母的号码。 “huxiaogongsi?虎啸公司?” 韩根生轻念对方昵称,冷汗顷刻间冒了出来。 沉寂许久,韩根生才总算调解好内心的波澜,颤抖的拨通伍北的号码。 “什么事啊韩哥?” 电话接通,伍北大大咧咧的声音响起。 “这不挂念你身体嘛,我听小曹说你回老家养伤了,方便告诉哥哥位置不,趁着明后天休息,我想去探望你一下。” 韩根生也竭力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模样。 “不用费劲,说不准明天我就回去了,对啦韩哥,我感觉汉清最近爬的有点快,他岁数轻、资历浅,年少得志可不是什么好事,您觉得呢?” 伍北轻飘飘的发问。 “对对对,咱俩想到一块去了,美玉需打磨,我也认为把小曹多放在基层历练,对他将来还是很有帮助的,那我待会联系一下他的主管领导,你看把他下放到郊区的废水改造厂当门卫如何?那边的保卫室也隶属警局管理,让他多亲近底层,去掉身上的傲气。” 韩根生心知肚明的念叨,他再明白不过,来自伍北的报复此刻正式开启。 “嘿嘿,工作上的事儿我不懂,韩哥觉得合适就合适,明晚上吧,韩哥您组织一下,咱们给汉请饯行。” 伍北装腔作势的接下话茬。 “好嘞,朋友一场,我会给那边打招呼,好好照顾小曹的。” 韩根生深呼吸两下应声。 “还有个麻烦事韩哥,我不是刚刚拿下一家旅游公司嘛,打算最近重新开业,您认识的朋友多,能不能帮忙拓展一下业务?” 伍北接着又道。 两人貌似闲谈的几句话,已然断掉了曹汉清的上升之路,说起来荒唐至极,可这就是现实,用伍北的话说,他既能帮助曹汉清通天生势,也可以降维打压。 “没问题,市里面最近正在组织各单位团建旅游,我觉得咱们公司很具有资质!” 此刻的韩根生哪里敢说半个不字,自然满口答应... 1156 你们仨 结束通话,韩根生再次长长的吐了口浊气。 压迫感这玩意儿无形无质,但又真真实实存在。 身为锦城最出名的万金油之一,他这辈子做的最成功的事情就是察言观色,但是打死他都没想到有朝一日竟会去揣测一个小他至少一轮的年轻人的心思,关键还没无计可施。 “唉..偷鸡不成蚀把米。” 韩根生长叹一声,抓起桌上的座机电话拨通医院一个关系不错的朋友号码:“有个叫王顺的是在你那儿治疗吧?他是老家亲戚,多照顾一下哈..” 而这个时间,位于外环乡镇卫生院的门岗室里。 伍北脸颊憔白的靠在椅子上,嘴角挂着若有所悟的笑容闭目养神。 “哥,卫生院的所有人都放假了,病号们也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罗睺大步流星走进来汇报。 “嗯。” 伍北很随意的点点脑袋。 大病未愈,他现在浑身提不起半点力气,只是靠着还算不错的身体素质硬抗。 “江浩把家伙什也全拿来了,关键咱们人手是不是不太够用,笑笑、高鹏还在局子里,我们仨又没怎么碰过枪,瓮中捉鳖这事儿,我们属实不太在行,要不要再喊几个帮手过来?” 罗睺迟疑几秒,压低声音。 “你能喊上乐意替咱拎刀扛枪的死党?” 伍北手捧一次性纸杯反问。 “我在上京的那帮哥们倒是没问题,关键离太远了,他们就算现在包机也不赶趟呐。” 罗睺为难的摇了摇脑袋。 “那不结了,既然无援,那我们只能自己当自己的援!” 伍北满不在乎的笑了笑,似乎早有准备。 不可否认,他的这份淡定就如同是一剂强心针,甭管局面如何糟糕,只要他在身旁,哥几个就会不由自主的感觉到安心。 “咳咳咳,意思是你、我、江浩和张小花四个人硬干?” 罗睺抓了抓后脑勺讪笑。 “不不不,不是咱们四个人。” 伍北晃了晃脑袋。 “我就知道,我伍哥从来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快说说,咱家的后手搁哪藏着呢,你是不是把文昊、泽哥他们喊来了..” 罗睺顿时间咧开嘴角。 “是你们仨!” 伍北不慌不忙的打了个哈欠,接着指了指自己道:“我现在连站起来都困难,你感觉跟人拼命合适不?” “噗!” 罗睺差点摔了个趔趄,满眼不可思议:“天爷爷,你不是开玩笑吧?” “有点困,眯会儿先。” 伍北百无聊赖的耸了耸肩膀头,很干脆的耷拉下眼皮,那意思就是你爱咋地咋地,反正老子绝不参与。 “诶卧槽!你丫就是个无赖,纯种得!逼着我们这帮良民走向犯罪的道路。” 罗睺无力的翻了翻白眼,回头招呼同样懵圈的另外哥俩道:“花儿、浩子,咱们溜达溜达,看看有没有什么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好法子。” 眼见仨人骂骂咧咧离开,伍北的嘴角瞬间泛起一抹不易觉察的弧度。 整个虎啸家,除去有数的几人外,其他不论战斗力还是应对突发事件的能力都相形见绌,他们更习惯于藏在其他人的身后,这一点对于正处于起步阶段的势力而言,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虎如果没了凶性,怎么可能呼啸山林。 如果不是这次意外中毒,伍北恐怕根本不会产生联想。 现在既然觉察到了短板,就必须得想辙去改善,或许优胜劣汰很残忍,但总好过他们有朝一日血洒街头。 另外一头,载着林青山和文渊的出租车基本快沿着锦城的几条主干道走了个遍。 “大哥,咱到底要去哪啊?” 瞅着唰唰飞涨的计价器,文渊小心翼翼的发问。 “时间差不多了,伍哥他们应该准备好了,师傅按照这个地址走!” 林青山瞄了一眼手表,笑嘻嘻道:“让你那帮小马仔也全部去这块,提前交代清楚哈,今天照着五年有期徒刑整,玩好了,你们这帮人都能声名鹊起,没玩好,无非也就是远走他乡,但你要让我卡脸,咱俩的缘分也就到这儿了!” “说啥呢大哥,干仗什么我从来不鸟谁,要不是你有枪,那晚上在酒吧,咱俩不定谁躺下呢。” 文渊大咧咧的晃了晃手臂,掏出手机开始摇人。 “叮铃铃..” 就在这时,林青山的电话响了,看到是备注“暖暖”的号码,他迟疑片刻接了起来:“睡醒了啊?昨晚上又喝多了吧。” “你上哪去了,不是说今天去探望伍北么,我水果鲜花都买好了。” 暖暖慵懒的发问。 “我大哥说待会来看咱,我先订饭店,回头把你朋友们都喊上吧,我意思是全部朋友哈,包括我没见过的。” 林青山抽吸两下鼻子回答。 “神经病,我在锦城的姐妹你不全认识嘛,哪有什么你没见过的,你能不能别总是话里带话啊,想表达什么直接一点!” 暖暖愠怒的娇嗔。 “待会见面说。” 林青山应承一句,便挂断了电话,放下手机,他低头声音很小的呢喃:“希望你能对我坦诚一次,毕竟伍哥不会给你们很多次机会..” 1157 捉鳖 “龙哥,那死胖子好像故意在兜圈,要不干脆直接把他按住得了,我不信狗日的能硬的过弟兄们的手段!” 几米开外,黑色“大众”轿车里,开车的司机咬牙切齿的冲旁边的白面男子出声。 “不碍事,他想兜就让他兜,我不信他能一辈子不去跟伍北碰头,童哥交代过,切莫打草惊蛇,咱特么干的就是这活儿,放羊的还能耗不过砍柴的,拿出来耐心!” 白面男子抿嘴轻笑。 “龙哥,我听说白虎和朱雀最近跟童哥走的很近,咱们跟他俩家又不太感冒,罗总去了山城,完全兼顾不到咱,你说童哥会不会坑咱们..” 开车小伙随即又问。 “以后这样的话别瞎咧咧,四象堂是个整体,我和白虎、朱雀虽然不合,但还不至于大打出手,童哥和罗总是发小,两人好的恨不得穿一条裤子,虽然我和玄武是后入的,但是他们对我并不薄。” 白面男子不悦的瞪了手下一眼训斥。 “是是是。” 司机忙不迭点头应声,猛然间他发现前面的出租车突然加速,赶忙也踩下油门念叨:“他们往市郊的方向走了!” “你确定咱没被发现吧?” 白面男子眯缝眼睛开口。 “放心吧,每过五个路口,我就换次车牌,除非他们搁咱车上安监控。” 司机笃定的保证。 “那就跟上,估摸着姓林的胖子以为甩掉咱了,都打起精神,速战速决,伍北中毒在先,身体肯定虚弱到极点,他身边现在也没什么有战斗力的手下,争取五分钟之内结束战斗!” 白面男子这才露出狰狞的笑容。 “是!” “明白!” 司机和后排的三个壮汉齐刷刷的附和,接着训练有素的开始戴口罩、套帽子,做着战前准备。 “青龙还是太自负,这种情况下,兵分两路不是更合适么?倘若伍北那么简单,当年也不会毫发无损的退伍,顺顺利利的回家。” 十几米开外的一台黑色“路虎”车上,沈童手持盛满名贵红酒的高脚杯,轻轻晃动。 “用不用给他们提个醒?” 副驾驶的秘书沉声说道。 “你很闲?” 沈童翻动眼皮反问。 “对不起童哥,我话多了。” 秘书抖了个激灵,迅速耷拉下脑袋。 一个多小时后,白面男子眼睁睁看着林青山和文渊下车走进卫生院,立即招呼手下,把车开进去。 “五分钟之内汇合!现在开始计时!” 车子停稳,白面男子掏出秒表按下,另外几人当即龙精虎猛的蹦下车,迅速朝对面的三层住院楼奔去,谁都没有注意到身处门岗室里的伍北。 “总共就五个人吗?” 伍北舔舐嘴皮,稍稍有些失望的摇了摇脑袋:“还是太保守啊,算啦,聊胜于无,看看你们到底是谁家的狗腿!” 说完,他抓起手边的遥控器按动几下,两扇智能推拉门缓缓合上。 “嗯?” 倚靠在车门旁边的白脸男子听到动静,迷惑的转过去脑袋。 “伍北!” 当透过门岗室的窗户玻璃看到正朝他呲牙嘲笑的伍北时候,他后脊梁上的汗毛瞬间倒竖而起。 “东子、小安,赶快下楼!” 来不及多想任何,男子一边手扶耳边的对讲机,一边小心翼翼的朝门岗室挪步。 而伍北已经起身,挑衅似的朝他招手示意,那架势就好像多日不见的老朋友一般。 “嘣!嘣!” 两道猝不及防的枪声突然从住院楼里泛起。 “龙哥,他们有枪!” “我在二楼遭到伏击,大腿挨了一枪。” 对讲机,两名手下焦躁的发出求救。 “先找安全地方隐蔽!等我命令!” 白面男子从腰后摸出一把黑色手枪,威胁的指向伍北。 “嘣!” 不知道从什么方向射来的子弹猛地打在他脚边,荡起一阵火星子。 “臭傻逼,有枪了不起啊?你是比我们子弹多,还是特么比我们家伙什猛!” 侧边的厕所旁,三球懒洋洋的趴在墙头,两手怀抱一把折叠微冲,但是很显然刚刚那一枪并不是他开的。 “哥们,我劝你放下手里的玩具,我的兄弟们脾气不太好!” 伍北拽开门岗室的屋门,皮笑肉不笑的捧着一只冒热气的一次性纸杯,矜持的吹了几口气。 “伍北,不用装神弄鬼,我..” 白面男子咬牙低吼。 “嘣!” 又是一声枪响泛起,这次子弹直接射穿他的右小腿,男子闷哼一声,强撑着没有倒下。 “我装我有理,你装我干你!” 伍北昂起脑袋,眸子里闪过一抹冷漠:“最后一遍,跪下跟我对话,你这号小角色我本可以选择无视,反正问不出多少有价值的消息!” “大不了鱼死网破!” 白面男子愤怒的叫喊一声,再次举起手里的家伙什。 “嘣!” “啊!” 枪声伴随着他的惨叫声同时响起,只见白面男子的手腕腾起一阵血雾,手里的短枪也“啪”一声掉在地上... 1158 自负是罪 望着自己血流不止的手腕,再看看近在咫尺的手枪,白面男子作势准备捡起。 “曹尼玛得,你好像听不懂国语!非要我突突你才好啊?” 斜坐在墙头的三球身轻如燕的蹦下来,“咔咔”撸动几下折叠微冲的枪托。 “伍北,你特么也好意思说自己是行伍出身,玩这种套路,真给军人抹黑!” 白面男子咬牙切齿的破口大骂。 “啧啧啧,打不过来,就开始使激将法了,你是真没脸啊铁汁。” 伍北轻蔑的摇了摇脑袋。 “来,膝盖冲地,矮半截子跟我们对话!” 三球一脚踹在白面男子的后腰上,粗暴的呵斥。 男子踉跄几步,但硬撑着没有倒下,固执的昂起脑袋,以此宣泄自己的不服。 “虽然是激将法,但我还是愿意满足你,毕竟遗愿这玩意儿,一辈子就一回。” 伍北转动两下脑袋,发出“嘎嘣嘎嘣”的脆响,同时拿起智能门的遥控器按到几下。 随着两扇铁门慢慢打开,二十多个手持片砍、棒球棍的年轻小伙杀气腾腾的出现众人眼前。 “给我废了他!” 住院楼的顶层,跟林青山一块来的文渊振臂一呼,小伙子们嘶吼着朝白面男子扑了上去。 “走你!省的你个逼养的玩赖!” 不远处的三球一脚将对方的手枪踢飞,接着往后倒退几步。 “弄死你!” “干他!” 跑的比较快的几个小伙已然举刀挥向白面男子。 “嘭!” 尽管身中两枪,但男人的反应速度不是盖的,身体横移,抬腿一脚踹翻一个青年,接着大胳膊用力一揽,后发先至的搂住另外一个小伙脖颈,将他挡在自己的身前。 “属实有点脱了裤子放屁的感觉,直接邦邦两枪的事儿,非要搞得血呼拉碴。” 三球走到伍北的身前,饶有兴致的评头论足。 “所谓征服,就是用他最擅长的方式碾压他,他不是感觉自己拳狠脚硬么,那就让他打,我看看到底能不能累哭他!” 伍北歪头轻笑。 大院里,嘹亮的咆哮声四起,年轻小伙们前仆后继的朝白面男子围拢,时不时有人倒下,但立马会有更多人加入,再加上受伤的缘故,男子趴窝只是个时间问题。 “话说伍老板,算上这一次,我们哥俩总共救你两回了吧,是不是得多少意思意思?” 三球捻动手指和拇指,猥琐的一笑。 “我不是已经给你们了吗?” 伍北冲着他怀中的折叠微冲眨巴两下眼睛。 “擦,这特码是你在我和我哥的帮助下坑栓子的,也算数啊?” 三球顿时气得直跺脚。 “我花钱没?你需要不?咱是哥们吗?” 伍北理直气壮的灵魂三问,直接把本就没多少文化的三球给干无语了。 时间回到两个多小时前,当伍北下令转院,并且从罗睺口中得知双球兄弟的帮助后,立即把主意又打到了这对奇葩哥俩的身上,既然想要玩一把瓮中捉鳖,那就需要强有力的帮手。 可远水解不了近渴,甭管是身处崇市的孙泽,亦或者远在南方的饭桶,指望他们救场都不现实,那么锦城唯一能伸出援手的就只有这对怨种。 “算啦算啦,我没你脸皮厚,里头用帮忙不?” 说不过伍北,三球转身指向住院楼发问。 “我信我兄弟们没问题。” 伍北神叨叨的露出笑容。 同一时间,住院楼里,罗睺、张小花和江浩三个战力地板砖一人拎把手枪,正冲着某间紧闭的病房“嘣嘣”猛扣扳机。 子弹把门板打的木屑乱飞,空气中弥漫着火药燃烧的特殊气味。 白面男子的几个手下全被他们圈在这个房间里,根本进退不得。 “侯爷,咱这么瞎干也不是个事儿,得想想别的招啊?” 一梭子射击过后,江浩甩了甩被震的酸麻的手腕,粗声粗气的发问。 “好说,我丢颗麻雷子进去,草特码的,全给丫挺炸飞!” 罗睺转动两下眼珠子,愤愤的吆喝。 “咱哪有麻雷..啊!” 张小花迷茫的睁大眼睛。 话说一半,他的脚边就被罗睺一脚踩住,疼的大喊起来。 “里面人听着,我给你们三个数时间,要么跪着爬出来,要么组团当烤鸡!三..” 罗睺提高调门,虚张声势的吓唬。 屋内,几个壮汉面面相窥的彼此对视。 行动之前,谁也没想到对方的火力竟会如此充沛,别说是地方社团,恐怕境外的那群雇佣兵也不过如此吧。 殊不知,那些随时可能打在他们身上的子弹,其实是自家主子罗天的,而这些枪支弹药原本应该是属于他们支配的,只是谁也没想到会被吴松半道截胡,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多行不义必自毙吧。 当然,罗天如果听说这事儿,十有八九也得气得吐血。 几十米外的黑色路虎车上,沈童饶有兴致的看向卫生院敞开的大门,白面男子明显黔驴技穷,在十多名年轻小伙团团包围的车轮战中,他摇摇欲坠的左挡右闪,可能下一秒就会倒下。 “自负是罪!死不足惜!” 沈童摇了摇脑袋叹息,随即招呼司机:“走吧,回去准备安家费...” 1159 凌乱 夕阳西下。 当傍晚的最后一抹余晖打在卫生院的楼顶上时,战斗也终于落下帷幕。 二十多个年轻小伙倒下一多半,痛苦的哀嚎、随处可见的片砍、球棍,拳头大小的血点子,都在无声证明白面男子的强悍。 当他使尽全力抡拳砸翻一个小伙后,最终虚脱的瘫倒在地上,张大嘴巴吭哧吭哧喘着粗气,等待伍北无情的奚落。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一群上不去台面的九流混子蹂躏,就像他始终都认为伍北不过虚有其名,根本算不上什么玩家一样荒谬。 “你是个战士。” 伍北走到他的面前,表情认真的翘起大拇指。 “呵呵,给我个痛快。” 白面男子不屑的打断。 “想多了朋友,我不是侩子手,随便取人性命这事儿做不来。” 伍北摇了摇脑袋。 “嗯?” 男子很是不理解的皱起眉头。 “先自我介绍一下吧。” 伍北双手插兜努嘴。 “没什么可说的,我不会往外泄露任何秘密。” 白面男子很有骨气的摇头拒绝。 “我虽然不是侩子手,但特么也不是善男信女!” 伍北的眼神一寒冷,抬腿直接踩在他受伤的腕子上,用力的磋动几下。 “啊!啊!” 白面男子疼的呲哇乱叫,拿另外一只手试图搡开伍北。 “敢特么动一下就嘣了你!” 三球一步蹿过,折叠微冲怼在对方的脑门上。 男子当即停止挣扎,不怕死是一回事,不想死是另外一回事,即便再有傲骨的爷们在面临这种威胁时候,都会本能的产生惧意。 “交给我吧!” 这个时候,二球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朝着伍北邪笑着示意。 “一个数!不能再多了。” 伍北翘起一根手指头。 “擦得,我是那种人嘛,一个半!” 二球摇头晃脑的抛白眼。 “成交!” 伍北毫不犹豫的点点脑袋。 “给他拽屋里去!” 二球朝自家兄弟摆摆手,俩人架起来白面男子就往门岗室走。 “哥,全部干挺!我就问你,我牛掰不牛掰?” 住院楼的方向,罗睺兴高采烈的吆喝,身后跟着四个像狗似的蜷缩在地上往外爬的魁梧大汉。 “一般般。” 伍北平静的撇撇嘴,看了眼手机数落:“比我预期的慢了十分钟不止。” 与此同时,山城解放碑附近的一家大型商场里,罗天正儒雅的陪在赵念夏的身旁逛街,两只手里拎满了各种购物袋,装的也全是女式的衣服、包包和各种首饰。 “夏夏,咱们吃完饭再继续逛吧,我看你一天都没怎么休息过?” 看到赵念夏从一家女装店里出来,罗天殷勤的凑了上去。 “我不累,你如果不耐烦了,可以先回去!” 赵念夏直接将刚买的衣服丢给他,面无表情的驱赶。 “陪你上街,我一点都不累,还没结账吧,等我哈!” 罗天赶忙摇摇脑袋,狗腿子似的撒腿就往店里面跑。 即便是充当廉价劳动力和人形提款机,但这傻篮子仍旧乐此不疲,在他看来,自家距离抱得美人归,不过就是个时间问题。 “丫头啊,既然跟他一起不开心,为什么要强迫自己呢?” 身后一个面色冷峻的中年汉子心疼的出声。 “可是不跟他一起,我爸会更不开心。” 赵念夏幽幽的叹了口气,目光猛然扫向对面的玻璃橱窗,里面挂着一件笔挺的黑色西装,最为引人注意的是西装的胸针竟然是个虎头的造型。 “那件衣服不错。” 赵念夏径直走了过去。 “夏夏,刚刚的衣服真不贵,才两万多块钱,你应该再多挑几件的,咦?你喜欢这件衣服啊,我买给你?关键这好像是男款的。” 罗天兴冲冲的走出来,顺着赵念夏的目光望去。 “你试试。” 赵念夏手指西装示意。 “是要送给我吗?哎呀,你真好!” 罗天当即欢呼雀跃的跑进店里,几秒钟后,换上那件外套走了出来,原地转了几圈念念有词:“我不是捧你哈,你的眼光是真好,这西装穿我身上简直就跟量身定做的一样,关键还特别显气质。” “他比你壮一点点,大一码的话应该可以。” 赵念夏仿佛没听见罗天的臭屁,自言自语的呢喃一句后,朝着跟出来的店员招呼:“拿件大一码的,多少钱?” “我结账,你别管啦!” 罗天舔狗十足的掏出银行卡。 “这件衣服你不配买单,东西全给白叔叔吧,我累了,待会直接回酒店。” 赵念夏目无表情的说了一句,转身朝反方向离开。 “夏夏,咱不都说好了晚上一起吃饭的吗?你怎么临时变卦呀?” 罗天愣了一愣,不死心的追了出去。 “罗大少,首先,我希望你明白一点,我不喜欢你,也绝对不可能喜欢你,只是临时拿你当消遣,其次,你可能很优秀,但是在我看来,你就和咱们路过的甲乙丙丁没有任何区别,最后,我希望你能远离伍北,如果你让他受伤,我一定会让你受罪!” 赵念夏停住脚步,大大的眼眸直勾勾注视罗天。 “夏夏,你爸不是说..” 罗天吞了口唾沫,陡然有点口干舌燥。 “我爸的意愿代表不了我,再说你会乐意娶一个怀着别的男人孩子的女人吗?” 赵念夏轻飘飘的一笑,把罗天丢在原地,直接走人。 罗天刹那间凌乱了,尤其是赵念夏的最后一句话,让他感觉自己好似被人原地甩了几记响亮的大嘴巴子似的难堪... 1160 递刀的人 怀着别的男人的孩子! 别的男人的孩子! 望着赵念夏潇洒的倩影,罗天如同雷击一般呆滞当场。 一直以来,他都算得上娇子中的绝对战斗机,用含着金钥匙形容都属于是在侮辱他,他含的何止是金钥匙,翡翠钥匙、钻石钥匙都不为过。 打一落生,他就处于许多普通人一辈子可能都难以企及的终点线上,对于异性更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还真没被人如此轻视过。 伍北!又他妈是伍北! 眼见赵念夏越走越远,罗天的拳头攥的吱嘎作响,鼻孔朝外呼呼喷着热气。 “我很不喜欢你看念夏的眼神,要改!不然我帮你改!”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的男声出现在罗天的脑后。 “啊?” 罗天吓了一跳,这才意识到赵念夏那个如影随形的保镖白狼并没有离开,转头看向对方。 “下不为例!” 白狼冷冰冰的扫视他一眼。 “你是在教我做事?” 罗天压抑在心底的怒火顷刻间爆发,直接提高调门。 “嗯?” 白狼有些意外的眯起眼睛。 “嗯特么什么嗯,你算干嘛的?充其量就是王者商会的一个家丁,尊重你叫你声白叔,还真拿自己当盘菜了?你问问赵成虎,你敢随便吓唬我么?别忘了是谁助你们王者商会海外立足!也别忘了我姓罗!如果我做了王者商会的女婿,你不还得给我当仆人!” 罗天唾沫横飞的冷笑,手指头在白狼胸脯上猛戳几下。 “啪!” 白狼突兀一把攥住罗天的手指头,冷峻的眼眸瞬间杀意闪现。 “用力过猛,疼的是我,死的一定是你!不信可以试试!” 面对随时可能被对方掰断的手指头,罗天非但没有任何惧怕,反而显得更加张狂,漠然的冷笑:“王者商会确实红极一时,但你知道,少了罗家的帮衬,你们这辈子别想再踏足国内,今天你敢让我疼一秒,我让你整个商会疼十年,老子现在打烂自己脑袋,跑到我爸面前哭诉被你整得,你说赵成虎尴尬不?他接下来还有脸再提及回国俩字不?” “嘎嘣!嘎嘣!” 白狼的牙齿咬的剧烈作响,但是手上却没敢继续发力。 “不敢动手就滚开,以后少特么在我面前表现你那副生人勿近的臭架子,一群日薄西山的老混蛋而已!” 罗天一肘子捣在白狼的胸前,大步流星的撞着他的身体离开。 “呼..呼..” 白狼深呼吸几次,才总算将自己的杀意压制下去,迟疑几秒后,最终心有不甘的摇了摇脑袋。 时之,命也! 尽管罗天刚刚骂的特别难听,但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几乎是事实,跟脾气秉性比起来,对方的身份就是一道让他不敢逾越的天堑。 沉默许久后,他掏出手机拨通一串数字:“念夏在山城,罗天也在,不想你的女人成为他的娇妻,就自己争口气!” “你谁呀?” 电话里立马传来伍北的声音。 “再见!” 白狼直接挂断电话,思索一下后,又拨通一个号码:“三哥,方便聊几句吗?” “晚点吧,我陪着罗权钓鱼呢,刚刚才谈到合伙在锦城弄个新兴产业基地,你的事情很着急吗?” 那头的男人和煦的问道。 “没事了,你先忙吧。” 白狼苦笑着摇摇头,将手机重新揣回口袋。 另外一边,气哄哄走出去十多米远的罗天手机也无巧不巧的响起,见到是沈童的电话,他迅速接了起来。 “赵青龙栽了,倒在伍北的手里,我刚刚才得到消息,正带人往过赶呢,你有啥需要交代的不?” 沈童不愠不火的开口。 “你不是说最近不招惹伍北的么?怎么又好端端对上了?” 罗天的眉梢瞬间紧皱成一团。 “如果我告诉你是他擅自行动你肯定不会相信,那就当是我发号施令吧,我现在想知道的是保不保赵青龙,他之前差点要了王顺的命,估计伍北不会轻易松口。” 沈童仍旧一副很平淡的语气。 “这个混账,最近真是有点飘了,自从他替公司解决了鲁省那两个麻烦后,好像确实越来越不服管教,对于这种不趁手的刀,扔了就扔了吧!” 罗天揉搓两下太阳穴说道。 “以赵青龙对你的忠诚度,肯定不会吐口,更不会说出你我半个字,确定要弃掉吗?” 沈童再次发问。 “伍北不会弄死他,但是也绝对让他活不成,我有必要养个以后什么都做不了的垃圾吗?废掉吧,手脚干净点,他毕竟做过我爸的警卫员,我不想我爸突然某天想起来这个人,再给你我惹一大堆麻烦事情,对了,帮我订票,越快越好,我打算回锦城!” 罗天焦躁的示意。 “不是要抱得美人归吗?怎么这么快就打退堂鼓了?” “你最不招人喜欢的地方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罗天不耐烦的挂断手机。 与此同时,锦城某家儿童乐园里,沈童一边啃着个冰激凌,一边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坐旋转木马的几个小孩子,摇摇脑袋轻笑:“看来这是感情受挫了,不过也好,对于他来说,只有长期保持愤怒,才懂得自己该做什么,郭秘书,通知白虎和朱雀准备入场,青龙的墓地买好了吧?” “嗯,全准备好了。” 旁边的秘书噤若寒蝉一般点点脑袋,余光不住扫量四周。 “你女儿很可爱,虽然是二嫂生的,但是眉眼带笑的样子跟你简直如出一辙。” 沈童指了指旋转木马上的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起身拍了拍秘书的肩膀头。 “童哥,我保证不会乱说任何。” 秘书吓坏了,直接举手发誓。 “保证从来都是大人拿来糊弄孩子的,我不喜欢你乱说,不是打算背叛天儿,只是不希望他为了猜忌我而分神,既然打算跟虎啸开战,我首先要保证,我的命令不再任何人那里大打折扣。” 沈童再次拍了拍秘书的肩膀头,微笑道:“青龙的事儿办的圆满一点,我相信你!” 看着沈童渐行渐远,秘书心有余悸的咽了口唾沫。 这个社会,最可怕的就是沈童这样的人,不劝和,不拉架,不帮忙,只递刀,杀人于无形,似乎又根本挑不出来任何毛病... 1161 我不要 同一时间,锦城外环的乡镇卫生院里。 当看到双球兄弟把白脸男子拉死狗似的拖出门岗室,伍北就知道他想要的可能已经全部达到。 不远处,男子的几个同伙老老实实的抱头蹲成一排,罗睺、张小花和江浩紧张兮兮的持枪看守。 “都撂了。” 二球径直走过来,朝伍北努努嘴示意。 “辛苦了。” 伍北文质彬彬的咧嘴一笑。 “那接下来..” 他这一出直接把二球给整不会了,原本以为伍北肯定会迫不及防询问,没想到人家似乎并没有多在意。 “二球哥是吧,我老大的一点心意。” 杵在旁边的林青山憨态可掬的递过去一张银行卡。 “你看这事儿整的,好像我们多市侩似的,都是好哥们..下次直接给现金就成。” 二球嘴上说着客套,但速度飞快的将卡揣了起来。 “此间事既已了,那咱们就走着?” 伍北文绉绉的眨巴两下眼睛。 “这群狗杂碎,不管了?” 三球有些迷惑的手指白脸男子。 “混子嘛,街头干仗有点磕磕绊绊很正常,但随便要人性命就不美了。” 伍北转动两下脖颈,招呼不远处的罗睺几人。 “哥们,今天就到这儿,甭管你是听命令的刀,还是受摆布的草,这回合我让你走,至于以后嘛..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祝你好运。” 伍北随即又看向匍匐在地上的白脸汉子轻飘飘的晃了晃脑袋。 “别以为我会感激呢,伍北我告诉你,下次你犯我手里,老子照样..” 在这不到一个来钟头的时间里,他的外貌虽然看起来没多大变化,但是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已经天壤之差,如果说刚刚倒下时候的他还像是一头困兽,随时可能呲牙,那么现在就是一只丢进高压锅里的大鹅,除了嘴硬,哪都软的一批。 “咋嫩能装逼呢,刚才哭鼻子的不是你呗?” 三球上去就是一记铲球似的飞腿,重重踹在他的脑袋上,将人踢了的就地滚了几圈。 “都收拾利索了吧?” 伍北淡淡的瞄了一眼,侧头望向哥几个。 “妥妥的!” 罗睺比划一个ok的手势,接着从裤兜里掏出个粉色的小哨,吹出尖锐的声响。 “嘣!咚!” “噼里啪啦..” 紧跟着一阵鞭炮声齐鸣,几台装饰的非常喜庆的轿车排成一字长龙缓缓停在卫生院门前。 “你那玩意儿挺有意思哈。” 三球手指罗睺的小哨子笑嘻嘻的凑了过去。 “我寻思电影里办事都是打流氓哨,可特么腮帮子都练肿了也吹不出半点动静。” 罗睺讪笑着解释。 “可以啊伍老板,扮成婚车队伍出行,谁也不会怀疑刚才的零星枪声。” 二球则饶有兴致的靠近伍北念叨。 “我这也是跟个老大哥学的,社会这条道,我还是只雏鸟。” 伍北哈哈大笑着回答。 “创意是没毛病,关键特么你家大半夜去接亲呐?咱能不能考虑一下实际问题,要我说你还不如伪装成半白事,这边农村很多地区老人的喜丧也放炮。” 二球白楞一眼吐槽。 “呃..” 伍北顿了一顿,也意识到确实有点疏忽。 “下回再实践吧,麻溜把我们送回市里面,我家那位爷都快等尿血了。” 二球一胳膊肘子揽住伍北,大大咧咧的出声。 片刻后,两人坐进同一台车里,伍北闷着脑袋不停扒拉手机屏幕,百无聊赖的刷着小视频,二球着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车子行驶了差不多能有三站地,这货终于忍不住了,不高兴的嘟囔:“你是真能沉得住气,到现在都不好奇那伙人究竟是什么来路么?” “这不等你缓口气主动往外说嘛。” 伍北笑呵呵的眨巴眼睛。 “妈的,难怪老爷子说你这样的人能成事,火都烧到屁股上了,照样能该干嘛干嘛。” 二球愤愤的吐了口白雾道:“那小子全名赵青龙,隶属一个四象堂的组织,四象堂的上家叫擒龙集团,这伙人属于集体的内保角色,这次来的目的主要是抓你,生死不论的那种。” “哦。” 伍北漫不经心的点点脑袋。 “卧槽,哦是几个意思?你咋一点不慌呢!” 二球再次被拱的火急火燎。 “对方会因为我慌神就网开一面嘛,况且这次就是个小试探,他们上家压根没打算真正把我拿下,不然不可能就这么几只癞蛤蟆臭蝌蚪。” 伍北揉搓下巴颏浅笑。 “你这么说倒也没毛病,算啦,你跟谁有仇是你的事儿,我犯不上操闲心,这是仇虎藏在他入住宾馆的钥匙,而储物柜就在我约你碰头的大润发超市,里头具体有啥我也不太清楚,我估摸着对你可能有帮助,权当人情送给你了。” 二球摸出一枚钥匙递给伍北。 盯着他掌心的钥匙打量片刻,伍北很直接的摇了摇脑袋拒绝:“钥匙你留着吧,人情下次再送我...” 1162 绅士和乞丐 “啥意思?” 面对伍北莫名其妙的摇头晃脑,二球整个人都傻了。 “哥们你是病还没好利索吧,钥匙!仇虎的!你狗杂碎藏得特别隐蔽,说明储物柜里的东西特别重要,万一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你不直接封神了嘛。” 二球扯开喉咙强调。 “我知道啊,但我不要。” 伍北仍旧神叨叨的摇了摇头。 “不是,你还烧着呢吧?” 二球抬手探向伍北的额头。 “擒龙集团的人都能尾随我兄弟找到这里,你猜咱见面的时候,他们会不会就躲在附近?” 伍北避开对方毛茸茸的大爪子反问。 “呃..不排除这个可能。” 二球思索一下应声,随即又道:“可大润发超市的储物柜有将近一两千个呢,他们上哪确认是哪一个?” “对于一个不缺钱和不差关系网的势力而言,别说区区一两千储物柜,就算他们想把整个超市翻个底朝天,叫问题吗?” 伍北笑了笑接着又道。 “这..” 二球陷入磕巴。 白天时候,他曾亲眼目睹王顺为了送药遭遇的围追堵截,如果说今天执勤那帮巡捕跟这事儿没关系,打死他都不信,那么伍北的推断确实相当有道理,此刻仇虎的密码十有八九已经被对方发掘。 “妈的,早知道我就先打开柜子把里头东西都拿走就对了。” 二球大为光火的拍打大腿。 “命里有时终须有。” 伍北反倒特别释然的安慰一句。 “中了一场毒,你咋好像要立地成佛似的呢?” 二球好奇的看向他。 “无计可施的时候,听天由命是最好的选择。” 伍北颇为疲惫的叹了口气,接着岔开话题:“倒是你们哥俩,最近好像变了很多啊,从过去盗直接变成现在的匪,要不是罗睺告诉我,我都想不到你们竟然枪都玩上了,全得益于你为神秘的诱爷吧?” “可不咋地..” 二球脱口而出,接着猛地反应过来,不耐烦的骂街:“三球这个鳖孙,没少跟你瞎叨叨吧?” 按理说,伍北是根本没可能知道诱惑存在的,可他现在知根知底,只有可能就是自家亲弟弟又瞎逼炫耀。 “说句正儿八经交心的话,刀枪虽能无往不利,可同样随时可能要人性命,关键那玩意儿一旦抓起,这辈子都别想再放下,你们哥俩真没必要往里扎,就跟过去似的刨坟挖墓不好吗?” 伍北表情认真的劝阻。 “我想过这个问题,但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太喜欢玩枪了,喜欢子弹推上弹夹的脆响,喜欢瞄准时候的冷静,还喜欢扣响扳机时候火药的清香,我觉得我这辈子可能都放不下了。” 二球深呼吸两口回答。 两人对视几秒,伍北耸了耸肩膀头道:“那没啥说的,只能祝你平安吉祥,尤其是平安!人嘛,这辈子要么干自己喜欢的事儿,要么就干必须得干的事儿。” “回头我领诱爷跟你打个照面,老头特好玩,跟个老小孩似的。” 二球吸溜两下鼻子微笑。 与此同时,锦城一家大型的废品收购站里。 沈童一边拿手绢捂着鼻子,阻挡空气中的恶臭,一边扫量四周。 正如伍北猜测的那般,当确定二球和伍北的碰头以后,他就动用关系,将“大润发”超市的所有储物柜全部买走,完事差人拉到了这家废品收购站进行集体切割。 “童哥,青龙刚刚联系你来着,给了地址,说是任务失败了。” 一个剃着平头,五官特别清秀的矮个子青年低声汇报。 “嗯。” 沈童目不斜视,仍旧兴致勃勃盯着不远处手持切割机工作的几个工人。 “我送他走?” 青年试探性的又问了一句。 “如果什么事情都要我手把手的教,你觉得我还需要手下吗?” 沈童语气不变,轻描淡写的开口。 “知道了!” 青年顿了一顿,转身就走。 “他好歹给罗家服务过多年,尽可能送他场痛快,我的秘书已经在安排他的后事,到时候正式一些、隆重一点!” 沈童昂起脑袋,看向天空中的繁星点点。 “明白!我会交代好白虎的。” 青年弓腰应声。 “天儿今晚上的飞机回来,消息暂时不要告诉他,让他好好休息一晚再说。” 沈童接着又道。 “需要嫁祸给伍北吗?” 青年考虑半晌又问一句。 “过过脑子再跟我对话,伍北既然敢大大方方的放他们离开,能没想好如何防备吗?如果不是赵青龙太好战,总在试图挑起擒龙集团和虎啸公司的矛盾,或许我会允许他长寿,但他的楞头劲儿太容易引起天儿的情绪波动,记住我说的话,从即刻起,对于伍北和虎啸公司的其他人,尽可能选择无视,西装革履的绅士永远不要因为破衣烂衫的乞丐动怒,那样只会拉低我们,提高对方!” 沈童捻动手指头示意。 “童哥,找到齐金龙的储物柜了,这是他藏得一些东西,还有一部手机,但是没电了,我马上找人去找充电器。” 就在这时,一个小伙拎着个黑色挎包跑了过来... 1163 狼子野心 沈童接过黑色挎包和一部市面上很常见的国产手机,若有所思的发呆。 挎包的皮面稍微有点返潮,证明存放的时间不会太短,鼓囊囊的,里头的东西肯定不少。 “童哥,您坐。” 手下很有眼力劲的搬了把椅子放在沈童的屁股底下。 “打火机。” 沈童直接把手伸向对方,接着莫名其妙的点燃他刚刚用来捂鼻子的手绢。 “童哥,您这是..” 手下很是不解的抓了抓后脑勺。 “外套脱了,丢进火中。” 沈童面无表情的再次开口。 尽管一头雾水,但手下没敢忤逆,赶忙老老实实照办。 几秒钟不到,火焰就窜的老高,沈童随手将黑挎包和打火机全都丢进了火堆中。 “童哥,不看看吗?” 剃着平头、长相俊俏的青年忍不住发问。 “既然是秘密,那就守口如瓶!” 沈童语速缓慢的回应,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让他整个人显得神秘却又阴沉。 “童哥,万一这里头有罗总的..” 青年轻咳两声干笑。 “啪!” 沈童猛然转过脑子,一把掐住对方的脖子,眼神冰冷的呢喃:“我不想再听到类似的屁话,我和罗天不止是唇亡齿寒的关系,更是兄弟!我只是不喜欢他的头脑发热,但不代表我有其他心理,听清楚没?” 青年被掐的有点喘不上来气,忙不迭狂点脑袋。 “办你该办的事儿,操你该操的心,杂七杂八的念头永远不许产生!” 沈童这次一把推搡开对方,面无表情的喝斥。 “对..对不起童哥。” 青年揉搓着脖颈剧烈咳嗽两声。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招小擒拿,已然让对方的脖子上出现几个不算清晰的指印。 “走了,去机场!” 沈童不再多理睬对方,信步离开。 同一时间,山城江北国际机场的候机室里。 “小天啊,念想今天不太舒服,本来确实想送你的,结果被我拦下来了,你千万别多想。” “可不呗,小丫头片子属于面寒心热的类型,嘴上越是拒绝你,其实越有兴趣。” 几个器宇轩昂的中年人簇拥在罗天的身边乐呵呵的闲聊。 “哪能啊鱼叔、佛爷,我和念夏怎么也算青梅竹马,她的脾气秉性我还能不了解嘛,实在是锦城那边的公司开业在即,好多事情需要我过目,不然打死我都不带走的,您替我跟赵叔道别,另外提醒我爸多注意身体,他有季节性咽炎,尤其是一到这时候,特别容易犯病,少抽烟、少喝酒。” 一身灰色小西装的罗天温文尔雅的佝偻腰杆。 “你爸的身体不用担心,他就是闲的,你看这两天顿顿跟你赵叔醉生梦死,不照样啥事没有嘛。” “可不呗,昨晚上他俩后半夜还偷摸溜出宾馆,去什么洗浴大世界比拼腰力来着。” 身旁的几个中年没正经的调侃。 “白叔,之前是我不冷静,多有冒犯之处,您老有怪莫怪哈。” 罗天敦厚的笑了笑,目光看向人群边缘的白狼,表情诚恳的走过去,作出握手的姿势。 “呵..” 白狼冷笑一声,别过去脑袋。 “老白,你看你咋还跟孩子较真呢,虽然不知道你俩到底发生了点什么,但小天不是个操蛋鬼,你的脾气确实该收敛收敛。” “是啊..小天这小子懂事有内涵,如果真能跟念夏成了,也不枉费你这个奶爸辛苦半生。” 几个中年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充当和事佬。 “不怪白叔叔,确实是我孟浪了,要怪只能怪我对念夏用情太深,算啦,不提了,下次我过来,必须专程请我白叔喝酒赔不是,我该走了,叔伯们,大家多多保重!” 罗天大有深意的扫视一眼白狼,接着很有礼貌的深鞠一躬,托起自己的行李箱转身离开,整个过程尽显大家风范的教养。 “真特么能装!” 注视着他的背影,白狼愤愤的吐了口唾沫。 而此刻已经走出去几步远的罗天则掏出手机拨通沈童的号码:“赵念夏身边那个白狼,你还有印象不?那老王八蛋对我有意见,你说咱们让他消失怎么样?” “疯了吧你,白狼是赵念夏的保镖兼奶爸,跟赵成虎的关系那都是平辈弟兄,动他,你不是等于直接挑起罗家和王者商会的矛盾么?别看王者家这两年平静如水,但他们的底蕴已经形成,说句你不爱听的话,如果放弃回国的打算,就算是你爸也不能奈何,你觉得是赵成虎在巴结罗家,罗家何尝不需要王者的财力支持!” 电话那头的沈童怔了一怔,慌忙劝阻:“你可千万别乱来,那一代人全是打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可能没多少硬实力,但是拼命的话,寻常人根本不在他们话下,赶紧回锦城,我跟你说几件正经事。” “妈的,王者商会这群老杂毛真心有点耿,你说我都乐意委身娶赵念夏,他们非但不感激涕零,还跟我摆谱,让我们自由恋爱,操了!” 罗天咬牙切齿的低吼。 “天儿,从伍北出现后,你的心态就有点失衡,这不是啥好事,先回来吧,完事咱们找个地方静养一段时间调节。” 沈童无奈的叹了口气... 1164 你信不 凌晨两点多钟,伍北拖着好似灌了铁铅的双腿推开王顺的病房。 “伍哥。” “你没事了吧?” 守候在病床两边的贾笑和徐高鹏条件反射的蹦了起来,当看清楚是伍北后,这才关切的凑了上去。 “嘘。” 伍北比划一个禁声的手势,指了指双目紧闭的王顺,压低声音发问:“顺子目前怎么样?” 此时的王顺两边脸颊高高肿起,全是深深浅浅的小口子,可能是为了缝合方便,头发也完全被剃光,手臂、脖颈、胸腔全插着叫不上名字的医疗设备。 “失血过多,大部分是外伤,心肺受到一些震荡,短时间内肯定是下不来床了。” 徐高鹏低声回答。 “刚睡着不到半小时,临睡前还叨咕你呢。” 贾笑接茬也说了一句。 哥俩从警局里放出来以后,就直接跑到医院陪护,亲眼看到医生将扎在他身上的玻璃碴子一片一片取下来,最严重的是他后脑勺的两处伤口,大夫都心有余悸的说,如果再插深两公分,可能王顺就得直接盖白布了。 “这傻篮子,哪有救人是奔着一命换一命去的。” 伍北揪心的摇了摇脑袋。 “伍..伍哥!” 话音刚落,王顺突兀睁开眼睛,慌忙想要坐起来。 “吵醒你了吧。” 伍北赶紧摆手制止。 “我不困,就是之前麻药没过劲儿,脑子稍微有点懵,啥事没有哈,你的毒解了没?不会留下啥后遗症吧?” 伍北挣扎着爬起来,不放心的上下打量伍北。 “咱俩这会儿赛跑,我让你一条腿都能赢你俩来回。” 伍北咧嘴一笑,长舒一口气道:“往后这样的事儿不许再发生,包括你们几个也一样,咱们是兄弟,没有谁比谁重,如果你们再敢这样,老子宁肯自己去世!” “嘿嘿..” “主要顺哥太生猛,我们肯定不冒傻气。” 一屋子弟兄们纷纷没正经的憨笑。 “治好,治利索再归队,但凡你身上还有半点伤瞎跑,我就让你去李浩鹏的旅游公司当保洁。” 伍北直勾勾盯着王顺的眼睛叮嘱。 “笃笃笃..” 包房门这时候突然被叩响,接着就看到曹汉清拎着一大堆水果和礼品缩头缩脑的凑了进来,冷不丁看见伍北,他瞬间有点不知所措,表情干涩的打招呼:“伍哥也在呐,您的身体不要紧了吧?” “是不是应该给曹队提前报备一下子?” 伍北似笑非笑的眨巴眼睛。 “快别调侃我了伍哥,我现在就是个普通看大门的,什么队长不队长的,就是一场梦。” 曹汉清皱了皱鼻子苦笑。 “曹队!” 旁边的贾笑猝不及防的呼喝一嗓子。 “啊?” 后者惯性的测过去脑袋。 “啪!” 一记响亮的大嘴巴子直接抽在他的脸上,把他打的原地晃了两下,鼻血顺势淌落。 “笑笑,你什么意思啊?” 曹汉清愤怒的嘶吼。 “你应该感谢你有个好朋友,如果不是李浩鹏,你现在不是在做梦,而是只能出现在别人的梦中。” 伍北打了个哈欠冷笑。 “伍哥,这里头有误会,你听我解释,我全是受韩根生的蛊惑..” 曹海清一听,立马慌神,支支吾吾的辩解。 “李浩鹏给了你重来一次的机会,现在带上你的东西马上滚!切记这辈子都不要再出现,不然我肯定让你明白什么叫惨不忍睹!” 伍北懒得再废话,手指房门的方向喝斥。 “伍哥..” “滚!” 沉默几秒,曹汉清狗头猪脑的离开病房。 “我上个厕所去。” 他前脚刚走,贾笑后脚就跟了上去。 “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王顺不忍的劝阻。 “我心里有数。” 贾笑缩了缩脑袋,阴森森的扬起嘴角。 “笑笑,回来..” 王顺恼火的吆喝。 “让他去吧,杀鸡儆猴是规则,如果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反水,往后咱还怎么交朋友。” 伍北打断王顺,端起桌上的温水浅笑:“来吧顺哥,我喂你,这待遇也就你和我爹享受过。” “什..什么?”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王顺像是吓了一跳,不安的睁大眼睛。 “我说我爹呢,你懵个鸡毛,我还没问你呢,解药是咋回事?你从哪搞来的?” 伍北没好气的白楞一眼。 “我要说是毛斌主动给我的,你能信不?” 王顺脸红脖子粗的抓了抓腮帮子。 “不信。” 伍北拨浪鼓似的摇头。 王顺的性格他了解,只要一撒谎,脖子根肯定红,此刻他的脖颈就红的跟炭烤过似的。 “我要说我忘了,你信不信?” 王顺结结巴巴的又道。 “可以信。” 心知兄弟不想说,伍北非常善解人意的点点脑袋。 “大夫,有人被刀扎了,这会儿躺在电梯里喊救命呢,你们快去看看吧!” 刚准备再问点什么,门外的走廊里传来贾笑的叫喊声... 1165 改变 一片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曹汉清哭爹喊娘的惨嚎渐渐远去,听架势应该是被送去了走廊最顶头的急诊室。 四五秒钟后,贾笑风云轻淡的推门走了进来。 意识到所有人的目光全投向自己,贾笑挺不好意思的揉搓两下肚子,不尴不尬的找台阶下:“方便了一下,真舒坦。” “你是肚子舒坦了还是手舒坦!?” 徐高鹏开玩笑打趣。 “心舒坦。” 贾笑龇牙一笑,随即走到床尾,没事人似的抓起笤帚打扫起卫生。 这小子秉性低调内敛,如果不是他自己主动往出站,平常很容易被人无视,毕竟年纪小,加上模样也算不得多出众。 “行啦,都别在这儿耗着了,高鹏联系罗睺,他在附近饭馆招待双球兄弟,你们也正好对付一口去,我留下来陪床,正好我身体也不太利索,有点啥毛病正好守着医院。” 伍北摆摆手示意。 “哥,我精神旺盛,留下来陪你们吧。” 徐高鹏忙不迭出声。 感觉这家伙满眼的欲言又止,可能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伍北应承的点点头。 片刻后,屋里只剩下哥仨。 “咳咳,喝水不?” 徐高鹏没话找话的看向伍北。 “你要是喜欢狗扯羊皮,我没啥意见,反正我白天睡得时间不算短。” 伍北直接侧身躺到王顺的旁边,笑呵呵的打趣。 “那我可直说了昂。” 徐高鹏抽吸两下鼻子,脸色涨红道:“伍哥、顺子,我想去上学。” “啥玩楞儿?” “上学!” 两人瞬间愕然的睁大眼睛。 “对,去成人商学院深造一下。” 徐高鹏臊红着脸颊,从裤兜里摸出一张皱皱巴巴的宣传单道:“今天我和笑笑刚从局子里出来,路上碰到的人家发传单,说是很多商业大佬都是他们的嘉宾讲师,我寻思着最近反正也没什么重要事,不如正儿八经学学做买卖。” “扯呢吧,你丫绝对是因为发传单的妹子长得漂亮。” 王顺一脸狐疑。 “天地良心啊顺哥,我真是想学点本事,不知道你们感觉出来没有,锦城的环境明显和咱在崇市时候不一样,这边不论是大公司小作坊,都特别讲究运营手段,就拿李浩鹏的那家旅行社来说吧,咱懂什么叫旅游经济吗?什么又是消费心理?前几天我和苏青聊了几句,不怕你们笑话,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徐高鹏凝声道:“我也算得上咱们虎啸的起家兄弟,但是现在却有点高不成低不就,文我拼不过林胖子、伍哥,武又不及泽哥,现在就连笑笑都远胜于我,再这样下去,我感觉自己当保安都属于走后门。” “擦,你这话好像点我呢,整得好像我多大本事似的。” 王顺斜眼笑骂。 “不一样,你有胆有魄,那股子舍生忘死的劲儿,一般人真扛不住,就拿今天送解药这事儿来说吧,换成是我,巡捕拦路,顶多骂两句街,绝对不敢硬冲蛮干。” 徐高鹏长叹一口气。 “想好了就去试试,反正我这个脑子肯定是记不住书本上的东西,你念过大学,底子就比我们都要好很多。” 伍北倒是认同徐高鹏的想法。 这种事说大点叫与时俱进,往小了说就是找准个人定位,虎啸公司虽然目前还未正式立足锦城,但是起步肯定要比在崇市时候高出来不少。 尽管管理团队可以外聘,但总得有个懂行熟门的自己人盯着,不然到时候钱是怎么飞的,都满眼抓瞎。 当然,如果不是贾笑刚刚的“雷厉风行”,徐高鹏可能仍旧拿不定主意,正因为他突然来了一杵子,徐大情圣才陡然意识到,如果不想被虎啸这台马车所淘汰,就必须得改变自己。 “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跃跃欲试,要不要找个师傅好好学两下子,这次伍哥受伤,我才意识到,家里的战斗力太差了,但凡我们之中谁狠的像头魔鬼,什么叽霸韩根生、曹汉清,哪个敢对咱不敬,你说是吧伍哥?” 王顺也情绪激动的坐了起来,拿胳膊肘捅咕睡在旁边的伍北。 “呼噜噜..” 哪知道他刚碰到对方,伍北就翻了个身,鼾声如雷。 “得,刚刚还说白天睡得时间不短,眨巴眼功夫就找周公约会去了,也不知道我俩到底谁给谁陪床。” 王顺无语的摇了摇头,将被子轻轻掩在伍北身上。 “顺哥,你打算找谁拜师学艺?” “念夏的那个保镖白狼你还记得不?其实我俩在崇市时候就打过照面,我第一次准备整死罗雪那段时间遇上他的,他手上活儿怎么样我不太清楚,但是追踪和反追踪能力属实高超,最重要的是跟着他,能学到那股子一往无前的劲儿,跟他呆在一起,我会很莫名其妙的兴奋。”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旁边的伍北呼噜声打的跟骑摩托似的响亮,只是他侧转身子,谁也看不到此刻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眸子里尽是满足之意。 一个团伙能否风生水起,龙头肯定至关重要,但决胜更在于有多少人乐意心甘情愿的挑起大梁,而知耻而后勇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项技能,哥俩的改变是他最希望看到的,只是这种话又不能从他口中说出... 1166 我拿你当长辈 一夜无话,当伍北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次日的上午九点多钟。 刚一睁开眼,就看到王顺正跟徐高鹏面对面下棋。 “不是你也太赖了吧,你的老虎怎么还能将我军呢?” “废话,不是你说的嘛,老虎是大王,想吃哪个吃哪个。” “那特么是上一把,这把咱俩重新定规则。” 听到两人吵吵把火的吆喝,伍北迷瞪的趿拉上鞋子凑了过去。 当看清楚两人桌上的玩意儿,他当即有点傻眼。 这对冤种,摆的是飞行棋的棋盘,玩的是象棋的棋子,其中还夹杂着象棋和斗兽棋。 “不是,我冒昧的问下,你们这是玩的啥东西?” 凭着伍北二十多年的生活经验,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能把棋下的如此清新脱俗。 “我说下军棋,顺哥非要跟我玩狮虎斗,结果摆好棋子以后,突然发现他少个狮子,完事改成象棋,最后他说象棋不符合国际精神,又改成了跳棋,不特么跟他玩了,太叽霸赖皮。” 徐高鹏急赤白脸的解释一句,随即一把将棋子扒拉开,气呼呼的蹿了起来。 伍北瞬间有点凌乱,打死他也琢磨不明白,这几种棋是如何被俩虎逼完美的融合在一起的。 “得得得,他是病人让让他。” 伍北哭笑不得的打圆场。 “哥,待会我报名去了昂,好伦多商业技术学院,怎么样?名字是不是听着就倍儿霸气。” 徐高鹏揉搓两下鼻子,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录取通知书炫耀。 “弟弟,你这学校怎么有点蓝翔的味道呢?” 瞟了一眼好像是自家拿打印机印出来的录取通知书,伍北讪笑着努嘴。 “甭管什么味儿,能学到本事就是好地方,我跟你说,招生简介上写的明明白白,咱们国家那帮数得上号的企业家,一半是搁这学校进修毕业的,还有一半搁这地方当导师,你就说牛逼不牛逼吧。” 徐高鹏昂着脑袋,一副捡到大便宜的模样。 “合着炎夏这点企业家全是你的师兄弟呗。” 伍北顿时被逗乐了。 这种野鸡学校最擅长的就是无中生有,甭管真的假的,经过他们的小语言稍微一渲染,直接给人一种没去上学可能会后悔半辈子的冲动。 “别挤兑我昂,等我学成归来,到时候咱高低也整个民营企业家的头衔戴戴。” 徐高鹏挽起袖管,随手从床头柜里翻出来个双肩包,乐呵呵的摆摆手:“不跟你们这帮没文化的人交流了,浪费口舌,等着小爷学以致用吧。” 盯着他双肩包上的“奥特曼”卡通图案,王顺揉搓两下下巴颏念叨:“我严重怀疑这货的大学毕业证可能是自家画的,就这智商,当初是咋毕业的。” “或许他的大学也是蓝翔分校。” 伍北抓了抓后脑勺接茬。 “算啦,他高兴就好,反正最近也没什么事儿。” 王顺站起身子,一瘸一拐的蹬了两下腿,沉声道:“伍哥,要不你教我功夫呗,闲着也是闲着。” “我?” 伍北稍稍一愣。 “对啊,你在部队待过那么多年,肯定带过新兵蛋子吧,就当我当刚入伍的练,我不信自家学不出来点真格子。” 王顺煞有其事的点点脑袋。 “快特么拉倒吧,我学的那些玩意儿全是套路而已,真跟人交手,还得一点一点自家摸索经验。” 伍北拨浪鼓似的摇摇脑袋。 “伍哥,感觉怎么样啊?” “哎呀,伍总又帅了哦。” 就在这时候,病房门从外面被推开,胖的跟座小山丘似的林青山领着个身段妖娆的女子走了进来,林青山特意穿了件休闲西装,按理说版型是挺不错,只是被他高高凸起的啤酒肚一衬托,立马给人一种土大款的既视感。 跟他一块的美女,波浪卷发散落肩头,脸上化着特么浓郁的妆容,上身紧身小皮衣,低胸卫衣,下身低腰牛子裤,一双铅笔似的长腿包裹其中,显得又直又有型,最底下套双低帮小皮靴,妩媚中透着几分野性。 打量几眼女人,伍北友好的伸出手掌:“好久不见啊暖暖姐。” “是呀,你都不知道想人家,给你发那么多条短信,你从来也不回复。” 女人正是曾经在崇市时候有过一面之缘的暖暖。 说话的过程中,暖暖的玉手已经搭在伍北的肩膀头上。 “别开伦理玩笑姐,我拿你当长辈儿。” 伍北忙不迭往后躲闪几步,余光同时扫向旁边的林青山... 1167 不是我的钱 虽然没具体询问,但透过这段时间断断续续的沟通,伍北也知道林胖子最近在疯狂的追求面前的女人。 不过暖暖如此轻薄的调戏伍北时,林青山却似乎一点都不生气,仿佛根本没看见似的径直走向王顺,笑盈盈的询问:“怎么样?身体没大碍吧,我听笑笑说,昨天你直接把车开的飞了起来啦。” “也就是没翅膀,不然最起码环绕锦城兜一圈。” 王顺哈哈大笑着吹嘘。 “坐坐坐,都是自己人,谁也别跟谁客气哈。” 伍北趁势再次倒退半步,将暖暖迎进病房。 “真是自己人咩?” 暖暖扬起精致的小脸蛋,若有所指的看向伍北。 尽管她脸上的浓妆艳抹不是伍北喜欢的类型,但不可否认,这个女人似乎特别适合化妆,同样的装束换个人捯饬,可能就感觉是夜场里的“果盘妹”,但是画在她的脸上,却给人一种特别诱惑的感觉。 “必须自己人,你和胖子是一家人,咱就绝对不能唠两家话,不过论起来,我往后到底应该管你叫姐呢,还是叫弟妹?” 伍北开玩笑的打趣。 “没别的称呼啦?” 暖暖眨巴两下秋水一般的眸子。 “那叫嫂妹子?” 伍北豁嘴乐了。 “别闹,胖胖只是我的追求者,我可没答应要跟他在一起,对吧胖胖?” 暖暖“切”了一声,有些不悦的摇晃着杨柳细腰走进病房。 “对对对,暖宝说的都对。” 林青山如同猪哥似的憨乎乎的狂点脑袋。 “诶我去,胖子你这副舔狗的模样,像极了我当年的青涩模样,我跟你说哈,舔狗没前途,越舔越格路。” 王顺斜眼笑骂。 “没辙呀,我有能耐喜欢人家,但是却没能耐让人喜欢咱,不舔咋地。” 林青山一屁股坐在病床上,瞬间把床板压的吱吱嘎嘎作响。 “哎呀,你能不能有点眼力劲,一屋两个病号呢,谁让你抻个大屁股往上坐的。” 暖暖走上前,秀手在林青山的肩头拍打驱赶,随即朝伍北勾了勾手指头娇喃:“伍总,你坐这儿,想吃什么水果吗?我帮你削皮。” “我就得意吃榴莲,麻烦了哈暖姐。” 伍北瞄了她一眼,随即掏出手机晃了晃道:“你们先聊着哈,我出去打个电话去。” 说罢,便逃路似的离开病房。 当跑到走廊时候,伍北头一次感觉医院的消毒水味道竟然比暖暖身上的香水味更令人心旷神怡。 “诶嘛呀,太特么热情啦,也不知道胖子到底是想要找媳妇,还是喜欢戴帽子。” 回头张望一眼,伍北声音很低的碎碎念。 这个暖暖一看就知道不是省油的灯,不评价人家是不是过日子的人,最起码短时内林青山想要把她彻底征服的难度不亚于中彩票。 “得了,阳光正好,走去溜达一圈去。” 透过走廊的玻璃窗,感受到暖烘烘的阳光,伍北信步朝电梯的方向迈步。 “诶你好,请问319病房在哪个方向?” 刚走出去不到三米远,迎面走过来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小伙,小伙穿件纯白色的低领夹克衫,剃个板正的小平头,除了不到一米七的身高不算太优秀,整个人瞅着就跟电影里男扮女装的俏佳人似的。 “319..” 伍北顿了一顿,不太确定的指了指身后道:“应该是往后倒数第二个门,我住318,那间房可能在我们后面。” “谢啦。” 小伙微微一笑。 伍北也没当回事,继续拔腿往前撩。 “诶大哥,你的钱掉了。” 脑后再次传来那青年的声音。 伍北回过去脑袋,见到小伙手里捏着一张崭新的百元大票。 “不是我的,我身上没现金。” 伍北直接摇摇脑袋。 “不对啊,我看到钱就是打你口袋掉出来的。” 青年将钞票伸向伍北。 “可能是你眼花了吧,我身上没现金。” 伍北后退半步避开对方,再次晃了晃头。 他记得很清楚,自己兜里的所有钱昨晚上一股脑全给了双球兄弟。 虽然他性格吝啬到极点,但从来不会占便宜,尤其是在钱方面,不得不说这全得益于伍老爷子教子有方。 “不是您的吗,那我就当捡个便宜喽,谢啦大哥。” 青年也没再继续坚持,随手把大票塞进口袋,摆摆手道别:“下次再见。” “嗯。” 伍北回以一笑,正好看到电梯开门,快速走了进去。 直到看见电梯门缓缓合上,身穿白色夹克衫的青年才直楞起腰杆,自言自语的念叨:“警惕心确实重,难怪赵青龙会败在他手里,不冤...” 1168 巧遇 “现在这社会属实风气越来越好,刚一出门就碰上了拾金不昧的好好先生。” 电梯里,伍北浅笑着自言自语。 “叮铃铃..” 就在这时,他攥在手里的电话突兀响起。 看到居然是个来自上京的陌生号码,伍北忙不迭接起:“哪位?” 电话那头好像信号不好,只有嘶嘶拉拉的杂音,隐约可以听到有人在说话,但是完全听不清楚说的啥。 “喂?谁呀?” 伍北迷惑的提高调门。 “伍哥,我是黄卓..” 费了好半天劲,总算模糊听清楚半句话。 “小卓啊,电梯里信号不太好,你等会我回给你哈。” 伍北立时间眉飞色舞的应声。 自从黄卓带着他的女朋友徐小娴到上京治病,就再没跟虎啸的任何兄弟联系过。 伍北一度认为,这家伙可能心里有疙瘩,但是又不知道应该如何帮他解开,虽然谈不上有多内疚,可好歹相处一场,再加上徐小娴被伤,或多或少也跟虎啸家挂点关系,他一直都想要去弥补,奈何黄卓离开后,就彻底换掉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嘟嘟嘟..” 电话直接挂断,伍北有些迫不及待的望向电梯指示灯。 “叮!” 终于,电梯总算到底,伍北着急忙慌的往出走,同时回拨刚刚的那串号码。 “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机械的电子合成音响起,伍北郁闷的抓了抓鼻头嘟囔:“难不成他又进电梯了?” “伍先生,身体无恙吧?” 正琢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一道似曾相识的声音打对面响起。 伍北条件发生的看过去,不想竟是罗天身边的那个左膀右臂沈童。 “呵呵,沈总的消息倒是蛮灵通的嘛。” 惊讶归惊讶,但伍北还是表现出一副很热情的模样迎了过去。 该说不说,这个沈童似乎真的自带风雅属性,甭管什么时候见他,永远都是干净整洁的西装革履、外加一双擦得晃眼的尖头皮鞋,再配上鼻梁上架着的眼镜框,总能莫名其妙的给人一种亲近感。 这一点,罗天拍马难及,即便他的长相也很俊朗,但就是让人提不起半分好感。 今天他穿了件粗格子的紧身马甲,颇有股子旧上海滩世家公子的范儿。 “我哪有什么消息啊,只是看您出现在医院,加上脸上的气色也不是特别好,所以胡乱猜测的,如有冒昧之处,还望您有怪莫怪哈。” 沈童友好的跟他握了一下手,清了清嗓子道:“伍先生当过兵吧?我看你走姿和站姿,明显都是经过训练的,巧的是我也曾经在部队服役过,说不准咱们还是战友呢。” “不可能,我就当参加几天预备役,怎么可能跟沈总有交情呢,您高攀我了?不知道沈总来医院是看病还是看人?” 伍北轻描淡写的岔开话题,似乎特别不愿意提及自己的过往。 “探望一个朋友,不过没他的联系方式,只能作罢。” 沈童面露遗憾的叹了口气道:“对了伍先生,我们家老二最近可好,那小子从小就调皮,还得多劳烦你多照顾。” “你家老二?罗睺?” 伍北皱了皱眉头。 “对啊,老二没告诉你么,我和他哥是拜把子兄弟,我们仨算得上从小一起长大的,小时候每次他跟人打仗,都是喊我当外援,撇开其他的不说,我们的私交绝对好的超出你想象。” 沈童重重点头。 “哦,我没问过,他也没说过,不耽误沈总继续探亲访友了,我还有事儿,咱们回头再聊。” 他的话,突兀让伍北有种厌恶,就好像自己的东西被旁人订上标签似的。 “不打扰伍先生了,哦对了,听说伍先生近期打算投资旅游业,不知道有什么好项目么?咱们可以共同开发,我和罗天别的没有,就是不缺钱和关系,只要伍先生的买卖保证盈利,不论多少本金,我们都乐意参与一下。” 沈童像是突然想到一般又低声问道。 “什么买卖可以稳赚不赔?如果有这方面的渠道,我还真想跟着沈总混,另外我多嘴问一句,我的事情,您究竟是听谁说的?哪个嘴巴这么闲,总特么喜欢扯八卦。” 伍北的脸色当即拉长。 “哈哈哈,锦城没多大,圈内圈外就那么几个人,伍先生无需苦恼,或许过段时间,您也能正好听说一些关于我们的事情,既然伍先生藏私,那我就不乱打听了,回头您公司开业的时候,务必通知一声,我和罗天都是非常喜欢交朋友的。” 沈童哈哈一笑,似乎特别满意伍北被激怒时候的恼火模样。 “会的。” 伍北轻飘飘的丢下一句话,转身快速离开。 跟这个沈童相处的时间越久,他就越感觉自己的情绪特别不受控制,完全是被对方牵着鼻子在走... 1169 轻薄 凝视着伍北匆匆忙忙的背影,沈童的嘴角浮现出一抹耐人寻味的诡异笑容。 “易怒,多疑,还有点愣头青的火爆脾气,看来你也不是无懈可击。” 沈童眨巴眨巴眼睛评价。 傻子都能看得出来此刻伍北的脚步有多匆忙,而人只有在不想被猜穿心理想法时候,才会气急败坏的逃离。 “让我琢磨琢磨怎么抓你的短板,然后让你处处受制于我,这样你就没心思再搞什么花样。” 直到看见伍北走出住院部的大门,沈童再次自言自语的呢喃一句。 “叮!” 于此同时,他身后的电梯门打开,刚刚“拾金不昧”的那个穿白色夹克衫的青年不紧不慢走了出来。 “童哥,查清楚了,病房里只有三个人,两男一女,如果要动手的话,五分钟之内我可能解决战斗。” 青年压低声音汇报。 “如果需要动手,我会亲自来趟医院吗?” 沈童皱了皱眉头,薄唇微微蠕动,接着恍若不认识对方一般,信步朝前方走去。 “那童哥你的意思是...” 青年故意慢半拍,很配合的也扮出一副陌生人的样子。 “记清楚那两个男的,他们是虎啸公司的脊柱,如果有合适机会,想办法让他们在医院住的久一点,没机会不要硬逞强,你和白虎是我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我不希望你们步青龙、玄武的后尘。” 沈童双手插兜,拿出手机贴在耳边,貌似打电话似的开口。 “童哥,我有点迷糊,那我到底是动手还是不动手啊?” 青年瞬间一头雾水。 “你知道我最喜欢你哪一点么?” 沈童突兀转过身子,身后的青年来不及反应,嘭的一下跟他撞了个满怀,随即吓得赶忙往后倒退,小心翼翼的道歉:“对不起童哥,我不是有意的...” “我最欣赏你不折不扣的执行力,说白了就是这幅猪脑子,都像是算盘珠子一样,我拨一下转一下,不拨永远不会转,先回去吧,需要动手时候,我会通知你的。” 沈童无所谓的哈哈一笑,抬手拍了拍对方的额头。 “咔嚓!咔嚓!” 而此时的他并不知道,就在十多米之外的缴费窗口,一个头戴鸭舌帽的黑衣男子正躲在排队的人堆中冲他俩不停拍照。 而与此同时,王顺病房里,林青山前脚刚端着脸盆出门打水,暖暖后脚就坐在了王顺的床边,后者立即吓得一激灵蹿了起来。 “咯咯咯,你那么紧张干嘛,我又不吃人。” 见他满脸窘迫模样,暖暖瞬间被逗得掩嘴娇笑,葱白一般的纤纤玉指绕动发梢,另外一只手拍了拍旁边的空位招呼:“坐呀,你身上还有伤呢,别那么拘谨,你伍哥不都说了嘛,咱们可是一家人。” “咳咳,弟妹我躺一晚上了,腰疼,这会活动活动。” 王顺装腔作势的捶打几个后背。 “什么弟妹、哥妹的,我又不是谁对象,别总给我乱冠名好不好,顺子你有女朋友没?喜欢什么类型的?说出来要求,回头我帮你找找呀。” 暖暖摇晃着水蛇一般的腰肢站起来,轻佻的捏住王顺的下巴颏呢喃:“姐姐这个样的,你满意不?” “别闹暖姐。” 王顺慌忙往后倒退,没注意身后的椅子,当场被绊了底朝天。 “诶我操。” 一屁股崴坐在地上,王顺疼的闷声骂娘。 “哎呀,不要紧吧,没有碰到伤口吧。” 暖暖立即凑过去,两手环抱住他的手臂,作势要往起拽。 感受到胳膊处传来的柔软和温度,王顺也顾不上疼不疼,挣扎着抽出胳膊,笨拙的往后退了两步,缩了缩脑袋讪笑:“那啥暖姐,我说句正经话,你这样属实不太合适,虽然你还没答应跟胖子,但毕竟是陪他一块来医院的,让他知道不好。” “那又什么呀,男未婚女未嫁,觉得合适就处处呗,别那么老古董好不。” 暖暖轻舔嘴角,特别勾人的娇笑。 “暖姐,我们混子圈有句话,兔子不吃窝边草,流氓从不睡二嫂!你要是真有啥需要,别在我们这圈人里费劲,请回吧,我要休息了。” 王顺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不耐烦的摆手下逐客令。 “什么意思?玩笑也开不起啦?” 暖暖也当场甩下脸子,不屑的撇撇嘴:“真当自己是明星欧巴了?你不想看我,我还不稀罕理你呢,装洋相!” “你特么说谁?再骂一句试试!” 王顺的火气腾的一下被点燃,恶狠狠的指着对方鼻子,他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脑子里更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念头,把他惹急眼,真敢当场扇暖暖大嘴巴子。 “怎么?你还想强迫我不成?” 暖暖回头看了眼病房门,随即两腿一软没骨头似的坐在地上,张嘴就嚎:“我好心问你吃不吃水果,你说那些流氓话干嘛?” “嘭!” 病房门被撞开,林青山端着满满一盆子雾气腾腾的热水走了进来,见到这一幕,两只眼珠子当场瞪的溜圆。 “胖胖,你可回来了,你朋友也太不靠谱了吧,刚刚我帮他削水果,他先是故意摸我手、摸我脸,然后还说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流氓话,根本就是把你当傻子,呜呜呜。” 暖暖仿佛一下子找到了救星,痛哭流涕的抹擦眼角,脸上的泪水就跟提前预备好的一样,哗啦啦的流个不停... 1170 真是个好姑娘 “不是胖子,你听我说,我特么一指头没碰过她,是她贱不拉几的非要往我跟前凑,刚刚我坐床边,她一把就贴过来,然后我躲开,接着她就哭了,诶我操!我特么解释不清楚了,总之我没把她咋滴!” 王顺急忙辩解,可是凭他笨拙的表达能力,越说越乱套,最后干脆跺了跺脚臭骂起来。 “胖胖,你是知道的,我这个人虽然爱开玩笑,但向来有尺有度,我身边那么多追我的年轻帅哥,有富二代、有模特,还有公司老板,可你见我跟谁真正亲密过?他说我勾引他,你信吗?” 坐在地上的暖暖愈发哭的梨花带雨,仿佛受了莫大的侮辱。 “你特么敢对天发誓不?臭娘们!” 眼见林青山的表情变得越来越难看,王顺火急火燎的破口呵斥。 “你骂谁呢?凭什么莫名其妙骂我?胖胖我好心陪你来探望朋友,你的朋友就是这样对待我么?他骂的是我,但是打的却是你的脸,说明在他们的眼里,从来没拿你当回事!” 暖暖瞬间爬起来,咬牙切齿的面对王顺。 “玛德,臭货!老子今天非撕烂你的狗嘴!” 王顺张牙舞爪的抓向对方。 “行啦顺哥!我还在这儿呢,你到底要干嘛!” 端着一盆热水的林青山忙不迭走到两人中间,借着自己宽大的身胚子挡住他们。 “你才臭货,你全家不是货,占便宜不成就污蔑,难怪找不到对象,你这样的傻叉,就算有对象也早晚劈腿!” 暖暖也不依不饶的嗔骂。 “你也闭嘴!这是我兄弟!” 林青山气冲冲的咆哮。 脸盆里的热水随着两人的挤推漾出去不少,把他胸脯、裤子都弄湿了一大片。 “真窝囊,就这还信誓旦旦的说要保护我,老娘都差点被你兄弟欺负了,你不打他,居然还吼我,以后别联系我了!” 暖暖怔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个向来对她言听计从的冤种竟然也有脾气,丢下一句狠话后,随即摔门跑出病房。 “暖暖,不是那样的。” 林青山顿时慌了,着急忙慌的呼喊。 “你要特么是个男人就给我站着别动,真当她是什么好玩意儿啊?说她水性杨花,我都觉得糟蹋这个词,呸!” 王顺抬手攥住林青山的胳膊阻止他去追对方。 比起来伍北隐晦的逃离,王顺可没那么多花花肠子,直接戳穿暖暖的本性,不屑的骂咧:“刚刚你出去时候,她就差自己解开扣子了,我跟你说,这号女人虽然没结婚,但绝对不是姑娘了,要了她,这辈子你就等着戴帽子吧!” “顺哥,差不多得了,她都被你骂跑了,还想怎么滴?你长得好,身材也不错,想找个合适妹子很容易,我呢?我好不容易才撬开暖暖一丁点芳心,你这么一搞不全毁了啊!再说我相信她的为人,她是爱玩,但是绝对不浪,你再这样说她,咱哥们以后别处了。” 林青山虎着脸低吼。 尽管嘴上骂的凶狠,但是林青山却放下脸盆,一把勾住王顺的肩膀,同时从兜里摸出烟盒递给他一支,自己点上一根。 一边喝叫,林青山一边疯狂眨巴眼睛示意。 王顺虽然憨厚,但是绝对不傻,立马明白过来兄弟的意思,随即也装腔作势的叫嚷:“你真特么是个傻逼,信老娘们不信我,不做兄弟就不做吧,谁特么惯着你似的!” “再叽霸骂我一句!” 林青山抬腿故意“嘭”一脚将脸盆踹翻。 “牛逼了你,敢特么跟我动手,老子整死你!” 王顺也抄起床头柜上的饭盆狠狠砸在地上。 两人明明满脸挂笑,却吼的分外大声,如果光听声音的话,还真以为他们打的不可开交。 而这个时候,刚刚梨花带雨跑出病房的暖暖其实并没有走远,而是躲在走廊里竖耳朵偷听病房里噼里啪啦的动静,还挂着泪痕的脸上也写满了得意洋洋的笑容。 “记住昂王顺,咱们以后绝交!就你这熊样,一辈子吃不上四个菜。” 直到听见林青山的声音朝房门方向移动,暖暖赶紧往前跑了几步,随即蜷缩下身子,双手抱腿,脑袋蜷缩的发出抽抽搭搭的呜咽。 “暖暖!你没事吧?” 踹门出来的林青山一眼就看到她,担心的跑了过去。 “对不起胖胖..我没想让你跟你朋友为了我闹,哎呀,你脸怎么流血了,伤到哪里了,我看看!” 暖暖抬起头,委屈巴巴的念叨,猛然看到林青山的嘴角有一抹血迹,忙不迭的抬手擦拭。 “不碍事,破了点皮而已,你放心暖暖,这事儿我肯定告诉伍哥,王顺平常沾花惹草也就算了,没想到连你都不放过,我肯定替你讨个公道,伍哥如果不管,我就跟虎啸公司彻底翻脸!” 林青山大咧咧的手背蹭了一下脸颊,怒火中烧的打包票。 “别这样胖胖,为了我不值得,而且我刚才冷静的想了想,或许是我误会王顺了,他可能并不是真想占便宜,只是跟我开玩笑,你乖,别再让事情扩大了,好不好?我不想你为了我跟相依为命的兄弟决裂,我真的没事的。” 暖暖眼泪哗哗的拉着林青山的手掌,一个劲摇头,那委屈的小模样真的是我见犹怜。 “不行,必须得有个说法,全世界都知道我在追你,他不尊重你就不行!” 林青山固执的摇了摇头。 “胖胖,我求你了,我不愿意变成你的负担,更不愿意你放弃辛苦拼来的一切,这事儿翻篇吧。” 暖暖哭的愈发伤心。 “你真是个好女孩,我以后一定好好待你。” 林青山也貌似感动的抽吸两下鼻子,直接将对方拥入怀中... 1171 神秘男子 这个世界对于大部分人而言是善良的,前提是你要足够善良。 当林青山把暖暖拥入怀里的时候,他的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不过很快又被掩饰过去,换成愤怒的喘息声。 “好啦,不至于,我真没什么事。” 暖暖貌似善解人意的轻声安慰。 另外一头,伍北离开医院,沿街晃晃悠悠的散步闲逛。 对于沈童,他其实并没有太当成一回事,刚刚之所以故意摆出那副好像随时会暴走的模样,既是因为想要赶紧抽身,同样也是给自己拟定人设。 借用崇市邓灿的话说,你给自己设置成什么人设,你就是什么样的人,不想被对手生吞活剥,那就必须得学会虚张声势。 经过这几次照面,可以清晰的感觉出来沈童是个特别有手段的人,看表面温文尔雅,实际上内心凶狠,按理说罗睺和罗天的矛盾几乎已经挑明,但他仍旧能一口一个“我家老二”亲切的称呼。 根据以往经历,越是这种口腹蜜饯的野兽越是吃人不吐骨头。 咦?什么事忘做了! 刚刚还在嘴边的,怎么转头就忘得干干净净。 “叮铃铃..”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兜里的手机突兀泛起。 看到是个陌生号码,他这才陡然想起,在电梯的时候黄卓曾经给他打过电话,当时信号不是特别好,加上又撞上沈童那个丧门星,直接给抛之脑后。 胡乱琢磨着,他按下接听键:“哪位?” “心挺大啊伍总,眼瞅着都快被人当饺子包圆,愣是能当成什么事没发生一样量街散步。”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清冷的男声,对方戏谑的语气听起来似曾相识。 “嘴皮子挺利索,学过说相声吧。” 伍北顿了一顿,随即轻笑着反讥。 “呵呵,明明很好奇我是谁,却能压住心里的好奇,伍总真的越来越让人意外了,开门见山的说吧,火烧齐金龙的人是我。” 对方沉默几秒,冷不丁爆出一句骇人听闻的消息。 “哦。” 伍北的心跳瞬间加快,但是仍旧表现得很平淡。 “关于沈童和罗天,我了解的比你想象中多得多,怎么样的,有没有兴趣聊几句。” 对方接着又道。 “唠呗,又不掉肉,面谈还是隔空对话?” 伍北继续操着玩世不恭的语调。 “一个小时后,亚太大厦顶层的咖啡厅碰面,我不习惯等人。” 电话那头的男人轻飘飘的丢下一句话,便挂断了手机。 “切,我还特么不习惯别人比我更能装逼。” 伍北不屑的吐了口唾沫,双手插兜哼着小曲抬腿前撩。 世道在变,人鬼难测。 想要帮你揭开迷题的人无需多语,故弄玄虚的鬼言多无用。 至于对方说去什么地方碰头,他压根没当回事,莫名其妙送馅饼的人,要么是想让你试毒,要么就是打算把你当肉馅。 与此同时,医院路口的一台黑色别克轿车里,一个头戴鸭舌帽,脸颊几乎完全藏在高领的毛衣里,他正直勾勾盯着马路边游荡的伍北,一双木讷的眼睛如同死鱼似的外翻,应该是长期戴眼镜留下的后遗症。 “变化挺大的,比在崇市时候沉稳很多,游戏越来越有意思了。” 男人微微扬起嘴角,自言自语的念叨。 “嗡嗡!” “催命鬼似的,真特么烦!” 话音刚落,他扔在仪表盘的手机就突兀响了起来,看清楚号码,男人的语气瞬间有点不耐烦,故意等了十几秒钟才慢吞吞的接起:“什么事啊高老?” “齐金龙的事情解决的的很漂亮,不过你在锦城耽误的时间有点久。”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沙哑低沉的男声,听起来并不算年轻。 “嗯。” 男子轻描淡写的应承一声。 “嗯是个什么态度?别忘了你身上还挂着案子,有朋中介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全随着王峻奇的逃离落在你的头上,别逼我跟你翻脸!” 电话那头的声音瞬间变得严厉起来。 “高老,您可能误会了咱们之间的关系,我跟你是合作并非从属,我一点不介意现在锒铛入狱,你怕不怕变成雇佣杀人的祸首?另外,跟我对话时候嗓门稍微小点,不然容易把自己整没影儿!” 男子拿手指翘了翘帽檐,声音也陡然变冷。 “你...” 电话那头的男人被怼的当即有点哑口无言。 “把你眼线的联系方式给我,我知道你在伍北的身边有钉子,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原地自首!” 男子横声打断。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电话那头的男人歇斯底里的咆哮。 “行啊,那咱们晚间新闻见,崇市不大不小,行政之虎落网应该能引起不小轰动吧。” 男子似笑非笑的开口。 “你到底要做什么!” “那是我的事,别特么打听也别叽霸多想!” 男人不耐烦的喝骂... 1172 招聘现场 厉喝之后,男子将手机直接挂断,当他再扬起脑袋找寻的时候,却发现伍北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该死!” 一巴掌重重拍在方向盘上,男子愤怒的臭骂。 “明明身处锦城,我不信你对所有事物都没有兴趣,你究竟在等什么,或者想要做什么?” 几秒钟不到,男子迅速冷静下来,眉梢微微皱起,精神病似的自言自语。 另外一头的伍北,继续沿着街边漫无目的的溜达。 可能是打小家庭环境富足的缘故,他无波无澜的上学、从军,再到后来退伍,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合乎情理,但同时也造就了他慢半拍的性格。 当然这个“慢”,并不是指他墨迹,而是“慢然”,他习惯性做任何事情都会三思后行,就好比当初成立虎啸公司,看似意气用事,实则是深思熟虑,他比谁都明白,人在霉运缠身的时候,能交往三五好友,是如何的难能可贵。 从当初阴差阳错,因为王顺“购粮”事件来到锦城,一晃眼已经过去几个月。 这期间,仅靠造假,诈骗了几千万,完全可以算得上颗粒无收。 那些钱,如果对于平头百姓而言绝对是笔足够坐吃山空的天文数字,可对养着几十口嘴巴的伍北来说,只是一点点看得见的红利。 接下来到底应该干什么!如何干! 这两个问题就像是梦魇似的始终包围着他,尽管阴差阳错的跟李浩鹏达成协议,表面上收获一家旅行公司,但要是真正搞这块,他迄今为止都还没下定决心。 人嘛,总是对陌生的领域充满戒备,这一点甭管是王公贵族还是贩夫走卒,其实都一个样子。 边走边胡乱琢磨,冷不丁路过锦城地标性建筑之一的“天府广场”时候,伍北突然被场内浩浩荡荡的人群所吸引。 广场的当中央,摆了六七张办公桌,桌后是西装革履或者打扮靓丽的工作人员在登记,而不远处巨大的广告横幅上,一行鎏金大字一下子让他瞪圆眼睛。 “擒龙集团大型招聘现场!” 顺着字样扫视过去,伍北禁不住长呼一口气。 他不知道面前的“擒龙集团”,是不是最近一直出现耳畔的那家,但本能的感觉到两者肯定存在某种关联。 “擦,一个破逼保安,还要求大学学历,我特么有学历不会坐办公室嘛,呸!” 一个五大三粗,满脸全是肉疙瘩的青年气冲冲的撞开伍北嘟嘟囔囔。 “诶哥们。” 伍北被他撞了个趔趄,瞬间饶有兴致的喊住对方。 “干嘛!” 青年仿佛吃了二斤枪药似的火暴。 “他那儿找保安啊?什么待遇,知道不?” 伍北豁嘴一笑,掏出烟盒递给对方。 “哟呵,抽华子的人也找工作啊?” 瞟了一眼伍北递过去的烟卷,青年的态度缓和几分,随即像是吃了多大亏一般的吐槽:“别被他们广告上的宣传词忽悠了,什么鸡毛招牌,就是作秀罢了,破逼保安要求大学学历,要么就是退伍军人,听起来一个月八千多,能不能发到手里还是未知数,看着那边扛摄像机的没?估计就是个形象工程,招的人早就内定好了。” 一边嘟囔,青年一边手指广场方向。 伍北顺势望过去,见到几个肩扛各式“长枪短炮”的家伙正非常敬业的各种拍摄,熙熙攘攘的广场中至少有几百上千的求职者,那架势几乎赶上春运现场。 “招聘条件卡的那么死啊?” 伍北掏出打火机替对方点燃。 “也不是,说练过五到十年武术的也可以破格录取,这不闹呢,我要是练过武,为啥不自己办个培训班,现在小孩儿的钱不比啥好挣,哥们我看你也不像差钱的人,听句劝,别在这儿耽误时间,没戏。” 青年嘬了口烟嘴摆摆手,转身准备离开。 “兄弟,留个联系方式呗,我最近正好也在找工作,如果有合适的,说不定能介绍你,你别看我抽这玩意儿,其实就是装逼,为了巴结人,我平常都抽几块钱的天下秀。” 伍北掏出手机笑道。 “行啊,你存一下吧。” 青年一看也是个爽朗的性格,大大咧咧的努嘴:“1x721..叫我南南吧。” “还有南这个姓?” 伍北迷惑的眨巴两下眼睛。 “没。” 青年呲牙一乐。 “我就说嘛,兄弟贵姓?” 伍北戳动几下手机屏幕。 “没啊。” 青年皱了皱鼻子。 “我知道没有,我是问你姓啥。” 伍北无语的翻了翻白眼。 “都告诉你没没没了,我姓梅,梅花的梅!” 青年的调门骤然提高,挥舞着拳头,一副要锤人的模样。 “诶我去,你这简略词用的,梅南南是吧?我叫伍北,给你打过去了哈哥们。” 伍北这才恍然大悟,举起手机晃了晃示意... 1173 老熟人 “拉倒吧,你这智商够呛能找到什么合适工作,我还是靠自己碰运气得了,撒由那拉,来不及握手!” 自称梅南南的青年猛吸几口烟,应付差事的摆摆手,拔腿就超广场外围走去。 扫视一眼刚刚保存下来的手机号码,伍北露出一抹若有所悟的笑容。 被人鄙夷智商,这对他来说绝对算得上破天荒,一直以来,他算不得有多天资聪慧,但绝对跟“蠢”字挂不上钩,今天没想到居然被一个连保安都应聘失败的铁憨憨给看不起了。 “没练过,那就是天生神力喽。” 伍北揉搓几下肩膀头,眯眼看着梅南南远去的方向呢喃。 刚刚俩人不小心撞在一块,他差点摔个屁股墩儿不说,胸口和肩胛骨的位置更是生疼无比,这还是对方在无意识的情况下造成的,如果蓄意为之的话,天晓得他的力气得有多大。 而透过简短的交流也能听的出来,这货既没学历,也没接受过什么正统的训练,故此伍北才会对他产生浓郁的兴趣。 虎啸公司发展至今,最为欠缺的就是高端战力。 所有兄弟加一起,能打敢打的,也就他自己、孙泽,外加留守崇市的文昊和最近刚刚蹿起的贾笑。 倒不是说其他兄弟都是怂逼,关键甭管是王顺、徐高鹏还是罗睺、林青山之流,实在都上不去台面,真要是跟某些势力短兵相接,估摸着也就是三俩回合的事儿。 “崇市的保安队长有了,锦城的安保主任还欠缺,回头研究研究这小子。” 伍北昂头微微一笑,此刻梅南南恰巧钻进了一辆公交车内。 再次回头看向人山人海的招聘现场,伍北琢磨着要不要继续探下虚实,看看眼前的“擒龙集团”是不是他所认知的那家。 “啪!” 一只厚重的手掌突兀拍在伍北的肩膀头上。 伍北下意识的身体横移,同时探手抓向对方的手腕。 “嘭!” 他快!那人的速度明显更胜一筹,都还没完全转过身子,一只沙包大小的拳头径直捣向他的面门。 伍北再次迅速后退,手掌变爪为拳硬生生的怼向那只拳头。 “嘭!” 又是一声轻微的动静,伍北感觉拳骨处传来一阵剧痛,就好像是砸在铁板上一样,吃痛的抽了几口凉气,随即昂起脖颈看向对方。 “啧啧啧,你这是有被迫害妄想症呐,上来就动手动脚的。” 对面杵立一个身穿深色皮夹克,头发朝后倒熟的年轻男人,男人的嘴角挂着一抹懒散的笑容,但是五官却各位熟悉。 “诶呀卧槽,饕餮?!” 看清楚他的模样,伍北愕然的张大嘴巴。 “嘘!找工作啊哥们?” 男人歪动脑袋,比划一个禁声的手势,接着指了指自己脖颈上挂着的工作牌,眨巴两下眼睛巧笑:“一顿火锅,我给你走个后门。” “牛逼大了啊王组长,走呗咱吃老码头火锅去,街对面就有一家。” 瞄了一眼对方工作证上的信息,伍北熟络的伸出胳膊想要往他的肩膀头上搭。 打死伍北都没想到,此番竟能在碰上老熟人。 而男人正是曾在崇市时候跟他有过短暂战友情谊的饕餮神兽王海龙。 “注意点影响,大庭广众的,别拉拉扯扯,我先请个假去,你到对面等我。” 男人摆摆手,一脸不耐烦的驱赶,随即朝人群不远处的一个身穿青色西装的中年走了过去。 ... 半小时,火锅店的包间里。 翻滚的红汤锅香味四溢,亦如这座老城一般内敛却刚毅,张扬中又透着丝丝沉稳。 伍北和饕餮面对面而坐。 “稻田毛肚、极品鹅肠、鲜牛鞭、现化土鱼鳝、特色血旺..” 饕餮一手捏着菜单,一边念念有词的点餐,那架势真跟佃户打地主有一批。 “最后再加两碗大米饭。” 啰里八嗦的点了一大堆后,饕餮才将菜单放下。 “先生,您点的这些足够十个人吃,我们店的菜量很大的,要不要稍微去几个菜?” 服务员善意的提醒。 “不用,我差不多够吃,你要啥自己点哈。” 饕餮摆摆手,将菜单推给伍北。 “两瓶小诸葛,五十三度那种。” 伍北浅笑着开口。 “别闹,上着班呢,酗酒要罚款。” 饕餮指了指自己胸前的工作牌哼声。 “酒是我的,你喝什么自己点就行。” 伍北模仿着对方刚刚的语气努嘴。 “诶我去,你这个逼装得简直活灵活现,来瓶五粮液,生肖系列的那款,不用给我哥们省钱,他不缺那仨瓜俩枣。” 饕餮直接撸起袖管哼声... 1174 冤家 “他伍哥,你说咱俩这算不算天涯何处不相逢?” “你快特么滚犊子吧,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往我身上安了cps,走哪都能碰上你个冤家!” 两杯白酒下肚,伍北和饕餮瞬间打破初遇时的尴尬,再次恢复往昔的熟络。 “狗毛,我要知道你搁锦城,早特么联系你了,你是不知道我这段时间活的有多憋屈,公司说的是管吃管住,结果每次我添到第五碗饭准备吃个半饱的时候,那群同事全拿看怪物的眼神瞅着,你知道我有多窘迫不。” 饕餮舔舐几下嘴唇片,满嘴喷着酒气碎碎念。 “咱该说不说哈,你这个饭量就跟我的发量似的,属实有点浓郁。” 伍北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捏着他的工作证打趣。 工作证照片上的饕餮严肃深沉,用的名字也是真名王海龙,职务是保安部第六组组长,跟眼前这个满嘴油渍的吃货完全是判若两人。 “快拉倒吧,我就是个普通淫儿。” 饕餮一把夺过去工作证,随手塞进自己裤子口袋,抽吸两下鼻子道:“你呢?好端端跑锦城干嘛,别告诉我,真是打算去擒龙集团找工作昂。” “为啥不行?公司破产了,我总得生存吧。” 伍北坏笑着反问。 “你快叽霸滚一边子去吧,谁破产你都不带有事的,别的不说,就你内个小女朋友赵念夏随便勾勾手指头,创造的利润都够你活到下世纪,再说,就算找工作,你也千万不能去擒龙集团。” 饕餮满眼不信的哼声。 “为啥?” 一听到“赵念夏”的名字,伍北感觉自己汗毛都要炸起来了,直接一巴掌按在饕餮的手背上。 自从上次他假意拒绝心上人之后,赵念夏就彻底跟他断了联系,w信不回、电话拉黑,如果不是手机屏保还是两人的合影,伍北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梦。 “你问哪件事?第一件,我了解的真心不多,不能信口胡诌,第二件事儿,我倒是可以回答你,你猜我为什么要跑去擒龙集团当保安?” 饕餮顿了一顿,语速飞快的打岔。 不知道是喝了酒的缘故,还是火锅的温度太高,他的脸颊莫名变得通红一片。 “咱是哥们不?” 伍北一眼不眨的盯着对方的眼珠子。 “哥们归哥们,有些话不能讲,你得理解我!” 饕餮态度坚决的摇了摇脑袋。 两人瞬间陷入沉默,僵持差不多能有半分钟左右,饕餮抓起酒杯呲牙:“这么长时间不见,咱别一上来就让对方都下不来台成不?有些东西,我这个级别的办事员,只是道听途说,总之一句话,哥们希望你能越来愈好。” “好吧,我不多问了,咱今天就是喝酒吹牛。” 见对方已经把话说到这种程度,伍北也没好意思继续逼问,跟他碰了一下酒杯道:“这样说来,接下来你的任务是彻查擒龙集团喽?” “差不多吧,本来我还犯愁上哪找个合适的拍档,今天看到你,一瞬间不担忧了,赶明儿我给你报个名,完事咱俩一块上擒龙集团潜伏去,事成之后,好处肯定少不了你的,连同上次崇市的事儿,我跟上面好好申请一下,帮你搞个三五百万的起步资金应该不是啥难事。” 饕餮立刻兴高采烈的应声。 “估计你还得继续愁着,我如果跟你一块上班,用不了半个月,擒龙集团的高层都得先查出来你的身份。” 伍北点燃一支烟轻笑,随即缓缓蠕动嘴唇,将自己最近一段时间的经历,简单跟他描述一番。 “我日!合着咱俩是特么天作之合呗,我这边刚起苗头,你那头已经把鼓风机都给我支上了,昨晚上我还在盘算如何走进擒龙集团的内部,今天你就出现了,那话咋说来着,你真像瞌睡时候的枕头,看大片时候的右手,春天的风夏天的雨,秋收季节的大苞米。” 话刚说一半,饕餮唾沫横飞的吆喝起来,那模样就仿佛刚刚吃的鲜牛鞭里多巴胺过量似的。 “说人话,到底希望我干嘛。” 面对他肉麻无比的贱样子,伍北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第一件事,先帮我把驴头干报废,驴头就是我刚刚请假那个老哔灯儿,一天欠欠的,他在我头顶,上面人根本不可能看到我的光辉,第二件事,想办法跟擒龙集团开战,只有两军开火,我才能脱颖而出!” 饕餮笑的如花般绽放。 “不来,坚决不来!” 伍北拨浪鼓似的摇摇脑袋嘟囔:“我有病啊,人家一场招聘会都能占据锦城最出名的天府广场,这硬实力、软人脉,我拿什么斗?” “伍哥!” “伍哥哥..” “小哥哥呀。” 饕餮双手托着腮帮子,脸上的谄媚越来越浓郁,嘴里发出大内总管似的娇嗔... 1175 不帮 面对饕餮贱到离谱的恳求,伍北全程都当没看到,继续旁若无人的喝酒吃肉。 “姓伍的,是不是一点朋友感情都不念啊?你别逼我昂,给我惹急眼,我就..” 见软的不行,饕餮牛眼瞪圆,鼻孔呼呼吹气的威胁。 “你就咋地?是举报我曾经跟你一块非法斗街痞,还是控诉我犯哪条罪?” 伍北有恃无恐的反问。 “我就..我就特么赖上你了,信不信老子今天开始撵在你屁股后面,你上哪我去哪,甭管是上厕所洗澡,还是足疗店捏脚,总之我阴魂不散的纠缠你到底!” 饕餮气鼓鼓的拿出杀手锏。 “欢迎至极,我最近还特么犯愁对手越来越强大,身边没个合适练家子的,你看啥时候入职啊饕哥?” 伍北立马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架势。 “诶卧槽,不带你这样的!” 饕餮无奈的拍了拍脑门子,随即朝门外的服务员叫嚷:“再给我来十份鹅肠、十份毛肚,老子要化悲愤为力量,吃死冤大头!” “铁汁,让我帮忙,你是不是得先拿出来点诚意啊,比如唠点,我不知道的玩意儿?” 伍北被他小孩子似的模样,忍俊不禁的笑问。 “你不知道的玩意儿?擒龙集团的幕后是罗天和沈童,你刚刚不是说已经跟他们打过照面了么?还有啥要了解的,罗天他老子是上京禁卫军的头儿,目前一颗金豆子外加橄榄枝,算得上建国以后最年轻的,沈童的老子级别低一些,但也是平常老百姓难以想象的存在,我查擒龙集团是因为罗天和沈童策划并落实多起私企转国营,从中获取重利的行为。” 饕餮抓了抓后脑勺应声。 “罗天的老子是卫戍..” 伍北瞬间一愣,他也是穿过军装的人,自然明白那俩字的分量。 “嘘!你直接拿个大喇叭广播一下子好不好。” 饕餮急忙打断。 “你意思是罗天他爸是..” 伍北仍旧一脸的不可置信。 罗天和罗睺是一奶同胞,弦外之音就是罗睺也拥有着旁人难以企及的显赫身份。 “对!我们领导现在怀疑罗家是最大的黑手,这事儿你知我知就行,总之一句话,你到底帮不帮忙?” 饕餮把玩着打火机再次发问。 “不帮,打死不帮!” 伍北毫不犹豫的摇头拒绝。 撇开罗天老子触天的身份不论,单说罗睺的关系,伍北就断然不可能答应,他就算再浑、再气不过,也可能帮着其他人整兄弟的亲爹,况且凭他也不够那个实力和段位。 “行吧,权当我没说,咱哥们别因为这事儿伤和气。” 饕餮仰起脑袋怔了几秒钟,捧起大米饭,一边就着火锅,一边大口扒拉,再没有提过这事儿。 “饕哥,你听我解释哈,我兄弟罗睺..” 见对方明显不悦,伍北吞了口唾沫讪笑。 “我知道!” 饕餮几乎将脸蛋藏在碗后,不咸不淡的接茬。 “你既然都明白,那我就不浪费口舌了,我希望咱俩别因为这事儿伤了和气,既然能在锦城碰上,往后有用的上我地方尽管言语,除了捣腾擒龙集团的事儿,其他我愿意肝脑涂地。” 伍北将杯中的白酒一饮而尽,很是讲究的打包票。 “没问题,待会你让服务员把我刚刚点的菜,再弄几份打包带走,我值夜班时候当宵夜吃。” 饕餮“啪”的一下放下海碗,煞有其事的开腔。 盯着他嘴角的饭粒,伍北立时间被逗的前俯后仰。 “笑鸡毛笑。” 饕餮不自然的撇撇嘴。 “不是哥,你张嘴闭嘴几百万,整的好像家财万贯似的,那究竟是怎么做到,明明那么有钱,却还总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的?” 伍北笑的已经完全控制不住,捂着肚子,拿脑门猛磕桌边,强制自己冷静下来。 “那不很正常嘛,钱是我们组织的,是第九处得,我说穿就是个打工仔,活这么大吃过玩过的东西真不一定比你多,再说啦,你见过谁家出纳员看到员工工资会两眼冒金光的。” 饕餮理直气壮的解释。 “得,待会我给你充张会员卡,你啥时候想吃随时来吃。” 伍北揉搓两下胸脯子,又给自己续上一支烟。 “叮铃铃..” 话音还未落地,伍北的手机铃声猛然响起。 “等会儿昂,我先接个电话。” 伍北看了眼号码,也没避讳任何,直接按下免提键。 “伍先生,你似乎忘了咱们的约定,我在亚太大厦顶层的咖啡厅等了你将近一个多钟头,最起码的尊敬有没有?” 电话那头响起一道男人的声音,正是下午曾经给他打过电话说是掌控罗天和沈童很多信息的那位神秘人。 “昂?咋地?你准备代表法律判我刑啊?既然想见面,就别特么给我故弄玄虚,还专门约个时间地点,我那么闲嘛,什么猫啊狗啊的都要见一见,你如果有诉求,可以直接来锦城区幸福路的老码头火锅店,我在618房间等你,来晚了,我可能就进行下一场啦,趁着我没喝醉,速度麻溜点,别特么老学电影里特务接头那一套!” 伍北横着脖颈轻笑。 “伍北..” 对方愠怒的提高调门。 “最后再跟你说句话,有诉求就快点,你费劲巴拉的搞到那么多消息,目的就不是让我卖个好嘛,目前除了我以外,也没人对罗天和沈童的破事感兴趣,趁着我高兴抓点紧,别让自己的辛苦付出鸡飞蛋打,618房间哈。” 伍北不客气的大声回应... 1176 给我打 直到伍北挂断电话,将手机随手仍到一旁,继续招呼饕餮吃喝,后者都一脸目瞪口呆的憨批模样。 “咋滴啦?” 伍北大大咧咧的发问。 “你变化挺大啊,这要放在以前,你不得求着对方跟你多聊几句,现在因为啥整得好像与世无争?” 饕餮抓起纸巾抹擦一把嘴角的油渍。 从入席到现在为止,这还是他头一次正儿八经的停止进食,整个过程这货的嘴巴就没闲过,嘴巴咧的好像个小号铲车似的。 “兄弟,这几个月,我也算是经历过一些小风小浪吧,从崇市的小心翼翼再到后来的树大招风,以及现在的勉强潇洒,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吗?起家哥们的屡次背叛,甚至他对我杀之后快,心爱女人的爱而不得,一筹莫展时候的绞尽脑汁,你说我再没点变化,那不成傻逼了嘛。” 伍北自顾自的倒上一杯酒,喝水似的直接一口造进肚子里。 “你这话说的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往下接了,我只是觉得现在的你,野了,也狂了,可能是先入为主的思想吧,你狂野的不遭人烦,不过可能别人不那么认为,所以还是尽量内敛点,小人难缠。” 饕餮搓了搓鼻梁骨出声。 “你错了哥们,我一点不狂,只是对症下药,正如我刚才说的那样,打电话那小子费劲心思的挖沈童、罗天的蛛丝马迹,最终目的不就是想来我这儿换取足够的利益嘛。” 伍北轻蔑的笑了笑。 其实他心底的潜台词更加赤裸,既然怎么都是要戳开窗户纸谈好处的,何必遮遮掩掩,况且除了他以为,谁都不会替打电话的家伙买单,之前他还有想法跟罗天他们掰一把手腕子,可是当听饕餮说完后,一点这方面心思都没了,那还惯着对方干叽霸。 “玛德,不知道该说啥了,服务员去隔壁水果店给我要几个榴莲!我连皮带肉涮着吃!” 饕餮皱了皱鼻子,扯脖吆喝。 十几分钟后,伍北和饕餮满眼迷茫的被火锅店保安请了出去。 “因为啥呀?账都不用咱们结,直接往外撵,老板他妈过世了吗?” 饕餮捧着半拉还没来得及下锅的榴莲,恶狠狠啃了一大口看向伍北。 “去尼大爷的,缺心眼吧你!搁红油锅里煮榴莲,你真特么是块千年难遇的璞玉,好好的包厢让你整得比公共厕所还味儿,人家没当场打咱,都算是宅心仁厚!” 伍北斜眼臭骂,唾沫星子喷的对方满脸都是。 不远处,两个服务员正隔着玻璃门冲他俩指指点点的拍照,那架势像是打算把他们照片洗出来,直接列入黑名单。 “不行,我得进去问问他们,墙上明明写着可以涮一切,因为啥说话不算数。” 饕餮骂骂咧咧的撸起袖管,作势要返回火锅店。 “你好像梅德赛斯他弟弟没得脑子,别叨逼叨了行不,待会咱俩得立地成网红!” 伍北一把拽住他的胳膊,硬薅着推进一辆出租车,迫不及待的招呼司机:“不管上哪都ok,嘣足油门赶紧走!” “吱嘎!” 出租车前脚刚驶出去十几米远,一台别克轿车后脚停下,接着打驾驶位走下来一个身穿黑色长款风衣,头戴鸭舌帽的青年。 “618房间,我有朋友在!” 青年径直走进火锅店,神情倨傲的朝服务员出声。 说话的同时,他下意识的瞄了一眼大厅,发现大厅里一个客人都没有,最为诡异的是不少桌上的火锅还在翻滚,明显是刚刚统一离开,而空气中正弥漫着一股子煮屎似的恶臭味。 难不成有诡?!伍北又在耍什么花招!莫不是打算搞伏击! 一连串问题出现在青年的脑海中。 而听到他的话,两个捏着鼻子的服务员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个朝着后厨的方向大声吆喝:“老板,618的精神病又来闹事啦!” “妈卖批,我日你个仙人铲铲哟。” “胎神瓜娃子!” “揍他狗日滴..” 十多个身穿厨师服的壮汉怒气冲冲的拎着菜刀、锅铲、擀面杖一股脑的冲了出来,而目标正是青年。 “诶我操!果然有诈!” 青年一看这阵仗,来不及多想任何,撒腿就往门外撩。 “往特么哪跑!” 一个跑得快的厨子大胳膊一扫,轻松揪住他的衣领,直接将他给他摔倒。 “给我打!多少钱医药费,老子都愿意掏!刚刚给过你们机会,居然又跑回来耀武扬威!” 一个看起来像是老板的谢顶中年汉子,鼻孔里塞着两团卫生纸,脸红脖子粗的招呼四周员工。 “不是大哥,我和伍北不熟悉,就是路过..” 青年抱着脑袋解释。 “什么特么五北六北的,把老子店搞得好像下水道一样,破坏多少生意?我特么越想越气,刚才就不该放过你,打!狠狠地打!” 老板掐腰喝骂,根本听不见他的任何话语... 1177 发生了什么 几分钟后,青年被两个膀大腰圆的厨子架起胳膊丢出火锅店。 他趴在地上愣了很久,才总算缓过来一点神。 这特么叫什么事儿! 伍北没见到不说,还莫名其妙挨了一通胖揍。 “都特么有病吧,老子啥时候吃过榴莲火锅,又啥时候跑过来耀武扬威。” 坐在地上,青年揉搓着几乎快要断掉的肘关节,愤愤的盯着火锅店的招牌咬牙切齿。 “行,跟我玩下马威是吧,咱俩好好飙一把!” 喘息片刻,青年愤怒的爬起来,拍打几下身上的灰土和脚印,一瘸一拐的钻进停在路边的车里。 另外一头的伍北哪里知道,因为饕餮的一时兴起,连累了许多根本不知情的陌生人。 在跟饕餮在一个岔道口分道扬镳后,他郁郁寡欢的沿着马路往回家的方向步行。 关于擒龙集团,他从最开始就没有分庭抗礼的打算,尤其在知道罗天的家庭背景后,更是直接在心头挂上了“绝不招惹”的标签,曾在上京服役过的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卫戍”俩字的强势和恐怖。 别说罗天的老子是卫戍的天,哪怕就是个普通的小头目,他也根本惹不起。 自古有云:穷不和富争,民不与官斗,这是刻在炎夏底层老百姓几千年根深蒂固的思想,别看他能轻松贬落曹海清,让韩根生马首是瞻,但碰上真正的权贵,完全不够对方塞牙缝的。 “叮铃铃..” 眼瞅快要走回小区时候,手机猛然响起,看到是黄卓的号码,他赶忙接了起来。 “怎么了小卓?” 伍北这才想起来,今天从医院立刻时候,黄卓曾给他打过电话,后来事赶事,被他给忘得一干二净。 “伍..伍哥,你好,我是黄卓的女朋友徐小娴,不知道您还有印象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女声。 “当然记得啊,怎么样小娴,你的病治的怎么样啦?” 伍北立即露出一抹笑容。 黄卓当初非要离开,正是因为徐小娴被伤到脑子,立誓非要带她治好。 “我..我还好,只是黄卓他..” 不知道是还没完全恢复利索,还是太过紧张,徐小娴变得磕磕巴巴。 “小卓怎么了?你们出什么事情了吗?” 伍北的眉头瞬间皱起。 “给谁打电话呢?” “嘟嘟..” 徐小娴还没来及回应,那头突兀响起一道男人的声音,接着手机就被匆忙挂断。 尽管听得不是太清晰,但伍北还是能感觉出来刚刚说话的人很像黄卓。 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徐小娴会偷偷摸摸联系他,而那副欲言又止中又隐藏着些什么? 与此同时,上京的六环外城中村的一处民租房里。 消失许久的黄卓满身酒气的倚在房门口摇摇晃晃,两只充血的眼珠子和腮帮两侧杂乱的胡茬无一不证明他的宿醉和近况。 “你刚才在给谁打电话?我舅还是伍北?” 黄卓身上蓝色的冲锋衣外套又脏又破,散发着一股子刺鼻的恶臭,背后“m团外卖”四个字很是清晰。 “你怎么喝那么多酒?” 坐在床边的徐小娴惶恐的将手机塞回枕头底下,随即站起来,作势去扶黄卓。 “我问你刚刚在给谁打电话?!” 黄卓怒目圆睁,伸手就要去掀枕头。 “没有谁,你快休息一会儿吧,我给你倒杯水去。” 徐小娴慌忙抢在他前面把手机抱在怀里,转身要走。 “手机给我!让我看看!” 黄卓恼怒的抢夺。 “叮铃铃..” 而就在这时候,手机突兀响起,来电显示正是伍北的号码。 “好啊你,拿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我让你偷偷打电话!让你打!” 黄卓蛮横的将手机夺过去,直接挂断电话,接着重重扔在地上,完事还不解气的拿脚“咣咣”猛跺几下,直到把屏幕踏的支离破碎,才气喘吁吁的一屁股坐在床沿。 出租房的面积很小,总共也就七八平,除去一张双人床外,仅剩张四四方方的木桌,桌面上摆着电磁炉和一些厨具,不用想都知道他们的生活过的有多紧凑。 “你别生气,我以后不给他们打电话了行么?” 见黄卓脸颊泛白,浑身不住的打哆嗦,徐小娴弱弱的走过去劝阻。 “别特么跟我说话,烦!” 黄卓愠怒的一胳膊荡开徐小娴,闷头点燃一支香烟。 徐小娴杵在原地良久后,从门外拿起笤帚慢慢打扫被踩碎的手机。 “呜呜呜,我特么没用!怪我太没用!” 黄卓猛地从床边缩下来,蹲在地上双手捂脸低声呜咽... 1178 贫贱夫妻百事哀 “你别这样,全赖我,是我拖累了你,这样我心里难受。” 见到黄卓像个孩子似的哭的满脸是泪,徐小娴忙不迭抱住他。 “是我没用,当初就不该带你出来,不然你也不会这样,更不该仗凭年轻气盛去状告罗天,怪我!都怪我!” 黄卓胡乱摇晃脑袋,抬手在自己的脑袋上乱拍乱抓,蜡黄的脸颊顷刻间出现几条显眼的血道子。 “我不许你这么说,更不许你折磨自己!就算是有错,错也全在我!” 徐小娴同样哭的梨花带雨。 两人紧紧的环抱在一起,显得无助又弱小。 “老婆,答应我,以后不要再给任何人联系,我既不想让任何人看到我现在的鬼样子,又不愿意连累任何人,不管是伍北还是我舅,他们都对我有恩,如果让罗天的人顺腾摸到他们,凭他们的能力怎么可能抵挡,只要咱不联系他们,一直都不出现,罗天就吃不准你我的位置,也断然不敢为难他们。” 哭泣了好一会儿后,黄卓拿袖口抹干净徐小娴脸上的泪痕,哽咽的恳求。 “好,我记住了。” 徐小娴抽抽搭搭的点头。 “乖,今天不开火,换衣服咱出去吃好的,你不是一直想吃烤鸭么,咱今天一人来一只,吃到撑!” 黄卓破涕为笑,拉着徐小娴站起身子。 “我们哪还有钱啊。” 徐小娴顿了一顿,低声呢喃,眸子里写满了愧疚。 “也不看看你老公是谁,钱的事儿还能难住我嘛,昨晚我送外卖去酒吧,客人喝醉了刁难我,说我喝一杯伏特加给一百,他们是万万没想到,以前我可号称崇市小酒仙,轻轻松松挣了两千多。” 黄卓一边脱掉身上臭烘烘的外卖服,一边语气轻松的开口。 当他脱掉最里面的卫衣时候,腰后两指多长的刀口显得分外刺眼。 望着他早已愈合的伤口,徐小娴的眼泪再次控制不住的滚落下来,从后面两手搂住黄卓,侧脸贴在他的背上呢喃:“老公,你后悔认识我吗?” 黄卓楞了一下,毫不犹豫的摇头回答:“不后悔,我唯一后悔的就是前几年不务正业,没有好好的攒钱,不然咱们现在也不会过的这么凄惨,跟着我,让你受委屈了。” “只要有你,我喝水都觉得是甜的,只是我如果真的戒不掉,应该怎么办啊..” 徐小娴哭的愈发剧烈,夕阳透过窗户口斜射在两人的身上,徐小娴的手臂上竟然全是密密麻麻的针眼,本就瘦弱的身躯莫名变得更加嶙峋,明明是紧身的睡衣却显得异常宽松。 “戒不掉咱就不戒,当初也怪我,要不是听信那些骗子的狗屁特效药,你根本不会染上那些鬼东西!” 黄卓深呼吸一口气,长叹口气。 片刻后,两人换好衣裳,手拉着手一块出门。 “叮铃铃..” 可还没走出去几步远,黄卓的手机就猝不及防的响起。 “等会儿啊媳妇,是军哥。” 黄卓看了眼号码,立即将电话贴到耳边,笑容谄媚的打招呼:“有什么好买卖关照啊军哥?” “兄弟啊,刚才接到上面电话,药的价格下礼拜开始上调一倍,咱是老关系,我提前跟你说一声,弟妹如果需要的话,现在抓紧时间买,我还按照原来的价格给你,这事儿你可别告诉别人昂。”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干冷的男声,语气特别生硬。 “怎么又涨价啊,上个月不是刚涨一回么。” 黄卓的表情立时间变得苦涩起来。 “诶卧槽哥们,你是真不知道现在打击力度有多大,咱又是在皇城根儿,想把东西送进来都快赶上孙猴儿取西经了,你要是觉得我这儿拿货贵,那就再上别处打听打听,我先把东西处理给其他好兄弟。” 对方非常无所谓的笑了笑。 “别啊军哥,还在老地方是吧?我现在就过去,您稍微等我一会儿,先预留出来五千块钱的货,麻烦了。” 看了眼旁边正微笑着等待自己的徐小娴,黄卓眼珠子转动几圈,咬牙应声。 “五千块钱够干嘛,你一天总是抠抠搜搜的,我跟你说哈,以后的货只会越来越贵,不趁着现在多囤点,到时候你抹脖子自杀都没人理你。” 男人轻哼一声。 “军哥,那您..您给我准备两万的东西吧,我再想办法凑凑,千万等着我哈。” 黄卓深呼吸一口,像是下定决心一般赔笑。 结束通话,黄卓扒拉几下凌乱的头发,歉意的朝徐小娴说道:“媳妇,烤鸭今天可能吃不到了,药马上涨价,我先去军哥那给你买点,你到对面的麻辣烫等我吧。” “嗯,吃什么都好。” 徐小娴迅速摇摇脑袋。 不多会儿,黄卓骑上平常工作用的电瓶车风风火火的离开。 凝视他的背影,徐小娴眼神复杂的叹了口气;“亲爱的,如果没有我的话,你或许会活的特别轻松吧,你虽然嘴上没说,但是我知道,你不让我联系其他人的主要原因是怕他们见到我这幅不人不鬼的死样子,你怕他们强迫你离开我...” 1179 践踏的尊严 破旧狭窄的麻辣烫档口。 徐小娴出神的盯着窗外看向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他们所处的位置算是这座心脏城市最边缘的地带,既没有林立的高楼大厦,也不存在什么未来可期。 日复一日的螺丝钉,车水马龙的生产线,令人发指的工资条,是这片角落的主旋律。 撩起袖管,看着密密麻麻的针眼和浮肿的手背,徐小娴使劲抽吸两下鼻子,最终打定主意起身,朝着正忙碌的档口老板走去:“胡哥,借我用下手机吧,我电话落在家里了..” 另外一头,黄卓风驰电掣的骑车赶往城中村最顶头的“钻石旅馆”。 他先去附近atm机把卡上的全部余额一股脑取出来,连数几遍后才小心翼翼的塞进衣服内兜。 在路过一家典当行时,他迟疑几秒,随即将车停下,站在门口清了清嗓子打招呼:“忙着呢顾总。” “下班了小黄,今天准备卖点什么?” 店铺里走出来一个油头粉面的中年胖子,熟络的应声,看架势两人肯定不是第一次打交道。 “卖它!” 黄卓指了指刚刚胯下的电瓶车出声。 “嚯,好家伙!这是找到发大财的门路了嘛?吃饭的家伙什也不要了?” 中年胖子调侃一句,伸手拍打两下电瓶车的车座,伸出一根手指头道:“咱都是老熟人,我不挣你钱,一个数如何?” “开玩笑呢哥,我从你这儿买走的时候花了两千一,这才骑了多久,折价也太狠了吧,你再加点,我着急用钱,帮帮忙吧。” 黄卓双手合十的作揖。 “就这个价,能卖你把车钥匙给我,不能你再上别处看看吧。” 胖子很冷漠的摆摆手驱赶。 “呼..” “卖了!给我转账吧。” 黄卓长吁一口气,颇为无奈的出声。 明知道对方是在明宰自己,但又无计可施,除了苦笑,他实在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接过一沓崭新的大票子,黄卓依依不舍的又看了眼自己的电瓶车,徒步继续往前走。 两根烟的功夫,黄卓轻车熟路的推开旅馆的一个房间门。 刚进屋子就被一股熏人的烟臭味呛的他剧烈咳嗽起来。 屋内四五个人,正聚成一桌噼里啪啦的打麻将,黄卓佝偻腰杆,冲正对门口的男人低声问好:“我来了军哥。” 男人身高在一米八左右,一个光头圆脸,穿件黑色的仿警服皮夹克,脖颈上戴条小拇指粗细大金链子,听到黄卓的声音,他昂头瞟了一眼,很随意的搓了搓横肉丛生的腮帮子努嘴:“等我打完这一把。” “不急不急,您玩着。” 黄卓挤出一抹笑容,很有眼力劲的从兜里摸出烟盒,给对方递去一支。 男人余光瞟视,随即抬起手背拒绝,自顾自的抓起自己面前的“华子”抛到嘴里一根,瓮声瓮气道:“弟妹最近身体还好吧?” “挺好的。” 黄卓抽吸两下鼻子应声。 “要我说,你就是纯傻帽一个,你媳妇长得不赖,身材也凑合,天天在家闲着能给你生出来金子是咋地,还不如让她去猪王的ktv上班,吃吃果盘唱唱歌,轻轻松松就把钱挣到手里,总好过你天天累死累活打好几份工吧,是不是这个理儿啊你们说?” 男人旁边一个穿件貂绒,打扮的很时髦的妙龄女郎娇笑着开口。 “就是,都是成年人,你让她自力更生又累不死,再说我那儿的环境你又不是清楚,随时过来随时欢迎。” 另外一个肥头大耳,最起码二百斤往上的寸头男子乐呵呵的插嘴。 “你们懂个屁,人家小黄是正经八百的好男人,知道疼媳妇,从我认识他开始,就没见过他媳妇出来上过班。” 被称作军哥的男人甩出去一张麻将牌,昂头看向黄卓吧唧嘴:“两万块钱的货是吧?说准没有?” “总共两万三,军哥您看在老关系的情分上,多给点吧。” 黄卓忙不迭从怀里掏出所有现金递了上去。 军哥接过来,在手里掂了几下,轻描淡写的丢到旁边,点点脑袋道:“成,你先到门口等我,待会我让人多给你一些,但咱可说好啦,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不然其他客户都给我打感情牌,我的买卖还怎么干。” “是是是,我明白。” 黄卓小鸡啄米似的狂点两下脑袋,接着倒退出房间。 “就是个小二哔,找什么样女人不行,非拿一个那样的当宝贝疙瘩。” “诶,傻子年年有,哪年都不缺,不过他对象长得确实带劲儿,光看模样也值了。” “放心吧,那样的人早晚什么都能卖。” 随着房门合上,各种不堪入耳的声音在黄卓的耳边泛起。 “呵呵。” 黄卓自嘲的摇摇脑袋,点燃一支几块钱的“大前门”,昂头望着走廊的天花板发呆。 自尊心这个玩意儿早已经随着他这段时间的坎坷烟消云散,在这座没有温度的钢铁丛林里,没人会去在意你开心不开心,不论是白的还是黑的,所有生物的关注点只是你兜里那点可怜巴巴的票子。 “呼..” 吐了团白雾后,黄卓轻轻拍打自己的脸颊呢喃:“会好的,以后一定会好起来的..” 1180 恶贯满盈 “会好的”,这句话像张未刮开的彩票似的已经支撑黄卓挺了不知道多少个不眠的深夜。 他自己其实比谁都清楚,这是在自欺欺人。 自从徐小娴染上了那种东西,他就彻底明白,两个人的未来充满灰败,不论是伍北,还是他舅邓灿,如果知道这事儿,绝对不允许他继续跟徐小娴继续在一起,即便徐小娴最初会接触那该死的玩意儿,是因为他的判断失误。 “唉..草特么得!” 黄卓心情沉重的叹了口气,低头臭骂。 不知道是在诅咒可悲的命运,还是埋怨自己的无可奈何。 从中午一直等到天色黑暗,房间里的牌局始终没有散,而供货的军哥也一直都没有出现。 想到徐小娴还在麻辣烫摊子等自己,黄卓忍不住轻轻叩响房门。 “进来!” 军哥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哥,这都快八点了,待会我还得去市里兼职代驾,您要是方便的话..” 黄卓语气干涩的探进去脑袋讪笑。 “哦是小黄啊,找我什么事?” 军哥抬起脑袋,一手捏着麻将牌,一手摸了摸脖颈上的大金链子,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开口。 “不是军哥,我刚刚给了你两万块,咱不说好买药的么,您怎么忘啦?” 黄卓的脑瓜子“嗡”的一下,赶忙走进去提醒。 “你给了我两万?啥时候的事儿啊?” 军哥皱起眉头,满是横肉的腮帮子随之微微颤抖。 “就四点多那会儿啊,您说打完那一把的,猪哥、云姐和李总都在旁边看着呢,对吧云姐、猪哥?” 黄卓吞了口唾沫,求助似的望向旁边另外几人。 “我刚刚一直在打电话,什么都不知道。” “别开玩笑了小黄,我刚刚才坐下,上哪给你作证去。” “就是就是,我们牌局才撑起来不到十分钟,你鬼扯什么呢?” 桌边的其他仨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你..你们..” 黄卓原地晃了晃,刹那间感觉有点天旋地转。 “小黄啊,咱认识挺长时间了,信口开河可不像你的性格,再说你遇上事儿哥没少帮你吧,不管是去猪王的ktv当服务生,还是到云姐的车行做洗车工,不都是我介绍你的嘛,我知道你着急给弟妹买药,但咱不能空手套白狼吧?” 军哥转动两下脖颈,发出“嘎嘣嘎嘣”的脆响,更像是在威胁对方。 “军哥,我知道您是在跟我开玩笑,弟弟心脏不好,您快别逗我了。” 黄卓拍了拍脸颊,腰杆几乎快要弯到膝盖处,双手抱拳的祈求,同时眼巴巴的瞄向对方手边的那沓钞票。 “逗你麻痹逗,我闲得慌啊,跟你个下九流开玩笑,有钱就买药,没钱就滚蛋,别特么耽误老子打麻将,操!” 军哥突然抓起麻将牌直接砸在黄卓的脸上,恶狠狠的咆哮。 “樊军,你特么不是人!还老子血汗钱!” 黄卓嗷的嘶吼一嗓子,怒气冲冲的扑了上去,打算把自己的钱硬抢回来。 “去尼玛得!” 可他还没完全近身,军哥抄起屁股底下的椅子劈头盖脸的就砸了过来。 黄卓抬起胳膊抵挡,不想又被对方一脚踹在肚子上,吃痛的摔躺在地上。 “咣当!” 房间门推开,两个龙精虎猛的年轻小伙子跑进来,二话不说围着黄卓就是一通拳打脚踹。 混乱中,黄卓只能双手抱头无力的蜷缩成一团,强忍两人雨点一般的暴打。 “行啦,差不多得了,回头再把他打死,咱还得费劲找地方埋掉。” 捱了差不多四五分钟左右,军哥摆摆手喝停手下,一脚踩在黄卓的脑袋上,横着眉梢吐了口唾沫:“这次我放过你,再敢有下回,老子打断你的狗腿,另外,你给我听清楚了,嘴巴闭紧点,不该说的话别瞎说,别让我抓你!” “军哥,把钱还我吧,算我求求你了,我老婆离不开药,不然她真的会痛苦死的,实在不行你就按照涨价以后的给我,以后我肯定多挣钱、多消费,拜托你啦!” 对方腥臭的唾液顺着黄卓的脸蛋子拉出一条长丝,跟他的泪水混合成一团,他目光可怜的哭诉。 “少跟我扯没用的,我这儿的规矩就是一手钱一手货,没钱免谈!” 军哥蛮横的再次吐了口粘痰。 “樊军,你特么不得好死,这种钱都黑,你良心不会疼么!” 黄卓愤怒的咆哮。 “良心?那玩意儿多少钱一两,你要不?我可以卖你二斤!我特么还明摆着告诉你了,老子就坑你,你能咋地?你当初四处给你媳妇求偏方治头疼,是我安排人故意卖给你药的,你凑不出来钱,也是我授意小广他们介绍你去卖肾,时不时涨价也是我自己定的,就针对你一个人!有脾气啊?” 军哥甩动两下手腕子,轻蔑的冷笑:“老老实实继续当苦力挣钱,还敢有什么非分之想,我把你们两口子全灭了...” 1181 杀人不过头点地 十多分钟后,黄卓拖着好似灌了铁铅一般的双腿,机械的无比的走在大街上。 此时那些五彩缤纷的店铺在他的眼中全都变成了黑白色。 绝望、无助、痛苦,各种各样负面情绪仿佛一张看不见的大网将他团团包围。 路过一家农用品商店时候,黄卓停顿几秒钟,随即走进去,等他再出来时候,手里多了一瓶农药。 与其这样苟延残喘,倒不如一了百了。 想到这里,黄卓灰蒙蒙的眼珠子微微泛起一丝涟漪,但很快又沉寂下去。 总有人说,连死都不怕了,还怕啥?可是谁又能懂得这世间有太多痛苦比死难受的多,可怕的多! 回到出租房,黄卓怔怔的坐在床沿等待徐小娴,他忍受不了这样继续下去,更害怕没了自己的保护,徐小娴会被人欺辱,所以决定干脆连她一并带走。 也不知道死后多久会被人发现,这间屋子以后怕是不好往外租了,怪对不起房东的。 唉! 万念俱灰都难以形容他现在的心情,而善良的人哪怕是临近谢幕,脑子里仍旧会为旁人着想。 环视一眼狭窄的房内,黄卓苦笑着点燃一支烟。 来的时候空空如也,走的时候不挂半粒尘埃,这可能就是人生吧。 “叮铃铃..” 胡思乱想的时候,黄卓的电话突然响起。 “喂?” 犹豫良久后,他缓缓按下接听键。 “小卓,我走了,现在的我根本配不上你,我就是个拖油瓶,如果没有我,你不会把自己搞得浑身是伤,更不会每天累死累活,别找我了,让我自身自灭。” 电话里传来徐小娴的抽泣声。 “说什么傻话,你在哪媳妇,我马上去接你!” 前一秒还萌生死意的黄卓在听到徐小娴的声音后,立马蹿了起来,鞋子都顾不上穿好,撒腿就往门外跑。 “你别这样,这样只会让我走的更不安心,我求求你忘了我吧,我已经把你害的支离破碎,不能再继续耽误你了,只要没有我,你去哪里都方便,想过什么样的生活都可以,我不能再继续自私,以后对自己好一点。” 徐小娴顷刻间哭的更加伤心。 “没有你,我永远不会开心!老婆咱别闹了行不,告诉我,你到底在哪,咱们换个地方重新开始生活,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黄卓的眼泪也一下子急出来了,茫然的站在大街上四处张望。 “不会的,我戒不掉!而你只能越来越艰难,我就是你的负重,老公对不起啊,跟你在一起,我们都没有正正经经的谈场恋爱,仔细想想你其实比我难得多,明明从小养尊处优,却要为了我做这做那,如果有下辈子,换我追你吧。” 徐小娴呜咽一声,直接挂断了电话。 “别走老婆,别走..” 顷刻间黄卓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一般,踉跄的瘫坐在地上,情绪激动的回拨刚刚的号码。 “喂,谁呀?” 电话那头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是谁?刚刚打电话的女孩呢?麻烦让她接电话,求你了!” 黄卓如同抓到救命稻草死的焦急的发问。 “我是开饭店的,刚刚那女孩借我手机打的电话,她现在人已经走啦,跑的可快了,我根本追不上。” 对方回应道。 “大哥,您在什么位置?” 黄卓一边沿着街道狂奔,一边气喘吁吁的喊叫。 “我在大关桥这边的黑龙潭,属于密云区。” 挂断电话,黄卓又迫切的寻找出租车,平常随处可见的黑车,此刻却好像商量好似的一台都看不见。 “黑龙潭..老婆你千万别干啥事啊。” 黄卓咬着嘴皮呢喃,茫然的继续寻找。 “哔哔哔!” 一台老款奔驰从对面疾驰而过,刺眼的灯光晃的他完全睁不开眼睛,下意识的后退,结果一屁股崴坐在地上,他下意识的抬起胳膊抵挡。 “瞎了吧你,没特么听见我按喇叭啊!” 不久前刚刚才暴打过他的樊军从驾驶位探出来脑袋,凶神恶煞的臭骂。 “军哥,带我去黑龙潭,拜托了!” 一看是熟人,黄卓也顾不上那么多,火急火燎的爬起来,点头哈腰的祈求。 “死叽霸远点,你看我多爱你,还陪你去黑龙潭,再跟我絮絮叨叨,我还捶你!” 樊军不屑的撇撇嘴,随即升起车窗玻璃。 “卧槽尼玛,杀人不过头点地!非要把谁逼疯是咋地!” 立时间,黄卓气火攻心,直接不管不顾的拽开车门,张牙舞爪的掐着樊军的脖子,将他粗暴的从车上拽了下来... 1182 天无绝人之路 眼见黄卓驾驶着自己的奔驰车速度极快的消失在街头,樊军坐在地上愣是半晌没反应过来。 “日了,耗子给猫当伴娘,这鸡崽子真是活腻歪了!” 樊军抹了把侧脸,摸出手机就开始摇人:“黄卓那个小牲口把我车抢了,赶紧过来..” 另外一边,黄卓狂踩油门,凭借精湛的车技在拥挤的大道上愣是杀出一条出路。 黑龙潭是他们前不久曾去过的一个野湖,俩人当时就已经弹尽粮绝,根本没有闲钱去什么旅游景区,他清晰的记得当时徐小娴站在湖边,温柔的对他说:“如果有一天成功戒掉药,就在这里举行婚礼。” “老婆,你千万别干傻事啊,我还没有娶你呢,还没有给你穿上婚纱,我们明明说好的,要一起白头偕老,老婆我离不开你..” 黄卓六神无主的呢喃,泪水不争气的滴滴滚落。 从当初的一见倾心,再到后来的相伴相依,谁都不知道他们一路走来究竟有多坎坷。 哪怕是刚刚想着殉情自杀,黄卓唯一的目的都只是跟徐小娴永远呆在一起。 一个多小时后,黄卓总算赶到黑龙潭,可四周除去黑漆漆的湖水,没有任何身影。 “小娴!老婆!” 他彻底慌了,跳下车就深一脚浅一脚的大声嘶吼,眼珠子瞪到最大,唯恐错过任何蛛丝马迹。 终于,在一处地势很低的畔边,黄卓看到湖面上飘着的一只白色运动鞋。 他一眼就认出那是徐小娴的!想都没想当即跑下河,可是直到湖水将他完全淹没,他仍旧没有任何发现。 刺骨的潭水将他冻得瑟瑟发抖,黄卓依旧没有死心,一个猛子扎进水下找寻。 水里的能见度本来就低的可怕,更不用说此时还是半夜。 换气,下潜!再换气,继续下潜!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黄卓都机械的重复着这一动作,从湖边一直找到湖心当中,徐小娴就如同人间蒸发一样没有半点踪迹。 算了,本来就打算一起携手离开这个世界,就当是小娴提前走一步吧! 再又一次的下潜中,黄卓彻底绝望了,放弃了憋气和潜泳,很干脆的任由自己下沉。 突兀间,黄卓睁开眼睛,又用尽全身力气双腿同时上蹬游出水面。 “我特么还不能死!小娴是被樊军那群杂碎逼上绝路的,猪王还把小娴他妈陪嫁玉手镯给骗走了,反正老子怎么也活不成,把你们这群杂碎全干掉,也算是给后来人找场好事!” 黄卓呼哧带喘的低吼,随即朝着湖边的方向游去。 刚游到一半,他猛然发现两束远光灯投来,接着就看到六七个人骂骂咧咧的走下车,带头的正是恶贯满盈的樊军。 迟疑几秒,黄卓再次下沉入水,打算凭借自己良好的水性和肺活量把那帮牲口先耗走再说。 “军哥,你的车!钥匙还在上面,说明狗日的肯定在附近。” 一个小弟发现樊军的奔驰车,讨好的回报。 “你可真是特么个大聪明,那么大的车我看不见吗?愣着干嘛,赶紧给找人!” 樊军一巴掌掴在手下的后脑勺上,眯缝眼睛巡视几眼后,走到旁边拨通一个号码:“罗总,姓黄的小子刚刚跑到黑龙潭了,目前下落不明,我的人正在寻找,您看看还有别的指示吗?” “我跟你说过,给我仔仔细细盯着他,如果他再敢跑到相关单位告我,你就洗干净跟他陪葬吧!”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森冷的男声。 “是是,保证不会让他脱离控制,您再给我一点时..” 樊军卑躬屈膝的连声保证,但对方已然挂断电话。 “呸,神气个蛋毛,要不是我弟弟在部队需要你照顾,你在我这儿有面子么!” 樊军眼神凶狠的小声嘟囔一句,再次朝手下吆喝:“都给我睁大眼睛找,只要发现黄卓立马抓到旅馆,我先回去等着你们。” 在他看来,黄卓绝对属于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那种,毕竟徐小娴有药瘾,只要一天没戒掉,那他们早早晚晚肯定还会碰头。 凌晨四点多钟,黄卓浑身湿漉漉的爬到湖畔边,彼时的他早已经精疲力尽,如果不是凭着晚上光线不好,再加上他一直处于湖心的位置,恐怕早就被樊军的手下发现了。 “既然老天爷不让你们抓到我,那就代表允许我替它行道!等着,你们全得死!一个都特么跑不了!” 黄卓昂头看着将亮的天边,脑子里控制不住的出现徐小娴的模样,眼泪再次决堤而出... 1183 有一个算一个 道家有云:万物分阴阳,世事有正负。 光明能有多鲜亮,黑暗就能有惨淡。 马头城中村唯一的“钻石旅社”里,樊军翘着二郎腿饶有兴致的看着港台连续剧。 作为这座城中村数一数二的存在,他绝对算得上活明白的那类人。 从十多年前忽悠老家全村人搞传销,再到后来跑到上京圈地盖矮房,这些年但凡人们能想到的恶事他基本样样沾边,什么黑中介、廉住房、逼良为娼、卖药品,对他而言,眼前能看到的所有人全是一根根行走的韭菜,随时等待他收割。 不过最近一段时间,他的生活却很惆怅。 亲弟弟嚷嚷着要参军,并且立下誓言不混个一官半职绝对不回来,害的他只能四处攀关系、搭人情,好不容易结识到一位很有话语权的大佬之子,对方却对他送出去的那些真金白银没有丁点兴趣。 原本以为,这扇关系之门即将合上的时候,大佬之子却给他提出一个另类的条件,让他想尽一切办法迫害一对年轻情侣,条件是只要对方不脱离他的视线范围,不离开上京就ok。 祸害人这种事儿,对于樊军而言,那绝对算得上手拿把掐,然而这一切却在他因为贪欲缠身黑掉对方两万块钱变了。 目标黄卓昨晚抢了他的车跑去几十里外的黑龙潭没了影踪,另外一个目标徐小娴则也人间蒸发,即便他把手下的小弟全派出去寻找,到现在为止仍旧没有任何消息。 “奶奶个哔得,你们俩王八蛋可千万别跑走,不然我弟弟的美事儿就得泡汤!” 心不在焉的刷了几集电视剧,樊军恼火的站起来,双手后背在办公室里来回打转。 “叮铃铃..” 电梯突然响起,看到是跟自己一丘之貉的好友“猪王”的电话号码,樊军不耐烦的接起:“今天不约牌了,我有正事儿忙活,对啦,你手底下有闲着的小兄弟没,借给我用用。” “正想跟你说这事儿呢,刚才我一个在j委工作的远房亲戚告诉我,有个叫黄卓的年轻人跑去实名举报,问我认不认识这人。” 电话那头传来哥们粗声粗气的声音。 “谁?黄卓!就是被咱们当玩具那小子吗?” 樊军的眼珠子瞬间睁大。 “可不就是他嘛,我怕他是去告你,给我亲戚打了声招呼,让他先把人忽悠到二环的一家宾馆。” 猪王乐呵呵的解惑。 “诶呀卧槽猪哥啊,你可帮了我大忙,宾馆地址给我,晚点哥们给你好好摆一桌。” 樊军一蹦三尺高,撒腿就往门外跑。 “你过来接我一下,咱俩一块过去,我正好也得找我亲戚说点别的事儿,另外没有我,我亲戚也不可能把人交给你,毕竟他身上担着责任呢。” 猪王沉默一下说道。 “行,等着我吧,咱们一块去!” 樊军也没多想,连手下也顾不上招呼,直接开车朝着村东头的ktv方向赶去。 与此同时,ktv的某间包房里,跪在地上的猪王小心翼翼的挂断电话,满脸赔笑的望向面前的黄卓,干咳几声道:“小黄啊,事情我帮你办了,你看能不能放过我一码,我以前可没少帮你。” “是啊,帮我找地方卖血、帮我贱卖掉我媳妇的陪嫁手镯,还帮我介绍到你这里干了一个多月的公子,我是不是应该好好感谢你呢?” 黄卓左手攥着一把筷子长短的卡簧,右手捏着半拉苹果,似笑非笑的低头“咔嚓”啃了半口。 只不过半宿时间,黄卓整个人似乎憔悴了很多,头发两鬓竟然隐隐出现不少白丝。 “别..别这么说,我也是受樊军的蛊惑,咱们毕竟没冤没仇,你想想看,我为什么会难为你,待会樊军来了,你想怎么办是你的事儿,别难为我了。” 猪王哆嗦一下,挤出一抹笑容。 “别特么动弹,你这地方我全洒满汽油了,只要你敢不配合,咱就一块变烧烤,来!再继续给云姐打电话,你们这帮欺负我的狗篮子,有一个算一个,今天必须得给我个交代!” 黄卓一把将苹果砸在猪王的脸上,取出打火机,跃跃欲试的嘶吼... 1184 惊,喜! “别冲动兄弟,你让干嘛我干嘛。” 眼见黄卓情绪激动的要按燃打火机,猪王吓得赶紧赔不是。 他虽然胖到离谱,绰号猪王,但不是真的蠢如笨猪,相反要比很多人的脑子都灵活的多,毕竟能在鱼龙混杂的城中村长盛不衰的混迹,本身就是一种能力的体现。 什么时候应该明哲保身,什么时候应该痛打落水狗,这货玩的比谁都明白。 “待会樊军来以后,你负责把他给我按倒,就拿这东西绑劳他。” 黄卓深吸一口气,将旁边的麻绳丢到对方的面前。 “你这不难为我么小黄兄弟,把他骗过来我已经够不仗义了,再帮你动手的话,往后我们还怎么见面,另外云姐去市里面了,不信你看我俩的聊天记录。” 猪王貌似可怜的指了指茶几上的手机。 “仗义比你儿子重要呗?那就随便吧!” 黄卓轻飘飘的冷笑一声,从裤兜里掏出一块印着“xx中学”的校徽丢到对方的面前。 “你绑了我儿子!你特么把他弄哪去了!” 猪王一激灵蹦了起来,怒气冲冲的嘶吼。 “嘘!嗓门小点,震得我耳朵难受,你要知道,我在你这里受到的所有待遇,你的老婆孩子都会得到双倍奖励!” 黄卓很无所谓的挖了下耳朵眼,冲着猪王吹了口气。 “你还绑架了我老婆!” 猪王一怔,不可思议的向后趔趄几步。 “那不正好合你心思么,正好你将来可以正大光明的跟云姐搞在一起,不过嘛,我自首的时候肯定会告诉巡捕,一切都是你授意,反正你经常家暴,这事儿有迹可循。” 黄卓轻描淡的龇牙轻笑。 “别..” 猪王刚刚腾起的怒火顷刻间化为乌有。 “猪哥吧,咱人活一辈子,不就是奔着下一代嘛,按理说你这岁数,让你再生个儿子建个小号虽然也没啥大不了,但你恐怕很难看到小号开枝散叶吧,那样你闭眼时候刺挠不?关键想练小号,你得洗干净雇凶杀妻的嫌疑。” 黄卓皱了皱鼻子发问。 “有什么咱们聊,其他人都是无辜的。” 猪王咽了口唾沫,双手合十的作揖,动作像极了昨晚上苦苦哀求他作证时候的黄卓。 “要仗义还是要家小?” 黄卓昂起脑袋。 “我和樊军不熟悉!我马上去安排!” 猪王脸上的肥肉颤抖几下,转身就往包厢外面走。 “猪哥啊,来的时候我遗书写好了,也签了遗体捐献,你千万别动歪脑筋,逼我跟大侄子和嫂夫人玉石俱焚。” 盯着他的背影,黄卓不咸不淡的吐出一句话。 猪王哆嗦几下,心底刚浮现的糟心念头立即烟消云散,他赌不起,更不敢去忤逆一个连自己命都不要的疯子。 “等等我老婆,把我把樊军送走,就马上去追你!咱们生生世世不分离。” 黄卓按亮手机屏幕,盯着自己和徐小娴的合影,红着眼睛呢喃。 走到今天这一步,除去樊军、猪王这些垃圾以外,他最恨的还是自己,当初既不该一意孤行跑到上京给徐小娴治病,更不该意气用事的跑去状告罗天违法乱纪。 折腾到最后,举报信石沉大海不说,他还无意间得知罗天深不可测的家庭背景,瞬间肠子都悔青了,可事情已经做了,他唯一能弥补的就是断掉和所有人的联系,只要自己和徐小娴永远不出现,罗天就十有八九不会发难。 “算了,现在说什么都迟了,干掉樊军,为民除害,我也算是没有白来人间走一遭!” 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再次开始失控,黄卓用力拍打脸颊几下,强制自己恢复正常,在目的没有完成之前,他必须保持足够的冷静。 “不是老猪,我都火烧屁股了,你还非要给我看什么惊喜!” “走吧走吧,告诉你是大惊喜肯定不会蒙你,待会你就知道了...” 就在这时候,走廊外面传来两人的说话声,正是猪王和樊军,听架势他们已经来到门口。 “呼!” 黄卓长长的吐了口浊气,大马金刀的坐在茶几一角,直勾勾的看向房门。 “真是服你了,拎不清哪头重哪头轻,什么惊喜啊!” 三秒钟不到,房间门被人“嘭”的一下推开,樊军不耐烦的率先走进来,很随意的瞄了一眼,当看清楚黄卓后,他拧成一团的眉梢瞬间舒展,立马哈哈大笑的翘起大拇指:“可以啊老猪,你还真的结结实实给了我个大惊喜!” “对吧,我也这么觉得。” 黄卓同时龇起牙龈,慢慢悠悠站了起来。 “给我跪下吧你!” 距离樊军半米左右的老猪突然一肘子砸在他的后脑勺上,接着脚尖往对方腿前一勾,直接将他推翻。 “老猪你特么疯了吧!” 樊军不可思议的回过去脑袋。 “给我把他绑起来!” 老猪不予受理,冲门外吆喝一声,四五个年轻小伙子迅速按住樊军,利索的拿起麻绳五花大绑... 1185 背叛要彻底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樊军压根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就已经像粽子似的被猪王的几个手下结结实实的捆成一团。 “老猪,你特么什么意思,咱这么多年关系,你现在跟我玩这个?” 愣了好一会儿后,樊军怒气冲冲的瞪向好友。 “对不住啊老哥们,我也是被逼无奈,要怪只能怪咱把老实人欺负的太过火了,哎..” 猪王小心翼翼的瞟了一眼坐在茶几角落的黄卓,苦笑着摇摇脑袋。 谁能想到平日里这个被他们像个奴隶似的压榨的年轻人,会突然间性情大变,如果非要追其原因,恐怕城中村里的这帮恶霸们,哪个都难辞其咎。 而从樊军进门为止,黄卓都始终没有动弹,就那么直勾勾的凝视对方,眸子里充满了戏谑和狂暴,那种感觉就像是在瞅一头非常厌恶的牲口。 “雪山崩塌之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 此刻,初中都还没毕业的猪王脑海中突然出现这段话,不知道算是感慨还是讽刺。 “猪王,咱俩的仇以后再慢慢算,姓黄的小篮子,你特么跟我玩这招还嫩着呢,老子十九岁就在上京闯荡,什么样的狠人、大拿没见过,劝你乖乖放了我,不然到时候有你好果子吃,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我特么跟咱们社区的派出所老大是连桥,你自己琢磨琢磨,能不能斗得过我..” 樊军咬牙切齿的威胁黄卓。 “呵呵呵。” 黄卓很突兀的咧嘴笑了,两排森白的牙齿在米黄色的包厢灯光映衬下显得格外狰狞。 “笑你麻痹,赶紧放了我,整个城中村全是老子的人..” 樊军继续咆哮连连的威胁。 “你们的吊灯应该挺结实的吧?” 没理会他的吠叫,黄卓侧头望向猪王。 “这个..” 猪王吞了口唾沫,犹豫着抽吸两下鼻子,他当然清楚黄卓的想法,只是又比较顾及樊军在本地的势力。 “背叛要彻底,你已经把他得罪了,他不会因为你现在的于心不忍,将来就对你网开一面,况且不替别人想,你总得为自己的妻儿老小考虑考虑吧?不然这么大的家产,往后谁替你继承?” 黄卓眨巴眨巴眼睛轻笑。 他相信刚才猪王吆喝着出门准备的时候,肯定打电话确认过自己的老婆孩子是否安全。 “给我把他吊起来!” 迟疑四五秒钟左右,猪王表情发狠的手指天花板上的吊灯,朝着手下招呼。 几个马仔立马听从命令的薅扯樊军。 “猪王,卧槽尼奶奶,你是真不想好了,你等着昂..” 樊军一边剧烈挣扎,一边愤怒的嘶吼,但他怎么可能执拗的过几个龙精虎猛的大小伙子。 “是倒吊!” 黄卓捻动手指头缓缓开口。 几分钟过后,樊军就脑袋朝下的被倒吊在吸顶灯的灯架上,身体微微晃动,但是两片厚厚的大嘴唇子仍旧没有停止谩骂。 “把他嘴给我掰开。” 黄卓余光扫量,命令手下似的冲猪王努努嘴。 “你们去把他嘴..” 猪王忙不迭招呼马仔。 “不,是你!” 黄卓眉头一皱,手指猪王。 “我..别这样小黄,我..我..” 猪王磕磕巴巴的念叨,作为一个混迹江湖数十载的老油条,他比谁都明白,自己只要一动手,性质一下子就变了,万一某天这事儿经公,他直接得被划上共犯的标牌。 “别总考验我的人性,你是知道的,我做这么多为的全是我媳妇,她现在没了,你觉得我现在是人是鬼?” 黄卓的语气顷刻间泛冷。 当听到“没了”俩字的时候,猪王的心脏冷不丁哆嗦了一下,也瞬间想明白这小子为什么会发疯,真要是继续挑衅他,他的老婆孩子绝对会有生命危险,当即粗暴的掐住樊军的两腮。 黄卓轻飘飘的从兜里摸出一只小药瓶灌入樊军的口中。 他的动作慢到了极致,目的就是让对方看清楚药瓶上“硫酸镁”的字样。 “唔..唔唔..” 樊军疯狂的扭动身体,试图挣脱,药瓶里的液体四处喷洒,猪王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玩意儿,唯恐溅到自己身上,攥起大拳头,照着樊军的胸脯子“咣咣”就是两下,恶狠狠的臭骂:“给我特么老实点!” “军哥,你常年便秘,应该知道硫酸镁是干嘛使的吧?我记得第一次知道你便秘时候,还是两个月前,当时我第一次给我媳妇买药差三百,无论我怎么哀求,你都不搭理,最后让我帮你擦屁股,当时一屋子人,他们都在骂我傻缺,你忘了没猪哥?” 看樊军把药液咽下去一大半,黄卓不紧不慢的呢喃,说话的同时又看向“帮凶”猪王。 “咳咳,老弟啊,当时我可没嘲笑你,我还劝樊军别这样,不信你问他。” 猪王拨浪鼓似的摇了摇脑袋。 “对啊,你确实劝他来着,劝他让我给你们整屋人都把鞋擦干净。” 黄卓点了点头,明明是在说一件无比悲伤的事情,但是他的嘴角却一直上翘,说不出来的诡异和邪恶。 “这..” “门口候着去吧,我喊你时候再进来。” 黄卓打发下人一般摆摆手,驱赶猪王... 1186 七十一万 “诶,好嘞,有事你招呼我。” 猪王如蒙大赦似的赶忙示意手下全部退出包厢。 明明平常被他踹一脚都肯定会赔笑脸的底层小盲流子,此刻在他的眼中却凶猛如虎,让人压抑的不行。 很快,包厢里只剩下黄卓和被倒吊着的樊军。 樊军“咔咔”的故意干呕,试图把刚刚被强制灌进肚子里的药液吐出来,但尝试几次都没能成功,反而吐的自己脑门、脸颊哪哪都是,恶心的唾液拉成长丝往下耷拉。 两人四目相对,黄卓再次咧开嘴巴。 “你特么到底想干什么!” 后知后觉的樊军这才意识到情况已经完全失控,面前的小可怜发生了质变,看他的眼神就如同屠宰场里那些随时准备上案板的猪羊。 “从我给我媳妇买药开始,在你那儿前前后后总共花了七十一万八千四,如果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自己的肾居然只值二十万,喏..你看看,每笔帐我全记录的清清楚楚。” 黄卓从怀里摸出个皱皱巴巴的笔记本,一页一页的抻到樊军的眼前。 这些东西全是徐小娴写下来的,目的就是提醒自己欠自己的男人多少,同时也是强迫她戒掉的动力,这可惜她再也不会记录了。 “小黄,你听我解释,当初卖给你药确实是我不对,但我..但我没强迫你任何吧,你老婆戒不掉又不怪我,你不能把这些事儿全都算在我头上,咱们有话好好说,实在不行我把钱全还给你,行么?” 樊军语调飞快的念叨,此刻的他,和刚刚进门时候那个跋扈嚣张的模样完全判若两人。 “一万块钱一刀,不过分吧?” 黄卓仿若没听见他说话,继续沉声开口。 “不..不要,你这样是违法的,小黄你还年轻,女人没了可以随便找,只要你今天放过我,往后咱俩就是结拜兄弟,实在不行,我认你当干爹都可以!” 樊军语无伦次的恳求起来。 人和动物其实没有太大的区别,越是咆哮嘶吼的,内心其实越懦弱,尤其是樊军这类恶贯满盈的渣子,胆量跟他的恶行往往成反比。 “先从脸开始吧,我媳妇说过,你的长相特别遭人烦。” 黄卓自说自话的围着樊军转了一圈,接着左手揪住他的衣裳,右手紧握卡簧,照着他的额头“嗤”的就是一刀。 “啊呀,救命啊..” 浸红的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樊军疼的吱哇乱叫。 “一万了,两万!三万!四万!” 黄卓不为所动,手起刀落,冲着他的面孔连续又是几下,全然无视对方的血液喷溅到他的脸上。 而此刻,包厢门外,猪王佝偻着腰杆倚靠墙壁。 听着屋内的惨叫连连,豆大的汗珠子立时间铺面他的脑门。 从黄卓要求他把樊军绑起来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老朋友今天怕是很难善了,但压根没敢往黄卓会杀人这块想,而现在他不由开始打算起来。 “老板,姓黄那小子怕是疯了,得罪了樊军,以后他还怎么在城中村混?” “要不咱们报警或者把这事儿告诉樊军的手下吧。” 几个亲信低声建议。 “报警?抓樊军的是你我,巡捕来了抓谁?在城中村混?往后这地方有没有樊军这号人物还一定,别特么给我胡乱支招,你俩去通知服务员和陪嗨妹今天休息,把店关了,然后再把所有包房的音乐打开,放迪曲,有多大声音放多大,总之只要能盖过樊军的叫声就可以。” 猪王不耐烦的摆手吩咐。 “妈的,早知道当初说什么都不带招惹黄卓,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看到两个手下离开,猪王气馁的猛拍脑门,随即掏出手机拨通合作伙伴的电话号码:“把j行那张银行卡上的全部存款都取出来。” “又有什么好项目啊?” 对方饶有兴致的发问。 “买命算不算?别墨迹了,赶紧去办这事,然后再找台没手续的车,一块停到咱们店门口,钥匙不要拔!” 猪王没好气的嘟囔一句。 包厢内,樊军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一张脸完全要不得了,粘稠的血水滴滴答答的将纯白色的地板铺红一大片,声音也完全喊哑了。 “二十万了哈,还差五十一万,你再忍一忍!” 黄卓的脸上和双手也同样沾满血液,只见他淡淡的刀尖划破对方的衣裳,三下五除二将他给剥成了“扒鸡”,手中锋利的卡簧朝着对方的胸脯“嗤”的就是一下,樊军再一次发出惊嚎。 而在此之前,他又被灌下去大半瓶的泻药,恐惧再加上药效发作,腥臭的“人中黄”瞬间喷涌而出,让他整个人仿佛镀上了一层金,只是这“金”属实臭的令人发指。 “哈哈哈!二十二万!” 黄卓却丝毫不介意,继续一刀划出,黄红液体混合在一起,让樊军显得无比可怖... 1187 终结 “四十八万!四十九万!” 唱经似的呢喃声,如同梦魇一般在包厢内有条不紊的回荡。 而倒吊着的樊军却如同一条腊肉似的来回摇晃。 昏迷,疼醒!再昏迷,继续疼醒! 周而复始的循环,将他的力气消耗殆尽,他现在连挣扎和喊叫都做不到了,唯一的念头就是希望黄卓能给他个痛快。 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和屎尿的恶臭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难耐,但是身为始作俑者的黄卓却好似没有嗅觉似的麻木。 “有点累,咱们缓缓再继续,该三十万了是吧?” 黄卓眯缝眼睛出声。 “去尼玛得,明明已经..已经五十万..要不你杀了我吧,求求你啦!” 樊军疼的舌头打结,孱弱的嘶吼。 “熟悉么?昨天我也像你现在这样无助和绝望,可你看都不愿意多看我一眼,就三十万,等我吃完这个苹果,咱们重新扬帆起航哈。” 黄卓歪着脑袋坐在茶几边缘,很随意的抬起沾满血点子的左手抓起个苹果,吭哧吭哧啃了几口。 “杀了我吧,你就当是在做好事!” 樊军颤抖的哀嚎。 “你可以选择咬舌自尽,也可以选择自我麻痹,我的工作还没做完。” 黄卓很无所谓的笑了笑。 “你..你特么不得好死!” 樊军喘着粗气诅咒。 “从我老婆没了的那一刻,我就没想过要好死,但是你放心,即便我明天就被枪毙,走之前也肯定会把你全家老小送去团聚。” 黄卓慢慢悠悠的蠕动嘴唇咀嚼,像是在吃什么美味大餐。 “好啦,咱们继续!” 黄卓将剩下的半拉苹果塞进樊军的口中,再次挥舞起卡簧开口:“三十一万!三十二万..” “啊!啊!” 樊军痛不欲生的叫嚷,两人再次开启新的轮回。 门外的走廊里,猪王蜷缩身体蹲坐在地上,两只手紧紧的捂着自己的耳朵。 可是樊军那凄厉的惨叫声,却如同实质似的不停钻进他的耳中。 他的裤裆处湿漉漉的一大片,自己竟毫无察觉,这种如同炼狱似的感觉,哪怕是他十多年前蹲监狱时候都远远不及。 “把我所有存款全部取出来,现在!马上!” 终于,他再也忍不住了,拿出手机又一次拨通合作伙伴的电话,歇斯底里一般的呼喝。 “疯了吧你。” 对方疑惑的骂咧。 “如果特么能疯了,我真不希望清醒,快点兄弟,我能不能活命全靠你了。” 猪王声音哽咽的祈求。 已经记不得有多少年没哭过的他,此时却被黄卓吓得眼泪汪汪。 “给..给我个痛快吧爷爷,你真有本事别..别为难我,要整..整你的人是罗天..所有的事情全是..全是他让我做的..” 屋内,樊军第n次从昏迷中痛醒过来,几近心死的再次呢喃。 “什么?” 黄卓突兀停了下来。 “所有事情全是罗天让我做的,他怕你会继续状告他,让我先用药锁死你老婆,然后又命令我不停抬高价格,目的就是把你困在上京,他命令我不许让你离开我的视线,我就是个打工的,真的真的,黄爷爷!” 樊军声音急促的回应。 “哦,四十二万!” 黄卓顿了一顿,继续拿卡簧在对方的身上划拉。 “我知道的已经全都告诉你了,你特么怎么还折磨我啊!” 樊军哭撇撇的干嚎。 “我没让你说,你可以继续选择沉默,就算他是主谋,可你也罪该万死!” 黄卓目无表情的撇撇嘴,口中低声数念:“四十三万!四十四万!” “咣当!” 就在这时,不堪重负的吸顶灯终于脱落,连带着樊军一块砸在地上。 “咔嚓!” 樊军是脑袋先着的地,巨大的冲击力瞬间折断他的多处骨头,一截挂着血肉的骨肉刺破他的脖颈直接凸了出来,特别的吓人。 “救..救我..” 樊军几乎变形,痛苦的求助,一句话没说完,嘴里就喷出几口血沫子。 “让你占大便宜了,还欠我那么多钱。” 黄卓一动不动的杵在原地,不屑的吐了口唾沫,朝着门外轻喝:“进来收拾吧猪王!” “嘭!” 房门被推开,猪王弱弱的探进来脑袋,当看清楚如同地狱似的房内和完全没人样子的樊军后,他当场“呕”的一声吐了出来。 “你儿子还有十五分钟时间,我告诉我的朋友,如果八点半之前我不联系他,就让他撕票!” 黄卓扬起嘴角,把糊满血浆的手臂在猪王的脸上蹭了蹭,居高临下的狞笑。 “别,我配合!我听话!” 猪王打了个冷颤,急忙站起来朝樊军跟前走。 “救..救我..” 刚刚近身,生命力出奇顽强的樊军一把抓住老朋友的脚踝呻吟。 “啊!鬼啊!” 处于高度紧张中猪王吓傻了,一边尖叫,一边抬起另外一条腿照着对方的脑袋“咣咣”就是几脚... 1188 等着我联系 直至樊军彻底咽气,猪王都没停下跺踹,那架势恨不得要把对方的头颅踩碎才肯罢休。 “他没呼吸了,你干的。” 黄卓眼珠下翻,不紧不慢的开口。 “不..不是我,我没做过..” 猪王踉跄的摔倒在地上,一只手不小心触碰到樊军的身体,立即触电似的缩了回去。 “我刚刚全拍的清清楚楚,你要不要一块欣赏?” 黄卓举起手机,笑容灿烂的努嘴。 “你特么就是个恶魔,为什么整我,欺负你的是他们,我最多是跟着起哄而已,不公平!” 猪王吞了口唾沫,泪眼婆娑的叫喊。 “公平?是啊,不公平,可又能怎么样?” 黄卓若有所思的眨巴两下眼睛。 “我的钱全给你,你放我一条活路好不好,我保证永远都不会出现。” 猪王笨拙的爬起来,脑瓜子冲地“咣咣”猛磕响头,直到把脑门撞的鲜血淋漓,他都没想起来面前这个干瘦的青年可能都扛不住他一拳头猛凿,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已经彻底让他乱了分寸。 “不好。” 黄卓晃了晃脑袋,薄唇轻启。 “我错了,真的!” 猪王双手捶打地面,绝望凄厉的哽咽。 “我想看到云姐下辈子都在轮椅上度过,还想开典当行的顾总倾家荡产,另外还有经常跟你们一块打牌的李总身败名裂,你能办到不?” 黄卓微微佝偻下身子,俯视猪王。 “能,我今天..啊不,马上就去办!” 猪王毫不犹豫的点点脑袋。 “那你刚才说把全部身家都给我的事儿..” 黄卓捻动手指头。 “绝对不会食言,钱和车我全准备好了,就在ktv对面的街道上,黄爷您随时都可以离开,我保证不会泄露半个字。” 猪王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发誓。 “这儿的事儿和樊军呢?” 黄卓继续发问。 “城中村一天来那么多人,走那么多人,天晓得谁会去哪,只要我处理的干干净净,三五年之内不会被人发现任何问题!就算有问题,也跟您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不管是蹲监狱还是挨枪子,我都认了!” 猪王对答如流的回应。 “懂事儿哈,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那咱们就下次再见吧。” 黄卓探手像是摸狗一般扒拉几下猪王的脑袋,转身朝门外走去。 “呼..” 眼见黄卓离开,猪王满身是汗的瘫坐在地上呼哧带喘。 “哦对了!” 黄卓的身影冷不丁再次出现。 “您说!” 猪王几乎是条件反射似的一激灵蹦了起来。 “电话号码别换,随时等我召唤,但凡我有一次联系不到你,刚刚你杀樊军的视频就会在全网流传!” 黄卓摸了摸鼻梁出声。 “是是是,我明白!” 猪王小鸡啄米似的连声应承。 “拜拜。” 黄卓貌似很有礼貌的摆摆手道别。 “卓爷,我老婆和儿子..” 猪王喘息几下,猛然想起来正事忘了询问,连忙又追了出去。 “等我电话!” 黄卓头也不回的迈步向前。 片刻后,黄卓钻进ktv对面一台没有熄火的黑色“大众”轿车里,一眼就看到两个鼓鼓囊囊的蛇皮口袋,袋子口隐约可以瞧见大红票子。 “如果你早点出现,我的她可能就不会做傻事吧,老婆我暂时还不能死,我得给你报仇!樊军原来就是条小鱼苗,后面还有罗家那只巨无霸,我知道自己肯定干不赢,但就算是死,我也要让他们伤筋动骨几十年!” 黄卓犹豫几秒,很随意的抓出一大把钞票,放在鼻子底下猛嗅几下,随即顺着车窗玻璃抛了出去。 “钱!” “快看,有人扔钱!” 几个路过的男女立即兴高采烈的弯腰捡被风刮出去老远的钞票。 “真臭,但又那么让人着急!” 透过后视镜瞄了一眼,黄卓再次抓起一大把钞票丢了出去,随即挂挡起步,一脚油门冲出去几米远。 身后,越来越多的人们加入捡钱的行列当中,画面既讽刺又伤感。 与此同时,通往城中村的快速路上,伍北心急如焚的盯着车窗外倒退的高楼大厦催促:“什么时候能到啊?” “快了,最多再有半小时!” 负责开车的罗睺瞄了一眼导航回答。 “你特么不是土生土长的上京人么,咋找条路那么费劲,操!” 伍北愤愤的拍着大腿训斥。 晚上八点多钟的时候,伍北再一次接到徐小娴的电话,听对方把她和黄卓的近况仔细说完后,立即马不停蹄的坐飞机赶来救场,结果半路上却遭遇了这座皇城的特色“大堵车”,一直耗到刚刚才总算动弹起来... 1189 出门 “哥呀,你见过谁家公子哥没事混城中村的,我确实在这地方长大,可这附近也是头一次来,你要问我工体哪家场子最嗨我知道,问我新天地哪家店铺保真,我也门清,但是..” 罗睺委屈巴巴的辩解。 “别特么絮叨了,拿出你二环十三郎的劲头儿踩油门!” 伍北不耐烦的打断。 “伍哥,我觉得这事儿你最好还是跟邓灿沟通一下子,人家当初把外甥交给你照顾,现在混的不人不鬼,腰子都飞了一个,万一知道的话,绝对得跟你拼命!” 罗睺皱了皱鼻子说道。 “你以为邓灿不知道?他估计比咱们先了解,说不准现在人已经在城中村了,黄卓这犊子也是死心眼,有问题大家一块想办法就完了,非觉得自己啥都能扛,我就不明白了,骄傲比命还重要么?” 伍北心烦意乱的埋怨。 “或许不止是骄傲,他还有别的顾虑吧。” 罗睺长叹一口气,唏嘘的摇了摇脑袋。 黄卓会落魄到这一步,虽然跟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但因为他姓罗,即便吵到天边,他也说出来半点理,旁人不会认为那是他哥的罪状,只会感觉罗家仗势欺人。 另外一边,从猪王的ktv离开后,黄卓并未走远,而是没事人似的回了趟出租房,给自己打了一盆凉水,然后褪去身上血呼啦擦的衣物,一边拿毛巾轻轻擦拭脸颊、脖颈,一边呜咽的念叨:“老婆,以前都是你帮我擦背的,可以后只能靠我自己了,我好想你啊。” “笃笃笃!” “小娴在家么?” 房门这时候突兀被拍向,门外传来一道女声。 黄卓怔了一怔,快速套上一件卫衣,将房门打开,接着微笑着发问:“什么事啊李婶儿?” 门外五十多岁的大妈,正是他们的房东。 “小卓今天没上班啊,你媳妇呢?” 李婶儿探头朝屋内张望。 “给我买酒去了,有事您招呼。” 黄卓刹那间恢复以往那副平易近人的乖巧模样。 “这是我从保子娘娘那里求到的保胎符,前两天我到法源寺烧香,你媳妇让我帮忙求得,可灵验啦,让她戴脖子上,保证你们头一胎就生个大胖小子。” 李婶儿将一块折成三角形的黄色灵符递给黄卓。 “保..保胎?” 听到对方的话,黄卓瞬间睁大眼珠子。 “你不知道你媳妇有了吗?哎呀,你们这帮小年轻人,一天天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这种事儿哪有玩浪漫的,我告诉你啊小卓,女人怀孕可是大事儿,你必须得注点意,好吃好喝的供着,不然将来有你后悔的。” 李婶儿将保胎符塞到黄卓的怀里,忍俊不禁的叮嘱。 “婶儿..” 迟疑几秒,黄卓突然从裤兜摸出一沓钞票递给对方:“我想长租这里,不过最近有急事要回趟老家,您千万别再租出去,行么?” “那有什么不行的,房子租给你们两口子我放心,小娴是个利索人,每天早上天不亮就把屋前房后打扫的干干净净,能娶到这样的媳妇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你可得好好对人家姑娘。” 李婶儿毫不犹豫的接过来钞票应承。 “谢谢您。” 黄卓挤出一抹笑容。 “这二百块钱当我随礼了,孩子将来出生,怎么也得叫我声奶奶,你拿着给小娴买点好吃的。” 李婶儿从钞票中取出两张还给黄卓,随即乐呵呵的离开。 “嘭!” 重新将房门合上,黄卓身上的力气似乎被一下子抽走,跪坐在地上,双手掩面“呜呜”痛哭起来。 徐小娴有身孕的事情从未告诉过他,这段时间他也很少会去关注对方,嘴上一个劲的说爱她,可是这段时间,他除了拼命挣钱,好像什么都没有做过,他甚至都不记得上次亲自下厨是多久前的事情。 “罗天!罗家!你们必须血债血偿!” 哭到声嘶力竭,黄卓才扶墙爬起来,换上一套崭新的西装,将整个房间里里外外打扫一番后,才狠下决心锁门走人。 出门之后,黄卓抚摸着衣服胸口,自言自语的念叨:“老婆,你说等咱们结婚时候,我就穿这件衣服,现在开始我就带着它,让你看看,我是如何手刃仇敌,如果你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我让罗家满门灭绝...” 1190 杀机 凌晨两点多钟。 伍北和罗睺在一处沿街的麻辣烫店铺停下车。 而此刻正好赶上一大波下夜班的高峰期,不少身穿各式工作服的青年男女三五成群的结伴同行,只是神情都特别木然,脚步也特别匆忙,哪里有半点年轻人该有的样子。 瞅着这些比自己岁数都要小不少的年轻脸庞,伍北禁不住叹了口气。 “咋啦哥,晕车了?” 罗睺赶忙递过去一瓶矿泉水。 “长期生活在这种环境下,黄卓怎么可能过得好。” 伍北咬着烟嘴苦笑。 “我实在想不明白,黄卓也算个有本事的人,怎么混到这般田地?” 罗睺抓了抓后脑勺迷惑的出声。 “什么叫本事?在咱们内个屁股大点的圈子里伸伸胳膊、抻抻腿儿就是本事了?我们这类人,文不能提笔安天下,武不能上马定乾坤!说好听点叫端社会碗,其实不就是地癞子嘛,唬得住风生水起,唬不住脑瓜子砸地。” 伍北自嘲的吐了口白雾,眼神无比复杂。 “谁说不是呢,咱们这样的有今天没明天..” 罗睺若有所感的接茬。 “你和我们不是一类人,你有仰仗,即便是山穷水尽,仍旧会有人替你遮风挡雨,而我和黄卓这样的,在跳出原本的圈子,想要融入平凡人的生活,除了出苦力干杂活,还能干嘛?” 伍北摸了摸鼻梁骨轻语。 “伍哥,我..” 罗睺忙不迭想要插嘴。 “兄弟,我这话没有任何排外的意思,只是在阐述事实,总有强大的家庭背景是你的优势,也是我们盼都盼不来的东西,真心挺羡慕你的。” 伍北抬起胳膊拍了拍罗睺的肩膀头微笑。 在从饕餮那里得知罗家的骇人势力后,伍北除了羡慕,更多的是对兄弟的担忧,豪门的灯红酒绿固然羡煞旁人,可权户的尔虞我诈何尝不是灾难。 兄弟不睦多是父母不公,家族的庞大,也预示着话事人拥有独一无二的话语权,而想要享受这份尊荣,可能就需要刀山血海去换取。 憨乎乎的罗睺,又怎么可能是那个道貌岸然罗天的对手,罗天不会因为弟弟的与世无争,就对他网开一面,毕竟第一继承人和唯一继承人是有天壤之别的。 只是这些话,他又不知道应该向罗睺提醒,总不能告诉袍泽,你去跟你哥争、跟他斗,只有赢了,你才能真正的无拘无束。 “哥,我的就是你的,如果有一天你四面八方都是敌,我愿成为你身后的一面旗!” 罗睺表情认真的开腔。 听到兄弟的话,伍北的心口瞬间拥入一股暖流,但故作淡定的撇撇嘴笑骂:“尽特么拿漂亮话糊弄我,盼我点好吧,为啥我四面八方非得是敌,就不能是美女。” “那你必须得有两颗跟我一模一样的铝合金腰子。” 罗睺没正经的调侃。 “行啦,不闹了,小娴给我的定位就在这附近,你上那家麻辣烫店打听打听去,我给胖子他们报声平安。” 伍北踢了罗睺屁股一脚招呼,随即拿起手机开始拨号。 与此同时,一台黑色“大众”轿车从街边缓缓驶过,车内的黄卓一边拨动方向盘,一边轻戳手机屏幕,试图在网上查询关于罗家的信息。 冷不丁他仰起头,突然看到伍北蹲在马路牙子上面打电话。 “伍..伍北?” 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不自觉的踩下刹车,使劲揉搓几下眼眶。 人在孤立无援的时候,最希望的看到的就是有个老相识,此时的黄卓亦是如此,尽管心底打定主意要跟罗家不死不休,但具体应该从哪开始落实,他完全抓瞎。 突然见到伍北出现,他立马忍不住想要冲上去抱住对方嚎啕大哭。 而一旁的伍北并未注意到路对面停下的大众车,仍旧有条不紊的交代着锦城的事宜如何进行。 “伍..” 犹豫几秒,黄卓打开车门准备下去相认,此番拿脚指头想想都知道,伍北不会莫名其妙出现在这种地方,再结合徐小娴之前曾偷偷联系过他,黄卓瞬间明白他就是来接自己回去的。 “伍哥,郭家胡同在路顶头,老板正好认识黄卓,说是晚上还看到徐小娴来着,咱们没找错地方。” 当黄卓的左脚已经跨出车在,罗睺很突然的从麻辣烫店里走出来,兴高采烈的汇报。 “他居然也来了!罗家老二!他也姓罗!!!” 黄卓迅速抽腿钻回车里,直勾勾的注视罗睺,不算大但却很明亮的眸子里顷刻间闪过一抹杀机。 “行,咱过去看看,你到对面买点吃喝,我估计黄卓肯定不会轻易跟咱们走,到时候想办法把灌醉,直接扛着带出上京。” 伍北点点脑袋,又指了指街道对面的小商店招呼。 “我记得那家伙爱吃甜食,多买点,忘了他到底是爱吃士力架还是能量棒来着,算啦,一样都买点,傻犊子最近肯定啥好东西都没吃上。” 罗睺笑嘻嘻的应声,随即脚步飞快的奔向商店。 看着越走越近的罗睺,黄卓深呼吸一口,右脚慢慢伸向油门,而一只手也已经摸向档把... 1191 挣扎 目视罗睺像个小孩儿似的蹦蹦哒哒的从车前走过,黄卓几乎屏住了呼吸,明明只要踩足油门,对方就能非死即伤,但是却又怎么也狠不下去心。 即便他咬牙切齿,即便他对罗家人恨之入骨,可毕竟不是个没有思想的侩子手。 短短的一瞬间,无数个念头泛起又落下,落下再泛起。 直至罗睺的身影消失在小商店里,他都始终没能鼓足勇气将档位推上去。 “操!” 黄卓暴躁的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 矛盾的心理宛如一味猛烈的毒药似的在他的脑海中反复交织,那种感觉痛苦到了极致。 诚然,他对罗睺没有丝毫情感,甚至于整个虎啸公司的人在他眼里都可有可无,但仅存那一丝丝善意始终牢牢占据上风。 “等他出来,这回必须撞他!” 连续深呼吸几下,黄卓才总算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再次眯起眼睛。 半分钟左右,罗睺拎着满满两大塑料袋的零食、啤酒从商店里出来,摆手招呼街道对面的伍北,压根不知道即将到来的灭顶灾难。 “嗡..嗡..轰!” 就在罗睺刚刚迈开腿,黄卓陡然踩下油门,屁股底下的“大众”轿车宛如离弦的飞箭一般径直蹿了出去。 “诶兄弟,你没扫上码呢。” 而同一时间,小商店的老板娘冷不丁凑出脑袋吆喝罗睺。 “啥玩意儿?” 罗睺条件反射的转过去身子,大众车刚刚好擦着他的身体疾驰而过,两者之间只差不到一巴掌的距离。 呼啸的车身差点把罗睺给蹭倒,他趔趄两步,回头就骂:“擦尼玛,驾驶本自己画的吧!怎么特么开车的!” 大众车已然驶出几米开外,并且迅速转弯离去。 “怎么回事?” 正打电话的伍北见状,忙不迭跑过来发问。 “狗东西好像没长眼睛,我这么大的活人愣是没看见,幸亏老板娘喊了我一嗓子,不然..” 罗睺心有余悸的手指街角咒骂。 “人没事就好。” 伍北同样长舒一口气,两人权当是意外,谁都没有太过往下深想。 片刻后,哥俩照着徐小娴给的地址,找到黄卓的出租房。 “十分钟前小黄还在家的,特意给我多付了好几个月的房租。” 盯着门上的铁锁头,房东李婶儿迷惑的解释。 “您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伍北抓了抓后脑勺询问。 “没有,平常他老婆一天天不出门,我们有什么事情都是面对面的交流。” 李婶儿拨浪鼓似的摇摇头。 “行吧,谢了!您存下我号码,如果小黄回来,麻烦给我打个电话。” 伍北给罗睺使了个眼神,留好对方联系方式后,两人才并肩离开。 “小黄是个顾家的好孩子,白天送外卖,晚上做代驾,一般后半夜才回来,你们可以明早上再来找他,他老婆怀孕了,应该不会走太远。” 见伍北和罗睺大包小包的拎着不少东西,善良的房东感觉他们可能是黄卓的朋友,低声解释道。 “好嘞,这些东西麻烦您转交给他们。” 伍北示意罗睺将买来的东西递给对方,感谢的拜托。 “你深更半夜的,咱们上哪找去?” 出门后,罗睺无语的嘟囔。 “先找地方住下来再说,明天再过来,刚刚我看到路边有个叫钻石的旅店,今晚就上那凑合一宿吧。” 伍北同样疲惫的叹了口气。 在接到徐小娴电话后,他们就马不停蹄的从锦城赶过来,要说不累是假的,可心里头又实在惦记。 就这样,两人阴差阳错的住进城中村唯一的旅舍,而这家店的老板正是几个小时前被黄卓解决掉的樊军。 老板的突然失联,让手底下跟着混饭吃的那帮小马仔全有些不知所措,伍北和罗睺走进去时候,一楼大厅里正围着十多个吊儿郎当的小青年七嘴八舌的研究。 “军哥很少会关机,估计是去某个二嫂那过夜了。” “拉倒吧,军哥说过,哪怕是天塌了,他也绝对能联系上。” “会不会是他自己上哪抓姓黄那小子了?” “这事儿用不用联系一下仁哥?” “扯淡呢不是,仁哥在部队,上礼拜刚刚回头探完亲,现在咋把他喊回来,不得踢死咱们才怪。” 几人断断续续的聊天声传入伍北的耳中,但听到“黄卓”俩字时候,他下意识的侧头瞄了一眼。 “怎么了伍哥?” 罗睺的听力并没有那么好,不解的也跟着看了一眼。 “没事,你先开房去吧,我借个火。” 伍北豁嘴微笑,掏出烟盒奔着几个小混子乐呵呵的走了过去... 1192 醉汉 另外一头,两次错失良机的黄卓迅速驾车逃离现场。 刚刚当车身几乎和罗睺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的心情苦涩到极致,可没撞到对方的那一刹那,不知道为什么他却突兀松了口气。 “为什么不够恶,是你受的罪太少,还是他妈不够爱小娴!” 把车子停在一处无人的街边,黄卓掀下遮阳板上的化妆镜,双目赤红的盯着自己低吼。 “小娴..我彻底失去你了,呜呜呜..” 凶狠的模样在他脸上停留不到五秒钟,很快就被痛苦所代替,豆大的泪珠子夺眶而出。 人就是这样,越提醒自己不去想什么,什么就会越控制不住的吞噬思维。 从手刃樊军的那一刻,黄卓就在不停的自我暗示,暂时先将徐小娴抛之脑后,可夜深人静之时,对于妻子的思念却无论如何都难以压制。 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趴在方向盘上,用哽咽的方式宣泄内心无助的黄卓并未注意到一条踉踉跄跄的身影从黑漆漆的胡同里走出来,接着那人“嘭”的一声趴在车窗玻璃上,抠动嗓子眼哇哇的呕吐起来。 突如其来的醉汉将黄卓给吓了一大跳,他立马昂起脑袋。 车外的醉汉大概三十七八岁,穿件白色的连帽卫衣,整个人长得特别帅气,丹凤眼、柳叶眉,皮肤白皙,标准的男生女相,只是眸子里的忧郁之色让他又显得别具一番风味。 观察片刻,黄卓长吁一口气,重新依靠车座,任由对方扶着车门大吐特吐。、 唉.. 又是一个被生活压垮的可怜人,心里没点事儿,谁又会在午夜沉沦买醉。 “唰!” 冷不丁间,那个男人突然扬起脑袋,直勾勾的盯着黄卓,夹杂着血丝的眸子显得既诡异又吓人。 难道他看见我了? 黄卓也立即直起腰杆,按理说车膜又黑又深,刚才连伍北和罗睺都没看清他。 两人隔着车窗互相对望,黄卓不确定对方是否真的看得见他,而那人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挪开过。 足足僵持了能有差不多半分钟,男人终于动了,手指车窗口齿不清的嘟囔:“你除了他妈长得帅还有啥!还是个啥!一无是处的废物!” “嚯..” 黄卓禁不住吐了口气,合着这货是在照镜子。 可就在下一秒,男人却突然“嘭”的一声拽开车门,满嘴喷着酒气哼声:“你说对不对哥们?” “你咋知道车里有人?” 黄卓意外的往后锁了下脑袋。 “废话,我是喝醉了又不是瞎,车都没熄火,怎么可能没人。” 醉汉迷离的撇撇嘴,随即晃晃悠悠的要往黄卓身上坐:“天太冷了,让我进来暖和一下。” “不是,你特么有病吧,我认识你嘛!” 黄卓恼火的推搡对方,可尝试几下却没能成功。 这家伙瞅着瘦瘦巴巴,也不知道是喝多的缘故还是怎么,死沉死沉的,任由黄卓用尽全力都没能阻挡他无赖似的坐到自己身上。 “哥们,你要真想暖和,可以坐后排或者副驾驶。” 两人呈叠罗汉的姿势挤在驾驶位上,姿势暧昧且搞笑,黄卓无奈的示意。 “我是喝醉了又不是傻,忽悠我下车,完事你一脚油门想撩是吧?” 醉汉晃了晃脑袋,手法熟络的摆动座椅调整,等椅背完全降倒,他利索的翻到副驾驶那头,精神病似的碎碎念:“人不都是从陌生到熟悉再恢复陌生的嘛,何必在意那么多细节呢,放心小老弟,我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没坏到麻木不仁,遇上我是你的福分,你信不?” 本就心烦意乱的黄卓哪有心思听他那些醉话,自顾自的点上一支烟,完事又把车窗玻璃降到最低,驱赶对方身上的那股子酒臭味。 “血腥味不比我身上的味道难闻,那个你都忍不了,这点算事嘛。” 醉汉耷拉着脑袋,声音不大的嘀咕。 “什么!” 黄卓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不可思议的瞪向醉汉。 “呼噜噜..” 然而醉汉却没再吭声,发出跟他模样很不匹配的鼾声,仿佛刚才真的是说了一句酒话。 “你到底是谁?” 黄卓警惕的从腰后摸出卡簧,刀尖缓缓的顶住对方。 “别吵吵了,困!” 醉汉无意识的皱了皱鼻子,精致的侧脸在路灯的映照下各位妖冶。 “少特么跟我装傻充愣,你是不是知道!” 黄卓气喘吁吁的一把揪住对方的领口,另外一只手捏着刀子凶神恶煞一般戳在他的脖颈上。 “啊?呕..” 醉汉睡眼朦胧的睁开眼睛,接着喉咙一阵蠕动,夹杂着恶臭的黄白之物直接吐在黄卓的脸上... 1193 一个都不放过 “诶卧槽尼玛!” 被对方的呕吐物喷了个狗血淋头的黄卓一急眼,举刀径直扎向对方脑袋。 “别晃别晃,我头晕,呕..” 醉汉仍旧全然不觉,挥舞手臂嘟囔,却不想正好撞在黄卓握刀的手腕上。 不知道是两人用力过猛,还是黄卓最近营养不良,只是轻轻的碰了一下子,黄卓手里的卡簧就顺势脱落,飞到后排座椅上。 “泥马勒戈壁!” 黄卓怒火中烧的又抡起拳头。 “酒真苦,生活更苦,如果那个人还在就好了..” 醉汉这次倒是没怎么折腾,身体一软,脑袋直接依在车座上,继续呼呼大睡起来。 眼瞅着拳头就要落下,黄卓却又突兀陷入停滞,莫名其妙被对方的那句话拖进了回忆之中。 是啊,如果那个人还在有多,如果徐小娴还活着,哪怕日子再苦,他也觉得充满了甘甜。 “算了,或许你跟我一样无助吧。” 凝视对方几眼,黄卓拿胳膊胡乱抹擦两下脸上的呕吐物,发动着车子朝前方驶离。 空无一人的街道,就如同他看不见希望的未来一般,黑暗深邃,却又无路可退。 同一时间,城中村唯一的旅社里,哀嚎声四起。 当开好房间的罗睺回来喊伍北时候,却发现满地狼藉,刚刚进门时候那十来个小混子或躺或蹲,茶几被掀翻,两个装饰大花瓶支离破碎,场上唯一站着的人就是呼哧带喘的伍北。 他的手里握着一个沾满血迹的烟灰缸,胸口剧烈起伏。 “咋回事啊?” 罗睺赶忙凑过去。 “烟敬鬼酒敬神,大逼篼子送给社会人!” 伍北吐了口唾沫,抬腿一脚踹在距离他最近的一个小马仔的身上,恶狠狠的训斥:“把你知道黄卓的事情全告诉我,麻溜点!” “他是前段时间搬到城中村的..” 小伙不敢迟疑,赶忙唾沫横飞的讲述起来。 当听到樊军的恶贯满盈和黄卓近期的悲惨遭遇时候,伍北和罗睺的拳头当即攥的吱嘎作响。 即便双方的感情并没有多深厚,但樊军等人的恶行属实令人恨得牙痒,更何况黄卓还是虎啸公司和邓灿之间微妙的跷跷板,如果被老头知道自家外甥遭此折磨,不跟伍北翻脸才怪,毕竟当初介绍黄卓来上京看病是罗睺提议的。 “你们老板现在人在哪?” 伍北一脚踩在青年脑袋上质问。 “失联了,电话关机,既没回家也没回店里。” 青年惊恐的解释。 “联系那个什么猪王、云姐!” 伍北吐了口浊气继续道。 “等你联系,屎都吃不上热的!” 门外猛然传来一道男声,语气中充满愤怒和嘲讽。 紧跟着就看到十多个人脚步匆忙的闯了进来,带头的赫然正是许久未见的邓灿。 “邓哥..” 伍北心口一紧,心虚的打招呼,心里不住念叨,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伍北,当初我把小卓交代给你,你是怎么保证的?这么久以来,老哥没在任何地方差过你事儿吧,不论是傲雪集团打压,还是老高对你们有意见,我是不是能帮则帮?” 邓灿手指伍北鼻子低吼。 “邓哥,这事儿你听我解释..” 伍北口干舌燥的出声。 “但从现在开始咱们的关系变了,往后在崇市,别人不针对你虎啸,我邓灿针对!谁跟你伍北交好,我四方集团就灭谁!今天我把话给你撂这了,咱们走着瞧!” 邓灿不由分说的打断。 “不是老邓,你冲我们厉害啥?整黄卓的又不是伍哥,得到他的消息,我们水都没顾上喝一口就匆匆忙忙的往过赶,咱不能不讲理吧!” 罗睺窝火的喊叫。 “讲理?谁叽霸都有资格提这俩字,唯独你姓罗的没资格!如果不是你大哥,我外甥会带着那个拖油瓶傻不拉几的来上京么?你家世硬、背景狠,我自认不如,但不代表这事儿有完!” 邓灿充血的眼珠子直愣愣的看向罗睺。 “邓哥,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再去追究谁对谁错没什么意义,你迁怒于我也好,怪我照顾不周也罢,我都认,但眼下咱最要紧的是找到黄卓,到时候你想开打、或者希望我赔偿,咱们都可以谈。” 伍北挡在罗睺前面,态度友善的开口。 “哼!” 急火攻心的邓灿虽然恼怒,但还没完全丧失理智,也知道伍北说的在理,冷哼一声后,朝着手下挥舞胳膊示意:“把这帮狗东西全部拖出去,手敲折腿打断,完事直接砸了西头的那家ktv,凡是欺负过我家孩子的混蛋,一个都不放过,必须血债血偿...” 1194 发怒 小小的城中村,一夜之间涌入大批社会青年,崇市地下势力数得上前三的来了两位。 固然崇市算不得什么繁华大城,但想要制裁一个连镇子规模都达不到的城中村地痞无赖真可谓牛刀杀鸡。 给手下人下达完命令后,邓灿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似笑非笑的扫量伍北,似乎在等待他主动打开话匣子。 “邓哥,我刚刚打听过,这家店的老板樊军算得上欺辱小卓的第一人,不过狗东西失联了,小卓和他对象也消失了,来之前我去过他租的房子,我感觉这两件事情可能有关联。” 尽管心里委屈的不行,但伍北还是耐着性子率先出声。 “我也去过。” 邓灿搓了搓额头上的皱纹道:“并且还把门锁给破开了,里面的东西基本都没动,除了脸盆里有件烧毁的外套和裤子,模模糊糊可以看得出来衣服上有血,只是不知道血到底是什么人的。” “能不能是..” 伍北意有所指的环视一眼整个大厅。 “小卓的脾气我了解,虽然傲的不行,但胆子并没有多大,别说杀人,平常他连只鸡都不敢弄死,我就怕是我儿遭遇不测。” 邓灿的声音陡然变得沙哑,眉宇之间写满了担忧。 “不应该,樊军如果真想整死他,不会等到现在才动手,我分析他可能也是受命于什么人,故意牵制和看守他。” 伍北晃了晃脑袋。 “还能他妈有什么人,除了姓罗的,谁会那么害怕小卓把事情闹大!我特意打听过,小卓那个女朋友的亲妹妹就是跟某些牲口混在一起,后面莫名其妙的人间蒸发,小卓和他对象八成是知道点什么,某位牲口担心败漏,而小卓又把把麻烦引到你我身上,两者算是心照不宣的达成某种交易。” 邓灿的火气当即被撩了起来,怒不可遏的瞪向罗睺。 “你说话就说话,别老是含沙射影!” 罗睺也瞬间控制不住脾气。 虽然他心里有愧,但毕竟什么都没做过,总是被人指桑骂槐,不急眼才怪。 “老子不需要含沙射影,就直接点名你罗睺,你能怎么滴?不行你也动用关系把我这把老骨头留在上京,反正他妈伤天害理的事情干多了,不差再多我一件!” 邓灿“蹭”的一下蹿了起来。 “你快你尼玛得吧,想整你,你在哪是选手!我们在崇市弄不了你是咋地?” 罗睺争锋相对的破口大骂。 “行啦!想干嘛!” 伍北堵在两人当中间,提高调门注视邓灿:“你要真想摆开车马炮的磕一下,咱随时可以开搂,我尊重你,不是你埋汰我兄弟的理由,姓罗怎么了?有罪么?他是迫害了黄卓还是仗势欺人打压过你,有能耐你冲罗天嚷嚷去,跟他置个叼气!咱现在既然想共同解决问题,就少给我摆你的臭架子,否则,我们立马掉头走,在崇市圈好战场等你!” 伍北不乐意开战的心思其实跟邓灿希望和平共处是一样的,但凡可以拿嘴巴解释明白的事儿,两家谁都不乐意舞刀弄枪。 “呼..” 邓灿长舒一口气,点点脑袋道:“成,解决事儿,现在上哪找小卓?” “先确认樊军的死活,完事才好推断,我已经招呼文昊把家里所有兄弟都喊过来了,相信你带的人应该也不少,今明两天咱们就算把城中村掘地三尺,也肯定能挖出来点蛛丝马迹。” 伍北甩了一把脑门子上的汗珠出声。 “如果没发现呢?” 邓灿接着又问。 “找了嘛你,就提前下结论!没发现再扯没发现的事儿,现在要做的是找!找!找!不是特么跟我扯皮!” 伍北不耐烦的咆哮。 看着眼前这张熟悉无比的面孔,邓灿突兀有种陌生感,也是头一次生出这个曾经差点成为自己门徒的小家伙确实成长到了他难以想象的高度,撇开实力不谈,但是他现在身上散发的气势,就已经不是谁都能轻易压得下去。 “行,就照你说的办,如果..” 邓灿死鸭子嘴硬的打算抛句狠话。 “不用特么跟我假设,找到找不到,我虎啸公司会拼尽全力,罗睺也联系过他在这边的人脉关系,天一亮,不论是地下势力还是巡捕什么的,都会满城寻找!” 伍北语气粗暴的打断,随即招呼罗睺一声:“走啊,还搁这儿傻愣什么,没受够气是咋地!” “邓哥,我刚才有点没绷不住,咱们的出发点是一样的,我大哥有错我认,但我是真心挂念黄卓。” 罗睺迟疑几秒,朝邓灿深鞠一躬,完事才快步撵上伍北... 1195 没有常理 老了!确实老了! 望着伍北和罗睺上楼的背影,邓灿不得不承认的唏嘘。 不论是此时的伍北,亦或者一直隐藏身份的罗睺,都无一不在向他诠释一个真相,虎啸的这帮年轻人根本不惧怕开战,之所以一直对他隐忍,只是不愿意或者懒得伤筋动骨。 可问题是凭他偏安一隅的那点实力,真的可以让现如今两地发展的伍北受伤么? 与此同时,距离城中村几公里外的一处加油站,黄卓把车停稳,瞟了一眼睡得正香的醉汉,苦笑连连的走下车,打算借用油站的厕所洗干净脸上和身上的呕吐物。 对于接下来应该何去何从,他其实根本没有任何规划,只知道要干掉罗家人,可怎么干?整死谁?又该如何翻进哨兵林立的高墙,这些问题他始终没有答案。 拧开水龙头,将脑袋直接抻过去,刺骨的凉水瞬间把他浇的抖了个机灵,萎靡的状态瞬间被寒意所取代。 黄卓胡乱扒拉着,双手捧着水往自己的脸上猛泼,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舒坦一些。 直到把身上的衣服完全淋湿,他才疲惫的停下,瞪着镜子中的自己,像是一头野兽似的吭哧吭哧喘气。 “冬天感冒最难受,赶紧擦干吧。” 一条毛巾突然出现在他脸前,那个醉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旁边,脚步轻盈到如同一只猫,半点声响都没发出来。 “你?” 黄卓错愕的看向对方。 厕所里很安静,他却压根没听到对方是怎么进来的。 “加油送毛巾,我刚帮你把油加满。” 醉汉扬眉一笑,精致的五官充满亲和力。 黄卓不知道用“漂亮”这词形容一个男人是否合适,但是对方长得确实秀气到不可方物。 “人呐,这辈子只有享不了的福,没有过不去的坎,有的失去最起码证明曾经拥有,那些连拥有都未曾感受过的人,岂不是更痛?” 醉汉将毛巾搭在黄卓的肩膀头上,轻声呢喃。 “你都知道对吧?” 黄卓侧头看向他,尽管盯着一个男人解小手确实很不礼貌,可满肚子疑问容不得他矜持。 “杀一人为罪,屠万人称雄!” 醉汉全然不在意他的目光,表情轻松的继续放水。 “你特么是不是打算报警抓我?” 黄卓情绪激动的一把抽出来卡簧,对方的话算是承认了他知道黄卓整死樊军的事儿。 “为什么要报警啊?替一个祸害乡里的垃圾伸张正义,还是扼杀一个有今天没明天的亡命徒?” 面对黄卓即将扎过来的匕首,醉汉就仿佛没看见一样,仍旧我行我素的提起裤腰带。 “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黄卓喘着粗气咆哮。 “我啊?我跟你应该算一类人吧,都属于连老天爷都遗弃的卒子,不过我比你有幸运,最起码我拔刀理直气壮,不用像你似的东躲西钻,咱俩更像的地方是都会罗家充满兴趣,你说算不算不谋而合?” 醉汉弯头笑问,十字架造型的耳环微微晃动。 “你也被罗家人欺辱了?” 黄卓顿了一顿。 “没有,我找他们是为了工作,好不容易我捋着线索挖出来樊军,结果被你给硬生生掐断了,你算不算欠我一道?” 醉汉摇了摇脑袋。 “所以你是真的知道我弄死..” 黄卓强忍着呼吸开口。 “嘘!” 醉汉把手指头比在嘴边,眨巴两下眼睛微笑:“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就不要说出来,跟谁都别说!” “那..” 黄卓当时就被整的不会了,不知道应该如何往下接茬。 “有方向是对的,关键没方式就是傻叉,罗家坐落高墙电网之内,别说是你,哪怕顶尖的战犯也根本没可能跃入,既然进不去,为什么不想想如何让他们主动走出来,我听说罗家的两位公子目前可都在外面。” 醉汉摸了摸鼻尖,随即把腿朝厕所外走去:“速度快点哈,悲伤让人沉沦,可也消磨斗志!想报仇你就得随时随刻保持亢奋,只有无惧无畏才不会在意对手的身份和段位!” “你会功夫吧?” 黄卓冷不丁发问,不论是之前被他吐了一脸,还是刚刚面对自己凶神恶煞的作势袭击,这人都能始终保持淡定,就说明根本不惧怕被伤,而不怕的根源肯定是他有法子瞬间转危为安。 “会一点点吧,有什么指教?” 醉汉扭头笑道。 “可以教我么?” 黄卓鼓足勇气发问。 “好呀,先磕三个头。” 对方微微眯起丹凤眼。 “你..你同意了?” 黄卓再次一懵,完全被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漂亮男子给搞的大脑短路。 “不乐意啊?那就改成鞠躬吧。” 醉汉接着努努嘴。 “乐意!太乐意了!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三拜!” 黄卓笨拙的趴在地上,脑瓜子冲地咣咣猛磕... 1196 不熟? 直到磕的满眼冒金星,黄卓才怯生生的抬起脑袋。 而那个神秘兮兮的醉汉早已经没了影踪。 一般有本事的人,都会或多或少的带点古怪,想要拜倒这类人门下可谓千难万难,这一点甭管是电影还是小说都有诠释,然而醉汉轻描淡写的点头答应,直接推翻了黄卓的认知。 难不成是自己看走眼了?这醉汉压根不是什么高手?! “师傅,师傅你等等我..” 迟疑片刻,黄卓索性将错就错。 没什么是比他现在的处境更困难了,哪怕是会错意,起码也多个伴,总好过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 “嘘!” 哪知道他刚出门,就跟醉汉撞了个满怀,醉汉再次比划一个“禁声”的手势,朝着加油站不远处瞟了一眼道:“看来你已经败漏了,猪王并没有替你成功的保守秘密呐。” 十多米外,四五辆顶着红蓝警灯的巡逻车正在路口设卡,检查来往的车辆。 “不可能,人是他杀的,最后那几脚是他补的,借给你八个胆子他也不敢!” 黄卓思索片刻,晃了晃脑袋。 “这样呀,那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报警的?” 醉汉摸了摸鼻尖神叨叨的浅笑。 “你开玩笑吧师傅。” 黄卓被噎了一下,不可思议的瞪圆眼睛。 “人前喊哥,人后为徒,记住没?” 醉汉没有回应,一把揽住黄卓的肩膀头重新推进厕所,轻声道:“我叫王堂堂,具体怎么称呼你自己琢磨。” “啊这..堂哥?” 黄卓试探性的开口。 对方不光长得含糖量十足,没想到名字也奶味无比。 “舒坦,好久没听到有人这么喊了,懂事昂,奖励你个么么哒。” 自称王堂堂的男人翘起修长的兰花指,轻捋散落耳边的碎发,并且给黄卓抛了个媚眼。 “咳咳,堂哥咱接下来咋走?” 黄卓不自然的往后倒退两步,犯愁的询问。 “既然出不去,就暂时先在这儿呆着呗,待会上车里眯一觉,天亮在研究。” 王堂堂很无所谓的示意。 不多会儿,两人不动声色的钻回车里,刚刚趁着黄卓上厕所的功夫,对方不光替他把油加满,还把车停到了加油站后方的空地,只要他们不乱动弹,哪怕是近在咫尺的巡捕也不会产生怀疑。 即便是这样,黄卓仍旧没有睡意,心烦意乱的瞪着眼睛等天明,想想也正常,身背人命官司,而巡捕就在眼前,哪怕心态再好也不可能做到充耳不闻,反观副驾驶的王堂堂却没事人似的倒头就睡,响亮的鼾声震的人脑皮子发麻。 “那个..” 翻来覆去睡不着,黄卓禁不住想要找点话题。 “天亮再张嘴,我血糖低,吵到我的后果很严重。” 王堂堂侧翻身体,把胳膊垫在脑袋底下出声,继续没心没肺的打呼噜。 在黄卓心力交瘁的同时,本该静悄悄的城中村却像是油锅里滴上了凉水,彻底的炸开。 一夜时间,在本地臭名昭著的钻石宾馆、八克拉ktv、水云间洗浴中心全都遭到几伙不明人士的打砸,最让人无语的是明明是受害一方,报警之后却引来了巡捕和多个部门的联合检查。 什么偷税漏税、收容他人吸食药品、存在有偿服务赔伺各项罪名罗列在这几家城中村矗立多年的娱乐场所脑袋上。 这一夜,注定让很多人无眠。 钻石宾馆的某个房间里,伍北、邓灿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匍匐在地的几个身影,而他们正是樊军的牌友加哥们,绰号猪王、云姐和李总的几个玩意儿,最为巧合的是,白天樊军坑黄卓两万块钱,也是在这个屋子里发生的。 “多余的我不想说,只有两个问题,第一樊军在哪,第二黄卓在哪?” 邓灿咬着烟嘴,虎视眈眈的凝视几人。 “大哥,我们真不知道,我们跟樊军的关系也就一般般,黄卓更是就见过三四面。” 场上唯一的女性云姐娇滴滴的恳求,凭借还算说得过去的姿色和特别懂得利用自己容貌的特点,她坐稳城中村唯一的女老大位置,在本地经营的洗浴中心更是日进斗金,可不知道今晚上为什么不好使了,平常跟她眉来眼去的这队长那主任一个都联系不上不说,还被抓人从被窝中直接拖到了这里。 “对对对,真不熟。” “我们和樊军只是面上朋友。” 另外几人也附和的狂点脑袋。 纵横江湖这么多年,明哲保身几乎成了这些人的必备技能。 “不熟是么?呵呵..” 邓灿冷不丁笑了,接着一步跨出,左手揪住云姐的波浪长发,右手甩圆就是一记响亮的大嘴巴子抽了上去。 “啪!” 云姐不光嘴巴被打出来血,上周刚刚才做好的高鼻梁也一下子让干塌陷,疼的嗷嗷直叫。 “不熟!我让你不熟!” 一耳光下去,邓灿非但没有解气,反而愈发恼怒,两手提溜对方的脑袋,照着桌角“咣咣”猛磕几下,一想到这些混账就是自己外甥的迫害者,他杀人的心思都有。 “她不配合,你配合,来,说说吧。” 伍北将目光对准肉疙瘩似的猪王,轻飘飘的勾了勾手指头... 1197 孱而不弱 这帮曾经欺负过黄卓的老盲流子从被抓进屋子的那一刻,就立马变得跟等待上锅的鹌鹑似的哆哆嗦嗦,完全看不出来半点祸害乡里的样子。 而伍北之所以点名猪王,是因为发现这个胖的堪比林青山的家伙始终耷拉着脑袋,本来这也没毛病,但是当邓灿提及“黄卓”俩字时候,其他人都没太大的反应,唯独他颤抖了几下,这就说明他肯定了解一些别人不知道的。 “我?” 猪王闻声,不安的抬起脑袋。 “嘭!” 一只垃圾桶直接摔在他脸上,披星戴月从崇市赶来的文昊原地一蹦三尺高,四十二码的鞋底子精准无误的盖在对方脸上。 “还有疑问没?” 文昊双手拖着膝盖,弯腰俯视,腰上黑色的手枪把若隐若现。 “没..没有。” 猪王忙不迭晃了晃脑袋。 “等我给你起个头儿呢?” 文昊抬手一巴掌拍在对方头上扒拉几下。 “我真不知道,最后一次见黄卓,还是昨天跟樊军一块打麻将,他们几个都在现场,樊军坑了黄卓两万块钱,我们几个装傻充愣..” 猪王结结巴巴的开口。 “毫无营养。” 伍北不耐烦的打断。 “嘭!嘭!嘭!” 文昊像是得到指令一般,两手抱住猪王脑袋,膝盖绷起,连续几下撞击,直接把他几颗门牙给磕了下来。 “想到点什么没?” 看着倒在地上,宛如一摊烂肉的猪王,伍北低头发问。 “我..我真不知道。” 猪王摇了摇脑袋。 “好的,下一个!” 伍北又随手指向另外一个家伙,文昊如法炮制,三下五除二揍。 另外一头,多少年没跟人亲自动过手的邓灿气喘吁吁的薅扯云姐的头发继续拳打脚踢,以此发泄内心的压抑。 “别打了...我错了,我不该欺负黄卓,更不该樊军勾结,求求你放过我吧..” 云姐哭讥尿嚎的抱着脑袋哀求。 “我儿也这么求过你们吧!你们为什么不愿意对他网开一面!” 邓灿棱起眼珠子低吼,随即又是一脚重重踢在云姐的身上,随手拿起旁边的椅子,劈头盖脸就是几下。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黄卓两口子几乎和樊军同时消失,并不是什么好事,不论外甥是被害还是行凶,都是他所不能接受的,前者代表失去,后者意味着分离。 等几个老盲流子挨个被撂翻在地,伍北才不紧不慢的劝住余怒未消的邓灿,而云姐此刻已经面目全非,几乎陷入休克。 “都回去好好回忆一下,明天早上八点统一过来报道,如果我还是一无所获,你们就琢磨琢磨断手还是断脚。” 伍北递给邓灿一支烟,手指几个混蛋摆手驱赶。 几人如蒙大赦,屁滚尿流的往外狂奔。 “你等等,咱俩单独唠几句。” 伍北手指落在最后面的猪王开口。 “大哥,我真不知道黄卓的任何事情,对天发誓!” 猪王一下子瘫软在地,举手干嚎。 “我提黄卓了吗?他有什么事情!你见过黄卓吧,我指的是单独!想清楚再回答,这关系到你接下来会住骨科还是脑科。” 伍北瞬间抓住对方的话柄狞笑。 “啊?” 猪王原地怔了一下。 “哥,打听清楚了,这逼养的儿子读高中,在xx中学,老婆开家干洗店,还有个小情人是ktv的公主,需要的话,可以马上带过来!” 罗睺双手插兜吓唬。 “服了,你们怎么都这样啊!我服了行不,我全都认可以不?樊军是我弄死的,我已经把所有钱全赔给黄卓赎罪了,你们还要我怎么样..” 猪王崩溃的嘶吼,一天之内家里人被威胁两次,他现在总算感受到黄卓为了徐小娴忍辱负重的那种无力,哭撇撇的道出实情:“今天黄卓找到我...” 当听到黄卓几乎把樊军差点“凌迟”的时候,伍北和邓灿同时陷入沉默,需要多深的恨意才能把一个老实人逼成那样。 而听到“徐小娴”自杀的消息,即便对准外甥媳妇诸多不满的邓灿也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伍哥,黄卓的房东不是说他老婆怀..” 罗睺吞了口唾沫凑到伍北耳边。 “这事别外泄。” 伍北瞧了一眼魂不守舍的邓灿,赶忙提醒。 “你说的全是真的?” 邓灿抽吸两下鼻子,眼珠透红的注视猪王。 “是,他让我不许换手机号码,说是可能还会联系我。” 猪王有气无力的点点脑袋。 “从今天开始,你就跟我待在一起,只要黄卓打给你,马上向我汇报,听懂没有!” 邓灿沉声命令。 “邓哥,没意外的话小卓应该已经离开了城中村,我的意思是咱们不如到市里找找看,他对罗家怀恨在心,可能会往这方面考虑,另外樊军还有个弟弟,保不齐也是小卓的目标之一。” 伍北思索片刻出声,同时担忧的望向罗睺。 人在无依无靠的时候最弱小,而在无拘无束的状态下最无畏,此时的黄卓孱而不弱,脑子里恐怕完全被仇恨填满,别说罪魁祸首罗天,恐怕就是罗睺也在所难免... 1198 还不错 在这个有来有回的现实世界里,最无奈的事情莫过于我们对未来一无所知,而最精彩的部分何尝不是这份变幻莫测。 伍北从未想过有朝一日黄卓和罗天这两个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家伙会成为生死大仇,正如黄卓做梦都没料到,自己的冲冠一怒为红颜竟然会彻底改变人生。 一夜未眠的城中村,在清晨第一缕朝阳洒落街头时候再次恢复宁静,除去那些自诩社会人的操蛋玩意儿们,谁都不知道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当然也有一些细心的打工仔们突然发现村里号称永不歇业的ktv、洗浴中心和钻石宾馆齐刷刷的关了大门。 黑与白虽然很难融为一体,但泾渭分明是两者间的默契。 不论深夜如何混乱不堪,天亮就必须保持安宁,这是邓灿和伍北都心照不宣的事情。 同一时间,城中村外围的加油站里,一宿没合眼的黄卓终于捱不住了,倚靠车座陷入了昏睡。 “诶!” 感觉刚睡着没多会儿,他就被捡来的便宜师父王堂堂给推醒。 “啊?怎么了?” 黄卓迅速抹擦一把嘴边溢出的哈喇子,声音嘶哑的望向对方。 “我饿了,你去弄口吃的。” 王堂堂左手握着一面巴掌大小的化妆镜,右手轻轻扒拉自己额头的乱发,一副特别爱惜形象的模样。 “开啥玩笑,路口八九个巡捕设卡呢,我上哪给你买饭去。” 黄卓侧头瞄了一眼不远处,两台巡逻车里的巡捕应该是刚刚完成交接班,正一板一眼的检查所有往来车辆。 “那是你的事儿。” 王堂堂很无所谓的撇撇嘴,随即又从兜里变戏法似的摸出一支唇膏,煞有其事的涂抹。 “师父,后备箱有面包,要不你先对付一口?” 黄卓抓耳挠腮的讪笑。 “时间应该浪费在美好的事物上,早餐关系到我一天的心情,不说大鱼大肉,至少应该有蛋有奶,你看着办吧。” 王堂堂目不斜视的继续涂抹唇膏,意思再明白不过。 “我去。” 黄卓哭笑不得的嘟囔,怎么也无法把眼前这个活的如此精致的男人跟昨晚吐得他满脸都是的醉汉联系到一起。 “那还等啥?” 王堂堂怒怒挺翘的鼻子催促。 “不是,我说的我去不是我去,算啦算啦,喝牛奶吃茶叶蛋是吧?我想想招吧。” 黄卓语无伦次的拍了拍后脑勺,最终还是败给了对方。 迟疑片刻后,他蹑手蹑脚的走下车,先是环视一眼四周,此刻巡捕的卡点距离他差不多十八九米左右,而加油站只有进出两个口,可俩路口全都需要经过巡逻车的旁边。 黄卓不动声色的绕到卫生间附近,静静观察巡捕们查车的规律。 差不多四五分钟,还真让他摸出来一点门道,他发现只要车辆超过三台以上,所有巡捕都会上手检查,而这个时候基本不会在意过往的行人,只要他能混在人堆里,速度够快的话,完全可以躲避注意。 而此时刚好是附近工厂上下班的时间,最不缺的就是一堆堆工人。 杵在原地抽了根烟后,恰巧看到打路对面走过八九个年轻男女,透过几人身上的工作服,黄卓认出是周边一家规模特别大的印刷厂,而这个时候又正好有台公交车停下接受检查。 黄卓深呼吸两口,拔腿就小跑了过去。 “下班了啊哥,听说你们车间要降工资,是不是真的?前两天我还说托关系去你们那儿呢。” 认准一个看起来很木讷的青年小伙,黄卓上前就一把搂住对方的肩膀头,貌似熟络的闲聊。 “没听说啊,你是..” 小伙迷惑的出声。 “你忘了咱俩是一批进厂的,培训那会儿我总坐最后一排,有印象了吧?走走,咱边溜达边聊。” 黄卓脸不红心不跳的信口胡诌。 说话的功夫,几人已经轻轻松松的走出去几米远,而几个忙着检查公交车的巡捕谁也没注意到他。 “洞察力不错,胆量和脸皮也够厚,还很懂尊师重道,算是个勉勉强强的糙苗子,就是身体实在太差劲,上哪给你找个合适的腰子装上呢?” 而彼时,坐在车里正拿把木梳整理发型的王堂堂瞟了一眼窗外,自言自语的念叨,刚刚黄卓的表现他全看在眼里,虽说并不是十分满意,但也挑不出来多大的瑕疵。 恍惚一会儿后,王堂堂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最近有快到日子的死刑犯没?帮我留意留意合适的肾源,遇上个很有意思的小家伙缺一个...” 1199 一触即发 半个多小时后,黄卓如法炮制的重新回到加油站。 看着他从怀里拿出热气腾腾的牛奶和茶叶蛋,王堂堂眨巴几下好看的丹凤眼,微微一笑。 “咋啦师父,你不是又改变主意了吧?” 黄卓当即有些紧张。 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他是真体会到对方的无常,甭管是干什么事,他都不会按照常理出牌,随心随性的架势虽然很潇洒,可跟着他属实有点受累。 “没有,你吃没?” 王堂堂摇摇头,伸出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的拨蛋壳。 一点不夸张的说,他的那双手绝对数得上黄卓所有见过的人里面最漂亮的,即便是那些一天嚷嚷着保养得女孩子都没有他那些白皙细腻。 “我吃面包就行。” 黄卓从后排座随手抓起一只面包晃了晃。 从毕业以后他就跟在邓灿的身边,不说对人性把控的有多准确,但也很清楚尊卑之分,往往就是透过这些是事不是事的小细节。 “味道不错,很可口。” 王堂堂轻咬半口茶叶蛋,满意的翘起大拇指。 “师父喜欢就好,路边摊卖的也就一般般,我媳妇做的那才叫地道,以前我下班..” 黄卓条件反射的接茬,话说到一半,眸子瞬间陷入灰暗。 该死!他又控制不住的想起了徐小娴,而对方的倩影也如同实质似的出现在他的脑海当中,怎么样也挥散不去。 “这世界是绝不公平又相对公平的。” 王堂堂沉声叹息,将黄卓瞬间拉回现实之中。 “师父,你说你也针对罗家,那接下来咱们打算从哪头下手?” 黄卓晃了晃脑袋,竭力不让自己被负面情绪所完全覆盖。 “咱们?” 王堂堂昂起脑袋。 “对啊,不是咱们嘛,你针对罗家,我也恨不得把他们满门抄斩,难道不应该是咱?” 黄卓忙不迭解释。 “我们的针对不一样,你要的是死,我要的是生,而且你要走的路也跟我不同,我这么跟你说吧,我有本事随时随地进出罗家,所欠缺的不过是理由,而你只能在外围进行,但是完全不需要原因,懂吗?” 王堂堂矜持的在牛奶包装袋上咬了一个小口,轻轻嘬了几下。 “不懂。” 黄卓老实的摇摇脑袋。 “慢慢会懂的,你的战场不在、也不可能在上京,不然很多人都会万劫不复。” 王堂堂再次吸溜一口奶。 “那我接下来..” 黄卓一头雾水的呢喃。 “吃饱喝足,四处溜达溜达去。” 王堂堂没有再接茬,自顾自的从车里蹦了下来。 “师父,那我怎么办?” 黄卓顿时有点急了。 “你一宿没睡眯一会儿呗,天赐良缘全是等出来的。” 王堂堂莫名其妙的丢下一句话,轻飘飘的沿着出口挪动脚步,明明脚步迈的并不算特别大,但是速度却很快。 顶着对方瘦条条的背影,黄卓越发感觉此人神秘莫测。 在黄卓陷入遐想的同时,身处钻石宾馆的伍北和邓灿再次因为黄卓的事情吵到面红耳赤。 “邓哥,我的人闲没闲着,您看得清清楚楚,整整一晚上,城中村所有能找、不能找的地方几乎全都翻了个底朝天,罗睺也一直在联系他的人脉,其实结果你我都清楚,他十有八九可能离开了上京,您要求我们继续寻找的意义是什么?” 伍北紧绷脸颊质问。 “你意思是这就拉倒呗,你们准备打道回府了?” 邓灿面无表情的反问。 “不然呢?” 文昊争锋相对的冷笑。 “我跟你大哥对话,有你说话的份么?” 邓灿像是一下子找到了发泄口,怒不可遏的手指文昊。 “你说呢?” “他的话代表我的意思!” 伍北挡在文昊前面回应。 “好好好,你们都是好样的,话不投机半句多,那咱们就崇市再见吧。” 邓灿气急反笑,摆摆手威胁。 “不用特么崇市见,有啥招咱就搁这儿使,你想咋地吧!” 文昊一巴掌胡抡开邓灿放在桌上的茶杯,梗起脖颈低吼。 “嘭!” “怎么了邓总?” “吼特么谁呢!” 十多个虎背熊腰的年轻小伙一股脑涌进房间,整齐统一的围簇在邓灿左右。 “没事吧昊哥?” “你瞪特么牛眼要干啥!” 二十来个虎啸公司的内保也不甘示弱的挤了进来,这帮人基本上全是王亮亮从老家带过来的班底,属于正儿八经的职业混子,尽管岁数不大,但是一个个江湖阅历并不算浅。 “去尼玛得,再指我一下试试!” “指你能咋地?” 两帮人很快推搡在一起,本就不算大的房内立时间充斥着各种谩骂和叫嚷,大战一触即发... 1200 你闭了 两伙年轻人相互推搡、对喷垃圾话,而身处其中的伍北和邓灿则全一语不发的盯着彼此。 “伍北,你真想跟我试试?” 邓灿紧咬嘴唇开口。 “那特么就试试吧!” 伍北长舒一口气,当场将茶几掀翻,随即一步蹿起,揪住邓灿身前的一个青年领口向下一压,膝盖“咣”的一下磕在对方脑袋上。 “草特么得,让他们感受一下什么叫虎啸八方!” 文昊紧随其后,抄起烟灰缸恶狠狠的砸向邓灿的另外一个小弟。 自此,两帮人直接开战,各种粗鄙的咒骂声、拳拳到肉的噗噗声,以及倒地之后的惨叫声连成一片。 而伍北自从挑起战斗后,就不动声色的闪到了墙角,没有再继续参与。 邓灿手下的马仔们自然也知道他不是善茬,谁也没闲着没事干去撩惹他。 虽然打的很凶,但双方都很有默契的谁也没使武器,单纯你来我往的肉搏,杀伤力最强的武器除了拳头,就是脚丫子,倒下之后爬起来继续开搂,周而复始,直到一方彻底没了力气。 当然,这场混战看似突如其来,实则是两家带头大哥早就蓄谋已久。 不论是伍北,亦或者邓灿,他们都渴望用拳头来验证一下对方的实力,既是为了一旦日后开战找经验,同时也想看看彼此的能耐究竟藏得有多深。 与其说两拨人是为了黄卓而斗,其实是在用江湖的方式奠定各自地位。 “咣当!” 房间门这时突然被推开,罗睺推门走进来,当看到这幅画面,当即扯开喉咙劝阻:“闹特么什么脑,全部给我散开,文昊先带咱家人给我退出去!马上、立刻!” “侯爷,是他们先挑事的..” 文昊吐了口唾沫,手指邓灿。 “别跟我说原因,伍哥好几天没休息,脑子不清醒,你们脑子也冒火是咋地,立马给我退出去!” 罗睺很会说话的替伍北打了个马虎眼。 “操,老哔灯儿,你要是还不服气,咱们回崇市可以继续扬鞭策马!” 文昊爆了句粗口,摆摆手带着虎啸家的弟兄摔门而出。 就这样,这场荒诞无比的斗殴虎头蛇尾的结束。 持续的时间很短,从开始到结束也不过十几分钟,双方各有损伤,但总体来说虎啸家占尽上风,一来他们人比对方多不少,再者有文昊这头牲口带队,伍北负责压阵,对伙干起来多少有点畏手畏脚。 正是因为看出来自家没吃亏,顺着门缝看了半天的罗睺才会跑进来打断。 他比谁都清楚,目前跟邓灿还不能彻底翻脸,就算是要分胜负,战场也只能是在崇市,虎啸公司需要踩着邓灿上位,让全市各大混子、势力正视,就必须得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 同时,他也是在替伍北和邓灿解围,继续整下去,保不齐哪个愣头青一急眼直接掏刀,到那时候双方就算再乐意和平共处,也得给手下人一个交代。 “邓哥,我们岁数小,脾气有时候不受控制,您大人大量千万别跟我们一般见识,咱说一千道一万,终极目的是希望黄卓能平安无事,两家可以共同繁荣,不是吗?当初您跟我们伍哥那么好,咋就闹到这一步了,不论错对,我替我们家为今天的不理智向您赔不是了。” 喝退文昊等人,罗睺苦着脸凑到邓灿的面前抱拳道歉。 “呵呵,你们都是好样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人精的邓灿怎么可能不明白对方打一巴掌给个枣吃的伎俩,可事已至此,如果再继续像个泼妇似的骂骂咧咧,反而让人看不起。 “伍哥前阵子脑子受伤了,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您别跟他一样,上京是我的主场,有什么事情咱俩沟通,您看这样行不,让伍哥他们先回去,我留下陪您继续找黄卓,什么时候查出来蛛丝马迹,咱们什么时候散场。” 罗睺继续态度谦卑的说了一句。 邓灿皱了皱眉头没有接茬,对方的潜台词再明白不过,上京是他罗家的地盘,如果你丫再不识抬举,保证让你有来无回,如果换个人说这话,邓灿肯定认为是在吹牛逼,但是罗睺已经用事实证明,罗家在本地的能力。 不论是昨晚上两家合伙打砸城中村的几家娱乐场所,还是今天街道上随处可见的巡捕,无一不在证明面前的年轻人想要把他留下,无非是多费几句话的事儿。 “睺子..” 伍北皱了皱眉头想要说话。 “你闭了吧,搁咱虎啸你是老大,但在上京就必须听我发话。” 罗睺虎着脸应怼一句,随即又笑盈盈的望向邓灿:“邓哥,您意下如何,您要是还不满意,大不了我拼着回去挨顿胖揍,让我老子从绿营里再派点人手...” 1201 走 瞟了眼表情诚恳的罗睺,又看了看余怒未消的伍北,邓灿陡然有种一拳砸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他不是傻子,相反他比大多数人都要聪明的多,眼下这俩后生晚辈摆明了是在做戏,伍北用拳头证明,虎啸此刻风华正茂,而罗睺则用微笑警告,上京是罗家的地头,明明对方已经稳操胜券,但还是给他留足了面子。 “按你说的办吧。” 盘算片刻,邓灿无力的点点头。 “谢谢邓哥理解和抬爱,你等伍哥回头脑子清醒了,我拽着他亲自登门道歉。” 罗睺干裂的嘴唇向上一勾,再次放低身段出声。 “邓哥,刚才的事儿..” “你能说明白个鸡儿,为了黄卓已经四五天没睡过囫囵觉了,除去我们这帮兄弟谁能理解,快别叭叭了,麻溜让文昊给你订票回锦城,那头一大堆事儿等你处理呢,别总把时间浪费在没必要的事情上。” 伍北抽吸几下鼻子刚准备说话,不想却被罗睺推着往门外驱赶。 “邓哥,您先坐一会儿,我马上回来跟您研究接下来的找人方案哈。” 直至两人走出去几步,罗睺才回头朝邓灿念叨一句,语气中充满敷衍。 望着合上的房门,邓灿再次感慨,确实老了!曾经那个追在他屁股后面渴望能见见世面的伍北已经完全不受压制,不止是伍北,就连他一直觉得无非是帮小年轻组成的虎啸公司也在不知不觉中发展壮大。 两人来到走廊,文昊一伙立即围了过来。 “让其他兄弟先回崇市,你送伍哥去锦城,这段时间我暂时留在上京,尽人事安天命的找找黄卓,实在没有眉目,咱也算是尽力了,至少往后不被人挑理。” 罗睺递给文昊两张机票,语速很快的叮嘱,看来他一早就做好了准备,压根没打算让伍北在这地方久留。 “你刚才咋不让我演完呢?” 伍北好笑的撇嘴。 “演个鸡毛演,让你给邓灿赔礼道歉嘛?甭管真的假的,你是咱虎啸家的王,跟他的段位不相上下,软话可以说,但绝对不是从你嘴里发出。” 罗睺哼了一声。 “为啥那么着急把我撵走?你是不是知道啥?” 伍北眨巴眼睛狐疑的发问。 刚刚他和罗睺在屋里的一唱一和,根本没有提前商量过,完全是哥俩长期相处培养出来的默契。 “我能知道啥,真是锦城催着你回去,李浩鹏已经把春游旅行社完全过户到虎啸公司名下,林胖子和贾笑这两天正找人重新装修,顺子的伤虽然不致命,可确实不算轻,你都没正儿八经的陪陪他,还有苏青毫无诉求的一直在旅社帮忙,这些事儿你不处理等谁呢?” 罗睺顿了一顿,随即没事人似的数念。 “没了?就这?” 伍北仍旧一脸不可置信。 “咋没了,擒龙集团把春游旅行社对面的空地全部圈下来了,连上之前的旅游宾馆和捷程旅行社准备重组一家高端旅游公司,这摆明就是针对咱们的,这个节骨眼上你不在,其他兄弟根本没士气。” 罗睺想了想后继续说。 “行吧,那就撤了,有什么事情随时跟我联系。” 伍北张了张嘴巴,最终还是没有戳穿罗睺的真实目的,强挤出一抹笑容。 “搁上京能有啥事?不是我吹牛逼,四九城随便打听,小爷往哪一杵没有范儿!” 罗睺大大咧咧的憨笑。 “看特么把你能的。” 伍北抬起胳膊在兄弟胸口轻怼一拳,随即直接搂住他,凑到他耳边轻喃:“谢了兄弟,我知道你最难。” “我难个得儿,别煽情了昂,赶紧出发!走时候开楼下那台京a的奥迪,前风挡玻璃有特别通行证,完事你直接把车扔机场就ok,我让哥们过去开。” 罗睺迟钝几秒,再次露出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寒暄几句后,两人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当坐进罗睺提前准备的好的奥迪车里,伍北脸上洋溢的笑容顷刻间散去,一手摸着不同于其他材质的厚重车窗玻璃,他一边拨通孙泽的电话:“你在崇市替我订两张锦城的票,预计今晚我们就到,我不回去公司了直接走。” 挂断电话,负责开车的文昊不解的发问:“伍哥,侯爷不是让咱们在上京坐飞机么?怎么临时变卦了?” “你不懂,按我说的做吧。” 伍北晃了晃脑袋。身心俱疲的长叹一口气。 罗睺一定是得到了什么消息,只是迫于某种原因无法明示,不然他不会拿两张空白机票当着那么多人面前说出他的安排。 其实他什么都不说,伍北心里也跟明镜似的,上京是罗家的地头,他一个不怎么受待见的次子都能呼风唤雨,更不用提嫡系传人的罗天拥有何等的特权,他来上京的事情不可能瞒得住,保不齐此刻罗天已经在狗狗嗖嗖的部署什么阴招... 1202 迷之自信 与此同时,位于上京不同方向的六家机场,每家的候机厅里都能看到不少身着黑色西装、身板笔挺的年轻小伙穿梭于人群之中。 大新国际机场,vip贵宾厅。 身穿立领开衫的沈童正捧着一本厚厚的《罗织经》,一边津津有味的品读,一边还会拿碳素笔在有意思的段落画上标注,俨然一副求知若渴的好好学生模样。 “童哥,打听到了,伍北昨晚确实在六环外的城中村,目的是来找黄卓,目前人仍旧没离开,他的车,咱的人一眼不眨的在盯梢。” 一个相貌清秀的短发男子从外面走进来,凑到沈童耳边轻声汇报。 “黄卓是通过什么方式联系到伍北的,又是什么原因联系伍北,按理说他已经被消磨的没有任何胆量和幻想,根本不会主动找伍北。” 沈童没有抬头,继续表情认真的看书。 “好像是樊军那个老痞子激怒了他,不光黑了他买药的几万块,还故意抬高了几倍价格,黄卓不堪重负彻底爆发了,哦对了,我还打听到黄卓的女朋友徐小娴也失踪了,时间和黄卓差不了多久。” 男子迅速回答。 “朱雀啊,信息收集要的是快准真,你总有好像、大概敷衍我,自己感觉合适么?” 沈童“哗啦”翻了一页书,语气平淡的开口。 “对不起童哥,往后我一定注意。” 男子抖了个机灵,赶忙保证。 “樊军目前人在哪?是死是活?黄卓是否离开上京?” 沈童接着又问。 “我..我不太清楚。” 朱雀磕巴一下,晃了晃脑袋。 “这是什么字?” 沈童手指书上的某个角落。 “这个吗?” 朱雀顺势指了过去。 “嘭!” 只见沈童攥着碳素笔的左手突兀抬起,径直扎在朱雀的手背上,鼻尖瞬间没入他的皮肤,鲜红的血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出,朱雀疼的颤抖一下,但愣是没敢发出半点声响,更没敢躲闪,咬着嘴皮回答:“是蠢字。” “下次跟我聊天,千万带着脑子,一问三不知,你不如直接撞死自己!” 沈童这才抬起脑袋,随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 “是!” 朱雀缩了缩脑袋回应。 “六大机场的人员都安排到位没?” 沈童轻描淡写的拔出碳素笔,蘸着对方的血液,又在书上画了一条横线。 “嗯。” 朱雀趁势抽回去手掌,迅速在大腿上蹭了两下,沉声道:“童哥,咱们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二少明明订的是国际机场的票,咱们只要把这里...” “你能想到的东西,老二也可以,别小看那个棒槌,他一点不比天儿差,只是欠缺一份争强好胜的心,另外伍北更不是省油的灯,他比谁都清楚上京对他而言就是龙潭虎穴,想要全身而退,必须得拿出点能耐。” 沈童扬起嘴角,笑容变得无比灿烂。 “童哥,我有点不明白,伍北明知道不是咱们的对手,为什么不老老实实的俯首称臣,非要跟咱顽抗到底?” 朱雀满眼疑惑的出声。 “富人只要不乱来,一辈子都是富人;穷人如果不乱来,一辈子都是穷人!” 沈童意味深长的吐了口浊气。 “叮铃铃..” 朱雀刚打算说什么,手机突然响了,他立即打开免提键。 “伍北和他的人全部上了大巴车,看样子应该是打算离开城中村,现在只余下二少和那个叫邓灿的在,问问童哥下一步怎么做?”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男人的询问。 “能确定伍北确实上了大巴车么?” 沈童想了几秒钟发问。 “可以确定,我亲眼看到的。” 男人笃定的回答。 “跟着他,全程不要让他离开你的视线,不过对你来说应该很难。” 沈童揉搓下巴颏浅笑。 “放心吧童哥,今天就算把两只眼睛瞪瞎,我也绝对保证完成任务..” 男人利索的打包票。 “白虎啊,你和朱雀有个一模一样的坏毛病,总是对还没有发生的事情迷之自信,这一点非常不好,我允许你们犯错,但绝对不允许你们糊弄我!” 沈童“啪”的一下合上书中的大厚书,站起身子。 “是童哥,伍北他们突然把车开进了城中村外围的加油站,所有人都下来了,卧槽!每个人都换上了军大衣,一股脑全钻进了厕所,童哥我申请贴近他们,不然根本分不清哪个是伍北。” 电话那头的男人突然低吼。 “呵呵,迷之自信呐,真的要命!” 沈童晃了晃脑袋,背手走出了贵宾休息室... 1203 好久不见 城中村外围的“宏鑫”加油站。 两个值班服务员一大早就满头大汗的忙碌起来。 两台高客大巴车,几辆私家小车,焦躁不安的狂按喇叭催促,最无语的是二十多个套着军大衣的年轻小伙子一股脑钻进厕所。 “一看就是刚来大城市的民工。” “就是,半点素质没有,吵吵把火的。” 刚收拾完卫生的服务员一边干活,一边很小声吐槽。 而此刻的厕所里,以伍北为首的虎啸众兄弟正酣畅淋漓的放水,稀里哗啦的动静让人不得不感慨青春正好。 “伍哥,我有点看不懂了,罗睺不是让咱直接开奥迪车走么,你为什么先是挤大巴,然后又借口来厕所,究竟是几个意思啊?” 旁边的文昊百思不得其解的发问。 “你要啥都懂了,就能立即从保安头子进化到公司副总,多设身处地的琢磨,然后再身临其境的带入,你会发现收获更多。” 伍北提起裤腰带,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努努嘴道:“算起来,你怎么也算半拉文化人,怎么加入咱家以后变得越来越体力劳动了?” “嘿嘿,我算个球的文化人,顶多是个音乐爱好者,跟你和其他兄弟之前,我的世界很简单,加入虎啸以后,我的世界更简单。” 文昊若有所指的回应。 “简单点好,不累。” 伍北很是感慨的叹了口气,随即朝着四周的其他人道:“都解决利索没?完事口罩全部戴起来,这趟大家辛苦了,回去以后让徐队长好好摆几桌给弟兄们洗尘。” “日,伍哥你又坑我..” 文昊无语的翻了翻白眼。 “公司买单。” 伍北随即补充一句。 “别管了我的哥,万事有我。” 文昊瞬间转忧为喜。 半分钟左右,一大群身披军大衣、脸捂白口罩的年轻人们浩浩荡荡的朝厕所外走去,这帮人的身高体重都相差无几,离远看根本分不清谁是谁谁是谁。 “玛德,谁走漏的消息!” 加油站斜对面的一台越野车里,一个光头男人愤愤的骂咧。 男人大概一米七五左右,穿身深蓝色的运动装,声音粗犷,挽起袖管的双臂隐约可以看到青筋,不过令人啧啧称奇的是他的长相。 杂乱无序的横眉底下是双凹起的死鱼眼,眼白比眼黑多出来不少的那种,塌陷的酒槽鼻外翻,感觉下雨都能漏进去水,满口参差不齐的大黄牙,像极了西游记里小钻风,典型的唐氏综合征患者。 “虎哥,沈总怎么说?” 旁边的亲信凑上前轻声发问。 “说尼玛!滚!” 男人一肘子砸在跟班的脸上,不耐烦的骂咧:“让特么你戴上高倍望远镜,非说自己视力好,来!你特么给我找出来伍北!” 瞅着加油站里大批身穿军大衣的身影,男人感觉自己就跟在玩现实版的“找不同”似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血了,也没看出来个所以然。 “虎哥,要不我进去看看?” 被怼出来鼻血的亲信捂着脸再次建议,典型的记吃不记打。 “嘭!” 虎哥刚刚抬起胳膊,他们的前风挡玻璃突然出现一块搬砖,当场干出来几条蜘蛛网状的大裂缝,格外的触目惊心。 “谁呀?” “草特么得,怎么回事!” 几个小弟怒气冲冲的跳下车骂骂咧咧。 “我没醉,别拦我..” 一个穿件白色连帽衫的帅气男子一蹦三尺高,直接跳到车头前机箱盖上,像是喝多了似的嘴里念念有词嘟囔着什么。 “狗东西,你给我下来!” “这叽霸怕是个傻子吧!” 小弟们围在车边破口大骂,伸手想要拉拽他,可尝试半天谁也没能触碰到他的衣裳,尽管那家伙摇摇晃晃,仿佛随时有可能跌倒。 这边的闹腾立马引起路口出几个设卡巡捕们的注意。 “什么事啊?” “那位同志,你先从人家车上下来。” 一边劝阻,巡捕们一边走了过来。 同一时间,加油站里的几辆大巴车和私家小车纷纷启动,看似杂乱无序,实则全是冲着一个方向。 一台灰色奥迪车上,伍北侧头跑向闹哄哄的路口,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不易觉察的笑容。 “啪啪啪!” 即将使出油站的刹那,车窗玻璃突兀被人从外面急促的拍响,紧跟着就看到黄卓双眼通红的念叨着什么,只是车内的隔音效果太好,完全听不清楚。 “小卓,你上哪去了..” 伍北忙不迭打开后车门发问。 “来不及解释太多,先走再说。” 黄卓慌忙挤进来,左右手分别拎着个鼓鼓囊囊的蛇皮口袋。 “开车文昊。” 等他坐稳,伍北摆手示意。 “诶我操,可特么累死我了。” 黄卓吭哧带喘的呼吸几下,甩了甩手腕子,随即朝着旁边满脸迷惑的伍北龇牙一笑打招呼:“伍哥,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1204 走国道 “那啥..兄弟,我们披星戴月找你一两天,结果你跑这块跟我玩偶遇,闹呢?” 几秒钟之后,伍北从短暂的惊愕中回过来神,充满质疑的开口。 “一言难尽。” 黄卓长吁一口气,随着车身转眼,目光却直勾勾看向路口处。 此刻那个身穿白色卫衣的男人已经从前机箱盖蹿到了车顶,身姿灵巧的像只脱困的猿猴,任由巡捕和几个马仔怎么喝叫,就是不肯下来。 “认识?” 伍北捋着他的目光也看了过去。 “嗯。” 黄卓重重点头,随即挤出一抹笑容开口:“对不住啊伍哥,让你和我舅担心了,我本来以为我可以替你们负重前行,事实上...算啦,不提了。” “你人没事就好,我先给你舅去个电话,省的他急的心脏病都快发作了。” 伍北拍了拍他的大腿安抚几句,紧跟着拿出手机准备拨号。 “先别忙伍哥,让我舅继续,对你对我对他都利大于弊。” 黄卓一把握住伍北的手腕子,摇了摇脑袋。 “嗯?嗯!” 伍北先是一愣,很快意会过来。 邓灿继续寻找黄卓,首先证明黄卓肯定还处于失联,人在已知答案的情况下和揣着明白装糊涂是全然不同的两种状态,这一点甭管多高超的影帝都演不出来。 而黄卓虽然没有明说任何,但是傻子都能猜到他一定是在躲避什么,很大可能是罗天一系。 至于伍北一直都是罗天的眼中钉肉中刺,光他一个人就够不讨喜了,如果再加上黄卓,想要逃离上京,无形之中等于拔高了不少游戏难度。 此刻不让邓灿知晓这事儿,确实是对三方都有好处。 “你对象呢?怎么只看到你自己?” 车内人莫名其妙的陷入安静,就在伍北琢磨应该找点什么话题打破尴尬的时候,负责开车的文昊冷不丁开口。 “啊?什么..” 黄卓顿时一愣。 从事发到现在为止,似乎从来没人主动提及徐小娴,这个女人就像被世间所遗忘似的,突兀听到,黄卓除了被勾起伤心,更多的是一种感动。 “她..她没了,投河自杀。” 挣扎片刻后,黄卓声音不大的回答。 车身猛然顿了一下,能感觉到文昊禁不住踩了一脚刹车。 “小卓..” 伍北意外无比的张开嘴巴。 “不要紧的伍哥,所有安慰的话,我都对自己说过十遍不止,我看得开,真没事儿。” 黄卓似乎知道对方要说什么,摇了摇脑袋。 “从来来日无方长,自古一别无归期;抬头问月月不语,垂首思她她无声!哥们,不用挺着,心随所想,才是我们对逝者最大的思念。” 文昊舔舐两下嘴唇片,低声道:“离开上京之后,我请你喝酒,即便我们经历过类似的经历,但我恐怕也做不到感同身受,悲喜自渡,皆是生活!” “嗯,好!” 黄卓重重点头,两只攥成一团的拳头剧烈颤抖着。 即便内心早已经天塌地陷,外表必须装出云淡风轻。 这是师父王堂堂教他的第一课,也是他接下来要学会并且实践最重要的基础。 时间回到十分钟之前,正靠着椅子昏昏欲睡的他,突然被伍北等人的车队吵醒,当然那时候他并不知道这群“军大衣”青年是谁。 王堂堂猛不丁像鬼魅一般回到车里,并且手指他们此刻坐的这台“奥迪”轿车道:“你的机缘来了,跟着他的脚步走,你才有可能,逢山为虎,遇水成龙!” 而直到黄卓敲开车门,才意识到师父口中的“他”竟然是伍北,虽然心里疑云密布,但是他还是本能的选择相信。 毕竟一个可以轻松从巡捕身上顺走“九二式”手枪的狠茬子没有骗他的必要。 摸了摸藏在腰后的手枪,黄卓的底气瞬间足了很多。 “试试这个鼻烟壶,味轻但是却很醒目,想她的时候就来一口,说特么遗忘是自欺欺人,让她们在我们心里常驻才是真正的永恒。” 文昊又从怀里摸出一只造型古朴的鼻烟壶递给黄卓。 “这..” 黄卓犹豫不决的摆摆手:“不用昊哥,我不需要那些玩意儿麻痹自己。” “不是麻痹,是让记忆变得更加深刻。” 文昊不由分说的将家伙什丢给对方。 “给你就拿着,这家伙可是个铁公鸡,平常都是只进不出,让他送回礼物难着呢。” 伍北笑呵呵的插嘴,刚刚两人的对话,让他完全融入不进去,好不容易才总算轮上他。 “谢谢昊哥。” 黄卓诚心实意的缩了缩脑袋。 男人在最失意的时候,莫过于碰上一个懂他的知己,固然文昊可能还达不到这种程度,但也足够他心底泛暖。 就在这时,伍北的手机突然响了,看到是罗睺的号码,他立即接了起来。 “撇去所有路线,走国道!” 罗睺声音很低的叮嘱... 1205 兄弟 “你还好吧?” 听到罗睺的话,伍北眉头顷刻间皱起。 “必须的必啊,你当二哥跟你吹牛逼呢,搁上京这一亩三分地,哥指定行!” 罗睺瞬间换成一副大大咧咧的语气。 “啥时候能归队?” 伍北迟疑片刻又问。 “我..” “二哥一腚眼子事需要处理呢,归不归队看心情吧,你们几个都好好的,别特么吊儿郎当得,往后..往后的事儿,往后再说吧。” 罗睺顿了一顿,语气明显听出来有一丝的僵硬。 “你特么的,是不是碰上啥麻烦了?” 伍北的心口顿时一紧,另外一只手握住前方开车文昊的肩膀头,示意他先靠边停下。 “我能有啥事儿啊,况且我真摊上事,你也帮我解决不明白,放放心心走你们的,除了赐予我生命的爹妈,旁人谁想要让我终结,得问问自己脑袋够不够大,就这样吧,我跟邓哥继续研究方案啦,记清楚我的话没?走国道,别的地方哪都别拐弯。” 罗睺清了清嗓子再次重复。 “睺子,你..” 伍北还想再说什么,那头已然挂断电话。 这事儿绝对有古怪! 平日里的罗睺虽然没心没肺,但脑子灵光、口齿清晰,根本不会像这般含含糊糊,他的那份欲言又止,其实已经说明了太多问题。 “伍哥,咱们接下来咋走?” 文昊皱了皱鼻子发问。 “掉头往回走!” 伍北深吸一口气,发狠的示意。 “回去?” “往回走?” 文昊和黄卓同时愕然的瞪圆眼睛。 “小卓,你在路口下车吧,接下来的事儿跟你没啥大关系,犯不上陪我冒险,文昊..你也一块下车吧,回去告诉孙泽,假如有什么意外发生,虎啸公司原地解体,所有的产业兑成现金,所有兄弟平分。” 伍北鼓起腮帮子吹了口气,又朝文昊交代一句。 “老大你这不扯呢,我加入咱家,就是因为当初嫂子的一句,或许我在这里能感受到不一样的生活,公司都解体个屁了,我还能有啥新的体验,你上哪我都跟你一起,不就是一条命嘛,赔得起!” 文昊当即撸起袖管。 “这儿的消息需要有人传播回去,手机固然可以表达,但是面对面才能体现我的心意。” 伍北摇了摇脑袋打断。 片刻后,伍北驾车掉头,只余下文昊和黄卓面面相窥的彼此对望。 与此同时,城中村的钻石宾馆。 罗睺左手握着瓶可乐,右手掐着根燃烧一半的烟卷,直勾勾的盯着堵在门口的罗天和沈童。 “人呢?” 罗天摸了摸鼻尖,语气生硬的开口。 “嘶..辣嗓子呐。” 罗睺仿佛没听到似的,重重的嘬了一口烟嘴。 “我特么问你人呢!伍哥在哪!” 罗天三步并作两步,直接跨到弟弟面前,单手掐住他的衣领,虎视眈眈的暴喝。 “大哥,有些兄弟,明明没有血缘关系,但比亲兄弟还要亲,而有些亲兄弟,比外人还见外,你读的书比我多,见得面比我广,多余的话我说出来你也觉得刺耳,但我今天表个态,虎啸家的全部人都是我兄弟。” 罗睺被对方强势的提溜起来,仍旧操着不紧不慢的语速笑盈盈的回应。 “你特么跟我念绕口令呢!” 罗天举起拳头嘭的一下砸出,破马张飞的咆哮:“给伍北打电话,让他马上回来!” “手机欠费了,打不了。” 罗睺的嘴角让干出一丝血渍,但却毫无畏惧的轻笑。 “我特么..” 罗天再次举起胳膊。 “你干什么天儿,老二是你亲弟弟,对旁人都能有个好脸色,对他你怎么老是怒发冲冠的,手松开,有什么事情慢慢聊!” 罗睺条件反射的闭上眼睛,等待疼痛感袭来,不想沈童忙不迭跑上前,一把搡开罗天,虎着脸打圆场:“不管发生什么,血浓于水都是最起码的,老二不过是小孩子心性,根本不了解你们兄弟间的关系重于一切,老二啊,你也别总惹你哥发脾气,伍北跟我们之间的事情比较复杂..” “复杂什么呀,无非是伍北当初无意间毁掉你们旗下的一家子公司,引得我爸对你们产生怀疑,别说我现在跟虎啸家同气连枝,就算是个陌生人,我也觉得他做的没有任何毛病,这些年你们干过的丑事、烂事少么?既然做了,凭什么害怕被人揭穿!” 罗睺鄙夷的冷笑一声。 “你特么说什么!” 罗天的调门瞬间再次提起。 当和尚的绝对不乐意被人骂秃驴,就跟当贼的永远怕人揪住第三只手一个道理,此刻的罗天就好像被踩着尾巴似的,又气又窘,如果不是考虑到面前人的身份,估计他真敢直接把对方剁碎了喂狗。 “罗天,我没权利也没资格评价你任何,你可以继续你的脏心烂肺,只要爸爸不吭声,我永远都能保持沉默,但是你如果碰我手足,我铁定跟你抗争到底!” 罗睺歪着脑袋发出咯咯的轻笑声... 1206 互殴 “嘭!” 罗睺的话音刚刚落地,一只铁拳就迎面凿了上来,他整个人当场不受控制踉跄倒地。 “跟特么我扯道义仁德,你算什么!” “老子踢死你!” 不等罗睺爬起来,罗天扑上去抬腿又是“咣咣”几脚。 罗睺抱着脑袋,就像小时候每次被哥哥霸凌一样,蜷缩成一团,死死的抱住脑袋,大脑中空白一片的艰难忍受。 类似的事情,他从小到达都在经历。 年幼一点的时候,两人住在同一间房内,哥哥会因为玩具、零食,甚至父母的一句夸赞对他拳打脚踢。 岁数大点,两人分房而住,老大罗天仍旧会如同梦魇似的时不时对他进行摧残,小到心情不悦,大到零花钱的分配,总之只要罗天不高兴,罗睺就会变成首当其冲的出气筒。 对于这一切,他始终紧咬牙关承受,既因为自己不够优秀而自卑,也因为身体孱弱而恐惧。 即便每回都被揍的鼻青脸肿,但罗睺从未敢告诉过爹妈,每次都用各种理由搪塞过去。 所以从蹒跚学步开始,他就被家里人钉上了顽皮的标牌。 而他对哥哥罗天的畏惧更是深入骨髓,哪怕是心里再不平衡,也只是没人时候偷偷吐槽,从来不敢反抗和告状。 “你特么跟我聊兄弟,毛齐了嘛!” 一边抬腿猛跺,罗天一边咬牙切齿的破口大骂。 后者除了隐忍,最多只是在疼的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发出几声轻微的呻吟。 刚刚一直扮演和事佬的沈童此时却像是没看到似的,双手环抱胸前,似笑非笑的扫量这一幕。 “伍北算个球,虎啸更是卵子都不是,别说是你,哪怕是爸护着他们,我也照样有办法把他们搞的身败名裂,在国内混不下去!” 连续踢了几脚后,罗天仍旧没有消气,粗暴的将弟弟提起来,抬手“啪啪”就是几个嘴巴子。 “你说..你说什么?” 罗睺的耷拉的脑袋冷不丁昂了起来,在听到“虎啸”两个字时候,他就如同被触碰到了逆鳞,那股子从未有过的怒火顷刻间被点燃。 “我说虎啸卵子都不是!” 罗天并未意识到这一点,继续如往昔一把肆意践踏对方的尊严:“瞪那么大眼睛看着我干嘛,你是不是不服啊?” “天儿,差不多得了。” 一旁的沈童装模作样的撇撇嘴。 “我服个叼!” 罗睺突兀间一拳砸向对方的脸颊,发疯一般两手抱住罗天的腰杆,凭着一口牛劲用力向后推动。 罗天愣了,断然没想到平日里唯唯诺诺,看到他都会哆嗦不已的弟弟竟然敢主动攻击他,当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而罗睺同样也有点懵圈,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竟然敢对怕到骨子里的哥哥动手。 “诶卧槽,你俩干啥呢,有什么话好好说哈,老二,你怎么能对你哥动手呢?” 他们兄弟没反应过来,旁边的沈童可不迷糊,忙不迭跑上前,先是一肘子荡开罗睺,接着像个保护伞似的挡在罗天的身前,气呼呼的呵斥指责,就仿佛根本不知道是罗天先动手的样子。 “我..他..我没有。” 罗睺磕磕巴巴的往后倒退。 “妈的,你真是要翻了天,连我都敢打!” 罗天甩开沈童,一个箭步扎出,抬腿径直把罗睺给踢倒,接着抽出腰上的皮带就要开甩。 “罗天,你再敢打我一下,我马上告诉爸,并且把你这些年的破事全部都公布于众!” 罗睺下意识的抱住脑袋,声嘶力竭的咆哮。 听到他的话,盛怒之下的罗天瞬间停驻,没敢继续动弹。 “天儿你怎么回事啊?劝不住你了是咋地?麻溜闪一边去,咱们都是亲兄弟,因为点啥啊,喊打喊杀的。” 沈童的脑神经属实快于常人很多倍,当即一巴掌推开罗天,并且作出一副关心模样的将罗睺搀扶起来:“老二,你也是,明知道你哥的脾气不好,老招惹他干嘛,咱都是一辈儿人,有什么矛盾私底下解决就好,犯不上还闹到大人那里,你的中心思想不就是希望你哥以后不再难为虎啸和伍北嘛,今天我替他全部答应下来了,还有别的诉求没?” “沈童!” 罗天绷着脸不满的开口。 “你上一边去啊,我跟我弟弟对话,有你什么事儿!” 沈童白楞一眼,将罗睺扶到不远处的沙发上,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道:“老二啊,今天既然话已经说到这儿份上,我就不藏着掖着了,你哥其实不是恨你,更不会对你有任何意见,你忘了你上学那会儿,只要吃亏,哪次不是我们帮你忙的,他唯一觉得有隔阂的就是你们哥俩早晚有一天会在罗家的继承方面产生较大的争端,这样吧,今天你也表个态,咱省的你哥那小心眼又各种乱想,行不行...” 1207 杀机骤伏 人这辈子,需要考虑的事情特别多,可总也想不周全的事情更多。 譬如年幼时候,不及格的成绩藏在床头还是角落。 懵懂年华,面对心仪的对象,是否应该表白。 又或者铅华洗尽,究竟应该继续还是放弃。 罗睺从未想过要伤及任何家人的性命,就像是他从来不会觉得哥哥是恶贯满盈。 在他看来,兄长罗天确实不讲理,对他的更是谈不上有丁点善意,但也只是他性格有所缺失,肯定不会想要真把自己咋地。 被沈童拉扯劝阻开以后,罗睺蹲在地上,揉搓鼻青脸肿的面颊,而罗天则棱着眼珠子,若有所思的扫量一奶同胞的弟弟,眸子里时不时泛起的寒意,证明他的心思绝对不像表现出来这么平寂。 “行啦你,跟自己家里人较什么真,他岁数小,你也没长大啊?他只是一时半会受其他人蒙蔽,根本分不清谁远谁近。” 沈童再次郁郁不乐的搡了一把罗天。 “操,你俩是一家的,你俩好好聊吧。” 罗天吐了口唾沫,转身就朝屋外走去。 “你看你,一天跟个狗脸似的,咋跟谁都能急?” 沈童翻着白眼贬低一句,随即看向罗睺道:“老二啊,哥也得说你两句,咱们身处特殊的成长环境,不说享受特权本应该是家常便饭吧,最起码,你我都清楚,咱们生来与众不同,这样的氛围下,谁没做过几件出格的事儿?” “我..嗯。” 罗睺吞了口唾沫,老老实实的点头。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事实确实如此,他和他成长的圈子向来不缺乏各种荒诞素材,许多平头百姓感觉匪夷所思的事情在他看来不过是稀松平常,哪怕是他自己,曾经在上京也没少干丧良心的破事。 “你看你刚才那话说的,摆明了要跟你哥一刀两断,别说他了,我心里都拔凉拔凉的,你们哥俩闹归闹,但毕竟是一个爹娘生养的,能有特么多大的血海深仇?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先去劝劝他,他心眼小,别再气到了。” 沈童叹了口气,拍打两下罗睺的肩膀头,心事重重的起身出屋。 几千年前,我们的老祖宗就发现语言是一种神奇的东西,有人为之身首异处,也有人凭借飞黄腾达,不然也不会发明什么牙尖嘴利、巧舌如簧之类的成语。 沈童的话虽然没多少技术含量,但是透过他那副声情并茂的模样稍微一修饰,就会莫名的让人产生一种内疚感。 扫视一眼半掩半开的房门,罗睺冷不丁有种后悔,觉得自己刚刚的话确实有点过分,好像真不该那么伤他哥。 “唉,伍哥说的对,我特么有时候确实是不走脑子啊!” 罗睺轻扇自己一记嘴巴子,懊恼的嘟囔。 与此同时,门外走廊的顶头,罗天像是渴死鬼附体似的攥着一瓶矿泉水咕咚咕咚的牛饮,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浇灭他心头的那团怒火。 “你这一紧张就喝水的毛病真得改改,太外在了,瞎子都能看出来。” 沈童递过去一支烟出声。 “废话,能特么不紧张么?罗老二不光知道咱们和伍北的旧仇,看架势还了解咱们不少事情,如果这些一旦败露,你我有几个脑袋够我爸剁下来喂狗?” 罗天横起眉梢哼声。 “所以啊,咱肯定不能允许这种可能发生。” 沈童压低声音,掏出打火机替他把烟卷点燃。 “不允许有个屁用,难不成还把老二杀了?他再傻逼也是我弟弟,就算我乐意,老爷子那关就过不去,他如果发生意外,老爷子真敢把国内外那些顶尖的私人侦探全弄过来。” 罗天撇撇嘴嘟囔。 “傻啊你,手足相残的戏码是个人都不会喜欢,更别说你爸那种金戈铁马一辈子的硬骨头,但是..咱眼下有现成的刀手啊,那个叫邓灿的老东西,朱雀和白虎打听过,咱们来之前,他曾经和虎啸的人发生过大规模的摩擦,这算不算动机?” 沈童的声音变得更加细微:“咱们得到消息立即赶过来,可还是晚了半拍,于是乎你失去理智把邓灿弄掉,轻而易举的死无对证,当然,老二也不是一定要断气,毕竟咱们从小一起玩到大,让我真动手,我也于心不忍,但是咱可以让他后半辈子都落下残疾,到时候全家人都惦记给他治病,包括他自己,谁会多注意你,有个几年功夫,咱们的翅膀也差不多够硬够飞,你觉得呢?” “卧槽!你真的假的?动老二?” 罗天惊愕的睁圆眼睛。 “别说你没想过。” 沈童幽幽的轻笑。 “关键,这事儿...那个邓灿也不会答应吧,看他的样子就不是任由摆布的那种软蛋。” 罗睺仍旧有点难以置信。 “这是哪?这地方谁说了算?咱们摆弄个小地方出来的老混混很困难?他不答应就想办法让他答应,软的不行就硬的,硬的不行就拖家带口耍横的!” 沈童昂起脑袋,满眼鄙夷的扬起嘴角:“你进屋再跟老二扯几句,尽量麻痹他,我让朱雀和白虎好好给邓灿上一课,让他明白一下农村流氓和城市贵族的区别...” 1208 演技在线 片刻后,沈童春风满面的推开隔壁房门。 “唰!” 趴在窗户口眺望的邓灿本能的转过去身子。 “坐吧邓总,不需要那么客套。” 沈童很随意的摆摆手。 盯着面前这个衣冠楚楚的年轻人,邓灿轻抿嘴角没有做声。 对方究竟是什么来路,他到现在为止也不清楚。 只知道绝对很不简单,他从老家带过来的十多个马仔,一个照面的功夫就被这位自称姓“沈”的男人的手下轻松撂翻在地,而动手的时候,门外两台巡逻车视若无睹,就足够说明一切问题。 “咱们无冤无仇吧?为什么扣留我。” 邓灿压了口气,沉声发问。 “哈哈哈,邓总也算江湖老人,怎么会问出这么不专业的问题。” 沈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轻笑:“就算不认识我,作为和伍北亦敌亦友的存在,你应该也不陌生吧,我给你几个关系词提醒,擒龙集团,锦城,罗家!” “你是..” 邓灿顷刻间反应过来,浑浊的眸子骤然瞪圆。 “嘘,意会就好,无需言传。” 沈童努努嘴,拍了拍旁边的空位道:“以你万金油的混迹方式,猜猜看,接下来我打算让你帮忙做点什么。” “呼..” 邓灿长吁一口气,紧咬腮帮子没往下接茬。 正如对方说得那般,他和伍北的关系复杂,对于虎啸公司在锦城近期的遭遇,不说知根知底,怎么也有所耳闻,对于擒龙集团和罗家更是刻意做过调查,深知是何等庞大的存在。 “坐啊!怎么?非让我请你?” 沈童再次拍打几下旁边的空位,调门猛不丁提高。 “沈先生,如您所见,我就是个十二线小地方的老混混,我能办到的事情您随手可摘,我办不到的事情,您更是信手拈来..” 邓灿颤抖一下,但还是很配合的坐到旁边,陪衬笑脸出声。 他确实蛮不讲理,但不是不懂得审时度势,尽管知道外甥被迫害就出自沈家的手笔,但此刻却根本没胆量犯横,毕竟沈童不是罗睺,旁边没有故念旧情和挂念家里安危的伍北。 “哈哈哈,还真是人老奸马老滑,兔子老了鹰难拿,邓灿啊邓灿,你和了半辈子的稀泥,怎么到自己的事上却开始装傻充愣呢,我这么跟你说吧,不论是聚众斗殴,还是故意伤害,我想让你后半辈子留在上京吃牢饭,不会太困难。” 邓灿当即咧嘴笑了,掏出烟盒递向对方:“可我为什么没直接那么干?按照你以往的经验想想看,这其中究竟因为点什么。” “咳咳咳..” 邓灿干咳几下,没敢接对方的烟,而是从自己口袋摸出烟盒,自顾自的叼起一支。 “伍北确实挺遭人烦的哈,本该是只井底的蛤蟆,如果不是你当初帮衬,让他搭上闫明,恐怕虎啸公司早就被崇市的大小势力蚕食的渣子都不剩下,而你才应该是现在无冕之王,还有罗老二那个虚有其表的二世祖,也很让人下头呐。” 沈童晃了晃脑袋,笑容愈发灿烂:“想想看,反正你不论如何都是要坐牢的,出狱之后直接加冕为王,并且傍上罗家大公子这条大船合适呢,还是毫无意义的蹲个三五年合适呢?” “啪!” 听到他的话,邓灿刚刚抓起的打火机突兀脱落,掉在了地上,眸子里写满了震惊。 “你先考虑着,不急,最起码还有..” 沈童抬起胳膊,另外一只手戳了戳表盘轻笑:“你还有一个钟头时间。” 另外一头,罗天和罗睺面对面而站。 这对明明有着相同血脉的亲哥俩却比平常人更加陌生和充满距离。 “哥,刚刚我话说的确实过分了,但是我真的很希望你能不再为难伍北,他一直都不知道当初被迫退伍跟你有关,我也压根没打算告诉他,因为咱俩这层关系,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想他绝对不会跳出来为难。” 沉寂良久,罗睺率先打开话头。 “你的意思是我还得感谢你从中制衡呗?” 罗天翻了翻白眼球冷笑。 “不..不是,我只是希望咱们都能和平共处。” 罗睺忙不迭辩解。 “老二啊,虽然我一直特别看不上你,但从未真害过你吧,你是我弟弟,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的心性,你听我一句劝,社会没你想象中那么好混,为什么伍北他们那帮人要像臭虫似的黏着你,跟你保持亲近,还不是因为你姓罗,不然那些流氓会拿正眼瞧你?” “不是的大哥..” “去国外读书吧,过两年再回来。” 罗天突兀昂起脑袋。 “大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总看我那么碍眼,我真没想也不会去做任何不利于你继承的事情,我发誓是真心的!” 罗睺怔了一怔,苦着脸打包票。 “怎么又吵起来了?” 就在这时候,沈童恼火的推门进来,先是搡了一把罗睺,接着又怒视罗天:“天儿,咱刚刚在外面说的好好的,老二岁数小,你别总跟他一样,你究竟是怎么个事儿,非要兄弟相残才好啊,走走走,我特么今天必须跟你好好说道一下,老二你就呆在屋里,我看谁能把赶走...” 1209 豺狼心性 几秒钟后,沈童怒气冲冲的薅扯罗天离开房间。 “别拽啦,领口都特么给我扯脱线了。” 罗天甩开沈童,鼓着眼珠子压低声音道:“这事儿不能干,老二是我亲弟弟,况且他都跟我发誓,绝对不会..” “真傻还是假糊涂,发誓保证这类的话,咱们听得还少么?他意思难道不够明白,他绝对不会按照你的预设出国,更不可能放弃罗家的一草一木,我的好兄弟啊,你们家究竟有多少产业,你比我更清楚,换成是谁,会为了所谓的兄弟情心甘情愿的松口,再说你对他什么样子,他难道没感觉?” 沈童喘着粗气反问。 “可..” “嘭!” 罗天张嘴刚要继续吭声,邓灿已经从旁边房间走了出来,巨大的关门声,打断二人的对话。 “考虑的怎么样了邓老?” 沈童故意拿胳膊撞了一下罗天,示意后者别吭气,笑盈盈的朝邓灿勾了勾手指头。 “我可以任由你摆布,但是你需要给我个足够相信的理由。” 邓灿抹擦一把皱纹纵横的脑门。 “抱歉,给不了!你要知道我不是在跟你交易,是在送福利,即便你今天什么都不做,牢狱之灾也免不了,我只是念你不易,顺手推舟的送一场造化而已。” 沈童态度决绝的摇摇脑袋。 邓灿顿了几秒钟,眸子里充满无奈和不甘。 “大体思想明白不?” 沈童接着发问。 “嗯,重伤罗睺,嫁祸伍北。” 邓灿缩了缩脑袋。 “不不不,你不需要嫁祸任何人,凭你也没那么能耐,而且你说出来的话,旁人也不会相信,只需要重伤罗睺即可!” 沈童摆摆手,言语间充满轻蔑。 “我需要怎么做?” 邓灿耷拉下脑袋,思索良久后,艰难的挤出几个字。 “那是你的事儿,你的手下都在楼下,手机我不没没收你么。” 沈童错开半拉身体。 “那事后我..” 邓灿脸上的肌肉剧烈抽动几下,说出来的每个字似乎都用尽他的全部力气。 “投案自首!直接明了的承认,因为发生口角,你和罗睺大打出手。” 沈童轻飘飘的应声,似乎早就计划好了一切。 “老段,带两个亲近兄弟丢上楼。” 邓灿皱了皱鼻子,犹犹豫豫的拿出手机,最终还是拨通一个手下的号码。 不多会儿,三个虎背熊腰的青年跟邓灿碰上面,仔细观察不难发现,这仨家伙的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不少淤青,明显没少接受“教育”。 “去吧,出狱之后你就是崇市说一不二的地下王者,你的岁数和经验,用不了三两年就能赚的盆满钵满。” 沈童嘴角上扬,拍拍邓灿的肩膀,隔着透明镜片的眸子里写满运筹帷幄的自信。 “希望你们言而有信。” 邓灿喉结蠕动,随即目光阴郁的带着跟班朝罗睺所在的房间走去。 “你这不扯淡呢,邓灿根本没理由伤老二,况且这事儿如何跟伍北挂上关联?哪怕我爸再傻也能轻而易举的打听出来,邓灿根本不听命于伍北,到时候..操,这事儿不能听你的。” 等几人走入房间,罗天愠怒的瞪了一眼沈童,拔腿就要去阻拦。 “我没说一定要把伍北拉下水啊,行啦,别苦着脸犯嘀咕,我早就准备好了,邓灿确实不听命伍北,但他那些手下谁敢保证是人是鬼,戏码应该是这样,邓灿在崇市势力太大,虎啸公司忌惮无比,伍北几番求助老二借助罗家力量,但是老二都拒绝了,于是乎伍北收买邓灿手下,想出这招借刀杀人!” 沈童拉住罗天的手臂,轻声细语的解释。 “那邓灿能配合?” 罗天皱起眉梢道:“老东西万一反水,我爸肯定会重视起来。” “你爸不会有机会见到邓灿的。” 沈童摘下眼镜框,哈了口白气后,然后动作矜持的摸出一块眼镜布擦拭几下,面无表情道:“朱雀和白虎在楼下,只要我一声令下,被愤怒冲昏头脑的他们着急给二公子报仇,作出什么都不为过吧?” “这..可是..” 罗天仍旧迟疑无比。 “我的好哥哥诶,想要大权在握,首先你得学会杀伐果断,历朝历代上位者,哪个不是双手沾满血迹,况且我特意交代过邓灿,只许伤人,如果你于心不忍,那就等坐稳位置后,好好的给他治病养伤。” 沈童揽住罗天的肩膀,笑容如花。 “邓灿,你特么要什么!哥!童哥救我..” 就在这时,房间里传来罗睺惊慌失措的嘶吼声,接着又是噼里啪啦几道什么东西被砸烂的动静,听起来热闹无比。 “我特么得..” 罗天眼珠子睁圆,额头青筋微微泛起。 “不想听就别听,到旁边屋子休息一下,一切交给我处理,很快的。” 沈童拿出一副耳机塞到罗天的耳中,满不在乎的点燃烟卷... 1210 伍北回来了 “这特么事整得,真不是人揍得。” 播放着古典钢琴曲的耳机塞入耳中,世界仿佛瞬间安静了,罗天骂骂咧咧的嘟囔几句,转身推开距离他最近一个房间门。 尽管他这辈子干过不是人的事情多如牛毛,但还从未像此刻这般忐忑不安。 没啥!沈童肯定有分寸! 老二顶多就是残了,大不了往后我好吃好喝供着他。 一边叼着烟卷发泄似的吞云吐雾,罗天一边自欺欺人的低声呢喃,殊不知他脑门上汗珠子早已经密密麻麻。 走廊里,沈童双手后背,似笑非笑的看向罗睺所在的房间。 屋内罗睺愤怒的咒骂变成了咆哮,噼里啪啦的动静证明里面的混乱绝对血腥无比。 “唉,我也不想的,但是你不退场,天儿随时都有可能被取代,那我的鞍前马后还有什么意义,委屈委屈吧。” 沈童声音很轻的呢喃一句。 “叮铃铃..”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嘶!” 沈童不满的抽了口气,似乎有些恼火被人打断臆想,看了眼号码,他沉声接起:“什么事?” “童哥,伍北回来了!” 电话那头传来手下的回应。 “哦?带了多少人?” 沈童的眸子里瞬间闪过一抹亢奋。 “目前只有他一个,至于有没有后援还不清楚,车子目前停在宾馆的楼下,不知道他为什么迟迟没有下车。” 手下利索的说道。 “那你特么是怎么确定是伍北的?” 沈童不耐烦的训斥。 “刚刚他降下来一半车窗玻璃,我看的真真的。” 手下忙不迭补充,随即又小心翼翼的发问:“我们动手吗?他的车始终没有熄火,我担心会打草惊蛇。” “先让朱雀把所有人全喊过来,堵死街头巷尾,你上去试探一下,如果发现他有要跑的趋势,直接喊话罗睺在楼上等他。” 沈童又瞄了一眼罗天所在的房间,此刻屋内传来他断断续续的呻吟和乞求,显然邓灿应该已经得手。 “收到!” 手下迅速应声。 与此同时,一台前风挡玻璃挂着“特殊通行证”的奥迪轿车停在“钻石”宾馆的门前,驾驶位的男子正是掉头返回的伍北。 在接完罗睺电话以后,他敏锐的感觉兄弟怕是遇上了大麻烦,而这四九城能给他带来压迫感的恐怕就只剩下一奶同胞的亲哥哥罗天。 有道是侯门深似海,越是大户人家的恩怨其实往往越赤裸,毕竟涉及到的利益、权利都不是一般屁民可以想象到的。 平心而论,伍北是真不乐意列入这种事情中,即便虎啸公司和罗睺的关系匪浅,可说到底那是人家的家事,不论他是帮亲还是帮理,伸手就等于是和罗家为敌。 可他又害怕如果自己一走了之,害得罗睺遭遇生命危险,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不认为罗天有能耐留得下自己。 车内,伍北眯缝眼睛若有所思的透过两面后视镜观察四周。 刚刚他故意降下车窗玻璃就是为了抛饵,看来效果非常不错,左前方、右后方几个貌似路过的小年轻此刻正时不时偷瞄自己几眼。 “不应该就这么几头臭咸鱼烂鸟蛋啊,不然都对不起罗大少的身份。” 伍北很是狐疑的出声。 思索几秒钟,他如灵猫似的直接从驾驶位翻到后排,一只手摸向来时候特意从五金店买的大号扳手。 扳手大概有小臂长短,比起来一般的西瓜刀都不逞多让,充满力量感的手柄隐隐泛着寒光。 四五秒钟左右,一个穿身运动装的光头青年从宾馆里走出来,貌似服务生似的朝着奥迪车摆手吆喝:“把车开走,门前不许停靠!” 伍北隔着又黑又深的车膜扫量对方,这家伙长得也太特么另类了,横眉死鱼眼、酒槽鼻蛤蟆嘴,活脱脱就是一副人类未进化完全的半成品。 别看丫挺长得其貌不扬,但在罗天团伙的地位可不低,绰号白虎,擒龙集团很多棘手的绊脚石都是他负责铲除的。 见奥迪车没反应,光头白虎态度粗鄙的抬手“啪啪”拍打几下车窗。 “诶我操,还挺犟!” 白虎吐了口唾沫,左手一把拽开车门,右手探向后腰拽出一把匕首,而他的小动作全都被伍北看的清清楚楚。 “嘭!” 车门打开,当看到驾驶位空无一人时,白虎当场有点傻眼。 “人呢?凭空消失?” 白虎怒气冲冲的嘟囔一句,接着本能的把脑袋伸进了车门。 “呼!” 突兀间,侧脸白光闪动,伍北举起扳手就狠狠凿了过来... 1211 棒槌 说时迟,那时快。 见扳手势大力沉的削向自己,白虎条件反射的往后躲闪,结果脑后勺“嘭”的一声撞在车门上方,当场疼的猛锁脖子。 而正是这个突然变故拯救了他的狗命,伍北手中的扳手划过他的额头,径直干在方向盘上,实木材质的方向盘瞬间被砸的稀碎。 “曹尼玛!” 险些脑袋搬家的白虎反应过来,举起手里的匕首恶狠狠的扎向伍北的面门。 哪料到他胳膊还没来及伸展,就被伍北扯着安全带利索的缠绕住手臂,情理之下他抬起另外一只胳膊攥成拳头用力挥出。 “咣!” 伍北将扳手横起挡在脸前,拳头和钢铁碰撞的声音尤为响亮,白虎“嗷”的惨叫一声,疼的剧烈甩动手腕子。 他本身姿势就特别不舒服,只有半拉身子钻进车内,再加上被伍北突然袭击,根本没办法施展全力,现在一只手受伤,另外一只手被安全带束缚,战斗力自然更大折扣。 趁着这功夫,伍北迅速从后门跳出,先是一脚踹在白虎屁股上,然后扳手下落,重重敲在他的后腰位置。 “啊!” 白虎当场瘫软,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喊声,这一击就算没有夯断他的骨头,至少也让他短时间内再无战斗的可能。 “真特么是生旦净末你,长得另类,脑子还叽霸不灵光!” 伍北将驾驶位车门狠狠合拢,夹住他的身体,随即看向从宾馆里跑出来的十多个彪形大汉,嘲讽的撇撇嘴:“喊个有话语权的出来跟我对话!” 大汉们面面相窥,谁也没有吭声。 “看来你的叫声还不够剧烈啊!” 伍北故意拿屁股撅了几下车门,被夹在当中间的白虎再次疼的龇哇乱叫。 “唉,隔音效果太好也尴尬。” 伍北摇了摇脑袋,接着打开车门,提溜小鸡仔一样,薅扯住白虎的领口,将他提到自己面前,推搡着朝宾馆大门口走去。 “不让啊?” 见对面的壮汉们堵门不动弹,伍北直接一扳手敲在白虎后脑勺上,尽管力度把控的不错,但还是把对方干出来一条大口子,鲜血当即喷涌而出。 “玛德,让开!” 白虎绝望的嘶吼咒骂。 要说心里不憋屈是假的,连正面交手的机会都没有,他就已经被伍北几乎废掉,此刻后腰疼的更是难以言表,巴不得赶紧被人送去医院抢救。 听到白虎的话,十多个堵门的壮汉迟疑几秒,才缓缓向两边扩散。 等伍北刚一走进去,宾馆的大门马上被人关闭反锁。 “啧啧啧,这是暗示我有来无回呐,呵呵。” 伍北回头瞟了一眼,漫不经心的揪着白虎继续沿楼梯往上走。 “踏踏!” 杂乱的脚步声泛起,又有十多个壮汉出现在楼梯尽头。 “该你说话了。” 伍北漠然的晃了晃身前的白虎,此刻这家伙完全变成了血葫芦,挺大个脑袋裹满了红色血浆子,根本看不出来本来模样。 “都叽霸滚开!” 生怕伍北再给他来一下子,白虎急忙吆喝。 与此同时,罗睺所在的房间门打开,邓灿带着几个手下同样满身是血的走了出来。 “嗯?” 沈童淡淡的看向气喘吁吁的邓灿,眉梢挑起询问。 “还没完全断气,你跟他想说什么,这会儿还来得及。” 邓灿将手里的卡簧“咣当”一下扔在沈童的脚边。 “老江湖就是老江湖,做事干脆利落。” 沈童拿脚尖踩住卡簧,微笑着翘起大拇指。 “我现在去自首?” 邓灿没理他的话茬,昂起脑袋发问。 “稍微等会,我让你亲眼目睹伍北如何陨落。” 沈童摆摆手,转身看向楼梯的方向。 “蹬!蹬!” 沉重的脚步越来越近,先是几乎休克的白虎出现在拐角,紧跟着伍北的脸颊也在几人的眼中清晰起来。 “棒槌!” 看清楚他的那一刹那,邓灿声音很小的呢喃一句。 “你好啊伍总!好不容易来趟上京,怎么不提前跟我打声招呼呢,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沈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宛如关系交好的老朋友一般打招呼。 “现在也不晚吧。” 伍北很随意的将白虎一把撇到旁边,又把扳手扛在肩膀上,龙行虎步一般胯上最后几级台阶,跟沈童面对面而站。 “不知道伍总喜不喜欢看故事,正餐开始之前,我先请你看场小片段吧,请!” 沈童侧开身体,手指半掩半合的房门,此时屋内静悄悄一片,罗睺俨然没有任何动静。 “好啊,沈先生不做陪么?” 伍北目不斜视的紧盯沈童。 “我更享受伍总看完片段之后的表情变换,放心,我不会失陪,当然,你今天也别想离开。” 沈童毫不畏惧的昂起脑袋。 “踏踏踏..” 话音刚落,二十多个手持片砍、球棍的壮汉直接将楼梯堵死,封锁掉伍北的退路... 1212 风骨 “牛批,真是兵强马壮哈。” 伍北回头看了眼人挨人、人挤人的楼梯,笑着朝摇了摇脑袋。 “还行,毕竟这是上京!” 沈童揪了揪鼻头。 “闲着也是闲着,你陪我走一走吧!” 伍北突兀一把抓出,速度快到令人咋舌。 “走你!” 面对这猝不及防的凌厉攻击,沈童却好似提前预判到了一般,一记直踢踹向伍北。 凭借腿肯定比胳膊长的优势,沈童后发先至的将伍北蹬了个踉跄。 “剁了他!” “弄死伍北!” 同一时间,台阶上的那群壮汉叫嚷着也冲向伍北,明晃晃的片砍直接劈过来。 腹背受敌,伍北别无选择,举起扳手硬着头皮再次砸向沈童,这家伙竟然会功夫,确实超出了他的意料。 “给我顶上去!” 沈童却没有要硬拼的意思,抓起旁边邓灿的小弟直接推向伍北。 而这时扳手即将落下,伍北想要收手根本来不及,只得竭力调整方向。 “嘭!” 即便如此,还是晚了半拍,扳手结结实实凿在那小弟的脑袋上,对方哼都没来及哼一声就昏死过去。 “你特么搞我的人!办他!” 邓灿愣了几秒,火冒三丈的朝着另外两个手下发号施令。 “去尼玛的!” “干他!” 两人瞪大牛眼冲出,看架势像是要跟伍北拼命,可谁知路过沈童身边时候,一个马仔突然转过身子,宛如八爪鱼似的趴在沈童身上,另外一个小弟则抽出匕首,面目狰狞的也刺了过去。 “跪下!” 沈童先是一记提膝,干脆利索的磕在环抱他的马仔裤裆上,接着两手掐住对方的腰杆,直接把那人当武器似的砸在另外一个试图扎他的小弟身上,哥俩轰然倒地。 “送他们上路!” 沈童倒退半步,手指邓灿的两个马仔,汹涌的人群很快将他们给淹没。 “快特么跑啊!” 趁着这个空当,邓灿咬牙吼了伍北一句,两人撒腿就奔向罗睺所在的房间,伍北故意慢半拍,随手将屋门锁上。 “咣咣!” “开门,操!” 房门被人疯狂捶砸,随时都有可能解体。 “不是暗示你在村口等着就行么,冲鸡毛的英雄!” 邓灿将沙发推在门口阻挡,随即指了指对面敞开的窗户努嘴:“赶紧滚犊子!” 窗外一条用皮带、窗帘、床单连接到一起的简易绳子随风摇荡,本该在屋内的罗睺却没了影踪。 “你先走,我能打,比他拖延的时间久一些!” 伍北摆摆手示意。 “我特么走个嘚儿,家里人都被他们控制了,我如果敢跑,倒霉的是他们,别墨迹了,你赶紧的!” 邓灿表情烦躁的推搡伍北一把。 “邓哥,先走再说行不?其他事情咱们一块想辙。” 伍北也急了,想要拉扯对方。 “伍北啊,我是真不想卖你人情,但他妈又不得不这么干,但凡有选择,老子肯定不会多搭理你一眼,走吧!快点!” 邓灿再次拒绝,咬牙催促。 “咣!咣!” 房门被砸的咚咚乱响,门板处已经裂开几条缝隙,被对方攻破只是时间问题。 “大恩不言谢,邓哥!我会让罗睺想办法救你的!” 伍北也知道继续矫情下去,最终的结果就是两人双双被擒,表情真诚的弯腰深鞠一躬,而后翻出窗外,沿着粗糙的绳索逃路。 “伍北,你欠我一道,我不用你还到我身上,但凡你是咱们崇市出来的爷们,就记住恩怨分明,我要你帮黄卓执掌四方,还要你这辈子不许染指崇市!” 盯着一晃一晃的绳子,邓灿低声吼叫。 “好,我应了!” 沉默几秒,伍北的声音在窗外响起。 “哈哈,这笔买卖不亏!” 邓灿欣慰的咧开嘴里。 “姓沈的,别特么砸门了,你让我弄死罗睺的话我全部录音了,不想被公布于众就特么给我消停立正,等爷爷抽完这袋烟,立马出去跟你唠唠我走过的社会路!” 喘息片刻,邓灿背靠顶门的沙发,不慌不忙的从兜里摸出烟盒,叼起一支在嘴边,伸手摸索半天,才发现打火机不知道丢哪去了,自嘲的笑出声:“人呐,真是不能干太多坏事,不然遗愿都达不到满足...” 走廊外,沈童摆摆手阻止手下的牲口们继续砸门,同时示意一半人下楼围堵,最后才双手插兜的开口:“邓总啊,我想你可能已经预料到自己的结果,何必无谓的拖延时间呢,痛痛快快出来,或许我可以考虑..” “你能考虑明白你麻痹,崇市是个小地方不假,但是出过的社会大哥数不胜数,爷爷我虽然排不上号,可风骨绝对不会落下,我今儿真没打算活着离开,再多哔哔一句,你肯定比我先倒霉!” 邓灿撩起衣裳,露出一条筷子长短的刀口,此时鲜血正不要钱似的往外蔓延,刚刚为了麻痹沈童,他和几个手下身上的血迹,全是用的他自己的... 1213 送你了 邓灿的豪气云天,非但没能唤起沈童的半点良知,反而愈发刺激他的邪火燃烧。 按理说,今天的计划绝对天衣无缝,不论是从人性还是利益的角度出发,邓灿都绝没有反水的可能,但事实还是发生了,他到现在都没弄明白究竟是哪个环节出现了纰漏。 “邓总,你有什么诉求?咱们直接一点!” 酝酿片刻,沈童棱着眼珠子出声。 “没诉求,无非是替伍北多争取点跑路的时间,我自己感觉差不多了会主动出去的。” 房内的邓灿慢悠悠的回答,他此刻已经放弃堵门,而是像个拾荒者一般四处翻找。 终于,他在桌上的抽屉里找到一个打火机,马上迫不及待的点燃嘴边的烟卷,随即满脸享受的长吐一口白雾。 时间回到半小时前,当他带着几个手下闯入罗睺的房间。 第一件事情就是一边故意踹桌子、踢凳子发出声响,一边将自己得到的消息用最快的速度告知对方,而后又给伍北发了一条让他接应的短信。 而那时的伍北已经找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不光特意弄来几个煤气罐,还把奥迪车的后备箱里塞满装汽油的小桶,只是收到邓灿短信后才临时改变了计划。 作为一个纵横江湖多年的老炮,邓灿自然不存在什么高风亮节,让他作出舍弃自己,成全虎啸兄弟的重要原因还是利益,常年游走于各种名利场的他深知权财当道有多可怕。 他没有罗睺那样的手足,即便侥幸逃出生天,最后也肯定承受不住罗家的打击报复。 而且他比谁都清楚,就算他老老实实听命沈童把罗睺做掉,怕是也难逃厄运。 作为舅舅的他在得知外甥黄卓发生意外,都恨不得一把火把整个城中村烧掉,那么失去挚子的罗家又怎么可能放他活路,甭管沈童保证的多天花乱坠,但凡他敢动手,就注定死无葬身之地。 而伍北不一样,只要罗睺还活着,罗天就必须忌惮,而他也会念在自己孤注一掷的情面上,拼尽全力的保全自己。 至于说录音沈童,他纯属是吓唬对方,当时他既没做好决定,也没有机会,不然他现在早就大大方方的开门谈条件了。 “邓灿,三个数的时间滚出来,机会我给你了,能不能接住看你选择!” 门外的沈童早已没了任何耐心,示意手下取出消防柜里的劈斧。 “你看你,咋那么稀罕我个老头子呢。” 将最后一口烟吸进肺里,邓灿简单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裳,大大方方的推走沙发,打开了房门,迎面就看到沈童直不愣登的注视自己。 “来吧,想要我哪块肉,自己割!” 邓灿无所谓的横起膀子。 此刻走廊里,只有三五个壮汉,剩下人明显全去抓捕伍北了。 “嘭!” 沈童抬腿一脚踹在邓灿的胸口,将他踢出去三四米远,狼狈的跌坐在地,重新回到屋内。 “老东西,跟我玩吃里扒外是吧?” 沈童摸了摸鼻梁骨,先是环视一眼空荡荡的房间,目光只是在敞开的窗口扫量一眼,就又居高临下的俯视邓灿。 “咳咳咳,我忘记告诉你了,你们不是没收了罗睺手机么,我把我的电话给他了,跳窗之前,他曾经给他父亲去过一个电话,现在干掉我,等于此地无银三百两!当然,我的话仅供参考,信不信在你,嘿嘿..” 邓灿双手撑地想要爬起来,不想却被沈童一脚踏在肚子上,挣扎不得。 “把他那两个马仔拖进来。” 沈童回头招呼一声,很快两个浑身是血的青年被带进了房间。 “把你老大的舌头割了!” 沈童拿起一把匕首递向其中一个小弟。 “滚你麻得,有能耐你弄死..啊!” 小弟很忠义的破口大骂,话还没吼完,就被沈童一刀戳在心窝上,声音戛然而止,直挺挺的仰头倒下。 “你来!” 沈童又把匕首递向仅剩的另外一个马仔。 “我..邓哥..” 马仔吓坏了,惶恐不安的疯狂摇动脑袋。 “防卫过当无非也就几年的事儿,阴奉阳违下一秒就得灵魂出窍。” 沈童将刀子又往对方面前抻了几公分。 “难为小孩儿们干嘛,你喜欢我舌头啊?送给你就完了!” 看着面色憔白的马仔,和已经停止抽搐的小弟,邓灿瓮声瓮气的举起右手:“来,刀给我!” “你挺有种?” 沈童直接把匕首摔在他的脸上,似乎根本不怕他会突然袭击自己。 “比你想象的强一点吧,崇市的爷们闯社会,靠的就是一副虎胆熊魄!你记住昂,今天逃走的伍北也是土生土长的崇市人,我们在家里打到头破血流都无所谓,但对外向来睚眦必报!舌头送你了..” 邓灿捏着舌头,右手紧握匕首用力向下一划,一抹浸红如朱的血迹飞过,接着邓灿抱住脑袋发出惨绝人寰的嘶吼声,声音最起码能传出去二三里外... 1214 灯下黑 “怎么回事?” 房间门突然被推开,罗天皱着眉头跑了进来。 即使耳机的隔音效果一级棒,但他还是听到了房间里发出的声响。 扫视一眼抱头翻滚的邓灿,罗天的眼中并没有多少意外,比这更残暴的事情他都做过不止一次,顶多是觉得有些呱噪而已。 目光在屋内环视一圈,罗天当即紧张的发问:“老二呢?” 对于发生的一切他根本不知情,更不晓得伍北曾经来过。 “计划有变,咱们先走吧,你们把他带上!晚点我跟你慢慢解释。” 沈童轻描淡写的推了推眼镜框,手指邓灿,朝几个手下发号施令。 出于对兄弟的信任,罗天没有再问任何,随意掏出来手机瞟了一眼,紧跟着瞬间愕然的出声:“卧槽,我爸的电话!他刚才给我打了十一个未接,我戴着耳机没听到,怎么办啊?” “回拨过去,问什么说什么!” 沈童眼珠子滴溜溜转动几圈,低声安抚:“在他面前,千万不要撒谎,不然就是弄巧成拙!” “童哥,伍北没影了!” “我们在两边路口都有安排人,既没发现伍北,也没见到二少。” 这时候几个手下呼哧带喘的跑上楼,冲着沈童汇报。 “你让老二跑了?伍北来过?为什么你什么都不告诉我!” 罗天一听这话瞬间急了,直接扯住沈童的领口。 “我说了晚点再跟你解释。” 沈童不急不躁的掰开罗天的手指头。 “叮铃铃...” 就在这时,罗天的手机再次响起。 “是我爸,服了!操操操!” 罗天将手机抻到沈童脸前,发泄似的照着邓灿的身上咣咣猛踹几脚。 “别紧张也别害怕,我们什么都没做,明白吗?你是听说老二和一群流氓在城中村发生矛盾,挂念他安危跑过来的。” 沈童双手紧握罗天肩膀,沉声说道。 “那我爸如果问有没有打过老二我怎么说?” 罗天深呼吸两口,竭力调整自己的情绪。 “打了,你不许他再跟那些盲流子混在一起,他不依,情理之下你动了手,事后你还把他关起来,故意找人吓唬他,再疯跑就把他腿打断。” 沈童有条不紊的接下话茬。 “那不扯淡呢,我爸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这些话根本搪塞不过去,老二很少告状,我爸绝对信他的话。” 罗天拨浪鼓似的摇摇脑袋。 两人对话的功夫,手机那头的人已经挂断。 “正因为如此,咱们才更要这样说,他比你更自信,整个上京没有什么事情能瞒得住他,听我的,就这么说,你甚至可以故意表现出对老二的不满和厌恶,但要死咬住只是吓唬他。” 沈童轻轻拍打罗天的脸颊,低声道:“天儿,你相信我,这些年我研究你爸的时间比任何人都多,他睿智机敏不假,可同样也自负自傲,在他的眼里,咱们都没有胆量骗他。” “嗯,我这就回过去电话,你们先走,我马上跟过来。” 罗天双手抹擦几下汗津津的脸庞,朝着沈童应声。 “我在门外等你,伍北应该还没有离开城中村,得小心他杀个回马枪。” 沈童把脑袋伸向窗外观察片刻,随即回头叮嘱罗天。 “去吧去吧。” 罗天心神不宁的摆手驱赶。 很快,屋子里只剩下他自己,连续抽了两根烟后,战战兢兢的拨通备注“父亲”的号码。 “嗯?” 电话接通,那头只是传来一道若有似无的轻哼。 “爸,我和老二又闹起来了,我打了他,还吓唬他如果再胡作非为就把他腿敲折,当时在气头上,不过我是真想那么干,我宁愿养他一辈子,也不希望他继续败坏罗家的名声..” 罗天吞了口唾沫,语速飞快的开腔。 “我问你这些了吗?你和白狼是怎么回事?在山城时候,你有没有故意跟他起刺?” 电话那头的男人风牛马不相及的问了一句。 “啊?您说白狼啊,当天我喝了点酒,再加上念夏总是不待见我,憋了一肚子火,所以才有点口无遮拦。” 罗天被这个急转弯搞的有点懵圈,忙不迭解释。 “庆幸吧,你招惹上的是沉稳以后的白狼和着急回国的王者,不然罗家大公子的头衔前面就得加一个曾经,我警告过你很多遍,我们和王者商会的关系特殊,不要把你的少爷的脾气带入进来,另外城中村的混乱,想办法第一时间摆平,我不希望有任何跟罗家相关的舆论出现。” “是是是,我马上办!” “罗天,我希望你明白手足情深不是句客套话,你弟弟憨厚老实,但并不缺心眼,你摆大哥威严的时候,考虑清楚尺度,这同样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 男人不容置疑的再次开口。 结束通话,罗天陷入了疑惑当中,心里暗道,老爷子究竟知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 与此同时,钻石宾馆二楼的杂物间里,伍北懒散的躺在一大堆崭新的拖布当中,他脑袋上三层正对应罗天此刻所在的房间。 顺着绳子逃走后,他本来是打算直接开溜,可跑了没两步又突然决定来个反其道行之,所有人都会本能的觉得他肯定会逃的越远越好,那么钻石宾馆反而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灯下黑、耳后脏的伎俩,不论在哪个行当都永不过时。 刚刚邓灿的惨叫声他听的清清楚楚,心里不难受是假的,可冒冒失失跑上去救人就纯属傻子。 “是是爸,我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 冷不丁间,罗天的声音响起,伍北一激灵坐了起来,若有所思的昂起脑袋,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十几秒钟后,他做出个大胆的决定,顺着绳索再爬上去,赌一把命... 1215 买命钱 “爸,请相信我..” 房间里,罗天满头大汗的捧着手机低声保证。 而伍北双手紧握用窗帘、皮带拼接出来的简易绳索一点一点向上攀爬。 有过户外经历的朋友应该都知道,直线攀岩的难度有多大,即便是有专业工具的情况下都需要相当的体力和技巧,更别说伍北现在就纯靠两只赤裸的手掌和脚上的皮鞋,关键他还不能发出任何声响。 “妈的,一天天就会针对我!王者商会怎么了,白狼又怎么样,如果没有你,你看我能不能让他们团灭,还有赵念夏那个小婊砸,居然怀了伍北的野种,等我腾出来时间,绝对让你感受一下什么叫孤儿寡母!” 结束通话之后,屋内的罗天像条暴躁的大狼狗似的愤愤的照着办公桌猛踹几下发泄。 “天儿,没什么事儿吧?” 门外的沈童担心的发问。 “没事儿,我抽根烟就出去!” 罗天胡乱应付一句,随即取出烟卷点上一根,背靠窗户吞云吐雾。 尽管荒唐无比,但罗天绝不是个大脑缺弦的傻子,反之他的思维能力和阅历要比同龄人都强上数倍不止。 优质的家庭环境让他从娘胎里都带着满满的傲娇,可同样也给予了他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不论是从小接受的教育,亦或者待人接物,如果他乐意隐藏自己,相信走到哪都得被冠以人中龙凤的称号。 “老二这次肯定会有防备了,以后再想搞他可没那么容易,再有就是伍北,这个大头兵有功夫也有运气,确实不适合再继续周旋,万一他跟赵念夏真生米煮成熟饭,王者商会的那帮老流氓就是莫大的助力,暂时不能再招惹他..” 别看他刚刚在沈童面前表现的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其实心里跟明镜似的,这趟大费周章的围剿行动,最后只抓到邓灿那么一尾连饵都算不上的小鱼苗子,实际上是大赔特赔。 只是介于他和沈童之间的兄弟情谊,很多事情不适合摆在桌面上讲。 况且沈童向来傲气,稀里糊涂吃这么大个亏,心里估计更难受,如何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长久的平稳,一直都是他从小到大在思考和落实的事情。 “你比我想象中要复杂的多!” 就在这时候,他的身后冷不丁泛起一道声音。 “谁!” 罗天本能的转过去身子,同时抄起桌上的烟灰缸,而他眼前黑影一闪,就感觉脖子被什么东西给套个正着,紧跟着整个人就被粗暴的薅扯,半拉身子让退出窗外,扑面而来的寒风瞬间把他吹得精神抖擞,同时他也看清面前男人的模样,正是早该逃之夭夭的伍北。 “大少啊,千万别发出半点声响,不然我手一哆嗦,咱们可能就阴阳相隔了。” 伍北抻扯几下套在他脖子上的窗帘,邪魅的眨巴两下眼睛努嘴。 “行,你说什么是什么。” 罗天很快恢复过来,很是配合的点点脑袋。 “咱俩应该唠点啥呢,让你立马放了邓灿,貌似毫无意义,毕竟只要你们不死,他就随时有可能被抓,要了你的命吧,我又实在不乐意踏上亡命天涯的日子,不如你主动找点话题。” 伍北一只手掐着罗天的脖子,保证他只要敢反抗,立马就会摔出窗外。 “男人嘛,聊得无非是钞票和女人,不如咱们谈谈钱?” 罗天倒是表现的相当坦然,抽吸两下鼻子接茬。 “不错的建议,那我就替我兄弟罗睺收你点精神损失费吧,要太少辱没您的身价,要太多我又烦讨价还价,这样吧,主动权还交给你。” 伍北点点脑袋。 “笃笃笃!” “天儿,你真没事吧?” 房间再次被人叩响,沈童心烦意乱的喝问。 “没事儿,我打几个电话,别嚷嚷..” 伍北面带威胁的看向罗天,后者立即心领神会的大声回应。 “上道啊爷们,时间紧任务重,咱们抓紧奔主题吧。” 伍北抬起另外一只胳膊翘起大拇指。 “两千个吧,我目前只能拿出这么多,再多就得管沈童借,相信你也不想搞得太麻烦。” 罗天略微思考片刻,轻描淡写的突出一组天文数字。 不得不承认,这狗杂碎虽然不是人,但心理素质的确好到吓人,此时此刻压根没有半点阶下囚的模样,反倒像是个身份对等的生意人再跟伍北谈买卖。 “对你这种土豪来说,两千万买条命属实不多,但我这人有够,老话不常说嘛,娶媳妇总比埋人强,直接安排人转账吧。” 伍北毫不迟疑的从罗天身上摸出来手机递给他,轻飘飘的冷笑:“千万别耍花招,我是不想变成通缉犯,不代表我害怕四处流窜!” “不能,这点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犯不上铤而走险,放心说你的卡号。” 罗天利索的戳动手机屏幕,当着伍北的面拨通一个号码:“马上着手转一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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