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王座》 第1章 凛冬之夜 “既然异兽已经死了，那么我们走吧。” 周围北风呼啸，天色已经渐渐变黑，森林游侠劳伦斯不禁催促着自己的同伴。 他们已经在森林中追赶这头异兽追了两天两夜，最终杀死这头野兽的，不是猎人的长矛利剑，而是比这头野兽更加凶猛的生物——狼人。 “把它剥皮，我们应该将这个情况报告给领主大人。” 另一名侦查骑兵沃特看了一眼倒在雪地里，血迹已经干涸的异兽，平静说到。 作为一名老练的侦查骑兵，沃特在处理这些异兽的事情上不会比游侠劳伦斯逊色多少。他们是老搭档了，一起在黑锤堡领主手下办事。 离开人类聚集的城镇，前往茫茫大森林收集异兽情报的事，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干了。但是今年，从种种现象来看，异兽的规模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来得大。也是因此，他们的老大对这件事十分重视，并且派他们深入森林，调查情况。 “卡拉斯的异兽从来没有那么频繁的出没过，更重要的是，从尸体上的伤痕来看，大多是狼人和利爪和野兽人的斧头留下的。” “异兽增多，同时残破的尸体也增多了，这只能证明一件事——那些嗜血狼人和野兽人的数量也变多了。” 他们拖着那具血迹斑斑的毛皮往回赶，一路上不断谈论着。在森林游侠劳伦斯看来，异兽的数量并没有增多，而是野兽人和狼人数量增多了，将这些低等的异兽不断往外面赶，才会造成异兽数量变多的假象。 如果是这样，情况就更加不容乐观了。 说着，他们快马加鞭，穿梭在茂密的森林中，一路南下。头顶的月亮惨白而凄冷，就像幽灵般如影随形。它在地上投下那幽白的光芒。以往，过往的猎人和游侠非常喜欢白月当空，这样，即便在夜里，也不会太过漆黑。但是现在，头顶的月亮却在慢慢变圆。在北境，月亮变圆可不是什么好事，那意味着狼人、野兽人和各种异兽出没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 北境，黑锤堡。 罗德知道异兽已经抵达城外的消息时，已经是三天之后的事了。骑兵沃特和游侠劳伦斯辛辛苦苦，将收集到的异兽毛皮递到了领主罗德手里，罗德这才知道，今年的冬天，将会比以往更加难过。无论是异兽规模增大，还是野兽人、狼人集结，对于黑锤堡来说，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他用略带表扬性的话感谢了两名深入森林的勇士，而后吩咐下人给他们备点吃的和热水，自己便径直走进办公室中，研究起那些破损的尸体样本。 破损变质的毛皮，昏暗的火光，粗糙简陋的办公室，一切，让罗德的思绪再次回到了从前。三个月前，他还不是这里的领主，甚至，他还这个世界都不属于。他只是地球上一个老老实实的打工仔，文案策划者。一次偶然的机会，他来到了这个世界——中古战锤。这是一个野兽横行，黑暗遍布的世界。人类在这个世界里可以说是最弱小的种族之一。哪怕是强大的帝国，也只能依靠火器，才能在这片危机四伏的鲜血大陆上艰难求生。 罗德所穿越的，则是一个地方小领主。镇守着一座祖传的城堡——黑锤堡。 黑锤堡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很远很远的年代。早在虔诚者马格努斯时代，这座城堡便存在了。迄今为止已经有两百多年的历史。 当年，北方混沌组织了第三次对旧大陆世界的入侵。帝国统帅马格努斯带领旧世界联军与混沌军团在基斯里夫境内大战三天三夜，终于击溃了混沌大军。此后，四散溃逃的混沌士兵分散在北国基斯里夫境内，并渐渐退出了这个冰雪王国。 为了抵御北方混沌势力和野蛮人势力的再次入侵，当时的冰雪女王与帝国方面携手，在北境，黑森林以南，建起一系列的城镇要塞，分封当时在战争中有军功的骑士们，来到北方，建立根据地。 而罗德的祖辈，便是这样一个“幸运”的王国骑士。 黑锤堡地处基斯里夫王国的最北端，向西便是一望无际的利爪海，向东，是茫茫雪林和大草原。可以说，分封到这样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还不如不要。罗德无法想象当初自己那个素未谋面的祖先是如何在这片一穷二白的土地上白手起家的。好在经过数代发展，这里已经成为一个小小的城镇，并且，城镇中央，便是现在这座众人可以见到的宏伟城堡——黑锤堡。 据说这座城堡建了整整二十五年才完工。整座城堡建在一座温泉之上。冬天的时候，来自地下的热水便源源不断的产生热量，将暖流输送到城堡各个角落。所以，即便在寒冷的冬季，罗德在屋内也不会感到太过冰冷。 至于罗德手头正在处理的，也正在担心的森林异兽，则是当年混沌入侵后留下的产物。这些披着重甲，身上燃烧着邪火的恶魔，他们在败北之后，污染了所经过的一切土地。使得大地蒙上了一层可怕的灰色。 被混沌之风污染过的森林里，许多动植物都发生了变异。比如野鹿长出了第三只角，性情变得暴躁而富有攻击性，又比如原本美丽的太阳花变成了可怕的食人花；野狗长出了第二个脑袋，变成和地狱猎犬一般的怪物。这些都是混沌入侵后留下的产物，也是罗德手下们口中所说的异兽。 黑锤堡地处基斯里夫王国的边缘地带，周围野兽人、狼人、异兽众多，城镇经常会遭到这些邪恶生物的侵袭，如果猎人或者旅行者三天没有消息，多半就是被野兽人和异兽当做食物了。然而，也正是因为地处王国边缘地带，这里几乎成为了三不管地带，各领主也就拥有了高度的自治权，坏处则是常年得不到首都的援军。只能靠当地领主自己想办法解决异兽之灾的问题。 罗德重生于这样一个年代，也就没有其他的选择。处境虽然糟一些，但是好在，还有一个相对完整的领地，和一支还算忠臣的队伍。 第2章 黑锤堡领主（上） “我们顺着爪印一路追到黑水河，然后我们发现这些异兽并没有渡河，它们在河边拐了一个弯，继续朝森林里逃去。许多异兽只见到血迹，却没有见到尸体，估计被野兽人或者那些狼人拉到巢穴里去了。” 初冬时节，气温已经降到了令人无法忍受的地步。等沃特和劳伦斯休息完之后，罗德便将两人重新叫了上来。他要了解城堡外的情况，这座城堡虽然看上去十分坚固可靠，但是比起城墙和高塔，罗德更相信情况和硬实力。没有情报的领主就是失去嗅觉的狼，再坚固的城堡遇到大规模攻城武器也是渣。罗德的意愿是希望在敌人到来之前做好更充分的准备。当然，许多小镇上的居民其实并不这样想。 “尸体多吗？我是指异兽和正常的动物。” 罗德坐在自己的专属座椅上，认真的询问着。 “多……比往年要多。而且，可以看到许多猎物不是被远程武器杀死的，而是直接被砍死，咬死的。” 游侠劳伦斯回答到。他灰色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不安的情绪，显然，不用领主分析，他已经可以自己判断出这次异兽潮的可怕。以人类的捕猎方式，是用长矛或者弓箭远距离射杀猎物，等猎物受伤跑起来，流血过多而死。这时候猎人再走上去结果了猎物。然而，这些野兽人和狼人显然不是这么回事。他们直接上，以自己的速度和力量压制猎物。这是正常人类所做不到的。而这样的尸体越多，证明野兽人也就越多。 罗德同样有着相同的担忧。近几天来的情报皆不是什么好消息，于是他早早就做好准备，命令人将城堡中矿石储备再多卖一些，购置更多的弓箭和标枪，以备到时候野兽人围城时，可以用远程武器逼退他们。 城堡是人民最坚固的防线，但是罗德所镇守的这座城堡规模并不大，黑锤堡地处贫瘠的北方荒原，食物储备自然也不可能太多，所以，一旦血月来临，野兽人和狼人大举进攻之时，可以收留的难民自然也不多。这便是许多人早在冬天到来之前就纷纷离开小镇的原因。 黑锤堡附近有一座深坑矿场，这是吸引那些平民来此的唯一理由。作为领主，罗德给大家的薪水和报酬不算低，这也是黑锤堡时至今日还有几百号居民的原因。 “野兽人、狼人……对了，穆罗斯，秋天派往帝国的那艘贸易商船有消息了吗？” 两名手下你一言我一语的汇报着，罗德大概知道情况后便询问起了另一件事。这是拖管家穆罗斯去做的。 这是一名五十几岁的老头，根据记忆，罗德知道，这管家跟着自己家族干了大半辈子，所以，许多事大概都可以放心交给他去做。 “还没，估计短时间内是回不来了，海岸线被诺斯卡人封锁了，他们不上岸掠夺已经算不错的了。连封信都没收到，我估计约翰船长躲在帝国的港口内还不敢出来。” 忠诚的管家穆罗斯回答到。 罗德有些失望，但是这不能怪自己。黑锤堡穷乡僻壤，领地内唯一的收入来源就是那座矿场，一年的挖掘扣去工人工资，也只有到了秋天才有所积累，想要购买帝国的火器，那可不是一笔小的开销。 事实上，黑锤堡还是有发展空间的，罗德知道，虽然这里气候寒冷，但是小镇周围就有大片平原地区可以耕耘，土壤还算肥沃，一年收成一次还是可以做到的。另外，黑森林里拥有大量的原木资源，这些都是可以发展发家的渠道。然而，还是因为这里特殊的地理环境，位于基斯里夫王国最北端，到处是混沌留下的旧势力，城堡无法收留太多的平民，导致每到冬季，平民的就会大量流失，搬迁到南部的大城镇躲避野兽人和狼人的袭击。 人口流动性太大，没有常驻居民，导致经济永远无法提升一个档次，罗德这个穷领主也就永远没办法雇佣起更多的士兵。这是一个恶性循环。 反之，如果可以守住城镇，保护好平民，那么，许多产业便可以有发展的可能。为此，罗德派人去帝国购置火器，试图通过先进的武器来使得平民更有安全感。 但是海盗猖獗，这条路走得如履薄冰。至于南下恳求王国贵族势力的支持，那更不用想，对付野兽人，火器和魔法是关键，正常的对决，一个野兽人可以轻松对付五个人类成年人，但是有了火器，躲在城堡内，一个人类士兵可以干掉十几个野兽人……同样，一个巫师，也可以对付十几二十个野兽人和狼人。 基斯里夫并不缺巫师，但是冰雪女王就是一个坑货，她延续了这个王国上百年的传统，所有冰雪巫师必须在首都接受统一的训练、学习。到哪里也必须经过魔法学院校长的首肯才可以。黑锤堡，弹丸之地，女王是绝不可能派她的巫师来这里的。否则，高报酬罗德也是可以接受的。 正当几个人因为这些破事而发愁的时候，门外，响起了卫兵急促的脚步声。 “狼人……我们抓到狼人了。大人……” 卫兵因为兴奋，言语断断续续，但是出乎意料的消息还是让众人立即从凳子上起身。和罗德一样，游侠劳伦斯和骑兵沃特也想看看，活抓一个狼人是怎样的景象。 …… 关押狼人的牢笼是铁质的囚车。不大的城镇广场上，聚集了上百名平民前来观摩。他们很少见到狼人俘虏，纷纷站在囚车旁仔细的观察着。眼神里带着好奇，又带着恐惧。 按照卫兵的说法，抓捕狼人的时候不是直接抓的，他们先设下了陷阱，用一整头羊做诱饵，而后用渔网抓住了他，再用毒箭射伤他。当卫兵讲完整个过程的时候，罗德不由得有些头大。抓一个笨头笨脑的狼人，要用这么费力，几个人合力才抓到。这要是换做在战场上，这些人类士兵不就是狼人的开胃菜而已…… 第3章 黑锤堡领主（中） 战锤世界里的狼人残忍而嗜血，狂暴丑陋的外表下是永远无法平息的愤怒与对鲜血的渴望。 罗德知道，对于这种生物而言，黑暗才是他们的归宿，黑暗才是他们的主战场。 他们通常会在夜里发动突袭，血月来临时，往往第一波攻势就是由狼人发起的，他们会在夜里对人类聚集地发起攻击。被撕咬过的人不用太长时间也会变成和他们一样。血月不是只有一个夜晚，而是一段时期，也就是天空中的月亮变圆变红，这个时间大概持续三到七天，有时会持续半个月。通常来说，在狼人发起进攻之后，便是森林里的各种异兽和野兽人发起进攻的时候。狼人和异兽对于城堡内的守军和领主来说并不是太大的威胁，毕竟，他们不会使用攻城武器。然而，野兽人就不同了，他们和人类一样，属于智慧生物，会使用工具……所以，罗德更关心的其实是野兽人的动向，当然，狼人也不可小视。 值得一提的是，这里的狼人和经典网游里《魔兽世界》里的狼人一样，由正常人类变化而来。然而，不同的地方也很多，比如他们一旦变成狼人，便无法再变回人类。混沌之力对它们的腐蚀是不可逆转的，邪恶血液在他们体内流淌，让他们变得越来越嗜血，越来越狂暴，直到最后将他们逼疯。 罗德谨慎的接近着这头捕获的狼人。他有把握从这头野兽身上了解到自己想要的信息。穿越并不是毫无改变的，在成为罗德领主之前，他便获得了熊神厄孙的祝福。身体拥有超强的蛮力和恢复力。并且可以感知动物的思想和思维，必要的时候，还可以跟他们对话。自己之所以没有将这个事情告诉别人，是担心冰雪女王的惩罚和屠杀。要知道，熊神是基斯里夫人民的保护神，获得熊神祝福的人无疑就是神的代言人，将会获得民众狂热的崇拜。这是王国的统治者所无法容忍的。女王也崇拜神之子？搞笑……这是真实世界，权力的斗争无处不在，一切威胁到统治者的人都要遭到屠戮。或许有一天自己可以将这个秘密公之于众，但绝不是现在。现在，自己还要老老实实的当着这个黑锤堡领主。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罗德一步步的走近了狼人。 “天啊，他在做什么？！” 领主的举动引来了民众的尖叫，同样担心的还有游侠劳伦斯和骑兵沃特。 几名卫兵快步上前，在罗德接近牢笼之前，挡在了他的面前。 “大人，他还没死，还很危险。” 卫兵认真的说到。可以看到他眼睛里流露出的不安和恐惧。这条狼人他们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才抓到，为了抓他，差点有人被抓伤感染。 然而罗德心里有数，他感激卫兵的关心，而后命令他让开。熊老大自有把握。哪怕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罗德也可以一把勒死这条狼人。何况他现在穿着皮甲，袖里藏着匕首，外面还披着巨大的熊皮披风，一头狼人，根本无法奈他怎样。 “领主大人，小心……” 沃特在身后，关心的说到。 罗德只是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众人安静，便径直走到狼人面前。 关押狼人的牢笼用坚固的铁栏铸成，这是黑锤堡最好的牢笼，一般来说，边境之地物资匮乏，关押罪犯什么的一般只用木制的牢笼就可以了。除非遇到凶猛的野兽，才会动用铁笼。而狼人显然属于后者。在黑森林里流传着一个可怕的传说，传说发疯的狼人会撕下猎人的皮，作为自己的皮甲披在身上，因为，森林狼人也被称为剥皮狼。在猎人们看来，这种生物除了外表和人类有几分相似，其他的毫无人性可言。 罗德走近牢笼，他魁梧的身材和这头血狼比起来毫不逊色。面前的狼人嗜血，狂野。他弓起身子，野狼般的脑袋奋力从铁栏间的缝隙挤出，露出那锋利的獠牙，对着罗德一阵狂吠。 罗德注意到他的皮肤还是相对完整的，没有像传说中的混沌狼人那样，外皮覆盖着一层恶心的混沌腐液。然而，突变带来的痕迹还是十分明显，那些骨屑、肉沫和软骨以极其丑陋的姿态覆盖在它为人时穿着的衣物上。显然，他曾经也是一个正常的人类，或许是农夫，或许是猎人，只是无论之前是谁，现在都不重要了。在罗德面前，他已经无法再念出一个人类的单词。 在狼人疯狂的叫吼声中，罗德慢慢的蹲了下来。他凝视着这头野兽的眼睛，强迫他也看着自己。 这是一种最本源的交流。既然对方无法使用语言的话。 熊神的祝福让罗德可以懂得动物的情感，狼人处于人类和野兽之间，许多情绪还是共通的。冥冥之中，这头嗜血的狼人在这个人类首领面前感到了难得的平静。 “来吧，朋友，告诉我，是什么使你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罗德通过心灵之语与狼人交流着。而在外人看来，今天，他们领主的表现则有些神经质。他们看不懂罗德在做什么。单从外表上看，一人一狼，隔着铁栏蹲着互相凝视。奇怪的是，原本嗜血狂躁的狼人，在他们的领主面前，竟然渐渐安静了下来。 尽管它的爪子还没有收回自己的肉垫里，但是眼睛里的血色已经渐渐淡了下来。 “放松，放松……我知道你很孤独，你不想变成今天这样。是混沌，是那些变态的黑魔法，将你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相信我，现在没有人会再伤害你。” “你只需要告诉我，你一路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多少和你一样的狼人，正在前往这里的路上？” “放松，放松。你知道你曾经为人，而且还残留着人类的理性。不要被内心的嗜血欲望所吞噬，来吧，告诉我，或许我可以帮助你。帮助你摆脱混沌力量的控制。” 静寂无声的广场，罗德就像训狼人一般，耐心的与这头受伤的狼人交流着。人们紧张的观望着，眼里除了好奇，还有期待。什么时候他们的领主竟然学会了驯服野兽…… 几名卫兵则紧张的握着长矛大盾，站在罗德身后守护戒备着。 “卫兵，解锁铁牢。” 正当众人观望的时候，罗德下达了更加令人惊讶的命令。他下令卫兵将关押狼人的铁笼打开。这下，人群的情绪不再是好奇那么简单了，取而代之的，是恐惧。 尽管塔楼上有弓箭手戒备，领主罗德身边又围满了卫兵。但是狼人的力量和那可怕的感染能力还是令围观的群众感到了深深的恐惧。 就在罗德下令解锁牢笼的一瞬间，许多平民便撒腿跑开了。一头狼人或许并不是那么可怕，但是万一被他咬过的人纷纷复活，转化为新的狼人，那么，后果就难以想象了。 但是，城堡的大门被锁住，人群没有地方可以去。 “大家不要慌张，相信我，他并不可怕。我们可以对付他。” 罗德转身对民众说到。 同时，卫兵战战兢兢的打开了牢笼。这一刻，围在罗德身边的一圈卫兵纷纷握紧了手中的长剑。游侠劳伦斯更是将手伸进了箭囊。他随时准备着，一旦狼人扑咬他的领主，他的箭矢将射穿狼人的喉咙。 “不要这样对他。我可以控制住局面。现在，收起你们的武器。” 狼人被放了出来，罗德则下令身后的卫兵收起自己的武器。他必须让狼人感受到安全，而不是这无数双充满敌意的眼睛。 第4章 黑锤堡领主（下） 巨大的狼人挺起了脊梁，他的身高几乎达到两米，即便罗德身材高大，但是还是矮了它一截。惨白的阳光将狼人的影子投射在广场地面上。 单单这惊人的体型就足以威慑众人。然而，罗德却镇定自若的站在狼人面前。他的眼前，是一头还残存着理智的狼人。 “放松，孩子。你可以的，你可以做到的。” 罗德低语着，从刚才的交谈中，罗德知道，这头狼人看起来虽然凶恶，但是在变身为狼人之前，他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十五岁，在基斯里夫，刚刚到服兵役的年龄，而在南部的帝国，十五岁，还在父母的庇护下无忧无虑。而在这无人管的北方，十五岁的男孩却要跟随父亲深入森林打猎，承受着同龄人都不敢想象的痛苦。 罗德可以感受到他成为狼人之后身体和心灵上遭受的双重痛苦。只有当混沌之力涌入体内的时候，这种疼痛感才会消失一些。但是这种缓解疼痛的办法是有副作用的，其结果就是让狼人越来越堕落，越来越失去理智，最终发狂。 罗德可以感受到男孩正在抗拒着这股力量，但是他的抵抗又十分微弱。 敏感的情绪被压制着。 然而，不知道哪里传来一个孩子被吓哭的声音，人群顿时骚乱了起来。混乱的场面让狼人再次失控。 这一次，没有了牢笼的束缚，狼人变得异常危险。 “放松，放松！没事的！” 罗德试图控制住狼人，但是孩童恐惧的哭喊声和人群骚扰的声音还是让狼人越来越失去理智。他的眼睛再次变得血红，利爪从粗壮的手背伸出。 眼看着场面就要失控，塔楼上的卫兵忍不住朝这头即将发狂的狼人射了一箭。箭矢“嗖”的一声射进了狼人的胸膛。 然而，这并不能致命。相反，它激发了狼人嗜血的本性…… 一声野兽的嘶吼从狼人喉咙深处传出，他准备扑人了……然而，千钧一发之际，罗德抢先下手了。作为一方领主，他不能让自己的手下和人民受到伤害。 狼人张开血盆大口疯狂的嘶吼，朝面前的人类便是一爪，然而，在卫兵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罗德已经一个顺势侧转身，移步到年轻的狼人身后，以惊人的速度和力量扼住了狼人的喉咙。 体型高大健壮的血牙狼人一时间竟然无法挣脱这个男人。连卫兵都傻眼了，他们看到自己的领主正赤手空拳和一个狂暴中的狼人搏斗。而且看起来并不占弱势。 在狼人激烈的挣扎中，罗德可以感觉到自己和他的联系正在一点点失去，显然，狼人最后一丝人性正渐渐被兽性所取代，混沌的污染是不可逆转的…… 终于，在卫兵动手之前，罗德弹出了袖中的匕首，一剑割开了狼人的喉咙……这一刀干净利落，狼人黑色的血水顿时狂涌着喷出。距离狼人最近的两名城堡守卫下意识的后退，脸都吓得煞白。 这些血水就是污血，一旦有伤口让血水渗入皮肤，也有被感染的危险。 好在狼人算是被顺利的处理掉了，被割喉放血后不到几秒钟的时间，狂暴的狼人便渐渐软了下来。 罗德放开了他的身躯。血水染红了他的手腕。卫兵连忙拿出水壶，帮自己的领主清理手上的污血。 简单暴力的处决却让广场上的民众目瞪口呆。他们看到自己的领主竟然在短短几秒钟内处决了一个狂暴嗜血中的狼人。这战斗力简直爆表。看来自己领主说要守卫城镇并不是一时的豪言壮语，而是有硬实力的。这也是罗德要的效果…… 当然，仅仅是杀死一头狼人而已，民众自然不会将自己的领主和熊神之子联系在一起。这还差得远，在民众和士兵们的想象中，神之子应该是那高高在上的存在，应该是手持黄金长矛，身穿白银铠甲，身高三到四米的巨人。而罗德的形象则只是一个普通人。 …… “他告诉我，至少有五百个狼人在森林里，血月的到来使他们越来越狂暴，只有鲜血可以满足他们的欲望。就像饿了一个月的野兽，他们会扑向任何活物。” 城堡大厅内，罗德与众人召开了军事会议。说是军事会议，其实大厅内就五个人，分别是游侠队长、首席骑士、老管家和弓箭手卫队队长。毕竟，黑锤堡并不是一座大城，士兵不超过百人……而刚才广场上的一幕所有人都看到了，对于罗德的说法，没有人感到怀疑。狼人的数量每年都不少，五百个，虽然比往年多了三分之一，但是还是可以接受，在意料范围内。 “刚才那一幕有助于提振士兵们的士气，但是恕我直言，大人，我们可能还是无法留住平民。狼人、野兽人，以往每年这些隐患都需要正规军出动才能彻底解决，现在要平民相信我们，留在小镇，难度实在太大。那些野兽对他们造成的恐惧太强烈。而城堡，您知道的，我们根本无法收留那么多人。就算有足够的房间，食物也不够。” 首席骑士维吉尔说着。作为罗德身边少数仅有的高素质战士，维吉尔是罗德最重要的助手之一。由于黑锤堡地处荒凉的北境边疆，经济本来就不好，加上气候严酷寒冷，愿意到这里来的战士很少。就算罗德将薪水提高一倍，都未必可以招募到王国的退役老兵。更别说其他地方的职业雇佣兵。眼下城堡里的守卫也是附近大城镇里一些不合格的士兵组成。 维吉尔则是因为祖辈宣誓效忠黑锤堡领主才留下的。在这个血与泪的世界里，誓言对于骑士来说是如此重要。一个骑士，一个人如果宣誓效忠某位领主或者国王，就必须永世坚守自己的誓言。否则将会遭到守誓之神最严厉的惩罚。当然，有没有这回事罗德就不敢兴趣了，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并不完全属于这个世界。 “我们需要人手，还有城墙，至少是围墙。平民们才会有安全感。” 游侠劳伦斯说到。 第5章 冰墙 “领主大人最近不知道在想什么，堆起这样的土墙对于狼人和野兽人毫无作用，一个集体冲锋就可以冲垮。连我们都不敢相信这些土堆的作用，要那些平民相信，这不是异想天开么？” “你就干吧，谁让他是我们的领主大人，这是命令，我们只能照做……” 黑锤堡外的小镇上，城堡卫兵和少得可怜的矿工正在堆砌一道城墙。然而，在卫兵和工人眼里，这就是一道毫无作用的小土墙。对于身高接近三米，体壮如牛的野兽人来说，这些土墙就是搞笑的存在。然而，这是命令，他们又不得不执行。 清晨，罗德吃完早餐后就来到小镇，视察城墙的工程进度。上百名城堡卫兵和矿井工人正在清晨的薄雾下挥汗如雨的工作着。土墙并不高，宽度也不够，但是短时间内，罗德也不指望真的可以堆出什么像样的工程来。 当然，建造一座环绕小镇的城墙并不是没有可能。罗德在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搜索过自己的记忆，发现无论在基斯里夫，还是帝国，或者是远在大陆更西边的巴托尼亚王国，都没有研发出水泥这种跨时代的建筑原料。而自己拥有这样的知识储备。只是，穿越的时间不对，要调制出水泥，并且将这种原材料用于实地砌墙，以黑锤堡的人手，至少需要半年以上的时间。而现在，血月马上就要来临，显然，自己没有那样的时间。 至于堆土墙，罗德也是有自己的计划的，入冬后的北方森林，气温一天比一天寒冷，然而，还没到冰点。以学识官汇报的情况来看，一个月后，也就是血月到来前几天，气温将降至冰点以下。 这时候，正常的水流将结冰，将水倒进这些临时堆起的土墙，等到夜里气温骤降之时，墙体便会被冻结，冰与土的结合将使得墙体变得异常坚固。几乎就是一座冰墙。据说冰雪女王的宫殿外就是一座长达数公里的寒冰围墙，这是基斯里夫这个北方王国的特色。罗德只不过利用了当地的气候和自然条件罢了。 在简短的慰问了士兵之后，罗德回到城堡，开始让扈从们给自己穿戴出行的防具——全身锁甲。对于一个领主来说，再穷，随身武器装备还是有的。 虽然没有王国高层将军和贵族那样，拥有华丽的铠甲，但是这幅锁子甲的防护能力还是可以的，朴实无华，却耐用结实。更重要的是，它是祖传下来的……好吧，这件盔甲曾经被两位黑锤堡领主穿过，自己是第三个…… 罗德可以想象它染过多少野兽人和异兽的血，但是这个世界的武器传承就是这样，自己必须入乡随俗。 而此次出行，目的地十分明确，那就是百里之外的海德堡。之前游侠劳伦斯说过的，想要留住平民，让他们常驻在小镇上，就必须有城墙和人手。城墙的问题暂时可以靠冰墙解决，但是人手的问题，罗德便无法凭空产生了。 狼人已经是一个毫无办法拯救的种族，他们丧心病狂，指望他们重新变回人类，几乎不可能。至少以自己目前的能力，做不到。所以，人手的问题只能指望其他人类。 基斯里夫北境防线，是连绵不断的城堡和要塞。这些要塞有的规模巨大，可以容纳上千名士兵，储备三个月以上的食物和水。 有的则规模很小，就像罗德所镇守的黑锤堡，规模小得可怜，最多只能容纳三百名士兵守卫。而由于自己穷，竟然只能雇佣得起一百名士兵。加上身无分文，或者负债累累，自愿留下来作战的贫民，总数不超过两百人。 这就是自己的全部家当。小镇的居民虽然有六七百号人，但是他们属于自由民，无法强制征用，除非女王下令。而这荒蛮之地，指望女王，还是算了……所以罗德必须自己去寻找援兵，而几座跟黑锤堡距离很近的小城堡，就成为了罗德的争取对象。 “父亲……” 锁甲上身，长剑在手，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听到了小女儿丹尼斯的叫喊声。 没错，自己还有一个女儿……一般来说，穿越者都是开局一把刀，毫无牵绊，自由自在闯天下。然而，罗德的穿越却并不是那么一回事。自己有女儿……妻子已经早在三年前的寒冬之夜里就去世了，留下年仅五岁的女儿丹尼斯。 罗德搜索记忆的时候发现，这三年来，黑锤堡领主就是这样和自己的小女儿相依为命的。要指望另一个领主的女儿或者哪位伯爵的千金嫁到这苦寒之地，那是不可能的。所以这些年来，他几乎都是自己一个人过活。 如今丹尼斯已经八岁了，可以自由自在的奔跑玩耍。在这凛冬城堡里，罗德没有要求自己的女儿要像大家闺秀那样重视礼仪和风度，只要她快乐就行，于是，只要不离开城堡，整座城堡就是她的乐园。她可以肆意穿梭在城墙和回廊间，士兵们对她早已熟悉，领主的女儿，大家自然不敢有什么想法，相反，遇到小丹尼斯过来，还会善意的向她打招呼，陪她玩耍一番。 可以说，这些年，丹尼斯在黑锤堡，一直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唯一感到无聊的时光，是每年冬季野兽人和狼人围城的时候，他们无法直接攻入城堡，而城堡中的守军也无法冲出去，往往要僵持一段时间，这些野兽人和狼人才会散去，去南方寻找可以猎食的人类或者其他动物……这便是每一年基斯里夫王国都在重复的事。 “噢，我的宝贝，你怎么来了？” 看着女儿小跑着过来，罗德从马上跳了下来，一把抱住小萝莉。温柔的亲吻着她的脸蛋，嘴巴旁那一圈的胡渣刺痛着小女儿丹尼斯白嫩的皮肤。 但是丹尼斯喜欢这个味道，她抱住老爸，略带不满的问到—— “你要什么时候回来？” “一周吧，或者四五天，宝贝，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听维吉尔叔叔的话，不要乱跑。血月就要来了，城堡的大门很快就要关闭，不要再去小镇上玩耍了，知道了吗？” 罗德温柔的叮嘱着，就像捧在手心的明珠一般，爱护有加。 一旁的骑士和卫兵则安静的站着，等待着父女分别完再上路。首席骑士维吉尔更是面面相觑，领主将守卫城堡和保护女儿的重任交在自己身上，这既是荣誉，也是责任。 穿越前，罗德是一个三十岁的大叔，还没来得及体验为人父母，便匆匆来到了这个世界，现在，穿越后自带萝莉小女儿，算是弥补了自己这一大遗憾。丹尼斯十分粘她的父亲，看着她天真无邪的样子，有一刻，罗德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仿佛丹尼斯就是自己在地球上那个还未出生的宝宝…… 第6章 使团之路 晨色清冷，带着丝丝寒意，使节团（五个人）踏上了前往海德堡的道路。几乎没有居民为他们送行，该走的都走了，稍微有点积蓄的自由民都知道血月来临之际是最危险的，于是另可千里迢迢，前往南部城镇，也不愿意在再黑锤堡待了。留下的，都是一些身无分文，想在战斗中获得领主奖励的人，或者一些亡命之徒，被王国通缉追捕的人。他们没地方可去，不如待在这里，碰碰运气。 冰雪女王颁发过一条法令，犯了罪的人，如果在野外杀死绿皮、野兽人或者狼人，便可以获得赦免。听起来很不靠谱，但是没办法，基斯里夫位于帝国最北端，是抵抗混沌入侵的最前线。这里遍布危险，能多杀一个算一个。 另外，说是可以赦免，其实人类在野外遇到野兽人或者狼人，可以存活的概率极地，所以，这也免去了王国对这些罪犯的负担，至少，监狱不再需要那么多食物了。 战马踏着小碎步，载着领主、游侠、卫兵一行人渐渐离开了城镇。身后的黑锤堡大门应声关起。天空中飘起了小雨，打在罗德的铠甲上，发出滴滴答答的清脆响声。 道路变得泥泞不堪，雾气笼罩在森林上空，使得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 罗德知道，如果有机会，自己一定要翻修下这条小道，让黑锤堡的物产有机会可以运到更远的南方，获得更高的利润和收益。否则，皆是附近一些大城镇的贵族或者商人前来收购，黑锤堡便永远处于产业最底端。 “该死的，这天气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路上，淅淅沥沥的雨水终于让劳伦斯忍不住开始抱怨了。他的衣服被雨水打湿，再次干燥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这种潮湿阴冷的感觉真不好。这不由得让他怀念起家乡的味道。在那遥远的南海小镇，在提利尔的海岸线，阳光从来不是什么稀缺的东西，被香甜水果和面包包围的童年，海鸥、渔船和晚霞总能组成最美的景色。 “三到五天吧，未来这几天，我们可能都需要在这种天气里度过。以其抱怨天气，你不如先去找找哪里可以避雨。山洞树洞或者其他什么地方。” 罗德的回话让他的思绪拉回了现在，此刻，人马的气息在阴冷的空气中交织成蒸腾的雾气，无不预示着这里的寒冷气候。 “这里没有，我们至少还要再走三个小时，才能见到一处可以休憩的山洞。希望那里不要被熊或者其他野兽占据。” “劳伦斯，说说吧，你的故乡，提利尔，我可是很想了解下大陆另一边的风土人情。” “以前不是跟您说过了吗？” “嗯……但不是很详细，你可以再讲下，至少让我们在这天寒地冻里可以多感受下南国的温暖和和煦。” 趁着旅途无聊，罗德要求手下向自己多讲述一些旧大陆的故事。毕竟，自己想要融入这个世界，就必须多了解有关战锤世界的一切。毕竟，穿越时一些记忆丢失了，自己现在，是融合了两个人的记忆，就像又无数碎片化的记忆拼凑成的画面，断断续续。 罗德只知道，在这片广阔的大陆上存在着几个强盛的人类国家。北部的基斯里夫王国，中部的帝国，还有西部的巴托尼亚王国，南部的提利尔共和国，似乎还有着一个艾斯塔利亚王国。而劳伦斯的老家便是提利尔，一个由许多城邦组成的特殊国家，由于靠近恶地，经常要面对海盗的侵袭，那里的雇佣兵很有名。许多贵族和有钱人会雇佣打手帮自己维护秩序，保证安全。在那个国度里，政府的职能十分有限。 “米苏岛，我的家乡，那里一年四季都是夏天，你几乎无时无刻都能品尝到鲜美的水果。下雪在家乡是不存在的，那里的人，一辈子恐怕都没有机会见到雪。阳光，雨水滋润着那片土地。但是，由于海盗猖獗，又远离大城镇，我的家园几乎没有生存发展空间。渔夫和农民辛辛苦苦攒了一年的收成，只要一次海盗登陆，就会被洗劫一空。” 旅途并不漫长，却很无聊。劳伦斯的谈话无疑打破了这种气氛，让几个人暂时沉浸在各自的想象中。 “事实上我就是那个时候被逼出家乡的，在我成年的时候，海盗又来了。村里的男人选择了妥协，他们知道反抗是没用的，只会招来血腥的屠杀，于是来不及逃跑的人，全部投降了海盗，或者加入了他们，或者放弃了自己的财产。然而，他们不仅要农作物，积蓄，还要人。他们要凌辱我的母亲，于是，我拿起父亲的箭，杀死了他们。” “再之后，我逃跑了……我在世界各地游荡，只要有人愿意收留我，我便留在那里。不断学习，不断劳作，换取经验和资本。提利尔，那是一个混乱的国度，事实上，那里不会比基斯里夫好多少，相信我，我们总在抱怨自己的国家，抱怨当前的处境，然而，其他地方的人未必会好多少。” 寒冷如影随形，马蹄踩在泥泞的道路上，留下一地坑坑洼洼。劳伦斯的叙述让众人缓解了旅途的无聊和沉闷。 “巴托尼亚，算是大家眼中最浪漫的国度了，然而，你们不知道的是，那些浪漫与传说，仅仅是属于贵族间的故事。那里的平民，过着的是贫苦的生活，他们毫无人权可言，一条很可笑的法律规定，农民每年百分九十的收成要交给当地贵族和领主，以换取骑士老爷的庇护。呵呵，要知道，每年百分九十的收成，农民连自己都养不活。更别谈什么庇护了。” 他们骑着北境矮马不断前行着，劳伦斯一路上的讲述让人忘却了疲惫。身边的风景也在不断的变化着，从密林到荒原，沿着这条小径行走着，在罗德身旁，是深不见底的深谷和海崖，另一边，则是一望无际的枯黄草地。 第7章 树林中的危险（上） “马是宝贵的资源，平时可以帮助农夫耕田，战时可以成为骑兵的坐骑，如果需要远征时，最好使用母马，母马可以产奶，可以直接成为士兵的口粮。” “嗯，这个我赞成。但是基斯里夫的马品质不行，帝国和巴托尼亚的马品质不错，但是这两个国家几乎不远征。帝国内部混乱不堪，巴托尼亚的体制不行，没有哪个领主可以有足够的财产供给自己的部队长期出征。” 阴冷的雪林中，几个人坐下来闲聊着，劳伦斯不知道从哪里打到了野味，那是一条冻死的兔子。看起来并没有受到混沌之风的影响，还是正常体型和性征。但是五个大男人，一条野兔，显然不够塞牙缝。但是在这冰天雪地里，有肉吃总比没有的好。 火石被打得啪啪作响，干燥的木材很快燃起火花。在这冰天雪地里，这是宝贵的温暖。 罗德将熊皮披风拉了起来，裹住自己的身躯以抵御这寒冷的天气。其他人也在火堆旁享受着这短暂的温暖。他们的双手由于长时间暴露在严寒中变得粗糙不堪，一些地方已经龟裂开来，就像失去水分的土壤，挣扎着，渴望着。 “兔肉、野菜、面粉、胡椒粉、香草，好吧，这就是最好的野味了。” 雇佣兵胡夫念到。他是基斯里夫退役老兵，曾经参加过冰雪女王的飞鹰军团，习惯了杀戮和鲜血，退役后找不到生命的意义，便再次加入军队，成为了一名雇佣兵。可以说，除了首席骑士维吉尔，胡夫便是罗德手下最优秀的战士…… 他拿出一个大勺，帮自己的领主打了满满一碗兔肉汤，递到了罗德面前。热气化作白雾，不断腾起。将兔肉拿来煮汤，并不是什么美味，但是这只是煮野菜的唯一办法，让食物最大化的利用。尽管每个人身上都带有干粮，但是要知道，在这寒苦的北地，干粮通常是难以下咽的。 接过大碗，罗德尝了一口兔肉汤。由于血水并没有完全煮出，汤汁带着浓浓的血腥味，滚滚入喉，这味道简直难以形容。相比于前世喝的任何肉汤，眼前这碗汤简直难以下咽。但是这就是这个世界的人普遍的食物。 尽管不喜欢这种肉汤，但是罗德还是忍着骚味，将汤汁慢慢喝了进去。毕竟，热汤在这冰天雪地里是保暖的重要途径。而对面的胡夫则一边大口喝着汤汁，一边拿出随身携带的黑面包啃了起来。 可以听到牙齿咀嚼硬面包发出的呱嗒呱嗒声。那是一种由面饼、坚果、果脯组成的食物，由于便于保存，成为了大部分北方士兵的随身口粮。但是由于食物匮乏，许多面包其实并没有加入那么多成分，大多数士兵和流浪者的口粮面包其实不过是小麦磨粉过程中碾下来的皮层、胚芽、胚乳和木屑、泥巴一起烘烤制成。虽然易于保存，但是时间一长，硬度简直可以和树皮相当。所以，每个流浪客和野战军士兵的牙齿都犹如野狼一般尖利。 罗德虽然有条件可以吃上更好的食物，但是为了和战士们同甘共苦，大多数情况下，自己的食物和他们是一样的。面包一口下去，嘴边便洒落了无数的粉尘，分不清是面粉残渣还是木屑和泥巴的粉屑。 咚咚咚，咚咚咚…… “喂，你吃东西的声音能不能小一点？” 夜幕降临的时候，树林阴森黑暗。罗德面前，士兵卡洛特和胡夫因为一点破事争吵了起来。 罗德平时对他们没有太多要求，除了必须对他显示出必要的尊敬，其他方面，便与士兵们打成一片，并没有明显的隔阂。于是，即便在领主面前，他们仍然显得没有太多约束和教条。 “你吃东西的声音才大！” 被嫌弃的士兵卡洛特不由得不满的叫嚣了起来。 然而，长期在森林里巡逻的游侠劳伦斯却警觉的站了起来。他深蓝色的眼睛凝视着树林，一种不安的气息正在逼近。 罗德也发现了什么。确切的说，这不是他发现的，而是体内潜藏的熊灵之力，让他本能的感觉到森林中存在的危险。他可以感知这片土地上野兽的存在，然而，一种有别于正常生物的东西正在逼近。 “嘘……” 随着这股声音的不断逼近，大地似乎都在不安的颤抖着。罗德将头趴在地上，用耳朵听着这地面另一端传来的声音。 那是一种不安的震动声，像是野兽…… “戒备！” 还没等卫兵们反应过来，罗德便拔出大剑，高声怒吼了起来。他一手拾起火堆里的木材，一手握着寒铁打造的大剑。目光紧盯着周围的树木。 从林地经过并不是最佳的路线，但是为了节省时间，罗德选择了这条路。现在，危险便紧随而至。 还没等卡洛特和胡夫反应过来，黑暗中便窜出一个巨大的影子，几乎就在这个黑影扑向老兵胡夫的时候，游侠劳伦斯手中的利箭也飞了出去。仅仅一瞬间，空气中便传来了箭矢刺入皮肉的声音，伴随着野兽的低吼，一头长着牛角的野兽人半跪在地，就在老兵胡夫不到两米的距离。 然而，不等众人拾起武器，第二头，第三头野兽人便从树林里冲了出来。 血红的眼睛，粗犷的臂膀，还有那粗糙劣质的巨斧，无不刺激着士兵们脆弱的神经，如果不是在正规军里服役过，几名罗德的手下早已吓瘫。 “吼……” 那野兽人怒吼一声，巨大的斧头便犹如阴影般朝罗德砸了下来。然而，融合了两世记忆的黑锤堡领主并不是弱鸡，在对方战斧落下的一瞬间，罗德翻滚着躲开了这力大无穷的一击。野兽人的战斧狠狠的砸在地面上，发出了酣畅淋漓的吼声，然而，还没等他回头，罗德已经出现在他身后，并且从地面起身，一剑刺向野兽人的后背，同时，燃烧着炽热火焰的火把扎向了野兽人的大腿。 双重打击之下，野兽人战士发出了痛苦的哀嚎，他转身试图反击，但是罗德并没有给他机会，用力拔出利刃之后，黑锤堡领主再次下蹲，一剑切开了野兽人小腿上的皮肉，剑刃深深咬进肌肉，再次拔出时，温热的血水已经溅洒了一地。屠杀，便是如此血淋淋，跪在地上的野兽人战士满眼恐惧，在他面前，一个宛如巨熊般的男人正握着鲜血大剑，一剑，刺开了他的喉咙。顿时，血花四溅，染红了野兽人的胸膛。 第8章 树林中的危险（下） 胡夫有想过会在树林里遇到野兽人或者狼人，但是却没有想到他们的数量超过了黑锤堡出行的队伍。野兽人，无论是帝国，还是基斯里夫，都是十分危险的存在。三五个野兽人，各地村庄和城堡便要拉响警报，十几到二十个野兽人，各地领主便要紧锁城门，等巡逻队前去排查，而超过五十个的野兽人战团，便需要基斯里夫王国动用正规军去剿灭。 而眼前围攻而来的野兽人显然数量至少有七八个，游侠劳伦斯不得不放弃弓箭，拔出短刀与之肉搏。而领主本人，也被三四个野兽人缠住了，另外一个同伴——士兵卡洛特，直接在开场便被撞飞了出去，一头栽在树干上，血流不止。而牧师怀特则躲在石头后面瑟瑟发抖，念着他那些没用的经文。 胡夫刚刚抓起盾牌，便被一头野兽人用重锤砸飞了出去，这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半边身子都麻了，手臂颤抖着仿佛粉碎性骨折一般。那结实的圆盾已经碎裂，再也无法使用。然而，对方依旧怒气冲冲，狂暴不已。 他看清了对方的容貌，那是一个畸形的兽化人，被混沌能量感染，眼前的野兽人已经失去了人类的一切特征，连脚掌都变成了恐怖的蹄子，他双手握锤，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正盯着倒在地上半残的胡夫。 很快，野兽人咆哮着冲了过来，情急之下，胡夫拔出了腰间的短剑，但是，正当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一个矫健的身影从腾空出现，扑倒了面前的野兽人！ 没错，是扑倒！一个人类，竟然有力量可以扑倒一个野兽人？胡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然而，他定睛一看，却发现那人正是自己的领主。 罗德伸手敏捷，扑倒野兽人的一瞬间，手中的袖剑便弹了出去，刺破了他的喉咙。是的，剑剑封喉……在对方还没来得及挣扎咆哮的时候，罗德收回了袖剑，再次刺向他的脖子，将那联结脑袋和心脏的大动脉刺得破碎不堪，温热的血水瞬间染红了双手。 冷风吹过，黑锤堡领主满头碎发为之狂舞。他就像力大无穷的巨熊，又像敏捷的猎豹，一次次周旋在身材魁梧的野兽人之间，将他们开膛破肚，放血致死。 温热的气息从罗德口鼻间吐出，化作阵阵白雾。 冰冷的黑夜里，人类领主的嗜血杀戮并没有让野兽人停止战斗，相反，鲜血刺激了他们的神经，让这些狂暴的兽化人更加疯狂的战斗。 他们朝罗德扑了上来，火堆映射出这些野兽人可怕的巨大影子。罗德收起袖剑，双手握着祖传的寒铁剑。剑刃上已经沾满了猩红的血水。 哐当！ 一声清脆的铁器碰撞声传来，月光下，罗德的大剑挡住了野兽人的刀锋。这有如雷霆万钧的劈砍竟然被一个人类领主轻松的挡了下来。躲在石头后面的牧师怀特.雷恩简直惊呆了，眼前的一幕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神迹。 然而，战斗还没结束，呲呲的火堆旁，野兽人怒吼着再次举起战斧，朝面前这个瘦小的人类疯狂劈来。尽管罗德在人类种群中的身材已经算十分魁梧，但是在野兽人眼里，他依旧十分瘦小。然而，正是这个瘦小的人类，再一次挡住了他的刀锋。 野兽人用尽全力的一击没有砸中罗德，相反，在战斧陷进土里的那一刻，罗德一脚踩着那把粗糙的斧头，双手端平长剑，用力刺出。 血光闪过，面前的野兽人被一剑刺穿了腹部。再次拔出剑刃时，染血的肠子从破碎的伤口流了出来。 愤怒的野兽人发出宛如野牛一般的怒吼声，他放弃了战斧，直接朝罗德扑了上来。试图用它粗壮的身躯碾压罗德。 但是罗德的步伐总是更加轻盈，他一个侧步便躲开了，在野兽人扑来的一瞬间顺势抓住剑刃，用力捅进了野兽人的背脊。 骨头碎裂的声音从野兽人体内传了出来，笨重的身躯失去支撑，骤然倒地。 然而，就在这时，野兽人首领冲了上来，狂暴的怒吼声中，来不及防守的罗德被直接撞飞到了树干上。 顿时，罗德的眼前一片昏暗，他感到浑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但是这个过程很短，短到几乎只有零点几秒的时间，在野兽人首领再次咆哮冲来的前一刻，罗德清醒了，寒铁剑就在眼前，来不及站起身来，罗德抓住血染的大剑，在野兽人挥舞重锤砸来的前一秒，双手握剑，将大剑送进了野兽人的脖颈。 锋利的大剑刺穿肌肉和皮肤，从野兽人的后颈穿出，血水瞬间喷涌而出，那来不及落下的石锤就这样悬在了半空中，在野兽人僵硬的姿势中，罗德轻而易举的推倒了他。 没有华丽的法术表演，没有多么花哨的招数，一切都是那么血淋淋，力量与速度的较量而已。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八个野兽人的尸体横了一地。 这一幕惊呆了众人，他们知道领主大人有一身武艺，但是似乎没有那么强大。而今天，他们却见到了一个伟大的凡人战士。 喘着粗气，罗德没有吭声，他知道现在还不是将自己身世告诉手下的时候，虽然这些人都是忠心耿耿追随自己的部下，但是只要是活人，就无法做到守口如瓶。罗德不想太早公布自己的身世，以免惹上麻烦。所以，面对自己手下那震惊的表情，黑锤堡领主只是一脸平静。 他拔出了插在野兽人身上的长剑，剑刃上沾满了敌人恶心的鲜血和破碎的内脏。 “啊，领主大人，您没事吧，让我来替你疗伤。” 血战过后，随行牧师怀特才从大石头后面跌跌撞撞的走出，他脖子上挂着标志他信仰的神明雕像，一副虔诚的样子。 然而，在他跑过来之前，罗德却做了一个停下的手势。 “我没事，先给卡洛特治疗，看看他怎么样了。该死的！” 罗德说着，指了指躺在树下一动不动的士兵卡洛特。这货一开场就被野兽人一锤击飞了出去，全程打酱油，鲜血流了一地。罗德正担心这场袭击会不会造成人员伤亡，会不会死人暂且不知道，受伤看起来是无法避免的了，即便是身手最好的游侠劳伦斯，也在刚才的搏斗中受了重伤。 第9章 举步维艰 “大人，洛卡特恐怕不行了……” 随行牧师在检查了一番后，一脸无奈的向罗德汇报了情况。 一锤，一锤就挂了…… “唉~~” 罗德叹息着摇了摇头。这便是野兽人的力量，与人类的差距不是一点点。信仰了混沌神以后，这些变异的兽化人变得越来越强大，他们扭曲的外表下，是无尽的怨念。在被人类世界排斥后，这些变异的兽化人走上了一条残忍的复仇之路。他们会抓住一切屠杀正常人类的机会，以完成他们的复仇。 并不是每个野兽人身高都有三米之多，但是这个种族还是十分可怕的存在，至少他们的身躯比正常人类要厚实几倍，一锤子便足以将人类的脑壳敲碎。卡洛特没有被砸成肉沫已经算是幸运。至少，它们给他留了一个全尸。 “兄弟们，我们给他举办一个简单的葬礼。” 罗德低声说到。火光映射出他那张略显沧桑的脸，不像其他穿越者，罗德一到世界，便是三十五岁了，北地的严寒历练了他，让他的皮肤变得干燥而粗糙，那刀削般的脸庞印刻着岁月的艰难与浑厚。 就地火葬虽然悲凉，但是在这荒凉的苦寒之地，却只能如此。他们只有四个人，其中两个还带着伤，断然不可能带着尸体上路。而且，目的地是海德堡，只有两天不到的时间，他们必须抓紧。卡洛特是一年前新征召进入黑锤堡的，至今罗德都不知道他的亲人在哪，或许又是一个浪迹天涯之人。但若不是流浪汉，分无分文者，谁会来到这寒冷又充满危险的北境？ 有时候，罗德觉得自己的手下就像《权力的游戏》里的守夜人，由一群流浪汉、小偷、杀人犯组成……他们来到世界最北的地方，守卫着王国的边境，然而，只要敌人稍微强大一些，他们便无能为力。只有被屠杀的份。 “愿达哈指引你的灵魂。” 老兵胡夫念到。 “大人，让我看看您的伤势吧。” 一旁的牧师怀特.雷恩则不依不饶的问着。作为一名牧师，他的职业便是传播福音，救死扶伤。尽管自己能力有限，但是只要他看得到的，他都要尽力去救治。而刚才，他明明看到自己的领主与一群野兽人搏斗，还被野兽人首领一锤砸晕了过去。不管怎样，他都要替罗德疗伤一番。 然而，罗德也有自己的苦衷。他笑着再次拒绝了牧师的好意。 要知道，自己可是熊神之子，别说被野兽人锤飞，就算被混沌勇士刺穿身体，都能快速愈合。这点伤，早已在短时间内恢复得差不多了。血气早已在体内循环，一股暖流充斥着每寸皮肤，使得自己根本感受不到伤口。除了被击中的一瞬间有阵痛传来，其他时候，受伤对于罗德来说，几乎是不存在的。 然而，自己又不能让牧师知道。不能让所有人知道。 “不用了，一点小伤而已。你去处理劳伦斯的伤口，帮他尽快恢复。” 罗德再次拒绝到。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领主大人不让自己给他疗伤，但是作为手下，怀特也不好再说什么。他惴惴不安的走开了，继续给躺在树下的劳伦斯疗伤。 …… 祈愿， 在星辰陨落之地， 光明闪现。 祈愿， 誓言守护者， 流浪的勇士， 无尽的旅途， 终有抵达的一天； 离家千万里， 终有回归的一天。 愿伟大的太阳神照耀你， 我的兄弟…… 愿那圣堂的荣光之地， 有你一席安息之所。 月光下，牧师怀特主持了这场火化仪式。罗德、劳伦斯、胡夫在火堆边站立着，神情严肃。即便是一名普通的战士，罗德也不会轻视。相反，作为一方领主，罗德十分重视这些在战斗牺牲的战士。基斯里夫是一个崇尚战斗的国度，勇士必须得到最高的尊敬。罗德遵循了这个传统。 “领主大人，时候不早了，我们必须继续赶路，今晚不能再在这里过夜。” 火葬仪式结束后，劳伦斯便忧心忡忡的说了起来。无尽的黑暗笼罩着这片树林，作为巡逻游侠，劳伦斯知道，野兽人死后散发的腥臭味必然引来更多的野兽人、狼人、包括异兽。在这危机四伏的黑暗世界里，任何食物都不会被浪费。那些死去的动物，很快便会遭到食肉者的啃食。有时，他们甚至会蚕食同类的尸体，要知道，在天寒地冻的野外，食物是如此稀缺。 劳伦斯的担忧是有道理的，他曾经见到过三头变异的野狼为了争夺一具人类尸体互相撕咬，最后三头狼将那具尸体肢解了，各自分得一部分残躯。 那血红的狼脸至今依旧让劳伦斯印象深刻。 “嗯，我明白。胡夫，你还能走吗？” 罗德转头问到。他看到胡夫正拄着长剑，一脸痛苦的样子。显然，他也承受了野兽人可怕的一击。但是和罗德不同，他没有超强的恢复能力，只能依靠身体自身慢慢恢复。牧师可以治疗，但是怀特明显不是什么主教级别的人，只能使用最低级的神术。 “是的，我还可以。大人。” 胡夫答到。但是由于刚才野兽人的突袭，马儿全部因为受到惊吓而逃跑了，现在，他们只能靠双脚，走到海德堡了。重新回到黑锤堡，那这次外出便毫无意义了。只能徒增人们的恐惧。 “坚持一下，到了海德堡，你就可以吃到温热的食物，泡个热水澡，甚至，享受苗条的女子。” 罗德开玩笑到。后者嘴角勉强扬起一丝微笑，他知道自己的领主是为了鼓励他们，将积极阳光的情绪传导。而不是一味的悲伤。 没有足够的睡眠是一件痛苦的事，他们头疼欲裂，只能啃着干硬的口粮过活。渴了就抓起地上的脏雪解渴，相比于地球上的生活，这里简直是炼狱，但是罗德知道，为了摆脱这样困苦的生活，自己就必须这样做。所有困苦生活都是为了以后。 好在第二天早晨，那头被惊吓跑的战马再次调头回来了，这让罗德看起来再次像一位领主，而非逃难的乞丐…… 或许是出于对主人的忠诚，马驹知觉的躺了下来，让伤员爬到自己背上，驮着他一路前行。 第10章 城堡会见（上） 不像别的使节团，容重而大方，罗德的使节团在抵达海德堡的时候已经狼狈不堪，两位受伤的士兵还缠着绷带，没精打采的，战马也只有一匹，驮着老兵胡夫，缓慢前行。 队伍中除了罗德和那名牧师，其他人感觉就像来逃难的一样。以至于海德堡的卫兵一开始甚至以为是乞讨的难民要进城……直到他们看清了罗德头顶的战熊旗。那是属于北境领主的旗帜。 “黑锤领主，您好。请您稍等，我已经向领主大人禀报。” 海德堡，位于黑锤堡以南一百公里左右，和黑锤堡一样，这里并没有大规模驻军，土地贫瘠，气候寒冷。海德堡领主瓦瑞尔男爵镇守这里，和罗德一样，这是他祖传的领地。只不过比黑锤堡情况稍好，海德堡位于更南部，所以遭受到的异兽侵袭便少一些。但是这不代表他们就不会遭到野兽人和狼人的入侵。 罗德知道，说服瓦瑞尔男爵的关键，在于让他认清今年野兽人的威胁所在。否则，北境各领虽然名义上都属于基斯里夫边境壁垒，但实际上多年来没有交集使得大家其实都各自为战，大有各家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的意味。 如果说海德堡唯一比黑锤堡好的地方，可能就是它的人稍微多一些。这里有两座小型农场，常驻人口会比黑锤堡多，士兵也会多一些。但是它的城堡却不比黑锤堡坚固，至少从建筑工艺上和建筑材料上便可以看出。 由于距离很近，两地的信仰几乎一致。从进入城堡大门那一刻，罗德便注意到城堡广场上伫立着的熊神雕像。巨大的厄孙之神栩栩如生，站立在广场上，仿佛它真的可以威震敌人，保护民众一般。 一种天生的联系让罗德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从某种意义上说，自己现在身上的力量大多是由这位素未谋面的神赐予。 “啊，黑锤堡大领主罗德，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我们可是好久没有见面了。” 一会儿的时间，海德堡的主人瓦瑞尔男爵便从城内大步走来。罗德的记忆里，自己见过这个人。然而，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瓦瑞尔男爵和他印象中的一样，秃顶、微胖。身上穿着厚实的棉衣。身体看起来虽然胖，却有些虚弱，属于虚胖那种。但是那一脸油腻的横肉表明这家伙平时里没有少吃美味。王国北方，畜牧业比农业还要发达，所以，如果瓦瑞尔想要享受，他完全可以做到一日三餐不离肉。当然，这个不是罗德所感兴趣的。 “兄弟，看来你又壮实了，最近估计精神不错。” 罗德恭维到。虽然知道对方是一个怎样的人，但是必要的客套还是要的。毕竟，和自己手下那些真兄弟不同，眼前这位瓦瑞尔男爵虽然表面上和自己称兄道弟，背地里却是一个一毛不拔的家伙。罗德记忆里，这家伙和黑锤堡贸易，从来没有少揩油。只不过罗德的父亲有话在先，不要和周围这些领主锱铢必较，这才让罗德总是对贸易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哈哈……还行，主要今年农场的收成还不错。” 瓦瑞尔眯起眼睛笑着回到。这才注意到罗德身后这几名“老弱病残”的随行士兵。 “怎么了这是？黑锤堡又遭到那些野人袭击了？” 瓦瑞尔皱起眉头，假装关心的问到。 “没有，血月还没到来。我们是在过来这里的路上，遭到野兽人的伏击的。” 罗德简短的回答到。他的目光停留在瓦瑞尔身后的年轻女子上，记忆里，他似乎对这个女人没有印象。当然，也有可能是两世记忆融合后，有些记忆片段缺失了。 眼前的女子看起来年龄比瓦瑞尔小很多，金发碧眼，看起来刚刚过了发育的年龄，白皙细嫩的皮肤和精致的五官颇具贵族气质，但是却不像是他的情人或者妻子，当然不排除瓦瑞尔又找了年轻漂亮的女孩做性伴侣。但是这种角色一般是不出席公众场合的。 “野兽人？嗯……这些变异的野人时常在森林里出没，我猜你们没有走大路。而是直接抄近路。” 正当疑惑的时候，瓦瑞尔再次将话题拉回了正轨。 “嗯。的确，我们抄了近路。为了尽快赶到这里。” 罗德说着，将目光拉回到瓦瑞尔身上。这位老友此刻脸上的荣光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忧虑。然而，这种忧虑不是关于野兽人的忧虑，而是关于罗德有求于他的忧虑。尽管罗德还没开口，但是善于察言观色的瓦瑞尔早已猜到了接下来的话题。 “坐下来说吧。” 他做了一个礼貌的手势。 罗德走了进去，几名卫兵，包括游侠劳伦斯则自觉站在了外面。 石质的廊柱从二层基面上拔地而起，撑起城堡上层建筑。这里的光线更暗了，粗糙的石板地面一直延伸到要塞领主的房间。而左侧便是会议室。 罗德和瓦瑞尔走了进去，进去之前，将手中的寒铁剑交到了卫兵手中。尽管瓦瑞尔并没有要求，但是罗德知道这是必须的礼仪。 “兄弟，你这么急的亲自赶到海德堡，一定有急事找我，说吧，什么事？只要我力所能及的，一定全力协助你。” 进入会议室内，瓦瑞尔便径直坐了下来。惨淡的日光从窗口照射了进来，将桌面映照出一层白色。 “黑锤堡，黑锤堡可能有难。学识官观测了，今年的血月将比以往任何一年都来得长久，兄弟，你知道，血月持续时间越长，意味着野兽人和狼人的数量也就越多。它们会集体从北方森林南下，席卷整个北境。” “这都是常态了。只要血月一过，它们便会自己散去。” 瓦瑞尔的眉毛跳了一下。 “不，你没有明白我说的意思。今年的血月可能将持续一周以上。” 罗德认真的回到。 但是瓦瑞尔却没有再吭声，气氛突然有些尴尬。 “那么，阁下是来向我们传达情报的？” 瓦瑞尔身后的年轻女孩突然说到。可以看到瓦瑞尔那一脸不悦的表情，仿佛在说-你闭嘴。但是话已出，没有收回的余地。 “不仅仅是传递情报。以先祖之名，黑锤堡向海德堡请求援兵。” 罗德转过头看着瓦瑞尔，认真说到。 第11章 城堡会见（下） “援兵？兄弟，有一个情况你可能不是很清楚，海德堡的士兵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多。加上预备队，这座城堡里最多只有两百人左右的部队。而且，和你的人一样，他们大多是一些没有通过王国考核的士兵，比农夫的经验略丰富，真正打起仗来，毫无胜算。所以以往我们只能依靠城墙对付这些异兽。” 瓦瑞尔坐在自己的毛皮大椅上，一脸苦逼的说着。 “七个，七个野兽人。兄弟，在我过来这里的路上，遇到了七个野兽人战士。他们平均身高超过两米五，最高的一个身高足足有三米。他们的力量超过了野牛，一锤便可以砸扁头盔。变异加强了，这是混沌崛起的先兆。” 还没等瓦瑞尔继续拒绝，罗德便抛出了自己的见解。 看了一眼对面的瓦瑞尔领主，罗德继续说到—— “今年的血月将持续至少一周的时间。森林中各种异兽的尸体增多了，这不是什么好兆头，证明野兽人和狼人的数量增多了，作为食物的异兽便被捕杀了。可以肯定的是，血月到来时，他们便会变得无比嗜血和狂暴，目标依旧是人类和人类圈养的牲畜。第一波攻势会再次由狼人发起，它们没有攻城武器，只会在城堡周围扫荡一番便南下，去寻找更多的猎物。但是野兽人不会放过任何一座人类要塞。据我所掌握的线索来看，它们的数量将超过之前三年的总和。凭借黑锤堡的力量，无法守住。” 罗德说完，瓦瑞尔依旧不为所动，如果可以，他甚至想说——那是你的事，关我毛事。 于是，在对方拒绝之前，罗德继续说了起来—— “兄弟，你知道这些野兽人出现的位置吗？越来越靠南了。这证明受到混沌之风感染的区域正在扩大。甚至在来你城堡的路上，我们看到了成堆的动物尸体。大多已经被啃光了内脏。他们不是没有实力，只不过在等待时机而已。一旦黑锤堡沦陷，野兽人的下一个目标便是海德堡。” “你说的这些是真的？” 终于，瓦瑞尔领主坐不住了。他用略带质疑的口吻问到。 “千真万确，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让我的手下将野兽人的人头拿上来，你们看看就知道了。” 瓦瑞尔点头默许。 几分钟后，森林游侠劳伦斯将那颗血淋淋的人头递到了罗德手中。那是两天前他们在森林里遇到的那群野兽人，人头是野兽人首领的。 罗德熟练的将包裹着人头的破布一层层揭开。刺鼻的血腥味渐渐暴露在空气中。可以看到瓦瑞尔和他身边的女孩捂着口鼻，一脸嫌弃的表情。和罗德不同，瓦瑞尔继承了父辈的领地和军队，但是却没有继承父辈艰苦奋斗的精神，他几乎没有上阵搏杀的经验。面对血腥的尸体，自然也就充满恶心。 当最后一层破布被揭开的时候，罗德面前的两人脸色被吓得煞白。 那是一张长着牛头牛角的巨型脑袋，体积几乎是正常人类的两倍大。那恐怖的血牙从丑陋的嘴唇里露出，粗大的鼻孔朝外露出，一对坚硬的牛角微微弯曲着，锋利程度堪比长矛利剑。 加上被罗德屠杀时那一脸血渍，看得瓦瑞尔一脸难受，几乎就要呕吐出来。但是在同样是城堡领主的罗德面前，他忍住了。 瓦瑞尔身边的少女凑近了过来，近距离的观察着这颗血淋淋的牛头。 “他真的是人类变成的吗？” 女孩的语气带着惊讶。她碧绿色的眼眸中呈现着野兽人那恐怖的外表。在她有限的知识内无法呈现出这头野兽原本的样貌。 “嗯，所有野兽人都是由人类变异而来，他们起初有着另一个更难听的名字——兽化人。” 罗德停顿了一下，观察了两人的神色，继续说到—— “兄弟，你看到了，他们在变异，体型一天比一天庞大，伴随着体型的增大是力量的增长。于是，他们需要更多的食物来维持他们的能量消耗，这就是森林中的动植物不断减少的原因。一周，一周的血月里，我不知道会有多少野兽人围攻我的城堡。但是只要有超过三倍的野兽人，黑锤堡势必无法守住。所以，以先祖之名，我恳求你派出士兵，帮助我一起守卫城池。伟大的卡拉多国王曾经将北境诸地分封给我们各自的祖辈，他们曾经并肩作战过，曾经发誓要一起保卫祖国的北疆。然而，百年过去了，我们却过着各自为战的生活。这不是祖先想看到的。看在先祖誓言上，你应该出兵，我的兄弟。” 在罗德的言语攻势下，瓦瑞尔无言以对。但是对他造成真正震撼的，不是罗德的言语和那些什么先祖荣耀。而是那个恐怖的野兽人人头。作为海德堡领主，他不是没有见过野兽人，但是如此恐怖，长相狰狞的怪物他还是第一次看见。 “容我想想……” 瓦瑞尔瘫坐在椅子上，他的眼睛盯着那个血淋淋的野兽人人头，口中不断喘着粗气。作为一城之主，他无法想象出当这些怪物杀进城里时，自己的人民将会是怎样的恐惧。那将是一场噩梦。黑锤堡……黑锤堡作为北境第一道防线，是的，狼人和野兽人会先袭击那里。保住黑锤堡，便可以牵制住一部分野兽人和狼人。至少，恐惧将不会那么彻底的传导到海德堡的城下。 第12章 冰魔法 罗德最终还是取得了海德堡领主瓦瑞尔的支持，五十名全副武装的步兵将在一天后出发，前往黑锤堡。帮助那里的人们守卫城堡。只要在血月来临之际守住城堡，问题就不大。野兽人和狼人的威胁就不会蔓延到南部地区，海德堡就是安全的。 然而，这并不能满足罗德的要求，或者说还达不到他心里的预期。五十名城堡守卫，对于海德堡来说，是它三分之一的兵力，但是对于野兽人来说，最多只是开胃菜。城堡是最坚强的后盾，但是，野兽人会不会造出新的攻城武器，谁心里都没底。 一旦有攻城梯或者攻城索，黑锤堡这两百名守卫根本就是摆设，在城墙上，他们无法对抗这些力大无穷的野兽。 罗德的下一个目标是铁环城，和黑锤堡、海德堡一样，这是一座北境城堡，隶属于奥布里男爵。从地图上来看，铁环城和黑锤堡、海德堡刚好处于一个三角地带，是抵御北方野兽人、狼人和各种邪恶生物的最前线。 只不过和海德堡领主瓦瑞尔一样，奥布里男爵也是一个不思进取的官二代……他的领地比罗德和瓦瑞尔的加起来还要大，领地内有矿场、牧场和一大片林区。实力也是三者中最强的。野兽人对它还有一定的威胁，狼人，几乎不在这位铁环城领主的考虑范围之内。但是如果可以取得他的支持，今年血月，黑锤堡几乎就没有守城问题了。 罗德知道最后这趟旅程十分重要，因为北境靠近利爪海的地方就只有这三座城堡了，再往东就是无尽的大草原，那里没有人类的要塞或者城镇，属于荒野地带，需要再往东跋涉很长一段路程，才会有平原和人类城镇出现。 野兽人和狼人是不会穿越大草原，食物稀缺的荒原地带对于它们来说就是噩梦，穿越一半的时候可能自己就饿死了。它们会寻找人类或者牲畜聚集的地方。所以，对于罗德来说，能不能争取到铁环城领主奥布里的支持，至关重要。 离开海德堡的时候，罗德收获了一个同行的女伴——卡洛琳，也就是之前在房间里站在瓦瑞尔领主身边的那个女孩。 直到这家伙跟上来报出自己姓名的时候，罗德才知道，原来这位金发碧眼的气质少女就是瓦瑞尔领主的女儿。同时，她也是一个霜寒女巫。 和其他女巫不同，卡洛琳算是女巫队伍中的幸运儿。她十三岁时便觉醒了冰魔法天赋，被召入冰雪女巫的魔法学院接受正规学习和训练。 一般来说，平民中的女巫一旦进入首都，冰雪女王的最高学府，这辈子便没有机会再回到亲生父母身边。她们的消息将消失得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女王或者魔法学院的校长给她们取的新名字。 学成之后，她们将拥有自己全新的身份——霜寒女巫。这些女孩或者被召入王宫，成为冰雪女王的贴身侍卫，或者被发配到各个贵族家中，成为各级官员的情妇或者妻子，辅佐他们统治这个王国。 卡洛琳算是幸运的，因为她的出身原本就是贵族。瓦瑞尔虽然领地很小，实力弱鸡，但不管怎样，他还算是一个地方领主，他的女儿，自然也就不是什么平民，学成之后避免了成为其他贵族的情妇的下场，被派往边疆，辅佐自己的父亲。 罗德之前对瓦瑞尔还有印象，但是对她的家人则毫无印象，更不知道她还有一个女儿…… 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女孩已经收起了之前的傲慢，因为跟着罗德外出并不是他父亲的决定，而是这个青春期少女的好奇心作祟罢了。她是偷偷出来的，罗德劝她回去，但是毫无效果。只能带着她一路向东，前往铁环城。为了避免误会，罗德让她自己写一封信回去，告诉她父亲，自己是自愿的，免得到时候引起瓦瑞尔的猜忌…… 霜寒女巫在战锤世界中可以算得上是一支特色队伍，基本上只有在基斯里夫才有，这是由于冰魔法的特殊属性决定的。 强大的冰魔法需要极寒的天气才能施放，气候越寒冷，它的威力便越强。在冬天最冷的时候，冰魔法的力量达到最强，而在温暖的夏天，它的威力将会减弱。在接近赤道的地区，冰魔法几乎失效……基斯里夫地处旧大陆北端，气候寒冷，为冰魔法的使用提供了源泉。 正是由于冰魔法这种特殊属性，所以，操纵冰魔法的寒霜女巫一般情况下也不是什么正常人。她们的身体会因为常年接触冰魔法而发生变化。最明显的就是女巫的体温会下降，她们的身体将变得寒冷而光滑，寒霜女巫学徒在这方面的变化并不明显，而那些高阶巫师，身体则变得如坚冰一般寒冷。 卡洛琳属于三阶巫师，也就是刚刚毕业的女巫学徒。她身体的变化还不明显，在室外，她的呼吸还可以看到明显的白雾，证明她的体温还是比室外环境高，也就是比普通人低几度这样。 但是这不是罗德所关心的，罗德所关心的是她的战斗力，换句话说，也就是自保能力。毕竟，这是在野外，虽然前往铁环城的道路并不是太危险，但是一旦再遇到成群的狼人或者野兽人，那么，罗德可就有点吃不消了，不是无法击败这些游散的野兽人和狼人，而是无法保护到每个人，多一个同伴，有时是多一份负担。 好在卡洛琳的实力似乎不算太弱，按照她自己的话来说，只要时间充足，干掉十几个野兽人还是不成问题的。但是前提是必须有人在身边保护她，毕竟，霜寒女巫大多是一些弱不禁风的少女，被野兽近身，她们便无法很好的施展法术。读条都还没读完，敌人可能就一斧子下来了……所以，霜寒女巫一般都是开战后躲在后面施法的。罗德知道在帝国有一种战斗法师，是想干豆腐那样近战施法的，但是卡洛琳显然不属于这种类型。 第13章 卡洛琳 从海德堡前往铁环城，这中间的距离并不算太长，但是如果可以，罗德希望自己的速度更快一些。头顶上的月亮每天都在变圆，淡淡的血丝已经爬上了它的边缘，一旦血色的红光布满整颗月球，那么，野兽人和狼人的袭击也就来临了。罗德希望自己可以来得及搬回救兵。城里那些自愿留下的少数平民可是希望他们的领主大人真的可以挡住异兽之潮，保卫小镇安全。 马蹄在道路上不断踩踏着，终于在入夜前，他们找到了一处可以休憩过夜的地方。北境不比南方，或者王国首都，这里的小道旁是没有酒馆和旅舍的，没有人会冒着生命危险在这里开设酒馆和旅店，因为各种变异野兽肆虐，来往于各地的旅人也不多。所以，罗德必须自己亲自搭建草棚来过夜。好在即便入夜后，地面上也不会太暗。这里有充足的月光。 和地球上的月亮不同，这个世界有两个月亮，一个是罗德头顶上这颗大月亮，北境之民称之为血月，野兽人称之为黑暗之月，诺斯卡人称之为混沌之月，帝国那边称之为邪月，总之各种叫法都有。还有另外一个月亮叫莫尔斯里布，也就是正常的月亮。 无论哪颗月亮，看起来都十分巨大，仿佛它就在你面前，触手可及一般。巨大的圆月几乎占据了半边天。月光照耀在雪地上，反射着微微刺眼的白光。也映射出寒霜女巫那姣好的面容。 卡洛琳坐在打扫干净的石墩上，时不时打量面前这个精壮的男人。记忆里，黑锤堡领主可没有那么结实的身材，但是自从他抵达海德堡之后，她看到了另一个黑锤堡领主。比记忆中的更苍老一些，但是同时也更有男人味。这种男人味不像她的父亲那般，只会躲在城堡里向手下发号施令，玩各种女人。眼前的黑锤堡领主似乎有着深沉的过往，他的举止，他的动作，都透露着一种沉稳。还有那以一人之力击杀七个野兽人的战例，足以成为家喻户晓的传说。 就在卡洛琳观察罗德的时候，罗德已经将女巫今晚所要居住的小屋搭好了。他先用那把锋利的寒铁剑在地面上扫出一块空地，再用胡夫的锤子将地面压平，压结实。 而后用削来的树枝插在地面上，靠着大树，密集的搭建起一圈的木栅，用破布将整个木架子盖住，洒上枯叶做伪装，最后取出毛毯，铺在木栅内的地面上，这样，一座简易的小屋便形成了。看上去十分简单，但是忙活起来也忙了一两个小时。 “你的帐篷搭好了，卡洛琳女士。” 做完，罗德才气喘吁吁的坐下，对着霜寒女巫说到。 “看来你好像不是很乐意？似乎这是特意为我准备的？” 她说到。 “那当然，这是出于对你的尊重和考虑，否则为我不会浪费两个小时建起这样一个毫无用处的小屋。你认为一群大男人有必要在夜里搭起小窝再入睡吗？这会耽误我们的时间。” 坐在火堆旁，罗德有些疲惫的答到。他的汗水顺着额头流了下来，仿佛这寒冷的天气对他毫无影响一般。事实上也的确没有太大的影响，来自厄孙的眷顾让他血液里滚动着热流，随时随地可以抵御严寒的侵袭。这点和寒霜女巫刚好相反，他的手掌永远是温暖的，而卡洛琳的手，即便在夏天，也像染上了一层薄霜，冰冷细滑。 “难道你们平时都睡树上？” 卡洛琳一边说着，一边探头探脑的参观着小屋，这是她今晚要睡的地方。罗德则坐在石头上，一脸无奈。 “有什么不可以？树上总比地面上安全。爬树并不是一件羞耻的事，相反，它可以在关键时刻用来保命。你可能没有被成群野兽追杀过的经历吧，年轻的卡洛琳小姐。” 罗德反讥到。 “……我不需要，魔法可以帮助我对付一切黑暗生物，同时，它也可以保护我。另外，我觉得这里边空间有点大了……” 感到自己斗嘴斗不过面前的这个老男人，卡洛琳很快将话题转移。却再次被罗德揩了油。 “你是嫌浪费吗？如果是这样，我倒不介意晚上进去和你挤一挤。毕竟，资源不要浪费。” 罗德一本正经的开玩笑着。卡洛琳的脸却刷刷的红了起来。 一把钻进棚子，大有惹不起躲得起的意味。 “这就睡觉了吗？夜晚很漫长，不再聊聊吗？” 罗德继续开着玩笑。柴火在夜空下不断燃烧着，散发出持续不断的热量。映照出罗德那张刀削般的脸庞。 “你想聊什么？” 卡洛琳从棚内探出脑袋，一脸不悦的问到。罗德注意到，不到一会儿的时间，卡洛琳已经将外套脱了，将披风裹在身上当临时的被子用。只是从那披风的缝隙间，依稀可以瞥见她那白色的少女蕾丝胸衣……罗德努力将目光回避，以显得自己不是那么的不礼貌。 “冰魔法、霜寒女巫，我还想了解更多有关于霜寒女巫的事。听说觉醒之人要被统一传唤到冰雪女王的宫殿，接受选拔和培训，然而，大多数人其实并没有通过测试，或者在学习过程中被淘汰。这是真的吗？” 罗德好奇的问到。 这下，卡洛琳才自信满满的露出了一个微笑，她顿了顿声音，说到—— “是的，这是真的。每年被送进王都的女巫数量都不同，进去后这些刚觉醒的女巫必须经受最残酷的选拔。魔法学院的校长会亲自测试她们的魔法亲和力，对寒冰能量的掌握能力。基斯里夫地底有深入极地地脉的失落的古圣遗址，有天赋的寒霜巫师可以吸取地下的寒冰能量为自己所用。然而，就像你说的那样，许多人只是觉醒，并没有太多的天赋，因此，她们无法感应到这块土地蕴含的寒冰能量，只能利用空气中微薄的寒冰气息施法。这些人注定要被淘汰的。” “留下来的人也并不是就通过考试了，她们必须每天接受训练，直到熟练掌握冰魔法的运用。但是和其他魔法不同，冰魔法存在极强的魔法反噬，女巫在训练过程中体温会不断降低，思维和情感变得麻木而无情，这个过程十分可怕，通过考验之后，你便可以成为一名真正的寒霜女巫，但是一旦失败，将会遭到严重的魔法反噬。寒流涌入体内，可以瞬间将人冻结。在魔法学院的操练场上，你会看到一座座美女冰雕。她们都是学习训练过程中不专心，或者能力不够，遭到魔法反噬作用，将自己化作霜寒。” 有人喜欢听自己的故事，卡洛琳便讲得兴致盎然，她在城堡里难得有机会讲这些，因为自己的父亲并不喜欢听，他只对贸易、收成和女人感兴趣。对魔法，武技什么的，毫无兴趣。面前的黑锤堡领主这么兴致勃勃，卡洛琳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可谓一个愿听，一个愿说。虽然这里面有几分吹嘘的成分。 看着年轻的女孩单纯乐观的样子，罗德突然想起了自己在黑锤堡的女儿。她们有着几分相似，只不过卡洛琳的年龄比丹尼斯大十几岁。看样子没有经历底层平民的生活让女孩保持了纯真与乐观。 “那一定会是很壮观的场面。” “应该说是悲壮。” 卡洛琳补充到。 “好吧，的确是……对了，我还听说基斯里夫内城，冰雪女王的宫殿是寒冰构成？绵延数十公里？” 罗德问到。 “夸张了……并不是所有的建筑都是用寒冰构成的，只是王宫外的围墙用了巨型寒冰石。而且也不是数十公里，只有十几公里。冰雪女王强大的力量可以维持这道冰墙在夏天也不融化。但是我觉得这更多的是出于面子工程，华而不实。毕竟，如果真的要起到防护功能，普通的城墙就够了。” 卡洛琳说着，做出了一个“嘘”的手势。表示这种话只是私下说说，不能传到女王耳中，否则，自己就有麻烦了。罗德也笑了笑，对女孩眨了眨眼睛，表示明白。 第14章 铁环城 前往铁环城的路上，大雪终于飘了下来，几乎覆盖了前行的道路，如果不是熟悉这里的地形，罗德一行人还真有可能会迷路。 临近血月的时候，温度骤然降低，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他们还有三天时间，三天后，第一个血月就将来临，到时候，嗜血的狼人会在森林里嚎叫，而后在漆黑的夜里对城镇发起突袭。它们会撕咬见到的一切活物，将它们撕成碎片，再啃食殆尽。 罗德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战马不安的嘶鸣着，仿佛可以理解主人的心情一般。劳伦斯和胡夫的伤势好得差不多了，倒是那个牧师怀特，依旧用那种奇怪的目光盯着自己。仿佛一定要找出领主大人快速愈合的秘密一般。对于虔诚的信徒来说，神迹乃是他们一生之追求，哪怕见一眼，都能让他们的信仰更加坚定。老牧师无疑想在他们的领主身上找到答案。 但是罗德再也不会给他机会了。他装着很冷，其实一点都不冷。倒是随行的霜寒女巫，将那单薄的披风裹得紧紧的，不让半点冷风吹进去。虽然她的身体属于寒性体质，但是卡洛琳毕竟不算高阶巫师，她的体温最多比常人低几度，再低，她就会感到寒冷，毕竟还是一个凡人。血肉之躯都会感到冷暖……她看了一眼身边的罗德，希望他可以有绅士风度，将身上的熊皮大衣脱下来给她穿，但是罗德昂首挺胸，目视前方，似乎一点怜香惜玉的表示都没有。 傍晚的时候，一行人终于抵达了铁环城。这是一座规模比黑锤堡大好几倍的人类城堡。相应的，它的常驻人口也是黑锤堡和海德堡的好几倍。如果说北方边境线上到底有没有像样的城堡壁垒，那么，无疑就只有铁环城了。 名字虽是如此，但是铁环城却不是一座城市，整个基斯里夫的北境线上，压根就没有像样的城市。铁环城还是一座城堡，只不过它的规模大，所以北方的旅人们习惯这样称呼，好像它真的是一座城市一样，大概就是为了满足人们心中的幻想和憧憬，希望有一天冰雪女王会在这里建一座真正的城市，那样，北方的这些人，就有一个去处了。 然而，罗德可不这样想，冰雪女王是怎样一个人自己还不知道？冷若冰霜。她做任何事都是有考虑，有计划的，北境距离首都太远，在这里兴建大城市的话，首都必然无法很好的管控到，时间一长，就会形成独立的城邦，那样，王权就会被削弱。女王不是傻子，她冷静的头脑可以思考到这一切，所以，北境不会有大城市，至少，在女王执政的时候不会有。 冷风夹杂着雪花扑面而来，铁环城大门打开的时候，罗德和卡洛琳才得以窥见城堡内部的景象。相比于黑锤堡和海德堡，铁环城的确是一座大城了，它环山而建，层层叠起，螺旋状的道路两侧，是高大的眺望塔和哨塔，最上面的主塔上还安装了一部投石器，当敌人兵临城下的时候，这辆小型投石器就成了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和黑锤堡不同，铁环城城堡内部还配置了一座小型的市场，一部分士兵长期住在这里，与外面的民众和商贩都有往来，而黑锤堡那有限的城堡空间根本无法容纳市场这种建筑群的存在，没对比就没伤害，罗德深刻体会到自己今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等了半天，铁环城领主奥布里男爵才从城堡内缓缓走出来。显然，这家伙摆架子了。虽然名义上他们的爵位和等级是一样的，但是由于铁环城的规模和实力都远在黑锤堡之上，所以奥布里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人类是最渴望权力的种族，也是最讲究地位的种族，一座小小的城镇可以有数十个，甚至上百个管理者，各种长官，市政官可以依次排出好几个等级，等级高出一点点就可以装逼，然而，他们依旧只是凡人而已。罗德最反感这一套，但是无奈现在自己有求于人，黑锤堡需要铁环城的援军。 “黑锤领主罗德，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里了？现在可不是春天，各种野味和美食都还没准备好呢。” 奥布里领主前来迎接，他身后站着一排的黑武士，全都手持钢矛，身穿重板甲，一套行装下来最起码也要十几个金王冠，大有王国禁卫军的姿态。然而，罗德知道，这不过是面子工程。就是仪仗队而已，真正打起仗来，厚重的板甲反倒会限制身手，你不可能指望用一副盔甲会能抵挡野兽人的重击。 “喔，不~~你误会了，老朋友，我今天来，不是来找你喝酒吃肉的。有件很重要的事，需要找你商量。” 罗德伸出右手，表示礼貌。 奥布里领主眉头跳了一下，微笑着与罗德握了手。目光却注视在罗德身边的少女身上。卡洛琳今天穿着一身优雅的白色长袍，这是外交场合上常用的裙袍，颇具贵族气质，就是有些露……天鹅般的粉颈下毫无遮掩，纤细的锁骨和胸前的雪白一览无余，虽然只有二十岁光景，却已经长得亭亭玉立，胸前那一对饱满似乎就要撑开礼服一般，令人心醉。 “这位是海德堡领主瓦瑞尔男爵的女儿——卡洛琳女士。一路上与我结伴而来，她是一名霜寒女巫，刚刚从基斯里夫魔法学院学成归来。” 感到气氛有些异样，罗德连忙转移话题，将卡洛琳堡主之女和霜寒女巫身份介绍给奥布里男爵。省得这家伙流口水。成功毕业于基斯里夫魔法学院的霜寒女巫是受过冰雪女王认可和庇护的。这些人无论走到哪，都必须得到尊重。奥布里不过是一地方领主，断然不敢对霜寒女巫动什么歪念。 事实证明罗德这一方法十分有效，在介绍完卡洛琳的双重身份之后，奥布里男爵的脸色明显僵硬了不少。 “很高兴认识你，女士。让我们进去聊。” “哦，对了，罗德，你刚才说有什么事跟我商量来着？” 奥布里转头问到。 备注：1枚金王冠（gc）=20枚银先令（s）=240枚黄铜便士（p） 第15章 领主的晚宴（上） 对于热爱美食的奥布里来说，无论来客是谁，都要先尝尝他铁环城的特产。所有事情都要在酒桌上解决，如果在酒桌上没办法解决的，在其他场合，也解决不了。 于是，还没等罗德开口，奥布里便命手下备好晚宴，他要好好款待下这位远道而来的来宾。 城堡内部被装饰得流光溢彩，玻璃穹顶反射着夺目的火光，一整排的木炭火盆放置在房间边缘，木炭燃烧释放出的火焰温暖着整个屋子。即便外面飘着鹅毛大雪，城堡内，依旧感觉不到寒冷。 如果不是老巢还被野兽人和狼人威胁着，罗德甚至都不想那么早回去，他们赶路赶了一周，还没有好好体验到火炉的温度。 卡洛琳已经摘下了她的斗篷，展露出她少女的窈窕身材。宾客只有罗德一行人，其他的全是城堡内的人，奥布里领主，还有他的侍女、管家、厨师、守卫等等。但是即便只有几位客人，奥布里还是热情款待，他不会错过任何一次向来宾显摆的机会。 热腾腾的美食被依次端到桌上，长条桌的尽头，坐着奥布里本人，作为东道主，他坐在中间的位置。罗德和卡洛琳坐在他两旁，牧师怀特坐在罗德身边，劳伦斯和胡夫则坐在末尾。这种等级分明的场合让劳伦斯和胡夫感到略微的不适应，以前，在黑锤堡，他们是围坐在圆桌旁商议事情的，领主罗德完全没有摆架子，他们已经习惯了那样无拘无束的氛围，到了别人的领地，却要遵守起那一套教条来，是有些不适应，连某人看他们的目光都有着些许鄙夷。但是这没办法，谁让他们只是普通军官。甚至连军官都算不上，只是士兵。能够和领主同桌而坐，在铁环城领主看来，已经算是特例。如果不是看在罗德的面子上，劳伦斯和胡夫可能连大厅都进不来。 “烤全羊，这是我们这里的主食。罗德，北境这里什么都没有，唯独动物还是不少，基斯里夫最肥美的牛羊都产自北境。气候寒冷迫使这些牲畜不得不长膘来维持体温。哈哈，这是我们的优势和特产啊。” 奥布里坐在餐桌中央侃侃而谈，丝毫不给罗德插话的机会。按照这位领主的风格，有什么事三杯酒下肚之后再说，而喝酒之前怎么能不吃肉？ 香喷喷的羊肉让卡洛琳胃口大开，口水在嘴巴里直打转。看来这家伙的确是来探险的……在酒肉美食前，全然忘记了此行的目的所在。 罗德注意到奥布里的宴会桌很有特色，这算是自己在异世里看到的第一道真正的烤全羊。长条石桌中间被挖出了一个凹槽，里面放满涂过油脂的木炭，粗长的铁杆从羊嘴巴插入体内，架在长桌凹槽上烧烤。微微露出台面的烧烤架子刚好可以让桌上每个人取到食物。当然，烤肉不是自己取的。领地再小，也算是贵族一枚，在奥布里的宴会上，有身份的人从来不用自己取食，而是让仆人替自己取食，并端到自己面前。 “巴隆斯牧场的羊，经过了一整个冬天的养膘，已经可以开宰了。可惜你们不能再等等，若是再等上几个月，等这个冬天过了，牛羊将更加肥美。” 奥布里说着，将盘中已经烤好的羊肉塞入自己嘴中。香甜的油汁差点从他嘴角流出。看得卡洛琳一脸嘴馋，好在仆人很快给她切下一块羊腿肉，放在了她的盘中。 罗德无心用餐，但也只能入乡随俗，先附和着。 用盐腌制过的羊肉嫩滑无比，但是相比于前世真正的烤全羊，奥布里的这桌烤全羊味道还是逊色不少。首先，用于除腥的姜条这里都没有，其次，用于调制味道的各种香料这里也没有。 生姜原产地在阿拉比，接近赤道的地带，因为只有赤道的温度可以让生姜存活下来。帝国和巴托尼亚的商人曾经试过在他们本土种植生姜这种作物，但是最后都以失败而告终。毕竟这个年代并没有什么蔬菜大棚之说。 而香料的产地就更远了，位于遥远的印达王国，鲜有旧大陆的船抵达过那里，大多数香料都是由阿拉比商人转手卖给帝国和巴托尼亚的商人。由于路途遥远，海上运输风险极高，导致香料这种东西的价格也是天价。运到帝国的时候，其价格甚至超过了黄金。更别说基斯里夫在帝国北端，连王侯贵族都很少享用到，铁环城位于北境边疆，没有自然也是很正常。 这两种产物的稀缺让一盘大好的烤肉味道丧失了三分之二。但是，有肉吃终究是好的……罗德咬了一口，继续无奈的听着面前的奥布里领主吹嘘。 “龙涎酒。朋友们，这是我珍藏多年的好酒，从白狼荒原获得。很少见啊，朋友们，知道这种酒是如何酿造的吗？” “龙涎酒，不明思议，就是用龙涎酿造而成。”奥布里自吹自擂到。虽然没有人真的听下去，但是每个人都表现出至少表面上的尊敬。 巨龙一族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了，甚至有人说龙族早已消失。所以奥布里所说的用龙涎酿酒，罗德和他的手下也是听听而已。 宴会不仅有酒肉，还有歌舞。 然而，在这荒凉的北境，并没有多少真正能歌善舞的人。但是奥布里也不需要，他要看的，并不是优雅的宫廷舞蹈，而是属于北境的民舞，从小在铁环城长大，奥布里很少去过王国的首都，对帝国更是陌生，自然对那里的文化也就不敏感。 拥有北境特色的歌声回荡在城堡宴会厅内，加上炉子里温暖的火焰，每个人脸上都呈现出红润的血色。排除目的性的交易和往来，这场晚宴还算不错。 罗德注意到奥布里男爵身边有个小侏儒，这家伙看起来就是他的管家。每道菜都必须先经过他的嘴，才能送到奥布里餐盘中。大概是个忠心耿耿的仆人，担心城堡里有人会给领主大人下毒。毕竟，树大招风，铁环城在荒原几里内算是最繁华的城镇。是人，总有邪念和私心。 终于，等到酒肉下肚，晚宴即将结束的时候，罗德开口了。 “兄弟，感谢你的热情款待，现在，这件事我必须和你商量了。” 他说到…… 第16章 领主的晚宴（下） “到底什么事使你如此急切，我的老朋友？” 奥布里男爵皱起眉头问到，食物的香气还在他面前萦绕着。但是饱食之后的他已经疲态尽显，躺在石椅上，一脸困意。 “血月，血月马上就要来了。” 罗德说到。 “这不是很正常嘛？每年都要来一次，几天后就好了，那些狼人还有野兽人不过是没脑子的兽群，他们爬不过高大的城墙，只会到更南方的地区寻找猎物。到时候会有王国的正规军消灭他们。这件事不值得我们顾虑，我们只是负责缓冲而已，难道你还指望凭我们这点人手正面打败他们？” 奥布里回答着，和罗德一样，他也在暗中观察着对方的脸色。虽然罗德所管辖的黑锤堡是三者中最弱的，但是奥布里也不想得罪人。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当然不指望我们可以正面打败这些狼人和野兽人，但是今年的情况不太一样。” 罗德说到。 “有什么不一样？野兽人又变异了？变高了？变强壮了？” “不止……他们不仅变高变强壮了，数量也变多了。” “多少？” 奥布里问到。 “根据学士官的测算，今年的血月将是百年一遇的，野兽人和狼人的数量将是以往的三倍以上。” 罗德说到。 奥布里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容我想一想，你是想让我帮你守住黑锤堡？”他凝神望着罗德问到。 “不是帮我，是帮我们所有人。黑锤堡位于北境最前沿，是抵御各种异兽和狼人的桥头堡，一旦黑锤堡沦陷，海德堡和铁环城也要遭殃。我说话比较直接，朋友，希望你能理解。但这是事实。” 罗德凝神说到。屋内的火炉还在冒着热气，但是显然气氛已经不如刚才融洽。铁环城领主和海德堡领主一样，没有涉及利益的时候，大家都是兄弟，都是朋友，一旦谈到切身利益问题上面，就另说了。毕竟奥布里知道罗德不可能用钱来租他的部队。黑锤堡地处荒凉之地，唯一的收入就是那座挖了几百年的铜矿场。罗德能有几个钱奥布里心里十分清楚。 “事实？噢，不……这不是。一百多年了，一百多年来，黑锤堡从未真正沦陷过，这座城堡自从建成那一刻起，便是北境最坚固的防线和壁垒。只有二十五名战士在城头，上千的野兽也无法攻破它。” 奥布里想了一会儿，用狡猾的语气反驳到。 “历史不代表现在，百年前，混沌军团刚刚被击败，那时候森林和土地并没有受到太多的污染，那时候，帝国和基斯里夫王国正强盛。我们有高质量的士兵和战士。然而，百年之后，一切都变了。许多事不再如从前。百年的和平让人们忘记了战争为何物，它磨灭了战士的意志，我们的士兵从未和真正的混沌军团较量过。同时，混沌之风却在百年间不断污染着我们的土地和森林。野兽变异了，人类被感染也变异了。兄弟，现在的野兽人，已经不是当初的野兽人了。他们有思想有头脑，一旦这些野兽人造出和人类一样的攻城武器……” “不可能！野兽终究是野兽。” 奥布里断言到。 “不要忘了，他们从前也是人！” 罗德反驳到。 现场的气氛再次趋于紧张。劳伦斯和卡洛琳都放下了手中的美食和啤酒。盯着这两个即将吵架的城堡领主。劳伦斯知道自己的领主是对的，但是他只是一名游侠，没有资格在领主谈话的时候插嘴。卡洛琳作为瓦瑞尔领主的女儿，又是霜寒女巫，有足够的话语权，但是她对野兽人和狼人的威胁也是一知半解。毕竟，作为刚毕业的霜寒女巫，她也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场。 倒是奥布里身后的侏儒管家，一脸聪慧，站出来做了调解人。 “两位大人，血月也好，狼人也好，现在，晚宴还没结束，有什么事还是等大家酒醒后再聊吧。罗德领主，想必你刚来，也不是住一两天就要走吧？有什么事我们可以等晚宴结束后再慢慢商量，不是吗？” 小矮子站在椅子上说到。从这个角度看上去他和常人无异，但是如果注意看他的手臂就会发现他的臂膀比常人短小许多。 罗德本想反驳，但是话到嘴边，突然看到小矮子站在对面的凳子上，正对着自己眨眼睛。 想必他有什么想法，不方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说。罗德便没有逼问。 只是从奥布里男爵的反应来看，这货绝对不是普通的仆人，否则，一个仆人，绝不可能插嘴领主席间的对话。 …… “认识一下，我叫阿尔维斯，铁环城财政总管，奥布里是我的哥哥。” 当晚，小矮子便找到了罗德。他披着一件黑色的羊皮披风，一双墨绿色的眼睛瞪得老圆。就像月光下正准备捕猎的幽灵狼一般。 但是罗德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毕竟，他也不是什么平常人，熊神之子对所有黑暗生物都有抗性，更何况阿尔维斯也不是什么黑暗生物，他只不过长得比较畸形，在常人看来就像魔鬼。但是本质上他还是一个人，有着正常的头脑，正常的思维，和正常的生理需求…… “怪不得今晚在宴会上奥布里会让你出席，并且调停我和他之间的矛盾。很高兴认识你，睿智聪明的阿尔维斯阁下。” 罗德说到。 侏儒随即驱散了左右，留自己和黑锤堡领主单独谈话。 罗德注意到护送阿尔维斯的守卫都是一些铁环城的精锐卫兵，他们穿着片环的锁甲，头戴全封闭钢盔，可以说行头和档次仅仅在铁环城仪仗队之下。足以瞥见他的身份是真实的。 “你今晚想对我说什么？在宴会上你制止了我与你哥哥的进一步争吵。” 看到卫兵远去，已经听不到他们之间的谈话，罗德这才询问了起来。 阿尔维斯则向前走出一步，昂着头站在罗德面前，“我想跟你说，你在宴会上说的一切都是对的，百年一遇的血月之灾，数倍于以往的异兽临城。这些都是对的，然而，你不应该在宴会上和奥布里说这些，说了他也不会听。我的哥哥奥布里是一个十分好面子的人，他不会当着你的面被你说服。想要说服他，你必须换一种方式。” 小矮子说到。 第17章 侏儒阿尔维斯 “换一种方式？” 罗德的脸上写着不解。 但是侏儒很快解释到—— “是的，换一种方式。我刚才说了，我的哥哥奥布里是一个十分好面子的人，他好酒好肉宴请你们也是他好面子的一种表现。他不会答应你的事，你说破嘴皮子都没用。如果一开始反对，后来被你说服，他会觉得自己很没面子。所以，即便他意识到野兽人的威胁，他也不会答应你的。然而，正是因为他好面子，说过的话不会食言这个特点，我们可以利用这点，让他帮助你们。” “为什么？怎么利用这点？” 罗德被小侏儒说蒙了。他甚至来不及询问阿尔维斯为什么不帮家里人却帮外人？ “你知道，我的哥哥奥布里平生有两个最大爱好，第一是美食，第二是看竞技赛。他喜欢流血的感觉，尤其是看别人流血。在铁环城中央，有一座秩序竞技场，我的哥哥每个月都要去那里观看一场比赛。你们来的时机不错，两天后，秩序竞技场将会举办每个月一次的竞技赛。届时，我的哥哥会去观赛，你们也可以一起去。” “两天？不，我们等不及，两天后，血月就会降临，到时候，第一波狼人组成的攻势就会抵达黑锤堡。” 罗德回到。 他的脸色并不好看，但是小矮子不为所动，他还有话要说。 “为了达到你们此行的目的，你就必须等待，蛮力毫无用处。不用担心，黑锤堡的城墙用黑曜石铸成，狼人没有攻城武器，只会在城外徘徊一两天就会自行退去，第二波野兽人的攻势一般会在三天后抵达。我们还有近四天的时间，从铁环城到黑锤堡，急行军两头就可以抵达。还是有希望的。” 阿尔维斯说到。罗德很奇怪这个看起来并不显眼的小侏儒竟然对自己的情况，对血月，对狼人和野兽人的情况如此熟悉。正当罗德疑惑不解的时候，阿尔维斯继续开口了—— “我刚才说到哪了？噢，对！秩序竞技场。两天后，秩序竞技场将举办竞技比赛。我的哥哥会去观赛，你们也可以去。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常胜冠军——野人毛头将继续出战，接受各路角斗士的挑战。以其说那是竞技赛，不如说那是一场屠戮，毛头会杀死一切活物，将角斗士的血涂在脸上，以宣泄他的野性。他将得到奥布里的称赞。鲜血的味道，这是铁民（1）最喜欢的味道。你可以借此机会挑战他，大家一定会觉得你疯了，奥布里也会这样认为。届时，你需要挑明自己的条件——如果战胜毛头，铁环城就必须出兵支援黑锤堡。” 阿尔维斯抿了一下嘴唇，继续说到—— “竞技场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一旦有人出面挑战冠军，那么，冠军就必须迎战。哪怕是我哥哥，也不能改变这条规则。民众习惯于这样的氛围，他们渴望鲜血的味道，渴望看到最精彩的比赛。你的挑战会引燃全场，我的哥哥奥布里势必无法阻止民众的热情。为了维持他在民众中的威信，他必然答应你的请求。那样，你就可以放手挑战毛头了。” “等等，你怎么知道我一定可以击败那个野人？” 罗德反问到。他的目光带着怀疑，这一切是如此精巧的安排，仿佛侏儒故意设下的圈套。然而对于质疑，阿尔维斯不卑不亢，他微笑到—— “你在来的路上，以一人之力杀死七个野兽人。如此威力，还惧怕一个野人？” “你怎么知道这些？” 罗德皱起了眉头。 “你的小情人说的。” 小矮子答到。罗德瞬间明白了，卡洛琳……那个坑货，口无遮拦，肯定是看到铁环城领主傲慢的态度气不过，将自己路上的“传奇故事”告诉了这个侏儒。但是话说这个侏儒也是很厉害的角色，他在面见自己之前先调查清楚自己的实力。以至于这个计划听起来是如此天衣无缝。几乎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依照每个人的性格和实力制定的方针方案。 但是卡洛琳什么时候成为自己的情人了？罗德刚想解释，却被阿尔维斯再次打断了。 “他们越是嘲笑你不自量力，对你来说越有利，这会让你的对手放松警惕。你可以先在看台上观看比赛，观察他的出手套路，熟悉他的力量和敏捷程度。等毛头打得精辟尽力了，你再下去挑战。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骑士精神。那是不存在的，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空留英名是没用的，百年之后，英雄会被人遗忘，而统治者依旧活着。” 阿尔维斯的话让罗德感同身受，同时，简短的谈话让自己对这个短小的侏儒刮目相看。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帮助自己？那可是他的哥哥…… “很不错的计划，但是有一个问题，朋友，你为什么要这样帮我？你我素不相识，只在宴会上见过一面。” 罗德反问到。 “大领主阁下，你误会了，我这不是在帮你，是在帮整个北境，帮整个北境人民。实话和你说了吧，我也是一名学识官。虽然还不是大学士，但是对基本的历史和天象还是有研究的。你在宴会上说的那些都没错，血月来临，天灾渐增。一个月前，我也在自己的天文台上观测到了这些。” 阿尔维斯的话暂时打消了罗德的顾虑。 “还有，我刚才说了，我的哥哥是一个十分好面子的人，当你击败野人毛头之后，他必然没有理由再说一个‘不’字。那样，铁环城必然会出兵。两天，两天时间，如果天气不是太恶劣的话，部队足以赶到黑锤堡。守住黑锤堡，北境就安全了。至少安全一阵子。” 侏儒的脸上写着几分忧郁。罗德感到他还有什么没告诉自己，但是如果他不愿意说，自己再怎么问也是无效的。如此聪明的人，自己还是第一次遇到。异世里并不是全都是蠢材，剑与血的世界里，睿智者并不少。 （1）铁民：铁环城居民的简称 第18章 秩序竞技场（上） 铁环城的夜晚是冰冷的，即便房间里放着取暖的火盆，罗德依旧感觉不到真正的暖和。这让他不禁想起了黑锤堡。那座祖传的城堡建在一座温泉之上，夏天的时候，和外界感觉不到差别，冬天的时候，就是天壤之别。室外天寒地冻，城堡内却一片温暖祥和的景象，甚至在温泉直接作用的主卧室，仆人和领主可以不穿外套，自由的行走和休息。 按照管家穆罗斯的说法，先祖之所以选在这里建城，就是因为那口温泉。冬天，能不能取得足够的温度，那就是生与死的差别。温泉的暖流就像人体的血液一般，在城堡内循环流动，保证黑锤堡的温度不至于降得太低。要知道，它几乎就是基斯里夫的最北端，再往北，便没有文明涉足。 如果一定要说，那就只有居住在北方群山间的诺斯卡人了，但是那些野蛮人在旧大陆的人们看来和野兽无异……他们的男人和野兽为伍，跟自己的战马一起洗澡，他们驯服巨大的猛犸战象为他们战斗，吃着生肉，饮着鲜血，这样的人类早已排除在文明行列之外。有一部分斯诺卡人在几百年间从北方南下，成为帝国的雇佣军，慢慢融入了帝国社会，然而，这些人其实已经不算是真正的斯诺卡人了。 罗德思索着这些，听着城堡午夜的钟声响起，困意渐渐上身。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小矮子阿尔维斯已经在门外等候了。他想带远道而来的黑锤堡领主到铁环城的秩序竞技场去看看，那里，有着最黑暗最血腥的一幕，也让罗德了解下铁环城的民风和文化。纵然整个北境都有类似相同的文化，但是各地还是会略有不同。罗德知道，阿尔维斯真正的目的可能是让自己熟悉下竞技场，毕竟，明天，他就要上场与最凶猛的野人搏斗了。提前熟悉下场地没什么不好。 秩序竞技场位于铁环城的正中央，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接近正午，圆形竞技场在道路的尽头拔地而起，道路两侧是各种店铺和妓院。 和黑锤堡一样，铁环城也是一座环城堡，也就是以城堡为中心，外围是一圈的城镇。几乎整个北境都是这样的风格，从远处看，高大的城堡矗立在一片低矮的建筑群中间，颇具中世纪风格。但这不是为了视觉美观，而是因为其实用性。 在北境，长年有野兽人和异兽侵袭，城堡是最主要的防御手段，一旦遇到异兽入侵，民众会第一时间躲进城堡，等到城堡的守军击溃异兽，人们才返回城镇生活。但是由于资金有限，各地领主不可能将城堡扩建到足够大的规模来容纳这些平民。这样也不符合他们的身份和地位，总要和平民区分开来吧，所以，城堡内居住的往往是他们的卫兵和扈从，而城堡外，就是那些前来谋生的平民和难民了。 从王国几百年的历史来看，还没有哪个领主有实力将整座城镇围起来，因为那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财力，在这个时代，建起一圈的城墙可不是什么小事，那是一项浩大的工程。 “来吧，黑锤堡之王，让我带你参观下铁环城最古老也是最庞大的建筑——秩序竞技场。” 阿尔维斯走在前面，饶有兴致的介绍着。卡洛琳则像一个好奇的小女孩，对什么事都充满探知欲，仿佛每天都有无数的事让她好奇。罗德不禁替瓦瑞尔感到担忧，不知道现在那位海德堡领主是怎样的心情，自己的女儿在外面游历，虽算不上是什么冒险，但是终究不比在城堡里安全。可是这位海德堡女巫便是如此任性…… 如果这个时代有爆米花或者其他零食，罗德可以肯定卡洛琳这会儿一定抱着她的零食在逛大街。 “秩序竞技场，他的古老可以追溯到铁环城建城之初，热衷于竞技的铁环城士兵建造了这座竞技场，来缓解他们在北境驻守时的无聊时光。建成之初，它仅仅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围台，观众坐在四周的石凳上观看竞技角斗，可以容纳的人数不超过一百人。后来，随着和平时期的到来，源源不断的平民从各地迁移到这里，竞技场的规模也被不断扩建，最终建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圆形，它可以容纳最多的观众，同时，让看台上每个角落都可以看到比赛的全景。” 阿尔维斯介绍到。罗德注意到这个侏儒说话的时候总是目视前方，恭恭敬敬，不像别人，总是将目光停留在漂亮的霜寒女巫身上。从这点上看，阿尔维斯比起那些道貌盎然的贵族更加具有绅士风度。如果不是他那畸形的双腿，罗德觉得这家伙可以成为一个英明的统治者，或许连铁环城都不是现在的这个奥布里领主。而是他的这个弟弟。但是设想这些毫无意义，畸形的身躯决定了他的命运，可以成为地方的财务总管已经算是万幸，要知道，许多侏儒在出生后就要被杀死，人们认为，畸形的人，很有可能是被混沌污染后的产物，必须第一时间杀掉，焚烧掉。阿尔维斯可以存活到现在，并且成为铁环城的财务总管，想必一定有隐秘的家族往事，但是这就不是罗德在八卦的了。 “从某个程度上来说，秩序竞技场是整个铁环城最血腥的地方，如果将数据加以统计，我可以肯定百年间死在这里的野兽和人类数量一定超过了在战争中死去的人数总和。以至于竞技场地下室长年飘荡着鬼魂。当然，那只是传说，我没亲眼见过。呵呵。” 阿尔维斯微笑着介绍到。他在观察罗德的表情，但是从侧面看上去，罗德一点表情都没有，按照卡洛琳的说法，这位黑锤堡领主除了man一点，根本不苟言笑。当然，和罗德熟悉的人都知道，他们这位领主大人不是不苟言笑，而是在陌生人面前很严肃，在私底下，和士兵，战士们都玩得很好，对家人更是笑颜常驻。黑锤堡的人都知道，罗德领主的女儿丹尼斯是北境最快乐，最自由自在的公主。 第19章 秩序竞技场（中） “尊敬的罗德领主，冒昧的问一下，你在那场遭遇战里，是如何以一人之力打败七个野兽人的？他们是一起上的吗？还是轮流，挨个来？” 阿尔维斯是一个机灵鬼，他时不时冒出一些很奇怪的问题，旁人只当是好奇，而在罗德看来，这家伙绝对是别有用心。他有意无意的在探索着什么。学识官，一般来说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做着常人难以理解的研究，在神秘学和宗教方面颇有建树。罗德只觉得这家伙很烦，但是他的确很有作用。 “轮流，挨个来。” 罗德笑着回到。 “哪有？你不是跟我父亲说那些野兽人是一起上的？你也受了伤……” 罗德话音刚落，一旁的卡洛琳便不安分的插话进来。搞得罗德和阿尔维斯两人一脸尴尬。 “卡洛琳小姐，我想你一定是听错了，七个野兽人一起上，我就算是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逃生。” 看到阿尔维斯那好奇的目光，罗德连忙给自己解了围。侏儒微笑着，没有再深问，或许是明白深问下去，眼前这位黑锤堡领主也不会说。毕竟，他们还不熟。 他们沿着竞技场外围开始参观，一路走进去，直到武器库。在这里，是角斗士们上场前最后一个抵达的地方，挑战者们在这里挑选着他们的武器，石锤、斧子、长矛和铁剑。弓箭在这里是禁止的，在铁民眼里，使用弓箭是懦夫的表现。只有在敌众我寡的守城战里，铁环城的战士才会使用弓箭。而在公平的竞技场里，是绝对看不到弓箭的影子的。无论是铁环城领主，还是居民，都更喜欢看那种近距离血淋淋的搏杀，而不是游走在场地边缘的射杀。 罗德注意到那些正在练习格斗的角斗士，他们有的身上并没有带枷锁，没有戴任何手链或者脚铐，也就是说这些人属于自由民。 “并不是所有的铁环城角斗士都是奴隶。相反的，参加竞技比赛的，有很大一部分是自由民，他们有的甚至是职业角斗士，竞技比赛胜利的奖金是很客观的，有时候赢一场所得的财富超过你正常工作一年所得的收入。因此，许多身强体壮的懒汉，便参与了这项高危的运动。竞技精神融入铁环城人民的血液中，鲜血和武力，是人们所崇尚的。” “整个北境之民皆如此。” 罗德回到。 每当罗德注意观察一个现象时，阿尔维斯总能很好的介绍起这些事物。大概神明剥夺了你一些东西，就会赐予你其他宝贵的东西。阿尔维斯失去了健康的身体，然而，他却拥有一个极度聪明的脑袋。这个侏儒的智商甚至让罗德感到有些后怕。但是好在这家伙还是识大局的，一直站在自己这边。 他们走到牢房区。这里是关押各种奴隶，战争贩子，死刑犯和强奸犯的地方。浓浓的汗臭味让卡洛琳止步在门外。阿尔维斯则带着罗德走了进去。他们要面见那个传说中的野人——毛头。不出意外的话，罗德明天就要亲自面对他。 “不要小看了你的对手，领主阁下。他虽然是野人，但是不同于野兽人。野兽人只会吼吼乱叫，力大无穷。然而，他们不懂得战技。而毛头懂得，他是竞技场的常胜冠军。十五年了，十五年来，没有一个角斗士活着从他的斧头下逃生。他的力量可以撕碎公牛，他的技巧同样是所有角斗士中最好的。” 阿尔维斯继续边走边说着。 他们依旧只是两个人单独在一起，不让旁人听到他们的对话。甚至连卫兵都被小矮子驱走了。他相信罗德，仿佛天生就相信他。 “我会认真对待的。” 罗德答到。 “希望你能成功，黑锤堡需要你，北境需要你。” 阿尔维斯笑着说到。 “唉，两百年了，整整两百年了，北境还未遭到过真正的威胁。整个王国，包括南部的帝国，都没有遭受过真正的威胁。人们早已在和平的乐土上忘却了战争为何物。可是战争从未消停过，混沌和绿皮的威胁从未真正消失过。你知道吗，大领主阁下，以往每次这个世界陷入危机，陷入毁灭的边缘时，诸神总会将自己的神力赐予某位凡人，让他作为救世主的存在，来拯救这个美丽的星球。两百年前，伟大的帝国将军马格努斯便是这样一个人，然而，两百年过去了，诸神再也没有眷顾凡人，而凡人的世界却变得越来越危险了。” 阿尔维斯感慨到。 罗德本能的感觉到这个小矮子话中有话。但是自己能够撇开还是撇开。 “是吗？诸神会将自己的神力赐予凡人？” 罗德装傻到。 “会的，只要这个世界足够危险，当凡人无法单独抵抗邪恶的时候，它们便会降临。” 阿尔维斯答到。 “那他们怎么不自己降临？自己就是神，一刀子铲平黑暗军团不就得了？” “领主大人，我不是神，所以也无法回答你的问题。但是我想诸神肯定有自己的原则和理由吧。” 阿尔维斯翘起嘴巴说到。 “但是有一个现象很特别。” “什么？” 罗德装着漫不经心的问。 “三个月前，北方的天空中降下一颗蓝色彗星，方向沿着冰封森林而去。依照史册的记载，每次天降蓝色彗星，必然有大事要发生，要么是混沌入侵的征兆，要么，是诸神赐福的启示。总之，我研究天象学至今，还没有发现类似的现象，这可是令人激动的消息啊。” 阿尔维斯说着，故意凑到罗德身边，仿佛担心这事被外人知道一样。 但是罗德自己就是外人……他笑了笑，没再回话。可以感觉到这个小矮子不简单，他似乎在猜度什么，似乎知道什么，又在罗德身上寻找着什么。但是罗德只是装着不知道，没有理会。因为，言多必失。这是我大天朝古人总结出的真理啊。 一路聊着，他们不知不觉中来到了关押野人的地方。毛头，那个雄壮的竞技场冠军就在里面。 第20章 秩序竞技场（下） 见到毛头的那一刻，罗德终于理解这货为什么叫毛头了。他几乎浑身上下都被浓毛所覆盖，宽阔的下颚长满了一圈浓密的黑胡子。手臂结实得犹如岩石一般，脸上刻着无数刀疤，那是无数次血腥战斗之后留下的。 “毛头极具攻击性，以前和他关押在一起的角斗士都死了，被他打死的。他脾气很暴躁，稍有不和，就对其他人拳打脚踢。你看到了，他那大块头，一拳就会要人命。” 阿尔维斯作为东道主，有条不紊的介绍了起来。 而毛头似乎也知道铁笼外的人在议论他，发出不满的怒吼。但是铁链限制了他的自由，让他只能在有限的范围内练习。或者说这些沙袋和尸体根本不是在让他练习用的，而是让他发泄怒火用的。 其中一具人类尸体已经被肢解了，血水流了一地。丝丝白雾从野人的鼻孔中腾出，即便隔着铁栏，罗德也可以感到这家伙的暴力与野蛮。和自己之前遇到的野兽人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难怪小侏儒要让自己提前熟悉，熟悉场地的同时也熟悉人。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阿尔维斯和罗德一样，是一个理智的人，提前分析，而后制定方针。 “罗德领主，我知道你并不会畏惧一个野蛮人，但是我还是希望您可以按照我所说的那样来。明天开场之后，你就先坐在观众台上看，观察毛头的格斗风格，至少让他打满三场，三场角斗赛之后你再下去，向他挑战。这没有什么荣誉不荣誉的，我们的目的是取得血月之战的最终胜利。除了这个目标，其他的都是小事。” 从竞技场出来后，阿尔维斯再次交待到。即便和这个侏儒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罗德可以感觉到这家伙是真心替自己着想。当然，退一万步来说，这家伙也有可能想要谋害自己。但是这对于他来说有什么好处？对于奥布里来说又有什么好处？黑锤堡向来都是抵御各种异兽和混沌势力的最前线，正是因为黑锤堡像屏障一般挡在北境边防线上，才使得海德堡和铁环城可以拥有相对安全和平的环境。 “我知道了。” 罗德点头答到。 …… 自由竞技赛终于在罗德抵达铁环城后的第三天容重举办了，几乎整座城镇的居民都齐聚在这里，观看这一个月一次的生死角斗赛事。和原计划一样，罗德带着卡洛琳和怀特，一起前来观赛。铁环城领主奥布里和他的侏儒弟弟阿尔维斯也如期出现在了竞技场看台上。 一见面，罗德便彬彬有礼的给奥布里打招呼。同时，跟他那个侏儒弟弟做了眼神交流。 “你能来真是太好了，来看看我们铁环城的特色活动——角斗。啊，是的，我喜欢它，看看吧，上千观众的齐声呐喊，场地上飙溅的鲜血，野兽间互相搏斗嘶吼的声音，这才是男人应该来的地方。” 奥布里热情的招待着。和之前一样，只要不涉及利益问题，周围的这些领主都好说话，他们也会对罗德客客气气，毕竟，从爵位上来看，他们是同级的。从战略角度上来看，黑锤堡就是他们的盾牌和壁垒。他们没有理由轻视罗德。 罗德笑了笑，简单拥抱了奥布里，随后便找个最佳角度坐了下来。 从这个角度，可以近距离的看到竞技场沙地上的竞技和搏斗。 和奥布里说的一样，今天来了不下一千名观众。几乎整座铁环城的人都来了，老人、小孩、妇女，流浪汉、酒鬼、甚至是乞丐。在这野蛮与血腥的世界里，没有太多的娱乐，观看动物互相搏杀，观看人与人之间互相搏杀，人与动物之间互杀搏杀，这些便成为了主要的娱乐手段。加上北境之民尚武，这种活动便十分深入人心。而竞技比赛也衍生出了另一项产业——赌博业。开场前给自己喜欢的角斗士下注，如果这名角斗士最后赢得了比赛，那么自己将可以获得可观的收入。这也是许多人热衷于看竞技赛的原因，它还和财富利益挂钩…… 只是，眼前的一幕让罗德不禁心生无奈。整个北境边疆都在深受野兽人和各种异兽的威胁，血月已经降临，而这些人，却在这里毫不在乎，还在自娱自乐着。要让人们真正清醒过来，恐怕除了异兽大军兵临城下，没有其他办法。 前面几场罗德都没有兴趣看，都是一些小喽喽级别的人互相搏杀。罪犯、野兽、甚至没有足够的罪犯时，还会让自由民代替，无论谁想挑战角斗士，赢得奖金，都可以上。老人妇女都行，除了小孩不行。 秩序竞技场，虽然它的名字上写着秩序两个字。但是在罗德看来，秩序在这里是不存在的，只要可以斩杀对手，角斗士丝毫不讲究荣誉。用脚踢裆部、用手扣眼球，像野人一样互相撕扯……总之，如果武器打丢了，你可以用任何手段击败对手。 这和帝国的竞技传统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帝国和巴托尼亚的竞技比赛讲究骑士精神，点到为止，一般不把人打死。除非这个人实在野蛮，罪大恶极。要么就是比赛中失手杀人。否则，帝国和巴托尼亚的选手一般都会手下留情。 最富有骑士道精神的巴托尼亚，他们的骑士对决，如果有一方因为外力因素造成不公平现象，挑战者还会要求择日再来，等到对方精力体力恢复充足的时候再决斗。如果在决斗过程中，一方因为被第三方势力击打而失误，那么，挑战者同样会退避几步，等到对方缓过神来再战。可以说，整个旧大陆的人类虽然彼此相连，但是文化却大有不同。而基斯里夫，靠近北方，显然不是那么教条和文明。他们只需要看到血，看到热血即可。 第21章 鲜血之池（上） “泰罗.毛头！” 终于，随着主持人一声大吼，秩序竞技场的主角毛头出现了。他的出场无疑是整场竞技赛的高潮。民众开始欢呼，犹如潮水般的呐喊响彻整座竞技场。 罗德此时才理解为什么奥布里那么热衷这项运动，上千名观众集体呐喊发出的欢呼声就像惊雷，可以刺激你最敏感最原始的神经，让你热血沸腾，仿佛下一秒就像亲身置于热血沙场，与对手一战。根植于北境人民心中的竞技精神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他们。 就连一向温润尔雅的女巫卡洛琳，都表现出异常的兴奋。她两眼发光，似乎就快融入这里的气氛……唉，看来的确是来冒险的……见此一幕，罗德只在心中默默感慨着。同时，和卡洛琳接触的时间越久，罗德便越觉得这家伙就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女孩。尽管她比自己女儿大了十二岁，但是从某种程度来看，她并没有比丹尼斯成熟多少……可能若干年后已经成年的丹尼斯还会比她还要成熟…… “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罗德不禁低声感慨到。 “什么？” 却被卡洛琳逮个正着。 “哦，没什么，我是说阿尔维斯……” 罗德解释到。随即示意卡洛琳看向阿尔维斯。只见那个侏儒同样手舞足蹈，一脸兴奋的样子。卡洛琳这才笑了笑，继续投入这全民狂欢之中。 毛头在场地中央举起自己的武器，朝着观众，大吼一声。那吼声宛如野兽的咆哮，刺激着前来观看比赛的铁环城居民。情绪再次被引爆。 直到主持人再次示意观众安静，大家的欢呼声才渐渐停歇下去。 “兄弟们，姐妹们，最激动人心的时刻终于来临了。接下来，我们将见证伟大的传奇泰罗.毛头的比赛。泰罗在铁环城就是一个传奇，十五年，十五年来，还没有哪个角斗士可以将他击败。泰罗.毛头就是一个活着的传奇，并且，这个传奇还将继续下去。下面，让我们开启嗜血之旅，迎接第一场真正的角斗赛。挑战者——巴罗恩.卡诺。” 站在主席台中央的主持人大声宣布到。 随即，竞技场的铁门被缓缓打开。一名全副武装的人类角斗士缓缓走进了赛场。按照人类的标准，这位名叫巴罗恩的挑战者已经算是身材魁梧，体型彪悍，足足有一米八几的身高，手持橡木盾和短剑，穿着厚重的全身板甲，头上戴着一顶巨大的铁质头盔，面颊是犹如马蜂窝一般交错密布的铁丝网。可以说是从头武装到脚。 挑战者穿得如此厚实并没有引起观众的反感，相反，平民们对这样的装束很满意。因为如果不是这样厚实的装备，任何一个人类挑战者很难抵挡野人毛头的三下攻击。试想，三招干掉一个对手，这会多无趣。就像纯粹的屠杀，而不是竞技了。 所以，挑战者的出场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响。 而相比于全副武装的人类挑战者，野人毛头则显得轻装上阵。他仅仅穿着一件简单的硬皮甲，两肩佩戴巨大的钢制护肩，两条背带中间，是一面单薄的护心镜，下半身几乎没有任何防护装备，露出那浓密的腿毛。唯一有特色的就是他的头盔，那是一顶巨大的牛角盔。锋利的钢角从头盔两侧伸出，宛如公牛的犄角，形状恐怖。这样子让人想起历史传说中混沌战士。虽然出生于这个年代的人，谁也没有见过混沌战士。 “现在，比赛开始！” 随着主持人一声令下，两个角斗士开始厮杀。 罗德注意到那个人类挑战者虽然装备精良，身材魁梧，但是在身高接近两米，体壮如牛的传奇斗士泰罗.毛头面前，还是显得底气不足。至少一开场，毛头在气势上就完全压制住了对方。 他几乎原地不动，扛着斧头，一脸鄙夷。等到对方冲上来时才轻轻侧步，一个绊脚，便将那名气势汹汹的挑战者撂倒在地。 全场响起了一致的“嘘”声。对于期待看到挑战性比赛的铁环城观众来说，这样一开场就被碾压的比赛毫无看头。甚至有人在看到这一幕之后直接叫嚣着让毛头迅速处决对方，开启下一场。这样的对手不值得一战。 然而，已经被推上刀锋浪尖的人类角斗士毫无退缩的可能，今天，不杀死毛头，他回去后将永远抬不起头。荣誉对于角斗士来说至关重要，甚至超过了他们的生命。失去的荣誉，还不如死了算。 观众的唏嘘声中，倒地的人类角斗士再起起身，对竞技场冠军泰罗.毛头发起再次冲锋。然而，这一次，毫无意外的，他再次被击倒了。只见，在对方冲到面前的一瞬间，野人抡起斧头，一个顺势的旋风斩，斧刃直劈角斗士下盘。在对方的短剑还没刺上来之前，锋利的战斧便砍翻了他的小腿。 顿时，竞技场的沙池里，多出了一根血肉模糊的断腿。挑战者应声倒地，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鲜血染红了他的下半身。然而，观众们却发出了狂欢。 “处决！处决！” 观众台上回荡着群民震耳欲聋的呐喊声。那是对强者的崇拜，对弱者的鄙视。连主席台上的铁环城领主奥布里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野兽再次取得胜利，他需要更多的鲜血和生肉…… 奥布里握拳，大拇指向下，做出了处决的手势。 随即，毛头脚踩着挑战者的胸膛，单手握斧，一斧子劈断了角斗士的脖颈。那颗鲜血淋漓的头颅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滚落在一旁。全场，响起了更加狂热的欢呼。 “毛头！毛头！” 他们放声嘶喊着，尽情陶醉在这鲜血的盛宴中。 很快，那名被处决的人类角斗士便被拖下了场地。取而代之的，是下一个挑战者。一名狂躁的绿皮。 第22章 鲜血之池（中） 绿皮，中古战锤里破坏与嗜血的象征，同时，他们也是整个灰暗世界中唯一的逗比种族。本着不服就打的信仰，绿皮在几个世纪里肆虐了整个旧大陆。一次次被击溃，又一次次爬起。它们的数量似乎无穷无尽，永远消灭不完，来自黑火隘口以南，终日干旱贫瘠的恶地是他们的老巢，历史上的绿皮诞生过无数的军阀，一次次威胁着人类帝国和矮人王国的安全。 同时，他们也是中古战锤里少有的好斗者，几乎惹遍了所有的种族。 和印象中的一样，眼前的绿皮就是一个十足的兽人形象。因为皮肤是绿色的，所以被旧大陆的人民统称为绿皮。值得一提的是，这里的绿皮兽人和魔兽世界里的兽人是不同概念，甚至称不上是一个种族。首先，战锤里的绿皮是由孢子生殖的，十分奇葩。其次，他们可不讲究什么勇气和荣耀。一路嗜血撸到底是他们的唯一信条。有架打堪称人生第一乐事。三天没架打就像毒瘾发作，狂暴不安。一个嗜血到底，毫无荣誉可言的种族。 对付这样的嗜血种族，人类的态度一般就是三光政策。杀光、抢光、烧光……然而，也有例外，比如铁环城的这些奴隶贩子。当没有更多的人类做俘虏，做角斗士的时候，他们便会丧心病狂的抓一些绿皮来，做优质的角斗士。绿皮兽人在力量和速度上都比普通人类强大许多，而且更加狂暴和嗜血，让他们做角斗士，无疑将引燃场上的气氛，让观众得到最佳的视觉体验。 眼前，毛头的挑战者就是这个狂躁的绿皮兽人。 相比于上一个挑战者，这个绿皮兽人算得上是值得一战的对手，但是竞技场之王野人毛头对此依旧不屑一顾。 还没等裁判吹响口哨，两头野兽便朝对方发起了冲锋。 速度与力量的对抗，野蛮与技巧的结合。狂野的咆哮中，兽人战士一锤砸向野人的脑袋，毛头则顺势一闪，手中的利斧高速回旋，切向绿皮兽人的腹部。 但是绿皮兽人也不是吃素的，他用没有持锤的左手抓住野人毛头劈开的斧柄。兽人的力量明显比人类强许多，野人毛头无法用蛮力击倒这头狂暴的野兽，干脆直接用身体猛地撞击对方。 兽人的战锤还没抽回，重心不稳，直接被撞倒在地。 趁着对方还没起身，毛头再度发起进攻，他的咆哮回荡在这座偌大的竞技场内，宛如野兽一般扑向绿皮。锋利的战斧呼啸而至。 然而，兽人反应很快，在战斧劈向他的一瞬间，翻滚了身体，毛头的战斧径直砸在地面上，扬起一阵血色尘土。 起身后的兽人立即发起反击，但是这次毛头早有准备。绿皮高吼一声，用尽全力，挥舞战锤再次砸来。而野人毛头则顺势一个侧旋，躲开兽人攻击的同时，身体换位到了兽人战士的身后。兽人扑了空，再想回头已经来不及，毛头狂吼一声，用岩石般的手肘猛击对方背部。 这一击力大气沉，即便是绿皮兽人，也无法承受这狂暴的一击。 在观众潮水般的呐喊声中，绿皮兽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獠牙磕断半截，鲜血流满了他的口腔。然而，狂暴的兽人并不投降，他用尽全力再次起身，随口吐掉血水，再次咆哮着抡起战锤进攻。 嗜血的战斗赢得了观众们的狂欢，大呼过瘾。然而，毛头似乎玩够了。没有哪个敌手配在他手里走过三个回合，他大吼一声，扔掉战斧，直接狂暴的冲向嗜血的兽人。 兽人战士受了伤，力量大减，在犹如公牛般强壮的野人面前显得如此乏力。他的战锤还没落下，毛头的牛角盔便顶住了他的胸膛。随着一阵尖角刺穿皮肉的声音传来，野人的尖盔刺进了兽人的胸肌。场面上，体型彪悍的兽人战士竟然被一个野人顶了起来，而后重重摔在地上。 “唬……” 观众爆发出诧异的呼喊，随即是狂野的喝彩。力量与野蛮，竞技场常胜冠军泰罗.毛头再次让铁环城的观众们见识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狂野。 绿皮兽人被重重的摔在地上，胸口被刺出了一个大窟窿，血水正从那深深的伤口处不断涌出。然而，毛头的屠杀还未停止。这里不是帝国，不是巴托尼亚，上了竞技场，你便可以为所欲为，越痛快的屠杀对手，越能满足观众的嗜血欲望。 对他们来说，这才是竞技…… 于是乎，在全场的默许中，毛头一把骑在了这个绿皮兽人的身上，抡起他那岩石般的拳头，猛的砸在绿皮兽人的脸上。那结实的击打声不断传来，就像在拳击一块干瘪的肉，野人毛头不断拳锤着绿皮兽人的脸。兽人的眼睛被打爆，鼻子被打歪，连嘴唇都变了形。血水不断从那张已经变形的脸孔中渗出。 野兽般的行径没有受到民众的干涉，相反，绿皮兽人被打得鲜血淋漓的场面赢得了观众们的一致响应，他们狂热的呼喊着毛头的名字。仿佛这个野人在替他们出气一样。的确，绿皮兽人也曾经侵略过人类家园，造成无数人类平民流离失所。这种怨恨根植于旧大陆人们的心中。于是，这顿暴揍相当于满足了人们复仇的心愿。 终于，被打得血肉模糊的绿皮兽人躺在竞技场的沙地里，一动不动。就像一具无头的尸体，横列在场上。一些妇女连忙将手掌捂在孩子们的眼睛前，不让他们看到如此血腥的一幕。 泰罗.毛头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浑身是血，丝丝白雾从他口鼻间呼出。 随即，他拉开嗓门，大声吼了起来。整个竞技场为之沸腾。 “毛头！毛头！” 民众狂热的呼喊着野人的名字。他就是明星，就是野兽，是秩序竞技场可最怕的野兽，是铁环城最可怕的野兽。他就是恐惧的代言人。 无需处决，已经头破血流，毫无呼吸的绿皮兽人便这样被拖下了竞技场。 第三个挑战者依旧是一个人类，然而，毫无悬念，他再次被打败，野人锋利的斧头仅仅一下，便砍飞了人类角斗士的脑袋……杀戮的盛宴即将落下帷幕，然而，就在观众以为比赛到了尾声，准备离场的时候，观众席上，却传来了一阵雄浑而有力的喊声。黑锤堡领主罗德，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 第23章 鲜血之池（下） “罗德.劳恩，向你挑战。野人。” 罗德站得笔直，大声喊到。冬日的冷风吹过他的脸庞，扬起他棕色的长发，魁梧的身躯在惨白的日光下宛如灰熊一般傲然挺立。 如果说前面几个挑战者都是弱鸡，那么，罗德的出场则无疑惊艳了众人。一个城堡领主，一个有着丰富实战经验的人类战士，他与竞技场冠军之间的角斗将是令人期待的。然而，以罗德的身份，似乎不应该亲自出战…… 许多年了，人们还从未见过领主亲自出战，在那战火燎原的岁月里，人类领主曾经作为战场上最强大的战士，带领士兵们出生入死。然而，长达两百年的和平磨灭了这些人类领主，大领主的意志和灵魂，他们不再艰苦朴素，不再英勇顽强，甚至，渐渐退出了战场前线，让自己的手下冲锋陷阵。铁环城的领主奥布里如此，海德堡的领主瓦瑞尔亦是如此。 “嘿，等等，等等，罗德，你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吗？” 奥布里领主甚至当场提出了质问。隔的距离不远，罗德可以清楚听到自己这位老友的声音。 “我很清楚，我的朋友，我在向这个角斗士挑战。” 罗德再次重复到。他看上去脸色平静，毫无波澜。实际上也是如此，作为熊神祝福的战士，罗德有一万个把握可以处理掉这个野人。同时，在看了三场角斗赛之后，罗德对毛头的实力也有着大概的了解。他出手狠，力气大，但是技巧还是不足。拼力量，这货肯定不是自己的对手，拼技巧，更不在话下。所以，挑战他，轻轻松松的事。但是旁人不知道，作为铁环城领主，奥布里同样不知道。他的印象里，自己这位老朋友还是一个农夫领主，只会和自己的手下一起种田打猎，杀杀一两个野兽人还可以，要挑战毛头，除非他不要命了。 但是罗德看上去就是那么的不要命。 罗德的重复让奥布里毫无退路。 “你知道这不是儿戏，竞技场里刀剑无情，到时候你打不过那头野兽我可救不了你。”奥布里脸色沉重的说到。 “我知道，但是我还是要挑战他。”罗德的脸色是如此平静，以至于没有商量的余地。 铁环城领主手里抓着水晶石来回搓动，“好吧，竞技场有规矩，挑战者一旦发出挑战，便没有撤回的可能。你看，民众已经开始狂欢了，我没办法阻止你。”奥布里说到。 “但是我有个要求。” 罗德故意拉开嗓门说着，以便让在场的铁环城人民听到这番话。 小矮子阿尔维斯在一旁面不改色，一声不吭。 “什么要求？” 奥布里挪了下屁股，换了一个坐姿，好奇的问到。 “如果我赢了，铁环城必须出兵，支援黑锤堡抵御野兽人的进攻。抱歉，老朋友，血月已近，我必须为我的家人着想。” 罗德大声说到。他的声音回荡在竞技场内，几乎一半的民众都听到了。奥布里尴尬得下不了台。但是事已至此，铁环城领主毫无拒绝的余地，铁民两个世纪以来养成的规矩，挑战者一旦发出挑战，角斗就必须进行，罗德已经发出挑战，绝无后退的可能。而他提出的要求又是如此名正言顺，奥布里没办法拒绝，至少没办法在民众面前拒绝。 “你这是在逼我！” 他小声说到。那声音听得像是威胁，恨意十足。但是观众的热情已经被点燃，奥布里不能让他们等太久。 “好吧，好吧，我答应你，我的朋友。” 奥布里大声回应到。全场随即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和呐喊声。他们要见识一下，见识一下黑锤堡领主与竞技场冠军之间的较量将会是怎样的。 之前那些即将离场的观众再次坐回了他们的座位，竞技场外，赌博贩子已经因为这场临时的角斗忙得炸了锅。那些民众，将赌注押在罗德身上，押在野人身上，赌注逐渐加大，而且双方的比率几乎相差无几。毫无准备的角斗让赌博贩子毫无头绪，这场角斗根本不在他们的预期之内，也就根本无法作假。忐忑不安的心情蔓延着整座竞技场。 卡洛琳和劳伦斯来不及反对，罗德便径直走下了竞技场的观众席。 穿过幽暗的走廊通道，来到武器库，罗德随手选了一把骑士长剑，竞技场的大门就在眼前，等待他的，将是那野蛮，血腥的竞技沙池。 终于，大门被缓缓打开了。拖着长剑，罗德走到了场地中央，惨白的阳光照射在他脸上，满是坚毅。圆形竞技场四周，是兴奋的铁环城民众，呐喊声一阵接着一阵。对面，犹如野牛一般的野人角斗士毛头已经提起斧头，那把战斧刚刚砍杀过三个角斗士，上面沾满了敌人的鲜血和内脏。 然而，罗德对此毫无感觉。他轻轻蹲下身来，抓起地上的沙子，将它捏在手中，以增加手掌对剑柄的摩擦力。同时，野人毛头发出了低俗的嘲笑声。人类……人类从未打败过他。以前，他杀死了成百上千的人类，他们一开始都信心满满，斗志昂扬，然而，最后都拖着尸体下去了。这个也不例外，何况他还穿着布衣……是的，罗德仅仅穿着棉衣。一件薄薄的棉衣，几乎毫无防护能力。 野人不屑的将身子转过去，用屁股对着罗德，对着场上的观众发出了狂野的咆哮声，宣示着他竞技场之王的霸主地位。 而罗德仅仅是盯着他，眯起眼睛盯着他。 很快，野人再次转过身来，这次，他握紧了手中的战斧。随着裁判官一声令下，两人开始了厮杀…… 毛头先冲了过来，狂野的咆哮声再次响起，呼啸的战斧在空中抡出一道致命的弧线，直劈黑锤领主的胸膛。 惊悚的场面让看台上的卡洛琳看得心惊肉跳。劳伦斯和胡夫则伸长脖子，注视着场上自己的领主和野人角斗士的一举一动。 怀特则在座位上向诸神祈祷着，只有小侏儒阿尔维斯满脸镇定，他面无表情，仿佛这只是一场很平常的角斗比赛。 第24章 杀戮 冠军角斗士毛头狂野的一击被罗德轻松躲开了。 血色的战斧贴着罗德的胸膛落下，然而，却丝毫没有伤到他半分。观众席上响起了一阵唏嘘声。显然，所有人都为黑锤堡领主捏了一把汗。但是同时又变态的希望野人也将这个挑战者大卸八块。 他们渴望精彩的比赛，鲜血淋漓的战斗。 然而，罗德不是演员，他不会给这些观众那样视觉上的享受。毛头一击不中，怒火中烧，双手握斧，奋力挥舞，又是力大气沉的一击。 战斧在空中再次划出一道致命弧线，直劈罗德的脑袋。这次，罗德不再躲闪，他举起手中的骑士长剑，像一头灰熊般扑了上去。 哐当。 空气中响起了金属武器互相碰撞发出的尖锐撞击声，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看着眼前这一幕，生怕错过每个细节。只见竞技场沙池中央，双手握剑的罗德和双手握斧的野人毛头正面撞在一起，他们开始角力。 这一幕出乎众人意料，十五年了，十五年来，还没有哪个人类可以正面刚野人毛头。而来自黑锤堡的领主罗德.劳恩却这样做了。并且做得轻而易举，毫无压力。 仅仅几秒钟的时间，竞技场之王毛头便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他隐藏在头盔下的脸孔渗出了汗水，浑身肌肉紧绷，依旧无法撼动眼前这个人类半分。 而罗德仅仅使出了三分之一的力量。 “你不是我的对手，放弃吧，现在投降，你还能留着小命。” 角力中，罗德低声说到。然而，面前的野人毫无反应，他只知道继续用蛮力，试图将手中的战斧压向罗德，像他之前所有的战斗一样，用绝对的蛮力击溃对手。 但是罗德显然不是普通的人类，毛头毫无机会。 “看来你听不懂人话。” 罗德吼到，随即下盘一个用力，将面前的野人踢了回去。 被踢翻在地的毛头被彻底惹怒了，他愤怒的摘掉牛角盔，露出狰狞的面目，迅速操起战斧，从地上起身，又是一声狂野的咆哮从野人喉咙深处发出，巨大的战斧在空中抡出一道道血色之光。 然而，经验丰富的黑锤堡领主并没有退缩。他举起武器，骑士长剑在绚烂的日光下反射着凄冷的白光。迎着敌人冲来的方向，罗德挥舞战剑杀去。 野人的利斧，罗德的长剑在空中交织碰撞，擦出绚烂的火花。 精彩的搏斗让观众忘记了喝彩，所有铁环城之民全部聚精会神的观看着这场有史以来最精彩的角斗比赛。连奥布里本人也忘记了享用美酒，他的酒杯悬在半空中，暗红如血的葡萄酒正从杯口不断滴落。印象中的黑锤堡领主不是这番模样的，在开战前，他以为罗德死定了，然而，眼下看来，野人毛头却更加疲惫。 他怒吼着劈来，罗德却轻松闪开，同时以极快的身手抓着毛头的斧柄，用自己的剑柄砸他的脑袋，被硬生生砸中脑门，毛头跌跌撞撞的倒退着，眼前冒起了金星。 “吼，吼，吼！” 黑锤堡领主的表现惊艳了众人，他们原本以为这场比赛罗德必将受到重伤，甚至有可能会死亡。然而，眼下的情形却是另一番景象。大领主罗德.劳恩既像一头巨熊，又像一头猛虎，他力量惊人，敏捷异常。毛头根本没有半点机会，相反的，曾经的竞技场之王被打得满地找牙。 他的眼窝被打出淤血，步伐渐渐不稳。 然而，体内流淌着狂战士的血液，毛头不会认输。角斗士不会认输，如果他认输了，就是他死了。 毛头再次握紧战斧劈来，犹如一阵旋风，呼啸而至。然而，罗德看准了时机，一个轻盈的走位，闪开一个空挡，趁毛头战斧落下之际，抓住他的脑袋，向地面上摔去。 野人再次重心不稳，头朝地面摔去。扬起血色的沙尘。这是刚才被他屠杀的那几个角斗士的鲜血，现在，他却“亲吻”了这些血渍……不得不说是莫大的嘲讽。 毛头气喘吁吁，但是他依旧咬紧牙关。 不杀死对手，便不是角斗士，不是竞技场之王。这个称号他已经戴了十五年，十五年！他不可能放弃。 野人蹒跚的从沙地上再次爬起，气喘吁吁，浑身伤痕累累，但是他依旧怒吼着冲锋。 罗德不和他再纠缠下去，一个灵活的侧身躲闪，同时，用膝盖猛击野人的脑袋。这一击，迅猛暴力，直接撞碎了野人的鼻梁骨，毛头被打得头破血流。 他闷吼一声，整个人仰面朝天倒下，血水从他被撞歪的鼻梁骨里不断冒出。温热的血水很快染红了他的脸孔。配上那一圈浓密的毛发，看起来异常恐怖。 足足有五秒钟的时间，场上的观众忘记了欢呼，忘记了喝彩。他们不敢相信，不敢相信一个人类战士，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将铁环城最强大的角斗士打趴下。而且，看得出来罗德还是有意退让。他的剑到现在还没有沾到敌人的血…… 连奥布里本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片刻之后，场上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罗德！罗德！罗德……” 经久不衰的呐喊声回荡在这座被鲜血浸透了无数遍的竞技场内。然而，和其他角斗士不同，罗德来这里，不为荣誉，不为金钱。只为了借兵。 他并没有张开双臂，迎接观众的呐喊和崇拜，而是低调的走到铁环城领主奥布里面前。 “你不会食言的，对吗？” 罗德喊到。 奥布里感到无地自容，然而，说过话就像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所有人都听到了，而现在，所有人对罗德的崇拜已经超过了那个倒在地上的角斗士冠军…… “我当然不会……” 奥布里答到。 然而，话音刚落，竞技场的看台上，便响起了惊恐的呼喊声。罗德本能的回过头去，原本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野人毛头，正用尽最后的力气，朝自己扑杀而来。 这下，罗德再也不手下留情。就在野人战斧落下的前一刻，罗德抓住了他的武器，一个迅捷转身，顺势用力扯过战斧，原本砍向对手的战斧瞬间搁在野人自己脖颈上，黑锤堡领主的动作一气呵成，以至于人群还没看清是怎么一回事，罗德已经用力拉回战斧，斧刃深深咬入野人的脖颈，切开喉咙，殷红的鲜血顿时从毛头破碎的伤口处喷涌而出。 他不停的挣扎着，但是罗德死死扣住战斧，就像给野兽放血一般，野人的血水从一开始的喷涌射出到后面的缓缓渗出。曾经的竞技场冠军便这样，被自己的鲜血彻底染红。 残酷血腥的画面先是让全场观众惊愕，但是随之而来的，是更加狂热的呐喊。狂热的呐喊声宛如潮水般，仿佛欲将整座秩序竞技场的顶棚掀翻…… 第25章 危险的女巫们 “感谢你，我的朋友，这次能够顺利取得铁环城的部队，靠的都是你的谋略。” 铁环城三百名城堡守卫已经在广场上集结，一边，罗德不忘感激面前这位献策高人。嗯……他的身高是矮了点，但是不可否认，他的头脑比一般人要聪明得多。 “多谢你的夸奖，铁环城里还没有一个人这样夸过我。但是，你懂的，这属于我们之间的秘密。” 阿尔维斯笑到。铁环卫队在他身后集结，发出齐刷刷的铁甲颤抖声。罗德喜欢这样的声音，那是刀剑与征服的声音，人类能够在这血腥黑暗的大陆上生存，靠的便是钢铁与火焰、纪律与信念。这种整齐的队形让罗德或多或少看到了一些希望。尽管这些地方武装部队和王国的正规军仍有相当大的差距。 “我知道，秘密。”罗德笑到，“你不和我一起去？” “不了，铁环城需要财政总管，我一天也离开不了。再说，没有人会愿意让一个侏儒来领导他们作战。你看，我连马都骑不了。” 阿尔维斯自我打趣到。罗德不由得脸色沉重起来。 “他们战斗的时候，我要给他们提供军粮和军饷，他们凯旋归来的时候，我要给他们举办凯旋仪式，你看，这一切都离不开我哩。” 看到罗德有些心情沉重，阿尔维斯再次打趣到。同时转移了话题—— “对了，你身边那个霜寒女巫，你必须谨慎小心一些。冰雪女王卡特琳娜将霜寒女巫分配到各个城堡，各个城镇，是让她们辅佐当地领主的，不是让她们出来到处乱跑的。” “我知道，但是卡洛琳她是自愿的，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女孩。我管不住她。连她父亲都管不住她。” 罗德尴尬的回到。 事实也的确如此，自己曾经劝过她不要瞎掺和，但是卡洛琳不听，或许是在基斯里夫魔法学院待太久了，对外面的世界毫无接触，到了自己老爹的领地，便可以为所欲为了。就像一只关在金丝笼里的鸟儿，一旦逃出那座监牢，对外面的世界总是充满好奇的。人的好奇心和求知欲总是无穷无尽的。 “这就是麻烦所在，不出事还好，今后一旦出事，你和瓦瑞尔都要担责。” 阿尔维斯劝到。 “到时候再说吧，反正血月来临，黑锤堡也正好需要一个魔法师。” 罗德回到。 其实这中间的利害关系罗德早已知道。霜寒女巫学成之后会被安排到各个贵族领主的领地上，要么成为他们的妻子，情妇，要么成为他们的顾问。这看起来像是对各个贵族领主的赏赐，但其实这是冰雪女王统治王国的手段之一。 霜寒女巫们在基斯里夫魔法学院学习，掌握冰魔法的同时，被魔法学院的导师们洗脑，告诉她们要效忠女王，效忠于这个王国。这种观念在漫长的学习生涯中植入她们的脑海，植入她们的思想中，使得每个女巫都是狂热的女巫拥护者。 这些女巫毕业后被分配到各个贵族领主的身边，看似给这些贵族领主们安排了一个美丽大方的妻子或情人，实际上是起到一个监视作用。一旦某个地方领主打起了反叛的念头，第一个知道，同时也是第一个阻止的，便是他身边的霜寒女巫。 如果霜寒女巫的个人力量无法阻止他丈夫或者情人的背叛之心，那么，她还可以将这个情报汇报给首都的冰雪女王。卡特琳娜将会第一时间得知情报。其结果是王国的正规军将会第一时间开至这个领主的地盘上，将这个试图反叛女王的叛徒从领主的宝座上拉下来。 所以，霜寒女巫对于冰雪女王来说，不仅是一把利刃，还是一双眼睛。也因此，霜寒女巫才会让冰雪女王如此重视。 一些高阶霜寒女巫甚至将直接参与到王国的核心问题讨论上来。她们是女王忠实的仆从，忠诚的战士。 但是罗德也知道，卡洛琳的情况并没有严重，她虽然是霜寒女巫，也是从基斯里夫魔法学院那里毕业的。然而，她只是一个三阶巫师。并没有太大的价值，之所以学成之后就让她回家辅佐她父亲，罗德猜测，原因只有一个——海德堡太小了。弹丸之地，又地处荒凉的北境边缘。这样的领主就算造反，冰雪女王也毫不在意。随便派出一支小分队就可以灭了瓦瑞尔。于是，美其名，将他女儿送回了他的城堡。表示王国还是很在意他们的。 当然，如果卡洛琳是高阶女巫，那么，她也没那么容易回家。 在基斯里夫，霜寒女巫虽然不少，但是真正拥有致命杀伤力的女巫并不多。整体上大概可以分为十阶。魔法师学徒算是最低阶的巫师，一阶巫师就是那些刚刚从平民堆中选拔出来的有天赋的孩子，她们没办法控制自己的魔力，必须在魔法学院经历长时间的学习才能控制寒冰能量的走向。二阶巫师是那些已经掌握了初步法术，可以施放一些小法术的女巫学徒。她们可以让水杯里的水结成冰，让自己手上产生霜晶，但是却还达不到施放寒冰箭这样的本事。这部分女巫占据了整只女巫队伍的绝大部分。 再有，就是像卡洛琳这样，已经学成毕业后的成年女巫。她们拥有一定的战斗力，可以搓个寒冰箭，冰霜之环什么的。但是都是需要“读条”施法，无法做到瞬发法术。这部分女巫占到了整只女巫队伍的百分三十。 再往上，四阶、五阶、六阶霜寒女巫则需要有更深的天赋，七阶以上的霜寒女巫则需要经过试炼才能成就。她们是女王的贴身侍卫，有时甚至直接参与王国的政治和军事。这便属于极其珍贵的女巫成员了。她们高傲美丽，肌肤雪白冰冷，如果她们愿意，任何接近她们的男人都会被冻成冰雕。有时候甚至可以让湖面结冰，让天空下起暴风雪。这便是女王可怕的法术部队。当然，她们的数量极其稀少，屈指可数。而冰雪女王本人，则属于十阶女巫，传奇霜寒女巫。 第26章 邪月（上） 血月来临，黑夜伴随着寒风吹袭着黑锤堡冰冷的城墙。当罗德带着从铁环城搬来的三百援兵抵达城堡时，狼人已经在围攻黑锤堡了。四面黑影重重，恐怖的狼嚎声此起彼伏。 甚至，狼人的身躯在邪恶的月光下也发生着微微的变化，他们的身躯变得更加庞大，体格变得更加强壮。狂躁的鲜血在他们体内奔涌。 黑锤堡和海德堡的卫兵站在冰墙上，对着四面来袭的狼人发射着箭矢，投掷着标枪和长矛。 “跟着我，进攻！” 骑在战马上，罗德振臂高呼到。 月光流淌着照射在三百名铁环城士兵身上。他们原本惧怕狼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在领主罗德的带领下，他们仿佛感觉到了诸神的祝福，恐惧在一瞬间消失得荡然无存。 在罗德策马冲出的一瞬间，铁环城的士兵们紧跟着冲锋。 围攻黑锤堡的狼人顿时感到了威胁，后排的狼人纷纷转过头来，怒吼着，咆哮着，露出了他们那可怕的獠牙，并且，几乎一半的狼人开始调头扑向这支外来支援的人类部队。他们的数量大概有上百条。 尽管数量占优势，但是罗德知道，这场战斗依旧将会进行得十分困难。人类在野外并不是这些野兽的对手。但是他们没有选择，如果不能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城堡，和城中的守军汇合，等到第二波野兽人的攻势临近，那样，黑锤堡将在劫难逃。 月光影射下，罗德第一个冲入狼群。巨大的寒铁剑一剑劈开最近的一头狼人，借助战马冲锋的威力，骑士长剑撕开狼人头皮，在狼人头骨上削开了一道致命的伤口。黑色的血水顿时喷溅开来。 那头冲在最前面的狼人顿时翻滚着倒地，被后面冲上来的人类步兵补刀。 而罗德则骑着战马继续冲锋。 面对狼人，马会本能的感到恐惧，但是经过训练的战马已经告别了这种恐惧，它载着它的主人四处冲杀。即便狼人十分高大壮实，但是，在人类重装骑士面前，再强壮的狼人也无法硬抗。 驾驭着战马，罗德撞开了一个又一个狼人，马蹄下传来了阵阵惨叫。但是罗德没空去看那些血肉模糊的尸体，继续左右冲撞。他拉紧缰绳，战马高高跃起，震退了一头嗜血的狼人，再次着地时，骑士的长剑紧跟着落下。只见寒光一闪，那个挡在罗德面前的狼人被那把巨大的骑士剑贯穿了身躯。 身后的铁环城卫兵也紧跟着冲杀。但是短兵相接之后，普通士兵显然并没有那么幸运，即便人数占优，铁环城的士兵依旧战斗得很吃力。他们的长剑还没刺到狼人，嗜血的狼人便扑倒了士兵，一阵凶猛的撕咬，将地上的人类卫兵咬得面目全非。血水和碎肉从躯体上剥离下来，锋利的爪子撕开皮肉时发出了可怕的裂响。 罗德身后，铁环城的士兵被一头凶猛的狼人扑倒，正准备撕咬时，被罗德一剑从背后刺穿了身躯。那头狼人挣扎着起身，却被面前的人类步兵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割了喉。 但是其他铁环城步兵则没那么幸运。卡洛琳身边，一个铁环战士被两头疯狼撕咬，一条臂膀活生生的被扯了下来，连大腿也扯得只剩下骨头。肉块从他身上剥离，看得卡洛琳心惊肉跳，好在在魔法学院学习的那些知识也不是白学的。 霜寒女巫很快为自己补上了一层寒冰甲。随后开始念施法咒语。狼人杀死铁环城步兵后开始扑向女巫，但是却被霜寒女巫教做人。狼人用尽全力也没能撕开那道薄薄的寒冰屏障，却被卡洛琳反杀。当女巫念完咒语的时候，原本泥泞的雪地开始迅速冻结，随之而来的，是猛烈的魔法能量波动，在那雪白如晶的地面上顿时长出了无数细长的冰晶，宛如锋利的长剑，直接刺穿了狼人的身体。 那头扑向卡洛琳的狼人被一根锋利的冰针刺中，身躯直接固定在半空中，其他狼人也挣扎着试图将身躯抽离出这些冰剑。但是冰剑带着寒冰能量，将他们的躯体固定在上面，甚至将伤口周围的血肉都冻结起来。是他们根本无法抽离。 短短几分钟，卡洛琳周围已经有七八条狼人阵亡。而罗德那边的情况却越来越不利，一头狂暴的狼人扑倒了他的战马，罗德落地的时候，周围三四条狼人同时向他围来。 他握紧长剑躲开一头狼人的扑杀，将长剑送进狼人腹腔，再迅速拔出，而后怒吼一声，顶飞了另一头狼人，但还是被紧随而至的第三条狼人扑倒了。狂暴的狼人双爪摁住罗德，张开血盆大口，直接朝着罗德的脑袋咬了下去。但是罗德的力量更大，不到一个心跳的时间，罗德的手已经扼住了狼人的喉咙，并迅速翻滚着，将狼人摁在自己身下，紧接着便是抡起铁拳一阵疯狂的暴揍。 和当日野人毛头揍死绿皮一样，罗德抡起拳头，一拳拳的砸在狼人头上。直到打到对方血水四溅，完整的狼头被揍成一团血红色的肉泥…… “冰墙！” 铁环卫兵在罗德的带领下渐渐杀进了狼人最密集的地方。不远处，就是黑锤堡的冰墙，但是仍然有不少狼人挡在铁环卫队和冰墙之间。 “胡夫，劳伦斯，卡洛琳！我们一起！” 混乱的战场上，罗德观察了周围的形势，随即制定出临时的办法。以罗德为中心，其他三人掩护他们的领主冲杀，在狼人堆中杀出一条通道。 卡洛琳随即制造了一根冰矛，紧紧跟在几个人身后。刚才一波冰霜法术已经消耗了她大半魔力，需要休息几个小时后才能再次施法。而在这期间，近战成为了她唯一的自保手段。战锤里的高阶巫师都具有极强的近战能力，虽然卡洛琳还没到那个程度，但是对付一两个狼人还是可以的。 冰墙上方，黑锤堡的守卫投来了长矛，不断射杀着挡在罗德面前的狼人。 十个、十二个、十四个……死在罗德剑下的狼人不断增多，面前，冰墙的大门已经打开，首席骑士维吉尔带领着黑锤堡最精锐的十几名战士从城内冲了出来…… 第27章 邪月（中） 雪花伴随着冷风依旧吹袭着冰冷的黑锤堡。 从狼人堆里杀出重围返回城镇之后，罗德和卡洛琳一行人等终于可以松口气了。黑锤堡就在眼前，然而罗德并不想进去，城堡内温泉的温度会让他感到不适应。此刻，外面冰冷干燥的空气反而使他感到舒服一些。 他吐着热气，瞬间化作白雾消散在空气中，半个多钟头的厮杀让罗德汗流浃背，穿在里面的皮背心早已湿透，亚麻制成的衣衫贴在皮肤上，极其不舒服。 但是他又不能脱下衣甲，否则，众目睽睽之下，很容易被人发现他不怕冷的特性。老牧师还在一旁时不时盯着自己，罗德知道，再忍忍。自己必须表现得和平常人一样。因为没有哪个人可以在北境的冬天里光着膀子。形象不好，而且，狼人随时有可能反扑。毫无护甲也不行。 “维吉尔！” 罗德大喊到。 不一会儿，浑身血淋淋的首席骑士小跑着来到了罗德身边。他看上去同样气喘吁吁，在刚才的战斗里，为了救自己的领主，这位忠诚的骑士冒着生命危险从冰墙后杀出。尽管做法罗德并不赞同，但是看在他一心忠诚的份上，罗德也并没有指责他。只是拍拍肩膀告诉他下次不要这么冒险。 此刻，首席骑士头上包扎着绷带，一脸诚恳的站在罗德面前，等待自己的领主发布命令。 “让人扔火把下去，把那些狼人的尸体烧了。” 罗德吩咐到。森林里不单单有狼人，还有野兽人。罗德知道，这些嗜血的生物会循着气味找来，原本可能有五十到一百头野兽人，而闻到血腥味之后，可能便会有两百到三百头野兽人汇聚而来。加上血月对这些野兽的加成，黑锤堡就危险了。所以，尸体必须焚烧。 骑士维吉尔接到命令后便退下去，小跑着上了城墙，向士兵们转达领主的命令。 而罗德又立马转身望向卡洛琳。霜寒女巫在此刻的作用就显现了，“尊敬的卡洛琳小姐，有件事想麻烦你一下。”罗德彬彬有礼的微笑到。 “什么事？” 卡洛琳收起冰矛，一脸疑惑的看着面前这位有些神秘的大叔。 “一会儿士兵们要焚烧那些野兽的尸体，你能够在后面施展法术，维持冰墙的稳定，我的意思是，将温度降下来，防止火焰产生的高温将冰墙融化。” 罗德说到。他是如此有礼貌，双眼注视着卡洛琳的眼眸，让霜寒女巫不禁感到一丝羞涩。 “你这是要累死我？” 卡洛琳反问到。她并没有立马答应，而是一脸的不情愿。当然，不是她不愿意，而是她的能力有限。霜寒女巫虽然厉害，但是卡洛琳只是一个三阶女巫，距离那些大神级别的霜寒女巫还有很大的差距。维持冰面的稳定不坍塌，对于冰雪女王来说，只是小意思。但是对于像卡洛琳这样的菜鸟来说，就有点难度了。 不过如果一定要做，她还是可以做到。当然，这必须耗费她剩余的法力。一旦消耗完，便筋疲力尽了。至少，今天之内，是再也无法施法了。但是罗德的预期也是如此，他并不指望卡洛琳在战斗中可以杀死几个狼人或者野兽人。只需要她执行一些特殊的任务就可以。杀伤敌人这种事，还是交给弓箭手和长矛手，效率高一些。毕竟，战锤世界里真正牛逼的法师都是近战大师。他们的杀敌效率才是真的高…… “额……累么，确实会累一点，但是你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野兽大军攻陷城镇吧？不烧光这些尸体，会有更多的野兽人和狼人寻味而来。你的努力可以拯救一座小镇，甚至可以拯救许多无辜者的生命。累一点，还是值得的。” 罗德微笑到。 卡洛琳无奈，只好疲惫的点了点头。至少，这里的人们会记住她的，她这样想到…… 处理完狼人的事情之后，罗德让士兵们抓紧休息，抓紧时间吃东西填饱肚子。要知道，一旦战事又起，就连吃饭的时间也没有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就是这样，平日里的训练就是为了这一刻，狼人还好，夜里攻一波，发现攻不进来就会自己退去。野兽人就不一样了，他们夜里会进攻，白天也会。有时候他们甚至会轮流进攻，让昨天夜里参与攻城的同伴在白天休息，而后由另一些没有参战的野兽人同胞继续冲击人类城墙。加上他们手中有攻城武器，所以，野兽人的威胁其实比狼人大许多。 趁着士兵们休息的间隙，罗德爬上了黑锤堡的主城楼，检查那些守城武器。 士兵们看到领主大人亲自上楼，纷纷避让行礼。而罗德则示意他们这种时候不要拘礼了，“抓紧时间填饱肚子。”他大喊到。 管家穆罗斯递来了一块面包，罗德看也不看便咬了下去。坚果、腌肉、面包混合的干粮算是黑锤堡最好的食物了，罗德一边咀嚼着，一边亲自检查着那些大型守城武器。 重装弩车，算是整个黑锤堡最大型的守城工具。据说这辆弩车的历史可以追溯到罗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那一辈……大概就是第三次混沌大入侵时期，虔诚者马格努斯时代，罗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带着自己的手下参加了那场规模空前的大决战。战后，罗德的祖爷爷带着自己的人，俘获了诺斯卡掠夺者的攻城弩炮。这便是这辆守城弩车的前身。 在黑锤堡建立的时候，弩车被拆解，搬到了城墙上，作为守城的利器。由于诺斯卡人的攻城武器规模巨大，平时需要五个人合力操作，才能完成一次射击。射程远远超过普通弩机的射程。如果射的准，可以轻松摧毁城外的攻城塔或者投石器。只是，罗德的手下都是一些普通士兵，对战争机械的操作显然无法达到真正合格的水平。 黑锤堡，就像是一座被历史遗忘的北境之碑，他的一切都充满着历史的余味，然而，曾经的那批人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群从未经历恶战的新兵蛋子。 看着天边那轮诡异的月亮，罗德的心里满是惆怅。 第28章 邪月（下） 漆黑的深夜，黑锤堡一片静谧，城外森林里的狼嚎声也渐渐消失不见。罗德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好事。以以往的经验来看，狼人的退去往往代表着另一种更可怕的生物的来袭——野兽人的步伐渐近了。 城堡的房间和走廊里，躺满了在前一个晚上与狼人作战时受伤的士兵，他们三三两两躺在地上，伤重者躺在床上，等待着医师的治疗。 然而，在这荒蛮的世界里，医术是如此落后，以至于连消毒的工具都没有，轻伤者可以救治，重伤者差不多只能祈求上天祝福，保佑他们还能继续活下去。 有时，牧师可以治疗一些伤重者，但是这也是极少数的情况，大多数情况下，神明并不响应凡人。就连帝国最虔诚的牧师，也不能保证每次祈祷都能获得神力。更别提基斯里夫北境这种荒郊野外之地的牧师。 像怀特这种级别的牧师，可能终其一生祈祷，追寻神迹，到头来所得却寥寥无几，但是这依旧不能阻挡其追寻神明的步伐。旧世界大陆充满危机，人类经常感到无助与绝望，这时候，便需要一个神明来寄托。这便是各种宗教在旧世界大陆上盛行的原因。 “伟大仁慈的莎拉克之神，我在此请求您救救这些无辜的孩子，他们是您忠实的子民，愿您的荣光照耀我们，我们将献上自己的全心。” 怀特走到一名深受重伤的铁环城士兵身边，一边举着木刻雕像，一边口中念念有词的祷告着。那名受伤的士兵双眼紧闭，他的一只手已经被截肢，此刻正陷入高烧状态，能不能活过今晚还是未知数。 怀特虔诚的祷告着，然而，几分钟后，却没有任何神迹发生。伤员依旧躺在洁白的床褥上，呼吸微弱。一种凄凉悲伤的气氛萦绕在城堡内。 …… “冰墙已经进行二次加固，短时间内，就算有成倍的狼人进攻，也不必惧怕了。只要它们不爬上来的话。” 月影憧憧，黑锤堡就在身后不远处，犹如巨人一般沉睡着。站在冰墙上方，望着那一望无际的黑森林，罗德和卡洛琳再次碎语起来。 相比于前一天晚上，卡洛琳的精力已经恢复了许多。而罗德则显得更加忧虑。 “不是狼人，我不担心狼人，而是野兽人。” 罗德说到。血月挂在天边，宛如魔鬼的使者，令整个森林都躁动不安着。 “野兽人马上就要来了。” 罗德紧接着说到。 “那我倒想看看哩。” 霜寒女巫无视即将到来的危险，反倒自信满满。她有理由这样自信，以往，血月来临时，北境各城堡领主各自为战，打不过就紧闭城门，放这些野兽过去，等到血月结束，威胁就自然消失了。而今年，罗德聚集了三座城堡的兵力，就算野兽人再多，也不可能攻下黑锤堡。 卡洛琳好奇的想知道自己在魔法学院学习的这几年，到底掌握了几成功力。 “我保证你不会想看到他们。” 罗德认真的说到。 “那得见了才知道。” 卡洛琳挺起胸脯骄傲的说到。她同时将目光再次转向罗德，像打量猎物一般打量着他。这种目光让罗德很不自然。 “领主大人，我想冒昧的问个问题。” 突然，霜寒女巫开口到。 “什么问题？”罗德皱起眉头看着卡洛琳，不知道这个机灵的小鬼又想出什么奇怪的问题。 “你真的仅仅只是一个领主吗？”卡洛琳说到，“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你的战斗力已经超过了一个普通人类。人类领主一般没有那么强的战力，而你这一路上的表现已经超过了一个正常领主的能力。” 卡洛琳眨眼到。 罗德知道，看起来女巫也察觉到自己的异样了。这也难怪，从竞技场击败野人，到黑锤堡遭遇狼人，这期间，自己不可能不出手，而一出手，必然会引起某些人的注意。普通士兵可能不会察觉，而像卡洛琳这样的巫师，不可能不察觉。她和当初阿尔维斯询问自己时的态度是一样的，带着怀疑。然而，阿尔维斯还是更聪明一些，侏儒旁击侧敲的问，而卡洛琳年龄毕竟小了些，问得比较直白。 “那么，你认为我除了是黑锤堡领主，还能是什么？熊战士？或者白狼骑士团秘密成员？” 罗德开玩笑着回到。 “谁知道呢……总之，城堡领主不应该有这么强的战斗力，你那天在竞技场的表现让人很惊讶，前两天在解黑锤堡之围的时候，又再次表现出惊人的战斗力。这让人不得不怀疑。” 女巫撅着嘴说到。 “怀疑……那么，在你心目中，城堡领主应该是怎样的？躲在城墙后面指挥自己的手下杀敌？”“那不是我心目中的城堡领主。在遥远的年代，在骑士精神还健在的年代，人类领主是必须骑马冲锋，冲杀在最前线的那位。他所养成的战技无人能敌。那才是我们祖先留给我们最宝贵的东西，精神与文化。而和平时期的人类早已忘记，忘记我们曾经的辉煌时代，忘记我们最宝贵的东西。我只不过坚守了这份传统而已。” 罗德一本正经的敷衍到。 “话虽是这么说……” 卡洛琳还是抓住罗德不放，仿佛一定要在他身上找出什么秘密出来。但是罗德看上去却如此平静，他穿着最普通的衣甲，使用着最普通的武器，全身上下最宝贵的武器是那把寒铁剑，然而，即便那把武器，也是祖传下来的，一把做工并不是那么精细，材质没有那么珍贵的平凡武器，之所以作为传家宝传承下来，不是因为其稀世的威力，而是因为这把剑曾经跟随他的主人南征北战，杀死过无数的混沌妖兽。就像罗德说的，传承的不过是一种精神。 “能够一下子杀死七个野兽人，轻松打败竞技场冠军，只有一种人。” 卡洛琳好奇的盯着罗德，继续说到——“神选者。你是神选者！” “神选者？”霜寒女巫的聪明让罗德感到意外，但是他还是保持了克制，继续装作一脸平静的样子。 “这种话可不能乱说，你见过哪个神选者穿着这么烂制的衣甲，用着这么普通的武器，白板武器，一点力量加成也没有。我若是神选者，也绝不会是今天这种地位了，不用说在基斯里夫，在帝国，神选者的地位也是极高的。他可以一呼百应。而我显然没有这样的能力。” 罗德笑到。他注意观察女巫的神色。卡洛琳的神情稍微化开了，她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觉得面前这位大叔说的话也有道理…… 呜…… 正当两人交谈之时，黑暗森林里响起一阵雄浑而古老的号角声。野兽人开始夜袭了…… 第29章 野兽人（上） “野兽人！” 罗德大呼到。 紧张的气氛顿时蔓延开来，整座冰墙上方，火光四起，刚才还昏昏欲睡的士兵们立即打起了精神，投枪和弓箭紧握在手，没有火器的情况下，这些远程武器便是对抗野兽人的唯一手段。毕竟，近战上，人类毫无优势可言。 罗德拔出了背上的大剑，剑刃反射着幽冷的月光。 漆黑的夜色下，无数的人影开始从森林里走出，然而，罗德和卡洛琳都知道，那根本不是人，他们是有蹄者，野兽人。狂野的咆哮声夹杂着野兽人特有的号角声响彻森林，远处的飞鸟从树林中惊醒，窜着飞上天空。 重重的黑影中，野兽人开始大规模冲击人类城镇。 冰墙虽然结实，也足够高，但是罗德不敢保证它是否可以承受这些野兽的进攻。邪恶的月光下，这些恐怖生物的身影越来越清晰，初略估计，有数百头，甚至上千头。这几乎是往年的三倍数量，按照这个数量，基斯里夫应该出动正规军来剿灭，然而，现在俨然没有，他们只能靠自己。好在罗德终于在这些野兽发起总攻前聚集起了三座城堡的兵力。 海德堡的弩箭手已经整装待命，箭在弦上，聚精会神的等待着这些野兽进入射程。 很快，黑锤堡的塔楼上方敲响了警钟，第一发弩箭破空而来。那是整座黑锤堡的守城重器。足足有三米长的重型弩箭划过漆黑的夜空，射进野兽人人群中，将来不及躲开的野兽人一箭刺穿。 身材魁梧的野兽人被射穿腹部，整个人被高速飞行的弩箭钉在地上，动弹不得。温热的血水喷溅一地。 但是，眼前的景象并没有阻挡其他野兽人疯狂进攻的脚步。 在潮水般的咆哮和嘶吼声中，大片的野兽人冲向了黑锤堡城外的寒冰之墙。霜寒女巫卡洛琳已经开始施法，她的眼睛变成了深蓝色，宛如北极的寒冰石一般，她的指尖闪烁着凄冷的寒光，周围的空气像被抽干了温度一般急剧下降，罗德的盔甲和女巫的衣袍很快上布满了一层薄薄的冰霜。而魔法之力还在加强。 “听我命令，发射！” 罗德站在冰墙上方，挥剑大吼到。 瞬间，上百名人类守城士兵松开弓弦，羽箭洒向那些正在冲锋中的野兽人。 然而，野兽人并不是纯粹的野兽，他们有武器，有盾牌，冲在最前面的野兽人纷纷举起手中的盾牌，羽箭宛如冰雨般洒下，落在野兽人的盾牌上，发出叮叮咚咚的响声。却没有穿透，只有极少部分的箭矢射中那些没有持盾的野兽人战士。但是，野兽人那巨大而结实的身躯，被射中一两箭，并没有太大问题。 他们拔出身上的羽箭，继续狂吼着冲锋。 冲在最前面的是两只巨大的牛头人，他们手持攻城锤，事实上就是一根粗糙的原木，装上死去的野兽人的犄角，便是一把攻城锤了。但是不可小视它们的实力，冲撞城门起来威力超过了人类的攻城车…… “自由射击！” 来不及统一射击，罗德下达了第二道指令。随即，散乱的箭矢飞向了那些冲到面前的角兽，同时，霜寒女巫卡洛琳完成的施法，刺骨的寒风从她身后吹起，宛如洪水猛兽一般扑向面前的野兽人部队。 瞬间，冲在最前面的野兽人被冰冷的寒潮冻住，他们的身躯在肆虐的寒风中冻僵，手臂和双脚变得无法动弹，巨大的战锤就像冰封的石头一般落在地上，几秒钟的时间，寒冰之墙外，十几个野兽人变成了一尊尊闪光的冰雕。同时，刺骨寒风中的冰晶碎片开始袭击身后更多的野兽人。他们的皮肤被割裂，双眼被刺瞎，有些碎冰甚至扎进了野兽人的胸膛，像一把尖刀一般，刺穿心脏。 陆陆续续有野兽人倒在霜寒女巫的冰魔法下。不得不说，这是罗德至今见到过的真正有杀伤力的魔法效果。然而，这一轮施法过后，卡洛琳也差不多了。她的体力严重消耗，整个人虚弱不已。 “卫兵！” 罗德连忙叫来卫兵，将她扶到后场，自己带着黑锤堡老兵和铁环城的铁环卫士抵御野兽人的后续部队。 两个牛头人战士在被射中无数箭之后终于倒下，然而，后面跟上的野兽人很快捡起了他们的攻城锤，继续朝冰墙的城门撞去。 罗德可以明显感觉到脚下的土地在颤抖，然而，他必须坚持战斗。城破之前，自己必须站在最前线，否则，守城士兵的士气将瞬间崩溃。 高大的冰墙阻止了野兽人进一步进攻，然而，城门却很快被攻破。随着一阵惊雷般的碰撞声响起，黑锤堡冰墙的大门被应声撞得粉碎。手持重斧的牛头人战士冲了进来，一名来不及逃跑的海德堡士兵被一斧子击飞，头骨都碎裂开来，倒在地上不断抽搐着。 更多的箭矢飞向了这头嗜血的牛头人，然而，他身上那堆破烂的盔甲却挡住了羽箭的箭簇。 罗德只能再次亲自上阵，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黑锤堡领主罗德.劳恩手握利刃，高吼着从冰墙上跳下，刚好跳到那头狂躁的牛头人头上，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寒铁剑从后颈的位置，一剑刺穿了牛头人的脖颈。 狂野的牛头人战士顿时惨叫着倒地，扬起漫天飞雪。而罗德则在它倒地前借力跳开，翻滚着落地，“撤退！撤到城堡里去！”他大喊到。 上百名城堡守卫像逃难的难民们落荒而逃。 的确，相比于两天前的狼人夜袭，此刻的野兽人攻城才是真正的战争。 无比硕大的体型，狂野的咆哮，还有那嗜血的攻击，见人就砍，城堡守卫在这些大块头面前几乎没有任何招架之力。 哪怕三个人通力合作，也只能勉强将野兽人刺伤。 “弓箭手，点火！” 小镇已经沦陷，城堡里，首席骑士维吉尔不得不命令守军打开城门，让外围的士兵尽快进城，同时，弓箭手点火待命，火焰是对抗野兽人的另一件利器。只要不误伤自己的同伴…… 第30章 野兽人（下） 撤退中的城堡卫兵一个个被狂暴的野兽人推倒，踢翻，在没有城墙的地方，这宛如一场屠杀。从冰墙退到城堡的路上，到处都是惨叫，到处都是鲜红的血液。 “我必须去阻止他们。” 将卡洛琳护送回城堡后，罗德不顾女巫和管家的反对，再次持剑冲了出去。 雪花落在他身边，很快被体温所融化，野兽人的狂吼，人类的惨叫，罗德感到自己体内一丝滚烫的热流在涌动，手中的寒铁剑不由得颤抖了起来。 然而，稍微的不适应之后，眼前的视野再次清晰了起来。这次，是比以往更加清晰的世界，那些野兽人的动作在罗德面前变慢了，他似乎拥有了更加敏捷的身手和更加敏锐的观察力。落雪与飞箭齐下，罗德怒吼着杀出。 一头挡在面前的角兽被罗德当场一剑刺穿胸膛，顺势踩着角兽的胸膛，罗德一把拔出大剑，狂吼着冲出，迎面冲来的一个浑身是血的野兽人，巨大的木槌轰然砸下，然而，罗德根本不躲，反倒紧握双手大剑，迎面反击。 呼啸的北风中，骑士的长剑迎面削开了野兽人巨大的木槌，在士兵们诧异的目光中，罗德一剑削开了野兽人的脑壳。滚烫的血水和恶心的脑浆顿时从那颗一分为二的脑袋中涌出。然而，更加令人不可思议的画面还在继续。 当所有人都在撤退的时候，他们的领主却在浴血冲杀。他抓住一个个士兵，将他们拽到身后，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撤回城堡，而胆敢跨越城门一步的野兽人全部惨死在他剑下。 罗德怒吼着，宛如一头巨熊般怒吼着，迎面走来了一个笨重的牛头人战士。恐怖的犄角宣示着他在野兽人中的地位。没有一句废话，牛头人战士直接冲了上来。它的口鼻喘着粗气，巨大的蹄子踩得大地都在颤动一般。 野兽的狂吼中，牛头人的重锤呼啸袭来，罗德低头躲过牛头人战士的重击，同时弯腰横扫它的下盘，锋利的双手剑一剑撕开牛头人的小腿，野牛般的惨叫声中，牛头人痛苦的跪倒在地，而屠杀还没结束，众目睽睽之下，罗德收回大剑，大吼一声，剑刃自上而下，刺进了牛头人战士的胸膛，并顺势一压，让剑身刺穿牛头人结实的身躯。猩红的野兽人之血洒满了罗德全身。 几名老兵留下来和罗德一起守门，掩护其他人撤回城堡。然而，细心一些的人却发现，他们领主的武器上，正闪烁着一道凄冷的白光。 黑锤堡地处贫瘠的北境荒原，武器附魔需要高额的费用，就算黑锤堡三年的收入加起来也不可能给一把武器附魔。何况握在他们领主手中的长剑还是一把普通的双手剑，毫无属性加成。并不是什么稀世珍宝。 然而，不等众人疑惑解除，罗德已经收起自己的长剑，又一个野兽人被当做牲畜一般宰杀，大领主的双手剑从野兽人的下颚刺进去，从后脑勺的地方刺出，血水就像滚热的泉水四溅。 弧光一闪，又一头野兽人倒在黑锤堡领主的剑下。城门口，大大小小的野兽人尸体堆满了罗德的脚下。 终于，最后一名黑锤堡战士跑进城堡的时候，霜寒女巫释放了寒冰墙法术。“罗德！快跑！”卡洛琳大喊着。 下一秒，罗德脚下，赫然升起一道坚固的冰墙，无数细小的冰晶迅速汇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填充，将城堡大门入口堵了起来。借助这个时间，士兵用力将大门关上。 …… “兄弟，坚持住！” “我快死了……” “啊……” 穿过血污遍地的城门，罗德看到了满地的伤员和忙碌的士兵、医生。许多人的身体遭到了重创，有的被砍去胳膊大腿，血水止不住的往外奔流着，有的被长矛刺穿身躯，半死不活的呻吟着。医生对此束手无策，怀特跪倒在地，祈求神明祝福，然而，毫无作用。血水依旧不断的流动着，整个黑锤堡，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弓箭手！守住城门！” 城墙上，依稀可以听见首席骑士维吉尔的狂吼声。城门虽然已经合上，但是战斗还未结束。不排除野兽人再次用攻城锤攻城。 “让人准备热油！” 来不及处理自己的伤口，罗德便小跑着冲上城堡，并对身边的士兵发号命令。士兵们领命开始忙活。 城外，小镇已经沦陷，野兽人聚集在城堡下方，发出恐怖的嘶吼声。 显然，他们的数量依旧不少，只是缺少可以再次攻城的工具。 很快，野兽人便开始清理战场…… “他们在干什么？” 疲惫不堪的卡洛琳走到罗德身边，惊奇的问到。 “挑衅，他们挑衅我们，嘲笑我们的胆小和懦弱。” 罗德气喘吁吁的答到。 只见城外，成群的野兽人搜寻着死去的人类士兵尸体，而后将他们的头颅一个个砍下来，插在长矛上。 其中一个看起来身材特别魁梧的野兽人正指挥着兽群，人类士兵的尸体被堆叠起来，血肉模糊的脑袋被一个个插在尸体堆里，场面宛如人间地狱。 “我的寒冰箭可以削掉它！” 卡洛琳气氛的说到。 “不，没必要，你抓紧恢复，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有战斗。”正准备施法，却被罗德拦住了。“弩车的射程可以达到。” “弩箭！” 随即，罗德大声喊到。 位于城堡上方的大型弩机开始运转起来，几名黑锤堡工兵吃力的操作着这台大型机器，两人合力将一根粗大的弩箭抬到发射台上，剩下的人则卖力的转动绞盘，吱吱格格的声响中，发条被不断蓄力，箭头直指城外那个大块头野兽人。 终于，嘣的一声，大箭应声射出。 带着火焰的大箭宛如流星陨落，自城堡上方呼啸着坠入野兽人人群中，然而，它并没有击中野兽人的首领，而是将堆起来的尸体堆砸个粉碎。 第31章 丹尼斯 厮杀了一整夜，第二天白天的时候，黑锤堡外总算安静了下来，血腥的尸体引来了成群的乌鸦和食腐鸟，它们盘旋在城堡上方，或降落到城镇中，啄食那些残破的尸体。 没有人敢出城收尸，因为野兽人或许就藏在某个角落里，某个你看不到的地方，等着城堡里的人出城再冲出来杀死他。 士兵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腐食动物将尸块叼走或就地啃食。然而，大家还是庆幸他们的领主及时搬来了救兵。否则，以今年血月的规模，单凭黑锤堡这点兵力，根本不可能守住。 罗德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躺在舒适的房间里，女儿丹尼斯和管家穆罗斯就在一旁守着。尤其是丹尼斯，稚嫩的小脸上写满了担忧与惊恐。她从未经历过这么可怕的夜晚。 “我以为你醒不来了。爸爸……” 女儿丹尼斯唤到，随即趴在罗德胸口，撒娇了起来。 “怎么会，你父亲我不会那么容易死的，我没有受伤，只是昨晚有些累了，放心，我的宝贝女儿。” 罗德轻声说着，粗糙的右手抚摩着女儿丹尼斯银色的长发。小萝莉年仅八岁，却长得天生丽质。可能随她妈……罗德猜到。可惜那个女人三年前就去世了，否则自己一穿越就能得到一个美人当妻子。罗德叹息到。 “父亲，这几天你去哪里了？维吉尔一直没有你的消息，还以为你遭到了危险。” 丹尼斯说着，抬头望着自己的父亲。一双湛蓝色的眼睛清澈如水，充满着童真般的美好。 相比于城外那些嗜血的野兽人，罗德发觉人类在这个世界中已经算是美的种族了。当然，和那些高富帅，白富美的精灵相比，还是有很大差距。不过精灵很少出现在人类社会中，她们高傲的姿态永远不会遭人喜欢，更多的时候，人们喜欢她们的外表和气质魅力而已。 “危险……的确遭到了一些危险。不过都被你伟大的父亲解决了。那些野兽，它们不会是你父亲的对手，不是吗？” 罗德扬起嘴角，微笑着安慰到。 “爸爸，它们还会围多久？” 丹尼斯坐在床头，将罗德的手搭在自己肩上，她要像以前那样，在爸爸的怀里。 “快了，最多再三天，没有更多的食物，它们便会退去。城堡无坚不摧，那些野兽爬不上来，放心吧。这几天，你要乖乖待在房间里，不要乱跑。知道吗？邪月期间，是最危险的。” 罗德叮嘱着。 “嗯……” 女儿丹尼斯认真的点了点头。 一米惨白的阳光透过窗口洒进房间，在青石地面上投射出一片银白，宛若一层薄薄的冰霜，令人感到微微发寒，罗德抚摸着女儿的头发，“扶我起来，宝贝女儿。”他说到。 丹尼斯和管家穆罗斯将罗德从床榻上扶起，“现在，我必须出去和大家见见面了。血月还未过去，我在，大家才安心。”罗德说到。 …… “大领主……” “罗德。” 穿过城堡走廊，一路上都有士兵向罗德打招呼，风雪扑面而来，带着还未彻底散去的血腥味，扫去了罗德的困意。他知道，城外依旧有野蛮人在徘徊，在等待。而黑锤堡已经和外界彻底失去联系了。城堡里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除非冰雪女王派出正规军来扫荡这里的野兽人，但是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一切只能靠自己。 好在士兵和粮食都还充足，几天前抵达这里的海德堡援兵自带了干粮，同样，铁环城的士兵也带了一周的干粮。一周的时间，足够等到血月结束。 “领主大人。” 黑锤堡守卫贝尔加纳对罗德尊称到。他的肩膀处被砍出一道深深的伤口，医生用草药冷敷为其治疗，感染是不会了，但是一时半会也好不了。甚至使不上力，相当于一只手残废。 “你很勇敢，兄弟，厄孙会记得你的勇敢与忠诚，熊神会保佑我们。” 罗德记得城堡内每个士兵的名字，毕竟，黑锤堡的士兵也不多，只有五十多名，大多是一些无法在基斯里夫服役的不合格的新兵，和一些盗匪，猎人等等。这些人虽然穷酸不堪，但是在罗德这里，他们都得到了尊重。 这也是士兵们愿意替他们的领主卖力的原因之一。而其他士兵则不是这样的，海德堡和铁环城的士兵们现在都在心里骂娘了。他们原本可以在自己的城堡里吃着暖食，烤着火炉，而不必和这些嗜血的怪物交战，更没有性命之危，就是因为罗德的请求，让他们的领主派兵前来，自己现在才要面对这些嗜血的野兽。并且被活生生的围困了起来。 所以，这些人对罗德更多的是咒骂，然而，带着他们来到这里的指挥官和队长们，却理解了罗德的做法。如果他们不来，黑锤堡可能就在昨晚沦陷了，那么，这些野兽人和狼人势必一鼓作气，进攻海德堡和铁环城，人们分开作战，没有集中力量，便不可能挡住这些野兽。 “我很抱歉，将你们带到这个黑暗之地，流血，受伤……” 罗德走到铁环城城堡守卫队长的面前，谦虚的说到。 那是一位高大的战士，从眉头的伤疤和粗糙的双手可以看出这是一名优秀的战士，通过自己双手获得战功而后晋升的人。罗德喜欢这样的人，尽管他们在基斯里夫也是少数。 “不，您没有错，领主大人，是你的奔波努力，将三城的兵力汇集于此，我们才有可能挡住这些野兽人。否则，一旦黑锤堡沦陷，对于铁环城来说，将是一场灾难。”铁环卫队的队长说到，“并且，我们的援兵来得太迟了，如果可以早一点，我们可以避免许多伤亡。” “感谢你的理解。” 罗德用略带感激的回到。 第32章 熊灵 夜影憧憧、天寒地冻，周围尽是被白雪覆盖的林地，针叶林上挂着厚厚的雪花，似乎任何动静都能引起一场小型雪崩一般。 罗德感觉自己正躺在地上，周围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雪色森林，这本该是冬季，然而，罗德却一点也不觉得寒冷。周围一片静寂，毫无人烟，只是，罗德的听觉和视力是如此敏锐。他甚至可以听到昆虫在泥土中爬行发出的窸窸窣窣声，可以看到几里外的鸟儿在树上停留，可以感觉到微风吹过森林时树叶间婆娑声。 罗德翻转身子，试图起身，然而，一瞬间，他伸出左手，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被浓密的毛发所覆盖。他成为了一头森林白熊，一头体型无比巨大的战熊。 “这不可能，这一定是梦！” 罗德对自己说到。 然而，这梦境是如此清晰，他可以控制熊的身体，可以感受到熊的体温，甚至可以感觉到体内的热血在奔涌，帮助他抵御这北地的严寒。耳边是冰冷的寒风，脚下是松软的雪花，他都能感觉得到。 如果这是梦，为什么会如此真实？ 罗德不得其解。 他试着适应这具身体，缓慢的起身，身上的雪花便犹如小雪崩一般洒落。站在大树面前，罗德陡然发现自己的身躯超过了普通的森林熊。 他走了两步，视野是如此清晰。 很快，远处的森林传来了清晰的野兽声。不同于正常的兽类，而是一种带着原始、狂野与嗜血的兽群。 罗德可以感觉到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恶心气味。仿佛这头白熊就是自己，而自己就是这头白熊。 既然无法摆脱梦境，他便尝试着在梦里寻找出口。大雪依旧不停的下着。 白熊踩着厚厚的积雪前进，脚上厚厚的肉垫让这种潜行变得悄无声息，身上那身白绒绒的毛皮又有助于隐藏行踪。 在足够近的距离，罗德让白熊停下脚步。它趴在草丛里观察，迎面走来了一群野兽……确切的说，是野兽人！它们看起来肌肉发达，身体强壮。长着一双畸形的蹄子，看上去厚实而有力。走在最前面的野兽人是无角兽，一些变异不足的人类，他们有着红色或者棕色的皮肤，和一对发育不完全的犄角，身材较为瘦弱，走在最前面，作为侦查兵。 紧跟着这些无角兽的，是一大群角兽，也就是野兽人队伍中的主力。它们大多长着巨大的犄角，传说这些犄角会随着年龄的增长和嗜血程度的加深而变粗变长。拥有越厚实犄角的野兽人在它们部落中的地位也就越高。 这群野兽人大摇大摆的走过森林，白熊就在它们身旁的草丛里潜伏，而它们却无法发现。 “人类，城镇，城堡……” 罗德可以依稀听得懂几个单词。 “它们要去哪里？” 他问熊灵，然而，熊灵原本就是他自己。在这个领域里，罗德就是森林巨熊，巨熊就是罗德。除了呼啸的北风声，没有人回答他。 野兽人继续前进，罗德跟了上去。终于，在足够近的距离，罗德看到了一座白色城堡。它黑色的城墙被大雪覆盖，最上面的部分是雪白色的，中间是黑色的，最下面的地方，也就是城堡外围，也是雪白色的。 “黑锤堡！” 终于，罗德看清楚了。那座城堡，不就是自己的领地？白熊，白熊为什么要带自己来这里？它想告诉自己什么？ 然而，不等罗德追问，一阵来自天外的巨大噪声便将罗德从这道梦境里硬生生拖拽了出来。 痛苦的睁开眼睛，罗德发现面对的人，正是自己的手下——游侠劳伦斯。 一切回归正常，黑锤堡就在自己脚下，自己就在这座熟悉的房间里。只是，劳伦斯似乎在激动的说着什么。“领主，野兽人上来了！它们爬上来了！”终于，几秒钟过后，罗德听清楚了劳伦斯在喊什么。 “什么？野兽人！？” 信息涌入大脑，罗德这才惊讶万分的问到。 “是的，野兽人，它们利用攻城云梯爬上来了！” 游侠劳伦斯回答到。 “组织士兵堵住，摧毁云梯！” 罗德大吼到。 “我们已经这样做了，但是兽群太多了，它们已经占领了城堡的一部分区域。领主，快，你必须做决定。我们撑不了多久！” “怎么不早告诉我？” “刚刚发生的事，五分钟不到！我第一时间跑来叫你了。维吉尔已经组织部队阻击了。” 劳伦斯一边解释着，一边帮罗德穿上铠甲。 然而，心急如焚的罗德并没有穿护甲，而是直接拿起挂在墙壁上的长剑和斧子，命令游侠劳伦斯立刻带自己去看。“走，现在就去！阻击野兽！”罗德大声命令到。 城墙是人类最坚固的防线，一旦城破，黑锤堡这点少得可怜的人手势必无法阻挡野兽人的屠杀。 罗德几乎是用狂奔的姿态跑到城堡沦陷区的。游侠劳伦斯勉强跟上，其他人则气喘吁吁落在后面。 沦陷区位于西南方位，这里是一个视野死角，野兽人在这里搭起云梯，刚好不易被察觉。 “跟我上！” 来不及问其他，罗德拔出长剑，命令手下跟自己一起冲了上去。几名城堡守卫手持弓箭长矛，边撤边退，看到领主亲自上阵，不由得跟着罗德一起冲了上去。 冷风夹杂着雪花吹袭黑锤堡，走廊上，罗德挥剑冲出，第一个迎面冲上来的野兽人被黑锤领主一剑刺穿腹部，来不及处决对方，罗德踩住野兽人的胸膛，将长剑拔出来，怒吼着斩向下一个对手。 他仿佛拥有巨熊般的力量，将野兽人战士一把撞倒，在对方还没来得及举刀的时候，一剑割开了他的喉咙。温热的血水喷溅在脸上，罗德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渍，继续砍向下一个。 狂暴的角兽举起巨大的战斧，一斧子劈来，被罗德迅捷躲开，同时，寒铁大剑一剑劈向对方的下盘，将野兽人大腿削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趁着野兽人惨叫嘶吼的时候，锋利的寒铁剑自下而上，一剑刺穿他的喉咙。血水像雨水般淋下，浇灌着罗德，将罗德彻底染成血人。 然而，顾不得形象，罗德继续冲杀。野兽人每上来一个，城堡失守的危险就多一分。尽管塔楼上有弓箭手在阻击那些攀爬城堡的野兽人，但是效率还是太低。射杀的速度远不及野兽人攀爬的速度。 “去叫卡洛琳！让她冰冻那座云梯！” 情急之下，罗德想到了那个霜寒女巫，眼下，每分钟都有十几个野兽人从攻城云梯下爬上来，以目前的战斗效率，是绝对没有胜算的。罗德对身边的游侠劳伦斯大吼着，劳伦斯快速收弓，挤出人群。搜寻着卡洛琳的身影。 四处都是晃动的人影，火光映射出慌乱的人群。显然，这种混乱的情况下，要找到某个特定的人，难上加难。 第33章 觉醒 “兄弟们，跟着我战斗！” “黑锤堡永不沦陷！” 血雨不断落下，跳动的火光中，罗德举剑高呼着。尽管恐惧相随，士兵们还是坚持在黑锤领主的旗下战斗。 一个体型巨大的牛头人战士一锤子便将身边的人类步兵砸飞，海德堡的战士头盔粘着血肉，脑袋瞬间变成了一堆红泥。弓箭手的箭矢也阻挡不了这头巨兽前进，它像碾死婴儿一般撞飞人类步兵，踩扁他们的脑袋。罗德甚至不知道这货是怎么爬上来的。 但是来不及多想，罗德只能再次亲自出马。他抢过卫兵手中的火把，扔向牛头人，激怒这头野兽。随后快速冲向牛头人战士，对方同样怒气冲冲，发出野兽般的狂吼，牛头人的两把战斧就像屠夫的切肉斧，在空中狂舞。 然而，罗德并没有给他一丝机会，在接近对手的一瞬间，罗德跳上了最近的楼梯，牛头人一斧子劈来，将罗德脚下的木梯劈得粉碎，而罗德则提前起跳，大吼一声，飞向牛头人。将寒铁剑一剑刺进野兽人的胸口。 牛头人悲吼一声，跪倒在地，再次试图起身时，罗德摘下腰间的利斧，像屠宰公牛般，一斧子劈向它的脑壳，温热的血水流满了牛头人的脑袋。 “卡洛琳！” 拔出插在野兽人额头上的利斧，罗德拉开嗓子高声吼到。然而，依旧得不到回应。黑锤堡已经乱做一团。 搜寻期间，又一个野兽人狂吼着冲了上来。 罗德用手中的战斧格挡开对方的重击，双脚趁势用力向前逼近，一手抓住野兽人的脖颈，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黑锤堡领主手中的袖剑已经弹射而出，一剑封喉。 血水浸湿了罗德的右手。 罗德知道，自己可以一直这样战斗下去，杀死一个又一个野兽人，但是人的体力总有极限，等到自己筋疲力尽的时候，就是这些野兽人反杀自己的时候。毕竟，再怎么样，自己还是一个凡人之躯。 “卡洛琳！” 他继续大喊着。 这次，女巫有了回应，只见不远处的人群中，一道蓝光闪烁，不自然的雪花在施法者头顶盘旋。 她的目标如此明显，但是劳伦斯和胡夫等人将女巫紧紧保护了起来。箭矢不断从游侠手中发出，阻挡着野兽人接近卡洛琳。 而卡洛琳则紧闭双眼，集中精神施法。冰霜咒语在她唇间念动，三十几秒过后，城墙边缘开始结霜，野兽人用于攀爬高墙的攻城云梯开始缓慢冻结。 紧接着，卡洛琳的咒语越念越快，云梯和城墙的冰冻速度也越来越快，在特定的区域内，温度急速降低。一分钟后，野兽人高大的攻城云梯被冻结成一座冰梯，尽管它还保留着云梯的样子，但是脚下湿滑使得身材魁梧的野兽人根本无法再次攀爬。 攻势总算被遏制住。 “跟着我，将它们杀回去！逼到城墙那去！” 施法成功，罗德狂喜的呼喊到。 铁环城和黑锤堡的战士并肩作战，一波弓箭射击，再用长矛齐进。野兽人依旧狂暴作战，但是没有后续补给，数量不断减少。 “不要退缩！” “跟着我！” 大概三十几头野兽人被挤在狭窄的城堡走廊上，黑锤堡的弓箭手和标枪手不断射击，长矛手和剑盾士在罗德的带领下缓慢推进。 身后，霜寒女巫卡洛琳继续施法，冰霜咒语回荡在幽冷的城堡内。 血水将罗德染成了一个血人，他抓住野兽人的手腕，迅速回旋，一个疾步，闪到野兽人面前，锋利的长剑刺进了野兽人的腹部，巨大的身影在罗德面前倒下。嗜血的战斗让他忘记了疲惫，所有人，都在怒吼着作战。精神的高度紧张，将疲惫遗忘。 他们踩着野兽人的尸体，推进，再推进。一具具高大的身躯在他们面前倒下。 很快，野兽人身后的攻城云梯发出了寒冰碎裂的声音，高大的云梯出现了无数细小的裂痕，随即，这些裂痕在寒冰魔法的作用下迅速扩散，不到几秒钟的时候，整座攻城云梯便犹如爆裂的冰块，彻底散架，冰渣从天而降，将来不及躲开的野兽人砸得头破血流。同时，也断绝了这些野兽人继续攀爬城墙的可能。 “吼……” 城墙跟下的野兽人发出了狂怒的吼声，城墙上的野兽人同样发出悲吼回应。但是他们将不可避免的遭到人类联军的屠杀。 一头头畸形兽化人的倒下，胜利的天平慢慢倾向黑锤堡。火光四溅的城堡内，凯歌似乎已经慢慢奏响。 然而，血肉成泥的城堡战场上，罗德却突然想起了丹尼斯……自己的女儿还在房间内！他交代过她，让她不要出来。老天，希望她听话，不要出来，否则，一个瘦弱的小女孩，如何能避免野兽人的屠刀！ “维吉尔，带领士兵们，将那些野兽全部杀死！” 罗德大声吼到。 同时，自己再次挤出人群，往丹尼斯的房间奔去。 一路上，都是残肢断臂和血肉模糊的尸体，血水染红了城堡地面，穿过回廊，撞开木门，罗德只希望自己女儿还在房间里，然而，一路上的血迹和散落的尸体却让罗德的心凉了一截。 因为这些尸体断断续续从城堡外围一直铺到城堡内区，血迹到处都是，甚至一直延伸到最里面的房间。 “丹尼斯！” 罗德在心里唤到，希望最坏的情况不要发生。 他穿过最后的走廊，迎面扑来的血腥味和野兽气息让罗德不得不接受野兽人来过这里的现实。 卫兵被肢解，被碾碎，然而，却没有见到一具野兽人的尸体。他们冲向了城堡最深处。尽管数量不多，但是足以造成毁灭性的破坏。 罗德踩着螺旋阶级一路狂奔，终于来到了自己女儿的房间。眼前的情景却让他目瞪口呆。 一切，完全出乎意料。在自己女儿的房间门口，血迹凝固，房门被撞开，门框上，是厚厚的冰霜…… 罗德的第一反应是卡洛琳到过这里，然而，冲进房间内，眼前的景象让罗德感到无比震惊。整个房间都被极度幽寒所笼罩，从地板到墙壁，再到家具、天花板，全部被厚厚的坚冰所覆盖！ 几个闯入房间的野兽人也被强大的冰霜之力冻结，寒冰之力之强大，甚至几个野兽人还保持着它们死前的模样和姿势。 “丹尼斯！” 罗德大喊到。心急如焚的搜寻着自己的女儿。 情急之下，脚踩冰块滑倒在地，却看到自己的女儿丹尼斯正躲在橱柜和床榻的夹缝里哭泣。她惊慌失措，一脸惊恐，双手沾染冰霜，和卡洛琳施法时的样子一模一样！ “这不可能……” 罗德失声说到。他凑过去，抱住丹尼斯。 丹尼斯则哭着抱紧自己老爸，一双几乎冻结了的双手紧紧抱着罗德，罗德可以感受到一股寒意从后背袭来，穿透衣服，覆盖在皮肤上。如果不是自己的非凡体质，背部早已冻伤。 “没事了，宝贝。” 罗德低声说到。他将女儿抱到床上，摊开她的双手，丝丝寒气化作白烟不断从丹尼斯的手掌心升起。这一刻，罗德不得不接受一个残酷的现实——自己的女儿丹尼斯也是一个霜寒女巫。而且，是一个拥有极强天赋的霜寒女巫…… 卡洛琳在基斯里夫魔法学院学习训练了六年，才算是一名三阶巫师，才拥有冻结敌人的能力。而自己的女儿丹尼斯现在只有八岁，在未经任何训练学习的情况下，竟然将一整座房间冻结了，连同进门的这五个野兽人，统统冻住！这可怕的力量，想想都令人后怕。 “没事了，爸爸在这里。” 罗德一边安慰着女儿丹尼斯，一边心里百感交集。霜寒女巫，根据基斯里夫的律法，一旦王国境内有人觉醒了冰霜天赋，就必须带到首都基斯里夫接受正规训练，在冰雪女王的眼皮底下训练。那是一个怎样的地方罗德十分清楚，决不能让丹尼斯被发现。罗德在心里默默念到。 第34章 真相 正当罗德思虑着如何将这件事隐瞒起来之时，房间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艹！罗德在心里暗自骂到，随即冲出门外。 在他面前的，是管家穆罗斯还有两名黑锤守卫。 “领主大人，这是？” 穆罗斯显然无法理解眼前的现象，他原本和罗德一样，心急如焚，想着丹尼斯小姐的安危。然而，当他好不容易找到两名卫兵冲到顶楼房间时，却看到了如此惊人的一幕。那冰冻的房门就像在凄厉的寒冬中屹立了百年一般，被厚厚的冰层所覆盖，阵阵寒气正从房间内不断涌出。 而自己的领主罗德.劳恩正站在门口，一脸严肃。 “冰，你没看到吗？这就是冰层。” “但是大人，我记得卡洛琳小姐没有上来过……” “是的，她是没有上来过。” 罗德皱着眉头说到。他做了一个手势，示意管家上来，借一步说话，同时让两名一脸懵逼的卫兵在门口守着，不允许任何人再上来。 “穆罗斯，你是我的左膀右臂，是吗？” 罗德将穆罗斯拉到角落，低声问到。阴暗而凝重的表情让穆罗斯有一种很不详的预感，他从未见到自己的领主像今天这番模样。 “是的，大人，这是我的荣幸。” 管家认真的回答到。他望着自己的领主，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而罗德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和穆罗斯并肩站着，望着窗外那雪白的村景。 “既然你是我最信任的助手，那么，我有件事想告诉你。这件事我只跟你一个人说，但是你必须保证你不会将它泄露出去。” 罗德严肃说到。他要管家给自己承诺和保证。 “我向你保证，大人。有什么事您就说吧。” 穆罗斯认真回答到。 “丹尼斯，我的女儿，她觉醒了，是冰霜天赋。” 罗德的脸上写着几分苦涩。 “霜寒女巫？” 管家脸上写满了震惊。他不敢相信丹尼斯竟然是冰霜天赋。但是眼前的景象和罗德的话结合起来，又让他不得不信。只有霜寒女巫可以做到这样，将整座房间冰冻起来。加上罗德那无比严肃的表情，穆罗斯不得不信了。 “现在还不是，但是一旦被带到基斯里夫，她便是了。” 罗德的话中带着几分不舍，悲凉和气愤。 “您不想让丹尼斯离开黑锤堡，是吧？” 穆罗斯很快领会了罗德的意思，他眉头锁紧的问着。 “是的，我不想让丹尼斯这么小就离开我，去基斯里夫。你知道的，她才八岁，从小在这座城堡里无忧无虑的成长，现在，却要让她远离黑锤堡，去基斯里夫接受训练，过集体生活。我担心她会受不了。还有，学习冰魔法十分危险，这个你是知道的。三分之一的霜寒巫师会在练习中发生意外，有的甚至会导致死亡。即便顺利通过学习和考核，当她们毕业时，也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了。” 罗德痛苦的说到。 当然，真正的原因罗德不会告诉穆罗斯，自己担心丹尼斯到基斯里夫后的生活和学习自然是一部分，更重要的原因是自己的熊神神选者的身份。卡特琳娜是一个怎样的人罗德很清楚，她绝对不容许任何挑战她权威的存在。所以，今后万一自己要与冰雪女王为敌，那么，丹尼斯将成为女王最重要的筹码。她将留在基斯里夫，以学习冰魔法的名义软禁她，或许，罗德将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女儿。这才是罗德真正担心的。 穆罗斯并不知道这样的实情，但是罗德所说的一席话也足以成为名正言顺的理由。爱女心切，不愿意让自己的子女学习冰魔法这样危险的法术。这可以理解，事实上，在和平年代，同样有不少贵族不愿意将自己的子女送去魔法学院深造。他们有自己的人脉和家业，足以保证自己的子女成年后有体面的生活和地位。而不必冒着生命危险学习那些冰魔法，要知道，进入魔法学院就相当于成为了女王的眼线和走狗，在里面，导师们会灌输怎样的观念给女巫学徒，没有知道。人们只知道，从魔法学院毕业的女巫都对冰雪女王忠心耿耿。这显然不是大贵族和领主们愿意看到的。 “我明白，我理解您的苦衷，大人。但是，恐怕纸包不住火，这种事迟早会暴露的。而您知道，冰雪女王最痛恨的，就是人们隐瞒霜寒女巫这件事。” 穆罗斯十分理解自己的领主眼下的处境，但是同时他也知道罗德想要隐藏自己女儿是女巫这件事十分的困难。就算城堡里的人可以守口如瓶，但是百密终有一疏，就怕哪天泄露了秘密，那样，整座黑锤堡的人，都要受到牵连。 “是的，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但是我不想丹尼斯就这样去基斯里夫。”罗德说到。 “唉，那您有什么吩咐，就说吧。我曾经宣誓效忠于你的父亲，也效忠于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做的，我都会去做。” 老管家低声说到。 罗德有一种从心底感激对方的感慨。虽然仍然不能百分百相信他，但是整座黑锤堡，如果连穆罗斯都不能信任，那也就没有人可以信任的了。 秉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态度，罗德认真的对老管家说到—— “好，那么，从今天开始，你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同时，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这里。刚才那两个士兵已经看到了，就让他们来守卫此处吧。其他人，一律不得上来。等到坚冰融化了再说。” “我明白了。” 穆罗斯回到。他认真的点了点头，走出门外，向两位黑锤守卫下达领主的命令。 而罗德则叹息着再次走进屋内，丹尼斯依旧惊魂未定，她恐惧，不单单是因为两个小时前的野兽人入侵，还有自己身上的变化。她恐惧，不知道自己的双手什么时候会再次变成寒冰。她还记得两个小时前的那一幕，魁梧的野兽人屠夫狂躁的踢开木门，闯进屋内，在极度惊恐的情况下，自己的身体变得不受控制，一股寒流从体内喷射而出，仿佛那一瞬间，躯壳不再属于自己。寒流瞬间席卷了整个房间，而自己竟然丝毫不感到寒冷…… “爸爸，我是女巫吗？” 她问到。 第35章 冬日里的温泉 血月已经过去，一周后，黑锤堡再次恢复了平静。大雪依旧洋洋洒洒的飘向北境之城，但是人们心中已经没有了恐惧。他们将罗德视为英雄，拯救者。是他们的大领主提前嗅出危险，带着人一路奔波，找来了海德堡和铁环城的援兵，黑锤堡才得以幸存，黑锤堡的士兵们才得以幸存。 那些自愿留下来参加战斗的平民得到了丰厚的奖赏，奖金甚至超过了他们五年劳动的所得。为此，罗德狠下心来，将小金库搬空了一半。看上去毫无意义，毫无价值，其实十分重要，留下来的人将会向他们的亲戚朋友，或者其他小镇上的人讲述这场“伟大”的战斗。同时，向他们炫耀自己在战斗中的表现和所获得的奖励，这将有利于更多的人留在黑锤堡。 在地广人稀的北境，人口是那么重要，广袤的北境之地有着丰富的资源，需要的，正是劳动力，正是人口。所以，即便花销巨大，罗德仍然觉得这是有价值的。 另外，在战斗中英勇牺牲的人，罗德都让穆罗斯安排，给予了他们厚葬。若是还有家属留在黑锤堡，这些人便可以每月到财政处领取最低生活保障，以保证他们的生活。毕竟，家中最主要的劳动力——男人，死了。女人和孩子靠什么养活自己？罗德可不希望自己的城堡里靠卖淫为生的人渐渐多起来…… “应您的要求，宴会已经准备好，书信也在两天前发出去了，这时候，估计海德堡和铁环城的领主都已经收到消息了。” “好的，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穆罗斯。你是我最值得信赖的人，厄孙会祝福你。” 冰冷的寒风扫过罗德的脸颊，他深吸了一口气，用感恩的口吻对自己的管家穆罗斯说到。后者微微弯腰，表示恭敬。而罗德则善意的扶他站稳。 “对了，丹尼斯的房间……” “冰层还没融化，不过你放心，没有人上去过，楼道已经被封死。卫兵轮流值班，并不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那天看到房间的那两个士兵，我已经让他们保守秘密，一辈子不准说出去。” 穆罗斯小声回答到。 “那就好，唉，她应该有一个快乐的童年。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可不想失去她。” 罗德话中带着几分酸涩，让老管家动容。因为他曾经也有过自己的儿女，同为人父，感同身受。更加坚定了他为罗德保守秘密的决心。 安排完所有的事情之后，罗德这才换上长袍，一身轻松的来到自己的地下室，那是黑锤堡的温泉所在。 推开潮湿的石门，沿着环形阶梯向下走一层，便来到了温泉池。这是一个只有半个卧室大小的小池子，温热的泉水从地底冒出，在这里形成源源不断的热气，温暖着整座城堡。石壁由于长年被蒸汽所覆盖，变成湿润而光泽，甚至在石头的缝隙间长出了一些细小的藻类植物。这种生命的气息让罗德感到欣慰，相比于外面的冰天雪地，这里简直就是暖房。这种感觉让罗德想起了遥远的故乡，在那水泥砌成的房间内，有供暖的日子，那时，一切都好……而现在，自己已经在这个血雨腥风的世界里呆了近四个月。过去的日子正在渐渐远去，似乎是一场梦，而此刻的一切，却才是真正的现实…… 罗德叹了一口气，脱下自己的全部衣物，将身体泡到温泉池子里。那久违的暖气涌上心头，暖流从皮肤上流过，十分惬意舒服。难怪南方那些贵族，富豪们会在寒冷的冬季北上，到各个温泉地泡温泉。冬天里的温泉浴是极品的享受。 这个池子不大，算是罗德的私人场所。没有人会在这里，罗德很放心。 然而，正当罗德尽情享受久违的放松时，潮湿的楼道上，却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没有人会来这里！ “谁在那里？” 罗德立即戒备了起来，吼声回荡在地下室内，宛如灰熊的咆哮，徘徊不散。 然而，半天没有回应，直到潮湿的空气中腾起波纹般的水雾。一个瘦小的身影渐渐出现在面前的空气中。 “那么凶干什么？” 卡洛琳的声音从水雾中发出，渐渐的，整个人从那波浪般的水雾中走出。眼前的一幕让罗德无言以对……这货什么时候到这里的？难不成她刚才也在这里？那么，自己刚才还脱衣服下水…… “你什么时候到这里的？我怎么没看到？” 罗德在半截身子露出水面，带着指责的口吻逼问卡洛琳到。 而卡洛琳只是一脸无辜，她穿着轻盈的衣衫，一手还拿着浴巾，不慌不忙的擦拭着自己的湿润长发。 “我一直都在啊……我就是想试试，黑锤堡的温泉是怎样的，是不是像传说中的那样，可以包治百病……” 卡洛琳撅着小嘴说到，看上去一脸的无辜。 而罗德总算看清楚了，她的确早就在这里，应该是偷偷进来的，在这里泡了大半天，听到有人进来赶紧用魔法伪装自己，而后穿好衣服准备离开，不料人可以隐藏，声音不能隐藏，被罗德犀利的听觉察觉到了。话说罗德的听觉本来就异于常人…… “你难道不知道擅闯别人的私人领地是不礼貌的行为吗？” 罗德大声指责到。他差点起身，又想起自己下面还什么都没穿，不得已坐在池子里和卡洛琳对话。 “现在知道了咯。” 她回答到，眼里尽量挤出一丝抱歉的微笑。 “你……你父亲一回来你就要被带走，你在这里可是贵客，我不能管你，让你父亲来管你吧。” 罗德说到。霜寒女巫一般都是十分严肃的存在，但是海德堡领主之女卡洛琳显然就是一个异类。她的好奇心仿佛还停留在十二三岁的年龄，对一切都充满好奇。 要知道，霜寒女巫的冰霜体质是不适合泡温泉的。这和她们的霜寒体质相克。好在卡洛琳并不是一个高阶霜寒巫师，否则，她这一下水，非把整池子的水泡成冰……而且，也没有哪个霜寒女巫会这样做，罗德知道，在基斯里夫，高阶霜寒女巫早已和地下的冰晶共通，他们洗浴用的是冰泉，在基斯里夫冰冷的冰泉中获得更强大的冰霜能量，而不是像卡洛琳这样，为了享受，不顾一切的跳到池子里享受温泉浴……好在她的体温不算太低，泡完没多久就可以恢复。 “我父亲？噢，就算他来了也没用，霜寒女巫是自由的，只要不做出对女王不利的事，没有人可以把我怎么样。”卡洛琳说着，朝罗德挤了一个笑眼，“还有，这温泉不错，可惜泡完温泉会流失我的魔力。你放心，我下次不会再来了。” 说完，便带上衣服，小跑着离开了地下室。而罗德却有意无意的回忆起刚才女巫在自己面前展露的美好身姿……大大咧咧的卡洛琳没有注意到，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在罗德面前走光了…… 第36章 庆贺（上） 凌冽的北方，凄冷的苦地，罗德感到眼前的世界再次清晰了起来。是的，他再次进入了白熊的身体，拥有了它的视野、听觉和嗅觉。然而，这一次，自己却无法控制它的意志和行踪。 罗德可以感受到周围的寒流，它像尖牙利齿一般撕扯着自己的皮肤。尽管身上覆盖着厚厚的毛皮，但是寒冷依旧包围着它。 白熊在奔跑，它孤零零的奔跑在漆黑的森林中，但却不是罗德熟悉的那片森林，它不是黑森林，而是被厚厚积雪被覆盖的冰封之林。 这里的一切都是凋零的，黑森林已经十分寒冷，寒冷到一年中只有三个月是夏季，只有三个月积雪可以融化，让那些树木长出嫩叶，也只有那短短的三个月，黑森林才得以生长。而这片森林更夸张，它所处的地理位置貌似更加靠北，气候更加寒冷，眼前，只有无尽的枯枝和树干，全部被雪花所覆盖，这些树木连树干都是白色的，罗德叫不出它们的名字。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它们很古老，比基斯里夫王国更加古老，甚至比帝国都要古老。或许在第一次混沌大入侵之前它便已经存在。树林中所散发出来的死亡气息令罗德感到不安。 而白熊则继续奔跑着。 罗德不知道熊灵要将自己带到何方，眼前的景色在不断变化着，气温越来越低，低到植物无法生存的地步。森林的尽头是山脉，放眼望去，白色的山脉就像世界尽头的巨人，横躺在森林边缘，山脚下，树木变成稀疏，裸露的岩石就像先祖的雕像一般触目可及。 熊灵继续奔跑着，当最后一棵白树被甩在身后，它进入了无尽群山。 罗德并没有到过这里，然而，根据书上的记载，眼前的山脉像极了巨魔群山。传闻曾经在混沌军团中服役过的冰巨魔就生活在那里。它们以一切活物为食，有时，甚至连树木、岩石也可以作为食物被吃掉。它们的体型超过了一般的绿皮、野兽人，连骑士在他面前都显得矮小而微不足道。 罗德不知道熊灵为什么要让他看到这些，似乎是他想要传达某种信息？又或者，这是命运的呼唤？罗德不知道，这一次，他想知道。然而，视野却渐渐消失，从未见过的暴风雪将自己的视野渐渐掩埋了起来。他从白熊的身体里渐渐抽离了出来，喘息着起床时，周围是一片安静祥和的景象。 房间被仆人收拾得干干净净，火炉里的木炭正在熊熊燃烧着，房间里充满了温热的气息，他身上盖着毛毯，身下是柔软的羽毛垫。一切，都很舒服。看来，还只是一场梦…… 正想出门透透气，管家穆罗斯便敲响了房门。 “大人，宾客们都到齐了。” 穆罗斯恭敬的说到。 “好的，让大家先在房间里休息，我马上就下去。” 罗德说到。随即转身准备穿戴衣物。不同于其他领主，一般情况下，罗德都是自己穿衣服，自己给自己打理，不习惯于让别人进入自己的房间。除非战斗前需要穿戴厚重的锁甲时才让自己的仆从帮忙，其他时间，能够自理的都自理。毕竟从前养成的生活习惯不易改变，加上黑锤堡并不是什么大地方，穷乡僻壤而已，换做在天朝，就相当于一个地方村庄的村长而已。只不过基斯里夫人口不多，所以，区区几百号人也算是一个领主了。 十几分钟后，罗德洗涮完毕，穿着棕色礼服，整整齐齐的出现在宾客面前。 迎面走来的是铁环城的内务总管、财政总管阿尔维斯。铁环城是大城，奥布里没有亲自前来也是在罗德的预料之中，或许在这货眼里，抵抗野兽人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又或者铁环城领主至今扔在记恨自己当初击败他的冠军选手，不给他面子。不过管他呢，只要目的达到了，便可以了。 罗德亲切的接见了这位侏儒，阿尔维斯在罗德的眼中则显得越发重要，在罗德看来，铁环城一半的运作都要靠这个侏儒，从内勤到财政，再到外交、节日打点等等，这些事都是阿尔维斯在做，相比于自己的管家，阿尔维斯做的事可谓太多。然而，就像他自己说的，侏儒做的再多，也总是不见带的。 “啊，黑锤领主，你取得今天的成就可不容易啊，我代表铁环城向你表示道谢，并庆贺这次伟大的胜利。”阿尔维斯大声说到，以便让所有人听到。铁环城领主没有亲自来，这算是一种小小的补偿。 “呵呵，不足以用‘伟大’这个词，朋友。” 罗德微笑着回到。 “不，不，不。该正视的事实还是要正视，数百人的野兽人部队和狼人部队，让你挡在了城外，这是前所未有的战绩，参加这场战斗的人，都应该感到骄傲。” 阿尔维斯继续谦卑而礼貌的说着。 “好吧，感谢你的赞扬，黑锤堡欢迎你们的到来。” 罗德回到。 不大的宴会厅里摆满了矮人黑啤和来自巴托尼亚的进口葡萄酒，三头烤肥羊也被搬上了餐桌，壁炉里的木炭熊熊燃烧着，将小小的屋子烘烤得十分暖和；用琉璃装饰的挂灯绽放着七彩的流光，映射出每个人脸上那难得的红光，褐色的地毯铺满大厅，使得整个宴会厅显得有点那么高大上，这算是黑锤堡最奢华的配置了，虽然这些东西也是罗德的爷爷的爷爷那一辈留下的。但是好歹也可以撑撑场面。 为了这场宴会，罗德将酒窖里珍藏多年的佳酿全部拿出来了。毕竟，没有这两座城的援兵，黑锤堡坚守不到今天。基斯里夫的贵族和女王大有种任北境自生自灭的味道。 在角落里，罗德注意到卡洛琳的老父亲，海德堡的领主瓦瑞尔男爵终于来了。他脸上写着不满，像怨妇一般站在卡洛琳对面，拉着她说着什么，脸色则好似被人欠下巨债，闷闷不乐。罗德知道，这家伙肯定不乐，邪月之战里，海德堡损失了二十几名士兵，当初派往这里支援的队伍战死了一半。这对于海德堡来说，是极大的损失。当然，三地合作挡住了这波野兽人的进攻，这也不是一件小事。但是从瓦瑞尔的脸色来看，他更在意自己损失的这二十几名士兵。同时，卡洛琳这般任性，估计也让这个海德堡领主头疼不已。 第37章 庆贺（中） 洋葱煎蛋、羊肉面包、炭烤魔鬼鱼，黑锤堡的晚宴是一场答谢宴，虽然伙食上不及铁环城那般美味高档，但是作为领主的宴会，却是可以摆上台面的。尤其是那盘炭烤魔鬼鱼，堪称黑锤堡的特产。 这种全身发黑，背鳍略带血红色的鲜鱼生活在温泉地带，有别于人们平常见到的鱼种，魔鬼鱼生活在极高的温度下，水温高于四十度方可生存，温度越高，长势越好，所以，温泉和热河便是这些异类鱼种的生活栖息地。 黑锤堡地下就是地热温泉，水温之高，可以养活大量魔鬼鱼，不同于其他鱼类，这种奇形怪状的鱼由于长年生活在地缝高温水池中，肉质鲜美，且辣味十足。在没有太多调料的北方，自带调味剂的肉类无疑是最佳的美食。它也是黑锤堡的主要食物之一。 罗德在场上招呼他人，而阿尔维斯则已经开始在桌旁享用起美餐来了。除了那三只烤肥羊还不能动手之外，其他食物皆有人品尝。这是规矩。主食必须等到东道主动手，客人才能动手。 而罗德最担心的卡洛琳和瓦瑞尔父女，终于也在对话了二十几分钟后开始入席就坐。只不过从双方的表情来看，相处得并不是很融洽。这也是所有父女，父子之间的共同问题了，两世为人，罗德还没有看到几对父子，父女之间的关系是非常融洽的，总有那么一点点的磕磕碰碰。更何况卡洛琳这种顽皮、不懂事的孩子，和她那胆小谨慎的父亲肯定会有矛盾和冲突。 “好了，让我们先举杯欢庆一下吧，为了这场伟大的胜利，干杯！” 罗德刚刚坐下，阿尔维斯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举杯高声说到。所有人应声附和，场上的气氛顿时火热起来。 杯酒交错、各种赞美声不绝于口。 “他应该站起来说。” “他是侏儒，站起来不会比坐着高多少。” 劳伦斯和胡夫在底下窃窃私语着。而其他人，则开始动起刀叉，在肥美的烤全羊身上动手。 油腻腻的油脂沾上了每个人那双红润的手，不同于铁环城那么专业的烹饪，罗德这里，羊肉是被烤好再端上来的，平时，罗德可没有边烤边吃的习惯。都是以最简单的食物果腹，解决温饱就好。 黑锤堡的宴会厅也不大，就相当于两个房间打通，合并在一起那么大。宴会厅角角落落都放满了葡萄酒和啤酒，所以整座大厅看起来便显得更加拥挤。好在阿尔维斯和瓦瑞尔带的人也不多。 铁环城这边，阿尔维斯只带了四个人，马夫、骑士队长和两名扈从。瓦瑞尔这边，加上他本人，只有三个人，倒是罗德这边，“人满为患”。两名参加了黑锤堡保卫战的外援队长都坐在了宴会桌旁。还有瓦瑞尔那个淘气的女儿卡洛琳，加上黑锤堡首席骑士维吉尔，城堡守卫队队长库里，弓箭大师、北方游侠劳伦斯都一起坐到了宴会桌旁。 阿尔维斯倒是无所谓和这些“下人”坐在一起，倒是瓦瑞尔，可以看出轻微的不悦。但是在罗德眼里，这些人和贵族领主同样重要，他们参加了最前线的战斗，最有资格发言，因为这场宴会原本就不单单是一场聚餐，而是总结和探讨。毕竟，今年的邪月虽然过去了，但是明年，它还会来，而且，越来越多的异象也到了必须坐下来好好谈一谈的准备了。 阿尔维斯看起来已经做好准备了，他先是兴致勃勃的品尝了魔鬼鱼套餐，而后又抓起羊肉塞进嘴里咀嚼了半天。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大腹便便，坐在椅子上有意无意的观察着众人的表现。 倒是瓦瑞尔，可以看到从宴会一开始到现在，一直闷闷不乐。罗德猜他是有事要和自己说，但是碍于这种场合，太多人，不便开口。 “领主大人，我听说这场战斗可谓残酷，野兽人差点攻上城堡？” 看到没有人开题，阿尔维斯便首先开口了。侏儒一句话直入主题，罗德正准备回答，卡洛琳却抢着说到—— “是已经攻到城堡内部了，还好所有人一起努力，才挡住那些野兽。” 卡洛琳的回答并非虚构，是事实，但是可以看到她一旁的老爹又在不满了，瞪了一眼自己女儿，好像在说，这种场合，要以罗德为主，你激动什么……但是罗德只是笑笑，补充说到—— “是的，卡洛琳小姐说的没错，野兽人差点就拿下这座城堡了，好在最后霜寒女巫施放了冰霜术，将野兽人的攻城梯冻住，黑锤堡这才得以保全。” “等等，你是说那些野兽使用了攻城云梯？” 阿尔维斯问到。他的脸色开始认真起来。 “是的，一开始他们用的是攻城锤，你知道的，就是那些笨重的大树干，嵌上死去的异兽犄角，便是一把把攻城锤了。但是被我们的弓箭手和火油拦了下来。于是，他们便等待时机，等到夜里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从城堡的盲区爬上来。等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至少两座塔楼被占领了。” 罗德回到。 “很不幸，野兽人开始学聪明了。看来你说的没错，他们是野兽，但是却比野兽更加聪明。” 阿尔维斯说着，拿起酒杯敬了罗德一杯。香醇的葡萄酒从他的喉咙下肚，嘴角还残留着暗红色的酒汁，仆人很快为他再续上一杯。 “我还得敬我们可爱的卡洛琳小姐，你的勇敢拯救了这座城。拯救了上百条无辜的生命。我说的没错吧？美丽的卡洛琳小姐。” 阿尔维斯将目光转向卡洛琳。后者报以微笑，并没有拒绝这突如其来的赞赏。 倒是一旁的海德堡领主，瓦瑞尔男爵开始不满了。 “但是你的勇敢也差点暴露了自己，没有冰雪女王的命令，霜寒女巫不得擅自离开自己的城堡。”他转过身说到。 场上气氛顿时有些尴尬，但是卡洛琳是一个不安分的主，她立即转头回到—— “只有两天路程，海德堡和黑锤堡的距离并不算遥远，保护人民不受外敌威胁是霜寒女巫应尽的职责。这也是冰雪女王卡特琳娜说的。” 卡洛琳回击到。 “那她有没有告诉你要量力而行，你差点把自己的小命葬送在城墙上！” “遇到危险却不出手，这不是霜寒女巫应该做的。” 父女俩你一言我一语，场面越来越尴尬。 “嘿，瓦瑞尔领主，我的老朋友，这件事不要怪罪你的女儿，是我让她帮我防守城堡的。邪月将至，每个人都有义务保证北境安全。我们是战士，这是应尽之责。卡洛琳表现得很勇敢，如果没有她，黑锤堡可能早已沦陷。这是事实，我不得不表扬她。还有你那些士兵，他们也很勇敢，黑锤堡铭记他们，铭记他们对这场战役所做的贡献。” 罗德出面，化解了尴尬。 “铭记有什么用？他们死了。罗德，你是不是该做出点解释，为什么黑锤堡这么多人，却无法发现野兽人从角落里突袭？我的战士很勇敢，但是也不是这样白白牺牲的。” 瓦瑞尔不依不饶。 第38章 庆贺（下） “对于牺牲的战士我表示很抱歉，我没能保护好他们。但是请你理解，瓦瑞尔阁下，每座城堡都是有缺点和弱点的，野兽人的数量实在太多了，我们不可能分兵把守每个地方，事实上沦陷区我派人把守了，但是孤风之夜，野兽人来得太突然，我们的士兵数量有限。” 罗德尽可能礼貌的解释着。尽管心里也火大，你这货打仗的时候没个人影，借了几十名士兵还话痨，自己不在前线指挥，死了人还要别人来负责！当然，借来的部队罗德有义务有责任带好他们，但是打仗哪里能够不死人的…… “这不是理由，黑锤堡之主，当初你向海德堡借兵的时候，信誓旦旦的说会让他们活着回来，而现在，只有不到一半的人活着站在我面前。这难道就是你兑现诺言的方式吗？” 瓦瑞尔越说越过火，连一旁的阿尔维斯都不禁流露出鄙夷的目光。 “我很抱歉。” 罗德强忍着回到。 “抱歉不能解决问题。” 瓦瑞尔挑着眉毛说到。 “那你想要怎样解决问题呢？” 罗德开始有些恼了。守卫北境原本是所有人的职责，而在瓦瑞尔这里，却慢慢变味，好似这与他无关。当初将牛头人的人头放在他面前时，这货自己吓瘫了，而现在，战斗胜利了，却又开始耍赖了……可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这些士兵都是我们多年培养的老兵，我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培养他们，你懂么？” 瓦瑞尔横眉竖眼着，却是话中有话。聪明的阿尔维斯立马就听出来了，贵族之间吵架无非就两件事——女人和利益。而瓦瑞尔明显属于后者。他要钱，要补偿，说白了就是这么简单。 “我明白，我很难过。” “难过不能解决问题。” “那要怎么解决？” “你总要支付一些抚恤金吧。这些战士都是有家室的，他们的妻子孩子还都在城里等着他们寄薪水回去呢。” 瓦瑞尔的说法很委婉，他没有当面直白的要钱，却拐弯抹角，将这笔钱的用途说得如此名正言顺。然而，傻子都知道，城堡领主一旦要了钱，最后到受伤士兵家属的手里，还能剩下多少？他们是地方领主，同时也是贵族，贵族的本质大家再清楚不过了。只不过如此大言不惭的讨要补偿金，罗德还是第一次见到。 “原来瓦瑞尔阁下需要向别地的领主讨要抚恤金才能安民。真是难得。” 终于，在一旁一直聆听的阿尔维斯坐不住了，他斜躺在靠椅上，慵懒的吞吐着简单的句子。然而，稍微聪明一点的人都能听出其中的讽刺意味。 “这是海德堡和黑锤堡之间的私事，他人无权过问。” 瓦瑞尔愤愤不平的回到。 “私事？不见得吧？或许从城堡管理上，黑锤堡、海德堡和铁环堡是独立的个体，是分开的。但是从军事防御的角度上，我们绝对是穿同一条裤子的人。瓦瑞尔阁下，你不要忘了先祖在这片土地上开垦建设，最初的目的是什么？当年帝国皇帝马格努斯和基斯里夫人的愿望是什么？人类需要和平与安宁，于是，便有了北境长城，有了北境诸堡。如今，长城早已荒废，而诸城却还在维持。只要野兽人、野人和混沌的威胁还在，黑锤堡、海德堡还有铁环城，便是一个整体。” 瓦瑞尔刚想反驳，阿尔维斯便打断了他，继续说到—— “我说错了吗？瓦瑞尔男爵，我的哥哥和您一样，是这次战斗的支援方，铁环城战死在城墙跟下的士兵比你的人多得多，但是奥布里领主丝毫不需要向罗德领主讨要抚恤金才能处理后事。” 小侏儒的一番话让瓦瑞尔气得面红耳赤，但是同时他又找不出更好的理由来反驳。只见他将目光投向自己女儿，希望卡洛琳站起来为他说几句“公道话”。但是经历了邪月之灾的霜寒女巫似乎也没有想站在自己老爹那边的想法。从某种角度上来看，她忠于冰雪女王胜过忠于家族。这便是霜寒女巫进修的弊端。 据说在基斯里夫魔法学院，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你们的一切都是女王赐予的，你们的能力，你们的魔法，你们的地位和荣耀，都是女王给予你们的。还有什么比女王更重要的人需要你们去侍奉？如果一个人连感恩都不会，那么这个人将不配拥有荣耀与地位。这句话对于平民出身的霜寒女巫来说，是有那么几分道理。但是对于那些来自贵族家庭的女孩来说，就是扯淡了。她们天生拥有贵族身份，无需争取便拥有高人一等的地位和权力。至于冰霜能力，魔法学院是教会学生如何使用魔法，但是一个人的力量并不是全靠后天学习而来的，先天条件很重要，如果没有觉醒冰霜天赋，就算冰雪女王亲自辅导，也是无济于事。所谓以偏概全便是如此。然而，学生们在这种近乎狂热的气氛下是不懂得辨别是非真相的，要知道，进入魔法学院学习时，大多数女孩都才十二三岁，对所谓政治、战争、荣耀，一无所知，一张白纸是最好描绘的。 …… 庆祝邪月之战胜利的晚宴终于在瓦瑞尔的闷闷不乐中结束了，虽然他提前离开了，但是这并不影响其他人在小屋里畅饮狂欢。对于长期生活在安静和平气氛中的人们来说，一下子击败上百头数量的野兽人和狼人，已算是伟大的胜利。 罗德与众人一起狂欢，直到深夜。酒窖里珍藏的美酒几乎在一个晚上被纵饮殆尽，但是这是值得的，没有奖赏就没有动力，一顿美餐加美酒，是所有北境战士最渴望的东西。 “感谢你今晚为我说辞，朋友。你的言辞确实比我犀利，口才比我好得多。” 晚宴结束的时候，罗德与阿尔维斯单独留下来，在城堡阳台上小聚。邪月之光已经褪去，曼娜斯里布的光辉再次占据半边天，皎洁的月光倾泻在城堡上，令人感到安宁与祥和。 “再次重申一遍，老朋友，这不是为你，是为整个北境。” 阿尔维斯微笑着说到。 “对了，阿尔维斯，你今晚这番话确定不会令奥布里不满吗？我的意思是，或许他原本也像瓦瑞尔那样，想要一些补偿或者租赁费什么的。” 罗德好奇的问到。这些领主都是些什么货色罗德大概都清楚，利字当头，是所有贵族和商人的共性。 “他的确想要，但是我这样一说，他便不想要了。” “对症下药，我的哥哥是一个怎样的人我最清楚，我之前跟你说过的，他好面子，面子是他的一切，利益他同样追求，但是当两者产生冲突时，我的哥哥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这并不意外，每个人都有自己最重视的东西。有的人重视情感，亲情、友情、爱情等等；有的人重视财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敛财。有的人追求地位与荣耀，这些人为了得到权力和地位，可以不惜一切，那些花钱买官职的人便是如此。而我的哥哥奥布里，他追求颜面。为了颜面，他可以不惜一切。所以，当我没对瓦瑞尔说这番话时，奥布里同样想要你的补偿。然而，当我这样一说，他便没有理由找你拿了。铁环城从此将在北境赢得美名——慷慨的奥布里。是的，我的哥哥将获得这样一个头衔。让民众传颂这样一个头衔，你觉得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我的哥哥开心的吗？” 阿尔维斯说到…… “不用怀疑，老朋友，对你好就是对我好，对铁环城好。抚恤金，对于你来说，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是沉重的负担，而对于铁环城来说，它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开支而已。半个月的税收足以填补这一空缺。半个月的税收换取一个终身的美名，对奥布里来说，也是值得的。再者，从战略角度来看，这笔买卖也没有亏。黑锤堡是铁环城的前线壁垒，黑锤堡安定，铁环城才能安定，你知道的，一座城镇的发展离不开安定和平，没有安全的环境，谁会来你的地盘上贸易定居？没有人的城堡不过是一座死城。所以，这其实是一笔双赢的买卖。” 阿尔维斯笑到。有一刻，罗德甚至开始嫉妒，自己为什么没有这样一个弟弟？侏儒、畸形又怎样？他有着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和灵活的脑袋瓜。今后若是领地发展，将这样的人纳入旗下，简直完美。可惜，那样的蓝图还相距甚远。 第39章 修路大计 连续一周的降雨预示着春天的到来，它十分短暂，因此对于北境之民来说，春天也十分珍贵。当积雪融化的时候，农田便开始耕种，矿场重新恢复开采，黑锤堡的一切经济生产活动都必须在春天和夏天完成，否则，一旦秋天来临，气温便又开始低到令人难以忍受的地步。说白了，罗德必须抓紧时间，在短暂的春季和夏季两个时节里挣钱，否则，到了冬天，就会面对财政赤字的危险。没有钱，便无法雇佣士兵，城堡便等于是一座死城。所以，这事不能耽搁。 正所谓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却万万不能。无论在哪，罗德都能体会到这句话的深刻含义…… “大人，按照您的吩咐，施工队已经找到，他们表示等这场雨结束之后便可以开工。” 幽暗的黑锤堡办公室内，事务官走来向罗德汇报了他的工作进展。罗德微微点头，将早已备好的奖金推向桌子边缘，示意手下拿走，拿了钱好办事。 修路计划是罗德一早就制定好的，想致富，先修路，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真理。作为在红旗下成长起来的一代，罗德不会忘记这些念了上千遍的真理教条。当然，实施起来并不是那么容易，修路建设也是一门学问，黑锤堡地处北境荒原，没有闲置的劳动力，就算有，这些人也不会修路建房子，愿意来到北境的，大多是一些难民，在王国首都或者大城市生存不下去的人，破产者，流浪者，难民才会愿意来到这里。要从这些人当中找出能工巧匠，可谓艰难。因此罗德才要去找施工队。 而这也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找好施工队，还要看对方愿不愿意到这荒凉贫瘠的北境来工作，要知道，修路不像其他工作，有些大路的修筑甚至需要好几年的时间才能修完。而且，要施工队在荒凉的地区生活那么长时间，许多人是不愿意的。没有酒馆，没有女人，生活索然无味，除非提高雇佣价钱……而罗德给手下的这笔钱，便是用于这方面投入的。 “我的领主，瑟菲斯是一个值得信赖的手下，他办事有效率，知分寸。但是这件事我一直到现在还没想明白。为什么您要花那么大财力物力去修建这两条道路？黑锤堡的物产并不丰富，就算修好道路，也不会有太大的收益，我的意思是说，我们收回成本的时间将会很长。” 事务官走后，管家穆罗斯凑过来给罗德递了一杯烧热的开水，同时表达了他一直以来的疑问。他的确有着太多疑问，自从几个月前少领主骑马摔伤之后，他的思路和想法都变得不一样了。连战斗力都有了质的飞跃，穆罗斯不明白，他和其他人一样，抓住机会就问。 “黑锤堡的物产不丰富？那是暂时的，我们不是没有资源，而是没有足够的人手。北部矿区有着丰富的矿物储备，根据那些探矿师的勘测，那座矿场的铜矿储量，以目前的人手挖掘，至少可以再挖两百年。南部的平原地区土壤虽然不算肥沃，但是有溪流流经，可以作为耕地开垦。找一些耐寒的作物耕种，可以保证黑锤堡冬季的粮食储备。海河以北，有大片的黑森林，如果我们有强大的武装部队，便可以组织人手去森林里砍伐树木，要知道，北方的树木可比南方的树木坚韧挺拔得多，是优质的木材资源。帝国的造船厂都喜欢基斯里夫北境的木材。” 接过管家递来的热水，罗德放在嘴唇边小啜一口，缓缓说到。 “这些我都知道，但是……” “但是什么？” “时间，时间不对……为什么我们不先发展生产，既然我们有能力守住城镇，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来到这里生活。等小镇的人口足够多的时候，生产力自然就上去了，那时候，我们再修路也不迟？当然，这是我个人的愚见。” 穆罗斯一边收拾着石桌，一边唠唠叨叨的表达着自己的看法。毕竟，财政这方面是他在管理，领主一般只知道拿钱，却不管收入。穆罗斯担心的就是罗德花钱大手大脚，没了节制，以为黑锤堡还有小金库…… 罗德当然知道，他只是有些时候不愿意说，看到老人家如此执着，便不由得凑近过去，向他道出了修路的真正原因。反正丹尼斯的事都相信他了，更别说修路这件事了。 “你真想知道？” 罗德侧过脸去，一脸坏笑的盯着老管家。这种表情让老管家很不习惯，一般来说，这种时候，总没有好事。 “您不说总有您的道理。当然，如果您要说，我听就是了。” 他挤出一丝微笑。 “好吧，那我还是告诉你吧。”罗德说到，他又喝了一口热水说到——“正如你所说的，修路这件事投资回报周期很长，我们花大量的财力物力去修这两条路，可能需要五年十年，甚至更久，才能拿回我们的成本。但是，这是从经济角度来看。然而，城堡建设从来不是只看一方面的，军事、经济、政治，一个都不能少。我修建从黑锤堡到海德堡和铁环城的路，实际上是出于军事价值的考虑。” “军事价值？” 穆罗斯若有所悟。 “是的，军事价值。刚刚过去的邪月之战让我充分认识到北境团结的重要性。试想，当初如果我奔走海德堡、铁环城，并极力劝说奥布里和瓦瑞尔领主，我们的城池还能挡住野兽人的进攻吗？答案是否定的。北境的安全依赖于各城邦和城堡之间的密切配合。长城已经荒废，我不指望有生之年卡特琳娜会去收复它。那么，防守野兽人、狼人，甚至是未来可能存在的混沌入侵，就必须依靠北境人民自己。修建这两条道路，表面上是为了增进黑锤堡和海德堡、铁环城之间的贸易来往，实际上，也是为了将这三座城连在一起。商道也是军道。” 罗德说到。 “军道？您的意思是表面上修的是商道，其实是为军队通行做准备？” 穆罗斯问到。 “是的，邪月之战，海德堡和铁环城对应战一点都不积极，就是因为即便黑锤堡真的沦陷，野兽人的威胁也不足以抵达他们的地盘。会有一点，但是不严重。这是奥布里和瓦瑞尔的想法。而现在，一旦商道畅通，三地便等于被联结起来。一旦黑锤堡城破，野兽人和狼人便可以沿着商道奔向下一个城镇。于是，接下来黑锤堡如果再受到什么威胁，我向奥布里和瓦瑞尔请求支援，便多了一个理由。” “那他们会想到这点吗？” “或许会。但是这并不妨碍工程施工，毕竟，谁也不知道野兽人和狼人会什么时候再入侵，而商道修好之后的利益是立竿见影的，不仅黑锤堡得以创收，铁环城和海德堡跟着收益。至少，爱好美食的奥布里领主可以第一时间吃到基斯里夫湾的海鱼。而不必吃冰冻过的死鱼。而且，修筑商道的费用由我们出，吝啬的海德堡之主瓦瑞尔巴不得这种好事。” 罗德说完，嘴角扬起一丝自信的笑容。这个春天，许多事都在秘密计划进行着…… 第40章 动员会 初春的降雨结束之后，黑锤堡的居民也慢慢从南方返回小镇，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依旧是无产者，靠着出卖自己的廉价劳动力为生。 黑锤堡虽然地处荒凉的北地，但是至少罗德领主给他们提供的薪水不错。可以让他们养活自己和一家人。要知道，这些平民一旦到了南方的城市就是难民，没有土地的话他们无法养活自己。城市也无法提供那么多工作。所以，一旦到了春天，许多人即便不情愿，但是他们依旧得回来。 蜿蜒的丛林小径里是一条漫长曲折的“返乡之路”。眼前的景象让罗德自然而然的想起前世在电视上看到过的春运大军。都是为了生存……罗德不禁感慨到-幸好自己穿越为一名地方领主，否则，身为平民的话，日子同样不好过。 回来的人越来越多，许多工作也开始步入正轨。而今年，黑锤堡最引人注目的，不是别的，正是那些堆在小镇广场上的动物尸骸。确切的说，那是野兽人的遗骸。是罗德特意命人将它们堆积在一起，集中展示。 “这是什么？” “不知道，看起来怪吓人的。” “嘿，你听说了吗？这次邪月，领主大人亲率部队挡住了野兽人和狼人的进攻。” “是正面厮杀吗？还是躲在城堡里，置我们的房子于不顾？” “听说是正面厮杀……他还带了其他城堡的援军呢。” 罗德的演讲大会还没拉开序幕，小镇居民们便在私下窃窃私语开来。许多人是看到那堆巨大的尸骨堆后才开始寻问今年邪月期间发生的事情。罗德猜到剧情会怎么发展，于是提前让人混到返乡人群中，传播邪恶之战的光辉事迹。 事实上他们也不需要说谎，战斗是确确实实存在的。而且，不少破产者，拾荒者都留下来参加了那场战斗，他们的描述各有千秋，或激情澎湃，或嗜血残酷，但都足以勾起民众的兴趣。不少孩子听了这些老兵的讲述之后都将这些英勇的战士视为崇拜的偶像。野兽人象征着野蛮与力量，从前，很少有人可以在战斗中击杀野兽人，一般来说，正面战斗中杀死角兽级别以上的人，都会被当做勇士崇拜。 “当天，邪月降临，大地都笼罩着诡异的绿色，一头体型足足有野牛般大小的野兽人冲向我们，罗德领主带着我们奋起反抗。我的箭射进它的眼窝，然后，这些野兽像疯子一般跌跌撞撞冲进防线，罗德领主用荣耀之剑结果了它。当然，这里面有我的功劳，不是吗？看，就是这个，它的大角比你们的身子还粗吧~” 一位参加了邪月之战流浪汉在孩子群中讲述着他的光辉事迹。还拿起一根断角糊弄这些未经人事的孩子们。孩子们一个个听得认真，将他视为真正的勇士。流浪汉也瞬间完成了从人人看不起的懒汉变成英雄的人生逆袭。当然，单凭他自夸自说，没人会相信，罗德给所有自愿留下来参战的人都颁发了奖章，还有一副护甲，简易的皮甲和粗糙的武器虽然算不上昂贵，但是相比于手无寸铁的平民们来说，它的确是高人一等的象征。 这个春天，罗德的演讲工作还没展开，许多黑锤堡的平民们便对自己的领主大人刮目相看了。甚至不少难民开始后悔当初不该逃走，留在北方，或许也能分到一些战利品。 …… “兄弟们，姐妹们，欢迎你们再次回到黑锤堡。今天，我要演讲的内容想必你们已经猜到了。是的，就是邪月之战。谢天谢地，我们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以往你们所惧怕的怪物全部在那一晚，倒在了黑锤勇士的剑下。” 大领主的演讲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拉开序幕，和煦的阳光下，罗德穿着一身丝绒外套，站得笔直，以大无畏的光辉形象展示在众人面前。话还没讲完，底下的群众便爆发出一阵狂热的欢呼声。由几名参战平民起哄，情绪迅速被点燃。 看到如此场面，罗德心满意足的挥了挥手，表示自己的话还没说完。 “我们战斗，我们流血，我们受伤，我们胜利了。并且，你们看到了，那些野兽，并没有摧毁我们的小镇，并没有烧毁我们的房子。它们是被真实的打败了。野兽人的尸骨从未被堆得这么高，这就是我们击败它们的证据。” “黑锤堡万岁！罗德领主万岁！” 人群中再次响起了欢呼声。罗德抬起手，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你们曾经感到恐惧，因为没有一个邪月人类可以打败野兽人和狼人，然而，黑锤堡用实际行动告诉大家，我们有能力守护自己的家园。人类并不软弱，我们缺少的，只是勇气与一点点智慧。” “霜寒女巫卡洛琳女士加入了我们，是的，邪月之战里，她发挥了重要的作用，是她，用强大的冰魔法阻止了野兽人对城镇的入侵。我们获胜了，超过二十头野兽人被魔法冻成冰块。” “为霜寒女巫欢呼！” 人群就像热浪一般，欢呼庆祝的声音一波接着一波，这里面当然有罗德的托在作祟，但是可以确定的是，民众的热情正在被一点点的点燃。毕竟，堆成小山的野兽人尸骨足以令人兴奋。 “但是，我们也必须看到，敌人的威胁依旧还在，邪月来年还会升起，野兽人、狼人还会来。然而，我想告诉诸位的是，黑锤堡不会沦陷，黑锤堡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不会放弃任何一寸土地。我们战斗过，我们流血过，然而，折断的骨头会更坚硬，流过血的伤口将无惧伤痛。” 罗德站在演讲台上，高声说到—— “在你们中间，有曾经落魄不堪的流浪汉、身无分文的破产者，然而，在刚刚过去的邪月之战里，他们都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诸神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机会只有一次，兄弟们，姐妹们，安心在这片土地上耕耘吧，来年凌冬到来之际，我希望看到越来越多的勇敢者，与我一起站在城墙上，抵御那些只会用嘴巴乱吼的怪物。” 罗德话音刚落，人群再次响起了狂热的欢呼。由老兵带头，情绪被引导着。尽管只有几百个村民，但是从这些人的脸上，罗德看到了未来的希望。 “精彩的演讲。” 从台上走下来之后，管家穆罗斯便迎了上来。他穿着宽厚的袍子，微胖的身体因为长时间走动而有些流汗。 “得益于你的稿子。” 罗德微笑到。并将手放在穆罗斯肩上，表示信任。“克里斯丁，他从帝国那边回来了。” 而穆罗斯则将一封包好的信递到了罗德手里…… 第41章 启程（上） “旅途劳累，兄弟。” 克里斯丁.铁爪，黑锤堡游侠，和劳伦斯一起，从父辈开始就在黑锤堡服役。三个月前，罗德派他去帝国购置火器，试图通过火药，枪炮来抵挡野兽人的侵袭。而铁爪却一去杳无音信，穆罗斯和劳伦斯曾经怀疑是诺斯卡海盗封锁了海岸线。如今看来，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从他那一脸疲惫的神情和邋遢的衣物就可以看出。 “领主大人，长话短说吧，首先，我很抱歉，我不能按时完成任务。诺斯卡海盗封锁了海湾长达两个半月。而我没能雇佣到船只返回，没有哪个船长敢接这趟活。” 铁爪坐在石椅上，心情沉重的说着。 “这个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说说在帝国的情况，那帮帝国佬怎么说的，火器的事。” 罗德关切的问到。 “他们不愿意将火器以这个价格卖给我们。” “为什么？” “不清楚，但是可以肯定，新任官员对我们的态度不是很友好……” “那他们的条件是什么？” 罗德问到。 “三倍价格。其他货物我都已采购到，就是火器，他们不愿意出售，说如果我们想要，就拿出更多的金子。” 铁爪一脸无奈的说到。 “凭什么？难道他们不知道我们在前线对抗野兽人和各种变异生物？他们却在漂亮的房子里享受安逸？” 劳伦斯愤愤不平。 “他们知道，但是依旧不肯。” 铁爪郁闷的答到。事实上，早在派铁爪出去前，罗德就猜到会有类似的结果，只不过没想到帝国新任官员会那么狭隘。帝国和基斯里夫事实上曾经是很好的盟友，时间往前推两百年，那时候他们和帝国军队是联盟关系，和虔诚者马格努斯的关系也很好，正是马格努斯率领帝国矮人联军击溃了混沌大入侵，才保住了基斯里夫王国。 按道理来说，这两个国家的关系应该一直都要很好。但是任何友谊都经不起时间的考验，当前人死去，没有战斗合作经验的后代子嗣把持朝政时，一切就开始慢慢发生改变。固执的基斯里夫人慢慢习惯了自己与外敌势力作战。他们的战士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战斗在自己的土地上，早已看不到帝国的援军，于是乎，帝国在这个北方国度的影响力便一天天削弱。直到有一天，基斯里夫人不再相信帝国会有援军跟他们一起作战。再后来，基斯里夫人变得固执己见，甚至排斥帝国对他们的一切建议。认为这是在对他们指手画脚。加上边境摩擦，使得帝国边境的奥斯特领和奥斯特马克与基斯里夫的关系都不是很好。 “兄弟们，我打算亲自去一趟帝国，购置我们需要的军火。你们有谁想与我一起？” 听完铁爪的介绍，罗德当即下定决心，要自己去一趟帝国，与那些帝国佬谈判。因为火器是关键，没有火器，黑锤堡根本无法真正发展。野兽人、狼人和各种森林异兽体型都十分彪悍强壮，没有火器，士兵需要经过长期严酷的训练才有可能击败这些野兽。然而，有了火器，便不需要这么费力，普通农夫也可以对抗这些野兽，只要他们懂得如何瞄准和扣动扳机即可。 而且，火枪更关键的地方在于它节省体力，远程打击上，普通弓箭手经过五轮射击便开始出现手臂酸痛的情况，连续七轮射击，手臂的力量便无法跟上拉弓需求。连续十轮射击，那必须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亲王卫队才能做到。所以，战场上，理论上弓箭是高效率的杀伤性武器，但实际上大多数时候军队还是靠近战厮杀决定最后胜利。而火枪的出现解决了这一问题，一个普通火枪手，只要弹药充足，他甚至可以全天无休射上一整天。（不要想歪） 当年，在混乱的大陆上，帝国之所以可以强势崛起，靠的便是这种看起来不起眼的小东西。作为穿越狗的罗德自然也深知科技的力量之宝贵。于是乎，南下帝国求援，是振兴黑锤堡重要的环节之一。 只是，劳伦斯和维吉尔可不这么想。 “领主大人，你亲自去采购物资，这并不符合您的身份。那些帝国佬太过分，没有火器，我们一样可以守住黑锤堡。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去矮人那里采购一些。” 首席骑士维吉尔愤愤不平的说到。 “黑锤堡需要发展，想要振兴黑锤堡，我们就需要火器。科技改变命运，没有火器时代的到来，人类到现在可能还是处在半游牧状态，被森林中的各种野兽人和绿皮追赶。发展才是硬道理。身份不身份的并不重要。再说，我找的是他们的市长，相当于一城之主，身份上，也是平等的。至于向矮人采购武器，这点我不是没考虑过，但是它并不现实。矮人的领地离我们很远，运输路途很长，成本很高，而且这中间还要经过森林、沼泽和高山，这些地带都是绿皮和野兽人经常出没的地方，风险也很高。矮人做生意倒是诚实，但是我们经不起这样折腾。” 罗德说完，所有人都不得已沉默了。的确，他们有许多条选择，然而，地处基斯里夫最北端，又靠近利爪海，和帝国做贸易是所有选择中最佳的选择。前提是那些南方老肯配合的话…… “如果一定要去，就让我跟您一起吧，我的领主。” 首席骑士维吉尔说到。他的神情看起来认真而虔诚。但是罗德的心里俨然有了最佳人选。 “你不行。”他说到。 “为什么？”维吉尔皱起眉头问到。 “你是黑锤堡最优秀的指挥官，你我都走了，城堡靠谁来防守？邪月是过去了，但是不代表野兽人和狼人的威胁就消失了。我们的敌人很多，我走之后，黑锤堡仍然需要一个人来统领。兄弟，我相信你，你可以做到。在我走后，管理好这座城。穆罗斯会协助你。” 罗德将手搭在骑士肩上，眼神里流露的，皆是信任。随后，他转过头，对游侠说到—— “劳伦斯，你跟我一起，你的侦查能力和箭术在路上会对我有帮助。” 一抹荣光浮现在劳伦斯的脸上，能够让领主大人再次委以重任，他感到很荣幸。 “收到，大人。”他说着，单手握拳放在胸口，表示自己将尽全力完成这次任务。 第42章 启程（中） “等等……等等……” “罗德，你不能不辞而别，你要前往帝国，也不告诉我！” 三面环水的海岬码头，正当罗德准备登船前往帝国奥斯特领的时候，陆地小径上却传来了熟悉的女声。霜寒女巫卡洛琳骑着白马，风尘仆仆的赶来了。看到女巫的那一刻，罗德知道，麻烦又来了。 卡洛琳从来都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两个多月的相处让罗德深深感受到瓦瑞尔领主的无奈，可以说哪里有新鲜事物，哪里有美食美酒，哪里就有这位海德堡大小姐。她无事不关心，无事不好奇。在女巫队伍里，卡洛琳算是一个真正的奇葩。 罗德甚至怀疑这家伙到底有没有去过基斯里夫魔法学院，否则，在那样严肃沉闷的宫殿中，正常人都会被折磨到冷酷无情，但是卡洛琳却不是这样的。她可以用魔法冰鱼，然后带回城堡里烧烤，做烤鱼吃，可以偷偷跑到温泉池里享受温泉浴，哪怕流失一点魔法能量也无所谓。然而，正常的冰霜女巫可不是这样的，她们冷酷严厉，寒冷加强了她们的意志，冻结了她们的情感，使她们做一切事情都是那么的理智。而卡洛琳却不是这样的，她随性，喜欢做什么就去做。丝毫不像女王培养出来的冷酷卧底。当然，海德堡也没有什么值得女王担心的，或许是这个原因，卡洛琳才没有被培养成那样的人吧，罗德心想…… “我本来想告诉你，但是后来想想，我似乎没有义务做什么事都跟你通报一声吧？” 罗德说着，一抹浅笑拂过嘴唇。 卡洛琳下马，走了过来，海风吹乱了她的长发，却止不住她盯着罗德的双眼。 “您是没有义务告诉我一切，您可是伟大的黑锤堡领主，行事不拘一格，我哪有权力什么事都知道。” “那不就得了，回到城堡里去吧，那里还有很多人在等着你，至少，你的魔法可以帮助农民耕种，对了，你父亲更是思念你，回去吧，回到他身边，瓦瑞尔领主需要你这样一个乖女儿来替他管理领地。” 罗德微笑着回到。 “你真的不带上我？” 卡洛琳追问到。她的目光依旧盯着罗德的眼睛，仿佛是质问。然而，面对“气势汹汹”的霜寒女巫，罗德一脸平静。 “不带。” 他再次回到。 “你去的地方有我的老熟人。” “那也不带。如果你想去会见你的老熟人，你大可以以私人身份自己前往，此次前往帝国，我是以黑锤堡领主的身份前去，带上女巫，似乎不太好。你知道的，正式场合里，霜寒女巫不应该出现在别国。” 罗德彬彬有礼的回答到。 “那好吧，祝我们伟大的黑锤堡领主一路顺风。” 面对毅然决然的罗德，卡洛琳毫无办法，只能咬着牙说出违心的话。然而，稍微有点脑袋的人都知道，此刻，这位探知欲极强的霜寒女巫一定在心里把罗德恨透了。游侠劳伦斯一脸坏笑，躲在罗德身后，开始搬运随行的行李。 他们上的是一艘商船，和几个月前铁爪前往帝国时一样，让商船船长带着他们前往奥斯特领的港口。黑锤堡虽然离海岸线很近，但是并没有自己的船，海岸线上连一个像样的港口都没有，只有这个破败不堪的小码头。罗德的祖辈们不是没有想过在这里建设一个像样的港口，让帝国和巴托尼亚的货物可以直接抵达黑锤堡的领地。但是利爪海和基斯里夫湾长年有海盗肆虐，这些海盗大多是诺斯卡人，体格强壮，作战勇猛的诺斯卡人在几个世纪以来都是帝国和基斯里夫人民的噩梦。在第三次混沌大入侵的时候，北方的诺斯卡人甚至充当了混沌的走狗，成为了他们的先锋军。对于这样一个嗜血的民族，就连帝国也毫无办法，更别说贫瘠的基斯里夫王国。 扬起风帆之后，陆地便变得越来越远，越来越小。海湾呈现出一片美丽的碧蓝。咸咸的海风让罗德感到亲切，他曾经生活在一个沿海小城，海滩就在家门口，如今，大海的浪花和不停歇的海风让罗德想起了遥远的过去。就像一副画，一个梦境，如此清晰，却又如此遥远。 他和劳伦斯乘坐商船，摇摇晃晃着，前往奥斯特领境内的普伦城。那是帝国在北部海岸为数不多的贸易城市。来来往往的商船通常都要冒着被海盗袭击的危险入港，但是，它也是距离北方冻土最近的海港，许多北方特产都要从这里流入帝国。 有利润就有商人，哪怕冒着被打劫被杀害的危险，也有人会去做。罗德和劳伦斯所乘坐这艘船便是属于这样的冒险者之船。他们此趟旅程从诺斯卡永夜港那里运来了大量的矿石，毛皮，前往帝国，换取衣料和黄金。罗德支付了钱，船长便顺带带上他。在无人管的北境海域，身份和地位都不重要，只要你付了钱，就是他们的座上宾，若是没有钱，就算皇帝亲来，也没人理他，还会被赶下船喂鲨鱼。 按照船长的说法，这艘船叫做“飞翔的巨人”，然而在罗德看来，它和一个大澡盆差不多。由于帝国和巴托尼亚王国都是采用船只甲板面积计算法收税，甲板面积越大，被收取的关税也就越多。所以，大多数民间商船都做得又大又宽，底部尽量加宽，而上部尽量缩窄，便形成了这样一个犹如大澡盆形状的海船。它的肚子里可以塞满货物，而上部看起来却不大。 罗德猜想，这样的船一旦遭遇暴风雨天气，将举步维艰，甚至很有可能翻船。于是，船长和大副都是熟练的气象观测员。 “睡觉吧，兄弟，距离普伦港还要一段路程，保持体力，到了帝国，我们就有事要忙活了。” 海风中，罗德转身跟劳伦斯说到。 第43章 启程（下） 夜色降临的时候，罗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这是一间不大的卧室，说是卧室，其实空间十分狭小，仅能放得下一张小床和一张书桌。船上的房间不比陆地，就这样一个小房间，罗德也得花钱才能使用。 而刚刚一进门，罗德便发现了不对劲，脚下的木板潮湿而冰冷，不是海风吹来的湿气，而是一种陆地上的寒气。还带着淡淡的冰霜……然而，冬天早已过去。 正当罗德蹲下来探究原因时，卡洛琳的身影自黑暗中慢慢出现。就像当日在温泉里那样，先是水纹般的波浪，而后是实体。 隐身术……魔法师常用法术之一。 “我早该想到你会用这一套。” 罗德的表情充满愤怒，却又有些无奈。对付这样一个顽劣的魔法师，自己算是服了。只要有新奇的事物，她总会跟上，好奇心，冒险精神，该怎么形容这个奇葩的女巫？她就像自己的影子一般，走到哪，跟到哪。 “现在知道也不迟啊。”卡洛琳微笑着说到，“看来你的房间还挺干净，挺舒适的。比那些穷水手的房间好多了。” 罗德注意到她已经换好了衣服，不再是出发前那套标准的巫师长袍，而是换上一身男人装，粗麻布、草鞋、衬衣……连头发都做了裁剪……如果不是仔细盯着她的胸部看，根本看不出这家伙是女人。 “为了冒险，你真是舍得。” 罗德不由得‘感叹’到。 “没办法，为了和黑锤堡之主出海，我只能舍弃一些东西咯。” 卡洛琳说着，坐在罗德的椅子上，一点也不客气的品尝起了桌上的葡萄酒。 “那东西后劲大，是用来缓解失眠的。” 罗德说着，把酒瓶抢了过来，放在原位。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丝毫没有出发前的地位身份之分。 “那不正好，在这颠簸的小船上，估计我今晚要睡不好了。” 卡洛琳眨着眼睛回到。 “你必须回去，这里不属于你，你知道，霜寒女巫是不能离开本土的。巫师，无论任何巫师，都必须接受魔法学院的监控。”罗德的表情严肃起来。 “你不说，我不说，他们谁知道？”可是卡洛琳依旧无动于衷。她像小孩子一般开始耍赖。 “纸包不住火，总会知道的。你必须回去，现在就回去。” 罗德说到。 “现在吗？恐怕不行咯，我已经付了钱买了船票，而且，你要我怎么回去？跳到海里游回去吗？霜寒女巫可没有这个本事，让海水冻结。还是你要让船长送我回去？这倒是有可能，但是你必须支付这一整艘船的征用费用，他们可急着将货物转手卖掉呢。恐怕这费用会很高哦。” 卡洛琳眨着眼睛说到。 罗德不应她，现在应了也是白应。一个女巫想留去哪里，她总有办法。当然，也不是不行，只是，这趟旅程，罗德又多了一份负担。卡洛琳势必是不能在异国施法的，那样触及王国禁令，而且，一旦伤人，将涉及外交问题。所以，一路上，罗德必须小心仔细的看好她，不能让她暴露霜寒女巫身份。同时，她也不能在异国出事，否则，这个责任也要自己来担。这简直就是拖油瓶……罗德在心里表示很无奈……而更无奈的事还在后面…… “好吧，你爱待着就待着吧。但是恐怕我的房间不够大，不能容纳你那娇贵的身子。难不成我们要挤一张床？” 罗德耸了耸肩，反问到。 “那肯定不行，我睡床上，你睡椅子上。” 卡洛琳微笑着回到。对于这样的回答，罗德再次表示很无奈，绅士风度告诉他，不能和女士争，更不能对女士无礼……那么，等待自己的，只有那张冰冷的木椅。而床榻，只能让给这样一位不靠谱的女士……关键的是，自己一整晚都必须看着她，一位貌美的女士躺在面前，酣然入睡，自己却不能做点什么，没有什么比这种事更加难受的了。 算了，只有三晚，三个晚上过后，他们就将抵达普伦城，到时候就有住宿的地方了。罗德心想着…… 海上的夜晚是漫长的，海浪拍打着船舷，溅上甲板，从窗户向外望去，漆黑的大海什么都没有，只有无尽的黑暗。可以理解为什么那些生在海上的人总是比陆地上的人来得凶悍，暴戾。 他们居无定所，大海就是他们的家，狂风与巨浪历练了他们的胆魄与体格，海洋的狂暴与黑暗又塑造出他们无畏勇敢的灵魂。死亡对于海员来说再正常不过了，你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明天，有时候一个暴风雨就能将你吞噬。摇摇欲坠的小船就像海神手掌心中的玩物，它要你死，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那不如及时行乐吧，有酒就喝，有女人就抢……诺斯卡海盗便是如此。 他们是凶悍的野兽，甚至比野兽更加狂野。诺斯卡海盗或许一出生就降临在海上，船就是它的出生地。父辈的教育和长时间的海上生活让这些部落里的男孩子充满血性。他们战斗，就像吃饭一样自然。没有财富，就去抢，抢完就挥霍，挥霍完了再去抢，一次次的掠夺和杀戮让这些北方人类变得比野兽还要残忍。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北方海盗都是诺斯卡人。也有一些南方的人类加入他们，加入这个行当。他们或许是一些杀人犯、强奸犯、被帝国和巴托尼亚通缉的人，或者是一些欠债者，走投无路下投靠了海盗队伍。这些人不在少数，但是据罗德所知，诺斯卡人并不是很容纳这些外来者。在他们看来，帝国的人太软弱了，虽然都是人类，但是长时间的地理隔离使得他们看上去就像两个种族。 卡洛琳已经在一旁呼呼大睡，在大领主身边，她很有安全感，至少不用担心罗德的人品。倒是罗德，看着波澜起伏的海面，心情复杂。 第44章 血色黎明 黎明的霞光刺破黑暗天幕时，罗德和卡洛琳从摇晃的船舱内醒来。飞翔巨人号就像喝了烈酒的醉汉，摇摇晃晃。船舱内，甲板上叮叮咚咚响个不停。依稀可以听到船员的嘶喊和惨叫声。 “外面发生了什么？” 卡洛琳随便抓起一件衣服套在身上，好奇的询问着。 “不知道，似乎有人在劫船。” 利爪海和基斯里夫湾经常有诺斯卡海盗出没，罗德对此并不感到意外。只是，自己运气烂到极点，竟然第一次出海就碰到海盗。加上身边还有一个不能施法的女巫在，简直拖油瓶的存在。 “你在这里待着，我去叫醒劳伦斯。” 罗德说着，小心推开门，正好碰到一名船员慌慌张张的跑过走廊。 “发生了什么？” 罗德抓住他，问到。 “恶魔！恶魔来了！” 那名船员惊慌失措，满脸是血，还没等罗德问完，便撒腿就跑。恶魔……通常帝国的船员将诺斯卡海盗称为恶魔，罗德猜测，十有八九不会错了。正当他准备敲响劳伦斯的房间时，丛林游侠从走廊里跑了过来。 “海盗，大人，是海盗，这艘船被劫持了，救生船也被海盗控制了。” 显然，作为侦查高手，劳伦斯比罗德更早发现了险情，在劫持刚刚发生的时候，他便跳出房间，到甲板上观察情况。 “多少人？” 罗德皱着眉头问到。 “二十几个，甚至更多。” 劳伦斯气喘吁吁的答到。尽管这艘船上的人加起来有五十几个，但是却被人数不到他们一半的海盗打得落荒而逃。罗德只能叹息北方海盗和帝国平民真的是两个不同物种…… “我们现在怎么办？” 劳伦斯问到，同时惊讶的看到罗德身后竟然还站着一个人——早先在岸上看到的那个霜寒女巫。 “出去，看他们要将这艘船驶向哪里。” 罗德发话到。 血水顺着过道走廊流下来，外面，打斗声越发明显，应该说是屠杀声，罗德敏锐的听觉几乎听不到任何兵器碰撞的声音，只有血肉之躯被铁器撕裂的声响。 很快，他们到了甲板上。 整艘船的人几乎都快被屠杀光了。船长和他的大副正被一群赤着胳膊的海盗绑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他们浑身上下沾满了血水。而甲板上，那些魁梧的海盗战士正将一具具尸体拖着扔进大海。身后的血迹就像交错分布的丝带涂满了甲板。 看到还有三个漏网之鱼，海盗们直接围了上来。尖锐的长矛和利剑顶住了罗德一行人的喉咙。他们说着自己的语言，领头的海盗很快走了过来。 他长着一脸猪油般的肥脸，一摞浓密的大胡子从嘴角一直延伸到腮帮，头发就像稻草一般垂在脸上，因为杀戮，上面还沾着新鲜的血液。劳伦斯的武器很快被没收，罗德的长剑同样不例外，被当做战利品没收。 海盗们兴奋的挥舞着武器，像捡到了宝贝一样，事实上，相比于他们的武器，罗德的剑的确算得上是上品了。 不像其他人，或许是感到罗德一行人身份可疑，海盗们没有立即动手处决。毕竟，如果绑到什么贵族子弟，他们可以换到一笔不错的赎金。劳伦斯和罗德看起来虽然并不金贵，但是身上的穿戴也非常人。锋利的双手大剑证明他们抓到的至少是一个骑士。只是，骑士一般都有扈从，但是这个俘虏，这个男人，似乎没有带扈从…… “贵族。” “海盗。” 海盗船长横眉冷眼的走到罗德跟前，用鄙夷的口吻叫到。不料罗德竟然也用相同的发音回应。他们像两头野兽一般凝视着对方。只不过，乍一看，罗德手无寸铁，似乎毫无反抗的可能。 “告诉我，软弱的爬虫，你从哪里来？” 海盗船长继续审问着。罗德注意到他们的旗徽，是一头狂暴的剑齿虎。可以肯定这帮人就是诺斯卡海盗。他们强壮的臂膀甚至有南方人类的大腿粗，狂暴掠夺的性格展露无遗。就在海盗船长审问罗德期间，又有一名船员被砍成两截，粗暴的扔进大海。就像杀鱼一般，血水流满了罗德脚下的甲板，浓浓的血腥味沁入鼻腔，令人作呕。 但是罗德所经历过的，都远比这更血腥，这样的画面并不算什么。他只是站得笔直，平静的回答——“基斯里夫，北境长城。” 罗德话音刚落，所有正在屠杀船员的海盗们立即转过头来，瞪着他。基斯里夫人与诺斯卡人是死敌。基斯里夫人痛恨诺斯卡曾经入侵他们的家园，而诺斯卡人也痛恨基斯里夫人曾经屠杀过他们的战士和孩子。这个两个水火不容的民族。罗德并不是不知道，但是他并不打算向这些海盗妥协。 “跪下！小杂种。告诉你的身世，你的家族，你的领地，否则，我会切开你的喉咙，把你扔进海里喂鱼。” 海盗船长嘶吼到。他面目狰狞，宛如海兽般令人恐惧。 然而，就在盘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身后的诺斯卡海盗似乎发现了什么新鲜的事物。他们围着卡洛琳打转，对她白嫩的皮肤和微微隆起的胸部感兴趣了起来。 诺斯卡人都是强盗和强奸犯，这点罗德十分清楚，卡洛琳是霜寒女巫，对付三两个海盗并不困难。但是她答应过罗德，不在基斯里夫以外的地方施法。 “女孩，女孩，船长！” 突然，一名诺斯卡海盗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用兴奋而猥琐的声音喊到。 罗德已经明显感觉到气氛不对劲，就在两名海盗准备对卡洛琳下手的时候，罗德出手了。他闷吼着撞开了身边的诺斯卡海盗，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一拳砸爆了他的眼球。血水夹杂着浆水从这名猥琐的海盗眼窝里喷出。 另外两名离得近的海盗立即扑了上来，他们像猛虎一般抱住罗德，而罗德则怒吼一声，将抱住自己的那个人强行抱摔在了地上。一把锋利的斧子从上方劈了下来，罗德却只是灵活的躲开，同时抽出这名海盗腰间的匕首，一刀刺进他的脑门。 一瞬间，三个体壮如牛的诺斯卡人倒在了这个人类贵族的脚下，所有人都蒙了，海盗首领立即抽出战斧，怒吼着砍来。 这充满野性的一击，在罗德看来却是平常，他微微侧步，挂着骷髅脑袋的战斧贴着罗德的胸膛落下，在战斧落下的一瞬间，罗德怒吼着握拳进攻。如铁一般的拳头狠狠的打在海盗首领的脸上。瞬间，血水和断牙从诺斯卡海盗船长的口中飞出。 海盗船长被打得满脸是血，但是后退一步后立马反击，他抽回战斧，巨大的战斧在空中划出一道狂野的弧线。罗德弯身躲开，同时，结实的拳头一拳砸向了他的小腹。在对方惨叫的同时，罗德已经闪现到海盗船长身后。一双比诺斯卡人还要粗壮的手臂扼住了海盗首领的颈部。 只听见空气中传来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诺斯卡海盗首领被罗德拧断了脖子……尸体像死鱼一般倒在甲板上。整个过程发生得太快，以至于人们甚至都没看清是怎么一回事。他们只知道，他们的首领死了，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连续四个海盗倒在这个赤手空拳的北方人类手里。场上的气氛顿时紧张得极点，他们盯着罗德，一动不动，空气中只有野兽般喘息的声音和海浪翻滚的声响…… 第45章 任命 “王！我的王！白熊领主！” 突然间，一名手持长斧的野蛮人发出了野性呼唤。他单膝下跪，目光虔诚。 很快，第二个野蛮人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他们用长剑、斧头敲击自己的盾牌，而后做出屈膝的动作，表示臣服。 诺斯卡人崇拜勇者，而眼下他们的表现无疑只有一种解释，他们将罗德视为他们新的王。既然旧王已死，那么，新王就在此刻产生。毫无疑问，刚才罗德的表现已经征服了众人，这些诺斯卡海盗，自知自己没有能力挑战这个人类领主，于是直接表示臣服。看到罗德胸前纹的白熊标志，便直接将罗德称呼为白熊领主。 船上的其他人更是看得目瞪口呆。前一刻，他们还是待宰的奴隶和羔羊，而此刻，那些宰杀他们的野蛮人，却拜倒在一个中途上船的人类脚下。而直到罗德出手的前一刻，船上的船员们还不知道他是基斯里夫北境的一方领主。 而突然间收获了一帮小弟，罗德也倍感意外。二十几名诺斯卡战士，这战斗力杠杠的，甚至超过了自己原先在城堡里的那群士兵。在野外，一个诺斯卡战士可以对付三个城堡卫兵，邪月之战过后，黑锤堡只剩下四十几名卫兵，所以，这二十几个诺斯卡战士的加入，无疑将黑锤堡的战斗力提升了一倍还多。 “先把他们放了。” 愣了一会儿，罗德才想起下一步要做什么。自己收下了这帮小弟，那么，这些人现在就等于要听自己指挥了。也就相当于这艘船现在要听自己的了。 而罗德下达的第一道命令便是让诺斯卡海盗们将这些船员放了。不是真的放了，而是解放他们的双手，让他们继续航行。前往自己的目的地。而且，其实也没剩下多少人了。一场屠杀下来，只剩船长、大副、帆手和三名水手。一共只有六个人。除了给海盗和罗德一行人航船，没有其他价值。 至于船上的货物，罗德一开始打算据为己有，但是想想这些诺斯卡人拥护自己为王，虽然是因为崇拜力量，但是如果一开始就不给他们好处，难免影响忠诚。 罗德将船上三分之一的货物分出来，分给每个海盗。剩下三分之二，准备带到帝国售卖。老船长和几名船员敢怒不敢言，这是他们的财产，转眼间变成别人的了。但是他们的确不敢说什么，他们的命都是这位人类领主给的，如果没有罗德出手，他们现在已经成为刀下冤魂了。所以，对于罗德，这几个人一半是憎恨，一半却是感激。 罗德则无所谓这些，在贫瘠荒凉的北境，争夺是难免的。骑士精神那是在巴托尼亚才存在的东西，在荒蛮的北方，如果太讲究这个，终要被饿死。 …… “我的领主，你真的要收下他们吗？我的意思是，他们可是野蛮人，虽然力大无穷，战斗力不错。但是野蛮人终究是野蛮人，难以管理。他们信奉的杀戮和掠夺。从不耕种，从不劳作，战斗是他们饱食纵酒之后唯一想做的事。这样一群人，如何管理？” 在收下诺斯卡海盗之后，游侠劳伦斯便找到了罗德，向他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可以说，劳伦斯的担忧也是罗德的担忧，但是眼下黑锤堡需要战士，有总比没有好。至于管理上的事，今后再说吧。罗德想着。 塞尔塔.艾克，是罗德启用的第一个诺斯卡人。他体壮如牛，拥有一双比岩石还要粗糙的大手，双刃屠斧是他的武器，同时，这货还擅长投矛和射箭。是一个全能型的战士。 罗德启用他不是因为别的原因，只是因为这家伙在原来的队伍里就是海盗船长的副手，身体素质和战斗经验各方面都仅次于海盗船长，海盗船长死后，他便毫无争议的成为罗德的副手。 按照塞尔塔的话来说，他和其他海盗不同，从小在诺斯卡内陆地区长大，是一个部落酋长的儿子。由于父亲与大酋长关系不和，当父亲举刀反对大酋长时，被大酋长击败，抄了家。他便沦为孤儿，被发配边境劳役。从黑色矿洞逃出来之后被海盗俘虏，成为了他们中的一员，在无数次的打劫和杀戮中，塞尔塔表现出了惊人的胆识和狂暴的战斗力，渐渐的赢得了同伴的肯定，首领的赏识。 罗德也发现了，塞尔塔身上更多的拥有诺斯卡北民的特征，他比其他人更强壮，皮肤更白，宛如极地之雪一般的苍白。他的眼睛则是深灰色的，天生带着野兽般的凶狠。一头红色的长发格外令人注目。拥有一个狂战士的典型特征。 罗德提拔他做副手，当自己不在的时候，塞尔塔便可以管控整只队伍。诺斯卡人需要诺斯卡人自己来管理。罗德初步有了这样一个规划。 至于长期管理，如何让这些“野人”融入自己的领地，这还需要仔细思考，反复斟酌。野狼适合战斗，却狂放不羁。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 安顿了诺斯卡掠夺者之后，罗德安排他们中间两人，将他们原先使用的海盗长船开至他们的出发地。同时，重新换上商队的旗帜，以免到帝国港口时发生误会。至于一艘船上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诺斯卡人，却只有几个帝国水手，罗德打算准备的言辞是说他们是雇佣军。毕竟，诺斯卡人天生好战，被雇佣做打手的情况时有发生。在混乱的年代里，诺斯卡雇佣军成为某位公爵领主的主力军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加上罗德原本的黑锤堡领主身份，这趟旅程，几乎毫无破绽。 第46章 贝克港 三天的旅程很快结束，一路上，这群诺斯卡人并没有像想象中那么难以管理。相反的，当罗德在的时候，他们对这位白熊领主还是恭恭敬敬的。首领意识是他们最主要的特质之一，首领可以拥有部队里的一切特权，优先享用战利品，优先享用最好的食物和女人，甚至，战后的战利品也是由首领分配的。 罗德作为他们的首领，自然也享有这一切的特权。只要诺斯卡人臣服于这个首领，就会全心全意服从他，因为他们坚信，首领将带领他们生存，带领他们去掠夺更多的财富，带领他们走向胜利。这一切，都是首领说的算。但是，同样的，想要当这个首领，就必须无时无刻准备接受其他成员的挑战。 这是一个更新换代，优胜劣汰的过程，无论你身体情况再不好，年龄再大，只要队伍中有人向你挑战，你就必须接受挑战。决斗中获胜的一方将成为这支队伍的老大，如果是原首领，他将继续担任海盗船长或者首领一职。 如果是挑战者获胜，他将杀死原来的首领，成为这支队伍新的统领。这种原始而野蛮的体制就是诺斯卡人的传统。罗德知道，这二十几个诺斯卡掠夺者的战斗力，他们甚至可以正面扛野兽人，但是一旦成为了他们的首领，就必须无时无刻准备接受其他人的挑战。 …… 贝克城，帝国奥斯特领北部一座海港城市。相比于罗德出发前所待的黑锤堡，这里算得上是真正的大城市。半月形的海港码头上停满了各色帆船，数不清的桅杆就像骑士的长枪直指蓝天。飞翔巨人号登岸的时候差点找不到可以停泊的地方。 春天，是贸易爆发的时节，沉寂了一整个冬季的贸易需求在短暂的春季得到爆发，北方的船只和帝国的船只来来往往，通过这个小小的港口驶向世界各地。因此，贝克港在此时也是最繁忙的时候，码头边上便是贸易大道，数不清的店铺敞开大门，对外营业；当货物从码头上卸下来的时候，商人们便直奔这里的市场，相当于贸易中转站。 所有来自北方、南方以及西方的特产你都能在这里找到。这是卡洛琳最喜欢的画面。基斯里夫是冷清肃穆的，而这里，则是繁荣热情的。一个人，尤其是性格外向，喜欢冒险的人，在某个地方待久了，总会觉得腻，当她出现在另一个完全不同的地方时，这里的人们和事物总能勾起她最原始的快乐。 “劳伦斯，看住她！” 靠岸后，卡洛琳便兴奋地跳上岸，朝市集方向跑去。罗德见状连忙让劳伦斯追上去，看住这个不靠谱的女巫。一路上，卡洛琳除了给自己制造麻烦以外，毫无用处。可以说，从认识她到现在，就邪月之战里，女巫表现出了她应该有的样子和作用，其他时候，她就是一个拖油瓶。 “塞尔塔，让人把货物卸下来，然后你跟我走一趟，有事要办。” 罗德说到。 码头人来人往，飞翔的巨人号一靠岸，就有着许多码头工人前来讨要活干。 “两个铜板，先生，只要两个铜板，这些货我们就帮您搬到仓库去。您肯定需要歇脚的地方，让我为您效劳……” 包工头探出脑袋，笑呵呵的招揽着生意。罗德做了一个手势，“两个铜板雇你们三个人，帮我把这些货卸下来，运到市集仓库，小心点，弄坏了我要你们双倍赔偿。”罗德大声说到。 “不会的，不会的，您放心，包您满意。” 包工头连忙点头，笑嘻嘻的接下了这单活。至于那些诺斯卡人，罗德知道，这些人就是一些整天吃饱没事干的家伙，要他们打架，比谁都积极，要他们做事，搬运货物什么的，简直就是在折磨他们。掠夺者为什么叫掠夺者，就是他们没有自己劳动的习惯，所有的一切都靠掠夺，掠夺女人当妻子，掠夺黄金挥霍，甚至掠夺男人当奴隶。 安排完事情之后，罗德便带着自己新任命的副手塞尔塔前往贝克城的地下贸易市场。那里有他的老朋友——帝国商人乔伊森。对于这座城市，罗德其实并不陌生，记忆里，他来过很多次，基斯里夫的物产并不丰富，黑锤堡很多物资其实都是从帝国进口，包括软面包、衣料、橄榄油、陶瓷等等。 至于这个老朋友乔伊森，其实也不是什么正经人，他是一个走私犯。帝国边境的管理并不是那么有序，各种海盗、走私犯盛行。许多人表面上看起来是正经商人，其实背地里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甚至当地官员也和这些走私犯有一腿。由于交了“保护费”，对他们的生意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乔伊斯便是这样一个游走于灰色地带的商人。罗德之前没让自己的手下铁爪去找他，是担心铁爪和他不熟，没有密切交往的人，走私犯也就不可能接待他。 穿过喧嚣的沿海贸易大道，罗德和塞尔塔来到了贝克城的外市，也就是外围市场。专门买卖各种普通商品的地方。这里，狭窄的街道两旁，是二到三层高的小楼，房屋下层是店铺，二到三层是房间和各种公寓、旅店。 “新鲜的肉，来看看吧，早上刚刚宰杀的。” “一个铜板一条，两个铜板三条，先生，来一条吗？刚刚从海里捕捞的。” “苹果、橘子、拉夏尔的葡萄酒、拉比乌的柠檬……” “口竖琴、银喇叭、小姐们用的镜子，来吧，瞧瞧吧，都是上等货。” 市集区，小商小贩挤满了巷子两旁，鱼肉、猪肉的血腥味、蔬菜水果的清香和腐烂味、花店里传出来的花香、酒商店铺里的各种酒水味充斥在空气中，令人反胃。然而，这就是贝克城普通平民的生活。 “到了。” 终于，穿过鱼龙混杂的外市区，罗德和塞尔塔来到了一座特别的房屋面前。这是小巷尽头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通过骑楼往里看，里面暗无天日，却又灯火通明。门口没有守卫，但是罗德知道，里面的每家店铺老板都雇有保镖，那是名副其实的黑市。 第47章 走私犯 不像外面的市场，进到黑市里，没有一个商贩向罗德打招呼。他们就像一个个吃饱没事做的老市民，用一双双屠夫般的眼睛打量着进来的每一个人。如果发现来者不是来做生意的，立马会被轰走。和外面喧闹的市场大不同，这里的每个人大多安静的坐在角落里谈各自的事情。 黑市也没有统一的管理，暗无天日的地下室一层层向下，越里层，贩卖的东西就越金贵，上层大多贩卖一些低档商品、矿石、手工制品、盐、葡萄酒等等，下层则贩卖贵重商品，比如来自矮人工坊的冷兵器、来自北方的象牙、来自阿拉比地区的咖啡豆、烟草、甚至还有来自东方的丝绸、香料等等。 而这些商品的来源大多也不是那么光明，有通过走私途经流进黑市的，有通过特殊权力交易流进黑市的，还有一些是抢来偷来的，这些东西无法摆上明面交易，便在地下市场交易，价格通常会比正规市场低很多。有些商人为了最大利益，会在这里淘宝，铤而走险。 罗德所要找的人在黑市下层，乔伊森是一个心狠手辣的走私犯，曾经两次铃铛入狱，又通过贿赂手段两次出狱，他和这座城市的旧官员们也有着不少交情。 当罗德找到他时，这家伙正和一名来自提利尔的商人交谈，看到罗德到来，立刻放下手头的生意，与罗德坐谈。 “自从上次见面到现在，已经有半年？噢，不止，八个月了吧？” 乔伊森将罗德带到他自己的房间，这是一间在岩石墙壁上凿出来的密室。没有窗户，没有廊柱，只有简单的家具摆放在屋内。一张来自提利尔的红色大地毯平铺在地上，简约却价值不菲。由于是春季，又在相对南方的位置，即便没有生火，房间内也不会感觉寒冷。 刚进门的时候，女佣便主动送上香吻，并投入乔伊森的怀抱。 “去拿上等的巴托尼亚葡萄酒，给大领主端上来。” 他回馈了女佣人一个香吻，顺手拍了一个女佣的屁股。那女的这才摇着肥厚的臀部走进隔壁的小房间。 “嗯，八个月了，黑锤堡虽小，却有忙不完的事。” 罗德坐下来，回到。 “你太认真了，有些事完全可以交给手下去处理，你是领主，完全可以腾出时间享受生活。我若是你，会找十个女仆来给我暖床。每晚换一个，那生活，才叫领主的生活。” 坐在罗德对面，乔伊森说到。一丝自信的笑容拂过他的嘴角。显然，对于享受生活，他有着自己的一番见解。战锤世界时时刻刻充满危险，不如及时行乐，这是许多人类的思想。享乐主义在帝国盛行，也不是一两年的事。 “我可过不来那样的生活，总要给手下起个带头作用，另外，我还有女儿，我必须让她有一个纯净的童年。” 罗德笑着回答到。 “纯净的童年？只是童年而已，等她长大了，一样要面对这个真实的世界。你难道想把你女儿培养成一个骑士？女骑士？哈哈，别想了，骑士这种人过得最痛苦。你懂的。” 乔伊森笑到。他随手点了一根烟，烟草的味道顿时弥漫在整个房间内。 “唉，不管怎样，我可不希望让她看到一个烂醉如泥的父亲。而且，北方没有你们南方这么漂亮的女人。” 罗德开着玩笑。 “南方？漂亮的女人？不要开玩笑了，朋友，黑锤堡距离贝克城只有不到四天的航程，如果这里也叫南方的话，那么阿尔道夫叫什么？热带？”走私犯乔伊森说到，“至于漂亮女人，基斯里夫有的是，那些霜寒女巫就是啊，她们皮肤白皙细腻，身材一流，听说冰雪女王卡特琳娜更是美人中的美人。看一眼就能勾走你的魂。如果可以让我睡她一晚，我愿意卖掉我的全部家产。” 乔伊森说到。言语间充斥着下流与龌龊，但是不可否认，帝国里大多数商人，中产阶级便是像他这样，生活糜烂，幻想着强上全天下最美的美人，睡在金币堆成的大床上。 罗德与这样的人打交道也不是一两天了，要发展就需要与社会各界的人打交道，成功之路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只有光明的。 言语间，那名女佣已经将酒水端上来，用高脚杯给罗德盛了满满一杯。随即一屁股坐在乔伊森大腿上，一副娇滴滴的样子。只是，她的身材和脸蛋却不及卡洛琳的一半，让罗德看了有些恶心。不过乔伊森却乐在其中。 “她叫贝蒂，贝克城最高档的妓院里的妓女，我把她买下来，作为我的专属女佣。” 罗德努力回避，将话题拉回正轨。 “说正事吧，密信你看了吗？” 罗德问到。 乔伊森的表情严肃了起来，他打发女佣先走开，回避一会儿。他有事要和这位北方领主谈。 女人很快就识趣的拉起衣服走开了。留下走私犯乔伊森和罗德两人在密闭的房间内详谈。 “其他货物都没问题，价格随你开，我们是老朋友了，彼此信任。但是军火的事，我实在没办法。实话告诉你吧，新上任的这位市政官我和他并不熟，听说是奥斯特大公爵的外甥，一个小白脸，在他到任之前，基本上都没有离开沃尔芬堡。看不起外乡人，尤其是帝国以外的人。” 乔伊斯说着，深吸了一口香烟，再重重的吐出，烟圈徐徐升起，宛如浑浊的时光，徘徊不去。通过乔伊森的描述，罗德对铁爪无功而返一事差不多有了初步的了解。 “那总不能因为瞧不起外乡人就不做生意吧？造成的财政损失谁来负责？” 罗德追问到。 “不，不，罗德，我的老朋友，你待在黑锤堡的时间太长了，对许多事已经不了解，你应该多出来走一走，帝国早在半年前就下达了新的法令，减少火器出口，许多地方都在限制火器的使用。除了正规军依旧大规模装备，其他地方，都开始禁严了。” 乔伊斯说着，将手中的香烟掐灭。 “为什么？” “为什么？很简单，各地对帝国的统治都开始不满了，底层平民开始砸锅卖铁武装自己，购买火器，与帝国的正规军对抗。一些地方武装雇佣军只要有钱就干，无论什么活都接，这也间接影响了帝国的长治久安。于是，皇帝在半年前就下达了一项指令，各地贸易中，军火贸易必须严格控制。有正规的审批程序才能出港。你没发现吗？黑市里的火器都变少了，价格也变高了。为什么？风险提高了，价格自然也就提高了。” 乔伊森沉着脸说到。罗德可以猜到，这项法令其实也影响到他了，不单单是贸易收入减少了，他雇佣打手的费用也大大增加了。毕竟，雇佣军得不到武器，数量就会减少，数量减少而需求不减，意味着价格就会水涨船高。对于乔伊森这种走私大佬来说，他是不可能不雇佣打手的。于是乎，在没有和新任官员打好关系之前，乔伊森也是头疼。 第48章 商人本色 帝国控制军火贸易，出口少了，从而导致火器价格上涨，但是不至于到原来的三倍价格，这其中一定是那个贝克城那个新任市政官在搞鬼。从走私商乔伊森那里归来后，罗德已经基本了解了情况。难怪铁爪会无功而返，罗德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不能怪他。 但是，既然来了，还是去一趟吧，碰碰运气，罗德心想…… 翌日清晨，罗德便带上卡洛琳、劳伦斯和塞尔塔前往贝克城的市政官邸。卡洛琳打扮成贵族小姐，以罗德表妹的身份出现……当然她原本就是贵族，礼仪和气质上面无需多教。也不会漏破绽。劳伦斯则以罗德的扈从身份出现，至于塞尔塔，则以雇佣兵的形象出场。这些角色和他们的身份虽然都不尽相同，但是由于经历相似，几个人都可以很好的演绎各自的角色。 在踏进市政官邸前，塞尔塔便自觉的收起武器，站在门外。作为雇佣兵，他没有权力进入这幢建筑里。而劳伦斯和卡洛琳则名正言顺的走了进去。 和其他领主的城堡不一样，贝克城是一座海港城市，因此，它的行政官邸看起来更像别墅豪宅，而不是阴郁的城堡，要塞。 从装饰着公牛雕像的大门进去，一路上都有行政人员来来往往，偶尔会有一两个脸上干净的贵族或者学士向罗德一行人点头微笑，但是大部分人都行步匆匆，没有理会几个外乡者。穿过一个花园回廊，罗德和卡洛琳、劳伦斯来到了一座大厅内。市政官的仆人示意他们在此等候，他去通知。 “基斯里夫北境守护者，黑锤堡大领主罗德？” 等候市政长面见的时候，一位富商打扮的人坐在了罗德的对面，并与之“热情”的交谈了起来。 “北境守护者？噢，不，还没达到那样的高度，北境守护者是一个团体，不是个人。长城以南的所有城堡领主都是这个团体里的人。我不能代表全部。至于大领主，也不算，只是领主。” 罗德微笑着答到。 “哦，自我介绍下，我叫图尔斯.雷恩。贝克城最大的盐商，珠宝商。这座城市建设之初，我的家族便在这里谋生了。贝克港是一座繁荣的港口，通过这个港口发展起来的城市也是一座富饶的城市，我对你们的帝国之行有简单的了解。只能说，采购物资，你们来对地方了。” 这位名叫图尔斯的商人热情的说到。这让卡洛琳和劳伦斯感到很意外，一路上，他们遇到的，都是一些自以为是，高傲的家伙，而这位先生看起来却有些热情过了头。 当然，罗德却不感到意外，所有商人都是重视利益的，利益是他们追求的根源，也是唯一的动力。自己进来之前便已经向城主表达了此次会见的目的，想必市政长身边也不乏消息灵通的人。而联想到之前乔伊森所说的话，罗德猜想这位名叫图尔斯的商人估计也是和他一样，对新来的官员并不熟悉，想攀关系，认“干爹”。只是对他那“最大”的称号，罗德倍感怀疑。 “嗯，这的确是一座繁荣的城市，相比于北境，这里是一个适合生活的地方。” 罗德礼貌性的答到。 “听说你们刚刚在北方挡住了一波野兽人的进攻？” 图尔斯寻找着话题，他的眼珠子就像老鼠一般，飞速的转动着，观察着罗德身边的人。 “是的，非常多，几十年以来最大规模的野兽人部队。” 罗德答到。这回卡洛琳倒算是老实，她没有插话，就在一旁静静的听。表现出贵族女人该有的样子。 “多少？” “数百，可能更多。” “那的确是一场灾难。”图尔斯说到，“不过你们守住了城堡，看起来还是有一定实力的。” “还不够，在各种大角兽和狼人面前，人类依旧显得如此弱小，所以我需要采购一批物资。” 罗德答到。 “嗯，我知道。我就是从事贸易行业的。对各地的需求都有一定的了解。” 图尔斯微笑着说到。 “但是你们可要有心理准备，市政长克莱德可是一个大忙人，他去年冬天刚到这里上任，每天要面见的人可多得去了，脾气么，可能也有些不太好。” 他凑过来悄悄说到。 “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罗德微笑着回答到。 “那就好。不过，据我所知，最近想找他谈事的人可多了，而且，和你们一样，大多是为了军火的事。” 他说得更小声了，罗德本能的可以感觉到这家伙应该有事要和自己谈，否则，不会无缘无故靠近自己。 “那么，他们成功了吗？” 罗德故意问到。 “你说呢？” 图尔斯的嘴角扬起一丝神秘的微笑。 “猜不到。” “那我来告诉你吧，他们大多数都没成功。”图尔斯说到。 不一会儿，他挪过来一些，挨着罗德，低声说到：“不过我可以，我可以帮你们弄到那些东西。” 他挨得很近，罗德可以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浓浓香水味，男人涂香水，这是罗德最反感的，但是在别人的地盘，罗德忍了。 “价格可以谈，但绝对是低于市政长官给你们的价格。” “呵呵，多少？” 罗德笑着，低声问到。 图尔斯悄悄举起手臂，肥大的手掌里伸出两根手指头，“两倍。”他说到。 正在这时，刚才进去的那个仆人从市政官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走到了罗德身旁。 “领主大人，您可以进去了，抱歉，让您久等了。” 他礼貌的说到。随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图尔斯见状，连忙拿出一张事先准备好的纸条，塞到了罗德手里。“我们再联系。”他低声说到，随即笑呵呵的走开了。留下劳伦斯和卡洛琳一脸懵逼的表情。 第49章 傲慢与偏见 贝克城的新任市政长官戴维斯是一个高高瘦瘦、脸蛋白皙的人，并且有着几分高傲与不恭。这是他给罗德留下的第一印象。 只见他面见罗德的时候，坐在象牙白的椅子上，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两旁分别站着他的仆人和卫兵。 “你就是那个黑锤堡领主罗德？” 他问到。一双蓝色的眼睛扫过罗德和卡洛琳。随即将目光收回自己的桌头，继续看着他那些手头的文件。 “是的。” 尽管不爽，但是罗德还是保持了该有的礼貌和礼仪。 “你的请求我看过了，简单来说，我不同意以那么低的价格卖给你们枪支和弹药。” 戴维斯冷冷的说到。他的眼睛甚至没有正眼看罗德，只是嘴唇在动，一副贵族公子哥的味道。卡洛琳已经感到不爽，但是她之前答应过罗德，不说话，更不动手。于是，暂时还忍着不吭声。 “阁下，这样的价格低吗？” 罗德反问到。 “低，当然低，原价的一点五倍，你不知道帝国各地都开始限制军火贸易了吗？至少三倍，才能出货。” 戴维斯说着，随手将文件扔在一旁，将目光重新转向罗德。同时半躺着，翘起了他的二郎腿。 “阁下……基斯里夫和帝国是故交，我在来这里的路上已经听说了，市场上的火器价格的确上升了，但是还不至于三倍价格。我想问的是，为什么出口到基斯里夫的火器需要如此高的价格？而其他地方则不用。” 罗德尽量保持礼貌的问着。 “调查清楚了？你跟谁调查清楚的？刚才那个走出这里的三流商贩？还是海市市场？让我来告诉你吧，为什么出口到你们那里需要这样的价格。因为北方海盗更猖狂了，帝国是一个守约的国度，奥斯特领更是如此。出海的船只我们都必须负责，基斯里夫湾到处是海盗，因此，我们的护航成本增加了。” 戴维斯说到。他双手交叉，居高临下的盯着罗德。 “只要您将货物卖给我，护航的事完全可以由我个人来解决。” 罗德回到。他想到了诺斯卡掠夺者，一路上，有这些人保护商船，几乎可以不用担心再被打劫。 但是戴维斯看起来还是不满意。 “由你个人来解决？你是有神力还是有三头六臂？可以自己一个人护送整艘船？” 市政长官戴维斯嘲笑到。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有人手。” 罗德隐忍着回答。 “不必说了，我可不相信你们那些人，掠夺者？基斯里夫人？没有帝国军人的护航，我敢打赌商船根本无法抵达北方。” 戴维斯饮了一口热茶，继续说到—— “三倍，三倍价钱，没有谈判的余地。要就拉走，不够钱的话，就请离开这里。我还有很多事要忙，还有很多像你这位的穷佬要找我。黑锤堡？是一个什么地方？我以前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好像地图上都没有标注吧？” 戴维斯傲慢的样子终于让罗德身边的霜寒女巫忍无可忍，她正想开口大骂，却被罗德抓住手腕，强行制止了下来。 “在阁下眼里，这趟贸易只是钱的问题吗？” 罗德反问到。 “那你认为还有别的什么问题？” 贝克城的市政官戴维斯同样反问着。 “在刚刚过去的邪月之战里，我的人冒着生命危险，击退了上百个野兽人和森林狼人，保卫了北境防线。然而，我们的人手不足，需要帝国的火器支援。这是这块大陆上全人类共同的义务和责任，不是吗？” 罗德不卑不亢的说到。 他盯着戴维斯，这个细皮嫩肉的帝国官员，眼里满是质问。 但是这位新任的市政长官显然不把罗德的话当一回事，更不把罗德这个外乡人看在眼里。他的目光游离着，甚至没有直视罗德的双眼。只是慵懒的半躺在他的办公椅上，低声回答—— “上百个野兽人？哼，你的城堡还真是坚固，你的人还真是勇敢。我怎么听说在基斯里夫，一旦有上百人的野兽人队伍出没，你们的冰雪女王就会派出正规军去剿灭。怎么？这回，她没有把入侵者放在眼里？” 戴维斯说着，脸上的表情充满鄙夷。 “消息还没传到首都，我们便剿灭了兽群。” 罗德只能这样解释到。 “呵呵，基斯里夫的消息传得可真够快的。” 不料戴维斯依旧不屑一顾。罗德很想捏死他，但是这种场合，不能动粗，而且这是在帝国，一旦动起手来，后果很严重。 为了生存和未来，罗德忍了。倒是卡洛琳，一脸的火大。如果不是罗德死死拽着她，恐怕当场就要发飙。到时候涉及的就不是个人的问题，而是基斯里夫和帝国两国间的外交问题了。冰雪女王必将降下怒火。罗德可不想这时候捅出这么大的麻烦。 …… “你不应该拦着我，那番话，难道你不生气吗？” 从市政官邸返回后，卡洛琳愤愤不平。为刚才的遭遇感到极度不满，贝克城也是一座城市而已，和黑锤堡相同，也是属于一块领地。理论上，两者的地位是平等的，然而，那个帝国官员的表现，简直就是蔑视。蔑视基斯里夫，还嘲笑北方窘迫，穷乡僻壤。 卡洛琳知道，如果刚才罗德没有阻止她，她肯定一巴掌甩在这位高傲的贝克城市政长官脸上。他根本就是一个小白脸，连战争都未曾经历过，却嘲讽起那些在前线浴血奋战的战士。 “生气。但是有什么办法？我们想要进口火器，就必须从帝国进口。这里是距离黑锤堡最近的帝国港口。如果这里都采购不到火器，其他地方更不可能。费用会更高。至少，运输成本我们就无法承受。” 罗德拉着卡洛琳，解释到。 “那我们也不一定要找他啊，刚才与你谈话的那个商人，不是说可以以两倍价格出售给我们枪支和火药吗？” 卡洛琳板着脸继续问到。 “那个贝克港最大的盐商、珠宝商？” “不是吗？” “你相信他的鬼话吗？贝克港是奥斯特领北部重要的港口城市，这座城市的富饶程度就算十个黑锤堡和海德堡加起来都达不到，贝克城最大的盐商可不会是这番模样，他不会因为一个小单与我们套近乎，更不会来这里求着市政长官办事。相反的，戴维斯可能还要与他打好关系，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你难道没有听过吗？那个名叫图尔斯的商人，充其量最多就是一个地头商贩而已，手中的船不会超过三艘。” 罗德分析到。事实上，一开始他就看出那个商人的不靠谱，只不过不想当面拆穿他罢了。越是富裕的城市，骗子就越多，懂得如何骗到别人口袋里的钱，也是一种本事。 “那就别用火器，我就不相信没有火器我们就守不住北境，或许这次邪月只是一次意外。” 卡洛琳依旧感到憋屈，她被罗德拽疼了，抽出手来，不满的念叨着。 “不，那不是意外，阿尔维斯已经监测到，接下来的邪月会一年比一年强大，野兽人会越来越多，他们会变得越来越狂躁，力量也会越来越强大，我们迟早需要更强大的武器来守卫北境。你知道的，礼仪是外交活动的必备，戴维斯就是一个毫无经验的毛孩，他迟早会为自己的傲慢和无知付出代价的，但是，不是今天。” 罗德说到。 第50章 物价 两桶鲸鱼油、三十袋铜矿石、二十袋铁矿石、一百多张各类动物的毛皮，码头仓库里，罗德亲自清点了货物，并计算了它们的市场单价和总价，接下来几天里，这整艘船的货物要一一抛售，换做金币或者自己需要的物资。 他留下老船长和劳伦斯帮自己处理这些事，其他人则让他们去城里消遣娱乐一番，诺斯卡人，你要他们坐下来认真的做算术，这会要了他们的命。通常这些掠夺者抢了东西之后不是自己享用就是跑到最近的市场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酒或者女人，价格差不多就成交，不像帝国商人，精明得一比，一个铜板都跟你算清楚。 “罗伯茨船长，告诉我，你恨我吗？” 坐在堆成小山的货物面前，罗德平静的问着那个老船长，他是原先飞翔巨人号的主人，却因为半路上遇到诺斯卡掠夺者，瞬间从小资产阶级沦为无产阶级。整艘船的货也瞬间成为了罗德的财产。罗德忙完后故意问他，观察他的反应。 “领主大人怎么会这样问？当然不会，您救了我的命，我怎么会恨您。” 老人对罗德的问题感到有些惊讶，他停顿了一会儿，恭敬的给出了答案。 然而，罗德对这样的答案并不满意。他继续盯着他。 “说实话，你恨我吗？你的船，你的货，现在全部归我了，你恨我吗？” 罗德认真的问到。 “不……不恨……大人。船不是你劫的，是那帮海盗劫的。您救了我……我还是应该感谢你……虽然……” 罗伯茨吞吞吐吐到。 “虽然什么？” 罗德逼问到。 “虽然我现在是一个穷人了，负了一身债，但是不管怎样，我的命保住了。” 老船长回到，他的脸色忧愁了起来，像化不开的乌云。 “这样，如果我有一份工作，你愿意跟着我干吗？” 罗德认真的问到。 老船长罗伯茨脸上挂着诧异，但是他很快疯狂的点头，表示愿意。事实上他也的确无路可去了，没有船，没有货物，他又不会什么手艺，无法做重活，从这里出去，他将沦为一个乞丐。 “愿意，您说。” “那好，两天后，你跟我回黑锤堡，这艘船的船长依旧是你。而我的要求也很简单，你将负责黑锤堡到贝克港这条航线，黑锤堡的货物将直接从我的地盘运到帝国，你的工作就是继续担任船长，保证飞翔巨人号安全行使，不要遇到风暴和暗礁。我给你的薪水是每个月500枚银先令。” 罗德平静的说到。老船长原本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罗德拿出了雇佣合同。他才颤抖着在合同书上签下血印。 当然，雇佣罗伯茨继续当船长罗德也是有自己的安排的。黑锤堡目前还没有熟练的船长和水手，以往每次出货，都需要等到其他商人经过，才能统一抛售。 然而，这些商人有自己的船，所以收购矿石时都是以低价收购，到了帝国再高价抛售，从而赚取中间差价。而现在不一样了，罗德有自己的船了，便不再让这些商人赚取中间利润。自己做贸易。没有船长，便需要一个合格的老船长，罗伯茨便是目前这样的人选。其他船长都有自己的船，不会愿意以佣人的身份屈膝做罗德的手下，而罗伯茨不同，他手上什么都没有了，只有那些航海经验，这正是罗德所需要的。 当然，罗德也不需要担心他叛变，将船再夺走。毕竟，每次出海，都有黑锤堡的人护航，这些人说是护航，其实也是在监督船长，不让他有任何私念。 另外，罗德还给他承诺，如果做得好，没有出现海航失误，每趟货运，其中百分三的利润归他所有。当这一系列的条件列出来时，罗伯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往，城堡领主之间打架，输的一方要么直接被屠杀，要么被掠夺干净，而眼前的白熊领主却留给了自己一条生路，还有希望……说什么他也不敢再打抢船的主意，几天前那些诺斯卡海盗杀人如麻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安排完手下的工作之后，罗德开始处理手头的货物。他列了整整一张表格。 狼皮，每张5金王冠；一共20张，5*20也就是100枚金王冠。 红狐皮，每张9金王冠；一共5张，5*9=45金王冠。 白狐皮，每张11金王冠；一共5张，5*11=55金王冠。 鹿皮，每张50银先令；一共60张，50*60=3000个银先令，也就是150枚金王冠。 狮皮，每张20金王冠；一共3张，20*3=60枚金王冠。 白狮皮，每张35金王冠；一共只有1张…… 值得一提的是，帝国的贵族妇女们似乎对狐皮这种东西很感兴趣，一张狐皮从猎人手中卖出大概只有5到6枚金王冠那样的价格，商人统一收购，再到帝国的市场上贩卖，价格便翻了一倍。再从市场流到各个贵族女人的手里，价格又加了三成。 每张狐皮到贵族们手里价格至少都到了13金王冠。若是白狐皮，价格还会更高。这种产于北方森林和山区地带的毛皮十分柔软，手感良好，冬天，有一双白狐手套是每个帝国贵妇的最爱。 而狮皮则是每位北方领主的挚爱，一张完整的狮皮摆在大堂中央，可以说要有多拉风就有多拉风。不仅可以表现主人的阔绰风采，还可以提振气场，使得整座大厅看起来霸气十足。而白狮皮由于其极其难获得，价格也是十分高昂的，是普通狮皮的两倍，有时候还不止。根据市场供需来决定，一般来说，冬天的价格更高，而夏天则相对低一些，因为冬季没有猎人敢进山打猎，供给端处于停滞状态，所以价格也自然贵了许多。一些在城里有仓库的贵族和商人看准了这样的商机，在夏天囤积冬天的商品，在冬天抛售，也可以获得不少利润。总之，城市大了，各种挣钱的手段就多了。 罗德粗略算了下，就毛皮生意，自己这趟下来就可以赚取近五百的金王冠。五百金王冠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旧大陆上，初级贵族每年的收入也就才500金王冠。当然，罗德这次收获是意外收获，贸易原本不是这样的，它需要各种成本，至少采购这些货物就需要花去大量的钱财，而这些，罗德是不用考虑的，这些金子等于是白赚的，因为，它原本就是掠夺而来的…… 第51章 威胁 “你就是戴维斯，那个破市政长官？” “你们是谁！卫……卫……” 戴维斯被摁在冰冷的墙壁上，本想喊卫兵，却被眼前的大汉一下子摁住了嘴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面前的几个大汉看起来就像劫匪，的确是劫匪，他们是诺斯卡掠夺者，领头的那位，便是白天跟在罗德身后的那个“雇佣兵”。 塞尔塔腰上佩戴着一把锋利的斧子，脸上纹着条纹刺青，手臂比市政官戴维斯的大腿还要粗。几个诺斯卡掠夺者在夜里潜入市政官的住所，像抓小鸡一般将他堵在角落里。 “我们是谁，你难道不认识吗？小鬼。” 塞尔塔用低沉的声音说到。闪亮的匕首抵住了戴维斯胯下那柔软的地方。市政长官在一群恐怖的掠夺者下瑟瑟发抖。他害怕，只要这个劫匪再疯狂一点，他这辈子就当不了男人了。 “你们要什么？黄金？女孩？你们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们。” 戴维斯用颤抖的声音说到。他在书房里，平时，没有他的命令，没有人可以进来，而现在，他多么希望一个蠢货，可以愣头愣脑的闯进来，那样，他就可以发出大喊，府邸的卫兵就可以发现险情了。然而，这是不可能的。这些人敢于闯到这里，便是摸清楚了这里的一切。 “懦夫。” 戴维斯的询问没有得到任何答复，相反的，几个彪悍大汉发出了不屑的嘲笑声。他们看着惊慌失措的帝国官员，一脸的满足，就像在娱乐玩物一般。 “我们不要什么，我们只要你胯下那条虫子。好带回去喂狼。我的狼正饿着肚子。” 领头的诺斯卡掠夺者笑着，将匕首更加逼近了一步。 “啊……不……不……一千金王冠！噢，不，两千！求别动手！” 锋利的匕首贴着戴维斯的皮肤，他可以感受到胯下那股冰凉，几乎用哭腔恳求几位大汉手下留情。 “哼，金子。果然，一条软弱的虫子，睡在祖辈给你留下的金子堆上。” 塞尔塔再次嘲笑到。说着，他一只手握住戴维斯的脖子，就像抓住一只嫩鹅一般。 “你给我记住了，今后如果再为难罗德领主，我保证让你这辈子当不成男人。再也碰不了女人。” 塞尔塔威胁到。他放下狠话，随即扔掉了手中的市政官，戴维斯惊恐的从墙角溜了下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着几个诺斯卡人大摇大摆从自己房间的大门走出，他终于知道晚上这出是怎么回事。 等到这帮“野人”离开十余分钟后，他才撕心裂肺的大喊了起来——“卫兵！该死的卫兵，全部给我过来！” “大人？您这是？……” 管家第一个冲了进来，惊恐的询问着自己的小主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啪…… 等待他的，却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该死的！你们是吃屎的吗？二十几个人，让一伙强盗从眼皮底下溜进来，又溜出去，毫无察觉？我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还不如养一条狗！” 他破口大骂，怒气冲冲。刚才的憋屈此刻全部发泄在这几位贴身侍从身上。管家更是挨了揍。 他们还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被自己的主人拳打脚踢。 “罗德！告诉我，那个罗德.劳恩在哪！我要杀了他！” 戴维斯怒气冲冲的大喊着。整座府邸内，都回荡着他愤怒的叫喊声，连厨房里的女仆们听了都颤颤发抖，她们从未见到自己的主人如此发火。平时，稍微不满意就会被责骂，而今天到底是什么事使得市政官大人如此狂躁？ “罗德？额……大人，罗德是谁？” 由于戴维斯每天面见的人不少，找他走关系说事的人每天都要排队，管家一时记不清他口中的罗德是哪位。 “就是那个基斯里夫佬，那个北境野民！” 戴维斯大吼到。他咬着牙，青筋暴跳。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这样威胁他，他是奥斯特督军的外甥，沃尔芬堡领主是他的爷爷，他生来高贵，今天却被人用刀子威胁命根子，这对他来说，是不可想象的，是天大的耻辱。 “哦，您说的是那位黑锤堡领主吧？” 管家战战兢兢的答到。 “狗屁领主！告诉我，他现在在哪？立刻带人把他绑了！” 戴维斯大吼到。整栋别墅里都可以听到他的吼声。 “大人，他……他已经走了……” 管家小声说到。 “走？去哪里？” “今天下午就已经离开城市了，去哪里不得而知……” “不可能！他的人还没走，他怎么走的？”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管家回答的声音很小，小到连他自己都快听不见了。 “废物！一群废物！” 戴维斯继续愤怒的大吼着。 “刚才好几个野人闯入我的房间，我的房子，你们难道没看到吗？快，带人去街上搜捕，抓住他们！” “大人，是什么样的野人？” “诺斯卡，诺斯卡野人。快，现在就去！我要他们死！死在我面前。” 戴维斯命令到。 …… “麦芽酒、蜂蜜酒、威士忌、原产于巴托尼亚的白兰地，噢，感谢我的王，白熊之王，这次旅途，收获满满！” 黑暗的海面上，飞翔的巨人号就像一只萤火虫，在夜空下绽放着微弱的光芒，随行的二十几个诺斯卡人在甲板上狂欢，称颂他们伟大的王，伟大的新领主。罗德打开酒盖，与他们同乐。几十桶酒水而已，相比于此次帝国之行的收获，可谓小巫见大巫。一整艘船的货物甩卖出去，整整赚了一千金王冠，相当于黑锤堡半年的收入。罗德也就无所谓拿出这么一点来与手下分享。 几名诺斯卡掠夺者起哄着，称颂着他们新首领的慷慨大方，气氛达到了高潮。 “兄弟们，暂停一下，让我说两句吧。” 罗德从甲板上起身，站到了一群诺斯卡人中间。场上的笑声渐渐小了下去。首领说话，手下必须听，而且是认真的听，这是诺斯卡掠夺者的传统。 “兄弟们，从今天开始，不要再称呼我为白熊王，我不是白熊，所以……” 周围传来了诺斯卡人爽朗的笑声。罗德则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那人顿时又闭了嘴巴，安静的听。 “所以，我也不是白熊之王，称为我领主既可，或者黑锤堡领主。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黑锤堡的一员，在我的手下做事，听我的号令，来，为你们的领主大人干杯。” 罗德大声说到。而这些诺斯卡人也没有拒绝，他们纷纷拿起手中的酒壶，一口闷了下去。宣誓效忠的话没有多说，但是谁都知道，这是传统，强者就能统领一切。而不管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个人是谁，他都是他们的王，只不过换了一个称呼而已。 “对了，塞尔塔，努尔巴，他们人呢？怎么没看到他们？” 热酒下肚后，罗德扫视了一圈，却突然发现船上少了几个人，塞尔塔，他记得出发前这家伙有跟上来，怎么现在却不见了踪影？ “塞尔塔！该死的，人呢？” 罗德再次大声喊到，然而，却还是无人应答。 第52章 重返黑锤堡 “他哭得就像一个小姑娘，哭着向我求饶。” “五百，一千，他叫喊着要给我们金子。” “哈哈哈……” 塞尔塔在翌日清晨乘坐小船跟了上来，跟大伙讲起在戴维斯豪宅里的所作所为之后，船上的诺斯卡人皆捧腹大笑了起来。 “做得很解气，但是下次这种事还是先经过我同意再做，明白吗？” 罗德摁着塞尔塔的肩膀，认真的说到。 塞尔塔可以明显感觉到来自肩膀上的压力，他明白了，自己不能擅作主张。他们的首领不是过去那些鲁莽狂躁的诺斯卡海盗，而是一位理智的城堡领主，在他的旗帜下，不容许任何擅自出击的事发生。 在罗德那面无表情的冷峻脸庞下，塞尔塔认真的点了点头。 “明白了。” 他回答到。 “这艘船是怎么回事？” 罗德再问到。 “一艘渔船，劫来的。” 塞尔塔答到。 看到罗德面无表情，他继续解释着到——“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再还回去。” “算了，先用着吧。” 罗德转身回答到。天边的色彩越来越浓了，北境的天空终究还是阴霾了一些…… …… 顺着风，两天后，他们便抵达了黑锤堡。 乌云在城堡上空徘徊不去，仿若幽灵。 城堡外，领主的长旗飘扬，预示着城堡的主人回来了。虽然没有人明白他们的领主大人后面为什么会跟着一群掠夺者，但是罗德回来了，没有人敢不开门。 一进门，罗德便感到了不对劲。守卫的脸上没有笑容，没有一丝欢悦的表情，只有严肃。城堡内冷冷清清，佣人扫着地板，礼仪式的对罗德屈膝行礼。 “穆罗斯，维吉尔！” 从马背上下来，罗德大喊着自己管家和骑士的名字。 很快，穆罗斯便从阁楼上跑了下来，他年纪大了，步履蹒跚，但是还是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楼下，迎接罗德。 “我的朋友，我回来了。” 罗德脸上带着微笑，以真挚的情感准备拥抱自己的管家。 “半个月，足足半个月的旅程，帝国的城市虽然温暖，但是太拥挤，环境太脏，还是北境好，这里有新鲜的空气，和干净的马厩，还有我忠诚的管家和战士们。” 罗德说着，给穆罗斯来了一个标准的熊抱。 然而，老管家脸上却带着一丝忧愁，罗德感觉出来了，从进门到现在，气氛一直不对劲。 “穆罗斯，怎么了？” 他脱下手套，皱起眉头问到。 身后的诺斯卡人则在城堡士兵的带领下，进入城堡内休息。 “我的领主大人，丹尼斯……丹尼斯……” 穆罗斯脸上写着痛苦，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丹尼斯怎么了？” 罗德紧张的追问了起来。 “丹尼斯被冰雪女王的人带走了……” 穆罗斯说完，罗德的脑子都是蒙的，宛如五雷轰顶。最不希望发生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丹尼斯，丹尼斯的事不是只有你我知道吗？怎么会被人发现？谁带走她的！” 罗德有些语无伦次了，如果说穿越后谁让自己感情最深，无疑就是自己那乖巧可爱的女儿了。仿佛是前世的情人，罗德从一开始对丹尼斯就有着特别的感情。这种感情融合了两世的记忆，仿佛她已经和自己生活了八年之久，仿佛她早已是自己的家人。是的，她的确是自己的家人，而自己，是她的父亲。穿越前，罗德就即将为人父，这种感觉很不好，仿佛自己的骨肉被人两次从怀里夺走一样。虽然丹尼斯也不一定就是一去不复返了，但是基斯里夫魔法学院，冰雪女王的老巢，那里充满了冷酷与残忍。 “女王……女王的人。霜寒女巫发现了她，丹尼斯的冰霜能量太强大了，哪怕没有人告诉女巫她在哪，女巫一样可以找到她……大人，我们尽力了……守卫不是霜寒女巫的对手……您知道的，我们无法反抗她……” 穆罗斯说着，几乎就要跪下来。他眼里噙着泪水，眼神满是不甘。 北地的春风吹起，却依旧幽寒。罗德还是有些缓不过来，他可以知道，可以想象那个过程。气势汹汹的霜寒女巫在几公里外便察觉出了异样，骑着骏马，风尘仆仆的赶到黑锤堡，顺着霜寒魔力散发的方向寻找到了落单的女巫苗子。 “她最终还是发现了丹尼斯，你的女儿那时候正在吃着蛋糕，还以为有人给她送礼物来了……” 老管家悲伤的说到。 罗德站在原地，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她还说了什么？那个霜寒女巫。” 罗德的嘴唇有些干涉，他忘记了抿唇。这件事绝不是就这样完了，冰雪女王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知情不报的贵族或者平民。罗德知道的，真正的麻烦还在后头。 “她说，冰雪女王绝不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她说……您必须亲自去基斯里夫，给女王一个交代……” 老管家说着，言语尽是荒凉。头顶的乌鸦盘旋，预示着这将是一场不详之旅。 “大人，卡特琳娜女王一定满是怒火，你不能去……” 首席骑士维吉尔走过来，低声说到。罗德不怀疑他的忠诚，维吉尔对自己的忠诚超过了对女王的忠诚。他从祖父那一辈开始就在替黑锤堡领主效忠。领主的领主不是我的领主，就是维吉尔的真实写照。罗德并不怀疑他的忠诚，只是，基斯里夫之行，必须要去。 “不，我必须去。兄弟，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如果我不去，冰雪女王会让更多的人来，到时候说不定还要安给我一个叛国的罪名。所以，我只能前往。” 罗德说到。初春的天气还不是很暖和，体内的热气化作丝丝白雾从罗德口中吐出。他已经做好了再次远行的准备…… 第53章 连带之责 寒冷就像影子般笼罩着黑锤堡，即便已经是春季，但是这里的气温依旧很低。寒冰刚刚到了可以融化的程度，小镇里，人群熙熙攘攘，忙碌着各自的工作。 一缕缕炊烟自低矮的房屋中升起，配上一望无际的雪原，那画面颇有几分悲凉的味道。当然，罗德知道，这份悲凉真正的来源在于自己，丹尼斯……罗德不知道自己女儿现在到了哪里，也不知道前往基斯里夫后该怎么向冰雪女王解释这件事。 自己是熊神神选，然而，权力和力量缺一不可。自己不可能以一人之力对抗整个王国。在得到绝对的权力之前，必须隐忍。 卡洛琳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阳台上的，她站在罗德身后，脸上早已没有了几天前的欢快和顽劣。而是变得十分严肃和认真。 在对待冰雪女王这件事上，霜寒女巫都会表现得十分严肃。而且，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卡洛琳对丹尼斯的事也有着一定的责任，身为毕业后的霜寒女巫，身为冰雪女王卡特琳娜的手下，一个天赋极强的霜寒女巫苗子就在身边却无法察觉，是魔力太低还是有意隐瞒？如果冰雪女王要追查起来，卡洛琳知道自己也难逃其咎。 “不觉得冷吗？” 霜寒女巫站在身后，轻声问到。 “嗯，冷，北境向来一直都很冷。” 罗德没有转身，他知道那是卡洛琳的声音，他心烦意乱，甚至不想和这家伙搭话。 “丹尼斯……丹尼斯的事你打算怎么跟冰雪女王说？” 她走过来，低声问到。像是关怀，又像是责问。 “怎么说？我能怎么说？我的女儿被发现是女巫，而且被抓起来送到首都，我能怎么说？我怎么说她都不会相信。” 罗德恼火着回到。尽管他知道这件事和卡洛琳无关，如果她一早就知道丹尼斯是女巫，想举报的话，她早就举报了。而不会等到现在。一个天赋极强的女巫苗子就在身边那么久，卡洛琳身为从基斯里夫魔法学院毕业的霜寒女巫却没有发现，这样的事对于卡特琳娜女王来说，也是无法容忍的。所以，从这个角度来看，卡洛琳和罗德其实是一条船上的。 “那就实话实话吧，或许女王真的会相信你。” 她用冰冷的声音说到。 “但是如果她不相信，我们都要遭殃。” 罗德回答着。迎面吹来了一阵冷风，打乱了他的头发。看上去沧桑而老道。 “我知道……但是凡事往好的方向去想吧……或许女王真的会相信你的话。她需要像你这样的领主替她守卫边疆，守卫北境。还有，基斯里夫的魔法学院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恐怖。我之前说的，只是夸大其词而已。” “不用安慰我了，你我都知道，最后能通过学习考核的，只有很小的一部分，大部分孩子不是疯了，就是死了。成功毕业的，都是经过千锤百炼的。有些高阶女巫，甚至会忘记自己的父亲，忘记自己的家庭，只记得冰雪女王。我真心希望丹尼斯不要有那么高的天赋，成为一名巫师虽然拥有强大的力量，但是代价太大了。” 罗德用低沉的嗓音说到。言语中带着几分悲凉的气息。 “不要这么悲观，关于霜寒女巫，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 卡洛琳说着，她拨弄了一下自己的长发。 “魔法学院的生活虽然艰苦，学习使用魔法也十分危险，但是，那并不是强制性的。并不是每个霜寒女巫都被要求学完所有的课程。事实上，如果你不愿意，她们也不会逼你。当你学习到三环以上的魔法时，你可以选择继续学习深造，或者退出……” 卡洛琳继续说到—— “因为三环以上的魔法都十分危险，每进阶一环都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在这个过程中，霜寒女巫的身体和性情会发生显著变化。最直接的变化就是体温会越来越低，性格越来越冷酷无情。但是你可以选择不学。” “魔法学院每培养一位巫师都不容易，她们不会让这些学徒白白死去。如果你愿意中途退出，她们考核之后觉得可以，也会同意。那时，你可以有两个选择，嫁给王国境内有权有势的贵族或领主做妻子，成为他们的情人。或者，留在女王身边，做侍女。少数贵族出身的女孩，可以选择回到父母身边，辅佐她们的家族。就像我这样……” “丹尼斯是你的女儿，她是黑锤堡领主之女，再怎么样，也算出身贵族。她可以回来的，只要时间一到，她便可以回到黑锤堡，与你团聚。” 卡洛琳尽可能说着宽慰的话，但是罗德知道，这只是宽慰。自己女儿是贵族出身没错，但是她的能力和天赋在女巫队伍中算得上是最拔尖的那一批。 有如此天赋，冰雪女王绝不会放过她，卡洛琳说的没错，成为三阶巫师之后，大多数女巫都有选择的机会。但是以丹尼斯的特质，她将没有选择。百年一遇的好苗子冰雪女王绝不会让她只是做一个边境女巫，卡特琳娜会培养她，培养她成为更高阶的女巫，甚至永远留在女王身边做贴身守卫……那样，自己这辈子恐怕也没机会再见到丹尼斯了。罗德担心的是这个…… …… 两天后，罗德便带着少量的干粮和水，踏上了前往基斯里夫城的漫漫长路。尽管丹尼斯是女巫却没上报这件事卡洛琳也有责任，但是首都方面终究没有要求她也要前往基斯里夫向女王请罪。或许是冰雪女王知道她的能力，放过她了？罗德心想着。而这次，卡洛琳便再也不敢要求一起上路。因为回去等于找死。 临行前，罗德将塞尔塔一帮诺斯卡人交给首席骑士维吉尔管理，只是，看着一帮整天游手好闲的诺斯卡掠夺者，罗德的心情忐忑不安……他只希望这趟旅程可以顺利而短暂，让自己早点回到黑锤堡，回到自己的地盘上。 第54章 冰椒 离开黑锤堡之后，罗德和劳伦斯沿着冰霜小径一路南下。 沿途大多是一些破败的村庄和荒野地区，他们绕开森林，尽量走大路。以避免再次遇到野兽人之类的敌人。基斯里夫和帝国一样，虽然国土面积巨大，但是大多数地区都被荒原和森林覆盖，除了几座大城市人口相对集中，其他地区人口都是十分分散的，通常要走很久才有村落存在。 第三天的时候，罗德和劳伦斯发现了第一座有活人的村庄，远处看，十几座低矮的木屋分布在刚刚融化的雪泥地里，简易的烟囱里飘出缕缕白烟。走近时才发现这里的人正在受疾病的困扰。 “我的两个儿子，大儿子几年前跟着老猎人去森林里打猎被野兽咬死了，剩下的这个小儿子，去年冬天被老鼠咬了，当时没有在意，直到上个月他才开始出现鼠热症状。村子里的人有三分之一的人都被感染了。” 罗德和劳伦斯来到一户农民家里，听基斯里夫老农夫讲起了自己家中的故事。这大概就是基斯里夫普通农夫的处境。基斯里夫并不是一个富裕的国家，地处帝国东北端，这里的土地贫瘠，气候寒冷，农作物基本上都是一年一熟。这使得整个国家不太可能通过农业富国。而游牧和狩猎，森林又太危险。其他资源也不是很丰富。罗德知道，眼前这位满脸皱纹的老农民便代表了一代基斯里夫底层人民的生活。 他说着，一边用自制的药膏给孩子涂抹着伤口。按照他的说法，这是唯一可以对付鼠热病的药膏。男孩发着高烧，安静的躺在父亲怀里，被老鼠咬伤的地方已经开始溃烂。 “真不幸，你的儿子会好起来的。” 罗德低声说到。 “但愿如此。” 老农说着。 “对了，你们要去哪？看你们这身打扮，像是骑士？” 他接着问到。 “基斯里夫，基斯里夫城。是的，我们是骑士，北境骑士……” 罗德自嘲着回答。 “基斯里夫……那是女王住的地方，你们去哪里做什么？这里距离基斯里夫城还很远。传说那个地方是冰雪女王住的地方，是用冰块垒起来的城市，但是我没去过。” 农夫说到。 “或许吧，那应该是一座伟大的城市。所有在废墟上重建的城市都是伟大的。我们去哪里办点事。” 罗德回到。 “哦，抱歉……我不该问的。骑士大人。” 老农夫再次说到。 “没事……” “你是一位合格的父亲。你把你能做的事都做了。” 罗德安慰性的说到。 “可是还是无法挽救我的儿子。他的伤势很重了。” 农夫答到。他的脸更加忧愁了，皱眉爬满了额头。 “药膏？” “药膏不够用的，这是我们自己调配的，它是用山羊奶和冰椒汁混合制成的，山羊奶我可以弄到一些，但是冰椒，实在太贵了，我一年的收入也买不起一把冰椒。这些药膏里，大部分成分都是山羊奶干，冰椒的成分很少很少，这药效是不够的。先涂着吧，希望有用。你说是吗？骑士大人。” 农夫说着，又挤了一点，涂在自己儿子手臂上，他甚至直接用手去涂那些药膏，而不担心被感染。不过仔细想想也是，他的大儿子死了，他的妻子也很早就死了，现在，唯一的小儿子也快死了。如果怀中的这个小儿子再死了，他也没什么指望了，倒不如一死了之。 “冰椒？” 罗德拿过药膏，仔细端详了起来，顺便询问着药膏的事。他听说过基斯里夫冰椒，但是一直不知道这玩意是干什么用的，今天看来，它是一种药材，而且看样子是一种极其珍贵的药材。 “是的，冰椒，它可是宝贝，只有北方才有……” “那它为什么那么贵？” 罗德问到。 “因为它难以种植……冰椒和其他作物不同，它是极寒作物，天气越寒冷，它长势越好，而如果单单只需要严寒，那么它的种植成本还不高，关键的是，在它收获的季节，需要极其寒冷的气候温度才能真正成熟，而这种极端低温是自然环境所无法出现的，那需要霜寒女巫的冰魔法作用，才能使之成熟。” 罗德一边拿着药膏端详着，一边听着老农夫讲述当地特产作物的属性。一瞬间，一个大胆的想法涌入了罗德的脑袋。低温、雪地、霜寒女巫……有关于基斯里夫冰椒的信息在脑海中汇集，这些所有刁难的生长环境自己的领地刚好都适合。黑锤堡位于基斯里夫最北端，气候之寒冷不用说，雪地更是长年有，一年中有半年土壤被霜雪所覆盖。而霜寒女巫，卡洛琳不就是现成的？如此高价值的农作物，在别的地方无法种植，但是在自己的领地内，却满足一切种植条件！唯一需要麻烦的就是卡洛琳，但是应该也不难。 “大人？要来点热水吗？” 老农夫的话将罗德的思绪拉回当前。他还在挤着药膏，已经干成粉末的药膏从男孩受伤的地方一点一点的洒落。 “你可以告诉我，冰椒的种子哪里可以获得吗？” 罗德兴奋的问到。 “您是说冰椒的种子吗？大人。” 老农夫再问了一遍，似乎不明白罗德要那种子做什么。 “是的，冰椒的种子。” “冰椒的种子很多市场都有卖，大人您不是要去首都基斯里夫城吗？那里的市场都有在卖。价格不贵的，关键在于种植难度。唉，霜寒女巫可以做的事可多了，我们穷人都盼望着家里出一个霜寒女巫，但是她们长大成人后却往往回不了家。唉……” 老农夫自言自语到。 “我知道了，感谢你，朋友。” 罗德兴奋的说到。随即将一枚金王冠递到了老人手里。 “给你儿子买点真正的冰椒吧。” 罗德说到。可以看到老人那惊讶的表情，骑士对农民原本就是上下阶层的关系，骑士不打扰他们的生活他们已经很开心了，而现在，眼前这位骑士大人竟然赏给了他一枚金币。这对于他来说，几乎就是一整年的收入，老农夫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他想抓住罗德的手，但是又怕自己的手脏，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 “感谢您，大人，感谢……” 他破涕到。 第55章 冰雪女王（上） 基斯里夫城，当罗德风尘仆仆的赶到这里时，正值黄昏时刻。天空呈现出一道金黄，霞光透过云层洒向这座宏伟的城市。 眼前的景色并没有像传说中那样，整座城市都被冰雪所包围，相反的，它的外城墙和建筑也是由普通石块砌成的。 这是一座建在平原上的大城市，四面都有城门，主城门的高度达到了两层楼高，上面雕刻着熊神雕像，人从城门下方经过，就像从巨人脚下穿过一般，尽显渺小。 巨型城墙后面建有塔楼，大型碉楼，上面装有重型弩炮。卫兵穿戴着铁质的锁甲，认真严肃的站在城门两侧，一双褐色的眼睛审视着每个进城出城的人。 罗德和劳伦斯下马，从正门进去。笔直的沙皇大道一直通向班达加宫殿，道路两侧，尽是一些两层至三层的居民楼，一些重要的市政建筑则不规则的分布在城市中的各个地方，同时，一座座纪念碑式的高塔也矗立在城市的各个角落里。城市广场中央有一座大型喷泉，环形走廊环绕着整座广场，那是基斯里夫城的市政官邸。 冬园则在市政广场的后面，据说里面拥有二十几口冰泉，是霜寒女巫最喜欢去的地方。高大的冷杉遮住了视线，使得罗德无法一窥里面的全景。 报上身份之后，侍卫便带着罗德一路前行，穿过熙熙攘攘的街市、神殿、冬园、市政官邸，最后在罗伯斯曼恩酒店前停了下来。 “领主大人，今晚你就在这里休息吧，明天一早，女王会传唤你。” 侍从说完就走了，留下罗德与劳伦斯在旅店里住下。 和帝国的建筑不同，基斯里夫的建筑大多装饰有精美的雕饰，屋顶以圆形穹顶为主，重要的宗教建筑内部有绘画，显得神圣而华丽。这些大型建筑通常占地范围很广，基座十分庞大，几乎达到了广场的面积。 进到酒店房间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和南方城市不同，北方城市的夜晚通常很早就安静了，一入夜，街上的行人便少了许多，宽敞笔直的大道只有零星的路人来往。整座城市在夜里寂静无声。劳伦斯和罗德说起南方的城镇，入夜之后，才是人们劳作完要休息，畅饮的时候。 而基斯里夫俨然不是这样。因为地处大陆东北端，入夜后的温度比白天低很多。除了少数酒馆里弥漫着伏特加酒的味道与汗水的臊味，其他地方，都是一片寂静。冬园里的冰泉则散发着阵阵冷气，哪怕在寒冷的夜里也可以看到那一缕缕升起的白烟。 罗德有些心烦意乱。烦的不是明天要面见卡特琳娜女王，而是自己的女儿丹尼斯，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她一面。他原本想从皇宫侍从那里多打听一些消息，但是那个侍从看起来不苟言笑，对任何问题都缄默不语，他只是将罗德引到旅馆，便退了下去。临走前罗德注意到自己所住的旅馆门口还多了两名克雷姆尔守卫。 虽然只是两名守卫，但是这支队伍可不简单，是负责保卫皇宫和女王本人的亲卫队，战斗力十分强悍，两个可以顶一打……尽管还没和那个“美丽聪慧”的冰雪女王打交道，但是从一系列的举动来看，卡特琳娜对自己可没有多少好感。罗德已经感觉出来了。 夜鸦盘旋着发出几声凄厉的哀鸣，随即振翅而去。舒适的天鹅绒床垫上，罗德昏昏睡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两位克雷姆守卫已经站在门口等候了。 有一刻罗德感到自己就像被人监视起来了一样，在守卫的带领下，清晨时分，罗德来到了位于城市中心的班达加宫殿。迎面扑来的一阵可怕的冷气，传说中的寒冰城墙就在眼前。昨天傍晚的时候，由于距离太远，罗德没有看清宫殿外的东西。只能依稀看到那高耸的金色穹顶，今天，当自己亲身站在宫殿外时，才看清了这道城墙。它果真由坚冰构成。环绕着整座皇宫，就像童话故事里的冰雪冬宫。 劳伦斯被拒绝入内，他不得不留在宫殿外等候，而罗德则裹紧了披风，与两位守卫一起走进这庄严肃穆的寒冰之殿。 沙皇大道一直通向皇宫的主殿。越往里面走，温度越低，和北境严寒的气候不同，这里的温度降低完全是因为魔法的作用。好端端的宫殿搞得跟冰窟似的，罗德猜想这是女王为了彰显她的权威，故意这样做的。 不自然的雪花落在罗德肩头，他本应该感到寒冷，然而，温热的血液在体内流淌，使得他根本感受不到寒冷。而两侧的守卫则穿着一身厚厚的衣物和铠甲，就像一团棉球一般。 终于，在穿过漫长的走廊和大道之后，罗德被守卫带到了班达加宫殿的主殿，也是冰雪女王议政，审判犯人的地方。 自己应该也算是一名罪犯吧，罗德心想着，踩上了大殿的地板。 寒气就像幽灵如影随形，班达加的主殿内，十几根巨大的冰柱在面前以此展开，撑起整座大殿。冰雪女王就坐在冰柱的尽头，看上去冰冷得像一尊雕像。 尽管没有枷锁，但是罗德知道，自己现在就是一名囚犯。 他不停往前走着，大殿两侧是巨大的野兽雕像，一些罗德认得出来，一些则不行，比如那个巨大的龙头，还有那个剑齿虎的半身雕像，另外一些罗德则认不出来。但是无一例外的，它们都想活物一般盯着罗德。这种压迫感换做是平民或者普通贵族，可能早已被震慑到了。但是罗德依旧步履平稳。 很快，罗德走到了冰雪女王卡特琳娜的面前。 这是罗德第一次见到冰雪女王，令罗德惊讶的是，卡特琳娜竟然真的和传说中的一样，冰冷得像一块冰雕。她的脸蛋十分白净，但不是那种自然白，而是一种病态的白色，苍白毫无血色。她的皮肤也是一样，宛如一块在冬宫里沉睡了千年的寒石一般，上面毫无血色。如果不是女王发声，罗德甚至怀疑这货是不是真人？还是只是一块冰雕？ 第56章 冰雪女王（下） “罗德?劳恩男爵。” “女王陛下。” 空旷的冰雪皇宫中回荡着两人简单简洁的对话，罗德站在大殿中央，仰视着女王。灰暗的光线透过穹顶之眼照射下来，拉长了罗德的身影，那身影，尽是孤单。 卡特琳娜的身高和体型看起来都十分正常，除了那苍白的皮肤和嘴唇，罗德并没有感到一丝诡异的地方。除去低温，她和常人看起来都无异。当然，罗德知道，在这具平凡的躯壳下，隐藏着无穷的力量。作为传奇女巫，卡特琳娜拥有最强的冰霜魔法能力。连她的动作，她的声音，都充满着寒冰的气息。 她故意不提及罗德的头衔，似乎是蔑视，又似乎只是不愿意提。又或者，小小的黑锤堡在她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她几乎都快遗忘了，那北境小镇，连小镇都称不上，只是一座村庄而已。 “我原本以为你不会来，罗德。” “女王陛下有令，我便必须前来。” “告诉我，你女儿的事，给个解释，男爵，否则，你将面临什么你很清楚。” 卡特琳娜冷冰冰的说到。她就坐在那里，坐在由白金和寒冰打造的王座上，一动不动。但是她的声音，却犹如冰箭一般，阴冷刺骨。 “尊敬的女王陛下，我的女儿，丹尼斯，是一个意外。八年前，我看着她出生，那时，她是那么的小，嗷嗷待哺，宛若天使。她和我在一起生活了八年，如果她是一个女巫，我早该发现她，然而，八年来，丹尼斯并没有表现出一丝异样。她是那么单纯，那么快乐的生活在城堡里。如果她是女巫，她自己也会察觉。但是，八年来，没有任何事情发生。直到丹尼斯被霜寒女巫带走的时候，我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站在冰冷的宫殿地板上，罗德严肃的回答着。言语中还夹杂着一个父亲对女儿的爱。当然，这些情感不是用于让女王体会的，她原本就是一个霜寒女巫，冰雪女王研习的冰魔法已经出神入化，冰冷血脉冻结了她的感情，可以说几乎是一切感情，让她变得无比的理智和理性。 罗德这些带有感情的话，更多是用于让周围的大臣和贵族们听的，毕竟，卡特琳娜再怎么强权，她也需要这些王国的大贵族和世家支持。每个人都有儿子和女儿，罗德希望的是，在他们面前表现出一个父亲应该有的爱和责任。这或许可以引起某些人的共鸣…… “怎么证明？怎么证明你所说的这些都是真的？怎么证明你对你女儿是女巫这件事一无所知？” 卡特琳娜逼问到。她的声音再次回响了整座大殿。 “我的确对丹尼斯有寒冰天赋一无所知，她从小到大都未曾表现出一丝魔法亲和力。再者，整座城堡的人都没有发觉出任何异样。陛下，丹尼斯，我的女儿她从小在黑锤堡长大，我的手下，我的士兵们跟她玩得很好，他们都很喜欢她，让她在城堡里自由自在的玩耍。有时候士兵们也会逗她开心，陪她玩耍。王国的法律我们是知道的，一旦发现霜寒女巫，所有人都有上报的义务。如果丹尼斯真的是女巫……” 罗德停顿了一下，假装思索，而后认真的继续说到—— “噢……抱歉……她真的是女巫……我的意思是，这么多年来，黑锤堡的每个人都认识我的女儿，并没有人发现她身体的异样，所有人，包括我，都没有想到过她是女巫。如果早知道她是女巫，我想，不必我说，其他人也会上报的。不是吗？” “不准质疑你的女王。” 卡特琳娜身边的高阶霜寒女巫大声斥责到。 论姿色，她比冰雪女王还要美，可惜了，是一个冷酷无情的家伙，一把女王身边的利剑而已。罗德心想到。 “抱歉，我并无此意。” 罗德低头回到。 “尊敬的女王陛下，我想罗德领主的话有几分道理，黑锤堡虽然规模不大，但好歹也是一座小城堡，城堡的人加上来来往往的村民，八年时间，不可能没有人发觉。王境之内，别的律法农民们可能会不清楚，但是发现霜寒女巫必须上报这条律法可谓家喻户晓。没有人不知道这条法律的重要性，它的权威既是王权。没有人敢违抗它。就算这位罗德领主有三头六臂，可以让自己的手下闭嘴，但是几十号人，加上那些村民，不可能每个人的嘴巴都那么严实。毕竟，律法高于一切，我想，就算是北境之民，也不敢公开违抗律法。” 一片寂静中，梅得里，南境孤风城的城主发声说到。 作为基斯里夫王国的一方领主，他有发言的权力。只见王座上的女人微微点头，想必，罗德知道，自己这一番话，差不多已经说动了她。一个领主，说白了就是一个毫无特殊能力的男人，他无法第一时间发现女巫其实也是正常的。女巫属于魔法范畴，而人类是一个没有魔法天赋的种族，不是巫师的话，普通人根本无法感受到魔力。可以解释的就是，在某个月高风黑的夜里，可怜的女孩突然觉醒了霜寒之力，而她的父亲，却在城堡的高塔内呼呼大睡。 “女王陛下，我有个请求……可能会有些不合规矩，但是请您允许。” 感到气氛祥和一些以后，罗德这才慢慢开口，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众人盯着他，好奇又惊讶。 “说吧，罗德男爵。” 王座上的冰雪女王再次发声了。这次，她的声音稍微缓和了一些。不像之前那般尖锐刺骨。 “陛下，我想再见见我的女儿，丹尼斯。您的手下将她带走时，我在外面，还没来得及和她告别……” 罗德说到。 “你知道霜寒女巫一旦被送到魔法学院就不能再见任何人。” 女王身边的高阶女巫用严厉的口吻回到。 “但是我是她的父亲……看在诸神的面上，就一面。” 罗德再次请求到。 王座上的冰雪女王终于点了点头…… 第57章 魔法学院 罗德不知道冰雪女王为什么同意让自己见丹尼斯，但是罗德猜想这可能是因为自己在她眼前，根本构不成威胁。一个边境小领主，手下不超过五十人，一座破败不堪的城堡，毫无资源，这样的边境小领主，对她的王座会构成怎样的威胁？ 再说，父亲思女心切，临走时来不及见面，现在，千里迢迢赶来首都，要与自己女儿见一面，也是人之常情。 所以卡特琳娜便同意自己见丹尼斯？罗德心想，事情应该就是这样的…… 总之，在高阶女巫洛斯尔的带领下，罗德终于在魔法学院的宿舍里，见到了自己的女儿。丹尼斯已经换上了新的衣服，细绒短裙，魔纹上衣，在黑锤堡，她可从未穿上如此高档面料的衣物，但是从女儿的眼神里，罗德看到了她的悲伤。 对于孩子来说，幸福并不是建立在物质基础上的，更多的时候，精神上的关爱和自由才能让她们感到真正的幸福。有个无忧无虑的环境，有个爱她的父亲，有个同年龄的玩伴，胜过锦衣玉食。然而，罗德知道，从今以后，自己的女儿丹尼斯都无法再感受到这种自由和关爱了。 魔法学院里的导师，宿管，冰雪女王，要的是她们的能力，没有人真正关心她们。进了基斯里夫魔法学院，女巫便是工具一样的存在。她们所接受的一切训练和学习，都是为了今后替冰雪女王服务。丹尼斯也不例外。 虽然这十分残酷，但是它还是发生了。罗德望着女儿，她目光清冷，脸色平静，仿佛在一夜间，丹尼斯褪去了那原本属于孩子的稚气与顽皮。变得成熟忧郁起来。 这种成熟让罗德心痛，但是又无能为力。魔法学院是一个可以让女巫变强的地方，然而，它也是一座监狱。 “我的乖女儿，父亲在这里。” 罗德走了过去，将丹尼斯一把抱起来。父女间亲密的碰头，尽管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最后一次碰面。 丹尼斯眼里噙着泪水，但是她不敢让人看到。很快就抹干了眼泪，趴在罗德怀里。 “父亲，我会好好在这里学习的，霜寒女巫是不能出去的，在学成之前，我都必须在这里。但是我会想你的……” 女儿突然说出这样成熟的话，让罗德心里很不是滋味。丹尼斯年纪虽小，但是似乎已经可以看出这里的环境复杂，不再是黑锤堡那样无忧无虑的童年之地。在这里，每天都有无数双眼睛在监视着她们。每个女巫，每个动作，每句话都是被严密监视起来的，一旦有对女王不利的言论产生，她们便要被立即带去审问，接受严厉的刑罚。 丹尼斯刚刚进到魔法学院才没几天，就听到许多类似的故事。和她在一个宿舍的，都是一些年龄相仿，或者比她大几岁的女巫学徒。她们乐于帮助像丹尼斯这样的小女孩，贵族教育告诉她们，不能欺负弱小。{1} “我也想你，宝贝。” 罗德说着，亲吻了丹尼斯的额头。 “魔法学院是一座神圣的殿堂，我的宝贝，你必须在这里好好学习，学习一切你所需要掌握的东西。魔法、力量、礼仪、知识、歌唱、祷告、传统，等等。你必须保持耐心，拥有战胜一切的勇气和决心。总之，你必须勇敢的承担一切，你必须坚持下去，明白吗？” 罗德揉着女儿丹尼斯的脸蛋，温柔的说着。可以看到其他贵族女孩都躲在自己的床铺上看着这一幕。她们的小伙伴看起来有一个很不错的父亲，只不过，并不是很富裕，从他的打扮装着就可以看出。 “我知道……” 丹尼斯点了点头。她白皙的皮肤还带着温度，但是罗德知道，这之后不久，她的温度就要开始慢慢下降。和所有霜寒女巫一样，这是一个必经的过程。而像丹尼斯这样的天才，这个过程将更加迅速。获得力量是有代价的，而这便是其中之一。 “好了，宝贝，我必须走了。” 罗德起身，他不能逗留太久。身后便是冰雪女王的贴身侍卫，她同样是一名霜寒女巫，只不过是一个对女王绝对忠诚的女巫。罗德刚才一番话，也有一半是说给她听的。 而小丹尼斯却在父亲临走前拉住了他。 “我会向诸神祷告的，父亲，祷告我们平安，健康。当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我们还会再相聚的。我一直等待下去的。” 这样的话从自己年幼女儿口中说出，罗德简直不敢相信。但是又不得不相信。 他转身，再次拥抱了女儿，而后痛苦的走出了房间。 …… 在基斯里夫待着的日子是如此漫长，尽管这里有上好的住宿条件，有优质的女佣服务，但是罗德总感觉浑身不自在。就好比是一座用白银和水晶装饰的监狱，周围的人，就像狼群，无时无刻不盯着你，审视着你，而后计算着你。 两天后罗德在罗伯斯曼恩酒店，再次遇到了那个在女王宝座前替自己说话的孤风城领主梅得里。两人微笑着寒暄了起来。 “感谢你，那天替我求情。” 罗德客套的说着。 而梅得里领主也报以微笑回应。 “不必谢我，我只是站在一个父亲的立场上，说了几句公道话而已。同样身为人父，你当时的心情我能理解。” 一抹微笑拂过领主的嘴角。他看上去很老实，然而罗德知道，在那座宫殿里可以占有一席之地的，没有一个是老实的。以其说是同为人父，感到同情，不如说这位基斯里夫贵族领主也有自己的想法。他们或许并不是那么的支持冰雪女王……这是每个时代，沙皇与贵族之间的矛盾。有的时候，沙皇更加倾向贵族派，而有些时候，他们更加强硬。 就像眼下的卡特琳娜女王。她有无上的法力，还有遍布全国的女巫和间谍，这些，都让女王在国内拥有绝对的话语权。然而，许多贵族的权力也因此被压制了。罗德看得出来，这位梅得里领主，便是这样的人。或许早年他的女儿也曾经被抓去魔法学院强制学习过…… 第58章 春寒 “北方，那的确是一个可怕而寒冷的地方。阁下，不介意的话，请告诉我北境的情况吧，这个王国恐怕早已将那个地方忘记。但是作为基斯里夫人，我们不应该忘记。” 梅得里领主坐在虎皮大椅上，跟罗德详聊着。房间内的木炭提供着源源不断的热量，火焰时而强烈，时而微弱。 “北境长城，那是基斯里夫人的骄傲，我们的祖先曾经一次次击败过混沌入侵者，保卫了这个世界。然而，许多年过去了，当战乱不再，北境便慢慢被荒废了。如今，长城只剩下残垣断壁，昔日的哨兵也早已解散，不知去向。北境现在只剩下一系列松散的堡垒和要塞，作为抵挡野兽人和各种变异生物的前线。荣耀？早已荡然无存。” 罗德接过梅得里递来的热咖啡，小抿了一口，继续说到—— “如今的北境，大概还有十座城堡和要塞，分别是西部的黑锤堡、海德堡、铁环城，中部的鹰巢城、红堡……东部的裂石堡……这十个据点的兵力加起来大概有一万人。其中最大的城堡是希瑞尔伯爵统治的红堡。据说那座城堡拥有三千兵士，铁甲无数，同时红堡也是整个北境最富裕的地方。” “看起来士兵不少，实力也不小。” 一丝微笑挂在老领主梅得里的脸上。他枯枝般的手指握住茶杯，缕缕白雾正从杯内缓缓升起。咖啡作为舶来品价格高昂，普通平民几乎不用想，就连贵族，也不是随便可以喝到的。然而，对于这位孤风城领主来说，却是平常之物，足以窥见其实力。 “不，少了。北境作为基斯里夫和帝国最重要的边疆防线，是抵御各种混沌生物的第一道盾牌。如今，这面盾牌只有区区一万人。而且还分散在北境各地。一旦真正的混沌军团入侵，就凭这点人，根本不是混沌军团的对手。” 罗德严肃的回答到。 “大人，黑锤堡急信。” 正当罗德与这位新认识的贵族领主详聊之时，游侠劳伦斯匆匆忙忙递来了一张纸条。那是来自北方的急信。 “抱歉。” 罗德面对梅得里领主，礼貌的说到。随后当着他的面，打开了纸条。 首席骑士维吉尔的笔迹映入眼帘，信件如此简短，信息却十分重要——黑锤堡告急，诺斯卡战团不服从管理。 罗德当场捏碎了纸条，他早就猜到了那帮诺斯卡人不好管理，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然而，这则消息却也给了罗德一个返回领地的绝佳理由。 当天下午，罗德便要求面见卡特琳娜女王。 “尊敬的女王殿下，事情已经到了十万火急的地步，就在我离开黑锤堡，前往这里的路上，我的手下，那帮雇佣军背叛了我。他们占地为王，宣称自己就是黑锤堡的王，并且要求农民给他们保护费，要求矿工替他们挖掘矿石。该死的，都怪我当初太信任他们。这些野蛮人真该死！” 罗德在冰雪女王卡特琳娜面前尽可能的抱怨着，他紧盯着卡特琳娜的眼睛，暗中观察着她的神色。好在女王似乎对小小的黑锤堡并不感兴趣，事实上她也从来没有对黑锤堡感兴趣过，更没有对罗德感兴趣过，她之所以传唤罗德来首都，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霜寒女巫的事。丹尼斯是一个天才，这是卡特琳娜在乎的。 至于黑锤堡，女王根本不看在眼里。一座只有五十人的城堡，基斯里夫城里，一座普通的作坊都比它大。 “野蛮人？基斯里夫人不应该雇佣这些野兽，我们是文明国度，野蛮人终究是野蛮人，他们或许可以一时为你效命，但那绝不是永远，野蛮人没有忠诚可言。” “的确。” 罗德附和到。 “好了，我准许你回去，现在就回去，回到你的领地上，铲除这些怪物。” 卡特琳娜冷酷的声音再次回荡在她的冰宫中。她坐在王座上，朝罗德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她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要忙。的确，更重要的事…… …… 被冰雪女王打发之后，罗德火速来到旅馆，收拾了行李，准备重新返回黑锤堡。 “领主，让我来帮忙，会快一些。” “不，我还有一项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游侠劳伦斯在外面请求进来帮忙，却被罗德制止了。他一边简单的收拾着行李，一边跟劳伦斯说到-“还记得那天我们在野外遇到的那个老农夫吗？” “嗯，记得。那个死了儿子的老人。” “对，就是他。他提到的冰椒，我还没来得及选购。你留在这里，到市场上挑选一堆上好的冰椒种子，买下它们，并带回黑锤堡。记住，这件事只有你我知道，不要再跟第三者说起。兄弟，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的。” 罗德认真的说到，并将采购冰椒种子的金银币留给了劳伦斯。时间此刻对于罗德来说是如此重要。他必须以最快速度赶回黑锤堡，同时，劳伦斯的采购工作也关系到黑锤堡未来的振兴。 几分钟后，罗德将所有行李收拾好了，大多数是一些旅行必备的干粮和衣物，还有钱。钱是最重要的。从基斯里夫城一路向北前往黑锤堡，这中间会经过许多城镇和村庄，会有旅舍，酒馆，随身携带流通货币，你便可以在路上得到补充。 他最后搭了搭手下游侠劳伦斯的肩膀，再次认真的跟他强调到——“留在基斯里夫城，直到选出最优良的种子。黑锤堡需要它。” 劳伦斯认真的点了点头。他从来没有辜负自己领主的期望，以前不会有，以后也不会。 离开基斯里夫城后，罗德一路快马加鞭北上，沿途的风景从平原变成森林，再从森林变成平原，越接近北境，气温便越低。雪花再次落了下来，将头发染成了白色。他想起了大学士的话，这是春寒。春季对于基斯里夫来说，是一个不稳定的季节，它会有降雨，会有降雨，有时雨水和降雪甚至会交替出现。这大概就是倒春寒吧，罗德心想。 第59章 粗暴的惩罚 嘭！ 大门被体壮如牛的黑锤堡领主罗德一脚踹开了。眼前，是一副糜烂享乐的画面—— 二十几个诺斯卡掠夺者坐在城堡的大殿内，享受着一桌丰盛的美餐。坐在中间的诺斯卡海盗塞尔塔双脚架在桌面上，一手拿着一根大羊排，粗野的啃食着。在他身边的诺斯卡劫掠者则抓着油腻腻的鸡腿，往嘴里塞。 另外两个诺斯卡战士正斜躺在石椅上，尽情的喝着城堡酒窖里储存的葡萄酒。还有一些人则埋头撕着手中的肉，大口大口往嘴里塞。 罗德毫无预兆的闯进来令所有诺斯卡人大吃一惊。他们甚至来不及起身，便被罗德一巴掌摁在桌上，来不及吞进去的食物全部挤在了脸上，油腻腻的鸡腿肉被压扁，涂满了那个诺斯卡劫掠者的脸。 另外一个海盗看到此景，愤怒的想反抗，但是刚刚抽出斧头，便被罗德握住手腕，只听到一阵骨头被折断的声音传来，罗德单手将那个诺斯卡海盗的手腕掰成了骨折…… 赛塔尔从椅子上起身，刚抽出武器准备反抗，便被罗德一拳打在脸上，断牙和血水从他口中喷射而出，吐了一地。 再想起身，却被罗德又一拳，打得几乎昏死过去。 如此粗暴的出场，全场诺斯卡人静寂无声。 他们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首领会那么快回来，更没想到自己的首领一出场，就以如此粗暴的方式镇压了他们…… 他们想狡辩，然而，罗德却提前一步，抓起头破血流的塞尔塔，将他拖到城堡大殿中央。随即拉开嗓门大声说到—— “一个月前，你们在那艘货船上恳求我收留你们，做你们的王。我答应了你们，将你们收入旗下。我视你们为我的手足兄弟，有酒有肉我都会第一时间与你们分享。然而，仅仅一个月过后，当我不在黑锤堡的时候，你们便开始了掠夺和懒散。” “是我对不起你们吗？是我亏待你们吗？诺斯卡掠夺者们，告诉我！” 罗德大声吼到。全场没有人敢吭声。他们一个个头破血流的听着他们的首领训话，那个被罗德塞了一脸食物的诺斯卡掠夺者更是狼狈的清理着自己的脸庞，将上面的鸡肉碎块扫下来。 “你们都是百里挑一的勇士，你们都是北方的狼，一个勇士，一匹凶狠的北方狼，应该战斗在最危险的地方，挑战最强大的敌人，而不是在这里欺负弱小，占山为王。告诉我，你们在这里欺凌了多少无辜的民众？！” 站在诺斯卡人中间，罗德像一头巨熊般大声怒吼着。所有人都看着他，不敢吭声，连门外的骑士和佣人也不敢进门。这是属于罗德和诺斯卡掠夺者们的单独会议。他必须教训他们，事实上，在进来这里之前，罗德便调查清楚了这帮诺斯卡人在城里的所作所为，并且收集了大量的证据。证明这不是陷害，不是维吉尔和城里其他人反对诺斯卡人进驻而故意伪造的。那些掠夺，那些欺凌，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我真为你们感到耻辱。一位农夫因为不交口粮你们便对他拳打脚踢，强行掠夺他的口粮。一个矿工因为多劳作而多收获，你们眼红，就抢了他这个月来的劳动所得。你们以为这是强者应有的行为吗？让我来告诉你们，这是懦夫！只有懦夫才会欺凌比他弱小的人。” 罗德的吼声一遍遍回荡在凄冷的城堡大厅内。那些诺斯卡人渐渐的都放下了武器。如果你选择了这个人做你们的王，就必须服从他。除非你们中间有人可以挑战他，击败他，否则，就闭嘴。而眼下，这帮诺斯卡人都知道，他们中间没有人有能力可以和白熊领主抗衡。 力量决定一切。虽然罗德进来就暴揍了他们一番，但是这在诺斯卡人看来，才是最正确的解决问题的办法。不服就打，打到你服为止。这就是他们的行为准则和世界观。而罗德也充分的“尊重”了他们的世界观。 罗德说完，黑锤堡的卫兵们终于冲了进来，他们全副武装，紧张的盯着这些外来者。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进屋内，映照出一个个瘦长的影子。 “现在，自觉交出你们的赃物，把掠夺的东西全部交出来，归还给黑锤堡的人民。同时，我必须对你们做出惩罚。严厉的惩罚！” 罗德大声说到。 现场的气氛安静得令人窒息，没有人知道这些强盗土匪般的诺斯卡人接下来会怎么做？他们盯着罗德，一秒、两秒、三秒……在外人看来，这仿佛是不满和对抗，然而，在罗德看来，他们已经完全顺服了。 终于，赛塔尔?艾克第一个站出来，归还了他掠夺而来的财物，他捂着自己脑袋上的伤口，将一整串银币丢在了石桌上。那银币还染着鲜血，是刚刚被罗德打破的地方，血水渗出来，染红了钱币。 很快，第二个诺斯卡掠夺者交出了自己的赃物。那些不义之财，一样样慢慢堆在了桌上。而从头到尾，罗德都不再啃声。 直到二十五个诺斯卡掠夺者将赃物全部上缴之后，罗德才带着他们离开了城堡大殿。惩罚将单独进行，用诺斯卡人的方法来进行。 至于是何种方式，没有人知道。罗德也不会让他们知道，他只是告诉黑锤堡的居民，这些诺斯卡人给他们造成的伤害，他将带着他们以双倍弥补。 第60章 狩猎风暴（上） “坚韧，勇敢，嗜血，狂暴。诺斯卡掠夺者，我知道，我知道你们是一群怎样的人，你们是一群骁勇善战的——野兽！” 安静的北方黑森林，此刻正回荡着一个人类男性的呼喊声。在他面前，是一群嗜血成性的诺斯卡掠夺者。然而，男人看起来一点也不畏惧，他身上只有一把长剑，一把长矛和短匕首。 初春时节，空寂的黑暗森林里回荡着男人的咆哮声，罗德披着熊皮披风，站在这群诺斯卡强盗的面前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吼声。可以看到，当罗德说完，面前的诺斯卡掠夺者们明显感到了愤怒与不服。 然而，还没等他们再次提出抗议，向罗德挑战，罗德便再次发声了—— “但是，我也是野兽。嗜血，狂暴，是每个男人的天性。我们战斗，我们渴望鲜血，渴望女人，我也一样。” 罗德大喊到。面前，上一秒还是面露愠色诺斯卡掠夺者们顿时笑开了花。爽朗的笑声回荡在森林里，而这笑声，却足以惊跑森林中任何动物。他们是诺斯卡掠夺者，是狂野的战士，森林里的猎人，哪怕最强壮的野兽人也会成为他们猎杀的对象。 自从黑锤堡混乱事件以来，罗德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如何领导这些诺斯卡人，他们强壮，勇敢，但是很难管理。打架，战斗，找女人，是他们唯一的去处，但是邪月已过，野兽人和狼人并不是可以随时遇到的，要带领他们劫掠海上的商队，也不现实，那样，冰雪女王和帝国迟早都会找上门来。 左思右想之后，罗德有了自己的想法，他将带着这群掠夺者北上黑森林，深入黑暗森林狩猎。森林中充满危险，然而，越是危险的地方，越能激发这些诺斯卡人的嗜血本性，他们是天生的战士，哪里有战斗，哪里就有他们。带着这帮野兽般的战队深入黑森林作战，不仅可以在发泄他们无处可去的怒气，同时也可以当做练兵，继续训练他们的搏斗技巧。在实战中训练好比任何不见血的操练来得有用和见效。 再者，罗德已经设想好，紧跟着诺斯卡人之后的，将是一支冒险进入森林的伐木队。黑锤堡地处北境边疆，没有太多资源，而木材算是少数可以取之不竭的资源之一。广袤的黑森林，伐木的速度绝对赶不上树木自身生长的速度。这不是地球，没有大规模伐木队和高效率的伐木机器，黑森林地域之大，需要整整一周才能走完。以往没有人敢进入黑森林伐木，原因很简单，因为森林里充斥着各种野兽和狼人，这些都是可怕的威胁。而现在，罗德将带领这群诺斯卡掠夺者，扫荡森林，留下的，将是一片安全的林地，供伐木队放心砍伐。狩猎会有毛皮和肉食产生，同时，伐木也可以产生经济利益。可谓一举三得。 当然，前提是这些诺斯卡人必须服从管理。而现在，罗德便是要试着真正带领这些野蛮人。 “我曾经说过要惩罚你们，现在，就是惩罚！你们曾经掠夺过的，我要你们双倍奉还！掠夺者，战士，猎人，用你们的实际行动告诉我，你们不是吃软饭的废物，用你们的实际行动告诉我，你们还可以称得上是我的兄弟！” 清晨的雾气笼罩着森林，罗德用野性的声音狂吼着。话音刚落，面前的诺斯卡掠夺者们，便发出了同样震耳欲聋的野性狂吼。他们是野兽，是北方最强大的人类战士。而现在，他们要在罗德的带领下，完成一场真正意义上的狩猎。 “现在，前进！朝森林前进！” 森林中回荡着这些嗜血掠夺者的吼声，宛如汹涌的波涛席卷过初春的森林。 …… “这就是罗德命你从基斯里夫城带来的东西？” 一周后，黑锤堡的内厅里，游侠劳伦斯将冰椒种子递到了卡洛琳手里，霜寒女巫盯着那奇怪的植物种子，一脸茫然。 在基斯里夫魔法学院学习的时候，她听说过这种植物，但是了解得也不多。毕竟，这东西属于植物中的异类，就连基斯里夫本土，也很少种植。因为种植培育它，不仅需要极低的温度，还需要霜寒女巫的魔法。巫师这种职业在整个旧大陆都是稀缺职业，人数很少，而且，就这么点数量的霜寒女巫还要承受许多重要的军事、政治、情报等工作，没几个人有空闲时间去种植冰椒。所以，冰椒这种东西在整个旧大陆一直属于奢侈品，在帝国和巴托尼亚，它的价格甚至超过了来自东方的香料。 “是的，我在基斯里夫的乌什科大市场挑选的，价格很昂贵，几乎都快赶上金子的价格了。” 劳伦斯认真的答到。 卡洛琳着拾起其中一枚冰椒种子，拿在手上仔细观察着。和其他植物种子不同，冰椒的种子十分坚硬，呈现出晶莹的蓝色，犹如水晶一般在阳光下反射着美丽的冰蓝光芒。如果单从外表上来，这东西像极了蓝水晶。然而，它却是植物的种子。 卡洛琳用纤细的手指掐住种皮，感受着其中蕴含的能量。 “罗德就这样把这些种子扔给我，可是我并不知道这东西要如何施法才能让它存活。” 卡洛琳一脸不悦的说到。 “这不要紧，领主大人早有准备，他让我购买种子的同时也购买了种植书。上面详细记录了冰椒的生长周期，生长环境以及它的习性和各种特质，还有种植过程中需要注意的事项。” “他还真是有心……”卡洛琳板着脸说到，“但是他怎么那么确信我会帮他？” “哦，这个大人也说了，罗德领主让我转达你，冰椒种植成功并出售之后，所得收益的三分之一归你。” “冰椒是稀缺资源，收益自然高，但是为什么是三分之一，不是一半或者三分之二？” 卡洛琳侧过脸去，盯着劳伦斯这名罗德的忠诚手下。 “因为这趟贸易的采购方在与黑锤堡……黑锤堡出了全部的采购成本……并且，罗德领主说了，只要你帮他种植冰椒，黑锤堡的地下温泉将对你全天候开放。” 劳伦斯盯着女巫，将罗德的原话一字没改的转达到。卡洛琳这才微微翘起了嘴角。 第61章 狩猎风暴（中） 无视黑锤堡里各种流言蜚语，罗德毅然而然的带着这帮诺斯卡人进入了黑暗森林狩猎。事实证明，他的决定是正确的。进入黑森林之后，这帮诺斯卡人完全恢复了生机，他们是天生的猎手，天生的战士和屠夫。 黑暗森林对于帝国人类和基斯里夫人来说是恐怖与噩梦的代言词，而对于诺斯卡人来说，却是释放热情与鲜血的圣地。他们屠杀见到的每一只动物，每一头野兽。 那些野鹿、矮马、野猪、狐狸的尸体堆了一地，鲜血染红了营地。他们升起篝火，烧烤着各种野味，通常到六分熟便将肉撕下来，往嘴里塞。带着血水的肉块最带劲，多汁而香甜…… 短短三天，已经有二十几张动物毛皮收入囊中，这些毛皮运回黑锤堡，装上货船，拉到帝国的港口售卖，又是一笔不错的收入。 然而，对于诺斯卡人来说，这远远不够。他们需要最强劲的对手。那些食草动物肯定不值得一战，除了那些野猪和狐狸具有一定攻击性，其他猎物对于诺斯卡人来说，不过是待宰的羔羊。 他们的投矛精准无比，只要被射中，猎物必死无疑。不是因为瞬间的穿透力致死，而是射伤后矛头会一直留在猎物体内，猎物因为惊恐而逃窜，留下血迹，诺斯卡人便通过这些血迹找到猎物的藏身之地，最终在虚弱状态杀死猎物。他们屡次得手，几乎未曾失手。 然而，他们需要更强大的对手，比如，一些狼人，或者野兽人……这才是真正的战斗。 “野猪、野猪、还是野猪，三天来，我已经tmd杀死了多少头野猪，但是一个野兽人和狼人也没见过，tmd他们都跑去南方了吗？因为这里的森林太冷？” 将战利品扛回营地之后，诺斯卡掠夺者们坐在营地内，开始吐槽着这阵子的打猎生活。他们收获了很多，杀死了不少动物、野兽。但是对于诺斯卡人来说，杀戮是如此正常，而屠杀猎物所带来的满足感是远远不够的。他们渴望更多的鲜血，跟野兽人一样，他们渴望战斗，渴望畅饮敌人的鲜血。渴望看到敌人倒在自己胯下那颤抖的身体和表情。而这些，是狩猎生活所不能达到的。 许多诺斯卡人开始怀念起当初的海盗生活。在基斯里夫湾，在利爪海，他们劫掠了一艘又一艘的人类船只，或商船，或渔船，总之，只要是人，他们都打劫。抢夺他们的货物和财产，强暴他们的女人。这是诺斯卡人的传统。 “森林太冷？不，野兽人从不怕冷。怕是我们来了他们全部躲起来了，没有人可以和诺斯卡勇士对决。他们害怕了。” 一名脸上带着伤疤的诺斯卡战士说到。他的声音就像野兽的低吼，说完，随手撕开一只鸡的大腿，往嘴里送。牙齿咀嚼着肉块和骨头，发出吧嗒吧嗒的响声。 “害怕？害怕是不可能的，野兽知道害怕，但是它们显然不是野兽，一群智商比野兽还低的蹄怪而已。” “我把敲碎它们的脑袋，割下它们的犄角，给我儿子做玩具。” “那你一定没机会了，这片森林里短时间内没有野兽人了。它们都死绝了，至少在我们扫荡之前就离开了。是的，我确信……” “酒……不，不是这个，我要矮人酿造的黑啤。该死的，这是什么？是水吗？” 营地内的篝火燃烧得旺盛，一帮诺斯卡掠夺者便这样坐在篝火旁闲扯着。罗德坐在他们中间，微笑着听这帮野蛮人手下聊着那些粗俗的话。有的涉及战斗，有的涉及女人，在诺斯卡掠夺者的文化里，这便是生命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两样东西。而罗德着坐在磐石上磨着手中的利剑和长矛，在过去的三天里，他带着这帮诺斯卡人在森林中狩猎，尽管诺斯卡人在狩猎上经验丰富，但是罗德在感官能力上更胜一筹，他拥有更敏锐的听觉和嗅觉，可以提前察觉出猎物的位置。并且带队击杀。三天来，这帮诺斯卡掠夺者们对他们的王，更加信任了。他们相信罗德是全能的…… “嘘……” 正当一群诺斯卡人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好不快活的时候，罗德发现了异样。傍晚的森林充斥着死亡的气息，尽管其他诺斯卡人都没有发觉危险的存在，然而罗德却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的降临。它就在身边，真正的危险，真正的恐怖，比起野兽人和狼人的威胁还要大。 在罗德做出安静的手势之后，人群便停止了喧嚣。他们全部安静了下来，仔细聆听着来自森林深处的声音。 整个营地安静了下来，安静得只剩下人和马的喘息声，很快，驮马发出了不安的嘶鸣。他们紧张的蹬着马腿，试图挣脱身上的绳索，猎狗则朝着密林深处咧嘴低吼。 不远处的树叶微微颤抖了一下。这下，几名诺斯卡猎人也感觉到了异样。 他们不由得抓紧了手中的武器。傍晚时分，越来越紧张的气氛笼罩了整座营地。 突然间，塞尔塔的猎狗挣脱了狗绳，朝密林深处奔去。 其他的几条猎狗也控制不住狩猎本性，一起狂奔而去。很快，诺斯卡猎人们便跟着猎狗奔跑的方向追去。 “追！” 尽管知道这可能是十分危险的事，但是罗德还是当即下达了命令。诺斯卡人渴望战斗，真正的战斗，那么，就让他们去吧。否则，日复一日的打猎一些小动物迟早让他们发疯。 狩猎小队兵分三路出击，不远处闪过一道的黑影。它像旋风，一闪而过，却更加激发了这些野蛮人抓住它，杀死它的决心。 草丛和树枝被刮得嗤嗤作响，傍晚的森林里，阳光渐渐暗淡下来，然而，一场真正的狩猎，却正在展开…… 第62章 狩猎风暴（下） 穿过一颗又一棵高大的树木，跃过一片又一片的草丛，罗德健步如飞，但是猎物始终在不远处奔跑，每当罗德要接近它，它便诡异的加速，将距离拉开，而当罗德准备放弃的时候，它又慢下来，将那若隐若现的身影展现给笨拙的猎人看。 罗德感到自己的确是笨拙的猎人，但是身后都是诺斯卡掠夺者，他们一个个就像打了兴奋剂一般，疯狂的奔跑着，追逐着猎物，不能让他们认为自己的首领是一个怂包。 罗德打足了精神，再次狂奔，跳过一条小溪之后，周围的空气陡然安静了下来。他惊奇的发现，自己竟然和大部队脱离了。那些诺斯卡人，被甩在了后面。而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淡了下来，阳光越来越稀薄，几乎无法再照出人的影子。 罗德拄剑而立，在原地不停的喘气。空气安静得可以听到他自己的心跳声。 这使他感到不安，气温开始降低，突然间，密林深处响起了一阵诡异的声音，像是狮吼，又好似飞禽的长唳声。危险让罗德再次握紧了自己的武器，那把装饰着金色螺纹的长矛是现在自己唯一的远程武器。罗德知道，自己拥有极强的投矛能力，甚至在那群诺斯卡人中，也是佼佼者，然而，这只有一次机会。 他盯着密林，又转身望向另一个方向。那个声音不再响起，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暗的天色和越来越低的气温。 罗德想再次生火，但是又怕这头野兽趁机袭击他。 好在他还有灵敏的嗅觉和听觉，熊神赐予他的不仅仅有强大的力量，还有这些超越常人的感官能力。 然而奇怪的是，这头猎物隐藏得很好。罗德只能察觉出蛛丝马迹，却无法察觉出它的具体方位。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是一头高级怪。 罗德知道，现在，他孤身一人了，陷入两难的境地，退，可能会被袭击，进，找不到目标。他摘下斗篷，取出烈酒，大饮了一口。手中的长矛被握得更紧了。 突然间，一道黑影掠过头顶的天空，空气中传来了可怕的声音——那是狮子的声音…… 但是，没有狮子会飞！ 正当罗德思索的时候，那道黑影再次出现，不远处，草木疯狂晃动着，野兽巨大的体型和体重让大地都为之颤抖了起来。 “卧槽……” 他大声咒骂着，举起了手中的长矛。 然而，刚刚看清猎物的样子，猎物便扑了上来。它的速度之快，罗德甚至连投矛的机会都没有。 那是一头蝎尾狮！拥有雄狮一样的身躯和脑袋，尾巴却长着蝎子般的倒刺，同时，它拥有强壮的魔翼！煽动翅膀的时候可以卷起一阵狂风。 它几乎是连蹦带飞的冲来，罗德的长矛还未掷出，这头凶猛的野兽便呼啸而至，它在一瞬间击飞了罗德。 身高近一米九，体壮如牛的罗德在一瞬间被蝎尾狮可怕的力量撞飞。 罗德栽倒在地上，脸上涂满了泥土，周围一片灰暗，他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似乎都碎了。长矛不知道被丢在哪里，剧痛涌上心头。这头蝎尾狮的体型庞大得惊人，它比普通狮子更高更强壮，却拥有狮鹫般的巨大翅膀，同时，锋利的蝎刺就像一把毒剑，随时准备将猎物刺穿。 猎人变成了猎物。罗德挣扎着起身，然而，这头野兽根本不给他反击的机会，不到一个心跳的时间，这头恐怖的野兽再次扑了上来。 这次，它张开了血盆大口，一整排锯齿状的牙齿清晰可见。它要一击致命，咬穿猎物的喉咙，残忍而血腥的结束猎物的生命。 生死一瞬间，罗德下意识的伸出手臂阻挡这头野兽的侵袭。 狂野的嘶吼声中，蝎尾狮的利齿咬住了罗德的手臂，这残忍恐怖的撕咬原本可以咬碎任何人类的骨头，然而，罗德的特殊体质使得蝎狮无法得手。它咬穿手臂上的护甲，皮甲被撕开一个大洞，利齿刺穿肌肉，却无法咬穿骨头！神选之子，那是比钢铁还要坚硬的骨骼！ 罗德发出了痛苦的咆哮，然而，蝎狮无视人类痛苦的嚎叫，他咬着罗德的手臂，将他拖离原地，血水宛如泉水般从伤口处涌出。 强忍着这钻心般的剧痛，罗德伸出右手，猛击蝎狮的脑袋，狂暴的反击让蝎狮松开了牙齿，但是它紧接着咬向罗德的躯干和大腿。 血水从身体各个部位奔涌而出，罗德感到全身的皮肤和肌肉都快被撕烂了，但是精神高度紧张下，他几乎忘记了疼痛，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如何杀死这头野兽，如果不杀死它，它就要杀死自己！ 人与兽的博斗中只有你死我活。蝎狮狂暴的拖拽着罗德的身体，将他如同垃圾一般甩来甩去，傍晚的森林中回荡着野兽的嘶吼和人类的惨叫。 罗德每次要抽出身上携带的武器，便被蝎狮再次抓起，拖开，锋利的爪子有如利剑，撕开罗德身上的皮甲和肌肤，留下一排排可怕的血印。 在野兽狂暴的力量前，罗德无力反抗，他可以听到自己肌肉被撕裂的声音，全身的血水不断往外喷涌着，沾湿了身上的每寸皮肤。 蝎狮抓着猎物一路拖行，骑在猎物身上，释放着它残暴的血性，血牙一次次咬穿护甲，一次次撕开血肉。罗德感到自己就快成为它的晚餐了。 然而，就在绝望之际，背上的蝎狮却停止了行动。疯狂的爆发之后，这头野兽突然安静了下来。 但是，这场搏斗绝不是如此简单的结束了。虽然全身被咬得千疮百孔，但是罗德还拥有意识，咬着牙忍住全身的伤痛，他知道，搏斗还未结束，在成为这头野兽的食物之后，一切就没结束。 他看着面前的积水，那浅浅的水面犹如镜子一般反射着蝎狮的样子。终于，罗德看清楚了，看清楚这头野兽想要做什么。蝎狮将前爪死死摁住罗德的肩膀，身后的尾巴高高翘起，带有毒囊的蝎刺宛如利剑，做好了暗杀的准备。 罗德知道，那是蝎尾狮的终极武器，这种可怕的巨兽在无法咬穿猎物的躯壳时往往靠着尾部的这根巨型钉刺，终结对手。当全身的力量聚集在这根带有毒液的钉刺上时，它甚至可以刺穿任何钢板和石头。 危急之际，罗德激发了体内的潜能，求生的意念加上熊神的祝福，一阵强大的力量瞬间涌入体内。在蝎尾狮发起致命一击前，罗德嘶吼着从它的利爪间挣脱开来…… 第63章 蝎尾狮 “来吧，杂种！” 罗德的嘴角抽搐着，他咬着牙，唾沫和血水却从牙缝间流出。 他瞪着蝎狮，显然蝎狮也被这个人类的举动震惊了，一个正常的人类，是不可能从蝎狮的爪下挣脱的，更何况这个人已经伤痕累累。 然而，事情便是这样发生了。 森林中所有动物都逃之夭夭了，只剩下一人一狮在原地打转。他们互相嘶吼着，很快，罗德主动发起了进攻。 伤口正在快速愈合，而伤口所带来的疼痛感却刺激着他奋勇搏斗。 罗德一手握斧，一手持匕首，像野人一般扑向这头体型比自己还要大的猛兽。 蝎狮抬起身子御敌，它站立了起来，身高比罗德还要高，锋利如刀的爪子从空中斜劈下来，罗德则握紧匕首，发疯般的反击。 嗜血的进攻中，匕首一剑刺开了蝎尾狮的爪子。空气中传来肌肉与表皮被撕裂的声音，体型巨大的蝎尾狮在与罗德一对一的单挑中被刺穿了利爪。趁着对手惊慌失措的时候，罗德猛的用力，抽开了匕首，血光闪过，蝎尾狮的一根脚趾被扯了下来。 血水顿时喷涌而出，就像几分钟前它对待罗德那样，现在，这个人类骑士以牙还牙。 他继续前倾着进攻，蝎尾狮则昂起胸膛反击，野兽与人紧紧的抱在一起，他们各自发出了嘶声力竭的咆哮。蝎尾狮扑腾着翅膀，试图将罗德再次压在身下，它用另一只完整的爪子拍击罗德，罗德则迎刃而上，狂乱的挥舞着匕首，刺杀着蝎狮。 强壮的蝎尾狮被罗德刺得满是窟窿，血水染红了它体表的毛发，一不小心，两头野兽都摔倒在地，贴在一起在泥地上翻滚。再次停下来的时候，蝎尾狮刚好踩在罗德身上，它愤怒的张开大嘴，朝罗德的脑袋咬去，而罗德则看准时机，一刀捅向了它的眼睛。 那犹如黄色水晶般透明的眼球被罗德一剑刺穿，血水和浆液用蝎狮的眼窝里喷溅出来，染红了罗德的脸庞。血水散发出来的腥味令罗德几乎窒息。 来不及擦拭脸上的血污，罗德再次拔剑，将匕首从蝎狮的眼窝里狠狠的拔出，那个地方只剩下窟窿和碎肉。 身型威猛的蝎尾狮遭到如此重创，痛得连连后退。它煽动翅膀，发出可怕的咆哮。 然而，在这种你死我活的搏斗下，没有怜悯，没有饶恕。罗德发狂般的握紧武器紧逼而至，他战斗着，流血着，嘶吼着。 失去一只眼睛的蝎尾狮节节败退，但是它还是疯狂的反抗着，并一嘴咬住了罗德的手臂，罗德几乎可以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但是狂战士的热血在体内涌动，他死死站在原地，不让蝎狮将自己再次拽倒，同时，用另一只没有被咬住的手握紧武器，猛砍对手的脖颈。 锋利的斧刃撕开蝎狮的皮肉，血水四溅，让它不得不再次松开了牙齿。 草丛里，人类的血水和蝎狮的鲜血混在一起，将泥土都染成了红色。踩着泥泞的血地，罗德再次发狂的进攻。 凝固的血块粘在头发上，就像一条条血爬虫一般挂在额头上。 “吼……” 一声野兽般的狂吼过后，罗德拾斧猛攻。 他一只手被咬碎骨头，举不起武器，但是另一只手却是完整的。蝎尾狮无处可退，它孤注一掷的转动身躯，粗壮的尾巴带着毒倒刺疯狂刺来。却在刺中目标的一瞬间被罗德躲闪开来，几乎就在躲开进攻的同时，罗德看准了时机，反戈一击。战斧横劈下来，带着神选之子的蛮力，一斧子劈断了蝎狮的尾巴。 那鼓胀的毒刺宛如成熟的果子滚落在一旁，浓烈的血水从蝎狮的断尾处喷出。就像折断的水管，血流不止。 形势扭转了，刚刚还胜券在握的蝎尾狮此刻变成了待宰的猎物。它挣扎着试图逃离战场，巨大的翅膀煽起一阵狂风，然而，它并没有煽倒罗德。面前这个浑身鲜血淋漓的人类并不像他看上去那么渺小。 月光下，蝎狮夹着尾巴逃命，然而，刚刚起飞，便发出了一阵绝望而痛苦的哀鸣，它的小腿被地上这个渺小的人类抓住了。罗德仅仅用单手，便抓住了这头慌不择路的野兽。 而后，在蝎狮惊恐的目光下，罗德猛的用力…… 这一刻，他有如神助，熊神的力量在体内翻滚，瞬间，罗德像野蛮人一样，将体型巨大的蝎尾狮从空中抓了下来，一声凄厉的哀鸣之后，巨大的蝎尾狮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碎泥和血水高高溅起。 受到如此重创的蝎尾狮再也动弹不了了，它本能的扑打着翅膀，却再次飞不起来，四肢受了重伤，爬不起来。 粘稠的内脏正从那些破碎的伤口慢慢流出，它的呼吸还带着热气，但是连这点热量也在悄悄消失。 终于，身受重伤的庞大蝎狮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而罗德，也因为体力不支，倒在了蝎狮背上。 一瞬间，疲惫感和虚弱感犹如洪水般涌来，模糊了他的意识。月光下，罗德感到自己的身躯正在慢慢变得冰凉。 最后，他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周围的世界，一片黑暗…… ……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朵才开始有了听觉，那声音模糊不清，又好似有人在碎语。 罗德的眼皮子动了一下，他缓缓睁开眼睛，一丝光明进入了眼帘。记忆在不断恢复，蝎尾狮的样貌，那些浴血搏斗的场景一幕幕进入脑海，各种血腥的画面交替出现，他最后杀死了那头巨兽，蝎尾狮倒在了自己身下。那么，自己现在又在哪里？ 隐隐约约的，罗德听到有人在唤他的名字。 “白熊领主，白熊之王……” 那声音忽远忽近，最终停留在耳边。罗德睁开了眼睛，面前，是一群身材同样强壮无比的诺斯卡人。他们在月光林地里发现了罗德和蝎尾狮的尸体，从蝎尾狮和罗德身上那惨不忍睹的伤口来看，毫无疑问，罗德以一人之力，杀死了这头混沌巨兽。现在，他成为了诺斯卡人心目中的战神领主…… 第64章 崇拜者 丛林遭遇战仅仅一周后，整个黑森林，一直到巨魔山脉，都在流传着罗德单杀蝎尾狮的故事。 故事从一开始的群体狩猎，领主走失，单挑蝎尾狮，到后来的神勇之子，独自进入森林，手撕蝎狮……各种版本以极快的速度在诺斯卡边境部落间流传开来。 白熊领主，白熊之王，森林兽王，蝎狮屠戮者，各种称号接踵而至。同时，越来越多的诺斯卡人开始加入罗德的狩猎小队，人数从一开始的二十五人扩充到五十几人，并且，崇拜者还在源源不断的涌来。 罗德收纳了他们，并将队伍整编成一支真正的掠夺者军队。 他们分工明确，战斗力拔群。拥有着强壮的体格和无畏死亡的决心。 他们嗜血而强大，崇拜强者，野蛮杀戮。却又异常团结，因为他们有一个徒手撕蝎狮的男人做领袖。 他们比最凶猛的野兽还要凶猛，他们是可怕的猎手和战士，他们是风暴，他们是巨浪，他们犹如一片黑鸦席卷过森林，留下成片的动物尸体。供他们的领主享用。因为他是他们眼中，就是战神之子。 森林内外，这支部队的知名度不断提升着。 同时，来自黑锤堡的伐木队开始安心在森林中伐木，成捆成捆的优质木材被装载到船只上，运往外海，由老船长罗伯茨将货物运到帝国各个城镇和港口售卖。换取黑锤堡所需的物资和金子。 而森林里，罗德则顺势命人将蝎狮皮做成披风，披在身上，作为身份和地位的象征。无论走到哪，只要见到那张蝎狮皮，诺斯卡人便知道，他们的领袖来了。那几乎变成一面旗帜，走到哪，哪里就士气大增。 偌大的黑暗森林曾经是人类的噩梦之地，如今，却成为了黑锤堡一项重要的经济来源。它的树木几乎是砍伐不尽的，在森林里栖息的各种动物也是如此之多，足够诺斯卡狩猎队来回狩猎，收集肉食和各种珍贵毛皮。 木材和毛皮，是的，除了矿场之后，这便是两项重要的贸易资源。而有了金子，各种工作便得以更快的展开，道路的修建，城堡的维护，甚至是新城墙的兴建，这些都需要金子。作为旧大陆人类帝国的通用货币，它的用途可谓神通广大…… 罗德已经计划好整个黑锤堡的扩建工作，城镇需要防护，简易的城墙必须建起来，才能让民众有安全感。同时，可以试着建设锻造房，招募熟练的铁匠来打造兵器，顺带带培养新人。 原材料的价格永远比成品的低，黑锤堡有丰富的铁矿资源，贩卖铁矿石可以获得利润，但是如果自己锻造武器，就可以摆脱受制于人的窘况，同时，盔甲和武器的价格也比矿石高得多。当然目前来看，这些产业还处于设想阶段。不过罗德猜想那应该很快…… …… 黑森林的夜空十分美丽，这里繁星密布，如果忘却残酷的生存环境，这里其实十分美好。 夜里，罗德背着那把巨大的双手剑，走上高地，俯瞰着自己的营地。原本零星的火光已经变得愈发集中而明亮，近百人的队伍聚集在森林中的空地上，欢唱着，纵酒狂欢着。食物的香味正从火堆中不断升起，酒罐到处都是，除了站岗的人，其他人，全部在夜里陷入了狂欢。 从他们身上，罗德看到了——希望。 同时，两周前被蝎狮咬伤的部位已经基本痊愈，罗德清清楚楚的记得当时自己的惨状，背部的皮肤和肉被咬烂了，右手几乎废掉，皮肤被咬破，伤口深可见骨，同时，骨头也被咬碎。其他部位，大腿被刺穿，小腿被撕下一层皮，一颗蝎狮的断牙还留在肉里……如果不是这帮诺斯卡人用简单的医术和止痛水帮自己取出断牙，那断牙至今仍然会保留在体内…… 但是，一切的一切，都无法阻挡罗德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高烧在当天便退了，皮肤第三天开始愈合，骨头第四天开始长出新的骨痂，手指第五天便可以灵活使用，伤疤第七天开始消失…… 手下的诺斯卡战士惊讶的看着他们的首领从重伤到痊愈，整个恢复过程快到令人震惊的地步。因而更加崇拜，在诺斯卡人眼里，他是真正的领袖，是神之子。 而更令罗德惊讶的是，那些被蝎狮咬伤咬穿的部位愈合后似乎变得更加牢固和强壮。被咬断的右手骨如今恢复如初，强度却更胜以前，几乎可以达到徒手接刀锋的地步。 这逆天的能力和天赋是被偶然发现的，然而，却给了罗德一个变态的启示，如果每次自己被什么所伤，身体就会自动加强这方面的防御能力，那么，自己被火烧伤，伤口再次愈合之时，对火焰的抗性是不是也会增强？同理，被寒冰所伤，每次愈合之后，或许身体对寒冰的抵抗力也会增强。被刀剑所伤，对金属的抵抗力会增强？被魔法所伤，便拥有更强的魔抗能力…… 想到这里，罗德不由得在心里惊呼了起来。相比于强大的蛮力，优秀的耐力和恢复力，这种愈打愈强的能力才是逆天。每次受伤，每次身体就会加强对这方面的抗性，对手越多，战斗经验越丰富，自己的能力便可以越强大。 遇到低级的对手无所谓，炮灰而已；遇到高级的对手，只要击败它，相当于给自己增加力量……神选之子原来是这样用的，罗德有一种恍然开悟的感觉。 夜风吹来，扫去了脸上的困意，罗德有一种难眠的兴奋感。他看了看手上被野兽咬碎的地方，那里，比以前更加坚固而灵活…… 第65章 星座学 急风在树林间穿梭，发出幽灵般的叹息，空气中弥漫着成熟果实的气味。 黑森林的夏季是短暂的，只有三个月，三个月内气温会上升，各类植物的果实会成熟，种子也在这个时候发芽，也就是在这三个月里落到地面上的水分才会形成降雨，而不会以雪花的形式落下。这对于黑森林来说，是宝贵的生长扩张时间，万物复苏带来了食物，各种动物和兽群也便多了起来。 近百人的队伍在森林里狩猎，得来的物资甚至来不及运出，只能堆起来，派人在营地内看守着。眼下，这支队伍里的人，已经几乎人手一张兽皮，既可以在夜里保暖驱寒，又可以作为简易的皮甲使用。铁甲目前对于罗德来说还是稀缺。只是，这种情况将很快得到改善，只要罗伯茨将那艘船顺利开回来，黑锤堡就有资金购置足够的盔甲和武器。 持续了一整天的狩猎让罗德有些疲惫，他躺在一颗大树下休息，凝望天空。 这里的天空和地球上的天空完全不同，它有着巨大的月亮和迷人的绚烂银河，星星绽放的光芒肉眼可见。 和地球上一样，这里的星群被地上的人们总结分为若干星座，不一样的是，星座的形状和名字。罗德对天文学不敏感，他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这些星星有什么特别的排列组合。只是按照学者们的观察和分类，天空中的星群大概可以分为二十个星座。 代表的有画师线座、老牛座、雄龙座、暮昏座、醉羊座等等。画师线座，从观测角度来看，算是一个比较简单的星座，它就像一个拉弓射箭者，在晚冬到早春时出现。 据说在该星座下出生的人性格大多严谨自律，做事一丝不苟。如果真是这样，这个月份出生的人真应该成为工匠、医师、律师、弓箭手等等类似的职业工作者。可是现实是许多画师线座的人并没有成为这些职业人，而是各种各样的工作都有。要知道，在帝国和巴托尼亚，农夫是第一大人口，尽管你有这方面的天赋，但是到头来可能还是只能当一个农夫，毕竟大城市只有那么几个，工作机会十分有限。 老牛座则十分好理解，它的星象看起来就像一头耕田的老牛，一般在早春时出现，据说在该星座下出生的人有着忠诚、诚实、顽强不屈的性格。适合成为骑士和士兵。尽管许多人并不是很认同，但是在巴托尼亚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骑士老爷在选择扈从时会询问其出生星座，如果对方是老牛座，骑士老爷就会格外照顾。 雄龙座则可以说是强者的象征，这个星座没有固定出现的时间，它神出鬼没。夏季的夜晚，当你坐在自家麦田里仰望星空，如果突然看到许多星星排列成一头耸立的巨龙，那么恭喜你，成功目睹了雄龙座的出现。 然而，这个星座的出现大多并不是什么好事，它警告旧世界的人们，灾难和战争即将到来。雄龙座出现的时间很短，很少有人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生，然而据说出生在这个时间点的人会大胆而自信，他们长大后将身强体壮，还有坚定不移的信念和杰出的领导能力。换句话说，上天降下灾难的同时也降下了救世主……罗德不知道自己究竟属不属于这个星座，不过也无所谓，他不信这个。 还有许多这样那样的星座，比如女巫座会在邪月降临时出现，在这个时间段出生的人传闻有着很强的魔法天赋。然而因为其出现的时机不对，莫斯里布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是灾难与邪恶的象征，所以，在有些偏远地区，狂热的宗教分子会扼杀这个时间段出生的婴儿…… 另外，每个星座还有各自的故事和传说，在帝国大城市的图书馆里，还有专门描述星座的百科全书。这些百科全书通常不对外销售，但也有少数学者为了生计和金子，放在市场上销售。然而，可以买得起的人寥寥无几。因为无论帝国还是巴托尼亚，识字的人都是很少的，同时，因为涉及到知识，所以书本的价格也是极高的。有时候一本书的价格相当于普通工人农民一整年的收入。所以，许多时候，人们获得星座知识都是来自口口相传。 冬天的夜里，围坐在火炉旁无所事事之时，便可以聊起这些神秘而有趣的故事。以此缓解毫无娱乐的乡下时光。 数着星星，罗德昏昏欲睡。 然而，就在罗德即将入睡的时候，森林中的异动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声音来得很快，大地开始颤动。 丰富的战斗经验使得罗德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绝不是普通的兽群，而是一支有组织有规模的战团。 “准备开战！” 罗德拔出大剑，大声吼到。周围的诺斯卡掠夺者们也警觉的全部站了起来，他们扔掉手中的食物，和罗德一样，瞬间拔出了腰间的武器。 很快，这次袭击来得很快。 第一个野兽人从树林间窜出，那是一头低级无角兽，但是很快，第二个，第三个野兽人纷纷出现。就像虫群，成堆成堆的野兽人顿时从四面八方包围了罗德和他的诺斯卡掠夺军。 他们嘶吼着，根本没有宣战，便对这支深入森林的人类部队展开围攻。 报复性的进攻。 罗德知道，或许是自己的扫荡行动将森林中的野兽人和各种异兽逼到了绝路上。此刻，数量是诺斯卡人数倍的野兽人正朝自己这边涌来…… 第66章 密林之战（上） “至少三百头野兽人，这是一个兽群！我的领主大人。” 身边的诺斯卡战士塞尔塔大喊到。他已经握紧长矛战盾，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诺斯卡人不怕死，哪怕在比自己强大百倍的敌人面前，也毫不畏惧。对他们来说，荣耀的战死沙场比起在床榻上自然老死要好得多。 然而，罗德不想要无意义的牺牲。 “野兽人的数量太多了。” 他低声说到。 “难道我们要撤退吗？” 赛塔尔转过头来，诧异的问到。 “是的，撤退。寻找一处狭窄的地点，再击杀他们！” 罗德当即下令。四面被包围，哪怕这帮诺斯卡人战斗力再强，都会处于极其不利的地步。因为他们在开阔地带可能要同时面对三到四个敌人。野兽人的数量是他们的数倍之多，就算诺斯卡掠夺者们战技和力量再强，也难以支撑…… 尽管不情愿，但是塞尔塔和一帮诺斯卡战士还是遵从了自己首领的命令。在投掷了几根猎矛之后，开始在罗德的带领下突围。 “以厄孙之名，跟着我冲出去！” 跳动的火光中，罗德高喊着口号握剑冲锋，他撞飞了一个无角兽，锋利的剑刃顺势横劈，削开了另一头野兽人的腹部。 惨叫声中，血肠从野兽人的腹部流出…… 跟上的诺斯卡战士则一脚踢倒了那个正在死去的野兽人。 但是同时，更多的野兽人也围了上来，他们中有的已经认出了罗德。去年冬天邪月之时，野兽人围攻黑锤堡，许多野兽人战死在城墙下，然而也有一部分逃出去了。这些野兽人数量太少，在南方根本无法游荡生存，只能再度返回北方森林。此刻，旧恨新仇交织在一起，他们对罗德的恨，超过了对所有种族的仇恨。 “吼……去死！” 迎面冲来了一个手持双刃斧的野兽人，他的身躯十分庞大而强壮，身高超过了罗德。 布满脓疮和疤痕的脸看上去恶心至极，畸形的犄角倒着伸出，狂野的咆哮声中，野兽人握着粗糙，锈迹斑斑的战斧劈向了罗德。 嘭…… 罗德举剑反击，两把粗大的武器在空中交汇碰撞在一起，擦起点点火花，然而，这一击过后，实力上的差距便明显表现了出来，相比于去年冬天在黑锤堡的战斗，罗德的战斗力又增强了不少，他受过刀剑之上，被野兽咬碎骨头，因而更加强大。 被黑锤堡领主一剑击退之后，野兽人试图再次进攻，罗德却抢先一步，猛的向前迈出一大步，瞬间挪到了野兽人面前，在对方战斧还没收回来之后，罗德大吼一声，持剑的右手猛的用力，剑尖从野兽人的下颚穿了进去，从后脑勺穿出！血水就像温泉般哗啦啦的从野兽人的血管中洒出。 另外一边，一头无角兽冲向了罗德身边的人。却被塞尔塔抓住双肩，他的双手猛的用力，直接将那个无角兽的脖子拧断……只听到一阵骨头脆裂的声音响起，那个无角野兽人瞬间失去力量，瘫倒在地。 但是即便局部他们可以取得优势，罗德还是要求全体手下突围。它们并不是十只二十只，而是好几百只，这种规模，足以威胁基斯里夫王国的安全。 艹蛋，每次都要面对这种正规军才要面对的部队规模。官方的人在哪里？罗德在心里咒骂着。 尽管不满，但是战斗还要继续。 很快，在一堆诺斯卡战士狂暴的杀戮下，罗德带领他们打开了一道口子。顺着这道缺口，诺斯卡人一路狂奔。 这时，罗德才发现刚才看到的仅仅是这支野兽人部分的一小部分，更多的野兽人在外围。摇曳的树影后面，全是嗜血疯狂的野兽人，尽管它们大多是一些无角兽，或者是一些刚刚变异的野兽，但是数量之多令人惊讶。这样的规模，罗德可以肯定，这一定是一场野兽人的报复行动。诺斯卡掠夺者扫荡了森林，也杀死了一部分野兽人，更夺去了它们的食物，现在，这帮野兽人便来复仇了。 数百头…… 罗德可以确信它们的数量至少有四五百头。面前不断窜出那些弱小的无角兽，试图阻挡这支人类部队突围的步伐。只是，都被诺斯卡人杀死了，沿途留下了十几具无角兽的尸体。但是即便有伤亡，野兽人却依旧疯狂的追逐着这支人类队伍。草丛和树叶被擦得沙沙作响，森林下方，一支庞大的兽群正追逐着一支数量不到百人的人类狩猎队，尽管它不是普通的狩猎队…… 死在诺斯卡人剑下的野兽人不断增多，但是罗德知道，最具威胁的角兽和牛头怪还在后头，他们依旧紧追不舍。 天空下起了小雨，乌云将月亮遮了起来。 人类在夜里的视力并不好，诺斯卡掠夺者们一个跟着一个，不断奔跑。好在还有火把的光芒，使得他们不至于迷失了视线。 终于，在罗德的带领下，他们冲出了密林，来到了一片相对开阔的平地上。这里没有树木遮挡，可以清楚的看到野兽人来袭的方向。 如果有狭窄的通道或者城墙就好了……罗德在心里想到。但是这不是城市，没办法巷战。战士们气喘吁吁，没有高地，没有所谓的有利地形。没办法，只能背水一战了。 罗德当即下令，命令身边的诺斯卡人站成一个圈，所有佩戴有盾牌战士站在外圈，所有持有长矛和利剑的人站在里圈，形成一个临时的刺猬阵。这是眼下对付兽群的唯一办法。 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但是诺斯卡掠夺者优秀的军事素质还是让他们第一时间做出了结阵的动作，尽管这个阵型看起来是如此不正规，不合规……罗德的要求是持盾者站外围，但是最后组成的盾墙却是只要是个人就站在外面……有盾没盾的全部挤在一起。反正站成一个圈就是了，兄弟的肩膀既是我的盾牌，这是诺斯卡人的信仰…… 刺猬阵刚刚结完，大批野兽人便从密林中冲了出来…… 第67章 密林之战（中） 塞尔塔握紧长矛，第一个将长矛投掷了出去。 尖锐的猎矛就像猎杀猎物一般，破空而去，片刻飞翔之后，矛尖刺进了一个野兽人的胸膛。那个正在奔跑中的野兽人顿时表情痛苦的仰天倒下，血水从胸口不断冒出。 在野兽人冲锋的路上，不断有无角兽被诺斯卡猎人的长矛射中，仰面朝天的倒在血泊里，但是这些无角兽更多的是作为炮灰，它们冲在最前面，只为吸引火力和消耗对手体力。野兽人不是野兽，它们也有自己的智慧和手段。 尤其是这是一支有着嘶叫萨满的野兽人部队。 在“原始冲击”的狂野法术作用下，成群的野兽人嗜血成性，它们的眼睛变成了血红色，利爪更加锋利，野兽之力在体内翻滚，成群成群的野兽人发出了狂野的咆哮。 终于，迎着诺斯卡人的长矛圆盾，野兽人战士撞上了这道临时组成的圆形刺猬阵。冲在最前面的野兽人战士瞬间被诺斯卡人的长矛刺穿了身躯，他们没有穿着盔甲，金属长矛可以轻易的刺穿他们的皮肤和肉体。血花飙溅而出，惨叫声不绝于耳…… 许多无角兽被长矛贯体后便一命呜呼了。而那些体型更加健壮的角兽则勉强扛过这一击。他们砍断插在身上的长矛，继续挥舞着笨重的大武器作战。 血水从那些被刺开的窟窿里流出，但野兽人忍着伤痛，疯狂的厮杀着。 塞尔塔身边，一名诺斯卡战士的脑袋被大角兽的战锤砸中，整个脑袋顿时碎裂开来，肉块、脑浆、血水四溅开来，失去脑袋的身躯则无力的瘫软下去。 但是身边的同伴很快接替了他的位置，来自利爪海的诺斯卡掠夺者战士手持利剑，一剑刺进这个大角兽的胸膛，即便他们已经变成野兽人，但是心脏的位置却没有改变，人类战士精准的出击，一剑刺穿心脏。 面前的大角兽发出了悲啼，他试图抓住剑刃，但是诺斯卡战士残忍的拔出了短剑，猩红的血水顿时从大角兽的胸口位置喷涌而出。随即，那个诺斯卡战士又是一击，将短剑插进了它的喉咙，彻底断了他的气。 刺猬阵的其他地方，战斗亦是如此血淋淋的展开。 塞尔塔手握战斧圆盾，面前的野兽人战士挥舞着巨大的血刃战斧，一斧子劈来，塞尔塔举起手中的诺斯卡战盾格挡，野兽人的战斧猛的砍在诺斯卡人的战盾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圆盾上的木屑四溅，却没有被劈裂。抓住这一短暂的时机，塞尔塔收回盾牌，右手持斧，砍向野兽人的身躯，野兽人来不及躲闪，战斧深深咬入没有护甲的肩膀，斩断筋骨，痛苦的惨叫回荡在阵线上。只见诺斯卡掠夺者塞尔塔面无表情，抽回手中的战斧，连同敌人的血肉一起勾出皮肤，血水从野兽人被劈裂的肩膀处涌出，将塞尔塔的战斧染成了血红色。 在敌人倒下的同时，诺斯卡掠夺者又踩上去，重劈了他的头部，补上了一刀。 刺猬阵的另一边，罗德已经放弃了长剑，敌人太近，密集的阵型使得长武器没有挥舞的空间，他将双手剑插在地上，夺过野兽人的战盾和战斧作战，“稳住！”黑锤堡领主大喊着，一斧子劈向野兽人的脑袋，野兽人举起战锤格挡，罗德又用盾牌猛击它的胸口。普通人类的盾击威力不大，但是罗德作为熊神神选，一发盾击足以震晕任何野兽人。 面前的无角兽被直接震飞了出去，口吐鲜血，倒在地上抽搐不止。 尽管人数占劣势，但是凭借密集的防守阵型和诺斯卡人极强的近身战斗能力，野兽人大部队竟然一时无法突破防线。成片成片的无角兽、角兽倒在了刺猬阵的外围。 胜利的天平正在一点点的向诺斯卡狩猎队这边倾斜。 然而，就在所有人以为胜利在望之时，密林深处，却响起了一阵诡异的号角。 伴随着这阵突如其来的号角声响起，围攻诺斯卡人的野兽人部队开始撤退。 罗德眯起眼睛望着雨幕后的森林，不知道野兽人想要做什么。但是这肯定不是真正的撤退，野兽人并不是一个懦弱的种族，它们不会战斗到一半在还未分出胜负的时候便撤退，眼下的野兽人最多只倒下一百多头，只占它们总数的很少一部分。 不应该…… 很快，罗德便得到了答案。只见黑暗森林中开始出现一阵急促的咆哮声，不同于一般的角兽，这是一种罗德之前所从未听过的咆哮声。地面开始颤抖起来，随之而来的，是奔腾的马蹄声！ “人马！” 诺斯卡人大喊了起来。 人马，毫无疑问，就是身子是马，脑袋却是人头模样的怪物。人马也属于野兽人的一种，只不过在城堡战斗里很少见到他们。连罗德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野兽人。 在诺斯卡人惊恐的呼喊声中，数十头人马兽以极快的冲向人类的刺猬阵。难怪他们刚才要撤退，给人马冲锋让开一条通道。 罗德知道了……但是已经为时已晚。 他挥舞着战斧，将它扔了出去，旋转的战斧急速掠过，击中了其中一头人马，但是更多的人马则疯狂的冲进了诺斯卡人的圆形刺猬阵里。 防御阵型在人马强大的冲击下瞬间土崩瓦解。 人仰马翻…… 冲进防御圈的人马遭到了惨重的伤亡，但是他们为身后的野兽人争取到了时间，紧跟着这些人马冲锋的，是手持重武器的角兽人…… “吼，吼，吼……” 一声声野兽的咆哮从这些野兽人喉咙深处发出，战事很快演变成一场混战。 “杀光他们！” 撕开人类防线之后，野兽人首领在后方大声嘶吼到。他就像一头披着重甲的巨兽，挥舞着它那把布满锯齿的双刃屠斧，直接冲进了战场…… 第68章 密林之战（下） 沿途的诺斯卡战士全部被他撕成了碎片。 诺斯卡人英勇作战，但是在野兽人首领面前，还是显得脆弱不堪，那足足有半人多高的双刃斧在野兽人手里就像单手武器一般，灵活而狂野的挥舞着，就像一部绞肉机，所到之处，血肉横飞。 他几乎一刀一个，撞飞一个诺斯卡猎人之后，又挥舞着那血腥的战斧，砍向另一个。那个在他身边的诺斯卡战士举起战锤格挡，却连人带锤被削成了两半，血水和肉块扑面而来，洒满了野兽人首领的脸庞和身躯，将它褐色的皮甲染成了猩红的血色。 吼…… 野兽人首领嗜血的杀戮鼓舞了身边其他野兽人的士气，他发出了雄浑的咆哮，那声音宛如来自地狱，令人瑟瑟颤抖。 自然，这样的大块头，这样的恐怖咆哮也很快引起了罗德的注意。 黑锤堡领主艰难的在人群中杀出一条血路，拔出了地上的双手剑，对付这头野兽，他必须用这个，现在阵型已经被打乱，有足够的空间可以挥舞长武器。 “来吧，畜生！” 冲着野兽人首领，罗德大声嘶喊到。 对方也很快注意到了这个人类首领，他的双眼闪着血光，浑身肌肉隆起。 在凝视对方不到两秒钟之后，野兽人首领发起了狂暴冲锋。 他拉开嗓音怒吼，巨大的体型宛如一头正在冲锋的犀牛，脚下的地面开始颤抖。而罗德侧身拔剑，汗水和血水从他额头上缓缓流下。 凝视着对手冲来的方向，罗德大吼一声，在野兽人战斧落下的一瞬间，跳到一旁，手中的寒铁剑顺势横劈，一剑斩向他的腰部。 剑刃撕开皮甲，在野兽人粗糙的皮肉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口子，猩红带黑的血水从伤口处缓慢流出。 野兽人发出了痛苦的咆哮，但是受伤不能使他们停下，相反，伤口，鲜血刺激了他们的神经，让他们更加狂暴的战斗。 野兽人首领受伤后立即发起反击，它狂暴的挥舞着手中的战斧，对于人类来说，那是一把双手斧，只有领主级别的战士才能拿得起来，而野兽人首领却把它当做一把单手斧使用…… 沉重的双刃屠斧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血腥的弧线，发出阵阵狂野的呼啸声，宛如一场风暴，恐怖的蛮力面前，罗德不得不暂时躲避其锋芒。他跳向一旁，躲开攻击，又弯身后退，继续躲闪，野兽人沉重的战斧砸在地上，地面顿时出现一道浅浅的裂缝，再次砍向另一边时，刚好砍到一具无角兽的尸体，那具尸体顿时被砍成两截，内脏从横截面流了出来。 在疯狂乱砍了一阵子之后，野兽人首领终于气喘吁吁的停下了脚步。 随即，罗德发起了反击，在野兽人首领停下的短暂瞬间，罗德一个健步，飞身上前，长剑刺向野兽人首领的脑袋。但是野兽人首领还有体力，他反应也不慢，抡起战斧格挡，将罗德的长剑扫向一旁，随即反手一击，双刃斧从侧面袭来，罗德侧身躲闪，血红色的斧刃扫过罗德面前的空气，砍向一旁。 两次进攻皆无效果，野兽人首领发出了烦躁的怒吼，他向前扑去，试图抓住这个渺小的人类，而罗德则迅速后退，长剑顺势向前劈去，寒光掠过，野兽人的脸部被撕开了一道口子，血水顿时从他脸上漫出。 忍无可忍的野兽人首领发起了更加猛烈的进攻。 他大吼一声，向前奔去，这次，罗德无路可退，只能硬抗。 “以熊神之名！” 他大吼一声，举剑迎敌。 寒铁剑硬生生击打在野兽人的双刃屠斧上面，然而，出人意料的是，看起来体型渺小许多的人类战士竟然没有一丝弱势，他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以一人之力，抗野兽人首领，身旁的诺斯卡战士们再次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野兽人首领怒气冲冲，浑身肌肉不停的颤抖着，满脸是血，而罗德则毫无反应，他的骨骼犹如钢铁一般坚硬，他的肌肉紧绷宛如岩石。 一阵狂野的咆哮声过后，罗德猛的推开了野兽人首领…… 这次，他不再给对手缓解的时间，野兽人首领身体不稳，向后倒去，罗德的利剑却紧随而至，锋利的剑尖一剑刺进了野兽人的小腿。 野兽人首领发出了痛苦的咆哮，他单膝跪地，勉强举起战斧，挡住了罗德的下一击。但是罗德随即嘶吼着举起长剑，再次劈下，两次进攻的时间间隔极短，野兽人首领慌乱中再次举起战斧格挡，双刃斧却被击落在地，同时，带着人类领主愤怒的寒铁大剑继续劈下，没有一丝减速的，长剑斩向了野兽人的脑袋，这一剑，硬生生的劈开了野兽人坚硬的头骨，在他畸形的脸上留下了一条触目惊心的伤口，再次拔出长剑的时候，猩红的血水、脑浆四溢而出，流满了全身。 野兽人首领跪了下来，雨水顺着尸体流下，冲刷着身上的血迹。罗德气喘吁吁，再次举剑，一剑劈开了野兽人的脖子，那颗畸形，满是血水的脑袋滚落一旁，脸庞早已面目全非。 周围还充斥着各种武器的击打声和野兽人的嘶吼声，但是很快，野兽人首领死亡的消息便在兽群中传开了，罗德抓着那颗血淋淋的脑袋，大声嘶吼着，周围的角兽、无角兽、半人马，无不惊恐的四处逃窜。 天空中响起了阵阵惊雷，雨水倾洒在罗德身上，电闪雷鸣间，映照出那张血淋淋的脸孔。 不远处的野兽人萨满还在试图集结力量，让剩下的野兽人继续围攻这群受到重创的人类部队，但是显然，他们的士气已经崩溃了，一支没有士气的部队就如同一群待宰的牛羊……他们强壮的四肢不再用于杀敌，而是用于逃命。 而诺斯卡掠夺者们，开始了屠杀…… 第69章 清扫 混战之后，森林的空地上多出了上百条尸体。 他们有的被长矛刺穿了身躯，气绝而亡。有的被斧头砍断了臂膀或腿部，失血过多而死。还有的被钝器爆头，死的面目全非。更有一小部分是被直接割喉而死的。当然，能做到这样的不多，大多是一些经验丰富的老猎手或者像罗德这样高等级的战士。 人们在死去的野兽人身上搜寻着战利品，粗糙破损的盔甲、适合人类使用的武器、金属装饰物等等，但是大多数人并没有什么收获。 为了确保每个倒下的野兽人都是死尸，诺斯卡人每搜寻一个之前都要上去补刀，在野兽人胸口捅一刀，确保它真的死去，然后才开始摸索身上的物件。 不过野兽人也是穷鬼，他们是一个不自己生产武器的种族，所有的装备和武器全靠掠夺。用坏了再去抢，然而，并不是每次战斗都能抢到好武器的，有时候还会失败。即便抢到了，很多时候也不足以武装整个部队。 所以，野兽人手里的武器，也大多数二手货。没有一把崭新的。更多的野兽人靠的蛮力作战，它们的獠牙利爪便是武器……罗德手下的诺斯卡人在尸体堆里转悠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而且，野兽人的肉是不能吃的，它们属于被混沌污染后的变异产物，谁也不知道吃下去会有什么后果，或许和它们一样，变成怪物？或许呕吐中毒而亡？总之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会冒险去尝试…… 如果说这些怪物身上唯一有用的东西，可能就是他们头顶上那些奇形怪状的犄角了。在人类眼里，它毫无价值，但是在某些生物眼里，它们却是有价值的……比如绿皮……这些兽人地精经常会用牛角、犄角、象牙来做号角，一些有着特殊信仰的信徒们还会拿野兽人的犄角做乐器。总之，在人类社会是废物，在其他种族那里，不一定就是废物。 “把那些犄角砍下来，尸体焚烧掉。” 罗德命令手下将那些犄角砍下来，拉到城镇中心做集中展示，尸体则就地焚烧掉。 至于犄角后面要拉到哪里，罗德在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他虽说是黑锤堡领主，但是私下和走私犯都有来往，这些地下商人可以将货物运到世界各地，只要有充足的利益的话。 一群人冒着小雨在森林空地上忙活了半天，足足砍下了近一百对野兽人犄角，他们将尸体堆在一起，随后点燃大火，拂袖离去。夜色下，那堆血肉模糊的尸体在森林中熊熊燃烧着，第二天清晨，谁也不知道那里曾经发生了什么，只剩下焦黑的骨头和破烂的铜铁。 回到营地之后，塞尔塔将伤亡人数统计汇报了上来。一共有二十八个同伴在这场战斗中死去，重伤者还有十二人，也就是说，一场丛林遭遇战，罗德损失了近三分之一的兵力。 回想起刚刚过去的那场战斗，一开始他们并没有多少伤亡，在刺猬阵被突破之前，他们伤亡的人数只有个位数，而野兽人的伤亡数量已经达到了数十。 “论团队配合作战的重要性。” 罗德在心里默默感慨到。 回去后必须第一时间训练这些诺斯卡人的团队作战能力！罗德在心里默默定制了下一个计划。 还有会越来越多的诺斯卡人加入自己的阵营，罗德是知道的，然而，没有有效的管理和团队意识，这些诺斯卡人终究无法胜任重要任务。 三天后，他们返回了黑锤堡。一同返城的，还有伐木队。这些黑锤堡的伐木工人在过去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辛辛苦苦的工作，为黑锤堡带去了大量的木材，成捆成捆的木材被拖上货船，由罗伯茨领航，将货物拉到帝国的港口售卖，换取金币。 通过海上贸易，罗德这段时间积累了不少财富，一船的毛皮、矿石、木材可以换来数百枚金王冠，上千枚银先令，这是帝国普通贵族一年的收入，而黑锤堡只用了两个月便得以完成。相比于去年冬天，罗德手头上的资金宽裕了许多。虽然和隔壁的铁环城比起来，还是有不少差距。 罗德是在民众的欢呼声中回城的，当他们看到成堆的野兽犄角摆上广场时就知道他们的领主又打了胜仗。至于死伤多少，他们不知道，也无暇知道，他们只知道，黑锤堡比往年更加安全了。甚至，不少平民已经开始思考今年冬天的去留问题了。 “大人，您可算回来了，大家都在担心您的安危呢。” 黑锤堡大门口，管家穆罗斯已经等候多时了。他的白头发又多了几根，自从丹尼斯被带走以后，老人便很少有笑颜，罗德看着他每天都在苍老，不禁有些心酸。穆罗斯已经服侍了罗德祖上三代人，当他还是一名少年的时候，便开始辅佐罗德的爷爷，后来，人到中年，辅佐罗德的父亲，再到后来，人到晚年时，辅佐罗德。 许多时候，罗德已经将他当做一家人，而不是简单的仆人和管家。 “我没事，我手下有一百名北方冻土的勇士。邪月并没有来临，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我。” 罗德微笑到，并将手搭在老管家肩上，轻轻拍了两下，表示信任和亲近。 他们沿着螺旋阶梯向上攀爬。光线透过窗孔照射进来，楼道里不用点燃火把也可以看清道路。 穿过走廊，他们来到了熟悉的办公室。这里就是他的家，办公室连着卧室。自从丹尼斯被带走以后，最上面的生活区便被封闭了，罗德不想再踏进女儿的房间半步，以免勾起那些回忆。 他们在办公室里坐下，空气中飘荡着一股霉味，夏天的到来，湿气便渗透到城堡的每个角落。即便仆人每天擦地，打扫，也无法除去所有的味道。 “这是过去两个月的财政报表，您看下。” 穆罗斯从门后搬出一本大大的记账簿，记账簿用银丝镶边，封面是厚实的牛皮，拿在手上，沉甸甸的分量。罗德喜欢这种厚实的感觉，这让他有一种踏实的填充感。 第70章 砌墙 矿石收益325金王冠， 毛皮收益133金王冠， 木材收益92金王冠， 其他收益127金王冠， 税收12金王冠…… 翻开那本厚重的记账簿，罗德大致看了上面的支出和收入，由于矿石产量相对稳定，毛皮又是自己和这帮诺斯卡人打猎获得的，这两项主要收入没有太大出入就没啥大问题，罗德还是相信自己管家的忠诚度。 从账面上来看，各项收入都还可以，就是税收，惨不忍睹。黑锤堡并不是一座大城，只是一个边境小城堡，聚集在这里的人都是穷人，论人头税，根本收不了多少，贸易税的话更是少得可怜，由于大多数贸易都是领主自己把控的，罗德总不能自己收自己的税，所以，税收这块目前来看还是最薄弱的。 但是两个月来，前来黑锤堡谋生的平民数量有所增长，这倒是值得庆幸的。 “我们需要更多的平民前来定居。” 坐在自己那张朴素的椅子上，罗德皱起眉头思索了起来。 人口依旧是关键，黑锤堡并不是没有资源，而是缺乏人手，缺乏劳动力。这很像穿越前地球上的俄罗斯，远东地区有大量的资源，但是苦于天气寒冷，无人定居。即便经过了邪恶之潮战斗，诺斯卡人加入，罗德感觉自己的领地内，平民数量还是太少。更别说贵族，现在来看，一个贵族都不愿意在这里定居。 “是的，需要更多……大人，我的想法是修路工作先缓一缓，我们需要更多造福民生的实事。比如提高薪水……” “不，这不行。民众都有一个特点，他们喜欢你给他们涨工资，然而，一旦涨上去了，拿习惯了，便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等有一天你要恢复原来的薪水，他们便会不满意，甚至造反，反对你。平民都是这样的，不用说别的，倘若你我也是普通平民，我们也是这种心态。就好比住习惯朴素的房子，搬进去奢华的房子住，你会很习惯，但是反过来，住习惯奢华的大房子，再搬回破旧肮脏的小房子，你便会不习惯了。大概就是这个道理，所以，涨薪水固然可以短时间提高外来人口，但是长期下来，我们负担不起。而且，隔壁的海德堡和铁环城也会不满，因为薪水一旦上涨，首先移民的不是基斯里夫南方的人，而是我们这两个老邻居。” 罗德将文件扔在桌上，一脸认真的解释到。老管家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这样的说法。 他的确想得简单一些，而他的领主大人，会想到后面的关联利益和后续的问题。 “我倒是有个最直接的想法。” 罗德接着说到，他的手指敲击着桌板。 “将这段时间所收获的金币全部投入城墙的修建工作。”罗德说到，“只要城墙一建起来，人民就会有安全感，黑锤堡有足够的就业机会。我们提供的薪水不算少。” “但是城墙的建造需要时间，大人。如果只是用简单的泥土和木架堆起来的城墙，人们一样不会觉得安心。毕竟，我们的对手是野兽人和狼人……这些野兽可能一个冲锋，土木支撑的墙体便会土崩瓦解。” 老管家诚恳的回答到。 “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你去帮我筹备三样东西即可。” 罗德回到。 “哪三样东西？” “石灰、黏土、煤水。” “我可以问下吗？大人您需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老管家依旧不明白，他皱着眉头，想问个清楚。但是罗德并不想解释得太清楚，不是不愿意让老管家明白，而是这种东西必须现场看了之后才能明白…… “砌墙。” 罗德回答到，一抹微笑挂在他的嘴角上。他要做的其实是水泥。这种逆天的建筑材料眼下整个旧大陆还没有被哪个种族研发出来，在没实践出来之前，罗德跟穆罗斯说也是白说。 其实原始水泥的制造手段并不难。严格意义上，这并不是什么发明，而是发现。用黏土、石灰为原材料，经破碎、配料、磨细制成生料，然后置入窑中煅烧成熟料，再将熟料加适量石膏磨细而成。 如果再加入水、细砂、石子搅拌，还可以制作成原始的混凝土。如果再在里面置入钢筋，便形成了钢筋混凝土。有那玩意，各种建筑的高度便可以提升好几个档次。当然，罗德没想那么远，因为制造钢筋混凝土需要大量的钢材，以黑锤堡现阶段的生产力水平，就算发展十年，也未必可以造出钢筋混凝土的城市。 “……这……” 管家穆罗斯显然没有明白自己领主的意思，他一脸困惑。而罗德只是吩咐他照做就行。 “你先不用管，按我的要求去准备就好了。” 罗德说到。 …… 安排了工作之后，穆罗斯便开始着手去筹办。黏土几乎就是就地取材，黑锤堡并不是建在岩石或者沙漠上的城堡，黏土资源还是很好获取的。而石灰也不难，离城堡不远就是深坑矿井，那座矿井每天都会挖出大堆废料，这些废料里有许多便是石灰。只不过以前人们都把它们当做废料丢弃倒掉，而现在，这些从矿洞里挖出来的垃圾却成为有宝贵的建筑材料。 至于煤水，也不难。基斯里夫什么资源都缺，唯独煤矿众多，煤资源完全不缺。而且价格极为低廉。煤水就是煤炭的另一种存在形式，只不过在战锤世界里，这玩意可以产生高温，煅烧水泥最麻烦的一步便是高温，而煤水便可以解决这一问题。这玩意在帝国甚至还是火箭炮的燃料之一。 尽管原料获取并不难，但是工作量也不小，毕竟，需要的量极大，它是用来造城墙的，不是用来建一两栋房子的。这会耗费人力物力，而且，还需要钱…… 但是为了城墙的建设，这项工作又是不得不做的。为了将来的人口膨胀，一切都是值得的，大不了就是多花些钱，让工人更加卖力一些。为此，罗德将修路的工人调拨一部分到运输队，给穆罗斯指挥。 第71章 防御阵型 在森林里战胜野兽人战团，单挑蝎尾狮，一系列事件之后，不断有诺斯卡人从北方南下，寻找传说中的神选之子。 城镇的居民渐渐习惯了这些外来者，他们曾经对基斯里夫王国造成了难以磨灭的伤害，但是现在，他们却一点点的成为罗德的手下，成为这个队伍里的一员。 诺斯卡掠夺者是一把双刃剑，他们无时无刻都需要嗜血的战斗来满足内心的欲望。罗德知道，接受了这些野蛮人，就等于走上了一条以战养战的“不归路”。为了让这些诺斯卡人安分下来，自己就必须带着他们不断征战，不断狩猎，这是一条鲜血之路，由于不断的战斗，他们的人数不会太多，但是留下来的，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同时，罗德必须对这帮野蛮人进行训练了。真正的训练，团队合作。 自从上次在森林里遭遇野兽人的突袭，罗德就清楚的意识到团队作战对于战斗的重要性。在这个茹毛饮血的世界里，各种野兽、绿皮等生物的数量一定是超过人类的，人类之所以能够在这片大陆上生存下去，靠的不是身体和力量，而是团结一致的精神和科技。科技上面由于帝国的封锁，黑锤堡目前还无法获得，但是就团结，战术方面，罗德还是可以自己训练卫队的。 尤其是这些诺斯卡人似乎一天比一天信任自己。他们不可能公开反抗一个手撕蝎狮的领袖，因为这支队伍里，还没有这样的人存在。 罗德首先要训练他们的，是阵型的布置。诺斯卡人身体强壮，体力充沛，有关于搏斗技巧和耐力训练几乎可以省略了，唯一需要培养他们的，便是集体作战。上一次森林里遭遇野兽人，让罗德倍感焦虑，简单的防御阵型都集结得不成样子，要他们分工合作，持盾者站外围，长矛手站里圈，结果折腾过后一片混乱，长矛手和盾斧手并排站位，盾牌间缝隙极大，幸好是一群没有脑子的野兽人，否则遇到正规军团，早就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 斜击阵型是罗德第一个搬出的军事阵型。也可以说是最简单的一个。就是加强某个侧翼，使得开战后这个边翼的部队人数比中路的多，只要中路的部队顶住伤害，待到侧翼的部队击溃对手，转向中路，与己方的战士形成夹击，那样，战斗就开始变成一边倒的屠杀了。 以诺斯卡人这种彪悍的战斗风格，只要人数上形成压制，罗德估计很快战斗就会一边倒。前提是抗线的部队可以坚持到侧翼的部队前来支援。 斜击阵型对于士兵要求不高，号角一出，跟着将领疯狂输出就好，只要懂得听命令，该转头的时候转头夹击，不要急于追击敌方败兵即可。 罗德训练这些诺斯卡人这种作战方式不到三天，需要人便掌握了。因为它只需要听得懂两个命令，出击，夹击，即可。其他情况下，便是自由作战。 而接下来的阵型就有些升级了。 首先是防御阵型。这个阵型分为三种，一种是传统的盾墙防御，所有士兵排成一条直线，以大盾重甲做防御，形成密不透风的盾墙，以抵挡强力的敌军冲锋。要做到这样看起来容易，其实很难。 因为战士之间必须密切配合，肩靠着肩，盾靠着盾，将所有盾牌连成一体。一旦有士兵倒下，后面的预备队战士必须及时补上。对于诺斯卡人这种极度好战的民族来说，让他们老老实实呆在盾墙阵里，并不好受。只要敌方一挑衅，说不定就有人控制不住内心的狂躁，冲出去与敌人拼命。但是盾墙阵型一旦出现破绽，就是致命的，敌人可以沿着缺口直接杀进来，那样，整条防线将瞬间被冲垮，分崩离析。 防御阵型的第二种，就是罗德之前在森林遭遇战里所用的那种，圆形阵。 这种阵型从字面上就可以理解，士兵互相配合，紧密站位，形成圆形阵型，将弱小或者受伤的同伴保护在中间，外围士兵将盾牌向外，一致对敌。由于首尾相连，所以战士们完全不需要担心来自后方和侧方的攻击，士气稳定。前提是不要遇到大规模骑兵冲锋或者牛头人、巨人这种大型单位，否则，同样会死得很难看。 由于许多盾兵同时持有长矛，所有长矛一致向外，从上空俯瞰，便犹如刺猬一般，因此也有人将其称为刺猬阵。原理相同，叫法不同而已。 防御阵型的第三种，是鱼鳞阵，也可以叫做龟甲阵。是在第一种盾墙基础上衍生出来的阵型。简单来说，就是前排是盾墙，后排士兵将盾牌高举过头顶，形成全方位大盾保护的方阵。这种阵型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抵挡远程攻击。抛物线落下的箭矢和投石也无惧，不会对后排的士兵造成伤害。当然，这种阵型也是三种防御阵型中最复杂的，罗德并不指望这帮诺斯卡人学会这个，他们适合进攻，不适合防守。罗德知道，今后若是有大规模交战，自己还需要像矮人这样善于防守的强力抗线单位。当然，眼下不能想那么多。 盾墙方阵是一种十分有效的防御阵型，可以抵御比自己数量多数倍的敌军。但是从基斯里夫的主要对手来看，密集的阵型也并不是那么有效，相反的，在对付有些种族时，密集方阵还是找虐……比如当遇到诺斯卡巨兽，或者北方巨魔等等这种暴力单位时，密集的方阵刚好成为肉靶子。 所以，罗德并不是很重视这种阵型的训练，可以训练成功当然最好，将来对付成群的地精或鼠人，效果会很不错。但是如若不行，问题应该也不大，因为罗德猜想自己短时间内不会遇到大规模绿皮和鼠人。如果有，那也是冰雪女王的事，还轮不到自己操心。 相比于防御阵型，罗德更重视突击阵型。 诺斯卡人擅长进攻，野蛮的怒吼，挥舞着大斧和战锤，像野狼一般杀入战场，无疑会对敌人造成强烈的心理压力。罗德需要的，便是这样一支嗜血的部队。防守上面，人类有城墙，有城堡，不需要用血肉组成长城来抵挡各种野兽的突击。除非在野外，迫不得已的情况下。 第72章 进攻阵型 盾墙阵型的训练持续了一周，然而，这帮诺斯卡人依旧无法很好的掌握。他们可以分清哨声，看得清旗帜，但是一到具体操作上就不行了。各种混乱，和那天在森林里的遭遇一样，持盾者总是无法很好的找到自己的站位，同时，盾墙也无法很好的合拢，总有缝隙存在。 想到北方军团中有巨魔，有猛犸这样的大型单位，罗德想想还是算了，训练不成就放弃防御阵型的训练。改为攻击阵型的训练。 进攻阵型和防御阵型一样，是整场战斗中的关键因素。最早学习训练的斜击阵型就是攻击阵型之一。只不过罗德接下来要训练他们的，是更复杂的进攻阵型。 先是散击阵。 以其说这是一种阵型，不如说是队形。因为它的兵力将十分分散，而且很灵活。通常没办法做到几百人统一指挥，而是十几人，二十几人为一个小队，由队长现场指挥作战。这种阵型通常是对付大型单位的。比如猛犸兽和巨魔，或者是巨人。 也可以说，这是诺斯卡掠夺者们最擅长的阵型。 原理就是：开战前先让轻装部队出击，以远距离武器猎杀敌方的大型冲击单位，以猛犸战象为例。两军交战时，如果遇到猛犸象这样的大型单位，你不可能用密集阵型来防守，那样，以猛犸巨兽的体型，一脚就是一大片血肉模糊。同时，你也不太可能通过近战杀死这些巨兽，因为在它们旁边，就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一个碾压，可以瞬间将你踩死在地上，猛犸兽的象牙甚至可以轻而易举的掀翻骑兵。 所以，这时候，你便需要猎手。以标枪，弓箭为主要武器，远距离猎杀这些战场巨兽。但是猎矛和弓箭的射程不可能太远，所以，保持适当的距离猎杀战争巨兽便成为了一门学问。罗德所要训练的，便是诺斯卡人的这种本事。忽近忽远，从各个角度射杀战场巨兽。 他们原本就在森林中，雪原上猎杀大型动物，对游击战术游刃有余，所以，猎杀并不难，难的是如何统一行动，并且，收工时统一撤退。 通常来说，一旦你猎杀了敌方的大型单位，敌军将领便会命令大部队出击，以人海淹没你。这时候，前线猎手如果还不撤退，就会直接被敌人的重击部队屠杀。 罗德要训练的，便是让这些诺斯卡掠夺者听到命令后第一时间撤退，而不是继续恋战。再强力的战士也不可能同时对付十个以上的敌人。 所以，懂得撤退同样十分重要。它是保持有生力量的重要手段。 一开始的操练十分顺利，一百多个诺斯卡掠夺者被分为八个小队，各自推选出战地队长，在吼的办法下，队伍很快击中目标，但是撤退时就出了问题。混乱无章，像无头苍蝇一般撞进了大部队中。 罗德的要求是，一旦盾阵为这些猎手让开一条条逃生通道，就要从这些通道里快速后撤，然而，诺斯卡人和野人无异，他们撞开盾阵，直接跳了进去……把自己人的方阵搞得一片混乱…… “停！” “你们是野兽吗？这不是狩猎，撤退要整齐有序。怎么出击的就怎么回来！再来一遍！” 操练场上，罗德大声吼到。 一群诺斯卡硬汉不得不再次服从命令。尽管不爽，但是没有人敢反对他们的首领，因为没有人可以打赢他……罗德在这帮诺斯卡人眼里就是战神的存在，是受到神明祝福的人。没有人可以和神之子作战。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所以，虽然不爽，他们还是要继续训练。 在北方，初夏的温度并不高，但是这帮诺斯卡掠夺者还是训练得大汗淋漓。相比于野外拉练，这种短距离的爆发训练对体能的要求其实更高，因为那距离短距离的疾跑，投矛。 一个上午下来，许多人便累得气喘吁吁了。他们需要大量的食物来充饥。为此，罗德让一部分掠夺者继续进入森林狩猎，另外一部分则留下来训练。两队交替，循环，一边训练战术队形，一边获得肉食。毕竟，黑锤堡周围并没有牧场，没有养殖牛羊。 本着坚持就是胜利的原则，罗德整整训练了这些野蛮人半个月。这样，这些诺斯卡战士才勉强学会散击阵、散兵作战。 当一帮大老爷们跌跌撞撞的从盾墙的缝隙间撤回阵地后方时，罗德这才从心里感到一丝安慰。将来的战斗，将不再是这种小规模的战斗，很有可能是军团之间的战斗。那时候，这些看起来没有意义的训练便变成十分有用了。 当然，眼下的操练也不算特别成功。士兵的纪律和配合需要长时间的训练和磨合，眼下罗德对这帮野蛮人的训练最多只是初步成效，要达到完美配合，还需要日积月累的练习。或者通过几场实战来巩固。 这个夏天，许多工作都在有序的展开。 城镇边缘，那道坚固的外城墙正在一点点的兴建，首先将粮仓和水井围了起来，并建起了一座大型箭塔，必要的时候，可以庇护少部分人进去里面暂时避难。民众的安全感日益提升。 而更让罗德感到欣慰的是，两个月前播撒下去的冰椒种子已经开始发芽……在黑锤堡的实验田上，卡洛琳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冰椒的种植工作上，不仅为了那丰厚的经济收益，还有那免费的地下温泉。 在霜寒女巫的努力下，试验田周围便施放了一道寒冰屏障，屏障内是低温领域。温度比黑锤堡的冬季还要寒冷十几度。加上卡洛琳的冰魔法，这些冰椒种子终于破土而出，和想象中的完全不同，罗德见到这些种子的时候，它们是以半透明形态出现的。就像蓝水晶一般，晶莹剔透。但是，一般来说，越是美丽的事物越是危险，按照卡洛琳的说法，现在这些冰椒是十分危险的，因为它还有许多冰霜能量未释放，直接用手去摘，会被冻伤。可以想象，一旦这批冰椒被种植成功，其带来的经济价值将远远超过毛皮和矿石生意…… 第73章 城镇规划 夏季，来自利爪海的暖湿气流遇上北方废土的冷空气，形成绵延不断的降雨，落向这片贫瘠的土地。 坐在办公室内，望着城外的绵绵细雨，这种感觉颇有几分惬意。除了潮湿，夏季并没有什么不好。这里不像帝国南部，或者提利尔等地区，夏季饱受蚊虫困扰，基斯里夫的夏季也不会太热。如果有安全美丽的小镇，基斯里夫堪称一个绝佳的避暑胜地。 “大人，午餐来点什么？” 管家穆罗斯从门外走了进来，他和平常一样，脸上挂着安详，平和。 “面条，来一份鳗鱼面，要加土豆泥的那种。我总是觉得面条这种东西才能填饱肚子。” 罗德微笑到。说完，管家穆罗斯便转身离开，安排领主的午餐。 不一会儿，一碗香喷喷的水煮鳗鱼面便被端上了罗德的餐桌。 “一起吧。” 看到穆罗斯站在一旁，罗德邀请这位老管家与自己一起，共进午餐。私下的时候，罗德完全没有架子。这也是许多仆从愿意忠心耿耿追随他们领主的原因之一。 “大人，谢谢，我吃过午餐了。” 老管家笑着回答。 …… “城墙修建工作怎么样了？” 待到吃完午餐，罗德才和穆罗斯聊起了公事。 “还不错，进度挺快的，按照您的规划，目前已经完成三分之一的工程量。预计再过两个月，就可以完工。秋天，秋天到来之前，我们绝对可以建起这道石墙。” 穆罗斯说话的时候，故意强调了“石墙”这两个字。因为在这之前，从未有人想过工程会以这么快的速度建造。黑锤堡外城的修建工程，罗德采用了毛石墙，简单来说，就是就地取材，用那些废弃的石料堆砌城墙，由于毛石没有经过加工，大多有棱有角，大小不一，将它们堆起来之后，缝隙再用水泥填充做粘合剂，等到风干之后，一面天然的石墙便这样形成了。这是最有效率的建墙方式，否则，以黑锤堡现有的劳动力，要切割石料，再整整齐齐的往上堆，恐怕三五年，城墙也无法完工。水泥的使用，更多的作用，是为了将整面墙聚合在一起，形成一个整体。 “好的，让工人加快速度。我们要和时间赛跑，那些野兽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前来袭击城镇。城墙早一日完工，对提升民众信心很有帮助。” 罗德说到。 “我明白，大人。” 穆罗斯点了点头。 “穆罗斯，还有个问题，我想和你探讨下。” 罗德突然转头问到。 “您说。” “那些诺斯卡人，你觉得接下来应该如何管理他们？他们的人数越来越多了。” 罗德叹了一口气。这几乎就是一支职业化的部队，他们除了训练，便是打猎。但是小规模的诺斯卡军队尚且好管理，规模一旦增大，又没有仗打的时候，便是一大麻烦。 “我觉得他们需要一个去处，一个可以宣泄怒火的地方。” 穆罗斯低着头，轻声说到。 “我已经允许商人到这里兴建妓院了。” “不，不是妓院，单单那地方还不够。” “那你的意思是？” 罗德抬起头，问到。 “这些诺斯卡人，他们需要一个平时也可以战斗的地方。” 穆罗斯建议到。 “竞技场？” 罗德皱着眉头。 “是的。搏斗和女人，现在，他们有了其中之一，还需要另一样。竞技场便可以满足这些人的需求。” “但是……” “我知道您的顾虑，大人，如果你不愿意像铁环城那样，变成公开的运动。大可以建在地下。” 穆罗斯微笑着说到。 “我明白了，这件工程可以纳入我们的建城计划之一。暂时可以不用分出人手建造，但是一旦城墙建起来，下一步工作就是这个。” 罗德说完，目光再次放回地图。那面挂在办公室墙壁上北境地图成为罗德近两日驻足凝视时间最长的物件。 “穆罗斯，还有一件事。我想让更多的农夫走出城去，去外面开垦新的土地。” 凝视着地图，罗德心事重重的说到。经济和军事，缺一不可。军事上面，有诺斯卡人作为强力部队，黑锤堡的防御工作暂时是不用太担心了。但是，要供养这样一支部队，经济必须跟上。尽管狩猎获得的毛皮和伐木获得的木材可以获得不错的经济收入。 但是这毕竟不能持久，因为一旦冬季到来，狩猎行动便受到了限制。森林中的动物会变少，每次外出狩猎，可能很久才能找到一头落单的动物。这样，毛皮便无法大量获得。 可以说，整个冬天，毛皮都是稀缺的。而一旦邪月再次逼近，各种野兽人和狼人便又会增多起来。没事在野外和野兽人拼命，这是傻子才做的事。所以，一整个冬天，黑锤堡便失去了两项收入来源——木材和毛皮。 为此，黑锤堡必须随时应对漫长的冬季。 “新的土地……听起来是不错，但是我的领主大人，恐怕没有人愿意到郊外开垦农田。恕我直言，城镇里的人们现在都还没什么安全感。更别说到郊外了。” 穆罗斯诚实相告。他是一位忠诚的管家，罗德就喜欢这样实事求是的人。可惜穆罗斯年龄大了，罗德不知道他还能干几年，他已经快七十岁了，腿脚有些不利索了。但是头脑还很灵活，很清醒。 “所以我打算帮这些冒险者建起高塔。”罗德说到，“用我们建造城墙的材料。” “那高塔做什么用？躲避野兽？” 穆罗斯问到。 “不单单是躲避野兽的作用，它还可以作为烽火台使用。也就是说，当有野兽来袭时，农夫可以躲进高塔内，然后点燃烽火，这样，黑锤堡上的守卫便可以第一时间得知野兽人来袭的警报，从而派出部队去支援那些身处险境中的农夫。当然，建造高塔的费用必须由黑锤堡支付。一开始，我们总要政策鼓励，不是吗？” 罗德说到。 “听起来可行。但是，农作物呢？您知道的，如果是小麦，以北境这样的气候，一年最多一熟。如果遇到暴风雪，农民一整年的劳作可能颗粒无收。” 穆罗斯的脸上依旧挂着忧愁。他在这座城堡待了几十年，对黑锤堡的运作早已熟透了。基本上，在罗德接手黑锤堡之前，这里的经济便是依靠那座矿洞，产出矿石，而后卖掉换取农作物和货币，维持士兵的薪水和口粮。在罗德父辈那一代，有几次差点就破产了。 “我已经想好了——土豆。来自新大陆的特产，抗寒，抗旱，生长周期也不长。埋在地下，可以避免被野兽人和各种异兽糟蹋。” 罗德回到。 第74章 挑战者 天灰灰蒙亮的时候，罗德又开始了对诺斯卡人的新一轮训练。 这次，是营地搭建、防御工事和野外打井的学习。这是野外作战的必备技巧，以往，诺斯卡掠夺者们作战，都是靠抢夺和屠杀，杀完便享用死者的一切物件。而罗德要求的，是让他们不仅仅只会屠杀和掠夺，还要有其他方面的能力。 他要将这些北方人类训练成多面手，全能手。在遇到强大的敌人时，可以靠搭建临时的防御工事御敌，在野外被围困时，可以寻找水源并挖井取水，而不至于被敌人困死。种种的一切，都是为了培养一支真正的野战军团。 然而，这样的要求对于诺斯卡人来说，实在是太难了。别的不说，单单大半夜的把他们叫醒，要求学习理论知识，这就要了他们的命。说难听点，这已经触及到掠夺者们的底线。 一名脸上带着伤疤的诺斯卡掠夺者瞬间脾气爆炸，公然反对罗德的“暴政”。 “我们是北方人类，掠夺者、强盗、战士。不是那些只会躲在城堡内搭房子的矮子。学习搭房子，你还是让那些南方佬来吧，我不干！” 他怒吼着，发出公牛般的咆哮。 同时，对着他的首领，拔出了武器。这是挑衅的信号。显然，受够了罗德的领导，这名追随者开始起来反对罗德。这是诺斯卡人的传统，他要挑战首领，一对一的挑战，如果他赢了，他便可以成为这帮人的领袖。而原来的领袖，只能去死。当然，如果他失败了，他将尸骨无存。 “来吧，变态佬，让我们一对一决斗。你输了，王冠就是我的。你赢了，就把我杀了。诺斯卡人不怕死。” 男人咆哮着，他用战剑敲打着盾牌，发出野兽一样的声音。全场肃然起敬。一个敢于挑战神之子的勇士，他必须得到尊重。因为罗德不仅是首领，他还是第一个单杀蝎尾狮的男人。诺斯卡部落里，只有大酋长有这个能力。 然而，他却要挑战他……公平公开的挑战。而不是等到罗德虚弱时才挑战…… “我接受你的挑战，孩子，告诉我，你的名字。” 罗德走到场地中央，平静的问着。 他见过不少这样的勇士，他们暴怒，无畏，对死亡毫不恐惧。但是，他们都忽略了一个事实，他们和一个开挂的男人决斗。毫无胜算。 罗德扭了扭脑袋，脖子发出擦卡擦咔的声响。同时，场边的诺斯卡掠夺者们给他扔来了武器。一把钉头锤。 “吼……” 很快，诺斯卡人响起了狂野的呼喊。 “他们想干什么？他们在谋杀我们的领主！” “不，这是他们的传统。只要领主大人他没有反对，我们就必须尊重他，让他把比赛进行下去。” 场外，首席骑士维吉尔心切的说着，他几乎就要拔剑了，却被管家穆罗斯阻止了下来。老管家见过太多人和事。他对自己的领主也是十分了解的。他知道他在做什么。想要训练这帮野人，就必须让他们一次次的臣服。武力是逼迫他们臣服的最好手段。 “班.达。” 诺斯卡挑战者说到。 他眉头紧锁，目光死死的盯着罗德。仿佛那是他的猎物一般。同时，罗德也盯着他。就像两头野兽互相凝视着对方。 场边，响起了诺斯卡人狂野的呐喊声。 他们用不知名的语言呐喊着，同时，挑战者从兜里取出一瓶像战斗药剂一样的东西，将瓶子里的水倒在剑刃上，他走到场地中央，将剑插在篝火堆里，那铁质的大剑顿时燃起了炽热的火焰。其他诺斯卡掠夺者们则发出了更加兴奋的吼叫。 “火神！火神！” 可以依稀听到他们在呐喊着这样的名字。 然而，罗德并无所谓。他抡起钉头锤在场地边游走，目光凶狠，犹如一头嗜血的灰熊。 “吼……” 很快，挑战者班?达便发起了进攻。他剑盾并用，燃烧着火焰的长剑凶狠的斜劈下来，可以听到火焰撕裂空气发出的呼呼声。 罗德侧身躲闪，不料对方紧接着抡起大盾砸了过来。 犹如阴影般的巨盾轰然而至，罗德来不及躲闪，身体侧面被着实挨了一下，闷吼着倒退。 班.达的进攻紧随而至，他咒骂着，用炽热的火剑再次砸来。 这次，罗德举起自己的武器反击，并且轻而易举的将挑战者的武器扫开，趁着对方还没站稳，罗德翻转手腕，粗糙的钉头锤自下而上砸向挑战者班达的下巴。 没有华丽的火光表演，冷光闪过，一道死亡弧线擦过班.达的下巴。 诺斯卡战士差点就被击中了，他跌跌撞撞的倒退，幸运的躲开了一击。然而，罗德的进攻连续而有力。 粗大的钉头锤在半空中转了一个圈，再次砸来。 这次，班.达来不及躲闪了，他举起盾牌格挡。木质的战盾却被锋利的锤头砸得粉碎。这股力量，带着余威，穿透了盾牌，传导到诺斯卡战士手上，纷飞的木屑中，班.达感到自己的手臂似乎快散架了。 他面前举起火剑刺去，以阻挡白熊领主的进一步进攻。 罗德暂时放过了他。 他倒退一步，跳动的火光下，是一张刀削般冷峻的脸庞。这名诺斯卡勇士曾经是自己的手下，而现在，他背叛了自己，公开反抗他的首领，那么，他便不再是他的兄弟。 罗德怒吼一声，朝这名叛徒再次杀去。 地上被卷起一滩尘土，班.达被迫后撤，但是很快他便被逼到了场地边缘，那些看客将挑战者从场地边缘再次推了上去。 诺斯卡挑战者班.达无路可退，只能用尽全力，硬着头皮上。 带着火焰的长剑再次劈向罗德的脑袋，罗德嘶吼着用自己手中的武器格挡，两把武器在空中猛烈相接，他们面对面角力，然而，火焰却突然转向，扑向罗德。 被烈焰灼烧的地方顿时皮开肉绽，罗德发出了愤怒的咆哮，一种野兽般的暴怒下，罗德愤而抽出右手，一拳砸在了挑战者的脸上。 一阵清晰的吧嗒声过后，挑战者班.达被打倒在地，他的鼻梁骨明显歪了，血水不断从两个鼻孔间渗出。 但是这是角斗，不是切磋，罗德丝毫不给他机会，抡起武器再次进攻，钉头锤在空中抡出一道致命的弧线，直劈班.达的脑袋。 诺斯卡人在战锤落下的前一刻翻滚开来，勉强躲开，他试图起身，却被罗德一脚踹倒。手中的火焰长剑也被甩出好久。 他气促而疲惫的呼吸着，火光中罗德的身影压迫而来。 班.达想抽出自己腰间的匕首，但是罗德的速度更快，没有一丝反击的余地，他抓起挑战者，就像拎起一只小鸡一样，钢铁般的拳头紧随而至，一拳砸在班.达的脸上，这一拳，将他一只眼睛直接砸爆，血水从眼窝内喷了出来。 卡洛琳在场外发出了惊呼，而那些诺斯卡看客，看起来却毫无反应。反倒被这血腥的场面所刺激，发出了野兽般的吼声。 “杀！杀！杀！” 没有一丝的同情，在诺斯卡人的世界里，强者为王。 几拳过后，班.达已经面目全非，血肉模糊的躺在地上，等待着最后的处决。或者说，他已经只剩下一口气，除了心脏还在本能的跳动着。 “班.达，我的勇士，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罗德骑在挑战者身上问到。 “去你大爷。” 诺斯卡挑战者用最后的力气回到。他喘息着，胸口起伏，像骄傲不屈的冰原狼。 “好吧，你的遗言——去你大爷。” 罗德低声说到，随即抽出班.达腰间的匕首，一剑刺开了他的喉咙。大量血水从破碎的血管中涌出，填满了他的嘴巴。 第75章 冰雪冬宫 “来，好女孩，再来一次。” 基斯里夫魔法学院深处，冰雪女王卡特琳娜抱着年幼的丹尼斯，手把手教她魔法。冰冷的雪花好似凭空产生，布满了丹尼斯的指尖，相比于刚刚来到魔法学院的日子，她的魔法能力增强了许多，她学得很快，可以说是整个魔法学院里学得最快的一个，是基斯里夫王国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因此，也受到了冰雪女王格外的照顾。 在简单的咒语下，丹尼斯手中的雪花越来越多，渐渐形成一小团雪球。她本应该微笑，但是却没有。 每个初次掌握魔法的小女孩都很开心。但是丹尼斯没有。她那张精巧的小脸蛋上毫无表情，就像……一块冰晶石一样。 从她身上，卡特琳娜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样子。天才的巫师都有着古怪孤僻的性格，卡特琳娜回想起自己年轻时也是和大家如此格格不入。 她总是独来独往，拥有最强大的魔力，别人不敢欺负她，同时，她也懒得搭理别人。 眼前的丹尼斯就有这种感觉，她十分优秀，雪球在她手掌上悬浮着，她整只手掌则被冰雪所覆盖，看起来十分漂亮。 “现在，想象你喜欢的东西，把雪球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卡特琳娜微笑着说到。 只见丹尼斯双眼紧闭，她细嫩的手指微微屈伸，手中的雪球也开始变幻出不同模样，就像一双无形的手在塑造着它。最终，变成了一匹飞奔的小马。细小的马腿在空中奔踏着，无数尘埃般的雪花迎空洒下，惟妙惟肖。 卡特琳娜嘴角扬起了一丝笑容，许多年了，许多年了她都未曾见过这般优秀的女巫学徒。 “亲爱的，告诉我，你为什么喜欢小马？” 女王问到。她盯着丹尼斯，温柔的目光中带着一丝猩红的惊怖。 “因为我父亲喜欢马……” 丹尼斯答到。她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那只飞奔的小马上面，看着它无拘无束的样子，想象着脚下便是草原，头顶便是蓝天。即便现在的头顶是冰冷的冬宫穹顶。 “哦，是的，他是一名骑士。不合格的骑士。” 卡特琳娜补充到。她的笑容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鬼魅的声音。 “但是没关系，我会把你培养成为一名合格的巫师。你将成为基斯里夫魔法学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霜寒女巫。将来，你还将拥有权力和地位，拥有和萝丝、琳达一样的地位。你将成为基斯里夫魔法学院的老师，等你成年了，或许你还应该有位丈夫。这个王国的公爵或者大臣。” 卡特琳娜说着，从冰椅上坐了起来。她的目光不再直视丹尼斯，而是以一种高傲的姿态俯视着她。 冰冷的言语刺痛着丹尼斯，她感到了女王那种气势，那种压迫感，就像有人用魔法，硬生生将你内心最珍视的东西摧毁，而后塞进一样你所不熟知，不了解的事物，它冰冷，坚硬，而且不可抗拒…… …… “看，小公主回来了。” 一天的训练学习结束之后，丹尼斯回到了自己的宿舍。用黑檀木制成的家具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据说这样的高档木料源自阿拉比地区，是高级进口商品。而用黑檀木做成的家具更是价值连城，这些家具只有在基斯里夫的皇宫、市政厅、魔法学院和少数贵族家中出现。丹尼斯被分配到最好的宿舍里。 然而，这里的人却不是那么的欢迎她。和她同一个寝室里的女巫学徒，大多年龄比她大，而且都来自权贵家族，只有丹尼斯的家庭背景十分普通，普通到几乎没有存在感，母亲早早去世，而父亲只是边关地区一个小小的城堡领主，即便说出城堡的名字，也没几个人认识。在一群官二代中间，丹尼斯显得如此渺小。 她回来的时候，舍友们立即嘲讽了她。 但是总有人替她打抱不平。那位年纪稍大一些的女巫学徒站了出来，驱散了众人。 “行了，回去睡觉。” 她大声说到。那些低年级的学徒们立即识趣的走开，返回自己的床铺。 作为女巫中的老大，黛西不允许宿舍中那些高年级的学徒欺负丹尼斯。她走到丹尼斯身边，帮她收拾各种魔法道具，随后和她躺在一张床上聊天。 女巫学徒的床铺很大，大到可以容纳三个成年女巫一起入睡。丹尼斯刚刚来到寝室时还以为那是给宿管睡的，在看到每个人的床都是那么大时，才知道那是标准床位。这比她在黑锤堡时睡的床大了好几倍。在北境那个小小的城堡房间里，她只能睡一张刚好容她翻身的小床。 冬天里，房间内放着火炉，但是即便盖了好几层羽毛被，还是觉得冷。而在这里，室温是恒定，十分舒服。除了失去自由，看人脸色，这里什么都好。然而，自由却是最重要的。 “女王今天又单独找你了？” 黛西卧在丹尼斯旁，轻声问到。丹尼斯喜欢她的头发，是细腻的金黄，不像那些女巫导师那样，用魔粉涂抹得十分怪异，不自然。黛西的长发十分美丽，是自然的美丽。而且，她身上的味道也十分迷人，是淡淡的清香，仿佛是来自大海的味道。她曾经去过海边，从黑锤堡出去，一路向西，不到一天的路程，便可以抵达海岸线。以前，父亲每年都要带自己去一趟海边，在夏天的时候，而现在，自己再也去不成了。 “是的。” 丹尼斯答到。她很快就有了困意，白天的训练还是太累了。她要比同龄人多承受两倍的训练。身体总是疲惫不堪。 “那她有没有跟你说什么特别的话？” 黛西关心的问着。她的大眼睛望着丹尼斯，充满关爱。 “特别的话？你指的是哪些方面的呢？似乎没有耶……女王和以前一样，对我的学习能力感兴趣。” 丹尼斯噘着嘴回答着。她抓着被子，盖住了自己脖子以下的全部部位。只伸出一个可爱的小脑袋，黛西经常说她这个样子活像一只调配的小猫。 “哦……” “对了，女王殿下今天的确跟我说了一些特别的话。她告诉我，让我好好学习，将来要给我安排丈夫，安排位置，在王国中的位置。但是我对她的话并不感兴趣。唉。” 丹尼斯轻声说着。生怕别人听到。 “我的好姐妹，这件事你可要小心着她，听说我们的女王陛下有一些不能告人的秘密。” 黛西脸色难看的说到。她盯着丹尼斯，却不是那种居高临下的威严，而是一种温存，一种真正的关心。 “什么秘密？” 丹尼斯问到。 “你知道我们的女王为什么活了那么久还那么年轻吗？” 黛西把声音压得更低了，连猫儿都听不到的低语。 “研习了高级魔法的人，不都会延寿吗？” 丹尼斯回答着。 “不，你太天真了，延寿最多几十年到一百年。然而，我们的冰雪女王殿下，已经远远不止这个年龄了。听闻，她是用了某些可怕的法术，将自己变成了一个嗜血的怪物……” “嗜血的怪物？” “是的，听说冰雪女王需要靠新鲜的血液为生……” “你是说她是……” 丹尼斯正要说出来就被黛西打断了，她给她眨了一下眼睛，示意有些事心里知道就好，不要说出来，更不要表现出来什么。魔法学院每天都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们。她们表面上是这个王国的精英，是令人羡慕的女巫。然而，年龄稍微大一点的学徒都知道，她们不过是女王的囚徒，而这座华丽的宫殿，就是她们的囚牢…… 第76章 训练 扎营、筑墙、挖掘防御工事，自从击败了挑战者之后，罗德便坐稳了这帮诺斯卡人领袖的位置，同时，一系列针对他们的军事化训练也开始逐步展开。 真正的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一名合格的士兵需要掌握多项技能，诺斯卡人在野外，尤其在森林里，具备极强的生存能力，但是战场不一定都是森林，它可能是平地、丘陵、高山、湖畔等等，为了对付不同地形，不同敌人，罗德要求他们掌握全面的技能。 扎营看起来十分简单，其实真正讲究起来十分复杂。它要考虑到地形地势、水源远近、是否适应防守站哨等等。这些都是十分重要的。因为大多数战斗其实都是小规模的展开，大规模的军团作战也会有，但是不多。因为几万人的大作战，那往往是决定性的，一场大战，可能就会决定一个国家的命运。通常都是准备了许久，积蓄了全部力量，最终才爆发。那样的战斗虽然令人热血沸腾，荡气回肠。但是现实是，那样的战斗次数不会多。当然，一旦爆发，就十分关键。 之前罗德训练他们列阵，就是为了以后的大型战役做准备。当然，小型的战斗也经常需要用到这些阵型，毕竟，团队配合永远比单兵作战来得重要。除非你是传奇级别的人物，可以开无双，那另当别论。 即便有埋怨，有不满。但是在罗德的强制要求下，众诺斯卡勇士们还是老老实实的学习着那些扎营野营的技能。以前，他们在野外露营，大多数情况下就是直接睡在地上或者树上，要么支起一个简易的帐篷，用茅草盖着，便可以度过一宿。而罗德要求的，是每次宿营前先筑墙，后挖陷阱，最后才搭帐篷。 这是一种极其保险的办法，有了这些防御工事，夜晚便可以安然入睡。当然，众多边境领主里，还没有哪个领主会使用这种办法。因为训练起来很麻烦，有时候连领主本人都觉得麻烦……可以说，整个基斯里夫，都没有几个人这样要求自己的士兵。这种严格的军事化训练只有在帝国中央行省才有实行，也就是说，只有帝国最精锐的正规军才会这样做。而罗德硬是这样要求了。 这些诺斯卡战士，将成为一个个全能型的士兵。甚至终有一天，他们的建筑速度和建筑技巧将超过最娴熟的建筑工。他们的搏斗能力也将是整个基斯里夫里最强大的，从首都基斯里夫城归来后，罗德对班加达宫殿的克雷姆尔守卫印象深刻。他们身穿黑色战甲，手持重斧和长盾，或持双手战斧。是可怕的皇家守卫，可以以一敌十。自己被监视的时候，女王卡特琳娜只派出了两个克雷姆尔守卫，足以窥见其实力之强大。而罗德便是要将这群诺斯卡人训练成那样的精锐战士。 宿营，建造防御工事，罗德首先要求他们选好位置，营地必须临近水源，有树木杂草可以提供柴火。地面最好软硬适中，便于挖掘地基，通常来说，就是先在地面上挖出一条浅浅的凹槽，然后将挖出来的泥土堆起来，筑成简易的土墙，而那条凹槽，却可以布置陷阱，比如将钉刺洒进凹槽里，或者将削尖的木桩打进凹槽里，这样，一旦有野兽来袭，首先会掉进坑里，一旦有动静，营地内的人便可以听见。而且，由于有墙阻挡，士兵们有充足的时间起身冲到墙上，阻击敌人。在森林遍布的基斯里夫和帝国，这种营地其实十分重要，很多军队和士兵其实并不是死于正面战斗，而是死于夜里的突袭。人类在夜里的视力比不上野兽，这无疑是最好的办法提醒睡梦中的人们危险的降临。 当然，这是在平地上的情况，如果遇到山地地形，还需要考虑风口、斜坡，逃生通道等因素。丘陵地带则尽量选择在山顶宿营，如果找不到水源的话。这样可以更好的俯瞰周围的地面，在危险到来前提前发现。当然，如果丘陵谷地间有水源，就要兼顾两者。最佳的方案是修建一条防护带，将低处的水源和高处的营地连接起来，当然，这样十分麻烦。工作量也会很大，除非帝国正规军，否则其他国家和种族很少看到有这样的操作。 扎营训练伴随着阵型练习，两者互相配合，使得诺斯卡战士们的生活被安排得满满的。另外一些人，则继续深入森林打猎。他们交替循环，不断增强着各种技能。 训练完之后，罗德又来到卡洛琳的实验田，关心冰椒的种植情况。这可以说是黑锤堡今后最主要的收入来源，是罗德重点关注的项目。作为稀缺资源，冰椒的价格超过黄金这不是一句玩笑话。只要这玩意种植成功，黑锤堡的财政收入将提升一大档次。 “他们不需要养料，因为它们的根会自动向下生长，寻找土壤深处的冰霜能量，这一带的土地还不错，具备这样的条件，我有百分八十的把握，这东西可以种植成功。当然，如果在冻土地带，它会生长得更好。” 卡洛琳信誓旦旦的介绍着。她带着罗德参观这座实验园，整片试验田就像样品一般被保护在寒冰屏障下。在冰霜法术的作用下，那些冰椒正在茁壮成长，只有少数人知道这个计划，它是保密的。 “真是奇特的品种。” 首席骑士维吉尔说到。 “的确，而且这东西有寿命之分，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会越长越大，根须越来越大庞大，甚至触及寒冰土层。越大株的冰椒越值钱，因为它吸收了大量的寒冰能量，药效更加强大。” 卡洛琳介绍到。她像一位学者，植物学家，冰椒专家。而在两个月前，这是不可想象的。 “它需要浇水吗？” 穆罗斯好奇的问着。 “需要，但是不多，一点点就可以。事实上，冰霜本身就是水，只不过是冻结起来了而已，冰椒可以通过自己的方式吸收这些水分。并且，它不是很需要阳光。”卡洛琳解释着，随手摘下一片冰椒树的叶子。“看，它的叶子是白色的。而不是像一般植物那样，是绿色的。” 第77章 新的对手（上） “很不错的收获，我的朋友。” 飞翔巨人号从帝国诺德领返程的时候，罗德再次收获了满满的金币和粮食。金王冠和银先令可以支付工人薪水，而粮食则可以储存过冬。黑锤堡的地理环境使得这一带总是缺乏粮食。即便北境也可以自己种植粮食，但是野兽人、鼠人和绿皮的威胁一直都在，加上寒冷的气候，使得农民的收成往往不是很好，或者正要收成的时候，便被野兽人和鼠人一波端了，这种情况也时有发生。相比于基斯里夫北方，帝国的农民生活已经算是幸福的了。 黑锤堡地处北境最末段，更是需要采购足够的粮草才得以过冬，往年如此，年年皆如此。这几乎变成了一种传统。 而罗德的想法是，在今年邪月到来之前，多储备粮食。水泥城墙就快完工了，如果今年邪月之时，可以依靠坚固的城墙再次挡住野兽人和狼人，那么，黑锤堡便真正的成为了平民眼中的安全之地了。 这样，各地的平民将会不断涌来。发展也才有希望。 “大人，我在诺德领的普伦城采购的，上等的巴托尼亚葡萄酒，据说这瓶酒已经在地底陈酿了两百年。巴托尼亚的大贵族才能享用得到。” 罗伯茨船长兴奋的说到。数个月的航海贸易生活让他的财富激增，已经和当初那个走私犯船长身份的他相差无几，按照罗德目前所给的薪水，还有每趟货物贸易的利润抽成，再过半年，他的资产就比当初那个走私犯船长多出一倍了。而且还不必担惊受怕，他现在替基斯里夫人办事，做的是正当生意。不必再畏畏缩缩的航船和贿赂帝国官员了。 “看上去不错，感谢你，罗伯茨。” 罗德客气的说到，随即打开酒盖的软木塞，命令仆从给在场的每个人倒一杯试试。 “我的荣幸。” 老船长回到。他脸上的笑容比这屋子内的火炉还要暖和。 “大人，我在进城的时候看到了那道新城墙。那是真的吗？” 喝了满满一口后，罗伯茨心满意足，他随即开口询问了他的领主大人。在进入黑锤堡的时候，他看到了那道白色的城墙。记忆里，两个月前他离开黑锤堡时还没有见到这样一座城墙，在帝国和海上待了两个月之后，回来便见到了这样一座高大的白色城墙。对于罗伯茨来说，这已经不单单是震撼了，而是惊奇。他有限的知识无法理解这样一座如此坚固的城墙是如何在短时间内建成的。自从遇到罗德以来，他感到自己的脑袋都快不够用了。先是征服诺斯卡海盗，而后是单杀蝎尾狮，现在又像变魔法一样，建起了一座环绕城镇的高大城墙…… 总之，在罗德面前，他有着太多的不理解。 “当然是真的。” 罗德笑着回到。继续品尝着自己这位“海上将军”从外地带来的奢侈品。 “那是魔法吗？还是什么？” 罗伯茨无法理解，好奇的追问着。 “当然不是，黑锤堡除了卡洛琳，还有别的巫师吗？何况卡洛琳也是一个霜寒女巫而已，她要两地跑，时而还要回到海德堡待在她父亲身边。根本没空理会城墙的建设。再说，我记得霜寒女巫好像也不会造城墙的魔法吧？” “那是那是……但是这简直太神奇了。有了这道城墙，人们的安全感会增强许多。” “那是肯定的，我统计过了，近几个月来，来黑锤堡谋生的人明显多了。无论环比还是同比……” 罗德微笑着回答，同时不忘品尝嘴边的美酒。思思润滑，口感醇厚的葡萄酒总能让他回想起往昔岁月…… “同比？环比？那是什么？” 罗伯茨皱着眉头问到。 “这个……环比就是和上个月相比较，同比的意思就是和去年的这个时候相比较。统计需要多方面收集数据并对比，这样才准确。这样才能从数字里面分析出真理。” 老船长罗伯茨听完，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 “我们的哨兵回来了。” 正当小酒怡情的时候，门外，响起了传令兵急促的脚步声。不用猜，罗德也知道，如此急匆匆的脚步一定是哨兵有什么新发现，将情报直接传到了这里。 “大人，军队，新的敌人出现了。” 卫兵神情凝重的汇报到。 只是一开始大家并没有将它当一回事。 “什么样的新敌人？” 罗德转过头去，平静的问到。 炉火、美酒、难得的夏天，这真不是什么商讨军情的好时节，然而，出事了还是要问清楚。 罗德示意卫兵不必隐晦，这里全是可以信任的兄弟。小屋内没有太多人，首席骑士维吉尔，与罗德一起在邪月之战里守卫城堡到最后；游侠劳伦斯，跟着自己走南闯北，来前往基斯里夫采购冰椒种子，一名游侠，却几乎成为了罗德的事务官；塞尔塔，诺斯卡掠夺者的队长，罗德的副手，黑森林战役里还为罗德挡过刀；还有那个老船长罗伯茨，跟着黑锤堡领主混，已经过上了小康生活。这些人的确也可以信任。 “沼泽怪，大人，是沼泽怪。他们出现在黑森林里，距离边境大概还有五天的路程。” 卫兵表情凝重。 “多少？” “大概一两百只，或者更多……” 沼泽怪，这种水陆两栖的怪物原本是生活在远离人类城镇的偏僻沼泽里，他们很少外出，这次主动出现在人类活动的地区，估计是食物短缺，不得不外出觅食，才闯入森林里的。本质上来说他们和野兽人一样，都是信奉混沌的怪物，但是相比于野兽人，沼泽妖的数量可谓少得可怜。不过，当一群长相怪异的两栖生物出现在你面前时，正常人都会感到恐惧。 “这些野兽闯入森林，我们的人竟然没有发现。算他们走运。” 塞尔塔在一旁若无其事的说到。 “不要轻敌，塞尔塔，沼泽怪很少出现，我们对他们了解并不多。” 罗德说到。 “只是出现在森林里，并没有朝城堡这边移动，对我们没有威胁，或许可以不去管他们。” 维吉尔表态到。 “但是平民会感到恐惧，伐木队会因此胆战心惊。” 罗德皱着眉头回到。黑锤堡刚刚开始复兴，兴建城墙，建立常备巡逻队，一切都是为了加强这里的治安，好让更多的平民来这里谋生。基本上所有边境地区都有着一个相同的特点——它们资源丰富，却缺乏足够的人口驻扎。因为不安全。如果解决了安全问题，周围的资源和土地就可以大规模开发。形成一个强力的地方势力，不是问题。 所以，罗德打算除掉这股隐患。加上针对诺斯卡人的训练也进行一段日子了，现在，也需要一场战斗来检验那些训练成果了。 “大人，你的意思是？主动进攻它们，将它们赶出森林吗？” “有什么不可？我们需要一场真正的胜利，每次都是被动防守，这次，我们需要一次主动进攻。既然它们先闯进来的话。” 罗德表情严肃的说到。 第78章 新的对手（下） 进攻沼泽怪的消息传出来之后，诺斯卡战士们兴奋难耐，他们嘶吼着，举起手中的武器猛击自己的盾牌，发泄着心中潜藏许久的怒火。长期捕猎和训练已经磨尽了他们最后的热情。急需一场真正的战斗来释放内心的渴望。 于是乎，在一个阳光普照的清晨，这支由诺斯卡掠夺者和基斯里夫民兵组成的狩猎队，“浩浩荡荡”再次进入了北边的黑森林，寻找黑暗生物的踪迹。 猎狗兴奋的咆哮着，窜进了森林深处，十几名诺斯卡猎人组成的先锋队脱离大部队，先行出击，追踪沼泽怪的踪迹。而其他人则排成一条长线，在森林里缓慢前行。 所有人都相信，他们将猎杀沼泽怪。而罗德唯一的担心是这支沼泽怪不过是诱饵，以他们的行进速度，完全可以和猎人们绕圈圈，最终将狩猎队引入森林深处，再迂回袭击人类城镇和村庄，或者直接进攻黑锤堡。 为此，罗德将常备部队再次交给维吉尔指挥，黑锤堡不能没有守卫，原本罗德是打算将卡洛琳也留在城堡的，一边看着那些冰椒，一边帮忙守卫城堡。但是卡洛琳毕竟是霜寒女巫，她不受任何人约束，她连自己父亲的话都不会听，更别提听罗德的话…… 她要随军出行，去见识见识那些传说中的沼泽怪……罗德无奈，不让她去，她总有办法混进部队里。于是只能再次带上她。 夜里宿营的时候，罗德拿起了那张学识官绘制的森林地图。这是一张局部地图，范围大致是巨魔山脉以南，黑锤堡以北的地区。相当于基斯里夫北边一个很小的区域，对于整个旧大陆来说，它就是冰山一角。但是小地图有小地图的好处，那就是它标注清晰，连道路网都能标注出来，对于行军来说，这是十分重要的。 至于准确性，还是不错的。地图的来源罗德十分清楚，可以说罗德是亲眼见到它成形的。黑森林至巨魔山脉这一带原本是没有地图的，但是经过这两个月的狩猎行动，诺斯卡人将整片黑森林的情况大致都摸了个遍，通过他们的描述，学识官绘制出了这张地图。 地图上面清楚的标注出了高山、道路、水源、空地、还有野兽人经常出没的地带，等整张地图完工，学识官还在上面涂抹颜料，绿色的代表充分开发区域，人类已经站稳脚跟，基本上没有威胁，这些地区集中在黑锤堡周围；而红色代表危险地区，有大量野怪出现，包括剥皮狼和野兽人，一般来说，这些地区的森林也较为茂密，还未开发，可以很好的隐藏黑暗生物；黄色则代表这两者的中间过渡带，是正在开发，又受到野兽威胁的地带。 这种清晰的地图换做在帝国或者基斯里夫的情报单位，都是十分有价值的东西，有些将军或者冒险者会愿意花高价购入。而这些颜料也不怕长期凝固，绘图师们都有褪色剂，这种化学原料一旦抹上去，所有的颜料就会消失不见，红色可以变白，绿色也可以变白，而后再次变红。是很好的绘制工具。 “从游骑兵反馈的情报来看，这几天，沼泽怪主要都在洛林营地附近游荡，我们和他们的距离只有两天的路程，前提是他们还在原地，不要乱动，否则，以这些水怪的速度，我们只会被越拉越远。” 坐在大帐中央，罗德摊开地图，手指着地图上那深黄色的地带。洛林营地主要是猎人和伐木队的林间营地，也是他们休息的地方。自从沼泽怪出现以后，伐木工人和狩猎人便离开了那里。现在，那里是盘踞沼泽怪最多的地方。 “他们似乎没有脑子，并没有一丝战术可言，而且，从各种情报来看，他们分布得也不是非常集中。” 铁爪补充说到。 “原本就是一群没脑子的水怪而已。” “不，别这么说，它们曾经辉煌一时，是混沌恶魔的宠儿。” 塞尔塔说到。对于这些黑暗生物，诺斯卡人有着更加深刻的理解。 “只不过后来没落了，人类成为了他们的替代者，成为了混沌污染的对象。就像我的祖国，群山之间的所有生物，包括人类，全部都信奉混沌诸神。” 塞尔塔说着，言语中颇有几分落寞和无奈。事实上，曾经的诺斯卡也是一片净土，诺斯卡人，他们狂野不羁，靠勇敢、血性和坚忍不拔的品质征服了那片寒冷荒凉的土地。然而，由于接近混沌废土，每次混沌南下，首先污染的便是他们。上千年的时光磨灭了诺斯卡人最后的骄傲，现在的诺斯卡本土，几乎全是混沌信徒。像塞尔塔这样游走于利爪海和南方海岸的诺斯卡掠夺者已经很少了。 “他们有智商，相信我。他们没那么容易征服，而且我开始怀疑沼泽怪的出现并不是偶然。” 塞尔塔继续说到。他走到地图前，拔出长剑，指着地图上的最北端。那里，是一片黑暗领域，森林的边缘，巨魔山脉脚下。一瞬间，罗德陡然想起那个诡异的梦，在邪月到来的夜里，他曾经梦见过那个地方，那也是熊灵消失的地方。 “那是什么？” 卡洛琳问到。 “首先，你们必须明白，沼泽怪并不是一个喜欢外出的种群。事实上，他们的数量十分稀少，总是生活在沼泽和湖泊里，他们会通过法术制造迷雾，将自己的领地隐藏起来。是一个与世隔绝的种族。我怀疑是某种更强大的生物入侵，导致这些沼泽怪被迫离开领地，南下寻找生活栖息地和食物。” 塞尔塔的话让在场的人背脊一凉…… 第79章 丛林围歼 “进攻！杀光他们！” 清晨的时候，洛林营地周围，回荡着零星的兵器打击声，罗德的大部队终于在两天后顺利的追上了这些在森林里游荡的沼泽怪。 或许是没有游骑兵或哨兵，直到罗德手下的诺斯卡人逼近沼泽怪，这帮野怪仍然没有要逃跑的意思。他们在营地里生吞着自己得来的一切食物。全然没有发现周围的危险。 血腥的恶斗很快拉开序幕，三百多个诺斯卡战士从四面八方包围了营地内的沼泽怪。喊杀声、嘶吼声、嚎叫声还有兵器的打击声回荡在阴冷的林地中。 罗德身先士卒，高举着战锤，冲进了营地，金属战锤反射着耀眼的白光，一锤击飞了一个正在进食的沼泽怪。食物残渣和被打碎的骨渣洒落一地。 紧跟着黑锤堡领主冲锋的，是嗜血狂热的诺斯卡勇士。他们渴望战斗，渴望鲜血，比森林中的野兽还要凶猛。 野蛮人队长塞尔塔紧跟着罗德，在罗德击杀了第一个沼泽怪之后，他的重斧劈开了另一个试图反抗的低级沼泽怪。那个畸形的怪物瞬间被劈成两半，血肉夹杂着内脏从鼓胀的身体内流了出来。 但是这是两个领主级别的战士，其他诺斯卡人并没有那样强大的威力。在身高超过两米五的沼泽怪面前，大多数人类还是需要精诚合作，才能击杀它们。 沼泽怪相比于野兽人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们拥有坚硬的甲壳，这些甲壳的防御能力有时堪比盾牌。一般的武器无法击碎他们的甲壳，为此，罗德战前便让所有诺斯卡战士换上破甲武器——铁战锤、石锤、钉头锤、重斧等等。 由于是埋伏突袭，沼泽怪毫无准备，它们放下手头的食物，转身与“狩猎者”搏斗。弓箭对他们的伤害微乎其微。只有血淋淋的肉搏，才能杀死它们。 对诺斯卡人长达两个月的集训终于在这场战斗中发挥出功效。诺斯卡人虽然是突然行动，但是战斗却乱中有序。 三百多号人在各自队长的指挥下，有节奏，有规律的进行小队作战。 每个战队分工明确，一波长矛投掷之后，后面的盾斧兵紧接着跟上，重盾盾击敌人的同时，锋利的战锤和斧头从头顶落下。尽管沼泽怪在单兵作战能力上十分强大，但是在训练有素，且天生好战的诺斯卡勇士的面前，还是显得疲软而无力。 后边的战士投掷完长矛，罗德和身边的诺斯卡战士便冲了上去，黑锤堡领主侧步躲开沼泽怪的长矛突刺，而后一锤砸向那个沼泽怪的脑袋。巨大而强壮的沼泽怪奋起反击，他后退一步躲开了罗德的锤锋，而后再次挥舞着长矛刺来，罗德用战锤扫开矛尖，随即怒吼着冲上去，一拳打在沼泽怪的脸上。 那冰冷而坚硬的皮肤让罗德很不适应，但是对方毕竟也是血肉生物，一拳下去，晕眩是难免的。利用这片刻的机会，罗德挥舞战锤，一锤砸爆了他的脑壳。血水和脑浆从碎裂的头颅内倾洒而出。 游侠铁爪则在罗德身后，用弓箭射击，但是在重甲单位面前，箭矢的威力显然如此渺小，最多起到骚扰作用。铁爪的长箭射中了面前这帮沼泽怪的首领。然而，锐利的箭簇却在击中沼泽怪的同时被弹开了，连刺进表皮都没有。但是，两名诺斯卡掠夺者随即冲了上去，沼泽怪首领刚刚腾出手来，便被两名身强体壮的诺斯卡勇士撞倒在地，短小而沉重的钉头锤一发致命。 在对方还没来得及躲闪的时候，锤子砸进了它的眼窝里，顿时血水从独眼窟窿洞里喷涌而出。 尽管对方人数不少，足足有上百号人，但是在黑锤堡战团有组织有预谋的围杀下，还是渐渐败下阵来。 混乱的战斗很快便落下了帷幕。剩余的沼泽怪聚集在一起，目光中不再是嗜血，而是带着一丝恐惧。 “盾墙！” 罗德则很快下达了围剿的命令。在统一指挥下，所有诺斯卡战士围成一个圈，盾牌向内，不断挤压沼泽怪的阵地，压缩战场区域。 诺斯卡人彪悍的体型，密集的盾墙，使得沼泽怪渐渐变成了困兽之斗。他们嘶吼着，撞击着盾墙，然而，越是头脑发热的乱冲乱撞，越是死得快。 堆在诺斯卡人盾墙下的沼泽怪尸体变成了一块块血肉模糊的尸块，粘稠的血水和泥土混在一起，将地面染成血腥的红色。 然而，它们不是野兽。 可以看到，在新的沼泽怪首领的指挥下，这帮水怪开始了突围。 仅剩的半数沼泽怪聚集在一起，朝诺斯卡人的盾墙发起了猛攻，五十几号人，全力冲击着盾墙，最终，薄薄的盾墙还是出现了裂缝。 被冲垮冲倒在地的人类步兵遭到了残酷的践踏。十几名诺斯卡人死在了这些夺路而逃的沼泽怪脚下。 “追！” 罗德当场下达了命令。 诺斯卡狩猎队迅速收起阵型，开始追击。 他们怒吼着，咆哮着，就像野人一般。与落网的沼泽怪展开了丛林大追逐…… 然而，正在这时，一股奇怪的浓雾迅速笼罩了战场，白茫茫的雾气就像受到了某种法术的驱使，瞬间弥漫在森林中，上百号诺斯卡人便这样在森林里乱吼乱叫着，甚至出现了互相碰头，差点误伤自己队友的事情。 “集合！” 林地间回荡着首领的呼喊。罗德拉开嗓子，大声呼喊着。 不断有诺斯卡人跌跌撞撞的聚集在罗德身边，雾气伴随着大量的水汽，将每个人的衣甲都浸湿。 烦躁，埋怨的声音开始在丛林中蔓延。 “让猎狗去追！” 塞尔塔建议到。但是罗德知道这样的建议毫无作用。 “放狗出去，你看得到它们往哪里跑吗？”罗德反问到，塞尔塔顿时哑口无言。 诡异的迷雾越来越浓，能见度不到数米，就算有人站在你面前，都无法辨认。罗德不安的揣想，要是这时候沼泽怪大部队杀回来，没有结阵的诺斯卡人简直就是他们的猎物…… 好在这样的情况并没有发生，而远处的丛林里，则继续响起了那帮沼泽怪凄惨的嚎叫声…… 第80章 屠夫（上） 锋利的双刃战斧，高超的战斗技巧，无以伦比的力量与激情。 一个个落荒而逃的黑暗沼泽怪倒在了这个身高不到他们一半的矮人屠夫刀下。 博古尔怒吼一声，他的战斧劈开一个低级沼泽怪的脚踝，另一把战斧随即呼啸而至，砍进了它的另一只脚掌。猩红的血水喷溅在矮人屠夫脸上，让他感到莫大的满足。 伴随着呼噜呼噜的喘息声，博古尔拔出战斧，残忍的劈开了沼泽怪的腹部，血水和肠子顺着那道可怕的伤口流了出来。在痛苦的惨叫声中，博古尔瞄准了下一个目标。 屠夫，矮人中的异类，他们战技超群，热情似火。他们游荡在森林与高山间，寻找着每一个值得一战的对手，为了在嗜血的战斗中光荣的死去。可以说，矮人屠夫就是一部杀戮机器，他们无时无刻都在战斗，寻找着自己的对手。 在战场上，这些小矮子通常没有穿戴厚重的盔甲，而是赤胳膊上阵，用最好的武器，以求在战斗中秒杀对手。他们是嗜血的猛兽，一旦打起架来就停不下来，他们会用自己的斧头将敌人砍成碎片，直到连亡灵法术都无法复活。 他们是屠夫，只求在战斗中求死，以洗清自己过往的耻辱。 每个屠夫之所以成为屠夫其实都是有自己的故事的。他们在成为屠夫之前可能就是一个普通人，和所有矮人一样，整天吹着牛皮，喝着美酒。在战场上杀杀敌，在矿洞里挖挖宝什么的。通常来说，都是因为遇到某些沉重的打击，无法走出来，这才走上矮人屠夫这条血腥的道路。 屠夫不管什么规则，不受任何约束，他们前半生可能平淡无奇，但是一旦成为屠夫，便将自己全部的精力和热情投入战斗，他们不断的奔走，奔走在世界各地，寻找着最强大的对手。能够光荣战死，是每个矮人屠夫最大的愿望。 博古尔便是其中之一。他生于独龙城，是独龙城探险队的队员之一，曾经身为游侠的他，凭借着自己的游侠能力屡次帮助队友探索出未知的地图和区域，并侦查情报。是独龙城探险小队中的重要成员。 然而，在一次巨魔山脉的探索中，他和他的伙伴们碰到了巨魔王索隆格，巨魔王凭借着自己无比强大的战斗力杀死了他所有的同伴，并将他打成重伤。 奄奄一息的博古尔躲在洞穴里等待死亡。然而，死亡却没有降临到他头上。在洞穴里撑过了一周之后，他被后来的矮人探险队救下，但是直面巨魔王这件事却成为了他的梦魇，他忘不掉自己的同伴，并认为自己没有和同伴死在一起是莫大的耻辱。 一个月后，伤愈复出的他，毅然决然的放弃了游侠，成为了一名矮人屠夫。他将自己那把心爱的战弩卖掉，同时将自己在独龙城的一切资产都卖掉，到工匠行会那里，打造了两把双刃战斧。拿着这两把武器，博古尔走上了屠夫的不归路…… 他游走在独龙城和巨魔山脉之间，并且南下，猎杀自己的猎物。 一帮沼泽怪经不起屠夫这样疯狂的屠戮，夺命而逃，然而，博古尔不会轻易放弃到手的荣耀。他将战斧从一个倒下的沼泽怪背上抽出，而后用尽全力，将它扔了出去。 锋利的双刃战斧在空中疯狂的打转，片刻呼啸之后，便砸中了一个沼泽怪的身躯，血水顿时从它体内喷射而出，倒地的沼泽怪仅仅挣扎了几秒钟便彻底失去了生命力。它的身躯就像在水里泡了一天一夜的烂泥，迅速腐朽。 罗德带着大部队赶到时，矮人屠夫正坐在一个死去的沼泽怪头上，擦拭着自己心爱的战斧，巨大的双刃战斧上面还沾着少量的血迹和破碎的内脏。 眼前的一幕让罗德身后的诺斯卡人颇感震惊，只见在泥泞不堪的林间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至少六七具沼泽妖的尸体。这种拥有强大蛮力，体型惊人的黑暗生物战斗力十分强大，哪怕是经过训练的正规军士兵，也需要三人合力，才能勉强打得过。然而，这个矮人，竟然凭着一人之力，屠杀了至少六个沼泽怪。这是怎样的战斗力罗德心里已经有底了。 他至少可以顶得上一个牛头人领主……这是罗德在心里给出的第一印象，也是最初的评估。 “人类，告诉我，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低沉的声音从屠夫博古尔的喉咙深处发出，他杀马特造型的橘红色头发迎风飘扬，活像一定鸡冠，格外显眼。他的身上纹着各种纹身，隆起的肌肉上面还沾着沼泽怪恶心的血水，这样的形象在矮人中算是一个异类，然而诺斯卡人却可以分辨出这是一个矮人屠夫。 同时，矮人也看出来了，这帮猎杀沼泽怪的人类其实就是诺斯卡人。矮人对诺斯卡人的印象并不好，自从信奉了混沌四神以后，北方诺斯卡人一直都是黑暗邪恶的象征。所以，两者见面，罗德便隐约感受到空气中的火药味。 “这倒是要问你，一个矮子，出现在黑暗森林里做什么？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和你的同伴躲在山洞里挖矿吗？” 塞尔塔言语轻蔑的回到。 可以看到两人脸色都不好看，矮人屠夫从死尸身上站起来，他的战斧已经被擦拭得差不多了。在特殊的角度下甚至可以反射出耀眼的光斑。而塞尔塔也将手放在了自己的武器上面。如果不是他们刚才一起猎杀了这批沼泽怪，恐怕现在见面早已动手。 “说话客气点，诺斯卡人，不要以为你们人多，我就会逃跑。相反的，如果从你这张嘴里再说出一句轻蔑的话，我的斧头会剁下你的脑袋做酒壶。” 博古尔走近了过来，他红色的大胡子几乎蓄到了肚脐的位置。在矮人的世界里，胡子是地位和尊严的象征。 塞尔塔就要拔出战斧了，这时，罗德站出来阻止了两人这毫无意义的对话。 “我们来自基斯里夫，黑锤堡。感谢你刚才为我们斩除了那帮沼泽怪。我是黑锤堡领主，罗德.劳恩。” 罗德走过去，摘下手套，伸出了自己那双同样带着血迹的右手。 第81章 屠夫（中） “博古尔.铁壁。” 矮人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当两只手握在一起的时候，通过对方的眼神，罗德可以感受到那充满愤怒的复仇之火。 “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猎杀这些沼泽怪？很少有人类会主动进攻这些生物，它们毫无价值，而且，你们会丧命，不是吗？” 博古尔坐了下来，解下自己腰间的酒壶，径直咕噜咕噜的畅饮了起来。每场战斗之后，豪饮是必须的。这可以让他们忘却恐惧与杀戮的味道，当第二场战斗来临时，一切宛如新生…… “嗯，我们会丧命，但是人民会感到安全。如果这片森林里没有黑暗生物的话。” 罗德回答到。 “人民？你的领民？” 博古尔问到，他递来了自己的酒壶。 “嗯。我的领民。北境并不安全，所以，我要让它变得安全。” 罗德说着，饮了一口矮人递来的烈酒。不得不说矮人都是酿酒大师，一壶顶三壶。烈酒原本就比普通酒水的浓度来得高，而矮人烈酒比人类酿造的烈酒还要烈上数倍，罗德怀疑这里面的酒精浓度已经超过了百分五十，一口下去，整个食道都是火辣辣的感觉，这感觉一直穿到了胃里，这时候要是遇到火星，罗德感觉自己可以喷出火来…… “想让北境变得安全？这辈子你是指望不上了。时间往前推百年，或许还有可能。但是现在，绝不可能。我在这片森林里游走了数月，各种黑暗生物的数量明显增多了。这是混沌崛起的先兆。总有一天，我们都要死。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博古尔将战斧插进泥土里，继续说到—— “能够战死沙场是战士的荣幸。你，看得出来，也是一个强壮而优秀的战士。” “彼此。”罗德笑着回到。 “你身后这些诺斯卡人呢？可以告诉我他们的由来吗？博古尔一生都在流浪，我见过许多地方的人类，基斯里夫、帝国、巴托尼亚、我都有认识的朋友。但是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人。” 屠夫接着问到。他说话的时候表情总是很夸张，浑身似乎有着用不完的劲，当然，这很正常，矮人原本就是一个乐观开朗的种族，而矮人屠夫，更是作为这个种族里狂热的象征。他们有着使不完的劲和永远乐观的精神。否则，失去亲人的痛苦早已让他们生不如死。 “我这样的人？我是怎样的人？” 罗德反问着。他们互相观察着，却又互相欣赏着。如果可以，博古尔倒是很想和面前这个人类领主挑战一番，他很特别。同样，在罗德眼前，这个矮子也很特别。 “一个有勇气，而且敢于尝试的人。你雇佣了诺斯卡人。” “不，不是雇佣。他们是自愿加入我的麾下。以自由民的身份为我而战。” 罗德平静如此。 “哈哈哈……没有哪个诺斯卡人会无偿为一个南方人而战。他们是野狼，无法驯服的野狼。” 话音刚落，罗德身后的诺斯卡勇士便捏紧了拳头。好在罗德又及时制止了。 “我们都是野兽。你屠杀黑暗生物，屠杀所有和巨魔有关的生物，你不是野兽是什么？” 罗德回到。 “好吧好吧，我承认野兽这个词挺适合我们。不过你不愿意说也罢，我没有八卦别人家室的兴趣。” 博古尔说着，又饮了一口烈酒。酒壶上没有牌子，罗德猜测那可能是地摊上随便买的劣质酒水。屠夫对生活并没有太多的要求，活着的目的只有一个——光荣的战死。生活上面，不会饿死渴死就行。 “他们并不信奉混沌诸神。” 罗德说着，打消了矮人的顾虑。 “我知道，但是我还是不喜欢诺斯卡人。” “先祖的决定并不代表所有人的决定。” 罗德再次声明到。 “好吧，我们没必要因为这个问题在这里讨论半天，是吧？你，你们在找沼泽妖，而我，恰好也在找他们。这是关键。” 屠夫擦了擦嘴边的酒水，一脸的满足。 “是的，我知道你穷尽一生都在追求荣耀之战死。而我们，只是想保证北境的安全。我的领地内不允许任何黑暗生物的存在。” “那么，我们的目标一致咯。”屠夫说到，“你们刚才被那股迷雾所笼罩，所以没追上这些水怪，那是沼泽巫师的魔法。” “你对他们很熟？” 罗德追问到。 “我追杀这些水怪已经数个月了。” 矮人屠夫心高气傲的说到。 “那带我们去找这些怪物。” “可以，但是我有个条件。” “该死的！猎杀沼泽怪还要有条件？！” 终于，站在罗德身边的诺斯卡人忍不住了，在他们眼里，这个矮人废话太多了。叽叽歪歪，正事没说一个。搞得自己很牛逼一样。 “当然。没有我，你们找不到它们。” 屠夫博古尔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看着让人很想揍他。但是罗德知道，这就是矮子的天性。 “我们找不到它们，难道你要单挑一整群沼泽怪？” 塞尔塔不爽的反问到。 “有何不可？你们刚才也看到了，我一个人放倒了六个水怪，我不介意再来一打。它们人数越多，我就越有机会战死。” 屠夫的话让众人无语。但是罗德知道，他会的，他会这样做。活着无意义，杀戮和战斗才是他们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你有什么条件？” 罗德不耐烦的问到。 “管吃管住就行，另外，最好有酒。” 博古尔转过头来，笑着答到。 这样的条件对于罗德来说，简直就是白捡的便宜。以眼前这个矮人屠夫的战斗力，相当于十个诺斯卡掠夺者的实力。却不需要薪水，只需要每天管吃管住，这简直是极品的便宜。于是乎，罗德当场答应了博古尔的请求。 “成交！” 罗德站了起来，一本正经的说到。 第82章 屠夫（下） “嘿，那个矮子，你吃够了没有？” 将屠夫博古尔.铁壁收入麾下之后，罗德一行人便跟着这个矮人不断向北前进，寻找沼泽怪的老巢。当初说好的负责博古尔的吃住，但是一路上矮人屠夫的食量却令人震惊……每顿餐，几乎都要消耗普通人三倍的量……虽然食材不挑，但是这样的吃法足以引发其他人的不满。关键的，这家伙还没有狩猎，只有吃进去的份，对团队的供给却没有任何帮助。 整整一个小时的时间，罗德和一帮诺斯卡人就坐着看他吃，干面包加沙丁鱼酱、野菜、火腿。他一根又一根的吃，全然不顾周围人不耐烦的目光。 直到塞尔塔实在忍受不了这咀嚼食物的声音，对着屠夫大声嘶吼着…… “哦，还没，如果可以的话，我还需要三根火腿，两片面包，要加鱼酱的那种，另外，还要两瓶啤酒……” “够了！一路上你除了吃还能干什么？一条兔子都抓不到，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要求这么多？” 塞尔塔大声吼到。周围的诺斯卡人再次对矮人屠夫报以敌意。一双双碧蓝色的眼睛盯着这个红发小矮子，仿佛就要将他生吞了一般。 然而，矮人似乎对周围的一切毫不在意，他继续大口大口的咀嚼着它的食物，面包屑和猪肉火腿的肉汁不断从嘴角流出。 他擦了擦嘴角的油渍，挺着大肚子，站了起来。 “老子当猎人的时候，你还在娘胎里没滚出来，多吃你几根火腿怎么滴？诺斯卡掠夺者就这么点本事？连抓野猪都那么困难？” 博古尔站起来，吐掉嘴里的骨头，不屑的回到。这番话迅速发起了群嘲模式，可以看到一整圈的诺斯卡战士都站了起来，他们手里握着自己的武器。如果不是塞尔塔和罗德没有下令，他们就要冲上来扒了这个小矮子的皮。 但是，这时候，罗德再次站出来了。管理队伍就是这么不容易，这帮手下的战斗力虽强，但是他们来自不同部落，不同种族，文化差异，历史仇恨，在一起总会产生矛盾。 “领主大人，让我来会会这个小矮子，他嘴巴太不干净了，我来教他做人。” 塞尔塔恳求到。同时，博古尔也一脸蛮横，他站在那里，对诺斯卡人的挑战不屑一顾。罗德甚至怀疑这货是故意的。他们已经三天没打架了，或许这样的旅途太无聊了……需要找点事情来宣泄下内心的烦躁。 周围的诺斯卡人全部被小矮子的嚣张气焰所惹恼，无奈之下，罗德只能同意了塞尔塔的决斗请求。 他们用的是开刃的武器决斗……站在场边，罗德真心担心这样的决斗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战锤世界可不是魔兽世界，神职人员更多的作用是祈祷，给人们以精神上的慰藉，对于肉体上的创伤，可无法用一炮圣光术就治疗好……所以，决斗通常是血淋淋的，无论是谁受伤，战后都难受绷带缠身…… 但是诺斯卡人已经成功被矮人屠夫惹恼，不让他们比一场，怕是无法平息众怒。 很快，两人便抡起各自的武器，扭打在了一起。 塞尔塔作为战败酋长之子，从小接受严酷的军事搏斗训练，又做过海盗，狩猎人，雇佣兵，对战技的掌握可谓如火纯情。而博古尔，罗德还没见到他出手的样子，刚好趁此机会了解下屠夫的战斗力。 他们的武器在空中迎面撞击，擦起耀眼的火花，瞬间的冲击过后，两人都跌跌撞撞的倒退了几步。显然，野蛮人塞尔塔没有想到这个身高只到自己胸口的小矮子拥有那么强的爆发力，而博古尔似乎也还没进入战斗状态。毕竟，他刚才吃太饱了…… 或许还没消化完，博古尔在众人面前连连打嗝，这在诺斯卡人看来，是轻蔑，是耻辱。 没等对手站稳，塞尔塔便怒吼一声，再次扑了上去。他犹如猛虎，刀刀致命，锋利的双手斧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凄厉的弧线，然而，矮人屠夫却很轻松的躲避开了。塞尔塔的双手斧狠狠的劈来，矮人屠夫却轻松的跳到一旁，野蛮人的战斧再次砸来，屠夫却再次后跳，躲开了势大力沉的重劈。 战斧嵌入泥土，就像砍在硬肉上面，差点无法拔出。 塞尔塔的每次进攻，博古尔都灵活的闪开。猥琐的打法让场边的诺斯卡人怒气冲天。 “懦夫！” 他们叫嚣着，辱骂着矮人的胆小和懦弱。 然而，罗德却看得出来，屠夫并不是懦弱和胆小，他只是在玩，在游戏。他的战技远在塞尔塔之上，而且，力量上面也足以碾压塞尔塔。从躲闪途中一次武器格挡便可以看出，塞尔塔用尽全力的一击，博古尔却只是用单手持斧，便挡住了这野牛般的攻击。 而矮人战斧甚至没有出现一丝颤抖。 “你的力道和速度都不错，但是，进攻意图太明显。很容易让人识破。” 游走在场地边缘，博古尔悠闲的评点起了塞尔塔的战技。 然而，他越是这样，野蛮人队长便越是愤怒。他不听他废话，再次挥舞着战斧劈来，而博古尔则再次弯身躲过。 “每次进攻前都大吼一声，这可打不中对手。” 屠夫博古尔继续教训到。 “去你妈的！” 塞尔塔被激怒了，他放声大吼，像一头猛兽般再次扑来。巨大的双手战斧差一点就劈中矮人的身体了。然而，屠夫战士总能那么恰到好处的躲闪，他微微侧身，诺斯卡人的战斧在他胸前落下，而博古尔却突然向前，小小的身影形成一股强大的蛮力，在不到一个心跳的时间里，冲到了塞尔塔面前，而后一个猛的撞击，只听到肌肉撞击皮甲的闷响，身高接近两米，身体强壮如牛的诺斯卡勇士塞尔塔被撞倒在地。手中的武器随之甩出。 他想再次起身，然而，这次，博古尔再也不给他机会，只见片刻不到的时间，矮人屠夫再次冲到野蛮人队长面前，在塞尔塔挣扎着起身前，一把锋利的矮人战斧便搁在了他的脖子上。令他瞬间动弹不得。 塞尔塔知道，自己输了……前面乱吼乱叫的狂砍数十下，不如眼前的小矮子抓住机会，一击致命。 “这换做在战场，你早就人头落地了。” 胜利之后的矮人屠夫收起了自己的武器，得意洋洋，并向塞尔塔伸出了右手。 技不如人，无话可说，诺斯卡人尽管对小矮子的嚣张气焰依旧不满，但是无奈，他们只能暂时握手言和。 “领主大人，怎么样？我的搏斗能力还可以吧？我们之前可是说好的，我帮你们干掉那帮沼泽怪，而你们，负责我的吃住。强大的战士需要更多的食物来维持热量，不是吗？” 将塞尔塔从地上拖起来以后，博古尔转身面对着罗德，笑着问到。 “还可以。” 而罗德只是同样报以微笑回敬。屠夫的战斗力是中古战锤里出了名的，通常刚才这一番角斗，罗德大致可以判断出眼前这个红发屠夫的战斗力了。比自己手下的所有战士都要出色，已经达到领主级别。 但是他只有一个人，不能成规模。不过，好钢用在刀刃上，罗德已经在心里，给这位名叫博古尔的矮人屠夫安排了位置。他将适合担当战斗里的急先锋，用自己的热情和战斧撕开敌人防线，而防守的事情，可以与他无关了。 第83章 黑暗沼泽 “并不是只有那些拿着粗大石锤的家伙才叫沼泽怪，事实上，它们分为很多种，黑暗泥怪、潜水者、淤泥怪、噬骨者、甚至沼泽巫师。你们之前遇到的，不过是这个种族里的低级怪，大部分是黑暗泥怪，也称为费米尔。那些潜水者你们可能永远也找不到，它们会潜到最深的淤泥底下，长年不见天日；而淤泥怪，是无法靠刀剑击杀的，它们的身体由泥浆、烂木构成，对付这种怪物，可以想象刀剑下去，是怎样的情形，几乎不成伤害；噬骨者么，则是一些大型沼泽怪，它们的身体比一般的沼泽怪要大得多，力量也大得多，一锤下去，你的骨头可能就碎了，它们喜欢在杀死猎物之后咀嚼猎物的骨头，啪嗒啪嗒……你可以想象那个声音……” 一路上，博古尔都在讲述着他这段时间的见闻，尤其是沼泽怪的描述，更加吸引了众人。罗德很注意在听，因为对这种黑暗生物，他并不是很了解。沼泽怪不像野兽人和绿皮出现得那么频繁，就像屠夫说的，它们隐居于世，很少与外界往来。但是一旦出现，便会对人类造成极大的恐慌。你可以想象当一头身高两米五的怪物在你们面前流口水的感觉，它们浑身长满鳞状斑点，邪恶的独眼下方是一排锯齿獠牙，体表无时无刻不散发着腐烂腥臭的味道，这东西对人类造成的恐惧感不会输于任何野兽人。 博古尔对黑暗森林的了解超过了罗德，对沼泽怪更是有自己的研究。不像有些变态巫师的动机不纯，屠夫研究这些生物的目的只有一个——杀了它们。 “那么沼泽巫师是怎么一回事？” 罗德追问到。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在猎杀这种黑暗生物之前，罗德必须了解清楚它们的特性。以准备最佳的应对方案。 “黑暗巫师，但其实也不能这样说，所有研习魔法的人，都有成为黑暗巫师的潜质。” 博古尔笑着回答到。罗德知道他话中之意，中古世界里，研习魔法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 “沼泽怪巫师，我所见过的，大概可以分为两种，火焰巫师和死亡巫师，如果你真的遇到这两种巫师，那只能说，你中头彩了。他们的数量极其稀少，一个种群中最多只有一个。加上沼泽怪的数量原本就很少，所以，人类在野外遇到它的概率几乎为零。当然，这是游荡状态下，而我们，是有目的，有目标的。” 屠夫说着，看了看罗德，眼神交流，示意接下来的战斗里或许很有可能遇到这种生物。 “你可以告诉我更多关于他们的情报，比如这些沼泽巫师是如何施法，如何战斗，如何生存，有什么弱点等等这些。” 罗德问到。 “如果遇到，追着他砍就对了。” “因为每个沼泽巫师都是不同的。” 博古尔补充说到，一双黑色的小眼睛紧盯着迷雾中的丛林。 “我们到了。” 他低声说到。 透过头顶洒下来的阳光，罗德已经依稀看到那片沼泽的存在。它就在那里，神秘的巨石阵在迷雾中隐约浮现。 “我们有架要打了，朋友，带上家伙，一起上。” 博古尔说着，径直朝迷雾中的巨石阵走去。 “等等，领主大人，他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进去？” “这可能是陷阱！”罗德的手下发出了质疑。他们在黑暗笼罩的森林里走了好几天，原本以为又是一场伏击，但是眼下看来，矮人并没有要伏击的意思，而是直接和想和这些沼泽怪正面开战。 “等等，博古尔，等等，你就这样进去？它们人呢？” 罗德抓住了屠夫，不让他继续莽进。 “往前走你就看到了。他们会跑，但是巨石阵是跑不掉的。”博古尔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的诡笑。“相信我，你马上就会见到真正的沼泽怪部落了。” 一行人踩着泥泞的土地，继续前进。 终于，博古尔在巨石阵面前停了下来。他端详着这神奇而古老的建筑，尽管在罗德和诺斯卡人看来，这根本称不上建筑，就是用几块巨石堆成的石阵而已。但是在沼泽怪的文化和信仰，这或许就是他们的城镇…… 只见矮人从腰包里掏出一捆羊皮纸。霜寒女巫卡洛琳很快就认出了这件东西，那是一件魔法物品——魔法卷轴。由魔法师将特殊的法术写在上面储存起来，等需要的时候直接打开卷轴便可以使用魔法。不同于其他法术的施放，记录在魔法卷轴上的魔法有时不需要魔法师也能施放，寒冰的、火焰的、死亡的……许许多多的法术都可以记录在上面，使得魔法卷轴成为一种通用商品，当然，它的价格十分昂贵，那是巫师出卖智力和劳动力所造就的。罗德没想到的是这个看起来邋遢不已，穷困潦倒的矮人，竟然有这东西。 站在巨石阵前，博古尔打开卷轴，并开始振振有词念起了上面的经文。 片刻过后，卷轴开始燃烧，同时，面前的迷雾开始渐渐散去，灰色的空气中，一个个高大的人形影子也渐渐显现！ “出来吧，懦夫！来一场痛快的较量吧！” 博古尔拉开嗓子大吼着，他的眼睛紧盯着前方，两把战斧不停的撞击在一起，发出铿锵有力的声音。 影子越来越多，卷轴燃尽的时候，大批沼泽怪也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准备战斗！” 罗德随即大声下令到。 下一刻，数量众多的沼泽怪从黑暗的泥潭中冲了出来！同时，一道绿光在巨石阵中央闪现，“那就是沼泽巫师，他们的首领！”博古尔补充说着，随即抡起他的斧子，冲向了嗜血的沼泽怪步兵。 “进攻！” 同时，罗德也下达了全体进攻的命令。 两支狂野的部队，在密林深处展开了血淋淋的厮杀…… 第84章 巫师之战（上） 冲在最前面的诺斯卡战士瞬间被高大的沼泽妖一锤击飞。 即便最强壮的北方人类在沼泽怪面前也显得不堪一击，就像矮人屠夫博古尔所说，之前在洛林营地遇到的，不过是沼泽怪的狩猎部队。它们真正的主力在这里，巨石阵！这古老的建筑下面，隐藏着太多秘密。 而守卫这里的沼泽怪，都是精英…… 他们身高和同类相差不会很大，但是力量和体格却完全是另一个档次。即便诺斯卡人最强壮的战士塞尔塔，在这些黑暗沼泽怪面前，也只有招架之力。 他侧身躲开噬骨者的锤击，挥舞着双手斧砸向它的脑袋，却被沼泽怪用狼牙锤挡开，随着一阵狂野的怒吼，噬骨者狂乱的挥舞着锤子，横扫塞尔塔的下盘。 蛮族战士来不及躲闪，被战锤扫中脚踝，整个人空翻着落地，发出了惨烈的嘶叫。恐怖的沼泽怪随之挥舞着它那带血的狼牙锤，砸向塞尔塔的脑袋。 关键时刻，屠夫博古尔站了出来，他用自己的斧子挡住了沼泽怪的锤锋，然而左手挥舞着另一把斧子，砍向面前的敌人。噬骨者被疯狂的矮人逼得连连后退。 塞尔塔则从泥地里坐了起来，他脚踝处的骨头几乎被敲碎了。是屠夫救了他一命。 博古尔嘶吼着进攻，他的攻击狂乱而致命，刀刀劈向噬骨者的脆弱部位。高大的黑暗沼泽怪被矮小的矮人屠夫逼得无路可退，差点摔倒。他用尽全力反击，却被矮人屠夫很好的躲开了，博古尔怒吼一声，在躲开进攻的同时发起了反攻。 锋利的战斧劈中了沼泽怪的腹部，再扯出来的时候，血肉模糊的肠子和粘稠的血液从那巨大的伤口处流淌了出来。不等对方缓过神来，屠夫的战斧接着进攻，它劈向了沼泽怪的大腿，却被沼泽怪巨大的手掌接住，厚重的手掌死死挡住了刀锋。然而，屠夫更加残忍，博古尔咬紧牙关，硬生生的将战斧拔了出来，黑暗沼泽怪的三根手指顿时被削筋断骨，血肉溅洒而出。 被劈得满身伤痕的沼泽怪痛苦的哀嚎着，他抡起锤子，疯狂的进攻。而屠夫也迎刃而上，敌人在流血，他受伤了，博古尔知道，现在，是发起致命一击的时候了。他右手握斧，扫开了噬骨者的战锤，左手的斧子紧跟着落下，砍断了敌人的一条手臂，在噬骨者惨叫之时，屠夫猛的用力，将它撞翻在地，染血的斧子紧随着劈下，砸向了噬骨者的胸口。 斧刃正对着心窝的位置劈了进去，血水喷溅而出，犹如发臭的粘液，染红了博古尔的脸庞。 整个巨石阵，乱成一团。 上百个沼泽怪与诺斯卡掠夺者互相厮杀着。森林沼泽的地形，战阵根本无法展开，罗德只得命令全体战士，死战不退。 兵器打击的铿锵声，野兽般的怒吼声，战士受伤后的惨叫声充斥在耳边，血水和肉块不断从落下，罗德冲到人堆里，一把抓过一头正在与诺斯卡勇士搏斗的沼泽泥怪，锋利的匕首用力割开了它的喉咙，而后像扔垃圾一般，将这头濒死的沼泽怪扔在了泥地上。 但是其他诺斯卡战士则没那么幸运，在罗德身后不远处，一名诺斯卡掠夺者被潜水怪抓住了双脚，在掠夺者战士惊恐的喊叫声中，沼泽潜水怪硬生生将他拖入了泥潭中。力气之大，甚至同伴都救不起来。身边，另一个诺斯卡战士则被恐怖的泥潭兽一锤爆头，沉重的石锤自上而下，一锤砸中了诺斯卡战士的脑袋，铁质的头盔瞬间变了形。猩红的血水从那干瘪的头盔里汨汨流出…… 而更可怕的战斗还在后面，只见巨石阵中央，渐渐走出了一个老者，可以看出，它就是整个沼泽怪部队的领袖。一名黑暗巫师。 屠夫博古尔已经完全沉浸在杀戮的快感中，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危险人物的出场，而罗德注意到了。 它身上带着一长串的骷髅头骨，厚厚的鳞甲将它的身躯包裹了起来，一双恐怖的血眼凝视着战场的每个角落。手中的法杖宛如赤色蟒蛇，散发着炙热的火焰能量。 不等罗德发出命令，沼泽巫师便发起了纯粹的魔法攻击。他的脚下燃起了炽热的火焰，法杖宛如火剑，砸向敌人的同时，也将火焰能量注入其中，罗德可以看到，诺斯卡战士被他用火焰法杖扫开，砸到树上，落地的时候，火焰能量在战士体内产生了爆炸，血肉之躯被瞬间的高温炸得七零八落，血水和肉块从半空中纷纷洒落。 另一个诺斯卡战士无惧强敌，怒吼着朝黑暗巫师杀去。然而，它的力量还不足以杀死这个强大的黑暗巫师。只见沼泽巫师只是挥了挥手，一面可怕的火焰之墙便在他面前形成，火焰之风扫过人类战士的躯体，瞬间，跳在半空中的诺斯卡战士浑身燃起了可怕的魔火，红色的火焰将他紧紧包裹了起来。 他挣扎着，惨叫着，火焰却无情的吞噬着他的每寸皮肤，白色的外表迅速被烤焦烤黑。紧接着，黑暗巫师身边的沼泽怪拿着人类士兵的长剑，砍下了那个翻滚着的诺斯卡战士的头颅。它要将他的脑袋收集起来，作为战利品，像他们的领袖那样，挂在胸前。那是值得骄傲的战绩。 倒在巨石阵下的人类战士不断增多，罗德奋力在人群中杀出一条通道。他的目光紧盯着那个杀戮成性的黑暗巫师。 终于，砍翻了挡在面前的最后一个黑暗泥怪，罗德出现在了沼泽巫师的正对面。 沼泽巫师也在第一时间认出了罗德。这支部队的领袖是如此好认，罗德有着和他们完全不同的装束，从盔甲到武器，从长相到气质。 沼泽巫师锁定了罗德，而罗德也锁定了他。 但是发起冲锋之前，罗德必须做点其他的，他大声呼唤了卡洛琳。霜寒女巫第一时间感应到了危险的降临。 对方的法术强度在自己的数倍之上，但是作为霜寒女巫，她必须上。这里是她的主场，寒冷的气温加强了她的霜寒法术，在罗德发起进攻的同时，卡洛琳念起了她这个级别所能使用的最强大的法术。 无数白霜在霜寒女巫脚下汇集，同时，无数寒冰从周围的空气中汇聚而来，形成一枚巨大的寒冰箭。她的眼睛变成了可怕的蓝色。而对面，沼泽巫师的眼睛也变成了可怕的红色。一枚巨大的火球在他手中翻滚，发出噼里啪啦的巨响。 烈焰之颅！寒冰魔箭！ 几乎同时，霜寒女巫和沼泽巫师各自释放了法术。 火焰汇聚形成一颗巨大的火焰头颅，带着刺耳的狞笑，飞向霜寒女巫。而寒冰魔箭则带着凄冷的寒光飞向沼泽巫师。 第85章 巫师之战（下） 强大的法术能量在空中激烈交汇，产生了剧烈的爆炸。 火焰与寒冰在一瞬间碰撞，形成的冲击波震倒了周围十几名诺斯卡人和黑暗沼泽怪，泥块和碎尸高高溅起。不远处的树木被能量冲击波冲垮，树干犹如枯朽的老者横腰折断，上半部分是烧焦的黑木，下半部分则是冻结的寒冰…… 然而，不等众人从法术对决中缓过神来，诺斯卡人的首领，黑锤堡领主罗德.劳恩已经冲到了沼泽巫师的面前。 人们不知道他是怎么躲开这场法术风暴的，但是他的确躲过了，而且切切实实的出现在了火焰巫师的面前。 “以厄孙之名！” 罗德大喊一声，锋利的战斧直劈沼泽巫师的心脏。 然而，作为高阶巫师，他并不是那么容易被打败的。在罗德挥舞着战刃呼啸而至的同时，沼泽巫师抡起了他那巨大的火焰法杖反击。 两把沉重的武器在空中激烈碰撞，不同于刚才那华丽的法术对决，武器之间的对决显得如此质朴，却又如此强力，单从力量上来看，这一击完全不属于刚才卡洛琳的寒冰箭打击。 黑色的战斧狠狠的击打在沼泽巫师火红的法杖上面，发出动人心魄的闷响。巫师用全部力量挡住了罗德这迅猛如虎的一击。 紧接着，两人开始角力。 他们几乎脸贴着脸，肌肉颤抖，罗德可以清楚的看到沼泽巫师脸上那恶心的獠牙和长须，而沼泽巫师也可以清楚的看到罗德那张不同于诺斯卡人的冷峻脸庞。 卡洛琳本想上去帮忙，但是一个魁梧的黑暗泥怪挡在了她的面前，加上刚才那一发寒冰箭已经消耗了她大部分的法力，使得霜寒女巫无力秒杀面前的沼泽怪，即便它只是低级怪。 颤抖的肌肉带着强大的力量，黑锤堡领主怒吼一声，将沼泽巫师顶了回去，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中，凄厉的战斧紧随而至，沼泽巫师不得不施放了一个火焰护盾挡住了人类领主的进攻。然而，在罗德神勇的进攻下，护盾再次被击得粉碎。 “这不合常理！” 沼泽巫师发出了惊呼，正常人都会畏惧火焰，无论是人类还是野兽，而面前这个人类，显然不是这样的……他从火焰中冲出，即便护甲上还燃烧着火焰，依旧毫无畏惧。因为罗德原本就在战斗中被火焰所伤，自从那之后，他对火焰的抗性便提升到了另一个档次。 灰熊般的狂啸中，罗德手中的战斧再次袭来。 这一次，沼泽巫师全力反击。 他的法杖变成一根炽热的火杖，朝攻击者施放着绵延不绝的火焰，每一次击打，便有无数的火星溅射而出。罗德几乎是踩着火焰朝黑暗巫师发起进攻。 而作为高阶巫师，他的近战能力一点不逊色于那些战士或战斗牧师。 火焰之地里，罗德步步紧逼，沼泽巫师稳步防守。斧刃敲打在木杖上，发出阵阵闷响，罗德猛攻他的脑袋，沼泽巫师小退一步，躲过攻击的同时猛舞自己的武器，燃烧的法杖自下而上，猛击人类领主的胳膊。 带着火焰与黑烟，这一击呼啸而至。 罗德来不及抽回武器防守，火杖便狠狠的打在了肩膀上，顿时，坚固的骑士铠甲被击出了一个凹坑，血肉被烧焦的味道从凹陷的铠甲内渗出，这不是普通人的刀剑攻击，这是火焰巫师的魔法打击。换做是常人，早已化作火人，不复存在。 多亏了这幅盔甲和罗德的超凡体质，才没有被火焰吞噬。 受到猛击的罗德跌跌撞撞的倒退着，沼泽巫师趁机施法，片刻过后，更强烈的火焰从地面升起，宛如火蛇一般，瞬间捆住了罗德的双脚。巫师发出了狰狞的狂笑，他张开那张血腥的大嘴，朝罗德奔来。 大颗大颗的汗水从脸上滴落。 危机时刻，罗德腾出双手，默念着祷言，原本平常无奇的铁质战斧顿时焕发出耀眼的白光，在沼泽巫师惊讶的目光下，罗德一斧子劈断了捆绑自己双脚的火焰之绳。 下一秒，闪耀着白光的神圣战斧一斧子劈向了沼泽怪巫师。 沼泽巫师来不及躲闪，炽热的木杖便这样硬生生的撞在了罗德的斧刃上面。 只听见一阵朽木折断的巨响，在老巫师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它的火焰法杖被罗德的战斧劈成了两截！ 这绝不是普通人类可以办到的。 沼泽巫师发出了狂唳，这是所有人都不曾听到的声响，声音形成余波，顺着战场四周扩散出去，将周围的沼泽怪弄得瑟瑟发抖，他们知道，他们的首领是真的发怒了。而发怒起来的沼泽巫师将失去理性，它将大发雷霆，焚烧一切活物，周围的一切活物！ 果然，在被劈断法杖之后，沼泽巫师发狂了。他将被砍断的木杖握在手中，变成两把单手武器，同时，更加炽热的火焰从两把武器里喷射而出。 高温让周围的一切生物无法靠近，无论敌我。 而火焰之池里，罗德却更加生猛的发起进攻。就像两头狂乱的野兽，朝对方的弱点发起狂乱的进攻。罗德用斧柄猛砸沼泽巫师的头部，巫师则用燃烧的法杖猛击罗德的手腕。两人的脸部都因疼痛而扭曲着，他们交换场地，再次朝对方猛扑而去。 火焰形成的高温加热着空气，使得空气形成一波波气浪，直扑罗德。然而，这炽热的热浪中，罗德却隐约看到了一头巨熊出现在虚幻的汽墙中，在沼泽巫师再次猛扑过来之前，罗德伸出了自己那岩石般的右拳，一拳砸中了他的脑门。 这一击势大力沉，如果是一头公牛，罗德保证自己可以将它的五脏六腑打碎。 一道白光从拳锋处闪过，下一秒，强大的沼泽巫师被一拳击飞老远…… 他全身的骨骼似乎都被打散架了，然而，它的法力却还未消散。它挣扎着起身，周围都是黑暗沼泽怪和人类步兵厮杀扭打的身影。他想抓过一个同类做挡箭牌，但是他们全部陷入混战，无力分身。 不到两秒的时间，罗德便再次冲到了他的面前。然而，凭借着最后的力气，沼泽巫师念起了致命的咒语。就在罗德挥舞着战斧劈下来的一瞬间，整把斧头变成了燃烧的木炭，炙热的木炭在空气中急速燃烧，以至于还没砍下来之前便化作了灰烬……趁此机会，黑暗巫师大吼一声，反扑回去，将罗德硬生生的扑倒在地。 他张开自己那张畸形的大嘴，一排排锋利的牙齿就像短剑一般，耗尽了最后的法力，它还有肌肉和牙齿，它可以咬碎任何人类的骨头！ 然而，就在这张血腥的大口即将切咬下去的时候，沼泽巫师的动作哑然停止了。一把锐利的战斧直勾勾的插在了他的背上，斧刃就像长了眼睛一般，对着心房的位置插了进去，剖开了心脏…… 不远处，矮人屠夫博古尔露出了满意的狂笑。这是死在他刀下的第三十五个沼泽怪…… 第86章 战后 “你抢了我的猎物。” 推开身上的沼泽巫师，罗德一脸鄙视的说到。 “不是抢，它本来就是我的猎物，没有我，你现在已经变成无头鬼了。我救了你，这是事实。” 博古尔笑着回到。 “真是厚颜，从头到尾都是我和卡洛琳在对付它，我们在浴血奋战的时候，你在哪里了？” 罗德拍了拍身上的灰土，艰难的起身。他的肩膀被烧伤了，估计还好几天才能恢复。 “在帮你们杀水怪。” 矮人屠夫说着，随手又是一个劈砍，将企图背刺他的沼泽怪劈倒。斧刃深深咬入肌肉，切开血管，那个沼泽怪在矮人屠夫的斧头下挣扎着很快死去。 “第三十六个。” 他说到，随即拔出了插在沼泽怪肩上的斧头，粘稠的血水从斧刃上滴落下来，宛如刚刚屠宰完牲畜一般。 周围依旧充斥着零星的刀剑打击声和战士们的喊杀声，但是随着首领的阵亡，许多沼泽怪失去了信心，开始往密林深处逃亡。 “你应该一开战就注意到敌人的首领，这样可以帮助你更好的解决敌人，结束战斗。他是一名巫师，你们矮人对魔法天生有抵抗力，更应该和我并肩作战。” 罗德指责到。但是也不是真的指责，毕竟，如果没有这个矮子，自己这帮人也不会那么快找到敌人，并消灭它们。迷雾中的巨石阵，隐身的沼泽水怪，如果不是长期追猎它们的人，一般的队伍很难发现它们的踪迹。再者，就像矮子刚才说的，开战后他的确都在战斗，帮助这支队伍杀死了不少黑暗沼泽怪。 “好吧，好吧，我接受你的建议。不过话说回来，你应该多了解矮人屠夫，一旦战斗进入状态，我们便会忘乎一切。沉浸在无限的快感中，要知道，杀戮乃人生第一乐事。” 博古尔说着，在死去的沼泽怪身上擦拭着自己的斧头，以便上面不要留太多的血迹。 “好吧，今天我算是第一次了解了。” “你刚才在战斗中表现得很勇敢，这可完全不像你的同类。” 博古尔一边擦拭着自己的斧头，一边好奇的追问了起来。一双小眼睛紧盯着罗德，让罗德感到浑身的不自在。罗德不知道，除了小矮子，刚才还有没有其他人注意到这场战斗。或许，他们应该都在忙于眼前的战斗，忙于和各自的对手交战…… “为什么这样说？我不是人类吗？不是人类是什么？” 罗德疲惫的问到。许多伤口都在愈合，除了肩膀被烧伤的位置，还在隐隐作痛。 “巫师、战斗牧师、神选者……总之，这三个身份总有一个适合你。我走过许多地方，见过许多人，你的实力绝对在这帮野蛮人之上，所以他们拜你为老大。另外，你身上的披风，没几个有能力猎杀蝎狮，不管是你独立猎杀的，还是指挥团队猎杀的，这都不是正常人可以办到的。” 罗德没想到这个红发矮人竟也如此见多识广，将自己分析得清清楚楚。不过细想起来也不奇怪，博古尔并不是一开始就是屠夫战士，他以前的身份和职业是游侠。一名合格的游侠，掌握的知识必然很多，尤其是像矮人和精灵这种古老的种族。 “不过你如果不愿意说，我也不会缠着你问，屠夫无所谓自己的队友是谁，只在意自己的对手是谁，在哪里。” 看到罗德没有吭声，博古尔便径直扯开了话题。矮人天生豪放的性格使得他们不会死缠烂打，这样对他们来说，是很没意思，很让人烦的行为。大有那种你想说就说，不想说我也懒得问的态度。 “领主大人，三十二人，今天，我们又死伤了三十二个弟兄。” 和博古尔的对话很快被事务官的汇报打断了。罗德捂着伤口，听事务官将情况汇报完毕。三百多号人，阵亡了三十二个……看上去不多，其实很多……在这种冷兵器为主的战场上，杀人效率并不高，三十二人，对于整只队伍来说，已经算是一个大数字了。要知道，没有收纳这些诺斯卡人之前，黑锤堡的常驻士兵也只有四十多人。一天战死的人数相当于一座城堡的常驻兵力，这已经是十分可怕的了。 但是对手是沼泽怪，可怕的黑暗生物，这也就不为怪了。但是罗德还是有些心疼。他必须珍惜每一个士兵，每一个战士。这是小型战斗，十分之一的损失还可以承受，换做是大型战场，有时十分之一的士兵阵亡便可能引发整个军团的大溃败。 “将他们带回黑锤堡，厚葬。” 当着博古尔的面，罗德对事务官吩咐到。 “你接下来打算去哪？” 安排完工作，罗德继续和矮人屠夫聊了起来。 “屠夫从来没有固定的居所，哪里有战斗，我便去哪里。” 博古尔说到。 “那你应该跟我回黑锤堡。那里，有打不完仗，杀不完的敌人。” 罗德笑着回到。 “你的敌人不代表是我的敌人。” 而屠夫依旧高傲。他昂着头，目光骄傲而坚定。 “以前或许不是，但是以后，绝对是。”罗德说到，“事实上，在来到这里之前，我已经经历了两场大战，每次战斗的参战双方人数都超过了百人。第一次，是在凛冬邪月里，至少五百头野兽人进攻了我的城堡，我们将他们打了回去；第二次，是在黑森林里，我们被野兽人围困，数百头野兽人包围了我们，但是，依旧被我和这帮诺斯卡人打退了。接下来的战斗会越来越多。” “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小小的黑锤堡会面临如此重大的敌人吗？” 博古尔皱着眉头问到。 “很简单，黑暗将至，恶魔军团即将再次崛起。他们的目标不在于我，而是整个世界的秩序阵营。旧大陆、新大陆、旧世界、新世界，都将面临一场有史以来最恐怖的浩劫。而我的城堡，我的领地，不过是刚好处在这场战争的前沿地带，所以提前感应到这股力量的降临罢了。” “很有意思，你知道的很多……” 博古尔的眼神变得严肃而认真了起来。很少有人看到屠夫如此冷静而严肃的表情。 “好吧，看在你我并肩作战的情面上，我将加入你的部队，与你返回黑锤堡，杀野兽人。但是事先把话说好，如果连续两个月没看到一头野兽人，我可会离开你这支杂牌军。” 博古尔说到。 第87章 梦魇 吼…… 一声声雄浑的低吼声穿过茫茫雪原，传入了罗德的耳中。 四周是寒冷的空气和雪花，气温低到所有东西都结冰了，树叶就像冰晶一般倒挂在树枝上，呼啸的北风不断掠过森林上空，宛如幽鬼的嚎叫。 熊灵……熊灵又在呼唤他了…… 这是罗德第三次梦见白熊之灵了，他知道自己在梦里，然而，却走不出来……四周的环境是如此真实，它不是虚幻的存在，而是有触觉、有视觉、有嗅觉和听觉的。脚下的积雪是那么深，那么沉。 罗德不记得自己曾经来过这里，这既不是黑锤堡，也不是黑森林，更不是基斯里夫和帝国。这是一片陌生的地方。 然而，每次梦见白熊之灵，总有事情发生。上一次自己梦到它的时候，野兽人正在攻城……罗德知道，这次也会是有原因的，但是是什么原因，现在还不知道。 他沿着林间小径不断向前走，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前进。 雪越下越大，落在身上，潮湿而厚重，罗德感到自己的眼睫毛上都沾满了雪花。胡渣也结了一层白霜。寒冷似乎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这里没有任何动物，植物都被冻成了霜。无法想象在这样严寒的气候里，动植物是如何生长的…… 那个声音依旧在响起，它似乎在很远的地方，但却有着不可抗拒的魔力。 一连几天，罗德都梦到了同样的梦境。梦里，他在雪地里行走，在无边无际的森林里行走，然而，醒来后，现实的世界却正值夏季。 起初，梦境持续时间很短，到后来便越来越长……而且，在梦境里，他的体力同样在消耗着，所以，每天早晨醒来，都会感到疲惫不堪。 不行了……白熊在呼唤我。 终于，在第五天的时候，罗德不再犹豫，不再跟着大部队南下返回黑锤堡。他知道，自己有使命在身。那个梦境是有意义的，它引导着自己朝某个方向不断前行，那似乎是——巨魔山脉。 “兄弟们，我知道你们无法理解我的行为，但是我必须这样做。有一件很重要的事等着我去完成，如果不完成它，我将无法入睡，灵魂脱壳，每天犹如行尸一般。所以，我必须去完成这项任务。” “是什么样的任务？” 第五天清晨的时候，罗德向众人告别，准备踏上北上寻梦之旅。然而，手下们显然很是不解，他们刚刚打赢了一场胜仗。这是展示荣耀的时候，而这样的时刻，他们的首领却要独自一人去追梦？这太不靠谱。铁爪当即询问了起来，如果可以，他愿意跟着他的领主北上，保护他。至少有个伴。 然而罗德的回答是否定的。 “艰巨的任务。” “我们跟你一起。” “不，这项任务只能我自己完成。你们帮不到我。” 罗德低沉的声音在空中回荡。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却都面带怀疑。他们仍然无法理解。他们的首领为什么要独自一人去冒险。 “为什么？” 塞尔塔追问着。 “因为，这梦境只属于我，它要我去找它，独自一人。这是一场试炼。” 罗德低声回答着。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如果是试炼，他们的确无法帮到自己的领主了。那是神明对凡人的考验。 只有最强大的战士，才能通过试炼。成功了，各方面的力量将更上一个档次，失败了，就永远失败了，连尸体都找不到了。 只是试炼是什么，罗德自己也不知道，他必须追寻内心的声音，追寻熊灵的呼唤，去到自己应去的地方。 “好了，兄弟，就此别过了。你们回到黑锤堡，将胜利的消息告诉那里的人们，他们会为你们欢呼的。分享战利品，这是我们的传统。”罗德吩咐到，“塞尔塔，卡洛琳，铁爪，回去后带领他们，继续训练。我希望等我回到黑锤堡之后，看到的，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我会的，我向你保证，我的领主大人。” 塞尔塔举起自己的右手，放在胸口，信誓旦旦的说着。 倒是卡洛琳，一脸的不情愿。冒险这种事她最喜欢了，然而，她已经离开基斯里夫太远，再向北，就过分了。冰雪女王知道了一定不能容忍跨越边境的行为，尤其是深入北方。那里靠近混沌废土，所有人都知道，黑暗之神的低语在北方会便迷惑人心……那是巫师的禁地。 “好的。” 罗德勉强微笑着。 “你不能落下我，朋友，这是不厚道的。你自己去北方狩猎，却不带上我？你要知道，我们矮人在野外的生存能力可比你们人类强得多。” 矮人博古尔倒是插话了进来。 “这次不是狩猎。” “那是什么？不要跟我提什么试炼，试炼就是杀戮，带上我，至少有个帮手。也让我见识见识那个熊灵长什么样。” “不，不行。” “那我就偷偷跟着你。” 矮人屠夫不依不饶。 “我会甩掉你。” 罗德一本正经的调皮着。 “噢~别这样，我打赌你到不了巨魔山脉。这里距离巨魔山脉还有多远你知道吗？跨过黑暗森林还要前往冰封之林，就算你有幸从冰封之林里走出来，还要面对高耸入云的巨魔山脉。那里的气候糟糕到你不敢想象。冰巨人、巨魔王徘徊其中，只要你遇到其中一个，我保证你无法活着回来。” 博古尔的表情认真了起来。他凝视着面前这个人类，眼里一半是怀疑，一半是关切。毕竟，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而且，就像罗德说的，他们刚刚并肩作战过，是战友…… “那也必须去，否则每夜我都要被梦魇缠身。如果我死了，记得传颂我的美名。” 罗德开玩笑着。 “不会的，我会传颂活下来的人。” 博古尔挑着眉毛回到。 第88章 试炼 越往北走，气温便越低，大地被冰封了起来，湖面、河面、溪流、瀑布全部被冻结了，只有冰层下面的水还在勉强流动。好在有雪，渴的时候只要抓起地上的雪往嘴里送就行，等它化了自然就成了水。 北风每日每夜都在呼啸，他走过森林，进入了荒原。面前，是一片白雪皑皑的苔原，没有高大的树木，只有地表上那些低矮，稀少的苔藓类植物。远处的群山已经显露出来，无穷无尽，仿佛那就是世界的边缘。这和他梦里见到的场景一模一样。 阴沉沉的天空似乎永远没有晴天，雪花依旧…… 在这样严寒的气候下，即便拥有超凡体质，罗德也开始渐渐感到了寒冷。携带的干粮早已吃完，只能靠着几天前捕到的冰蜘蛛勉强充饥。这是自己吃过的有史以来最恶心的食物，干瘪的虫腿经过火烤后焦黑不堪，里面的虫肉还带着腥味，苦涩不已。手掌般大小的冰蜘蛛是冰封森林里唯一的食物，这种看起来十分恶心的昆虫可以适应极端的气候，它们是杂食性昆虫，条件好的时候可以吸食动物的血液和体液为生，条件不好的时候也可以啃食树木和其他菌类为生。 这可能只是一只幼年蜘蛛，罗德听说过的，在南方丛林里，生活着一种体型比牛还要大的巨型蜘蛛，它们以活物为食，包括人类……值得庆幸的是，北方严酷的自然环境并不适合这些恐怖生物盘踞，所以，迄今而至罗德还没见到这种血腥可怕的生物。 但是北方森林也有着自己的危险，野兽人、剥皮狼、巨魔、各种混沌生物等等。幸运的是，罗德一路上都没有遇到这样的对手。否则，自己孤身一人，遇到一群野怪，也足以被轮死。 咬着蛛腿肉、喝着雪融水，罗德一路前行，就像修行的苦僧一般，艰苦而危险。 只是，梦中的场景都在一一兑现。冰林、雪山、迷雾峡谷……熊灵的声音也越来越明显了，它就像耳边的幽灵，时不时传来一些诡异的声响。 终于，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罗德走进了巨魔山脉，这里的气候极端严寒，风雪更大了。无时无刻都在摧残着你的身体和灵魂。强劲的北风吹在脸上，宛如刀割一般，同时，冰冷的空气让罗德感到呼吸困难，每一次呼吸，肺部都承受着难言的疼痛。有时，连心脏也颤抖疼痛着。 同时，他的睡眠一天比一天少，而且每次入睡，总伴随着诸多梦境萦绕。 当然，这也更加坚定了罗德的信心，一切的现象证明自己没有走错。 熊灵在雪山深处等着自己…… 夜里的时候，罗德躲在一块岩石下方休息，这里没有树木，裸露在地表上的坚硬岩石背后，便是唯一的避风地。只是，它不可能像人类居住的房屋那样四面挡风，只有一面可以稍微挡住呼啸的北风。 没有干柴可以生火，只能靠着自己产生的热量维持体温。罗德将那件蝎狮披风裹得更紧了。柔软的毛皮可以很好的取暖，但是相比于这里严酷的气候，也只是略微安慰罢了。 二周后，罗德进入了巨魔群山。这里，宛如世界屋脊……严寒伴随着狂风，几乎无时无刻都是风暴肆虐。冰雹和暴雪肆虐着这里，空冥而恐怖的声音回荡在群山之间，罗德知道，那是冰巨魔和各种巨兽的咆哮。 这便是熊灵要试炼自己的地方？ 罗德不知道……只是麻木的一点点向前走。 终于，狂风中出现了第一声巨熊的咆哮。罗德刚刚回头，一头体型足足是自己两倍的巨熊便踩着碎雪呼啸而至。 还没看清对方的样子，白巨熊便粗暴的一掌将自己拍倒在地。这一击，带着恐怖的力量，几乎一瞬间罗德便被拍得失去了知觉。眼前瞬间变成一片血红，温热的血水从体内喷涌而出，甚至可以感受到能量的流失。 两秒钟过后，剧痛传入大脑，那是撕心裂肺的痛。比当初被蝎狮袭击还要疼痛百倍。这是真正的试炼…… 几乎没有反抗的机会，罗德被狂暴的白巨熊拖着大腿甩了出去。 他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熊灵便咆哮着再次扑来。速度和力量远在蝎狮之上，宛如嗜血的神明，罗德感到天旋地转，如果不是这超凡体质，正常人被这一拍，足以粉身碎骨。 血水顺着眼窝流进眼里，让罗德几乎睁不开眼睛。白巨熊很快骑了上来，在背上疯狂的撕扯着自己的皮肉…… 丧心病狂的试炼让罗德几乎崩溃，这是他从未想过的场景……如果这是熊神的旨意，那么他的心意何在？虐待他的选民？罗德不得而知……身上的肉块被硬生生撕扯下来，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喉咙里尽是涌出来的血液，在寒冷的空气中迅速凝固成血块。 他的头被巨熊的爪子摁在雪地里，几乎无法呼吸，血水不断从破烂的伤口处涌出。残存的意识在挣扎…… 必须战斗！必须战斗下去！否则今天自己将死在这里！ 罗德在心里对自己反复说到。他疼得说不出话来，全身每寸皮肤仿佛都被撕烂了。然而，硬着凭借着体内那股原始的血性，罗德怒吼着将白熊顶翻。 刚刚顶开背上的巨熊，血水便狂涌而出，然而，熊灵可不会给你缓解的时间，不到一个心跳的时间，这头全身雪白的巨熊再次咆哮而来。 它站了起来，身高是罗德的两倍，体重更是罗德的数倍。在罗德面前投下了巨人般的影子。 然而，已经激发血性狂怒的罗德再也无视恐怖，凭借着体内那股不屈的热血，那股非同寻常的神力，罗德狂吼着挥拳而出，他就这样赤手空拳的和熊灵搏斗。 一拳拳，打在巨熊脸上。而白巨熊也残暴的用尖牙和利爪猛攻。 两头野兽在怒吼的北地狂风中浴血搏斗。一次次溅血，一次次恢复。因为无论罗德还是熊灵，都具有超强的恢复能力…… 天地之间，白雪纷飞，狂风怒嚎，一片苍茫，只剩下两个小黑点在不停的搏斗。 巨熊用尖牙咬住罗德的手腕，罗德便伸出另一只手握成拳头，猛揍它的脑袋，受到神选者狂暴的攻击，巨熊松开尖牙，用血腥的利爪劈向罗德的脑袋，罗德则躲开攻击，抱住白熊的脑袋，又是一顿暴揍…… 血水不断从白熊眼睛里、鼻孔里流出，同样，罗德全身上下也没有一处完整的。 他们从山上打到山下，一起翻滚着倒地，又同时爬起。直到彼此气喘吁吁，血染全身。 第89章 巨魔之乡（上） 从巨魔山脉归来后，罗德已经脱胎换骨。 他感到全身的肌肉和骨骼比之前更加坚硬，血液中涌动着无尽的力量，似乎每天都有用不完的力气。 更重要的是，他收获了一枚忠实、强力的伙伴——熊灵，白熊之王。 不同于一般的白巨熊，熊灵拥有比蝎狮还要强壮的身体和利爪，它的力量胜过森林中所有的生物，一爪可以拍断一棵成年大树，尖锐的牙齿可以咬穿狮鹫的骨头，低吼声足以令森林中所有生物颤抖。 罗德和它一路狩猎，离开终年被白雪覆盖的巨魔山脉，穿过人迹罕见的高地苔原和冰晶密布的冰封森林。一路上，无论是长毛犀牛、高山雪豹、冰原狼、还是野兽人全部都绕着走，没人敢惹他们，同时，所有森林中的动物都怕沦为他们的猎物…… “雷霆咆哮、霜牙、白灵、冰风、恐怖之爪、拍拍熊……” 坐在火堆旁，罗德嘴里不断念叨着各种奇奇怪怪的名字，他要给熊灵起名字，给自己这个新伙伴起名字。然而，白熊对此似乎没有兴趣，他坐在火堆对面，吞食着白天捕到的猎物——一头冰岩猪。 生活在极寒地带的冰岩猪表皮宛如岩石一般坚硬，但是在熊灵嘴里，就像面包一般，随随便便便撕下一块肉，往肚子里吞。 罗德则用长剑串起另一半烧着吃。 “填饱肚子是应该的，但是在这之前，你必须有个名字，好让我每次需要你的时候可以唤你。” 罗德说着，将一块熟肉割下来放进嘴里咀嚼着。而一旁的熊灵依旧无动于衷。罗德知道它听得懂，作为熊灵，它的智商有时候甚至超过了人类，不仅听得懂通用语，还听得懂其他种族的语言，甚至懂得精灵语和矮人语。可以说在某些方面上，熊灵超过了自己。 但是它就在坐在那里，无动于衷，大口大口的撕扯着自己的猎物。 “要不你直接叫你泰迪熊？嗯……这个名字不错……” 吼…… 罗德刚说完，熊灵便大吼了一声，头顶树叶上的雪花都不停的抖落着。 “好吧，好吧，不叫泰迪熊，不叫泰迪熊。” 罗德笑着说到。 熊灵这才懒洋洋的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啃咬着地上的肉块。冰岩猪的内脏罗德都分给了它，自己则享用背部、大腿、腰部的肉。对于熊来说，内脏才是好东西。对于罗德来说，嫩肉才好。各取所需。 “那么，你还是应该有个名字。” 罗德寻思了一会儿，接着说到—— “我知道了，就叫乌索克吧。” 吼~~~ 罗德说完，熊灵放下了手头的食物，转头盯着罗德，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后发出了满意的吼声。 他用头顶着罗德，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这是满足的意思。吃也吃饱了，又有了一个装逼的名字，差不多了，可以好好睡觉了。巨大的熊头很随性的靠在了罗德的大腿上。肥壮的身躯则躺在雪地里。一脸满足的样子。 随后几天，罗德和熊灵乌索克一路南下，前往自己的领地。有时候熊灵会带着自己找到歇脚的洞穴，将里面的阿猫阿狗赶出来，再和罗德在洞穴里过夜。嗯，对于这对领主和白熊的组合来说，森林中的一切野兽都算是阿猫阿狗了。没有哪头野兽敢和熊灵和罗德抢地盘。 作为熊神神选，和熊灵交流并不是一件费力的事，但是有时候也有观点不和和矛盾。比如离开冰封森林后，罗德打算从原路返回，进入黑暗森林，然后回到黑锤堡。而熊灵的意思，它想直接穿过巨魔之乡，从那片广袤的平原地区直接返回黑锤堡。 罗德一开始是不同意的，但是熊灵坚持，想到这伙伴或许要带自己去见识什么新的东西，罗德最终答应了他。虽然从巨魔之乡走会有危险，但是那的确会近很多。 这块土地遍布荒山、枯树和裂隙。称之为巨魔国度其实并不是那么准确。因为这块土地从来就没有一个真正的主人。巨魔曾经在这块土地上肆虐，但是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而且，它也从来不是一个国家。称之为“家园”可能更加贴切。 而今，这片土地是基斯里夫北边最混乱的地区之一。绿皮、野兽人、鼠人、双足飞龙等生物盘踞在这里，互相争斗。甚至还有少量的人类在这里定居。厮杀和冲突是常有的事。相比于世界上其他地区，罗德最钦佩生活在这里的人类。他们是真正的硬汉，比生活在基斯里夫北境的人们还要勇敢。他们在异兽丛生的边境之地生存，几乎被世界所遗忘。生活在黑锤堡虽然可怜，但是好歹也是城堡，也是基斯里夫王国承认的领地，而生活在这里，几乎就等于是与世隔绝了。 而这里的人类部落据说是当年的长城哨兵流浪到北方所聚集组成的。 长城哨兵在遥远的时代是勇敢者的象征，在长城还未荒废的年代，这些人受国王的命令，守护着他们的国家，是王国和人民的盾牌。他们人数稀少，却个个都是弓箭大师，游骑大师，所以能够在这片危机四伏的土地上生存。而他们的具体数量，没有人知道，罗德猜测，可能比黑锤堡的人口还要少…… 尽管危机四伏，但是罗德和白熊依旧行走在这片土地上。终于，在进入巨魔之乡后的第四天，罗德见到了那可怕的地表裂隙。 广袤的大地似乎被创世巨人劈开了一条裂隙，深深的裂隙自南向北延伸，直至视线所不能及的地方。 站在裂隙边缘往下俯瞰，岩壁宛如刀削一般平整陡峭。除了靠近地表的地方有光线照入，更深的地方便是无尽的黑暗。对于有恐高症的人来说，一秒钟都不愿意在这里多待。 传说这是恶魔出现的地方。而罗德则更加务实的想起了一个著名的鼠人据点——地狱深坑。传说这座鼠人最重要的基地便坐落在巨魔国度北方。只不过眼前这条缝隙是否就通往那个神秘恐怖的国度，罗德便不得而知了。而眼下，也不是探险的时候，自己已经离开黑锤堡太久了，一个领主离开自己的领地太久，总归不是一件什么好事。人心难测，哪怕是宣誓向你效忠的骑士，也有不那么忠诚的一天。 看着脚下那无底的深渊，罗德拍了拍白熊的肩膀，示意他继续上路了。 第90章 巨魔之乡（下） 两个月后，当罗德满脸胡须，和巨熊乌索克站在黑锤堡门口时，人们无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们曾经以为自己的领主不会回来了，两个月，整整两个月没有一点消息；黑锤堡里，管家穆罗斯还就此事和塞尔塔一行人大吵了一架，认为他们不应该自己回来，让领主自己一人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如今罗德完好无损回归，穆罗斯悬着的心才松了下来。 只身一人，进入巨魔山脉，又活着回来。这种事只有传说中才存在。而比传奇更传奇的是，罗德不仅活着回来，还带着一头白巨熊回来。它的体型超过了人们所见到的任何熊类，同时，它的长相也令人惊讶，从来没有哪一头熊的眼睛是红色的，然而，罗德身边的这头巨熊，便是血红色的眼睛。加上无比庞大的体型，正常人站在它面前，哪怕仅仅一秒钟，都会感到恐惧。 “白熊领主！白熊领主……” 罗德的回归引燃了众人的热情，北境人民的生活平淡无奇，突然出现这么一件大事，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出来了，挤在城堡大道两侧，观看这惊奇的一幕。 毫无疑问，无论士兵、平民，对他们领主大人的态度，都上升到了崇拜的地步。 面对沸腾的人群，熊灵乌索克始终低着头，跟在罗德身后。它是熊神之子最忠实的伙伴，同时，它并不会像人类那样，热衷虚荣。欢呼嘈杂的声音反倒让它感到不满，如果不是罗德必须回城，它可能甚至都不会来到人类的领地。 “领主大人，这是？” 进入黑锤堡，首席骑士维吉尔、游侠劳伦斯、管家穆罗斯、霜寒女巫卡洛琳等等便都围了过来，所有人在关心着他们领主的同时，也对罗德身后这头巨熊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特别是卡洛琳，好奇心爆棚，凑到罗德身边，小心翼翼的要抚摸白熊的脑袋。却被乌索克一声吼了回去…… “他喜欢独处，不喜欢和陌生人接触。” 罗德笑着说到。可以看到卡洛琳被吓到的样子甚是可爱，她一脸惊慌，躲在罗德身后。 “不过时间长了，他会接受你们的。” 罗德补充说到。 “我的领主大人，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捕获这样一头大熊的？在和我们分开后，你都经历了什么？” 脚上绑着绷带的诺斯卡战士塞尔塔好奇的问着。他的问题也是众人的问题，可以看到罗德身旁，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所有人都想近距离感受下巨熊，同时，听听他们领主大人的探险奇遇。 “和你们分开后，我便沿着森林小径一路北上，进入冰封之林，穿过大苔原，最终进入巨魔群山。”罗德说着，“故事长着，来，进城后慢慢说。” 说着，罗德便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了黑锤堡的大门。 热情的平民们则被挡在了城门外。 …… “巨魔群山，比我想象的还要寒冷，那里狂风肆虐，时常有冰雹和暴雪。几乎寸草不生。食物，食物是困扰我最大的问题。靠着昆虫，树皮，我走到了那里。” 洗完澡，换上干燥舒适的衣袍后，罗德在城堡大厅内，和众人讲起了自己的冒险之旅。卡洛琳坐在身边，认真而期待。塞尔塔坐在对面，虔诚而恭敬。在北方诺斯卡部落里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谁征服了白熊王，就等于获得了熊神的认可。他将传承熊神的力量。在没有信奉混沌诸神的部落里，那是人类唯一的信仰。 “这个大家伙从背后袭击了我，起初我没有反抗的余地，直到我找到它喘息的空隙，从它的爪子下面挣脱……” 坐在圆桌旁，罗德侃侃而谈。 “我和他搏斗了三天三夜，直到彼此血液流干，直到彼此都透支了体力。” 罗德说着，将自己的袖口挽起来，让众人可以看到那上面触目惊心的伤疤。 “最终，它投降了。确切的说，我也快力竭了。我那时感到自己全身的血液几乎都快流干了，体温开始下降，似乎已经无法维持正常的生命活动。然而，幸运的是，最终我还是挺过来了。” “我带着它一路回归，确切的说，它也有带路，乌索克很聪明，他有着自己的想法和行事风格。如果你将它和一般的野兽相提并论，那可是大错特错了。它知道从巨魔山脉到黑锤堡的路。我就是在他的引领下返回黑锤堡的。我们走的巨魔国度那条路。” “巨魔国度？！” 卡洛琳惊呼了起来。作为霜寒女巫，她知道那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卡特琳娜曾经明令禁止所有巫师踏进巨魔国度半步。 “传说那里是恶魔重生的地方。” 卡洛琳惊问到。 “没那么夸张。你相信吗？穿过巨魔国度我们用了半个多月，这半个多月以来，我和白熊没有遇到一个恶魔，连巨魔都没遇到。那片土地十分广袤，各种黑暗生物是有的，但是没有传说中的那般密集，它们通常十分分散。好几公里可能才看到一头活物。” 罗德回到。 “很令人惊奇的是，我们遇到了草原骑兵。这个倒是和传说中的一样，他们来自长城，是流浪到北方的长城哨兵组成的部落。规模很小，只有两百多号人，扣除女人、孩子，真正可以打猎，战斗的，只有几十号人……” 卡洛琳和其他众人面前，罗德饶有兴致的聊起了在巨魔国度的奇遇。这算是最偶然的邂逅了。 “在跟这些草原猎人坦白身份之后，我邀请他们来黑锤堡定居，但是没有人愿意。很值得敬佩的战士，不是吗？长城荒废后，他们便留在了北方。不是因为南方没有土地给他们生存。而是因为北方需要他们，他们自愿留下来和流窜的野兽人、绿皮作战，以保卫北境，并将消息第一时间传到北境各堡，然而，他们的人数实在太少了。所以，生活在北境的人们，已经许久没有他们的消息了。在我遇到他们之前，我也以为这批人消失了。” 罗德说着，拿起了桌上的酒杯，他的思绪再次回到了半个月前自己和熊灵在草原牧民大帐中的情形，当自己问他们，最需要什么的时候，那些皮肤粗糙的草原战士只是回答到——需要女人…… 第91章 丰收季节 “很令人惊讶，不是吗？成熟的土豆。它简直就是诸神的馈赠。黑锤堡将不再缺乏食物。” “是的，只要这种作物推广开来，黑锤堡的人们将不必再担心食物的问题，我们也不需要再花高价从外地进口食物了。” 夏末时节，罗德和管家穆罗斯，骑士维吉尔还有一群侍卫，来到了黑锤堡郊外的一个农夫家里，众人兴趣盎然的拿起成熟的土豆仔细观察了起来。这是四个月前罗德让人种下去的，由于担心北方的土壤和气候不一定适合这种作物的生长，所以没有播种太多。而经历了漫长的四个月之后，当初播种的土豆几乎全部成熟了。 没有太多的技术含量，也不需要太多的人力物力，这种农作物如此简单易成熟，不像冰椒，需要人每天精心呵护，需要一定的魔法，才能使它成熟。土豆这种东西可以说是穷人的宝藏，它的价格比面粉低很多，却同样可以填饱肚子。 罗德将一粒成熟的土豆握在手里仔细端详着。它不像前世里在地球上看到的土豆那么大，这里的土豆很小，大概一只手就可以完全握住。有的只有鸡蛋大小。但是这不代表它还没成熟，这就是它们成熟后的样子。因为北方的气候太寒冷，只能让它们长那么大。 “还需要让大众接受它成为主食，这需要一个过程，但是这不妨碍我们将它大规模种植。而且要快，夏天马上就要过去了。我估计今年最多只能再收成一次。这将是我们冬天重要的储备粮。” 罗德说着，将手中的土豆扔回土豆堆里。那是这家农户的收成，为了鼓励更多的人来此定居，罗德甚至减免了他们前面两年的土地税。 “大人，我有个请求，可以吗？” 一旁的农夫战战兢兢的问到。 “说吧。” 罗德转身回到。 “可以分给我和我的孩子武器吗？十字弓，可以吗？我在想，如果冬季来临，野兽人或者其他异兽来袭，我们才可以自保……” 农夫的声音很小，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他们知道罗德以前曾经把武器分给平民，让他们为黑锤堡而战。但是让平民自由持有武器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很快，罗德便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不，不行。” 他答到。 农夫脸上的表情立即变得忧郁了起来，甚至还带着几分恐惧。他知道向领主要求武器自卫本不是一件什么光荣的事，这事要是换做在巴托尼亚，可能早就被贵族老爷赶出去并没收田地了。他只是听说邪月之战里罗德将武器分给了那些赌命之徒，所以斗胆试试运气。 “高塔已经建好，如果再有遇到野兽人来袭，你升起烽火就好。黑锤堡的部队会第一时间赶到这里。不是不给你们武器武装自己，而是分给你们没用，你们不是士兵，没有经过正规的军事训练，就凭你们的身手和人数，在野外就算拿上最精良的武器，也不是野兽人的对手。以其分给你们武器，不如将这些弓弩给更需要它的人。” 罗德随后解释到。 夏末的凉风自空旷的原野上吹来，提醒着他，北境的夏季总是如此短暂。 “大人，您的信。” 正当罗德和众人在农夫家里闲聊的时候，一封来自黑锤堡的信件引起了大家的关注。确切的说，不是来自黑锤堡，而是来自千里之外的北方——巨魔之乡。 当着众人的面，罗德拆开了书信。他将羊皮纸的信件摊开，默念着里面生涩的文字。 许久都没有出声。 “大人，这是谁的信？信上写了什么？” 看到罗德一脸忧愁的样子，老管家穆罗斯关切的问了起来。 “北方游民，他们告诉我，一支诺斯卡人的部队正在朝我们这边前进。” 罗德回到。 “为什么？” “因为有人从他们的部落里来到了我们这边。” 罗德平静的说到。 事实上，罗德早就猜到会有这样一天，自从那次单杀蝎狮以后，就有北方的诺斯卡人陆陆续续加入自己麾下。人数少的时候无所谓，人数一多迟早要出问题。人怕出名猪怕壮就是这个道理，加入自己旗下的诺斯卡人越多，便越会引起边境诺斯卡部落的注意。毕竟，他们不再相信他们的首领，转而投靠另一个首领，这对于边境地区的诺斯卡部落来说，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看起来那些长城哨兵和你关系还不错。” 塞尔塔开着玩笑。 “只有一面之缘。” 罗德淡淡的回到。 “他们有多少人？诺斯卡的军队？” 骑士维吉尔认真的问到。 “上千人。” 罗德有一种预感，这次，可能是自己穿越以来遇到的最大规模的战斗。这帮北方来的诺斯卡人绝对没有谈和的可能，他们的目标十分明确，比野兽人还要明确，就是要铲除黑锤堡，杀死自己，好告诉其他诺斯卡人罗德.劳恩不是神之子，他不过是凡人之躯。 而上千人的部队已经超过了黑锤堡可以应对的范围。自己手头的兵力大概有四百人。其中三百多是诺斯卡人，剩下的几十号人是基斯里夫人。兵力只有对方的三分之一。按照巨魔之乡的游骑兵的说法，这是一整个部落的军队。现在他们也无法确定对方的具体数量，上千人肯定有的，多的话可能会达到两千多人。那样的话，即便是死守城堡，也未必可以守住。诺斯卡人不是野兽人，他们有着更完善的攻城武器，如果是一些大型部落，甚至有猛犸象这样的恐怖生物，那样，不需要攻城武器它们也能轻松撞开敌人的城墙。好在南下的这支诺斯卡部队看起来只是一个小部落的军队。它并不是一次诺斯卡人的集体行动。 第92章 北方入侵者（上） “上一次我和乌索克经过巨魔国度的时候，用了整整一周半的时间，考虑到熊灵知道路，而且我们两个是轻装上路，相比于大规模军队，我们的行进速度很快。所以，我估计诺斯卡部落的军队穿过巨魔国度需要至少二十天以上。哨兵是用黑鸦传递消息的，所以这个情报几乎没有滞后性。” 花花绿绿的作战地图前，罗德冷静的分析着当前的现状。这不是一场普通的战斗，之前几次战斗，都像是隔壁村来的土匪进行武装械斗。就连规模最大的一次-邪月之战里，野兽人的数量最多也就几百个。其中还包含不少的变异野兽，它们根本不算士兵。而这一次诺斯卡部落的南下，数量直接窜到了上千人。上千人的部队对于任何一个王国来说，都是一股威胁了。罗德有一百个理由相信，一旦这些北方来的诺斯卡人攻下黑锤堡，他们绝不会安安分分的退兵，而是会继续南下，掠夺更多的城镇和村庄。这种事本可以向王国首都请求援兵，但是基斯里夫城距离黑锤堡实在太远了，等到冰雪女王得知消息，再派兵北上时，黑锤堡早已被攻陷……一个失去领地的贵族领主将名誉扫地，同时，没有哪个国王会再将其他领土分给他。 所以，罗德知道，这一次，自己还是只能孤军奋战。 “二十天的时间，太赶了。如果哨兵所说属实，那么这次，我们面临的问题就大了。二十天的时间，我们去哪里凑到一支和他们实力相当的部队？” 维吉尔坐在椅子上，忧心忡忡的看着桌面上的地图。那些简易的兵模象征与诺斯卡人掠夺者军队，而黑色战锤则象征着黑锤堡可以调集的兵力。从地图上看，双方实力之悬殊已经非常明了。 “是的，我们的兵力不够。” 罗德回到。 “我的领主，在诺斯卡，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你应该知道的，那就是冠军对决。你应该出城与他们的首领决斗。如果赢了，这支军队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塞尔塔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发言到。 “这个我也有想过，但是哨兵提供的情报上已经表明，这批北方入侵者，信奉的是恐虐之神。哨兵看到了他们的旗帜，上面画着燃烧的地狱猎犬。所以，即便我在决斗中杀死了他们的首领，这帮人也不会退兵的。他们不会善罢甘休，而会继续杀戮，血祭俘虏。” 罗德平静回到—— “你离开诺斯卡已经太久，长年做海盗，基本上都在与帝国打交道，你的家乡或许并没有你想象的那般传统了。” “领主大人，那些哨兵的情报属实吗？” 维吉尔接着问到。 “十有八九属实，我相信他们，他们没有必要欺骗我们。北方大多数诺斯卡人信奉混沌之神，游骑兵绝不可能与他们合作，欺瞒我们。否则，他们也没必要提前警告我们战争的到来。至于消息的准确性上面，我依旧选择相信他们，这些人之前是长城的哨兵，本职工作就是负责侦查和防御。长城是荒废了，不代表他们的技能也荒废了。可以说，在北境，还没有哪个部队，在侦查能力上可以以之匹敌。” 罗德说到。可以看到铁爪和劳伦斯那两张尴尬的脸。因为他们原本就是黑锤堡的侦查兵，游侠…… 当然，罗德这样说的时候并不是故意的。正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意，便是这种情形。 “如果情报属实，留给我们的时间就不多了。我建议关闭大门，将城外所有的粮食运进城，准备守城战。” 首席骑士维吉尔说到。 “但是环城城墙还没建好，东北角还有一处侧门没有完工，诺斯卡部落的军队一旦兵临城下，完全可以沿着那道缺口杀进来。你我都知道，城堡无法容纳那么多平民。” 游侠劳伦斯应到。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讨论陷入了尴尬。 “我的意见，冲出去跟他们干架吧，罗德，你答应过我的，在黑锤堡，天天有架打，现在，两个月过去了，我还没砍过任何一个值得一战的对手，城堡内每天倒是有好吃好喝的，但是你知道，身为一个屠夫，我不是来这里吃喝享受的。你是不是该履行自己的承诺，让我大肆杀戮一次？” 沉闷的环境中，突然间，矮人屠夫博古尔站起来，大声吼到。 杀马特造型的橘红长发，看不惯就砍的豪放性格引得场上的人偷笑。但是这在塞尔塔看来，却也是值得认可的。身为诺斯卡部落酋长之子，他继承了诺斯卡人一贯豪放的作风和性格，在面对强敌时，他的表现和屠夫一样，看不惯就冲上去砍……反正他的脚伤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是时候活动活动筋骨了。 “会的，我们将大干一场。但不是像你们说的，守城或者无脑冲上去跟他们打。我已经有想法了。” 面对争论不休的场面，罗德拍了拍桌子，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他们的领主身上。 “二十天，这足够我们准备这场战斗了。没错，就像博古尔和塞尔塔说的，我们将出城，主动迎击这支南下的诺斯卡部队。” “领主大人，你？” 维吉尔脸上写满了困惑，但是罗德示意他先不要插嘴，等他把话说完。 罗德做了一个手势，而后起身，将三个象征着黑锤堡兵力的棋子挪到巨魔国度的位置。那是巨魔国度和黑暗森林接壤的地方。 “诺斯卡部落……他们人数众多，气势汹汹，目标直指黑锤堡。没错，他们的部队人数比我们多很多，是我们的三倍，甚至四倍的人数，但是，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将骄傲自大，遇到这样一支部队，正常的做法，领主们会紧闭大门，收集粮食，死守城堡。我们会这样想，那帮北方的掠夺者们同样也会这样想。而我们将反其道而行之，我们将主动出击，在半路上伏击他们。” 罗德说着，拨了拨地图上那几个小人模型。 “部落的大部队现在在巨魔国度，半个月后，他们将离开那片危机四伏的荒野地带，抵达黑暗森林。而我们，便是要在这里，截杀他们。他们信心十足，发誓要攻下城堡，却不会想到有人会在半路上埋伏他们。” “为什么选在这里？” 屠夫博古尔问到。 “地形的原因。森林地形更适合伏击战。我们需要提前找好地方，安排人手。从黑锤堡出发，至少需要三天时间，我们才能抵达前线。如果铁环城和海德堡依旧肯出兵的话，我们将在十天后汇集所能汇集的最大规模部队。而十天的时间，诺斯卡人的部队刚好离开巨魔国度，要进入森林。” “你刚才不是说半个月他们才会抵达黑暗森林？” “长点脑子，我们必须多量出一些时间，没有那么刚好的事，这是预估，万一对手进军速度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快呢？” 罗德说到。 “半个月和十天，中间我们必须多量出至少五天时间，这样，就算诺斯卡人速度再快，也不可能提前穿过我们的防线。” “完美的计划！” 罗德说完，矮人博古尔便再次站起来，大声喝彩着。 “劳伦斯，维吉尔，你们今天下午就出发，分别前往海德堡和铁环城，劳伦斯，你去海德堡；维吉尔，你去铁环城。瓦瑞尔那边可能比较难搞定，铁环城那边，奥布里应该还会同意。如果实在不行，向他们租借士兵吧，我会吩咐穆罗斯安排款项。” 最后，罗德站起来，给部下们下达了各自的任务。 第93章 北方入侵者（中） “诺斯卡人进犯？噢，该死的，你们领主怎么那么多事？昨天野兽人入侵，今天诺斯卡人南下，明天呢？是不是干脆混沌大入侵算了？” 海德堡，当劳伦斯风尘仆仆的赶到这里时，领主瓦瑞尔正在和自己女儿用餐，他出门迎接，一出门便听到这样的消息。当劳伦斯出口要兵时，瓦瑞尔不由得破口大骂了起来。 “去年冬天，罗德说野兽人入侵，于是我派来五十几名士兵去增援黑锤堡，他信誓旦旦的说黑锤堡不会被攻陷，这些士兵将完好无损的返回，结果呢？邪月之后，只有一半的人回来了。他们都是海德堡的勇士，他们都有妻儿，有父母。现在，罗德又要求我提供增援，这次又要多少人？诺斯卡人南下，规模怎么也比野兽人的规模来得大，怎么，他要我将海德堡所有的兵力借给他？” 站在城堡大门前，瓦瑞尔一边咒骂着，一边抱怨着当初支援黑锤堡就是个错误的决定。劳伦斯在一旁一句话也接不上来。 正当气氛无比尴尬之时，瓦瑞尔的女儿卡洛琳从城门后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件细绒长袍，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柔软迷人。士兵们为她让开了一条路，毕竟是城堡领主的女儿，又是霜寒女巫，卡洛琳在海德堡的地位仅次于她的父亲。一周前，她来到海德堡居住，前脚刚走，后脚，罗德的信使就到了。 “诺斯卡人南下，什么时候的事？” 对于黑锤堡的事，霜寒女巫十分挂心。毕竟，那里有她的冰椒，有免费的温泉。罗德曾经答应她，冰椒的收益三分之一是她的。加上和罗德一路并肩作战下来培养的感情，使得她对黑锤堡的事总是格外挂心。 “我们也是刚刚获得情报，罗德领主从北方回来了，而且在返回黑锤堡的路上，结识了巨魔之乡的游骑们，诺斯卡人南下的消息就是这些游骑兵捎来的。” 劳伦斯诚恳的回答着。 “父亲，我们应该去支援他们。” “你已经在黑锤堡待够久的了。霜寒女巫不应该到处跑，女王教过你的。” 瓦瑞尔的脸上流露出不满的神情。父女俩截然相反的态度让劳伦斯再次感到尴尬不已。他知道，以卡洛琳和自己领主的交情，她会帮自己说服瓦瑞尔领主出兵的。但是瓦瑞尔看起来对罗德已经忍耐到极限了。本来黑锤堡和海德堡各自安好，互不打扰，自从邪月野兽人入侵开始，两地的交流便越来越多，贸易大道的铺设虽然一定程度上增加了贸易收益，但是实际上也把两地更加紧密的联结了起来。瓦瑞尔表面上不说，心里早就知道自己这位老邻居打的算盘。 “但是她也教过我，王国有难，霜寒女巫责无旁贷。” 卡洛琳反驳到。瓦瑞尔气得脸都青了。 “诺斯卡人南下，但是我听说罗德手头上也有诺斯卡战士？” 瓦瑞尔转头问着劳伦斯。 “是的，现在大概有一百多号诺斯卡人驻扎在黑锤堡。另外一百多号人在森林里游荡狩猎。但是这点人手，完全不是入侵者的对手。” 劳伦斯答到。 “他们来了多少？” “上千人……或者更多……目前我还没有得到准确的情报。只知道整个部落的人都南下了。除了妇女和孩子。” 劳伦斯一五一十的回答着，事实上，他不适合做使臣，不会像外交官那样油嘴滑舌，而只会传达意思。罗德知道的，但是又没有别的办法，黑锤堡缺乏人才，唯一的行政上的人才是老管家穆罗斯。但是老家伙必须留在城堡里管理日常事务，财务，内勤什么的。而且穆罗斯已经十分年迈了，要他再出城，奔波在路上，也不合适。所以，无奈之下，罗德只能让手下这些骑兵、游侠充当信使。 “看起来人很多，这是一场真正的战斗。可以向女王汇报，让正规军来解决。” 卡洛琳说到。 “没时间了，诺斯卡人的行军速度很快，罗德领主估计再半个月，他们就将抵达边境。” 劳伦斯回答着。 “这的确是个问题。” “父亲，我们应该做点什么。” “做点什么？要我增援罗德？帮助他守住城堡？” “领主大人的意思是我们将主动出击，正面对抗诺斯卡人的入侵……” “哈哈哈哈哈，我该称赞你们领主的勇气呢？还是嘲笑他的愚蠢呢？千百年来，没有哪个领主有城堡不守，主动出城和野蛮人对战的。” 劳伦斯说完，瓦瑞尔不由得大声笑了起来。他更加坚定了自己不出兵的原则，之前守卫黑锤堡都会死人，更别提这次那个疯子要主动出城迎击野蛮人。说什么瓦瑞尔也不会再出兵支援他这个“邻居”。 “父亲……” “不要再说了，我不会出兵的，你也不能去。我已经纵容你太久了，在诺斯卡人没有退去之前，你必须待在海德堡。” 瓦瑞尔狠狠的说到。他的态度之坚硬让气氛陡然不对劲。 尽管卡洛琳有意援助，但是她不是海德堡领主，无权调动军队。 正当两人怒目对视时，劳伦斯想起了临走前罗德给他的第二个备选方案…… “大人……大人……你看这样，黑锤堡孤立无援，方圆数公里内没有一点援兵，您是唯一的盟友。若是你不放心士兵们的安危，罗德领主还有一个建议。他将支付一定的金币，当做这些士兵出征的保险金，如果战后他们安全归来，这笔资金便作为酬劳；如果他们在战斗中不幸离世，那么，这笔资金将作为他们妻儿的抚恤金。” 劳伦斯委婉的说着。给双方一个台阶下，表面上说得好听，是保险金，是抚恤金。其实傻子都知道，无论这些士兵战后能不能活着回来，金币都是流进海德堡领主的腰包里。相当于雇佣海德堡的士兵打仗，只不过明面上不这么说而已。 只见瓦瑞尔的眉头挑了一下，随后对罗德派来的这位信使说到—— “来吧，进来说。” 第94章 北方入侵者（下） “领主大人，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要在森林里伏击这些北方侵略者？” 幽暗的城堡里，管家穆罗斯来到了罗德的办公室。谈起了即将到来的大战。上千人的规模，这在以前是绝对不敢想象的。这座城堡从建立至今，还未遭到如此大规模的入侵。早在马格努斯的年代，北境有长城，而且那时候帝国极其强盛繁荣，基斯里夫也处在复兴阶段。北方混沌早已销声匿迹。上百人的入侵都很少见，更别提现在遇到的上千人的入侵。 穆罗斯忧心忡忡的看着他的少领主，对于他来说，罗德依旧很年轻，虽然他已经三十六岁了，但是在老管家眼里，他还是年轻。他辅佐罗德的父亲三十载，又亲眼看着罗德长大。对于罗德，对于这座城堡，有着深厚的感情。这也是当初罗德要求他替小丹尼斯保密，他愿意这样做的原因。 “我能说没准备好吗？规模如此庞大的一支军队，就算准备得再充分，也不能算是妥当了。但是我们别无选择了，正面决战，肯定无法取胜。” 惨白的日光透过窗户洒向罗德的脸庞，他的言语中带着几分疲倦。 穆罗斯听出来了。 “也是……” 他叹息到。 “还有，以后在私下场合的时候你就直接叫我名字吧。你在黑锤堡待了一辈子，辅佐过三位领主，在这里，你算是资格最老的了。” 罗德转身笑着说到。 看着少领主，穆罗斯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眼神却告诉罗德，他十分感动。或许黑锤堡在这位年轻的领主手里，将得到复兴…… 穆罗斯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对了，穆罗斯，这么多年来，你对恐虐之神的了解多吗？” 罗德随口问到。虽然自己知道一些，但是如果能够从旁人口中得到更多的信息，自然是更好的。 “有一点，但是那仅仅限于年轻时我在帝国修道院时的所学。” “说说看。” “首先，恐虐作为混沌四神中最残暴的存在，往往会将嗜血残暴的任务交给他的信徒。他的信徒从来不讲究什么荣誉道德，只有无尽的杀戮才会让他们满足。他鄙视一切胆小者和懦夫，而且，信奉恐虐之神的战士基本上都是使用近战武器的。他们会在战斗中变得狂怒而暴躁，一旦染血，便无法停下。所以，领主大人，噢……罗德……你的做法是对的，伏击他们。然而，必须小心这些野人丧心病狂的反击。有些恐虐信徒身上会有恐虐的印记，这些人往往更加强大而嗜血。至于恐虐的样子，传说他是一个有着红色皮肤的人身神。他高居在黄铜王座下，王座底下的基座是由无数骸骨和颅骨堆成的。当然，这只是传说，毕竟没有人真正见过它，不是吗？” 老管家说着，眼里时不时流露出畏惧之色。 “嗯，传说……但是传说之所以称为传说，还是有其初始意义的。毕竟，人们不会凭空捏造神明的形象。肯定是某些异象证明了他的形象存在，才会千百年来被人所流传记录下来。” 罗德平静的回到。 “大人，有逃兵……” 正当罗德与穆罗斯对话的时候，守卫闯了进来。 “走，看看去。” 几分钟后，他们来到了校场。这里，几名黑锤堡的逃兵已经被绑了起来。他们的眼里除了恐惧，还是一丝愤恨。罗德知道他们在恨什么。自从邪月来临后，他们便要一次次面对可怕的敌人，虽然薪水不低，但是谁也不想为了这点薪资拿命去冒险。 “还有什么话要说吗？士兵。” 站在几名逃兵面前，罗德低声问到。 “告诉我妈妈，我是在和野蛮人的战斗中死去的。” 一名年轻的士兵哭泣的说到。 但是罗德并没有答应他。只是默然的看着他，走到下一个逃兵面前，问到—— “你呢？” “要杀就杀吧，我再也不会替你卖命了，自从你当上这里的领主，为黑锤堡引来多少战事？你就是……” 那名士兵正要说话，却被罗德拔剑，一剑削飞了脑袋。众人不敢吭声，只见黑锤领主又是一剑，亲自处决了另一个逃兵。场上，寂静无声…… …… 三天后，黑暗森林。 巨魔之乡是一片广袤的土地，大多是苔原和荒野，诺斯卡人从北方南下，想要抵达黑锤堡，必须穿过黑暗森林。除非他们走海路，但是从哨兵反馈的情报来看，诺斯卡部落依旧在草原上行进。这也更加坚定了罗德在半路上伏击他们的决心。 黑暗森林是一片巨大的森林，与巨魔之乡接壤。想要从北方抵达黑锤堡，就必须穿过这片森林，森林虽然茂密，但是道路却只有一条。 平日里游散的猎人，冒险者可以不通过大路前进，走密林区，但是军队可不一样，有道路才可以迅速抵达，没有人会让大规模的军队在没有路的茂密森林中行进，那样不仅会降低行军速度，也有迷路的危险。 所以，不用多想，罗德也可以预知诺斯卡部落行军的路线。自己将在这一带部下陷阱，等待着对方送上门来。这是罗德的主战场，过去数个月里他带领着诺斯卡狩猎者在这片森林里打猎，对森林的地形气候等特征早已了如指掌。现在，便是运用这些优势的时候。所以天时不如地利，即便此刻的诺斯卡部落更加强大，但是他们根本不了解他们的对手。 “兄弟们，抓紧时间，我们必须在两天内砍伐足够多的树木做陷阱，必须在部落进入森林前将防线布置好。这场战斗关于到我们所有人的性命安危。” 在选好伏击地点后，罗德便给手下的士兵下达了工作任务。之前对诺斯卡掠夺者的军事化训练现在派上了用场。同样是诺斯卡人，在罗德手下，这帮野蛮人不仅是战斗大师，还是建筑大师。他们可以在短时间内建起一座军营，也可以在短时间内挖好战壕和陷阱。这是其他诺斯卡掠夺者所不具备的。 而之所以选择此处作为伏击战的地点，罗德看中的是它独一无二的地形条件。道路左侧有一处隆起的小高地，到时候可以让弓箭手和所有远程部队埋伏在上面，居高临下的射击。而道路右侧则是一片沼泽地区。 在这里伏击诺斯卡南下的部队，诺斯卡人将无路可逃。攀爬高地，冲刺速度会降低，而且会消耗大量体力，如果这帮诺斯卡野人非要冲击高地，他们将付出惨重的代价。而右侧是沼泽地，他们如果要撤退，也没办法从沼泽地走，只能原路返回。但是森林行军都是一字长蛇的，原路返回势必引发军队的大混乱，因为后面的人可能完全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看到自己前面的战友在溃逃，便以为打了大败仗，也要跟着溃逃，那样，军心和士气便崩溃了。也就是游戏里的连锁白反应。当然，这不是游戏，但是道理却是相通的…… 第95章 血战诺斯卡（上） 茂密的黑森林中，罗德亲自上阵，和手下四百名士兵在林间地上疯狂的作业着，他们在林间小道上挖掘一整排的陷阱，先挖出凹陷的坑道，再将削尖的木桩打入其中，最后用薄土和树叶铺好，使之看上去和一般的道路毫无两样。 同时，在一侧的高地上，也部下相同的陷阱和松动的石头，以避免到时候敌人全力冲击高地，高地守不住的现象发生。 罗德原本还打算用火攻，埋下煤水或沥青，到时候用火箭点燃。但是联想到之前从那个部落信使说的诺斯卡部落中有冰原狼，这种大型动物的嗅觉十分灵敏，对煤水和沥青十分敏感，万一被发现，伏击计划便会泡汤。所以罗德临时决定放弃火攻，而使用最简易的土工木工程战。 深深打进土里的尖木桩互相交错，宛如野兽的尖牙，埋藏在地表之下。同时，陷阱是触发式的。罗德要等到足够多的诺斯卡野人进入陷阱带，再触发陷阱，一起猎杀他们。 在准备好一切之后，海德堡和铁环城的援兵也如约抵达了前线。 不出罗德所料，铁环城在阿尔维斯的运作下，再次无偿出兵。而海德堡，则是以租借形式得来的援兵。两地加起来的士兵总数有两百多人。加上罗德原来手头上有的四百人，部队人数好说歹说，凑到了六百多人。但是相比于近两千人部队规模的诺斯卡入侵者，罗德手头的兵力还是少得可怜。只有对方的三分之一左右。 但是这并不妨碍这支部队的信心。不仅仅因为留下来的人，都是经历过血腥战斗的勇士，还因为他们相信自己所追随的人，是一个真正的勇士神选。 距离敌人来犯还有几天的时间，罗德带领着手下在森林中祷告，祈求熊神赐予他们力量。同时，这几天内，罗德不允许所有人生火，以免敌人在远处发现他们。干粮成为了主要的食物，为了战斗的胜利，所有人都在忍耐着。 …… 阿萨巴尔骑在一头高大的黑色战马上，他身边是巨大的冰原狼——霜牙。这头野兽在三年前狩猎时受伤，差点殒命荒原，是他及时发现了它，并给予它必要的治疗，提供水和食物，才将这头野兽从死亡线上救回。从此，冰原狼便忠诚的跟随在他左右。他们一起打猎，一起在战场上杀敌，立下赫赫战功，为了表彰冰原狼的忠诚和英勇，阿萨巴尔将其取名为“霜牙”。因为它的牙齿宛如白霜利刃，可以切开任何野兽的皮肤和肌肉。 此刻，霜牙正缓步跟随在阿萨巴尔身旁。 他们已经在森林中进行了三天三夜，期间一个敌人都没遇到，连野兽都很少看到。但是阿萨巴尔对此并不感到意外。一个如此庞大的部落集体进入森林，人还没走到，野兽便被惊跑了，这是如此合理的解释。 同时，霜牙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他依旧那么忠诚的漫步在酋长左右。 血矛部落，阿萨巴尔依旧记得当初他从父亲手里接过部落酋长之位时的样子，那年，他才二十五岁，在杀死自己哥哥之后，他名正言顺的成为了部落的酋长。血矛部落自古以嗜血野蛮著称。他们有最优秀的猎手，带血的长矛是他们的图腾。 传说氏族的始祖亚尔曼.库珀，是一个狩猎巨人，靠着一把染血的猎矛，刺杀了一头雷牙兽。 黑暗森林唯一的道路像长蛇般，在茂密的丛林中蜿蜒延伸，有时经过小溪河流，有时绕过山头丘陵，有些地方宽阔如平原，有些地方又荒僻如幽谷。 行使在这样的小径上，阿萨巴尔本应该感到小心谨慎，然而，他们有什么需要担心的？即便是成群的野兽，也不敢袭击他的部队，至于那些基斯里夫人，此刻必然躲在城堡内瑟瑟发抖着。 “加快步伐，天黑前赶到下一个驻扎点。” 望着头顶日渐倾斜的夕阳，阿萨巴尔抓紧缰绳，大声叫喊着。一千多人的队伍在森林中蜿蜒前进。他们轻装上阵，南下以掠夺为目的，所以携带的东西不会很多，但是毕竟是一支近两千人的队伍，辎重还是少不了。正是这些辎重车拖延了部队的速度。 有时经过爬坡路段，还会出现马匹无力，需要人力推车的情况，车轮陷入泥坑，需要卸货抬车的情况更是屡屡出现。这便是大部队的弊端，车队一长，各种情况就容易出现，毕竟不是游戏，每只军团的出动背后都需要一支长长的补给队伍。 夕阳渐渐落下，林间更加静谧了。阿萨巴尔骑着战马走到队伍中央，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下来，在地面上形成细碎的剪影，在马蹄践踏下忽隐忽现。几只乌鸦盘旋着发出凄厉的鸣叫。阿萨巴尔不喜欢这种动物，它们十分聪明，聪明到让人感到不安。 乌鸦……乌鸦…… 猛然间，阿萨巴尔想起了什么。然而，正当他准备下令停止前进时，前方的部队便遭遇到了惨烈的伏击，一瞬间，无数惨叫声萦绕在暮色森林中。 整整五百人的先锋部队在一瞬间落入了黑锤堡联军的尖刺陷阱中，血洗大地…… 前线。 残阳投下阴影，数百个诺斯卡战士陷入尖刺陷阱中，身体被尖锐的木桩刺穿，动弹不得，血水流满了整条凹槽，几乎就在陷阱触发的同时，罗德下达了全体射击的指令。 事先埋伏在高地上的黑锤堡联军开始朝狭窄的森林小径发射箭雨。 密集的箭雨一波接着一波，奏响了黑暗森林的杀戮之歌。 “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高地上，首席骑士维吉尔在罗德的命令下指挥着所有远程部队全力输出。 箭矢插满了陷阱。 那些坠入陷阱中的诺斯卡人有的即便运气好一些，被下面的尸体垫住，没有被刺穿身躯，但是也经不起自上而下的箭雨覆盖。 已经变成肉泥之池的战场陷阱带里，不断有战马和冰原狼从尸体堆中跳出，惊慌失措往森林深处逃窜，而那些来不及逃出来的蛮族士兵，则全部遭到了血腥的屠杀。 “兄弟们，以厄孙之名，跟着我冲锋！” 铺天盖地的箭雨之后，黑锤堡领主罗德拔出了自己那一米七的双手巨剑，怒吼着冲向了面前混乱不堪的诺斯卡部落军，身后，白熊之灵和三百名北方蛮族武士紧跟着他们的领主冲锋，宛如一股黑色的泥石流，自山坡上滚滚而下。 一场杀戮的盛宴开始了…… 第96章 血战诺斯卡（中） “为了黑锤堡！” 血色残阳下，罗德大吼着握剑冲锋，接近一人高的双手剑一剑劈开了面前的敌人，血肉从被切成两半的躯体中喷涌而出。 身后的三百名诺斯卡勇士同样嗜血冲杀。敌人已经深陷陷阱，他们毫无阵型可言，前面的人夺命而逃，后面的人又被前面的人挤回来，引发了局部的混乱和踩踏。 趁着敌军混乱不堪的时候，罗德带领着这支精锐部队直接杀进敌人的心脏位置。 “战斗！兄弟们，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冲在最前面，罗德浴血大吼着，他的大剑一次次撕开敌人的血肉之躯，在血色的空气中抡出一道道致命的弧线。 “吼……” 狂野的咆哮声中，寒铁巨剑横空刺出，一剑刺穿面前诺斯卡战士的心脏。而后，罗德凑上去，踩着敌人的胸膛，将染血的大剑残忍的拔出。在另一个诺斯卡战士即将冲到面前时，锋利的双手巨剑猛的挥出，削飞了对方的脑袋。 猩红的血水从无头的躯体里喷射而出，不等那具尸体倒下，他又收回长剑，在第三个敌人冲上来之际，双手巨剑自上而下劈去。敌人举起了盾牌，然而，在黑锤领主狂暴的力量面前，那面盾牌和头盔还是显得如此脆弱不堪。罗德一剑劈开了他的圆盾，同时，大剑劈开了面前诺斯卡战士的头盔，黑红的血水自头顶汨汨流下。 身后，矮人屠夫博古尔同样嗜血的杀戮着。他的战斧就像两把绞肉机，在人群中狂舞，先是一斧子劈开一个诺斯卡猎人的脚掌，而是又是一斧斩断了他的小腿，血水从断腿处淌出，屠夫则踩在死去的诺斯卡人身上，又是一记补刀，将对方的脑袋劈裂开来。 一头走投无路的冰原狼朝博古尔扑了过来，从地面上看，他们的身高几乎一样，冰原狼速度很快，然而博古尔力量更加强大。迎着野兽扑来的方向，屠夫握紧了战斧，在冰原狼扑上来的前一刻，小腿弯曲，降低身体重心，同时双手猛的用力，将战斧砸向它的身躯。 巨大的冰原狼腾空跃起，却在半空中扑了空，同时，矮人屠夫出现在了他的身下，从下方一斧子剖开了他的肚皮。鲜血和肠子顿时从冰原狼的腹部洒出，博古尔几乎被野兽的血水淹没了，然而，他喜欢这种味道，这才是杀戮的味道！这才是屠夫的归宿！ “来吧，野兽们！” 从地面上站起来，屠夫再次怒吼着杀向下一个敌人。 地面上，是浴血厮杀的人们，头顶上，黑锤堡联军的箭雨依旧一波一波的向敌人洒去。 夕阳西斜，林间小道堆满了敌人的尸体。不到十几分钟的时间，已经有至少七八个百个北方诺斯卡掠夺者倒在黑锤堡联军的刀刃之下。 然而，一边倒的屠杀很快被制止了，在诺斯卡部落酋长的带领下，这些北方来的野蛮人稳住了脚跟。 即便被完美伏击，身中陷阱，但是部落战士的人数依旧是罗德这边的两倍。诺斯卡人不是鼠人和地精，哪怕在身处险境时，只要有首领带队，他们便不会那么懦弱的退却。 很快，这些北方来的掠夺者战士开始了反扑。 他们踩着同伴的尸体，不断冲击着黑锤堡联军的防线。从森林小径四周到一侧的小高地山坡上，皆是密密麻麻的诺斯卡人。和罗德预想的情况一样，道路右侧的沼泽地无法通行，所有人便集中在道路和道路左侧作战，他们高举着盾牌，一次次的冲击着高地。 高地上的黑锤堡联军则奋力反击。士兵们将石块和滚木推下斜坡，以阻挡诺斯卡人攀爬进攻高地。被碾压的诺斯卡士兵到处都是，有的被压断手臂大腿，有的被压爆脑袋，脑浆和血水流了一地，有的则整个人直接被碾平了，只剩下地上一滩血肉模糊的红色肉泥…… 然而，这依旧不能阻挡这些诺斯卡人不要命的冲锋。 高地上，首席骑士维吉尔下令让弓箭手自由射击。那些剥皮狼人已经开始杀进战场了。一开始伏击的时候，这些诺斯卡部落的“特殊部队”落在后面，没有被屠戮，现在，部落已经在酋长阿萨巴尔的带领下站稳脚跟，为了突破防线，酋长命令所有没有参战的部队加入战斗。 剥皮狼的恐怖之处不再于他那尖牙利爪，而在于它血腥的外表，之所以称这些狼人为剥皮狼，是因为这些嗜血的狼人在杀死人类之后，会将人皮剥下来，作为皮甲穿在身上。这便是剥皮狼的由来。 此刻，这些狂野的狼人就快冲上高地了，他们身上披着一层层的人皮，眼里闪着红色的血光。嘶吼着宛如来自地狱的恶鬼。 骑士维吉尔不得不和手下的士兵组成第二道防线，抗击诺斯卡部队对高地的冲锋。按照战前领主大人罗德的布置，这个高地十分重要，将决定整场战斗的走势。冷兵器时代，打仗既靠力量，也靠体力，仰攻消耗体力巨大，这点无论哪个将领都是知道的。 “奋战到底！” 首席骑士维吉尔大吼着，随即挥舞着长剑，砍下了一头剥皮狼的脑袋。 他身后的黑锤堡守卫集结成单排盾墙，以抵挡冲上来的其他狼人和诺斯卡野人。 血淋淋的战斗在森林里展开。从森林小径到高地，从沼泽边缘到陷阱周围。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原先的计划中，陷阱触发后敌人的阵脚会大乱，而后主帅带着主力精锐杀进去，引发诺斯卡军队的连锁溃败。但是现实的情况是，他们的人数实在太多了，在击杀了数百人之后，这些野蛮人并没有溃败，相反的，不愿就这样失去战斗的诺斯卡酋长发起了反攻。这是一整个部落，输了，他的部族将灭亡。所以，不战则亡，只能拼死一搏。 骑士维吉尔身边的城堡守卫被嗜血的狼人扑倒，那名士兵惨叫着，试图将狼人从身上踢开，但是不到一会儿的时间，他整个人便被咬成了肉酱……滴滴血水从剥皮狼的牙尖滴落下来，正当他准备袭击下一个目标时，一发弩箭从正前方射了过来，直接射进了他的眼窝里。 维吉尔则自身难保，他用盾牌撞开一个剥皮狼人，却被另一个诺斯卡战士盯上，血腥的战斧狂乱的挥舞着，不断击打在骑士的鸢盾上，发出金属碰撞的脆响。被连连攻击后，维吉尔倒退着，在诺斯卡人扑上来的时候，长剑冷冷的刺出，一剑刺进了敌人的腹部。 他试图将敌人放倒，但是凶狠的狼人马上咬住了他的小腿，将他拖到在地，只见剥皮狼正准备下口的时候，一根冰冷的长矛刺穿了它的身躯。霜寒女巫卡洛琳从身后支援了他。海德堡的士兵们在她的带领下，顽强的支撑着防线。 “掩护我，给我施法的时间！” 卡洛琳双手染着血，脸上也带着丝丝血迹，她朝维吉尔大声喊到。尽管骑士已经受伤，但是他仍然是队长，是指挥官。只有他的命令可以让部队再次集结。 “兄弟们，集结起来，保护女巫！” 他大声喊到，艰难的起身，迎面冲来了一个诺斯卡骑兵，粗糙破败的毛皮上衣，简易的刺枪长矛，他怒视前方的冲锋着，但是在冲过来之前，却被铁环城的长戟兵一刀戳下了马背，战马嘶鸣着从骑士身边飞奔而过。 险境之下，部队不断集结。他们没有选择，如果让诺斯卡血矛部落的人夺下高地，这场战斗就完了。 十几个持盾步兵将霜寒女巫紧紧的围在中间保护了起来，随着魔法咒语开始吟唱，卡洛琳周围的温度陡然降低，白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她身旁汇集，她的双眼变成了透明的蓝色，魔法能量不断增强。 很快，血红色的天空中出现了一道巨大的寒冰之云，云层宛如海水的漩涡般不停的打转，无数尖锐的冰雹在云层中汇聚，那是霜寒女巫的雹暴法术。 下一秒，天空被撕开了一个大洞，大量碎冰以惊人的速度坠向地面。宛如一场雪崩，直扑正在进攻高地的血矛部落…… 第97章 血战诺斯卡（下） 无数拳头般大小的冰雹呼啸着砸向地面，在局部地区产生了破坏力极强的冰暴，数十个狼人和血矛部族的战士被这些冰石砸中，喋血当场。有的被冰石砸碎了脑袋，当场脑浆四溅，血流不止；有的被砸中身躯，倒地不起。还有的，当场被巨大的冰块压在地面上，身体变成了一滩血肉模糊的浆液；步兵在惨叫，战马四下逃窜，骑兵在慌乱中撞开自己人，将他们踩成肉泥…… 而在冰暴的边缘地带，冰石落地后碎裂四溅开来，产生的冰渣宛如冰冷的弹片，射入诺斯卡战士的体内。整个高地前方的斜坡地带，一片血肉模糊…… 高地上，黑锤堡联军的士兵们则用长剑敲击盾牌，为霜寒女巫的法术攻击成功而欢呼。 然而，战斗还未结束。在一片血肉模糊之地后方，诺斯卡部落的战士们发出了更加野蛮的狂吼。鲜血和死亡刺激了他们的血性，他们的身体微微膨胀，眼睛变成了嗜血的红色，朝着联军占领的高地，发起了更加野蛮的进攻。 部落酋长阿萨巴尔亲自带队冲锋，他的战斧在空中狂舞，剁下一名海德堡士兵的脑袋后又砍向另一个铁环城的步兵。即便铁环城的步兵穿着锁甲，用盾牌格挡，但是酋长的战斧还是穿透了盾牌，将他的手臂剁成了两截。 阿萨巴尔身边的冰原狼则高高跃起，咆哮着扑向酋长身后的黑锤堡卫兵。强大的力量让黑锤堡的士兵毫无反击之力，只听见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酋长的冰原狼将那名卫兵的整个胳膊卸了下来。 血水染红了冰原狼的嘴脸，很快，嗜血的冰原狼便纵身扑向另一个正在与部落战士作战的黑锤堡守卫，锋利的尖牙咬住了士兵的喉咙，猛的一扯，将血管硬生生撕开，血水瞬间从撕裂的伤口处涌出，填满了那名士兵的嘴巴。 无数凄惨的尖叫声回荡在林间。 “领主大人，高地守不住了！” 正在浴血厮杀的时候，身旁的卫兵手指着不远处的林间高地，对着罗德大喊。 顺着卫兵所指的方向望去，罗德看到，整个高地下方，皆是密密麻麻的人群。显然，剩下的诺斯卡人在一股强大的力量下，有组织的朝林间高地扑去。 尽管先前被伏击死去了近三分之一的士兵，但是整只诺斯卡部落的军队还是保持着顽强的战斗力，他们是恐虐的信徒……杀戮是他们的头等大事…… “兄弟们，集合！以厄孙之名，跟着我冲锋！” 趁着还有力量反击，罗德高声喊到。 身边，越来越多的诺斯卡战士开始朝他们的领主集合。最后的夕阳下，罗德和白熊朝着血矛部族战士最密集的地方，发起了冲击。 带着愤怒，白熊一路横冲直撞，他来自最严酷的巨魔山脉，拥有着高贵的血脉和强大的力量，成堆成堆的部落战士被熊灵撞飞，就像一小股骑兵在冲锋，掀飞沿途的步兵。 比起那些部落的冰原狼，白熊的战斗方式更加粗暴和血腥。强壮的身躯撞倒敌人后直接踩了过去，在非凡的力量下，白熊乌索克一爪踩烂了倒地的部落战士。 在冲锋停歇的时候，五六个诺斯卡步兵同时扑上了他的身体，他们狂吼着试图刺杀白熊，然而，在一阵狂野的咆哮声中，白熊之王顶开了背上所有的人类步兵，他先是一爪拍烂了面前士兵的脸庞，然后怒吼着咬断了另一个部落士兵的喉咙，再咬住第三个士兵的大腿，将它狂暴的扔了出去。血水在空中狂飙，而它自己的毛发，也从雪白色变成了黑红相间的血色…… 在他身旁，是血染战袍的黑锤堡领主罗德。 巨大的双手剑染着敌人的血液，一次次的斩下，又一次次的拔出敌人的身体，残破的身躯和腿臂在罗德眼前纷飞，他挥舞着拳头砸倒一名诺斯卡部落战士，而后将大剑插进他的体内，任温热的血水在地上流淌。 血色夕阳将余晖洒向地面，树林间，皆是晃动的人影。在另一个部落战士冲上来之前，罗德拔出了巨大的双手剑，随后双手抓住剑刃，血色的大剑在空中舞出一道致命的弧线，将迎面而来的部落勇士切成了两半！ 血水和内脏迎面洒来…… 高地上下，人影窜动，白熊和冰原狼迎面扑杀在一起，骁勇善战的诺斯卡冰原狼一嘴咬住白熊的脖颈，然而，乌索克粗厚的皮毛无惧厮杀，在一阵狂野的咆哮声中，巨熊乌索克愤怒的将诺斯卡酋长的冰原狼甩开，低吼声宛如野兽之王，在冰原狼还没重新站稳之前，白巨熊乌索克便再次扑去，狂暴的力量，冰原狼几乎无力招架。 流着血的冰原狼面前，白熊站了起来，巨大的身高哪怕在一群诺斯卡人中间也是绝对的碾压，冰原狼霜牙俯身低吼，在白熊扑下来的瞬间向上跳去，两头野兽在空中猛烈交手。 霜牙拥有无比丰富的战斗狩猎经验，但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技巧都是徒劳。只是白熊一个泰山压顶式的猛扑，酋长的冰原战狼-霜牙直接被压在了身下。巨熊的利爪随即拍来，一声凄惨的狼叫声传来，罗德的熊灵伙伴-乌索克将诺斯卡酋长的冰原狼直接拍成了肉酱…… “畜生！我要杀了你！” 痛失相伴多年的冰原狼，酋长阿萨巴尔怒火中烧，他歇斯底里的嘶吼着，朝白熊乌索克的方向扑去。 然而，即将斩杀白熊的那一刻，一把巨大的双手铁剑挡在了酋长的斧刃前。黑锤领主终于杀到了高地下，和高地上的守军对剩下的诺斯卡军队展开夹击。 “白熊之王，你终于出现了。” 阿萨巴尔酋长发出了挑战的怒吼，他用尽全力，欲将斧刃推向罗德。 然而，经历了蝎狮之战，熊灵试炼，罗德的力量已经超过了正常人，加上熊神厄孙的祝福。在血矛酋长的愤怒施压下，黑锤堡领主纹丝不动。 “我的出现就是你的末日。” 罗德低声吼到。随即将阿萨巴尔推了过去，血矛酋长跌跌撞撞的倒退着，罗德的双手剑在空中抡出一道大弧，再次劈去。 阿萨巴尔举起战斧格挡，却被强大的冲击力震慑，再次站立不稳的倒退着。 不等对方站稳脚跟，罗德又是一声怒吼，伴随雷霆般的力量，剑刃上白光闪烁，几乎是同样的角度，罗德的大剑再次呼啸而至。只是，这一次，力量更大。 阿萨巴尔再次举起自己的武器格挡。 然而，这一次，罗德的力量之大，直接将阿萨巴尔击倒在地。 两个首领都浑身上下沾满了污黑的血水，酋长再想起身时，那把被血水染红的大剑已经抵在了他的胸口。剑尖甚至已经刺破了皮甲。抵住心脏的位置。 “杀了我，你也无法获胜。我的人会战斗到底，杀光这里所有的人！” 部落酋长阿萨巴尔咬着牙愤恨不已的说着。他那张被血水浸透的脸庞看起来扭曲而狰狞。然而，罗德却不以为然。 “不，你已经输了。” 罗德低声回到。只听到远处的森林中，雄浑而古老的号角声回荡，长城哨兵回归了…… 第98章 北境之路 “冲锋！以先祖之名！” 游骑兵首领古斯塔夫.克拉尔大喊着，火把的光亮与头顶的月光交相辉映，战马在丛林中奔腾，纵然只有五十余骑，产生的威慑力却足以击溃一整只军队。 骑兵背冲，无论在哪个年代，都是具有毁灭性打击的。 在部落战士惊恐的目光中，来自巨魔之乡的人类游骑兵以大无畏的姿态直接冲进了战场，他们的体内流淌着基斯里夫人的血脉，在茹毛饮血的年代，他们是北境最顽强的勇士，在混沌入侵的年代，他们是长城上的守卫者。他们是国王的盾牌，人民的守卫者。时光可以磨灭人们对他们的记忆，却无法磨灭他们根植在内心深处的信仰和信念。 成排的诺斯卡步兵被长城游骑兵推倒，他们的长矛在刺进敌人躯体后折断，随后抽出随身携带的佩剑开始与野蛮的诺斯卡战士厮杀。 战场另一侧，林间高地下，罗德面无表情的，将剑柄下压，染血的双手大剑硬生生的刺进了部落酋长的胸膛。剑刃刺开肌肉，穿过胸骨，刺穿了酋长那颗还在跳动着的心脏。 血水从撕裂的皮肤喷出，像小型喷泉一般，喷流不止。 熊灵站在罗德，狂暴的战斗着，撕扯着一个个诺斯卡步兵和骑兵。战马在巨熊面前受到惊吓，调头逃窜，将马背上的骑手摔下，而后被巨熊撕扯得面目全非…… 战斗还在继续，但是只剩下几十人的诺斯卡军队已经被包围在中间屠杀。 “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战场中央，罗德振臂大呼到。 所有人，都在这一天，变成了屠夫……矮人博古尔更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骑在一个死去的诺斯卡步兵身上，用两把切肉斧将对方砍成了碎片……直到血水和碎肉四溅…… …… “胜利！” 屠杀进行了整整两个小时，当所有血矛部落的人都被屠杀干净后，罗德站在堆成小山的尸体堆上，举剑高吼到。周围的士兵们皆举起自己的武器高声应和，血水染红了每个人的脸庞，火光下，宛如地狱的魔鬼般。 “历史应该铭记这一天。长城哨兵回归基斯里夫。” 从尸堆上走下来，罗德径直走向了那名游骑兵首领古斯塔夫。后者跳下马背，收起武器，站在罗德面前。 “大人。” 他回到。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是你们的支援让我们打败了这些看似不可击败的对手，跟着我回黑锤堡吧，黑锤堡需要你们。” 罗德劝说着。然而，古斯塔夫似乎没有要加入的意思。他后退了一步，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跟你们回去就算了，我们属于草原，我父亲的父亲那一辈就在巨魔之乡定居了。长城哨兵……那已经是历史。” “历史永远不会遗忘你们，不是吗？” 罗德继续劝说到。然而，对方依旧只是笑笑，不同意加入黑锤堡。在罗德找到他们之前，在他们成为草原游骑之前，他们是国王的盾牌，效忠于基斯里夫沙皇……一个古老的军团…… “历史早就遗忘我们了，长城荒废的那天，就是我们被遗忘的时候。”古斯塔夫叹息着说到。 “好吧，既然你们不愿意成为我的战友，我便不好再挽留了。但是，混沌崛起，黑暗将至……我在邪月之战里遇到比平时多几倍的野兽人。” “我知道，所以我会一路向东，去帮你寻找更多的盟友，一些和我们一样，同样被遗忘在北境的人，或许他们会加入你的麾下。” “谁？” 罗德问到。 “一些昔日的伙伴——乌果尔骑兵。” 古斯塔夫的答案让罗德的精神为之一振，发展这么久，自己现在手下有一支能征善战的步兵队伍，经济上也可以自给自足，就是唯独缺少一支真正的骑兵队伍。战场包抄什么的，没有骑兵不行，这也是战前血矛部落如此嚣张的原因。 当然，古斯塔夫只是前往劝说，能不能说服这些旧大陆上最强大的弓骑兵队伍，罗德心里也没底。毕竟，自己和他们并无交集。单凭古斯塔夫的一面之词，这些傲慢的轻骑兵会不会相信，完全只能靠运气。 “那么，感谢你，朋友。” 罗德道谢。古斯塔夫一行人就此告别。 夜里的时候，黑锤堡联军在战场旁边建起了营地，他们要将这些尸体统一处理，先挖个大坑，再将它们统一焚烧。长夜漫漫，鬼知道今后还会发生什么…… “嘿，兄弟。喝一口？” 营地的篝火旁，矮人屠夫博古尔找到了闷闷不乐的罗德。 接过啤酒瓶，罗德咕噜咕噜的喝了一大口。 “这次你又砍了多少？” 罗德问到。他的目光盯着屠夫，几乎可以猜到下一秒矮人屠夫的表情。 “二十六个，该死的，不够多。我原本可以砍更多，但是那些尸体挡住了我。” 博古尔愤愤不满的回答到。罗德突然想起几个小时前的战斗的确是这样，那些诺斯卡人的尸体堆成了小山，身高足够的人类可以翻越尸堆，与更多的敌人作战，而对于矮人这种小短腿来说，要翻越那足足有一米多的尸体堆，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以后还会机会。” 罗德笑着说到。 “说说正事吧，兄弟，接下来你打算去哪？那些游骑兵走了，真是可惜。” 屠夫博古尔问到。经过大大小小几场战斗，博古尔和罗德已经培养了深厚的友谊。当然，这种友谊需要更多的时间来巩固。但是至少眼下，他们已经可以称兄道弟。 “去哪？还能去哪。回黑锤堡，我的士兵受伤了，他们需要恢复、休息。” “让他们自己回去就好了，维吉尔、塞尔塔，你可以让他们带着伤员返回黑锤堡。” “你想说什么？不会还想去哪干架吧？” 罗德警觉了起来，矮人屠夫以狂热杀敌而闻名，每个屠夫都希望在战场上荣耀的战死来结束自己的一生。但是罗德可不想，世界上有太多战争，自己现在就那么点实力，没必要到处去招惹别人，别人不来招惹自己已经算好的了。 “不，不，不。即便我想干架，这一带短时间内看起来也没有对手了。除非你继续向北，进攻诺斯卡人的内陆地区，但是那样无意义。我的想法是，是时候前往我的家乡，和我的族人们会面了。” “你的家乡？” 罗德好奇的询问到。 “是的，我的家乡-独龙城。你知道，整个北境，矮人的据点只有独龙城一个。其他的，都是小型的定居点。我出生在独龙城，我知道那里的情况，同时，我也了解我的族人们。他们欢迎勇士，尤其是像你这样的，你击败了诺斯卡部落，他们是混沌信徒，独龙城的人憎恨混沌，这次，你相当于铲除了他们的对手，一千多人，算得上是一件大功劳了。刚好我也许久没有返回家乡了。” 博古尔热情的邀请着。他有些兴奋，这阵子通过两次战役，博古尔已经抢到不少财富，这些东西换做银子，可以在独龙城买到不少好东西。黑锤堡地方太小，物流和市场极其不发达，有钱也买不到好东西，比如那些真正的矮人名酒，真正强大的武器，这些在黑锤堡都买不到。但是到了独龙城就不一样了。 “但是……” “没什么但是，兄弟，经过这段的相处，我已经大概知道你的处境了，你的领地位于基斯里夫北境，与黑暗森林接壤，是各种邪恶生物出入最频繁的地带，将来若是混沌入侵，你的城堡将第一个面临灭顶之灾。你不可能总是依靠自己的力量对抗敌人。你需要盟友，独龙城便是一个值得交往的盟友。相信我，独龙城憎恨混沌，只要有我的游说，问题不大。” “我不是说不相信他们，而是他们怎么相信我们？毕竟，你的族人们并没有亲眼见到我们对抗诺斯卡部落。” 罗德问到。这实在让人有些担心，毕竟，前往独龙城的道路也不是一帆风顺的，整个北境都不安全，更别提出了基斯里夫。接受熊神的试炼时，罗德便体会到了那里的黑暗。无论是各种潜在的野兽、混沌生物，还是严酷的气候。 “这个简单，把那个酋长和他那头冰原狼的脑袋剁下来给我带回去，他身上有恐虐印记，这便是最好的证明。” 博古尔哼到。 第99章 北方盟友 罗德要前往独龙城的消息一传开，整个营地内便乱成一团，除了那些来自海德堡和铁环城的援军，其他战士都为自己领主这一决定感到诧异。 反对罗德前往独龙城的人占大多数，他们认为，黑锤堡刚刚经历了一场艰苦的战斗，能取胜已算是幸运，北方的诺斯卡势力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他们一定还会卷土重来。至少，并不是整个血矛部落的人都来了，那些老人、孩子和女人都没有南下。血矛部落南下军队被全歼的消息一旦传到部落那里，势必会引起这些人的仇恨。他们会采取怎样的复仇手段无人知晓。 这时候，他们的领主却要离开他们，前往未知的国度。这很容易引起军心涣散，有的人甚至认为他们的领主是害怕了，所以找个地方躲起来，让黑锤堡自生自灭。 当然，也有理解罗德做法的人，他们大多是一些跟随罗德多年的老兵，他们知道他们的领主绝不会抛弃他们，他宁可丢了自己的性命都不会放弃黑锤堡。 为此，罗德不得不召集大伙，公开自己的想法。 “兄弟们，士兵们，所有在我麾下服役多年和新加入黑锤堡军队的战士们，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你们在私下议论着什么。而我要说的是，你们应该相信自己的领主，相信我，不会抛弃大家。” 惨白的阳光下，罗德站在营地的高台上，对着全体官兵发表着演讲。 “从邪月之战至今，我们经历了三次危险的战斗，如果罗德.劳恩是懦夫，他早就逃跑了，而不会等到现在。黑锤堡一次次屹立在北境边疆，靠的不单单是高墙与巨石，而是我们，是我们一次次奋不顾身的与敌人厮杀，才保住了黑锤堡。” “然而，单单靠我们这些人是不够的。你们也看到了，敌人一波比一波强大，数量越来越多，实力也越来越可怕。所以，我必须做出选择，是继续龟缩在城堡里等待更强大的敌人，还是走出去，与外界取得联系。我们需要盟友，兄弟们，而独龙城的矮人们，便是我们的盟友。” 罗德说到。阳光投射出他淡淡的影子。尽管讨论依旧，但是在罗德的演说下，渐渐的，许多人都安静了下来。 “另外，我们也需要武器，需要人手。黑锤堡需要更多的收入，否则，我拿什么养活大家？不是吗？不要说那么高尚的话，我们都是需要薪水的，而你们的薪水，黑锤堡的建设工作，便必须由我来操办。与矮人的贸易将大大改善我们的现状。黑锤堡需要发展。” 罗德说到。演讲很快得到了认同，即便之前有自己的看法，有误解，但是在罗德亲自解说下，许多当场便不再抗议什么。 …… “精彩的演讲，不是吗？” 演说结束后，罗德回到自己的大帐中，开始准备独龙城之行所需的行李物品，一些必要的食物等等。这时，卡洛琳却闯了进来。罗德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她，自己对这个霜寒女巫的声音可谓太熟悉了。 “还行，进来找我有什么事吗？女巫大人。” 罗德开玩笑的问着。尽管自己已经大概猜出她的意图了。也就那么几个想法，罗德对她可谓了解得很透彻了…… “没什么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黑锤堡领主。” 卡洛琳说着，从身后走了过来。她那如瀑布般的长发披在肩上，身上散发着少女的淡淡香味。 “哦……当然可以……要来杯咖啡吗？从遥远的阿拉比港口进口的，一包价值堪比烟草。” 罗德转过来身来，微笑着问到。可以看到卡洛琳那一身优雅的装扮，她的上身套着紧身黑色长袍，由于不是冬季，不需要穿太厚的衣物，于是乎，轻质的细绒外套便可以展现她窈窕纤细的身材。纹着鸢尾花图案的长袍下，一对饱满的峰峦呼之欲出，加上束腰的腰带，前凸后翘，将她整个人衬托得颇有少女味道。 这样的身材，换做是哪个男人，都会流口水。罗德也是，他承认自己不是神……盯着女巫的胸口看了一会儿，罗德这才将目光转移到其他地方。 “不用了，少在这里装了，我问你，去独龙城这件事为什么不跟我说？” 卡洛琳又走近了一步，看样子咄咄逼人。 罗德已经猜到了她的企图，只是再次转过头来，对她笑了笑。 “现在不是跟你说了吗？” 罗德一边说着，一边继续整理着自己的行李。对于一个领主来说，不带扈从可谓奇葩。但是罗德便是这样。不喜欢别人时时刻刻待在自己身边，有时候，独处才会让他感到一丝安静。毕竟，这个世界的人，并不知道他的秘密……除非到了上战场，需要穿戴盔甲时，罗德才会让扈从帮自己。可以说，当黑锤堡领主的扈从，是最轻松的一件事。 “少装蒜，我是听到大家都在议论才知道的。你应该提前跟我说。” “为什么？你又不是我的妻子或情人，凭什么我要事先跟你说？” 罗德回答着，一抹微笑挂在他唇边。这让卡洛琳忍无可忍，她走上前来，摁住罗德的手，“跟别人说话的时候要认真，先放下你手头的事。” “这次去独龙城，你必须和我一起去。” 卡洛琳说到。她的表情严肃而认真。稚嫩的口气让罗德有些想笑，之前便猜想到会是这样，去巨魔山脉时，霜寒女巫自知那个禁地，所以便不会跟来。现在，去矮人的城市，这可是看看外面世界的好机会，作为那么爱冒险的卡洛琳来说，她怎么会错过。 “我可没有义务带上你，你一个女人，在路上只会徒增不便。” “有什么不便？你是人，我也是人，你会骑马，我也会。” 卡洛琳说着，生气的挺起了胸脯。几乎就要顶住罗德的胸膛。 “不方便的地方多着，比如夜里，我必须专门为你搭一顶帐篷，你不可能和我们一起挤一个帐篷，对吧？还有，你吃东西也是很挑的，我还必须专门给你准备高档的食材。换做是我们几个大男人，什么东西不能吃。还有……” 罗德故意挑逗着她。这让卡洛琳无话可说。 沉默了一会儿，她才小声回到—— “我的帐篷我会自己搭，食物我会自己带。不用你操心。” 第100章 孤狼村 几天后，在矮人屠夫博古尔的带领下，众人来到了孤狼村。 乍一看，这根本算不上什么村子，四面都是荒原，毫无遮挡，北风呼啸，卷起阵阵尘土。地面上分布着几幢古老的屋子，但是都已倒塌，只剩下残垣断壁。一些冰原蛛在残破的砖瓦下爬行着，尽是沧桑。 所有人，包括罗德都对矮人博古尔找的这个地方嗤之以鼻，但是博古尔自有把握。他将大伙引到树下，这是一颗古老的大树，古老到没有人知道它的年龄，也没有人知道它的品种。粗大的树干需要五六个人手拉手才能抱拢。树干呈现雪一般的白色，上面千疮百孔，好似经历了无数次战争一般。 就在这颗老树下面，博古尔找到了他口中的村子。只见他蹲在树根前，用力刨开一层土，一面厚重的石门便展现在众人面前。 “地下城？” 罗德好奇的问着。穿越前，自己对地下城最感兴趣，所有奇幻世界里，地下城都是重要的一个环节。那些巨龙、恶魔等等恐怖生物无不是在地下盘踞着的。 但是在矮人眼里，这可不是什么地下城。 “就是个荒废的村子。” 博古尔答到。随即让众人帮他推开石门。 “这里没有机关，放心。许多年前，这里是矮人狩猎队的临时据点，但是这里早已荒废了。地图上还有显示，但是该死的这应该算是死人待的地方吧。不过我们好歹可以在里面避一个晚上。” 矮人继续说着，他点燃火把，带着众人往里面走。 不得不承认，这里的温度比外面暖和许多，而且重要的是，你不需要担心风暴的问题。巨魔之乡里，时不时来一场风暴可是很正常的。 众人都十分放心，唯独熊灵不安的刨着爪子，在罗德几次劝说努力下，都不愿意进来，无奈之下，罗德只能让它在外面自己找地方过夜。 “你不担心他吗？你的伙伴？” 卡洛琳问着，她举着火把，小心翼翼的跟在罗德身后。 “不用担心它，它自己会照顾好自己，乌索克的野外生存能力可比我们好很多。我遇到他的时候，他正生活在比这里严寒百倍的巨魔山脉中。在那种地方都能生存，你就不必担心他在世界上其他地方的生存问题了。” 罗德笑着回答。 很快，博古尔便带领众人来到了休息场所，一座地下大厅。可以看到这里曾经是矮人狩猎队休息的地方，墙壁上有被火焰熏黑的痕迹，地面上散落着动物的尸骨遗骸。 博古尔将那些破碎的骨头扫在一旁，便点起了火堆。 “不用担心没有空气，朋友们。这里十分暖和，当初矮人工匠打造这个村落的时候，打通了五个通风口，这些通风口连通地面，所以空气流通没问题。” 博古尔说着，自己坐在火堆旁，开始烘烤着他那双粗糙的大手。 “好了，让我们开始喝酒准备晚餐吧。” 说着，他便径直走向罗德的卫兵，卸下那些旅行背包。 由于沿途并没有打到什么猎物，最多就是一些野兔和老鼠，这是唯一的肉食，博古尔当仁不让，首先将那些老鼠和野兔拿了出来，熟练的用小刀将它们剥皮，而后用削尖的树枝将它们串起来，架在木架上，开始烧烤。 矮人有自己准备食物，但是和人类一样，干粮都是用来做备用粮的，一旦你在野外无法打到猎物，干粮便可以充饥，帮助你度过那些难熬的日子。而如果有猎物，那么，就先吃猎物的肉食。毕竟，肉类和蔬菜可不比干面包来得保质。 “嘿，嘿，你在做什么？” 就在博古尔和罗德开始准备晚餐的时候，一旁塞尔塔的行为引起了矮人屠夫的注意。 “没看到吗？我在找一些可用的宝贝。” 塞尔塔一边翻弄着那些骷髅和箱子，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着。 “北方佬，我可警告你，最好不要去翻死人的东西。” 博古尔严厉的说到。他的眼里闪烁着不满，的确，文化的不同，对于矮人来说，从死人身上扒东西下来是对死者的大不敬。然而，对于诺斯卡人来说，这不算什么，他们从不会浪费任何一件有用的东西。地处旧大陆最北端，诺斯卡半岛以贫瘠荒凉著称，所有东西都是宝贵的资源。他们不会浪费一件物品。儿子穿父亲的衣服上战场是是有的事。 “好吧，好吧，一些腐烂的食物和生锈的斧头而已。” 塞尔塔说着，扔掉手中那些垃圾，回到了人群中。 “独龙城，它的故事可以追溯到千年以前，最早的时候，是大陆南端向北探险的矮人探险队建立的一个据点。随着矮人帝国的兴盛，向北探险的人越来越多，据点也就被慢慢扩充，变得越来越庞大。但那个时候，还不能算作是一座城市。后来一群研究风魔法的矮人被至高王放逐，来到了北方。无路可走之下，来到了独龙城。之后千年里，越来越多的矮人来此定居，尤其是那些被放逐无家可归的人，最后都到了独龙城。独龙城也就慢慢变成了一座真正的城市。它建在一座高山之上，底下有河流暗渠，直接连通大海。是北方最繁荣的矮人城市。你们到了那边便可以亲自去感受一下，绝对不是黑锤堡可以比的。” 博古尔在一群人面前滔滔不绝的讲起了独龙城的历史、文化和现状。火堆烤着肉食，一种祥和与温暖的气息在房间内蔓延开来。所有人都听得津津有味，毕竟，黑锤堡地处边境，信息闭塞，又没有太多的学者，所以这里的人们对北境之外的历史都知之甚少。听矮人博古尔讲他们的历史，就像在听故事传说一般。 而罗德则坐在一旁，磨着他的长剑。这些故事他都知道，眼下最重要的，不是了解独龙城的历史，罗德在想，到时候自己要拿什么作为主要的贸易货品。毕竟这趟旅程不单单是为了见识独龙城，也是为了增加黑锤堡的贸易收入，也相当于增加自己的财富。毕竟，黑锤堡就是自己的领地。领地的收入就是自己的收入。 就在众人耐心听故事的时候，突然间，火堆旁的塞尔塔大声呼叫了起来。 “有什么东西钻进了我的皮肤里！它在撕咬着我的血肉！” 第101章 冷敷术 只见塞尔塔的手臂皮肤内，一个小凸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移动着，同时，血肉被撕咬的声音历历在耳。 他惨叫着，试图抓住那只钻入他体内的虫子，但是他的努力看起来只是徒劳，他的手摁向哪里，那个凸点便钻到其他地方。撕咬着其他地方的血肉。 “该死的！这是什么？快将它拿出来！” 塞尔塔惊恐的大喊着。众人围了过来，却同样束手无策。 “是镊钳虫，你们无法治愈他，让我来。” 博古尔大喊着，他拨开人群，迅速蹲在塞尔塔身边。 “咬住他，没时间给你喝止痛药了，我要直接将虫子取出来。这会很痛，忍住。” 博古尔说着，随便撕下一块破布便往塞尔塔嘴里塞，同时，取下了自己腰间的匕首和小刀，开始对感染部位开刀。 “等等！等等，你在做什么？” 塞尔塔发出了惊呼，但是下一秒，他的口腔便被破布塞满了。 “帮我摁住他！” 博古尔大声喊到。几名卫兵反应很快，瞬间将蛮族队长的四肢死死摁住，同时，博古尔开始动刀了。 他的手法不算娴熟，毕竟不是外科医生，但是动作却很果断，先是一手摁住凸点，而后匕首狠狠刺进去，割开塞尔塔手臂上的皮肤，沿着凸点周围划出一道血痕，那只可恶的虫子便显露原形了。 塞尔塔的脸部因为疼痛而扭曲着，他颤抖着，却被几个士兵死死摁在地上，动弹不得。同时，博古尔继续下手。他用镊子夹住那只还在活蹦乱跳的小虫，然后小心翼翼将它从塞尔塔手臂肌肉内取出，迅速扔进火堆中。 只见火苗一下子窜起，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血水爆射开来。众人这才缓了一口气。 众人松开了塞尔塔，只见蛮族队长急促呼吸着，他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处，那里已经溃烂。一些肉眼可见的白色污秽物正黏在伤口上。 “那是什么？” “镊钳虫的卵。这些生物会将自己的透晶卵置入感染者的血液中。等到卵成长为幼虫状态时，会使血液冻结，然后在皮肉黑化坏死时撕破皮肤逃出人体。” 博古尔喘着气解释到。显然，刚才的紧急手术也让他紧张了一番。和被手术人一样，博古尔也感到紧绷的神经稍稍松了下来。毕竟，刚才的操作如果稍有不慎，自己也有被感染的危险。被一只虫子杀死，这可不是屠夫追求的荣耀。 “那现在怎么办？你不能将那些卵也取出来吗？” 塞尔塔气喘吁吁的问着。他的额头上渗出了汗水，手臂上的伤口处还在流着鲜血。 “没办法。你要我将你整个手臂卸下来吗？我不是医师，无法解决这个问题。现在，只能将伤口先包扎起来。到了独龙城，我帮你找找专业的医师，看他有没有办法。”博古尔愤愤不平的回到，“叫你不要碰尸体，那只虫子可能就是顺着尸体爬到你手上的。” “该死的，这个地方是你找的，你难度不知道这里面有这么危险的地虫存在？” 塞尔塔大声质问到。 “这个地方已经荒废多年，鬼知道这里面会有血虫存在？再说，这一带荒郊野外，能够找到一处可以避风的地方休息已经不错了。你若是老老实实待在火堆旁，会遇到这种情况？” 博古尔激烈反驳，两人间的火药味渐浓。 这时候，罗德及时站出来，制止了两个臭脾气的家伙继续发飙。 “够了，先包扎，到了独龙城再说。” 领主的命令一出，所有人便无话可说了。两名诺斯卡战士开始给自己的队长缠绷带，血水很快染红了白色的亚麻绷带。 “等等，或许我有办法可以治疗伤口。” 绷带刚刚绑好的时候，卡洛琳突然站了出来，信心满满的说到。 “什么办法？” 罗德转头问到。对于卡洛琳的办法，大家都不是很放心，巫师是一个很不稳定的职业，魔力施放得好，可以事半功倍，魔力运用不当，便可能伤到自己人。加上霜寒女巫并不是一个什么治疗职业，所有人都在心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用低温冷冻，冷敷伤口。” 卡洛琳刚刚说完，塞尔塔已经可以想象到到时候伤口的疼了。那绝对比刀割还要难受。 他看着罗德，等待着罗德的决定，塞尔塔不相信女巫，但是相信自己的领主。他相信自己追随的人没错。 “你打算怎么做？” 罗德有些不放心。卡洛琳并不是那么靠谱…… “首先你得把绷带拆了，我用霜寒法术帮他把血止住，然后冷冻伤口，将那些虫卵杀死。最后，可能需要用一点冰椒，外敷使用，让霜寒魔法可以持续性的起作用。毕竟我不能每时每刻都在施法。” 卡洛琳的解释虽然其他人听不太明白，但是罗德大致可以理解她的思路。用冷冻术止血，顺带杀菌消毒。所有的生物都是有其生存条件的，高温或低温都无法令生物生存，而利用冷冻术便是要消除镊钳虫虫卵的生存环境。这点可以理解，只是没想到冰椒还有持续冷冻的效果。看来，它的价值不单单是治疗鼠热病。罗德心想。 “好吧，你试试。但是不要将他的手冻没了。” 罗德低声说到。他转头望向塞尔塔，给对方点了点头，示意让他放心。 很快，那刚刚绑好的绷带便被再次拆除了……塞尔塔有一种想骂娘的冲动，刚才你不说，等到绑好了再说，反复折腾，这皮肉之苦可不是所有人都受得了的。 卡洛琳聚精会神的开始使用魔法，当然，这只是很普通的法术，一个小法术。每个女巫进入魔法学院的第一课几乎都是这个-冷冻术。就像花洒一般，细小的雪花从女巫手掌心喷出，一点点的洒向被感染的伤口处。由于没有直接接触，也就不必担心会被传染。 温度一点点的降低，很快，血液便被止住了。整个伤口附近，都被冻成了黑色。 看着治疗过程缓慢而顺利，罗德已经知道，这次独龙城之行，自己最重要的贸易商品是什么了…… 第102章 慈悲女神 “诸神在上，怎么伤亡如此惨重？” 联军返回黑锤堡的时候，管家穆罗斯从城堡内走出来迎接了这支队伍。当看到队伍中上百个的伤员之后，老管家感到心情无比沉重。 他无法想象前线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些伤员的伤势很严重，大多是重伤，要么被冰原狼咬得面目全非，躺在担架上等死。要么被锋利的斧头砍掉臂膀和腿部，能活着回来已经算是万幸。还有的身体被刺开了一个大洞，连食物都难以下咽。好在黑锤堡地处北方，气温较低，否则，这些士兵早已因为伤口感染而死去。 穆罗斯知道，这样严重的伤势，医师已经无能为力了。但是作为罗德的管家，他还是第一时间安排医师和牧师给予救治。 医师是实质性治疗，刀刀见血，而牧师，大多数只是精神上的安慰，抚平战争带来的创伤。 “我们在前线伏击了诺斯卡部落的军队，但是他们人数实在太多了。在杀死近一半的部落战士后，他们开始了反击。罗德领主带领我们顽强抵抗，最终等到了巨魔之乡的游骑兵。” 劳伦斯长话短说的讲述起了几天前的那场恶战。伏击战术被证明是对的，只是，恐虐信徒的嗜血残暴是罗德所没有提前预估到的。一旦进入杀戮状态，他们便忘记了恐惧……否则，任何军队，死伤半数，早已全面溃逃。 “将伤员全部抬到城堡内吧，我会安排医师治疗他们的。” 穆罗斯叹息到，他的心情沉重。因为伤员的数量实在有点多。 “恐怕很多人已经不需要治疗了。” 劳伦斯悲观的说到。 他脸上的愁容就像头顶的乌云，浓得化不开。而穆罗斯也明白他的意思，许多人之所以抬他们回来，不是要治愈他们，而是让他们回家后埋葬。那些伤势严重的，根本活不了几天。而那些缺胳膊少腿的，就算再厉害的医师，也没办法将断臂断腿补回去。 两天来，黑锤堡的医务室内，都回荡着伤员们的惨叫声，还有浓浓的血腥味。一个晚上就有十几个人相继死去。 …… “女士，请留步，这里是重伤员集中地，你进去恐怕不合适。” 清晨，黑锤堡的医务室外，来了几名神秘的教徒。她们穿着洁白的衣袍，肩上戴着深蓝色的斗篷，从白皙的皮肤和棱角分明的脸蛋来看，可以确认这是一群北方人。卫兵阻止了她们进入重伤区。里面的伤员可以说都是在等死而已，能不能活过来全靠上天说的算。 “为什么不合适？” 领头的女祭司问到。她的声音平和，丝毫没有一点情绪。 “因为这里只属于医师进出的地方。里面的人，都是重伤患者，外人进去，对伤员并没有帮助。请你理解。” 守卫礼貌的答到。这是属于罗德的直属卫队，素质上还是不错的。当然，面前几位小姐姐一看就属于神职人员，他们也不敢有所轻视。 “我们不是外人，相反，我们是来救治这些伤员的。相信我们，这是我们的主要工作。” 那名银色长发的女祭司开口了。她走到卫兵面前，露出一双美丽的蓝色眼瞳。 一种祥和的气息从几位女祭司身上散发而出。尽管没有太多的言语，但是卫兵本能的感觉到几位祭司并不是一般人。至少不是图谋不轨的人。但是出于本职工作，他们还是必须向上级汇报。 穆罗斯很快就得到消息，从办公室走了下来。 直到老管家走到面前的时候，三位女祭司依旧在原地等待。她们是如此祥和和优雅。仿佛看一眼就能让人感到安心和宁神。 秉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穆罗斯允许她们进入医务室。这是一座不大的房间，里面大概有二三十个床位，一半已经空了。 “昨晚有十三个士兵离开了。” 穆罗斯婉转的说到。他看到几名女祭司温柔的蹲坐在一名重伤员面前，目光尽是怜悯和慈爱。 一种奇怪的感觉席卷了穆罗斯全身，他本能的觉得自己让她们进来是正确的。一旁的医师脸上写着不满，表示这是他的病人，让这些不明来处的女人走开。但是穆罗斯并没有理会医师的不满。既然他没能治好伤员，就让这些祭司来试试。毕竟，在基斯里夫，不是没有人被祭司治疗好过。 “愿莎拉克女神保佑你。” 领头的白衣女子趴在伤员耳边低语着。那是一名腹部受到重创的士兵，几天来，他都没怎么进食，在战场上，他的肠子被敌人掏出来过，又被自己的战友塞回去，捂着伤口撤出战场，捡回了一条命。战后，战地医生帮他简单缝补了伤口。但是回来后伤口却发炎了，无法正常进食，躺在床榻上奄奄一息，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女祭司将手放在他的额头上，感受着他的体温，然后将头贴近他的胸口，感受着他的心跳。 “他被抬进来的时候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今天早上才好一点点……” 嘘…… 穆罗斯正在解释，却被女祭司一个温柔的动作制止了。 随即，女祭司从怀中掏出一个晶莹剔透的蓝水瓶，“你要做什么？”穆罗斯紧张的问到。 “恳求母亲治疗他。” 女祭司平静的回答到。没有多余的废话，她将瓶子里的水倒在伤员身上，像是一场仪式，无色无味的泉水淋在年轻的士兵身上，尽是冰凉。 随后，女祭司们伸出自己的右手，轻抚着伤员，口中念起了神秘的祷言。 即便活了大半辈子，但是穆罗斯也可以肯定自己从未听过这样的祷言。他有些担忧，但是这祷言十分平和，宛如圣泉之水流淌在高山之间，宛如春风拂过冷冬大地。 渐渐的，一道微弱的白光拂过伤员的身体。 它如此微弱，但是每个人都看见了。接下来的一幕则更加神奇，只见在漫长祷告之后，伤员腹部那道深深的伤口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没有血渍，没有痛苦的喊叫，只有平静，在圣歌下平静如水。 只见士兵脸上的表情渐渐舒缓开来，仿佛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充斥着他的身体。让他重回健康之躯。 眼前的神迹令众人惊讶不已，穆罗斯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幕。他活了大半辈子，从未见过如此神迹，在这个野蛮血腥的年代，治疗重伤员唯一的手段就是手术，医师说得好听是医师，其实就是缝补匠，哪里有伤口，就补哪里。腿脚手臂感染就切胳膊断腿。像今天这样，靠祈祷治愈伤员，他还是第一次见。 惊叹之余，穆罗斯好奇的询问着几位女祭司的来历。 “你们来自哪里？” 他问到。 “这不重要，我们只不过是谦卑的仆人，是莎拉克女神治愈了他。” 领头的女祭司平静的回答着。 她望向伤员，后者已经安详的睡着了。 “绷带可以拆掉了，他的伤势已经好了。注意补充营养，多休息，几天就会痊愈如初。” “你们还可以治疗其他人吗？这里的人，他们都需要治疗。” 穆罗斯激动的问着。 “不知道，这是莎拉克女神的决定。我们只是负责传递她的神谕。” 女祭司点了点头，表示决定权不再于她，她不过是神的仆人…… 接下来几天，三名神秘的女祭司一直待在医务室。期间，她们又神奇的治愈了另外五名重伤员，八名轻伤员。一时间，慈悲女神降临黑锤堡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小镇。 而穆罗斯则在自己的办公室内，写下了那封寄往北方的重要信件，他要告诉罗德，告诉自己的领主，他发现了女祭司团，那是极其稀缺的祭司，可以治愈伤员，解除瘟疫。战场上，人们之所以会畏惧不前，大多是因为惧怕伤亡，而如果有这样一支队伍，可以专门治疗那些受重伤的伤员，那么，士兵们的士气和勇气无疑会大增…… 第103章 猎物 漆黑寂静的修道院中空无一人，到处是落满灰尘的书架和木箱，空荡荡的房间内只有几处微弱的烛光在闪烁。罗德感到自己正坐在那陈旧的木椅上，翻阅着厚重的古书。他的确坐在那里，这种触感和视觉是如此清晰。 古书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古老文字，有些看得懂，有些则完全不懂。罗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这仿佛又是梦境。只是，和之前的梦一样，自己走不出来。 古书在一种神秘力量下自己翻动着书页，没有风，却发出沙沙的声音。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古老的图案在眼前一闪而过。突然间，耳边响起了一阵可怕的低语。 这声音充满魅惑，仿佛将自己的灵魂抽离开来，将自己带入了另一个世界。 周围的空气陡然降温了，前一秒修道院的墙壁荡然无存。罗德的面前渐渐出现了一副雄伟的画卷。大地宛如黑色的岩浆般在涌动，树木和草地被燃成灰烬，不远处，几座被焚毁的高山正流淌着岩浆一般的红色液体。 头顶是浓烟与迷雾，它遮蔽了太阳的光辉，地面开始颤抖。 是地震吗？噢，不，那是一大支军团在移动！ 罗德迈开步子，努力使自己站稳在原地。然而，脚下的土地却在开裂。赤色的岩浆从地底喷射而出，形成数米高的火墙。视线的尽头，一排排整齐的黑点开始出现。 那是传说中的混沌军团…… 他们穿着重型铠甲，手持强大的黑暗武器，整齐列队碾过大地。所经之地，寸草不生，烈焰四起。 在这些重甲武士身后，是庞大的战争怪物。一头头嗜血的混沌猛犸象。它们就像一座座小山一般踩过龟裂的土壤，每前进一步，都将地面踩得颤抖不止。 一群怪异的生物飞过罗德的头顶，它们成群结队，发出可怕的唳声。 这支庞大的军团浩浩荡荡，驶向视线尽头的另一端——一座人类城市。一座庞大的人类城市。 城镇中心的大钟已经敲响，然而，守军军心涣散，他们无力抵挡末日军团。天空降下了火焰之雨，肆意焚烧着生者的世界。无数亡灵从地下坟墓破土而出，吞噬着地面上的生者。 街道沦为屠宰场，城市化为灰烬…… “这是末日，这是凡人的命运……” 天空中响起了恶魔般的低语。罗德抬头望去，迷雾般的苍穹中，两颗如城门般的眼睛正闪烁着火焰般的光芒。 恐虐之神的面容渐渐显现。 “来吧，效忠于我，勇士，你将获得永世的祝福和无尽的力量，你将……” 恶魔般的低语还没念完，罗德便被一股“天外之音”叫醒了。 “罗德，醒醒，我们必须出发了。” 卡洛琳姣好的面容出现在头顶，她的长发垂下来，扫过罗德的脸庞。透过衣领的缝隙，依稀可以窥见里面的春光。 “我睡了多久？” 被人从睡梦中叫醒，罗德感到浑身乏力。环顾四周，大伙已经准备好行李，即将离开这个“兔子洞”。昨天夜里，塞尔塔将矮人口中的孤狼村命名为兔子洞，因为它就像一座挖在地下的洞穴。里面横七竖八的挖掘着几条隧道，连通着几间简易的卧室。这便是矮人口中的村子。 “六个小时，或者更短。总之我睡着之前你还没睡。你知道吗，你有个恶习，就是睡觉打呼噜。吵得我一整晚都没睡好。” 卡洛琳抱怨着。她起身，随手施放了一个冰霜术，将地上的火堆熄灭。 带着疲倦的身体，罗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起身。沿着狭窄的通道向外走去。 空气陡然变得清新起来，地表的空气终究比地下来得好，作为人类来说，是无法理解矮人为什么总是喜欢在地下生活的，或许他们的生理结构和人类原本就是不同的。 头顶的天空依旧是灰暗的，这也是正常，越往北走，阳光便越少。 当一行人带着倦意来到地面的时候，大家却惊讶的发现，昨天夜里绑在大树下的二十几匹马已经不见了踪迹。可以看到战马挣脱，栓绳被扯断的痕迹，熊灵已经不见了踪迹。 “昨天夜里有东西经过这里。” 罗德敏感的说到。在这个血腥残酷的世界里，随时随地都有危险。罗德已经养成时时刻刻提防附近危险的习惯。 “没有驮马，我们走不到独龙城。” 塞尔塔抱怨到。 “是你走不到吧。” 屠夫顶嘴到。两人再次不给好脸色看。 “好了，不管怎样，先找到马再说。” 不想再听二人打嘴炮，罗德直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顺着马蹄踩踏浅雪的痕迹，大伙一路寻找着这些坐骑。塞尔塔说得没错，没有坐骑，他们不可能抵达独龙城。但是这是对于人类来说，对于矮人来说，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他们的耐力远在人类之上，走上几天几夜不休息也是可以的。 当找到那些受惊的战马时，罗德一伙人心情才稍微放松了下来。雪白的林地里，二十几匹战马安静的站在原地，寻找着地上的植被，尽管这个地方在这个时节已经基本上没有绿植。 熊灵正看守着它们。它白色的毛发和周围的世界融为一体，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白熊环绕着战马不停的走动，仿佛在担心战马再次受惊逃跑。 “你们说昨天夜里到底是什么东西经过我们头顶？” 找回驮马以后，罗德一行人继续上路，旅程的无聊总是需要一些闲聊来化解。博古尔叨叨絮絮到。 “野兽？” 卡洛琳说到。 “有这个可能。但是白树下我们并没有发现除了驮马以外的脚印。” 博古尔敏锐的分析到。 “那如果不是野兽是什么？野兽人？狼人？” 塞尔塔反问着。 “我刚才说了，除了马以外，没有发现其他脚印，也就是说地面上没有任何东西经过。” 博古尔瞪了眼前这位诺斯卡大汉一眼，心想，这家伙的智商有没有及格。 “难道是飞兽？” “这也不可能，飞兽想要让驮马受惊，那需要大型猎食动物，如果真的有大型掠食动物，我们早该发现。而且，如果真是飞禽飞兽一类的捕猎者，那么，为什么驮马一匹也没有受伤，难道是它们的体型太小？不足以满足那头空中巨兽的胃口？” 罗德开着玩笑回到。只是自己刚刚说完，一种不祥的预感却萦绕在心头，联想到昨天晚上自己做的那个梦……罗德只觉得背脊一凉…… 第104章 绿皮部落（上） 几天后，罗德内心那个隐隐的担忧并没有实现，他们还是一如既往平静的行走在大草原上，距离目的地-独龙城的距离也越来越短。空气随之寒冷了起来。 远处的平原地形渐渐到了尽头，取而代之的，是巍峨的群山和丘陵。涛涛江水就在他们脚下。 “嘿，你再喝，我们所有人的酒都要被你喝光了。” 塞尔塔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在冰魔法和冰椒的双重作用下，镊钳虫的感染竟然奇迹般的被消除了。恢复身体后的塞尔塔依旧体壮如牛，和博古尔打嘴炮也是他每天必做的功课…… “噢~~别这么吝啬，朋友，这点酒还不够我一顿，喝光就喝光呗，到了独龙城，我们有的是美酒可以喝。而且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诉你，矮人酿造的酒绝对比你们人类酿造的酒要好得多。至少年代也要比你们的要久得多。酿酒是一门学问，它对酿酒师的手艺、水源水质、环境、温度、空气湿度都有要求。所有牌子的啤酒中，我就认同伯格曼牌啤酒。它是矮人酿酒的典范之作，那口感，那劲爆，一个字——爽。到了独龙城，我可以请你们喝个够。” 博古尔说着，夺过卫兵手里的酒袋，再次咕噜咕噜的豪饮了一大口。甜腻腻的酒水顺着嘴唇滑入他的胸膛，这感觉丝丝冰凉，够爽。 他吐了一大口气，气息在空中化成白雾，从矮人的口鼻间吐出。即便隔着很远，也能感觉到屠夫身上的燥热气息。即便在这严寒的北方，他依旧赤胳膊上阵，令人羡慕不已。 罗德其实也不怕冷，但是为了掩人耳目，他依旧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蝎狮披风加上全身皮甲，里面再塞入亚麻、破布等等。乍一看，和普通的士兵没什么区别。如果不是那雄伟的蝎狮披风，外人第一眼还真看不出这里面谁是老大。 “喝酒可以，但是谈酿酒，你还是另找别人吧，这里面没有一个酿酒师，酿酒师这种娘炮也不会混在这支队伍里。” 塞尔塔话中有话，听得博古尔一脸不爽，他干脆懒得理那个野蛮人。转身跟卡洛琳讲起了矮人的文化和民俗。 “嘿，女巫，独龙城的人和我一样，可不喜欢巫师。” 他骑着小矮马，抬头望着女巫，画面颇有些诙谐。 “不过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巫倒是可以例外。” 卡洛琳正想回话，便被博古尔再次打断了。他抢在她前面，再次开启了话痨模式。 “你知道吗？很多人类以为矮人里没有女性，但是我要告诉你，矮人有女性。否则，我们是怎么生存繁衍下去的？难道矮人真的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不，不，不。那绝不是这样的。我们有自己的女孩，只不过矮人女孩看上去和男孩没什么区别。她们的身材强壮而结实。许多劳动都需要女性来完成，所以，我们的女孩看上去比你们的女孩要强壮得多。不过你们人类的女孩确实好看一些，好吧，我承认，你比她们好看。有的人说精灵最好看，但是在我看来她们最丑。细胳膊细腿的，好像只要用力一拧就可以拧断一般。真搞不懂这些尖耳朵是怎么在漫长的岁月里保持活力的。” 博古尔唠唠叨叨的话终于把卡洛琳逗乐了，她骑在白马上，欲笑又止，可以看到小矮子嘴上功夫了得，不到一会儿的时间，就把女巫逗乐了。也缓解了旅途的无聊。 “好了，你别逗她了。” 罗德微笑到。又转过头去，看着卡洛琳。“矮人女性我见过，没像他说的那么离谱，她们也是可以从外表上辨认的。到了独龙城你就知道了，想必那里也会有不少女矮人吧？” 罗德转头问着博古尔。 “那肯定，独龙城是矮人在北方最大的城市和要塞。里面的漂亮女孩多得是。” 博古尔自夸自擂着。 “等等，什么声音？” 就在几个人放松的闲聊中，罗德发现了动静。他举起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凭借着熊神赐予自己的敏锐感官，罗德可以感觉到远处的危险。 熊灵同样也感觉到了，他爬上高地，俯瞰峡谷，河岸边，一片滚滚的绿色出现在了视线中。 “那是什么？” “兽人、地精……” 罗德说到。 “数量不少，他们在做什么？” 塞尔塔追问到。 “好像是聚会，不，不对，他们在打劫！” 凭借敏锐的视力，罗德依稀可以看到整只绿皮部队，还有被他们围在中间的少量矮人…… 从高地俯瞰下去，就像一片绿波围绕着一小圈的黑点。 “走，我们必须做点什么。如果我们还想和独龙城打交道的话。” 看清楚情况后，罗德立即下达了命令。战士们跟着他们的领主冲下了山坡。同时，屠夫博古尔已经兴奋的拔出战斧，冲在了最前面。 有架打，是屠夫最兴奋的事，尤其是屠杀绿皮这种狂暴生物。 “以先祖之名，来吧，你们这些肮脏的臭虫！” 博古尔大吼着冲锋。然而，腿短是无法弥补的劣势，在他还没冲到那些绿皮面前，罗德和塞尔塔便抢先一步，杀进了绿皮堆里…… 那些弱小的地精只顾正前方的敌人，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后方，也会有一批的敌手。在罗德和诺斯卡狂战士们的进攻下，瞬间吓得屁股尿流，一哄而散。然而，很快的，部落里那些真正的战斗力——绿皮兽人，便涌了过来。 waaaaaaaghh…… 狂野的咆哮声从四面八方涌来。 “人类！” 兽人们兴奋的咆哮着，相比于矮人那样的硬骨头，绿皮兽人更喜欢砍人类。他们的鲜血炙手可得，干架吧。 waaaaaaghh…… 迎面冲来了第一个大块头的绿皮兽人，他嘶吼着进攻，但是粗劣的战斧还没挥到罗德面前，便被黑锤堡领主的大剑刺穿了身躯。那足足有半人多长的双手剑横空刺出，从兽人的胸前刺进，从后背刺出。 兽人战士喋血当场。 另一个兽人冲上来的时候，罗德侧身躲开他的战斧劈砍，而后一拳砸在他脸上，强大的力量从拳锋出施放开来，那个绿皮兽人被直接一拳揍歪了脸。血水从他口腔中喷出。 紧接着，罗德举起大剑，转身在空中抡出了一道华丽的弧线。血水在剑刃上飞舞，又是一剑致命，闪着血光的大剑削飞了身后兽人步兵的脑袋，那丑陋的绿色脑壳迎空飞舞，带着温热的血水四溅战场。 屠夫博古尔紧跟着罗德身后杀入战场，他撞开一个身高比他高一半的绿皮兽人，锋利的战斧随即砍向另一个兽人步兵的脚踝，再对方还没来得及反击的时候，屠夫抡起斧头，向前刺出，战斧上尖锐的利刺直接刺进了兽人战士的腹部。而后，不等对方惨叫完，博古尔再次怒吼着跳了上去，两把战斧交错挥舞，削断了兽人战士的脖颈。 看到有援军在支援解救自己，商队里的矮人们也从里面冲了出来。尽管人数不多，但是重甲铁锤还是对绿皮兽人造成了巨大的压力。 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乌云渐渐遮蔽了天幕。 “兄弟，这是我遇到的最痛快的一场战斗！” 阴沉的天空下，被围在绿皮中间的矮人屠夫却兴奋不已。他像野兽一般咆哮着，越战越兴奋。任由血水喷染他的全身。 第105章 绿皮部落（下） “一百零二，一百零三……” “该死的，矮子，你在喊什么？” “我在数我杀了几个绿皮！” “这里的绿皮一共只有一百多个，你什么时候杀了那么多？” “这是我成为屠夫之后一共杀死的绿皮总数。” 越来越多的绿皮兽人加入了战斗，就连那些一开始受到惊吓的小屁精也在首领的怒吼下重新加入了战斗，刀剑和斧头不断落下，整个峡谷河滩边，回荡着兵器打击声和野兽般的怒吼声。尽管罗德此次出行独龙城带的人不多，但是带出来的都是一些精锐战士，于是乎，在数倍于自己的绿皮威胁下，竟也表现得毫不逊色。 然而，几分钟后，第一个黑锤堡的士兵还是死在了绿皮兽人的刀斧之下，那个大块头兽人将战斧拔出诺斯卡战士的胸口，身后的小屁精便一哄而上，用简陋不堪的武器围殴着那名倒地的人类士兵。 罗德还没来记得将他救出来，士兵便被一群叽叽喳喳的小屁精打得血肉模糊…… 另一边，屠夫博古尔则兴奋的战斗着。越是血腥的战斗，越是激发出屠夫那狂暴的战斗野性。他不知疲倦的战斗着，像蛮牛一般撞开一个个肌肉发达的绿皮兽人，将他们开膛破肚。血水和内脏流淌在屠夫脚下。宛如鲜血的盛宴。 随着战斗的进行，罗德可以挥剑的地方变得越来越小，敌我混在一起，再继续挥舞双手大剑，容易伤到自己人。无奈之下，罗德只能放弃大剑。 他将双手剑插在地上，随便拿起地上一面圆盾，挡住面前兽人劈来的斧刃，而后抓着盾牌，用力砸了过去。将面前的兽人劫掠者砸个底朝天，趁对方还没来得及站起来的时候，又是一击，镶铁的圆盾边缘猛的砸向兽人的脸庞，在神选者强大的力量之下，兽人的脑袋像西瓜一般被砸爆。红的，白的，洒落一地。 一只小屁精勇敢的出现在了罗德身后，抓着那生锈的铁锹，就要往罗德身上砸。然而，下一秒，一头狂暴的巨熊直接将它摁在地上撕扯……白熊乌索克总是在罗德最需要他的时候出现，在一双恐怖利齿的撕咬下，绿皮屁精被扯得四分五裂，血水、肉块、内脏洒落一地。恐怖的画面再次将那些小屁精吓得屁股尿流，原本想袭击罗德的一群小屁精瞬间散去，然而，乌索克不会放了他们。 在一阵狂暴的怒吼声过后，白熊朝他们冲了过去。巨大的熊掌碾碎了一个屁精小子的脑袋，它又叼起另一个正在逃亡的小屁精，咬住他的身躯，血腥的牙齿咬合下去，将那个小屁精直接咬成了两截！ 天空中响起了阵阵闷雷，雨水落了下来。这可能是北方最后一次降雨了。 诡异的乌云在头顶盘踞着，很快，第一道闪电落了下来……伴随着阵阵雷声和霹雳的闪电落地，一小撮屁精瞬间被致命的闪电击中，身体燃成了灰烬…… 恐怖的画面令人震惊。同时，绿皮屁精们再次表现出一丝逃跑的怯意。但是那些兽人战士还在他们首领的带领下继续战斗着。能够痛痛快快的打一架胜过任何事情。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更加诡异了。闪电不断痛击着地面，乌云中怒雷咆哮，这是夏末的暴风雨罗德知道，但是这闪电却太诡异了，凄厉的弧光照耀大地，发出撕裂天空般的爆响，每一击都精准的命中了一个绿皮，将它的躯壳炸飞…… 就在罗德迷惑不解的时候，头顶的天空再次传来一声炸响。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下，闪电犹如利箭，径直砸向了罗德……一瞬间，空气安静到令人窒息，人们看到他们的领主表情痛苦的倒下，手中的盾牌和斧头烧成了灰…… “罗德！” 人群发出了惊呼。 他们愤怒劈砍着兽人，冲向他们的领主身边。很快，霹雳的雷电也将绿皮部落驱退了。当人群围在罗德身边时，他们发现自己的领主竟然在强大的闪电电击下活了下来。 他微弱的喘着气，手臂被烧焦，但是脸上却安然无恙。 “这简直是奇迹！” 连那些被救的矮人们也赶过来查看罗德的伤情。在看到眼前的一幕时，所有人都发出了不可思议的惊叹。他们听说过被雷电击中而不死的人，而此刻，一个真真实实的例子便摆在他们面前。 “兄弟？” 博古尔关切到。他看到罗德的整个右手臂几乎都被烧焦了，他微弱的喘息着，睁开一只眼睛看着眼前的人。世界被颠倒了过来，一个个人类、矮人围在自己身边。而自己却听不清他们在叫什么。耳旁似乎还回荡着刚才那凄厉的惊雷声。 卡洛琳挤开人群，给罗德施放了一个冷却术，暂时将被烧焦的手臂冷却下来。被烈火焚烧的痛觉渐渐有所好转。 “这靠谱吗？” 矮人们带着怀疑的口气问到。他们原本就不相信魔法。 “至少可以缓解他的伤痛。” 卡洛琳说着，温柔的将罗德的脑袋抱起来，放在自己大腿上，持续不断的对被烧焦的部位使用冰霜法术。淡淡的蓝光从她手掌心绽放开来，细如霜雪的冰晶轻轻的洒在被灼烧的部位上。 罗德只感觉仿佛千万只蚂蚁在自己手臂上爬。但是不得不承认，疼痛感不如刚才了。 “不要以为魔法都是伤害性的，在遥远的时代，霜寒女巫们还用魔法种植农作物，帮助这片土地上的人民生存。” 卡洛琳突然认真了起来。 “是真的，我的伤就是她给我治疗的。” 塞尔塔在一旁附和到。他伸出自己的手臂，那里正缠着一圈的绷带，被镊钳虫咬伤的地方已经基本上痊愈了。留下的，只有伤疤。 “如果不是她，我的手可能要烂掉。” 塞尔塔继续说到。 “对了，朋友，你们是？” 看到罗德的伤势有所缓解，博古尔开始关心起被自己救的这些矮人。 “独龙城雷斧商队。” 领头的矮人站出来，大声自我介绍到。 “感谢你们救了我们，这些该死的绿皮，哪里都能看到它们。幸亏有你们赶到，我和我的部下才能幸免于难。满满的一车的陶瓷和麦子，被这些低劣的绿皮抢走简直是矮人的耻辱。” “对了，你是？” 商队首领看着博古尔问到。 “屠夫，看不出来吗？” 博古尔站了起来，将两把大斧子挂回后背。 “不是，我是问你是哪里的？我们的同胞在北方都成难民了，除了独龙城……” “独龙城不也是收留了大量难民才慢慢壮大的？” 博古尔回到。 “我就是独龙城的一员，朋友，我出生在独龙城，龙晶矿区。曾经是灰山探险队的一员。” “灰山探险队？我听说过……那是一支英雄队伍。” “什么英雄不英雄的，都死光了。我是唯一幸存下来的。” “所以你当成了屠夫？” 博古尔点头默认。 “跟我们回去吧，独龙城将热情欢迎英雄的归来，还有，我们必须好好感谢下你的朋友们。” 商队首领发出了热情的邀约。然而，博古尔只是转头望向罗德，还有他身后那些诺斯卡战士。 “我跟他们，原本就是要去独龙城的。” 博古尔认真的回答到。 “嘿，你们在说什么？” 旧大陆有通用语，然而，每个种族又有其各自不同的语言。显然，矮人间的对话用的不是通用语，让罗德一行人一脸懵逼。 “他在说，他要带我们去独龙城。” 博古尔转过头来，大声回到。 第106章 募兵 “名字？” “塔林纳姆。” “职业？年龄？” “猎人、二十二岁。” 黑锤堡的征兵工作在冬季到来前展开，志愿者不算多。毕竟，成为黑锤堡守卫之后，要面临一系列的残酷战斗。去年邪月至今，已经有一半的黑锤堡士兵死于战斗中。这样高的伤亡率换做是在帝国，简直没人愿意参军。但是这是在基斯里夫北境，是抵御各种邪兽和混沌生物的前沿阵地，黑锤堡的伤亡率只是比周围的堡垒高出一些而已。 加上丰厚的薪水，杰出的领主，所以，征兵工作一展开，还是有人报名的。和之前的情况一样，报名参军的，大多是一些穷困人。他们没有资产，过着饥不果腹的生活，进入军队，好歹可以解决温饱问题，如果有机会上前线杀敌，还可以缴获战利品，这是他们晋升为有产阶级的唯一途径。 “猎杀过什么动物？” 管家穆罗斯亲自把关着征兵工作。 “兔子、松鼠、野鹿、狐狸……” “最大型的一个是什么？” “森林野猪。” 年轻人认真的答到。 “嗯，我会将你安排到城墙上担任哨兵和弓箭手。” 穆罗斯说到，正准备在征兵名单上签字，却被年轻人制止了下来。 “额……大人，我的想法是，成为罗德领主的侍从。” “但是罗德领主已经有侍从了。” 穆罗斯看了一眼面前的年轻人，漫不经心的回答着。他看起来十分瘦弱，完全不像是一个战士，加上他并没有和野兽人或者绿皮作战过的经验，打猎只是打一些弱小的动物，根本称不上野兽。所以穆罗斯并没有打算将他重用。他知道罗德需要怎样的侍从，不是那种只会给他穿衣服，打扫家务的小男孩，而是那种可以拿得起大剑，上战场杀敌的贴身护卫。 “那我可以作为备选者，相信我，大人，我可以成为最优秀的侍从。这是我的愿望，求您了。” 年轻人激动的说到。 “你叫塔林纳姆，对吧？” “是的，大人。” “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那么热切的相当领主的侍从？你知道，这项工作可不是那么容易担任的，上一个领主侍从是被野兽人活活打死的，他们将他刺伤后再将他活活剥皮，极其残忍。罗德大人为了缅怀他的仆人，特意为他举办了容重的葬礼。但那也只是将残缺不全的尸块凑在一起焚烧而已。你知道的，罗德领主经常在外作战，成为他的侍从，必须保护好他，这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人都可以做到的。” 受男孩强烈要求，穆罗斯停下了手头的工作，将事情的利害关系分析给这位名叫塔林纳姆的年轻人听。希望他打消这个念头，服从安排，成为城墙守卫。 “因为我的命原本就是罗德领主救回来的。” 年轻人认真的回答到。 “被罗德救过的人很多，整座黑锤堡里的人，都是他救回来的，如果不是他，这座城堡早就沦陷了。” 穆罗斯敷衍到。 “好了，你先成为城堡守卫吧，老老实实担任一名哨兵，弓箭手。如果今后表现得好，我可以考虑让你成为罗德领主的侍从。但是必须等到现任侍从退役或者意外死亡之后。你知道，罗德领主身边的侍从只有一个。” “但是大人……” 塔林纳姆正准备继续说，却被穆罗斯制止了，老管家做了一个明令禁止的手势，示意他先下去。 “下一个。” 他大喊到。 “名字？” “山姆，山姆.道斯。” “职业？” “厨师……” …… “唉，这些人要训练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征兵工作结束后，老管家坐在椅子上，一脸无奈。北境不缺战士，但是真正有能耐的战士不是在女王手下的正规军军团里，便是在外面当雇佣兵。使得城堡领主自行招兵成为了一个难题。需要保卫城堡吗？拿钱请雇佣兵来就是了。但是很贵……穆罗斯有时候甚至怀疑这是不是也是女王统治全国的一种手段？让各地领主没有太多的资金盈余，这样便没有实力，没有实力便无法闹事……相比于前任几届的沙皇，卡特琳娜更加严厉残酷…… “大人，这座城堡里的伤员都得到了应有的治疗，我们也该回去了。谢谢你，安排了干净舒适的住宿场所。” 正当穆罗斯坐在办公椅上，思索着人员安排问题时，三名女祭司找到了他，并且向他告别。 老管家连忙放下手头的工作，劝说几位小姐姐先坐下。 “你们忙着去哪？” 穆罗斯关切的问到。 “下一个需要我们的地方，伤者到处都是，我们必须遵循莎拉克的指示，前往世界各地救助伤者，给予他们救助。” 女祭司莱安娜轻声回到。她依旧穿着三天前抵达黑锤堡时穿的那件白色细绒上衣，身披蓝色绣纹斗篷。高贵而华丽。 “几位请留步，我的意思是，黑锤堡需要你们，我的领主-罗德，需要你们。” 穆罗斯诚恳的说着。 “这里的伤员已经救治完毕，在莎拉克的允许下，我们救活了十三名重伤员，现在，这里已经没有伤员了，为什么还说你们领主需要我们？” 莱安娜温柔的问着。她的声音总是那么轻，就像母亲的低语。让人听了很舒服。 “这里暂时是没有重伤员了，但是未来，这里还将有大批的人会受伤。” 管家穆罗斯认真的说着—— “罗德领主在努力维持着北境防线，半年来，我们与野兽人、狼人、沼泽怪、诺斯卡人交战，受伤死去的人有许多。而且，未来这些混沌势力的攻势还会更加凶猛，黑锤堡地处基斯里夫北疆，是抵御各种邪恶生物的前沿阵地，这里，将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受伤，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留下。替我们治疗这些伤员。” “那是你们的事，我们只负责执行莎拉克女神的旨意。如果届时她要求我们回来，我们自然会回来。” “那你们怎么领会你们神的旨意？或许就是莎拉克女神将你们指引到这里，成为黑锤堡的一员，你看，你们在这里的作用是如此巨大，你们将十三名重伤员从死亡线上救回来了，他们将感激你们那位仁慈伟大的女神。而且，未来他们也将是阻挡混沌入侵的人类勇士。” 穆罗斯尽可能的劝说几位莎拉克信徒不要离开。信奉一位神灵容易，但是要让神灵眷顾，这就难了。而这几位女祭司看起来就是被莎拉克女神选中的人。 “留下来吧，整个基斯里夫，没有比这里更危险的地方，野兽人出没，诺斯卡部落在北方虎视眈眈，黑锤堡每天都处在这种困境之下。作为这个世界的一份子，我想，我们都有义务为这个世界做点什么。不是吗？这里，将是你们拯救生灵的最好地方。相信我，黑暗将至。我们需要你们。” 第107章 跳级训练 丹尼斯挥舞长棍，周围的空气迅速降温，层层白霜将她的武器包裹了起来，每一次挥舞，都带着呼呼风声，寒气逼人。 进入基斯里夫魔法学院已经多久了？半年多了吧？丹尼斯不记得了。当时被送进来的时候她八岁，如今算是九岁了吧？不过这也没多大的意义，年龄在魔法学院里根本不重要，按照学院导师的说法，巫师的年龄不一定要按照自然寿命来。通过魔法，可以延缓生命的衰老。 丹尼斯相信她的话，魔法学院里许多女巫看上去很年轻，其实已经活了几十年，像女王身边的高阶巫师，甚至上百年，而她们的面貌看起来依旧年轻。 回想起自己刚到魔法学院时的日子，处处担惊受怕，如今，她已经算是老人了。相比于那些初次进入魔法学院的小女孩，丹尼斯已经成熟许多。 残酷的环境总能磨练一个人。以前，丹尼斯根本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舞刀弄枪，而现在，她已经接受棍棒训练长达三个月之久。她们白天训练体能，搏斗技巧，晚上学习理论知识。每天都累到不行再上床睡觉。受不了的直接被淘汰…… 作为同一批学徒中年龄最小的女巫，丹尼斯却坚持了下来。有位伯爵的女儿在入学后第四天便受不了了，吵着要回去，被直接打入地牢，与冰妖为伴…… “快！动作再快些！你们这些软弱的虫子，早上没吃饭吗？” 操场上，教练严厉的训斥着。每位学徒都用尽全力挥舞着手中的魔法长棍。 “将来你们是要上战场为女王杀敌的，不要以为魔法师就不需要近战能力，相反的，最强大的巫师都是武器大师。你们的利刃将是敌人噩梦。感受敌人的血液在你手中冻结，那是最美妙的感觉。” 丹尼斯记得教练的话，尽管她的年纪还很小，力量也很小。却是一群人中最卖力的那个。 她挥舞着自己的魔法长棍，每一击都带着寒冰之力，雪花随着她挥舞的轨迹落下，宛如一场优雅的舞蹈。同时，丹尼斯脚下，淡淡的白霜不断汇聚，形成威力很小，却肉眼可见的冲击波。 渐渐的，棍棒的顶端凝结出厚厚的霜冰。那霜冰好似长矛的矛尖，几乎可以射出寒冰箭。丹尼斯听说最顶尖的霜寒女巫是可以做到的，当她们挥舞手中的武器时，寒冰箭便从四面八方射出。冰石将她身边绕环，扫击每一个近身的敌人。丹尼斯可以想象出那样的画面，并且羡慕那样的人。但是她还太小，根本无法做到。 吸入校场里那冰冷的空气，丹尼斯再次用力挥出魔法长棍，回应她的，是炫酷的寒光。突然间，耳边响起了一阵噼里啪啦的爆裂声，一颗夹杂着灰烬与泥土的火球从后方呼啸而来。情急之下，丹尼斯握紧棍棒，猛的回头迎击。冰冷的魔法长棍扫开火球，冰与火的碰撞，发出刺耳的爆鸣声。面前，火星四溅，带着碎冰从脸庞飞过，一些冰渣甚至擦伤了她的脸庞。爆炸产生的冲击力将丹尼斯掀翻倒地，她身上的衣服被烧出了几个大洞，疼痛感涌上心头。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场上所有人都惊呆了。女巫学徒们纷纷转头望去，却没看到火球从哪里发出。 “陛下，现在训练她对抗火焰会不会太早了？” 阳台上，魔法学院大导师艾琳小声进言到。她看到受到校场上的女孩正艰难的起身，脸上的表情痛苦而扭曲。 “每一个天才都需要非同寻常的训练。如果她经不起这样的训练，那只能证明她不是天才。我们不缺庸才。” 冰雪女王卡特琳娜用冰冷的声音回到。她盯着校场里的丹尼斯，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但是她还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 艾琳试图替丹尼斯开脱。 “当我像她这样的年龄时，我已经成为女巫学徒的团长。管理着二十几个霜寒女巫学徒。她们有的年龄比我大得多。但是没有一个可以在我手上走过三个回合。丹尼斯是一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这样高强度的训练有利于激发出她体内的力量。” 卡特琳娜冷冷的说到。 “女王陛下，格伦厄尔德的提尔斯伯爵求见。” 正当冰雪女王和手下高阶巫师对话的时候，卫兵报告了格伦厄尔德伯爵求见的事。 “让他在外面等着，我一会就下去。” 卡特琳娜回到。 “丹尼斯的事不要犹豫，不要心慈手软。真正的寒冰不惧火焰，必要的时候，可以跳级训练。” 冰雪女王再次交代到。这才踩着冰脚高跟鞋，优雅从容的走出房间。 …… “提尔斯伯爵，说吧，什么事要求见我。” 来到冰雪冬宫的时候，格伦厄尔德城的伯爵已经在大殿门口等候多时了。他看起来依旧不习惯这里的环境。在班达加王宫中，温度永远比外界低上十几度。这里的办公人员全部裹着厚厚的大衣。唯有女王和她的女巫助手们，穿着轻便的衣服。 “陛下，我就长话短说吧，格伦厄尔德城里，发现了吸血生物。从一系列的现象来看，我怀疑那是吸血鬼。” 提尔斯在寒冰王座前站得笔直，尽量简短的将事情汇报完。这里的寒冷让他一刻也不想多待。 “一两个吸血生物便值得你大老远跑来这里汇报吗？” 卡特琳娜面无表情的问到。言语间带着淡淡的鄙视。 “不，女王陛下，不止一两个，如果只有一两个吸血鬼，那我也不会跑到王宫来向您汇报。是成群的吸血鬼。而且，关键的是，我派出去搜寻他们的卫兵全部被杀死了。我想，有必要向您汇报城市的情况。希望您可以派出人手，帮格伦厄尔德解决这些吸血鬼之患。” “我会的。” 卡特琳娜冷冰冰的回答到。 “还有什么事吗？提尔斯伯爵。没什么事的话你先回去，吸血鬼混进城市的事，我会派人去调查清楚。” “还有……女王陛下，我有个想法。” “说。” 卡特琳娜命令到。 “我想，在您的军队抵达格伦厄尔德城之前，我想先让帝国的猎巫人进入城市，猎杀那些潜藏在黑暗中的怪物。” 提尔斯伯爵壮着胆，当面说到。 “提尔斯伯爵，我刚才已经说了，格伦厄尔德吸血怪的事，我会派人去调查清楚。难道要我说第二遍你才会明白吗？猎巫人是绝对不允许进入城市的。这点你给我记住。” 卡特琳娜冰冷的眼睛看着他。令提尔斯伯爵不由得浑身颤栗了起来…… 第108章 独龙城（上） 群山之间的独龙城被覆盖在一片凄白的雪色之下。 翻越一座笔直的山峰后，独龙城的地面建筑便映入了眼帘。 “我们到了，群山之城。” 矮人商队的首领古德兰斯骄傲的说到。 眼前的建筑群让罗德想起了基斯里夫首都的冰雪皇宫。只不过，覆盖在独龙城上方的冰雪是气候寒冷天然所致，而卡特琳娜的冰雪皇宫是魔法的产物。 顺着山间小道，罗德一行人不断下行。 这里有十几条道路，都是从群山外通向独龙城的。让罗德有一种条条大路通罗马的感觉。同时，罗德也知道，这座城市远不止它看上去那么渺小。所有矮人要塞或城市，地下部分总是比地上部分要庞大得多。 “朋友，到了独龙城，我要好好感激你一番。你有什么需求？独龙城有最好的啤酒。” 商队首领古德兰斯热情的说到。 “需求……确实有……我希望你能够帮我引见独龙城的城主。” 罗德开门见山的答到。 不料对方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没问题，就算你自己不说，索加德领主也会接见你的。我们欠你一份恩情，朋友。” 古德兰斯爽朗的回到。 两个小时后，他们终于抵达了独龙城的大门口。 从山腰上俯瞰的小小的城堡要塞，到了地面上，却是如此宏伟壮观。巨大的铁门足足有五六层楼高，足以容纳猛犸象和巨人经过。大门两侧是巨大的盘龙雕像，大门正上方，悬挂着一颗巨龙头骨。整座大门给人予一种庄严肃穆的容重感。 而大门两侧的矮人卫兵看上去却和普通矮人无异。他们的身材只到人类的腰部位置，和巨大的建筑比起来简直不成比例。罗德一直无法理解的是矮人这样一个身材短小的种族，为什么喜欢如此宏大的建筑。对于他们的身高来说，一米多的隧道足以通行，但是据说所有矮人要塞和城堡的大门几乎都是如此宏大的……或许是为了展示他们的工匠技艺精湛吧，罗德心想。 “到了，家！” 商队里的矮人们兴奋的大喊起来。 他们排成一条直线，缓慢的通过大门，嘴里哼着同样的调调—— 从冰冻之海到世界边缘山脉， 矮人最勇敢； 从巴托尼亚到恶地， 矮人最勤劳； 从阿拉比到诺斯卡， 矮人最强大。 我们是刀锋上的战士， 我们是烈火中的工匠， 我们是山脉中的勇者。 火炮战斧，痛宰绿皮， 火焰战锤，屠灭鼠人。 痛饮美酒，矮人胜利！ 循环…… 跟在这群小矮子身后，罗德对他们哼的歌可谓一句歌词都听不懂。罗德和黑锤堡的人讲的是通用语。但是矮人这个种族十分古老，在人类文明发展之前，他们便有了自己的辉煌灿烂的文明。同时，也有自己独特的语言——卡扎利德语。 在讲明身份之后，卫兵给罗德一行人放行。走过巨大的石质大门，便进入了独龙城的内部。 “我们走升降梯，直接去工匠大厅。” 商队首领古德兰斯说到。他兴奋的带着路，一边介绍着独龙城的风情面貌，一边不忘跟自己的救命恩人吹牛皮。 “群山之下的伟大城市，你现在看到的，不过是整个城市的冰山一角。这部升降梯联接地底和地面的世界。它将把我们带到群山之心，这座城市真正的核心区域。看到了吗？崖壁上那些雕刻，是矮人们的先祖英雄。他们创造了这个世界，他们雕刻了这个世界。” 顺着古德兰斯所指的方向望去，罗德看到了，那些凸出岩壁的雕像。它们都是由一块巨大的石头雕刻而成，每尊雕像下方都有一块凸出岩壁的平台，而这些巨大的雕像便是放在这些伸出峭壁的平台之上。 罗德无法想象出矮人们是如何在峭壁上作业，并建造出这些平台的，但是不管怎样，他们的确做到了。那看上去很小的雕像实际大小可能大得惊人。就像外面那座大型城门，从半山腰上俯瞰如此渺小，犹如积木一般，走到面前一看却震撼人心。 随着升降梯高度的降低，周围的温度不断上升，罗德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山脉中央。 脚下是另一个大型平台，看上去就像矮人们的城市广场。一个个小黑点在上面行走往来。 “铁锤广场。那是整座独龙城最大的广场。这座广场也连接着生活区和矿区。这座升降梯到这里也到尽头了。下面的区域需要徒步行走或者做矿车。伟大的独龙城先祖们建造了这座垂直崖壁的升降梯。一旦有外敌威胁到城市的安全，卫兵便会关闭升降梯。这样，外部的敌人无论如何也无法进来了。如果一定要进来，只能从山脉的其他地方挖掘隧道进来。” “所以你们十分憎恨鼠人。” 罗德问到。 “是的，鼠人这个肮脏恶心的种族，所有矮人都有将它们屠灭的使命。” 古德兰斯咬着牙回到。 “我们一路前行，领主大厅在工匠大厅的后面，索加德领主就在里面。我已经跟卫兵禀告了情况，相信他已经在大厅内等着我们了。” 古德兰斯继续说到。 他和屠夫博古尔走在前面，对那些密如蜘蛛网的道路轻车熟路。 “罗德领主，你的要求我们会尽量满足。你要知道，独龙城并不缺金属，也就不缺武器。我的族人都是锻造高手，不会锻造和挖掘的矮人不是一个合格的矮人。你知道独龙城盛产什么吗？” 罗德摇了摇头，微笑的看着面前骄傲的小矮人。 “盛产各种宝石。白钻、红钻、水晶石、祖母绿、蛋白石、蓝晶石……其实，又以蓝晶石最为有名。同时，独龙城还有着丰富的矿石资源。这里有几座大型金属矿区，有铁矿、铜矿、银矿。你要知道，独龙城的白银是举世有名的。这里就像一座宝库，有着迷人的一切。” 古德兰斯用标准的通用语介绍着独龙城。长年和外界种族贸易，使得他的通用语十分熟练，精确。而通过他的描述，罗德也大概可以一窥这座伟大城市的全貌。 第109章 独龙城（下） 工匠大厅从远处看就像一座巨大的黑石堡垒。索加德的巨型雕像屹立在走廊尽头，宽阔的铁锤大道在这里分出了数条岔路。最主要的道路是通往工匠大厅的，这条主大道一直连通到领主大厅。也就是独龙城城主索加德.坚守者的宝殿。 而其他道路则通往不同区域。 “黑石小径通往主矿区，那里拥有数量惊人的宝藏。而主矿区又可以分为黑铁矿区、白银矿区、宝石矿区等等。等见完领主之后我可以带你们去参观一番。” 走在罗德身边，古德兰斯滔滔不绝的讲述着独龙城的浩大。而它的壮丽更是可以用肉眼直观感受到的。即便不用矮人们介绍，头顶上那些交错纵横的石匠通道也能让罗德感受到矮人之城的伟大。 进入工匠大厅之后，映入眼帘的首先是那座无比庞大的锻造炉。整座建筑的中心几乎都被它占据了。火焰从锻造炉的风口处喷出，发出龙焰般的呼呼声，动人心魄。一群矮人铁匠在它下方就像蚂蚁一般来回走动着。 这宏伟的场景让罗德想起了魔兽世界里面的铁炉堡。然而，眼前的场面终究不是铁炉堡可以比拟的。庞大的大厅被分割成数个区域，有原料区、锻造区、熔炼区、还有休息区、洗浴区……沿着大厅边缘开凿出了一圈的小房间，分布在石头岩壁上，这些小房间通过环形石道相连，整圈整圈，沿着石壁伸延而上。 按照博古尔和古德兰斯的说法，这一个个小房间就是一间间锻造室。矮人们看似团结一致，其实财产是分开独立的，他们锻造出来的东西只属于自己，如果有人锻造出稀世的宝贝，那是值得炫耀的。在矮人社会里，铁匠、石匠、工匠也是分为好几个等级的。等级越高，社会地位也就越高，所以，除非锻造国之重器，否则，大多数情况下，他们都是独立打造自己的物品。 “我们必须走外围。中心锻造炉的高温会让你无法忍受。” 古德兰斯说到。 可以看到铁锤大道在这里还有路，要么直走，穿过中心锻造炉，抵达领主大厅。要么绕开锻造炉，从边上走，绕半圈，也能离开工匠大厅。古德兰斯是一个细心的矮人，他知道，以矮人的体质，可以抵抗高温，但是以人类的体质，未必可以忍受。尤其是罗德身后那位霜寒女巫，看起来已经一身汗水了。 “你还好吧？” 罗德关切的问着卡洛琳。只见女巫满头大汗，细绒外套贴着白皙的皮肤，差点湿身……好在她里面还是有穿其他衣服的，所以看上去不至于那么狼狈。 “我没事。” 卡洛琳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回应到。 “早叫你不要来，你不信。” “好吧，算我错了……不过这里的风景真的很壮观，若是没来，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女巫眨着眼睛说到。罗德只能叹了叹气—— “跟个小孩子一样……” 十几分钟后，罗德一行人跟着古德兰斯离开了工匠大厅。来到了整座独龙城最核心的场所——领主大厅。 这座华丽而坚固的建筑建在独龙城的第二层。（从上往下的第二层） 对于这座建筑，罗德其实早有耳闻，无数冒险者口口相传，传说着独龙城领主大殿的奢华与壮丽。而亲眼所见之时，罗德还是被它的壮美所折服了。 进入领主大厅的主路是用白银铺成的，宛如一面大镜，反射着四周的火光。 守卫身上穿着厚重的白银板甲，手中拿着精钢制成的盾牌和斧头。从远处看，就像一尊尊铁罐头一样。大殿的石柱粗大无比，比起孤狼村的百年老树还要粗犷。至少需要十几个人才能抱拢。 而进入大殿后，更令人震惊的景象出现了。整座独龙城领主大厅的天花板都是用蓝晶石装饰的。这种宝石在外界是稀缺商品，即便在黑市，也经常处于有价无市的地步。因为它几乎就是独龙城的特产。在阳光下可以反射出美丽的蓝色光芒，并且产生的辐射对人的身体是有益的。 无法想象矮人们竟然用这种宝石来装饰大厅的天花板。抬头望去，整个天花板宛如蓝色的海面，反射着人影，也反射着大殿中的火光。将整座大厅照耀得宛如水晶宫一般。 淡蓝色的光芒中，独龙城的领主索加德?坚守者就坐在蓝宝石宝座上。他看上去就像一位历经沧桑的老人，头发和胡须全白了，身体却仍旧充满活力。坚硬如岩石般的肌肉从衣服里面隆起，一双深灰色的眼睛凝视着来访者。身后的猛犸象头骨仿佛在告诉世人，他曾经带领人民保卫过这座城市，那是荣耀的象征。 “啊，你一定就是他们说的那个雷霆之怒，蝎狮杀戮者罗德吧？” 索加德领主洪亮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 站在这座由宝石和白银铸成的大殿中，罗德感到自己是那么渺小。同时，又不得不赞叹矮人们的高超技艺。 “雷霆之怒……哈哈，他们什么时候给我这样一个称号？那不过是偶然被闪电击中，大难不死罢了。” 站在矮人领主面前，罗德自嘲到。 “那就是神迹。我们矮人欢迎一切受到众神祝福之人。还有，有恩于我族人的人。” 索加德说着，而且，语气明显强调了后半句话。这让罗德想起了矮人们有恩必报，有仇必报的种族性格。 “罗德领主，你的故事我听说了。我一生中结识过许多人类朋友，但是，像你这样的，可不多。单杀蝎狮、抵抗数倍于自己的野兽人、以三分之一的兵力击败诺斯卡侵略者。这些事迹，哪怕在矮人中也是极少见的。同时，你还拯救了雷斧商队。你知道那是属于独龙城的直属商队。古德兰斯没有告诉你，他们贸易带回来的，不单单只有陶瓷和麦子，还有大量的各国货币。你的勇敢行为为独龙城挽回了一大笔损失。” “为此，我要好好感激你。” 索加德说着，从宝座上走了下来。 第110章 贸易协议 “贸易协议？噢，这是必须的。事实上，在你没来之前，我便已经让我的事务官拟好了基本框架。只是，许多细节的东西需要商讨。” 索加德说到。 矮人有恩必报罗德是知道的，但是，在做生意上面，他们可不会马虎，一个铜板都会跟你算得清清楚楚。每一笔账都记在小本本上…… “阁下，打算以何种商品作为主要贸易对象？” 索加德问到。尽管黑锤堡的物产并不丰富，和独龙城整体的贸易量比起来，黑锤堡这点物产可以说少得可怜，占比微乎其微。但是出于罗德对独龙城的恩情，还有他的人品，索加德还是亲自接待了罗德，并与之详谈贸易事项。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怎样的大单…… “土豆、毛皮、木材、冰椒。” 罗德说到。前面几项都是普通商品，索加德几乎没听，因为这些物产独龙城不缺，一点都不缺。当罗德说完最后一项贸易品的时候，索加德领主才突然精神起来。 和蓝晶石一样，冰椒属于奢侈品，而且是有价无市的奢侈品。蓝晶石是独龙城的特产，其他矿山没有，物产稀缺，以至于连帝国的黑市有时候都会断货。而冰椒则是基斯里夫的特产，它需要极低的温度才能生长，而且需要霜寒女巫的冰霜法术，整个旧世界，只有基斯里夫可以生产。加上霜寒女巫普遍事务繁忙，很少有时间对农作物施法，所以冰椒的价格堪比黄金。 更重要的是，蓝晶石属于奢侈品，却不是必需品。而冰椒，不仅是奢侈品，还是必需品！它是很好的药材，对鼠热病、热伤风和各种发热性疾病都有很好的治疗效果。矮人长期和鼠人打交道，鼠热病，鼠疫是一大威胁。所以，对于独龙城来说，冰椒无疑是最稀缺的资源。 当罗德说完最后一个单词，索加德的眼睛都瞪圆了。他走到罗德面前，用十分认真严肃的目光盯着罗德看。 “冰椒，你现在手头上有多少？” 他问到。 “不多，只有一百多株。因为第一批种子并没有播撒太多。但是，第二批种子已经播种下去。今年冬季的产量至少是这个数字的三倍。” 罗德信心满满的回答着。 “的确不多。不过这的确是好东西。相信独龙城许多人需要它。价格呢？” “先验货，如果质量可以过关，就按市场价来。领主大人，你知道的，我不能破坏这个市场。黑锤堡和独龙城的友谊必将长存，然而，贸易只能按市场规则来。我会尽量扩大冰椒产量的。” 罗德认真回答到。 索加德明白眼前这个人类小领主所说的话，如果他价格压低了，基斯里夫其他城市，商会的人，商人，贵族们可能会找他麻烦……所以，市场秩序不能破坏。这个道理矮人是知道的。索加德也相信，自己手下的所有商会都明白这个道理。 当然，黑锤堡地处基斯里夫北境，相比于南方的城市，黑锤堡更加靠近独龙城，运输成本会更加便宜。所以，相对比起来，独龙城从黑锤堡进口冰椒，价格都会比南方城市低一些。 “那么，感谢你，我的朋友。那么，你需要独龙城提供哪些货物呢？说出来，只要我可以做到的，我都可以尽量满足你。” 索加德诚恳的说到。罗德相信他的诚恳，矮人是一个言而有信的种族，不像人类。他们说一就一，说二就二。 “火器。” 罗德盯着索加德，认真的回答着。 “只有这项？” 索加德带着迷惑的眼神望着罗德。他本以为面前的朋友要求很多，但是罗德却只要求这一项…… “嗯……” 罗德回到。其实独龙城有很多好东西，但是罗德知道，以眼下黑锤堡的经济实力，只能购买火器这一项。其他东西，比如宝石、琥珀、白银制品，那是属于基斯里夫贵族们消耗品。黑锤堡有这个钱还不如多买一些粮食储备着，以备被野兽人或其他黑暗生物围城时所需。或者多雇佣一些士兵守城。也总比买这些奢侈品来得有用。 罗德甚至会感慨，等混沌军团一入侵，这些平日里看起来价格昂贵的东西到时候都会变得一文不值。而粮食，干净的水，却成为了无价之宝……曾经基斯里夫都城被混沌军团围困的时候，有贵妇用全家的黄金器皿换一代面粉……价格颠倒何止几千倍…… “好吧，我答应你，朋友。” 索加德应到。双方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大厅中，不知道为什么，罗德却感到了几分悲凉。 罗德原本想和独龙城达成军事互助协议，但是话到嘴边又吞回去了。独龙城和黑锤堡实力相差的不是一点点，人家凭什么帮自己守卫城堡呢？虽然自己救了一队矮人商队，但是也不至于以这点功劳要求独龙城出兵保护黑锤堡。 虽然军事协议是相互性的，独龙城如果有难，黑锤堡也应该出兵。但是黑锤堡才多少人？独龙城多少人？自己这点手下在索加德眼里或许根本不算什么。也的确不算什么…… 罗德知道，要和独龙城达到军事互助联盟，还需要时间来培养。 “罗德，我的朋友，我还有事，你请自便。博古尔和古德兰斯会带着你参观这里的，如果可以，多住一些日子吧。既然来了，多享用一些我们矮人独有的美酒和美食。” 索加德说到。 罗德则报以微笑。 刚刚要离开，索加德却又站住了，他转过头来，表情忽然变得无比严肃。 “末日火焰即将燎原，黑暗将至，无论矮人、人类，或者其他种族，我们都需要一把火炬，一把足以指引我们前路的火炬。有些仇，我们永不忘记；有些人，我们永不忘记。活在这个年代，我们只有不断的战斗，如果你还想活下去的话。” 矮人领主说到。 第111章 居民区 接下来几天，罗德都在独龙城里度过，矮人向导着他在这座城市里参观，对于自己的建筑技艺，矮人们颇有自信。同时，他们也希望别人给他们称赞和肯定。这点罗德倒是一点也不吝啬。看到精巧的，或宏伟的建筑，都不时的称赞几句，让这些小矮子高兴至极。 独龙城分为上下六层，和人类的城市不同，他们把最接近地表的那一层成为第一层，而越往下，层数便依次递增。首层是一些大型建筑，比如工匠大厅、领主大厅，这些都是象征矮人荣耀与精神的地方，同时也是独龙城的政治中心。 相比于首层建筑，第二层的建筑群则显得不是那么大气，辉煌蓬勃。它们是一些中型建筑，市场、仓库、酿酒厂、熔炼间等等。这一层的建筑虽然不是那么气势磅礴，但是来往的人却是最多的。矮人们热衷于挖矿和贸易，所有从地底挖出来的宝贝都在这一层里交易，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仓库也是每个矮人必去的地方，相当于人类的银行。私人银行，包括金库和货库。 酿酒厂、生产车间则属于手工工作者去的地方。和地上的城市相同的是，这些区域都用道路连接起来，以便货物运输和人口流动。不同的是，在人类城市里的街道，在这里变成了隧道。有些道路是露天的，可以看到头顶那巨大的中空山体，而有些道路则是完全的暗道，里面必须点燃灯火才能看清。 生产车间分为很多类型，有金属加工厂、宝石加工厂、炼油厂、屠宰场等等。不得不说，矮人在某些方面的造诣胜过人类许多，在宝石加工和金属加工上面，没有哪个种族可以超越矮人。独龙城盛产各种金属，尤其是白银制品，从这里生产出来的银制品卖到帝国，可以赚取十几倍的利润。从中换取的粮食和生活用品足够矮人们几十年的生活所需。 就像古德兰斯所说的，生活在独龙城的人们，算得上是北方最富有的一批人。这座从难民营发展起来的城市是一个传奇，它也是矮人们在北方最后一个重要据点。 独龙城的第三层，也就是从上往下数的第三层，是宝库。不同于二层的私人小金库，这里是国家宝库。任何闲杂人员都不得进入。听说里面堆满了黄金和钻石……只有独龙城的领主、财政大臣和少数管理者才能进入。守卫宝库的，都是一些精锐战士，百战老兵。 一般来说，这么重要的建筑，矮人们都是放在最下层。也就是地底。但是独龙城的结构特殊，它的地下是河道湾区。也就是地下暗河。这些暗河可以直接通往外海，所以，从这个角度来看，独龙城其实也是一个港口。大船在外码头卸货，用小船将货物运输进入城内，在城内的小码头进行再次卸货和贸易。其地下码头的繁忙程度丝毫不逊色于外海码头。 同时，这些地下暗河也是整座城市的生活，工业用水来源。为此，独龙城的先祖们开凿了储水池，使得饮用水和河道水分开，以免造成污染。 而最让罗德感慨的，是第四层，矮人们的居住区。当古德兰斯带着罗德和卡洛琳来到这里的时候，众人皆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到了。在几乎垂直的岩壁上，密密麻麻的分布着上万间房屋。 这些房屋从岩壁上开凿而出，宛如蜂窝一般附在岩壁上，通过无数空中走廊和桥梁相连，形成完整的矮人居住区。从第三层与第四层中间的断层平台上往下俯瞰，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的街道和房间附在两面巨大的岩壁上，每条街道和每个房间都有火光，乍一看宛若无数条流光之河在岩壁上流淌。 “这片区域完全是先祖们自己开凿的，据点一开始只是十几户人家在岩壁上开凿屋子，后来来这里定居的矮人多了，便聚集在一起，在原先的居住区周围继续开凿房间和屋子，时间长了，便形成如今这幅模样。很壮观吧，我也觉得这是整个独龙城最壮观的一个地方。” 矮人向导兴奋的介绍着。和罗德一样，他也站在断层悬崖顶上，欣赏着这无比壮观的景象。 “这样疯狂的开凿房间会不会引发山体崩塌？” 罗德好奇的问到。对于地理，他不是很了解，但是作为一个曾经在红旗下长大的孩子，初中地理学还是学过一些的。 但是显然这里的矮人们对地理学的理解远超罗德。 “不会的，我们经过检测了，这座山脉是岩体山脉，也就是说土壤成分很少，我们挖出的这一点点的石头对于整座山来说，是微不足道的。不过你所说的问题其实也是一个问题。只不过不在这里，而在矿石区。几百年来矿工们在那里开采，已经威胁到山体的安全，于是后来我们将开采的重心放在外围，也就是独龙城郊外的巨人山脉那里。在矮人的语言中，那个地方叫克隆格呼鸣。” “克隆格呼鸣。” “嗯，克隆格呼鸣。你学得很快，领主大人。” 向导热情回到。 可以看到卡洛琳在身后那惊喜而又兴奋的表情。她是偷偷跑出来的，沿途看到的景色令她大开眼界。在这之前，她只是听说过矮人要塞，并没有亲自进来过。 然而，游览是有代价的。这里的温度比外面高很多，对于罗德来说，这是正常的温度，但是对于霜寒女巫来说，就有些不舒服了。太高的温度会抵消她们体内的冰霜魔力，时间长了对霜寒巫师来说，毕竟不是一件好事。不过可以游玩，胜过一切。卡洛琳不是女王身边的高阶女巫，她对权力和力量没有追求，所以会做出泡温泉这样的荒唐事情出来。 第112章 班姬芮斯 “蓝晶石，在矮人语中被称为班姬芮斯，这的确漂亮啊，看看它，在火光下可以反射出淡蓝色的光芒。我在想，回去后用它装饰灯具，那样，整个房间就可以映照出漂亮的蓝色光芒了。” 矮人小屋中，卡洛琳坐在桌头，研究着独龙城的特产矿石。她将一小颗蓝晶石捏在手上，放在火焰旁，观察着它绽放出来的唯美光影，甚是开心。 但是罗德对于她想造出蓝晶石灯具的想法并不感兴趣，虽然那可以映照出美丽的光影效果，但是用蓝晶石做灯具，那需要多少蓝晶石碎片才能制成一盏吊灯？就像前世看到的那种水晶吊灯，是很漂亮，但是想象一下，那么多蓝晶石碎片做一盏灯，那盏灯的价格可谓天价…… 要知道，每一块单独的蓝晶石都可以作为项链上最重要的宝石，每条蓝晶石项链的价格就已经很逆天了。而卡洛琳要做成蓝晶石吊灯，这恐怕只有帝国的皇宫才用得起。黑锤堡和海德堡这种穷乡僻壤，这辈子别想了。 相比于霜寒女巫那异想天开的想法，罗德更加务实。他在写信回复自己的管家穆罗斯。黑锤堡传来了信件，信上穆罗斯告诉他家里来客人了，几位莎拉克的信徒，并且，这些信徒治愈了战场上那些重伤员，连医师都举足无措，却被几个莎拉克的信徒治愈好了。这对于士兵们信心的提振是很有帮助的。 罗德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如果可以留住这几个信徒，那么，将来战士们上战场便不会那么害怕受伤，这对于士气的提振很有帮助。 而罗德的想法其实也没有多复杂，他打算建神庙。让这些莎拉克的信徒在里面虔诚的祈祷，服侍他们的神。有了修道院，就相当于有了可以落脚的地方，信徒们自然会通过这个落脚点去布道。这样，也就相当于把她们留下来。 罗德这样想着，在白纸上写下潦草的字迹，准备让乌鸦将信件送回去。这年代，虽然纸这种东西很贵，产自遥远的震旦帝国。但是相比于旧世界的其他书信，纸可谓是最佳的传信工具。罗德对信息的重视程度远在其他方面之上，所以之前前往帝国的时候便痛下决心采购了一批纸张，用于今后的书信传送。当然，需要用到纸质书信的地方不多，所以它可以经得住长时间的消耗。 写完，罗德走出门，将密封的信卷交到矮人事务官手里。麻烦它将信件送回。毕竟，在这种地方，乌鸦就算再聪明，也进不来。它是先飞到独龙城上方，被矮人卫兵发现，再送到罗德手里的。 接下来几天里，矮人们继续热情的请罗德参观他们的城市，旧矿区、图书馆、酒吧区等等。交错纵横的隧道网令罗德头昏眼花，如果不是矮人们带路，罗德保证自己走不出来。它就像一座巨大的地下迷宫一般。 旧矿区曾经是独龙城的经济命脉，从那里挖出的矿石通过贸易换取到的食物和各种生活用品，可以保证独龙城的生存。而就像罗德所担忧的，长时间的挖掘山体，终有一天会破坏到山体的结构。从而导致本体崩塌。所以，独龙城的矮人们在五百年前就停止对本山体的挖掘，而将矿区移至山外的巨人山脉那里。 今天，旧矿区就跟地窖，墓地一般，回荡着无尽的黑暗与凄凉。由于很少有人下去，便不需要太多的火把和火盆，整个旧矿区一片黑暗。除了最下层还有一些矿工在挖掘着黑钻，其他地方早已被荒废。 密如蜘蛛网般的矿道和吊桥在脚下延伸，一直到视线的尽头。给人予一种无比静谧的感觉。 “要下去看看吗？” 向导依旧兴致盎然。而罗德则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对荒废旧都没有兴趣。 第二天，古德兰斯忙完商会的事，便亲自下来，带着罗德去了雷斧酒吧。酒吧的名字和商会的名字一样，可以猜到，这座酒吧便是古德兰斯开的……事实也证明如此，一进门，酒吧里的矮人招待们便围了过来，对古德兰斯毕恭毕敬。 “两箱伯格曼啤酒、两盘山羊肉、要肥的！三盘野猪肉，两盘洋葱炒蛋，一盘大份的水煮鳗鱼片。另外，大份的面包。要沃尔芬堡的蜂蜜面包。我要好好招待我的客人。” 古德兰斯亲自点菜。招待们听完立马下去忙活。 罗德知道矮人们的菜谱其实并不是如此，他们热衷的食物和人类不同。 首先，他们对鱼类不是很感兴趣，在矮人看来，鱼类生活在水中，而且带着腥味，不易下口。所以，他们很少吃鱼。除非在野外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吃鱼。点这盘水煮鳗鱼片完全是为了满足罗德的口味。 其次，那盘蜂蜜面包也不是矮人们的爱好。几天的独龙城旅程，罗德从当地向导口中得知，矮人们的传统面包其实是石粉面包。一种由岩石粉末和麦子混合的硬面包。石粉面包的坚定程度似乎只有矮人才能下口…… 蜂蜜面包纯粹是为了照顾人类的口味。 而按照矮人向导的说法，有时候矮人矿工连续作业，饥饿难耐的时候会直接抓起地上的石头粉末当做食物充饥。虽然没有营养，但是可以抵消饥饿感。可以说是一个为了宝藏、财富而废寝忘食的种族。 “来，为冰椒贸易之路的开拓干杯！” 当两箱满满的伯格曼啤酒被抬上来的时候，商会首领古德兰斯首先举起了手中的酒瓶，大声欢庆。 这种酒瓶看上去比人类的酒瓶更大一些。下底大而圆，封口小，倒酒的时候一股倾倒力从瓶底涌来，咕噜咕噜的痛饮感觉倍爽。 罗德的酒量并不差，然而和这些小矮子拼酒，还是不行。 倒是自己身边那些诺斯卡猛男，一个个和小矮子喝得痛快。曾几何时，独龙城的矮人们和北方诺斯卡人也是称兄道弟的伙伴，只是后来混沌入侵，污染了诺斯卡人的信仰，这才导致独龙城和混沌诺斯卡人断绝关系。 “朋友，感谢这些天你对我的招待，但是我必须走了，贸易路线已经开通，协议也已经签订了。黑锤堡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处理……” 喝到一半的时候，罗德这才再次提出了他的要求。 只是，面前的矮人们并没有要放他走的意思。 “朋友，噢，不对，我的大恩人。急什么？你在独龙城才待几天，还有很多地方没去，还有很多特色美食没有品尝，急着离开做什么？明天，我让人陪你去巨人山脉看看。那里，遍地是宝石。还有一片溪谷琥珀区。你应该去看看，那里的风景很奇特，即便在冬季，树叶也不会落光，相反的，它一年四季永远保持着金黄的颜色。十分美丽。你知道的，连我们矮人都能看上的景点一定是非凡的景点。值得去游览一番。” 古德兰斯大大咧咧的说着。 “但是我的领地里有件事需要我回去处理。” 罗德只是谢绝，但是古德兰斯似乎故意听不懂。他只是蛮缠到—— “再等两天，让我尽到地主之谊吧。” 第113章 雷霆 整整一周后，罗德才知道古德兰斯强留自己下来的原因。 原来，自从罗德抵达独龙城的第一天开始，古德兰斯便想方设法要报答罗德的救命之恩。但是，这么大的恩情还不好报答。用什么来报答呢？矮人有恩必报，古德兰斯可不想欠人类一个恩情。 思索半天后，古德兰斯决定赠送自己这位人类朋友一把符文武器，但是符文武器属于矮人的核心技术，千百年来只有矮人可以锻造，而且要锻造符文武器需要符文工匠。这点，只有领主索加德同意才行。古德兰斯在和索加德领主商议后，索加德同意了这样的想法。于是，一周的时间，独龙城的符文工匠们都在加紧赶制这把武器。 当这把“史诗品质”的武器摆在罗德面前时，罗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矮人的工艺精湛无比，那不是人类工匠可以比拟的。 两把崭新的白银战斧摆在岩石大厅的展示台上。它通体银白，斧柄上刻着古老的符文，就像一圈螺纹文字一般盘绕在斧柄上。斧刃已经开刃，看起来锋利无比，似乎单单用肉眼看，皮肤都会觉得疼。而整个战斧的斧面则光滑如镜，可以清晰反射出人影和火光。 斧柄的末端雕刻着螺旋而下的小龙，最末端还有一小段尖刺。危急时刻可以用末端捅杀敌人。 “双子战斧，这是一对孪生兄弟。”古德兰斯笑着说到，“两把战斧长度一致，造型一样，重量相差不超过三毫克。用的秘银制成，即便在我们矮人之中，这也是一件精品。” 古德兰斯介绍着。当然，罗德知道，在矮人社会中的精品，在人类社会中其实就是极品了。虽然不能和西格玛挥舞的碎颅者相提并论，但是这把双子战斧也足够称霸整个北境了，据罗德所知，整个北境的人类领主，还没有谁拥有这样的武器。 秘银这种材质，罗德之前从矮人酒吧里了解到一些，那些爱吹牛的矮人兄弟总是时不时透露一些信息。在遥远的年代，一批矮人先祖们抵达了世界尽头山脉最南端，整个中古世界最高的山脉，他们在这些山脉里发现了大量的金、银、铜、铁矿脉；但是这并不是全部，他们在这里找到了最值钱最稀有的矿石——星铁。 这是一种比钢铁还要坚硬的矿石，看上去浑身发黑，散发着无穷的能量。这种矿石如果放在人类或者其他种族手里，那就是一块废料。但是在矮人眼里，却是无价之宝。经过孜孜不倦的探索加工，古代矮人们将星铁除杂质后得到了秘银。 秘银的硬度是钢铁的两倍，重量却只有钢铁的五分之一，是极佳的武器材料。更重要的是，秘银是极好的符文容器，可以很容易的被符文附魔。当然，无论是星铁的加工，还是符文武器的附魔，这些工艺都只有矮人知道。鬼知道他们在漆黑如夜的地底矿穴中是如何一次次锻造，熔炼，制成了这些神兵利器。 “你可以拿起来试试。” 古德兰斯笑着说到。周围站着一圈矮人，同样望着罗德，脸上露出了自信而满意的笑容。 罗德小心翼翼的触碰斧柄，和一般的战斧不同，普通的战斧武器只有斧头是用铁制成的，斧柄都是用木头制成的，差别的只在木头的材质上而已。而矮人们为罗德打造的这把双子斧，连斧柄都是用秘银制成。因为秘银的重量很轻，所以，即便全身都是金属材质，也不会觉得重。 “双子战斧用的是飞行大师符文。简单来说，就是这把武器掷出去可以自动飞回使用者手中。而且，无论这把武器在何方，只要使用者感应到它，它都能自动回到主人手中。” 符文工匠哈德森用充满自信的口吻介绍到。他是独龙城少数几个懂得镌刻这种符文的铁匠。在工匠大厅，他的地位仅次于符文领主马格里斯。 罗德将信将疑的拿起斧子，在空中挥舞了几下。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一道霹雳的火光环绕着斧刃，蓝色的电光一闪而过，而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 “你还给它附上雷霆符文吗？” 古德兰斯惊奇的问到。 而符文工匠哈德森只是木讷的摇了摇头。 “以先祖之名起誓，我只给它附上飞行符文。双重符文早已失传，我怎么可能学到这种技艺？” 哈德森一脸困惑的回到。在场的其他矮人同样倍感困惑。他们望着罗德，现场的气氛诡异而安静，令人窒息的安静。 “朋友，你再试试？” 古德兰斯说到。 罗德握着这把战斧，在空中再次比划了两下。速度之快宛若一道白影掠过，然而，伴随着呼呼的风声过后，是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任何闪电划过，没有任何火光出现在战斧上。 “难道是我看错了？” 古德兰斯在内心发出了疑问。但是其他人都看到了…… 搞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的矮人们全部一脸懵逼了。他们很想收回武器再进行研究，但是，在矮人的传统里，一旦武器赠与他人，便绝对没有收回来的可能。哪怕是武器的主人死了，武器也必须随着主人下葬。这是传统……所以，要怪，只能怪自己技艺不精，无法研究透彻。当场，符文工匠哈德森便下定决心，回头一定要再造一把这样的武器，研究里面的属性，为什么会擦出电火花来…… “朋友，不管怎样，这把武器现在属于你了。感谢你为雷斧商队做出的贡献。” 古德兰斯毕恭毕敬的说到。言语间还不时盯着那把秘银战斧看。希望能再次看到那霹雳的雷电之光来。 “谢谢。” 而罗德只是微笑着接纳了这把武器。 “那么，你要给它取什么名字呢？双子斧只是我们给它的初名，作为它新的主人，你可以给它取一个新的名字。” 古德兰斯微笑到。 “风行？雪歌？雷霆？碎心？好吧，就叫雷霆吧。” 罗德笑着说到。刚才那道闪电其实自己也看到了，但是为什么会这样，罗德其实自己也不知道。和矮人们此刻的心态一样，将武器拿回去之后，自己也要好好研究一番。 第114章 收入与支出 将符文武器交付给罗德之后，古德兰斯的心情总算好一些了，至少，矮人不会觉得自己亏欠罗德什么了。那么，在接下来的贸易活动中，便可以正常的和黑锤堡做生意了。 索加德领主已经将冰椒的贸易权交给雷斧商队，古德兰斯还指望通过这条商路来获得源源不断的利润。其价值甚至赶超和帝国的布料、陶瓷贸易。古德兰斯心想，或许只要两个月，冰椒贸易产生的利润便足以造出一把符文武器了。 “回到你的领地后记得给我写信，独龙城随时欢迎你的再次到来。” 古德兰斯礼数很周到。 罗德也点头示意自己一定会的。将来若是独龙城陷入危机，自己一定会驰援。无论再远，再困难。黑锤堡都会出兵。誓言对于矮人来说是如此重要，如此神圣。罗德知道，自己一旦说出的话，便不能反悔。和矮人打交道必须遵守一条准则——守誓。 虽然黑锤堡现在的实力和独龙城无法相提并论，但是未来，未来谁知道呢…… 罗德点头示意，他们在独龙城的大门告别。这里还是像他们一开始来的那样，庄严肃穆，充满古老而沧桑的韵味。不知不觉中，罗德已经在这里度过了一周的时间。 而屠夫博古尔在这段时间里也没有闲着，利用跟罗德打的两场战斗中得来的战利品，他在独龙城换取了大量的酒水，并给自己购置了两把全新的斧头。虽然没有罗德手中的雷霆那么金贵，但是也算得上是优秀品质。至少，以基斯里夫人的工艺，还打造不出来。按照现在基斯里夫的工匠水平，打造出来的东西差不多就是白板，毫无属性加成。 …… 回到黑锤堡又是一周以后的事了。 当罗德一行人风尘仆仆的抵达黑锤堡时，这里的一切已经又有了新的变化。环绕城镇的水泥城墙已经完全合拢，土豆已经大规模种植，城外的烽火台也已经建起，供奉莎拉克女神和熊神厄孙的修道院已经奠基，厄孙的修道院规模相对较大，而莎拉克的修道院则规模较小。 “领主大人，你终于回来了。” 一进门，穆罗斯便心切的迎了过来。他有许多事要向罗德汇报。在他离开城堡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不少事，已经不是他这个管家可以自行决定的了。 “按照您的指示，莎拉克修道院已经开始打地基，那几位女祭司愿意留下来，前提是答应让她们在这里传教。” “可以。莎拉克不是什么邪神，让苦难的民众信仰她并没有什么坏处。还有呢？” “还有，最近信仰厄孙的平民似乎越来越多了。” “这不是好事吗？” 罗德说到，侍从顺带将大门关起来，自觉站在门外守候。谈论城堡要事的时候，罗德一般和穆罗斯单独在一起。作为罗德的侍从，这点已经成为习惯。 “嗯，是好事……” “还有其他什么的吗？” “还有……我们的收入支出出了一些状况。” 穆罗斯说着，从书架上取下那本厚重的记账簿，开始念到—— 收入： 矿石收益330金王冠， 毛皮收益143金王冠。 原木收入88金王冠， 成品木料收益55金王冠。 贸易税22金王冠 人头税23金王冠 “这是这个季度黑锤堡的收入总和，一共661金王冠，领主大人。” 罗德接过账本，简单看了一眼，发现二季度的收入中，矿石和毛皮收入几乎不变，这也正常，矿场并没有扩建，矿业收入自然无法大幅度提升。而毛皮收入原本应该增加的，因为二季度属于短暂的夏季，森林中的动物种类和数量是最多的时候，然而，由于战事不断，那帮诺斯卡人被带出去作战，导致狩猎行动减少，毛皮收入自然也就减少了。两者中和，使得毛皮收益基本上没有变化。 有所提升的是木材收入，由于城镇里开设了木材加工厂，使得原本只能靠原木出口获得收益的情况有所改观，加工成品后木材价格是原来的三倍，使得木材资源的收入大幅提升。 令罗德感到欣喜的是税收的大幅度增加。由于环城城墙的建成，加上工作岗位的增多，使得来黑锤堡谋生的平民数量不断增多。人口增多，各项贸易也就繁荣了起来，至少，购买食物的人多了，多出的那33枚金王冠就是税收。虽然不多，但是可以从中看到城镇高速发展的影子。 “还不错。” 看完，罗德随手拿起桌上的酒杯，给自己倒了一瓶满满的葡萄酒。 “您先别急，领主大人，下面这份是支出……” 穆罗斯说着，翻开了下一页。 用莎草纸装订的账本上清晰的写着…… 二季度黑锤堡实际支出： 城墙建设323金王冠， 道路建设125金王冠。 矿工薪水169金王冠， 进口面粉50金王冠。 士兵薪水122金王冠， 其他支出23金王冠。 总计812金王冠。 每笔支出下面还记着明细，不过出于信任，罗德并没有翻那些明细账。何况自己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在黑锤堡，真的查起来也未必能查出什么。对城堡的管理，穆罗斯比自己清楚得多。 “领主大人，我们的收入赶不及支出。今年黑锤堡的支出十分巨大，我已经拿出准备金提前垫支。如果再这样下去，不到年底，我们就会破产……” 穆罗斯忧心忡忡的说到。 说完，罗德再次捧着账本，翻回去再看了一遍。 话说自己虽然会计不过关，但是对付这中世纪的城堡管理还是绰绰有余的。看了一会儿后罗德便看出问题了。 “穆罗斯，来，看看这份收支表。其实我们完全不需要担心的。收入方面持续稳定的增长，接下来还将引入冰椒贸易，这种商品所带来的收益将远超木材和毛皮生意。至于支出，二季度的确大了些。但是主要支出其实在城墙建设上面。这花费了我们大量的人力和物力，但是它是一次性支出，现在城墙已经建起来，三季度和接下来的漫长冬季，我们将不会再有这块支出。也就是说，下一个季度，这块占大份额的支出项目将直接扣除，不复存在。如果在城墙上还有支出，那么就是今后野兽人攻城或者其他势力攻城造成的城墙损伤，需要修补的费用。你算下，扣除城墙建设，我们的支出还剩多少？” 穆罗斯就要拿出算盘（1）演算，罗德却直接脱口而出—— “489金王冠。” 穆罗斯目瞪口呆，他不明白罗德是如何在短时间内算出结果的，记忆里，他的领主大人似乎没有经过数学训练…… 还没等穆罗斯反应过来，罗德便继续分析到—— “粮食进口这一项接下来也可以缩减，我们已经可以自主种植土豆。它将成为我们过冬最主要的食物。多余的部分我还打算出口独龙城。所以，面粉支出下个季度也将缩减。” “然而有两项支出却要增加。城堡增加了守卫，相应的，士兵的薪水总和也将会有所增加。接下来三季度里将进口一批矮人火器，这部分的支出也会增加。” 罗德说着，皱起了眉头。显然，小小的黑锤堡还不足以养活一支真正大规模的部队。它仍然需要更多的人口，和更强悍的生产力。 （1）资料来源：算盘是一种用来进行算术计算的装置。它是一种装有杆的框架，球、珠子或金属盘可以在杆上滑动。这个工具是由震旦商人带到旧世界的，现在世界各地的商人都在使用它。 第115章 女祭司的执念 “列队！” “刺！” 清晨的黑锤堡，炊烟袅袅，成排的新兵正在校场列队进行着操练。 首席骑士维吉尔号令严明，可以看到受训的新兵一个个累得满头大汗，即便是简单的站立都有许多人无法做到。军队的站姿和平时的站姿完全不同，它必须是一个姿势保持很久。在罗德的队伍中，每个人都有其自己的价值和地位。 许多新兵无法理解为什么连站姿都要训练，但是不理解就不理解，维吉尔也不愿意多解释。将来他们上战场自然就会理解。平时看起来很傻逼的阵型训练，到了战场上就是救命的东西。 “大人，平民的数量在增加，但是新兵兵源并不怎么样。” 维吉尔见到罗德来到校场观摩，恭敬的迎了上去。向罗德汇报了城堡新兵的素质和训练情况。 新兵质量不行罗德其实心里也有底。真正的精锐不是在女王手下服役，便是在各地当雇佣兵。如果真有一身武艺，谁会愿意屈尊来到黑锤堡这样的荒郊野外服役。 “继续训练吧。没有哪个人出生就是战士，都需要经过长时间的训练和实战才能成为合格的士兵，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两个月，第一批火器即将从独龙城运抵这里，到时候，黑锤堡守军的战斗力将提到到一个新的档次。” 看着校场上操练的新兵，罗德淡淡的回到。 “领主大人，这位就是我之前在信里跟你提到的莱安娜女士。” 正当罗德和维吉尔谈论着黑锤堡未来的发展时，管家和一位白衣女子走了过来。 罗德转头望去，一个真正的冰霜美人出现在眼前。这位名叫莱安娜的女祭司皮肤比卡洛琳还要白，身材高挑而匀称，身上穿着一件天鹅绒长袍，显得高雅而宁静。胸前那对高高尖尖的峰峦从衣服里隆起，在白色长袍上留下浅浅的皱褶。 她摘下斗篷，一头淡黄色的长发随之散开。碧绿色的眼瞳显得神秘而美丽。 “你好，夫人。” 罗德下意识的转身，礼貌的问候到。目光却不自觉的停留在对方姣美的脸蛋上。 “你好，大人。感谢你下令修建莎拉克神庙，让福音可以在这里传播。” 莱安娜说着，朝罗德行了一个特殊的礼仪。罗德不知道那是什么礼仪，只是微笑着回到“那是应该的。” “大人，您的事迹我都听说了，那都是一些不可思议的经历。” “谢谢。” “我听说你曾经赤手空拳击败了一头蝎狮？” 莱安娜好奇的问到。一双美丽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罗德，让罗德感到浑身不自在。但是或许在这些神职人员眼里，这并不算什么，或许她们认为说话时看着对方的眼睛是一种尊重。罗德知道，自己必须尊重各种宗教和习俗。 “确切的说不是赤手空拳，那时候我身上有武器。” 罗德诚恳的回答到。 “我听说战后你浑身的皮肉都被撕烂了，但是后来却奇迹般的痊愈了。” “嗯……但是经历了漫长而痛苦的过程。” “那么这件事是真的了？” 莱安娜的语气开始有些小激动。看着对方那认真的眼神，罗德则开始有些防备了起来。 “嗯，真的。” 罗德回到。 “虽然我来这里的时间不长，但是你的事迹还听过不少。我还听说前不久您带着一支队伍前往独龙城，路上遇到一群绿皮兽人，你被雷电击中却没事。这件事也是真的吗？” 莱安娜满怀期待的望着罗德。初秋的阳光沐浴着她，加上那白皙的皮肤，颇有几分唯美。 “这件事怎么说呢……一半是真的，一半是假的。我的确被闪电击中，但是那次我因此失去了知觉，半条手臂都被烧焦了。幸亏霜寒女巫在身旁，及时用冰霜法术治疗了我。” 望着莱安娜的脸蛋，罗德尽可能的保持着绅士风度。 “大人，我有一个请求。不知道你是否允许？” 莱安娜走近了一步，看罗德的眼神更加认真了。 “说吧，只要我能够做到的。” “我可以看看你的伤口吗？” 罗德对莱安娜的这个请求有些不知所措。但是此刻，女祭司对自己还有用，罗德又不好拒绝。 “可以，但是请挪一步说话吧。” 罗德说着，将女祭司带到了城堡下方的房间。这里是医务室。原本躺着十几二十个伤员，大多被女祭司们治疗好了。 进入房间后，罗德打开了窗户，让阳光洒进屋内，整个房间依旧可以闻到那淡淡的血腥味。可以看到阳光下空气中那些漂浮的微小尘埃。 “现在，请您摘下外套吧。” 莱安娜轻声说到。她如水一般的眸子依旧盯着罗德看，浑身不自在的情况下，罗德脱下了自己的外套，露出那坚实强壮的上半身。女祭司柔软的手指随即触碰了上来。 这种感觉让罗德很不适应。但是对于莱安娜来说，却是平白无奇的。她是莎拉克的信徒，是一名虔诚的女祭司，但是同时，她也是一名医师。平时对病人的治疗便是要触碰皮肤。对于一个懂得医术的女祭司来说，这点皮肤接触根本不算什么。 她柔软而冰凉的手指触过胸膛，再移动手臂的位置…… “这里便是你被雷电击伤的部位吗？” 女祭司好奇的问到。 这下，她的目光不再对着罗德的眼睛，而是转移到那伤疤累累的手臂上。 “嗯，算是吧。” 罗德低声回答着。 “这很奇怪，太奇怪了。” 莱安娜嘴里念叨着。 “怎么了？” “为什么一个被闪电击中的人，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痊愈。这样的事情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我也好奇，不过……” “大人，我想我留下来是正确的，是莎拉克指引我找到你。” “为什么？” 罗德问到。他看着女祭司，一边穿着自己的衣服。 “你一定是受到莎拉克神祝福的人。你是她选中之人，她将庇护你，直到你完成使命。” 女祭司一脸严肃的说到。而罗德却只觉得好笑。她大概不知道自己是熊神神选者的身份，因为厄孙神选，所以自己的体能超凡，恢复力惊人。这跟莎拉克压根没半点关系。但是却误打误撞的让女祭司相信自己就是莎拉克要庇护的人，这简直是天大的巧合。 “完成使命？我有怎样的使命？” 罗德穿好衣服，笑着问到。 “我不知道，但是神知道。” “那么，请麻烦你问一下莎拉克女神，她要我做什么？” 罗德咧着嘴开玩笑到。 “请不要这样，领主大人，这是十分严肃认真的事。莎拉克之所以选中你，庇护你，必然有她的理由，我会尽力去解读她的旨意。但是在这之前，请你保持谦卑和谦逊，好吗？” 女祭司的表情一下子阴沉了下来。罗德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忙改口—— “抱歉，我并没有诋毁慈悲女神的意思。” 第116章 价廉的生命 出人意料的是，黑锤堡迎来高速发展的时期不是短暂的夏季，而是在秋季。或者说初冬，因为基斯里夫北境原本就没有秋季。随着日照时间越来越短，气温也急速下降，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又下降到足以下雪的地步。 而正是这个时节，冰椒大规模成熟了，加上独龙城贸易路线的开通，整个黑锤堡的经济一下子就上去了。冰椒贸易之路带来的不仅仅是大量的黄金，白银货币，还有矮人们的物资，第一批火枪已经运到黑锤堡，装备到城墙守卫手上。 独龙城和他们南方的矮人同胞长期隔绝，使得技术上的交流几乎为零。所以，相比于世界边缘山脉里的矮人们，独龙城的火器技术会逊色许多。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罗德记得这时候永恒峰那帮矮子已经可以造出旋翼机和火焰加农炮了，而独龙城矮人们的火器技术还停留在原始阶段。这次进口的这批火枪大多是霰弹枪。射程短，威力大，射速也相对较慢。 但是相比于一开始一穷二白的情况，已经改善许多。下次再有野兽人或狼人入侵，城墙上的守卫便可以使用火枪射击，效果是立竿见影的。一把火枪可以将一个人类士兵的战斗力直接提升好几个档次。毕竟，身体再强壮，战技再优秀，只要对着脑袋来一枪，也是玩完。 除了火枪，矮人们还运来了大量的火药、子弹、链甲、麦酒。有了这些东西，罗德手下这些士兵总算像一支半正规军了。酒水这种东西本身没用，但是到了关键时刻，可以提振士兵们的士气，让士兵忘却恐惧。甚至，一些矮人烈酒还可以在必要的时候当燃烧使用。 而火枪一到，罗德便开始组织士兵们进行射击训练，胡乱射击和有组织的射击效果可是完全不同的，至少效率上差很多。 密集阵型下的射击威力惊人，哪怕只是第一颗子弹的齐射，都足以对敌军造成士气和人员上的绝对打击。而随意射击只适合游击战，丛林战。现在虽然可以马马虎虎应付，但是将来到了大型战场上，游散性质的部队可无法担当大任。 冰椒收益585金王冠， 矿石收益320金王冠。 原木收益75金王冠…… 霰弹枪支出223金王冠， 火药支出52金王冠， 链甲支出58金王冠…… 罗德翻阅了最新的账本，冰椒的收益独占鳌头，甚至一跃赶超祖辈们经营多年的矿石生意。扣除进口矮人武器装备需要的资金，手头上竟还有盈余。这些资金便成为了流动资产，可以投入其他领域。或者修路、或者开垦、或者增加守卫等等。 但是盈余的部分也不多，只有大概200枚金王冠左右。罗德让穆罗斯将一半资金归入小金库，填补上个季度的亏空，将准备金重新填上，以免哪一天真的出现破产的情况。 剩下一百枚金王冠左右的资产，罗德开始打起了矿场的主意。之前学士官的勘测报告里提到深坑矿场的铁矿资源存储量十分巨大，以目前的速度开采，至少可以开采两百年。两百年太久，等不起。于是，罗德想到了一个双赢的办法——找合伙人投资开采。 环城城墙已经建成，黑锤堡又有一定的军事实力，至少对付森林里的野兽人和狼人不是问题，这样，便可以保证矿场的安全。有了安全的环境，自然就会有人愿意投资。 自己没有那么多资金可以扩大矿场规模，便找人来合作一起开采。利润按照投资比例分成。这样，既可以解决资金问题，又可以加快黑锤堡的发展。毕竟，只要矿场规模扩充了，必然需要更多的矿工，这些工人抵达之后，黑锤堡的人口又上来了。一座繁荣的小镇可以带动许多就业。至少，酒吧、妓院什么的规模也该扩大了…… 按照前世的说法，就是招商引资。 定下了发展计划之后，罗德便将这一切事务交给管家穆罗斯去具体实施。半年来，穆罗斯都是一个很好的助手。发展不单单靠军事和征服，如何管理内部事务也是十分关键的，罗德知道，决不能亏待了这个老人。但是穆罗斯似乎对金钱和地位也没多大追求了，按他自己的话来说，能够继续留在黑锤堡侍奉劳恩家族，便已经是荣幸了，很多像他这个年纪的老人，都早已曝尸荒野了。每每想到这里，罗德总觉得亏欠这个老人很多。 还有丹尼斯……晚风吹起落雪，扑面而来。一种淡淡的忧伤涌上心头。不知道丹尼斯在基斯里夫过得怎么样……最重要的是，不知道有没有被冰雪女王洗脑？所有送去基斯里夫魔法学院的女巫学徒一开始都是天真烂漫的，然而，当她们毕业出院后，许多人已经变得冷酷无情，对女王极度忠诚。罗德相信那天自己的女儿是真的成熟了，然而，在险恶的首都魔法学院里，她能不能一直保持本心，罗德对此还是深感忧虑。 “罗德领主！罗德领主！” 就在罗德望着漫天小雪陷入忧郁的时候，校场边响起了一个年轻人的呼喊。罗德转头望去，一个年龄只有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正跃跃欲试，试图跑向自己这边，但是场边的卫兵拦住了他。 “让他过来吧。” 罗德向卫兵打招呼，示意可以放行。 从卫兵手中挣脱开，年轻人兴奋的跑了过来。他看起来并不强壮，甚至还有些瘦弱，只是脸上洋溢着一股精神气。这正是罗德想要的，要说自己心里填了太多事，总是带点忧郁。需要一些阳光的人在身边调和气氛。就像那个矮子屠夫和野蛮人塞尔塔那样的。 “你好啊，年轻人，我好像没见过你，新兵？” 看着年轻人那张略显稚嫩的脸庞，罗德平静的问到。 “是的，大人。城堡守卫，我是两个月前加入黑锤堡常备守军的。” 年轻人骄傲的回答到。他盯着罗德看，仿佛像看到了老情人一般，这种感觉让罗德感到一身的不自然…… “我加入黑锤堡守军的时候您还在独龙城，所以没见过我。” 年轻人继续说到。 “对了，忘了自我介绍了，我的名字叫塔林纳姆。” “你好，士兵。” 罗德微笑着回到。 “领主大人，我想成为您的侍从……” 年轻人不失时机的要求到。 “但是我已经有侍从了，而且，你应该知道的，我身边一般不戴侍从，只有大战前才会让侍从帮我穿戴铠甲。当我的侍从，你会觉得很无聊的。” 罗德微笑着说到。 “不，不，不，不无聊。大人你可能忘了，你曾经救过我的命。去年冬天，您的卫队经过苍木林，那里有一个村庄，你向一位老人了解鼠热病和冰椒的事，那个老人怀里，是一个濒死的男孩。因为得了鼠热病无钱治病。临走前，您塞给那个老人一枚金王冠，让老人给他儿子买药，买到真正的冰椒。那个男孩便是我……” 塔林纳姆说完，罗德这才突然想起来，是有那么一回事。那次冰雪女王召自己进宫，问责丹尼斯的事，路上，自己经过一户人家，临走时随手掏出一枚金王冠给那个农夫，让他找人治愈自己的儿子。当时不过是随手的善举，没想到日后却收获了一个忠心耿耿的士兵。 这不由得让罗德有些感慨了。战锤世界里的人类同样悲催，穷人连看病都看不起，仅仅一枚金王冠，便可以救活一个人……人命如此不值钱……也难怪在基斯里夫流传着一种无眼者传说，传说基斯里夫的平民生活艰苦，连棺材都买不起，因为地面太冻太硬，无法铲碎做坟墓，所以许多平民死后只能直接弃尸荒野，然而死者有时会诡异复苏，试图找回自己的家去“做客”。为了防止这一点活人把它们的眼睛从身体上摘取，即使复苏也看不到要往哪个方向走……恐怖的传说背后其实透露着一个可怕的事实——北国基斯里夫整个国家其实还很贫穷…… 第117章 血之恐怖 “好吧，既然你决意要成为我的侍从，那么，就从练剑开始吧。黑锤领主可不需要一个只能打猎的猎户男孩。” 罗德开着玩笑。 “我会的，我会练习，直到最好。我保证！” 塔林纳姆认真的说到。 “维吉尔……” 鹅绒小雪中，罗德唤来了维吉尔。 “这是我手下最优秀的骑士-维吉尔，你可以跟着他学习，成为我的侍从可不简单，这需要一定的基础和天赋，还需要一段时间的训练。努力吧，年轻人。我相信你可以的。” 罗德微笑着，将年轻的士兵交给了自己的首席骑士。 …… 几天后，铁环城的奥布里男爵寄来了一封邀请信。信上简明扼要的写到了邀请罗德前去赴宴的缘由——他的大儿子迪恩.奥布里迎娶了守望堡城主希瑞尔伯爵的女儿。婚礼和婚宴将在铁环城城内举办。 铁环城和黑锤堡算是最近的盟友，奥布里请罗德前去捧场也是正常。当然，罗德知道，以这位老城主的眼光来看，黑锤堡在他眼里依旧算不上什么。尽管这段时间黑锤堡快速发展，但是规模依旧不到铁环城的三分之一，更何况这次他儿子迎娶的是守望者领主的女儿…… 守望堡是整个北境最庞大的城堡，同时，它也是整个北境最富裕的地方。超过三千人的常驻军队，武器装备都十分精良。奥布里的儿子迎娶了守望堡城主的女儿，便相当于与之结盟，至此，谁还敢瞧不起他铁环城的地位。 这样的场合罗德本不想去，到了那边最多就是听那些骑士，贵族吹吹牛，划划拳，喝酒玩女儿。黑锤堡多舒服，有天然的温泉，有两位美女每天出入城堡，看着都有眼福。但是没办法，出于礼貌，自己不得不去。 带上自己的侍从和游侠劳伦斯，罗德便匆匆上路了。 铁环城依旧如故。这里，还是停留在半年前那种喜庆祥和的气氛中，黑锤堡替他们挡住了野兽人、狼人，甚至是诺斯卡人的入侵，使得整个北方西境看起来依旧处在一片和平之中。只有亲自参加过那些战斗的人才知道，北境从未和平过…… 来到铁环城，出乎罗德意料的是，许多人竟然都还记得自己。去年冬天，自己在秩序竞技场大展手脚，击败竞技场常胜冠军，许多人至今依旧记得那天的场景。以至于罗德抵达厄孙雕像脚下的时候，许多妇女和男人便围了过来。抚摩罗德的肌肉，以求赐福。 这是一个奇怪的地方，竞技场原本不是基斯里夫人的特色，然而这项运动在这里却极其的受欢迎。大概是北方之民体内还流淌着好斗的血液吧，罗德猜想…… “啊，罗德，我的老朋友，终于又见到你了。” 走过一个转角，正准备进入城堡大门的时候，迎面走来了一群铁环城的卫兵，几名卫兵中间，是一个身高不到正常人一半的侏儒。那张脸罗德一辈子也忘不掉，那是铁环城领主奥布里的弟弟——阿尔维斯。 曾经铁环城的出兵就是他一手策划的，否则，以这位奥布里领主的脾气，他也是绝不会管外面的事情的。 “看起来精神还是那么好。你是来迎接我的吗？” 罗德笑到。 “那当然，大英雄来了，岂有不欢迎的道理。” 阿尔维斯大声笑着回答。当然，罗德知道，这也是开玩笑。 “我听说奥布里这次迎娶的是守望堡领主希瑞尔伯爵的女儿。看起来排场很大。” “一个又肥又腻的大胖女孩。”和罗德并肩走在城堡内，阿尔维斯小声说到。他眨了眨眼睛，继续说到——“这件事先放在一旁，等宴会开始后你便会看到。我想和你说的是，厄伦格拉德的事。” “厄伦格拉德？” 罗德好奇的问到。 厄伦格拉德是基斯里夫北边最大的港口城市，它的历史可以追溯到神话时代，据说这里是精灵帝国在北方的最远贸易站。精灵分裂后，这座贸易站便被荒废了。当地乌果尔人在遗址上建立当时北方最大的城市。很久之后从东方逃难的古斯帕达人（基斯里夫人祖先）征服该地区并改为现在的名字。 这座历史悠久的城市坐落在乌斯科河河口，是基斯里夫王国前往旧世界其他区域的出发点。其贸易繁荣程度是北方任何城市无法比拟的。可以说，它就是基斯里夫王国在北边的经济重镇。 罗德不知道阿尔维斯要和自己说什么，但是有关于厄伦格拉德的事没有小事。 “是的，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最近，厄伦格拉德城里发生了许多怪事。” 阿尔维斯说着，左顾右盼，随即将罗德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假装和老朋友叙旧。 “我没听说……那里怎么了？” 罗德追问到。他知道每次这个小矮子找自己总有要事要商量，他是整个铁环城最矮的男人，却也是整个铁环城看得最清楚的男人。 “死人了。而且死了不少。据说是吸血生物出没，导致平民丧生。而且，是在闹市区被咬死的。” 阿尔维斯说着，径直走到酒柜旁，踮起脚尖，拿了一瓶红葡萄酒和两个玻璃酒杯下来。 “吸血生物？是吸血鬼吗？” 罗德问到。这个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只要大门一关上，罗德几乎听不到外面的动静，这使得他们可以自由的对话，而不必担心隔墙有耳。 “不确定，但是我觉得不是。吸血鬼存在于这个世上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们隐藏得很好，就算吸血，也是找隐秘的角落，不会这样在闹市区杀人。你应该知道，没有吸血鬼愿意惹上麻烦。” 阿尔维斯说到。 “如果不是吸血鬼，那是什么？” “不清楚，但是问题看起来已经不小了，许多人都被那些潜伏在黑暗中的吸血怪吓得瑟瑟发抖，市政官看起来也是急的团团转。我估计不久，女王就会有动作。” 阿尔维斯继续说到—— “这件事瞒不了多久，如果吸血怪的事没有得到解决，估计很快就会有人离开那座城市。我总有一种感觉。这将是一场灾难。或许，问题的严重性将远远超过邪月所带来的威胁。” 第118章 领主的晚宴 “那奥布里呢？他的意思是怎样的？” “你看他现在这幅样子，还知道什么叫做危险吗？” 奥布里之子迪恩的婚宴在当天夜里便容重举行了，宾客坐在长条桌两侧，尽情纵饮。只有罗德和阿尔维斯坐在角落里，忧心忡忡的商讨着即将到来的厄伦格拉德危机。 可以看到城堡主人的座位上，奥布里那大腹便便，一脸得意洋洋的样子。迎娶守望堡领主之女的喜悦已经完全占据了他的内心。在奥布里脸上，罗德看不到一丝焦虑和忧愁。再看看那位今晚的主角——迪恩爵士。他的脸上同样绽放着无比的自信和笑容。年轻人继承了他父亲俊美的面容和骄傲，拿着精致的高脚酒杯四处游荡，似乎在宣示着今晚他的绝对主角。 罗德再转身看那位来自守望堡的新娘，此刻正呆呆的站在他的丈夫身边，一脸的木然。可能就是因为这样品质的女人没人要，所以才下嫁到铁环城这样的地方来吧，罗德心想。 “你的哥哥从来都是这样乐观。” 罗德打趣到。 “有很多事我无法和他商量，甚至无法和他报告。只要听到那些恐怖事件，他便不愿意再听下去，觉得那只是传说而已。事实上，传说都不会凭空产生，它总是有依据的。别人看不清的东西我们必须看清。” 阿尔维斯说着，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红酒。他抖了抖手中的葡萄酒杯，继续说到—— “厄伦格拉德的事情很快就会产生很不好的效应，一旦有人受不了从城里逃离，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从众。冰雪女王会采取怎样的措施我们尚且不知道。但是，无论怎样的措施，来回折腾，再真正实施，这都需要时间。” “那我们能做什么？” 罗德问到。将手中的葡萄酒当果汁一饮而下。 “嘿，我是认真的。罗德，你是厄孙神选，你经历过许多事，这是这帮贵族佬所没有的。你见过野兽人大规模入侵，与一整个诺斯卡部落厮杀过。而这些在他们看来，都是天方夜谭。为即将到来的灾难，我觉得你至少应该多准备一些粮食和房屋，一旦有难民逃难至此，我们不能将他们拒之门外。厄伦格拉德距离这里并不远。” 阿尔维斯说到一半，罗德便被他惊到了，这家伙原来早就知道自己是厄孙神选…… 正当罗德和阿尔维斯聊一半的时候，奥布里的儿子——迪恩.奥布里走到了两人面前。 年轻的新郎看起来英俊帅气，一张长长的尖脸上挂着鹰钩鼻，头发抹着油，看起来光鲜亮丽，用金丝线和乌德勒丝绒制成的晚礼服看起来高档而奢华。相比于他的服饰，罗德身上穿着的衣服则显得极其简单，羊毛布制成的上衣呈现单纯的黑色，内衬衫则是灰色细绒材质，加上罗德那一头棕色的短发，看上去只能用朴素来形容。乍一看和门外的守卫差不多…… “阁下一定就是黑锤堡领主罗德吧？” 迪恩举起酒杯，彬彬有礼的问到。屋内人声鼎沸，壁炉的柴火烧得正旺，将整个屋子烘得暖暖的。包括迪恩脸上，都显露出几分红晕。 “是的，恭喜你，迪恩。迎娶了守望堡希瑞尔伯爵之女。这将会是一段美满的婚姻。” 罗德客套着回到。 “谢谢。”迪恩微笑到，随即将目光转向阿尔维斯。“叔叔，你怎么在这里，这时候，你不是应该坐在我父亲身边？去吧，他已经喝醉了。正需要有人看着他。” 一丝轻蔑的笑容挂在迪恩嘴角。可以看到阿尔维斯那不爽的目光，但是他没办法，他是侏儒，生来无地位，每次宴会上，他必须安排前期的准备工作，宴会中，还必须担任自己哥哥奥布里的贴身“保镖”，替他尝菜。没问题了才送到奥布里桌上。迪恩对自己这位叔叔的轻蔑不是一天两天养成的，而是长年累月形成的。 “抱歉，罗德领主，我这位叔叔就是这么好奇，他喜欢和各种人打交道。虽然他的本职工作并不是这个。” 迪恩说到。他的话中有话，罗德是听得出来的。意思就是在贬低阿尔维斯，说他的工作是后勤，像这种容重的场合，不是他出来交际的地方。 又一个顽劣贵族公子哥。罗德心想，但是又不能把他怎样，毕竟这是在别人的晚宴上。 “没事，我喜欢听你叔叔谈论时势，他的眼光很独到。” 罗德微笑着回到。随即端起酒杯，敬眼前这位铁环城继承人一杯。 “他总是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谈论着一些别人无法理解的东西。有时，他会将自己关在图书馆里数天数夜，我真不知道书本里有什么魔力在吸引着他，让他变得越来越癫狂。不过这也没关系，父亲已经让我慢慢接手他的工作。相信不久的将来，他就可以回到乡下老家养老了。毕竟，我才是铁环城未来的主人，不是吗？” 在酒精的作用下，迪恩自我吹嘘到。这让罗德感到很恶心，多少贵族公子哥就是像他这样，自以为是。只是不得不承认，他们可以学习接触到的东西的确比常人多很多。至少王子身边都是学者，而平民之子身边都是乞丐、流民。 “相信你可以的。” 罗德敷衍到。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这时，大厅后面，走来了一位貌美的女性。她穿着一件紫色的抹胸晚礼服，胸前那两座山峰露出了一半，可以看到其间深深的沟壑，加上性感火辣的身材。女人一出场，便赢得了在场所有男性嘉宾的目光。就像一朵令人着迷的罂栗花，在群狼中摇曳。 相比于迪恩的妻子，罗德觉得眼前这个女子才是今晚的女主角。她和迪恩眉来眼去着，很快便被罗德察觉到了。这大概是所有政治婚姻的真实面貌。新郎总要表面上和新娘秀恩爱，关系很好。而到了私底下，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就像眼前的迪恩.奥布里，他的新娘是守望堡领主希瑞尔伯爵之女，这点是毋庸置疑的，但是罗德可以肯定，私底下，真正给他暖床的，其实是眼前这位紫袍女。 第119章 腐蚀之城 晚宴一直持续到深夜，直到桌面上留下无数空盘和食物残渣，洁白的桌布上被打翻的葡萄酒染成红色，宾客们才三三两两散去。 当最后一名宾客搂着女眷醉意盎然的离开后，奥布里的仆从们才从大厅后面的房间里走出，收拾这满地的污秽和肮脏。 罗德没有喝醉，他让侍从不必跟着自己，爱去哪里潇洒就去哪里潇洒，毕竟，黑锤堡可没有铁环城这么发达的“服务业”，罗德对手下还是十分体贴的。于是，侍从在犹豫片刻之后，还是拿着银子，去城里最好的妓院快活去了。至于劳伦斯，罗德也让他随意。毕竟陪着自己一个晚上了，一路上辛苦，没有理由让他再站在门外守候着。 于是，在奥布里仆人们的带领下，罗德独自一人进入了城堡内的房间休息。尽管外面花花世界灯火通明，但是铁环城堡和黑锤堡一样，里面尽是阴暗与漆黑。火把的光芒照亮走廊冰冷的地面，皮靴踩在上面发出咚咚咚的响声，在幽暗的城堡内显得格外响亮。 罗德很想洗个热水澡，但是铁环城没有，不像黑锤堡，有个天然的地下温泉。这里要洗浴，十分麻烦。而且，北境寒冷的气候也让许多人没有洗浴的习惯。骑士们光鲜亮丽的盔甲内往往是一身的汗臭味和马臊味。事实上，骑士救公主只存在于童话故事里，王国的公主如果遇到北方骑士，首先会被他身上的臭味熏得昏过去…… 回到房间，罗德只是摘下外套，便准备入睡。最近的睡眠总是不好，自从击败诺斯卡部落之后，嗜血与狂躁的声音总在脑海中响起。有时让人很烦恼。这种感觉对于北方诺斯卡人来说，或许是有益的。但是对于一个王国领主来说，太过嗜血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正当罗德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时，门外，响起了一阵清脆的敲门声。 这个点，还会有谁敲门？会不会走错房间了？罗德心想。 “哪位？” 门外的人没有回应，只是继续轻轻的敲打着门板。 带着不耐烦的情绪，罗德从床铺上下来，披上袍子，走到门口，打开门栓。面前出现的，是一位年轻美貌的女子。一瞬间，罗德便认出来了，紫袍女。在今晚的宴会上，他和奥布里之子迪恩眉目传情，妖娆妩媚。 只是，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自己房间门口？ 来不及询问，女人便微笑着走了进来。 “不用担心，没人跟着我。” 少女轻声说到。她穿得不多，但是足以将她全身上下每寸肌肤都盖住。和宴会上的妖娆不同，此刻，出现在罗德面前时，少女的穿着显得更加随意。但是也更加暧昧……轻盈的锦缎衣袍裹着她性感的身子，一双深灰色的眼睛就像精灵，随时会勾走男人的魂一般。但是罗德并不为所动。不是对这丝质长袍下的身躯不感兴趣，而是罗德十分谨慎而小心。 一般来说，主动送上门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多少女色背后，往往都带着权力与金钱的利用。而今晚，自己显然没有喝醉。 “女士，现在是休息时间，如果没有什么事，请你离开，有事的话，明天白天再谈，好吗？而且，我并不认识你，你这样擅自闯入陌生男人的房间，是不是不太合适？” 罗德彬彬有礼的说到。他观察着眼前这位女子的一举一动，时刻提防着。毕竟，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你不认识我吗？恐怕不是吧，今晚的晚宴上，我们不是见过了吗？迪恩可是和你聊得甚欢呢。我很少看到他这样和一个人聊天。看起来他很喜欢你。我也很喜欢你。” 女人说着，将房门关起来，反锁。挑逗般的语句和动作让罗德更加怀疑了。如果不是今晚自己清醒着，恐怕早就像别的男人那样，扑上去快活一番了。然而，这里面绝对有猫腻。 “请你自重，女士，我们只见过一次面。” 罗德话还没说完，女人便凑近了过来。她纤细的手指温柔的放在罗德胸前，目光温柔如水。 “见过几次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听说罗德.劳恩男爵是一位伟大的战士。他打败了野兽人和诺斯卡人。哥哥，告诉我，那是怎样的经历？” 女人说着，将罗德逼到了床上。她的声音十分好听，好似加了魔力一般。 “不怎样，敌人十分嗜血而残忍。” 罗德平淡的回到。他观察着女人，对方的目光始终盯着自己。 她将手指伸到罗德胸前，轻轻按压着罗德的胸膛，而后用那小巧的手指解开了罗德衣领上的扣子。这种感觉不对劲，虽然之前自己也被别的女人这样对待过，但是莎拉克女祭司身上充盈着皆是温暖与光明的东西，而眼前的女子，虽然十分貌美，却隐隐的透露出一种糜烂的腐臭味。 罗德推开她的手。 “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罗德领主。我只是想温暖下英雄的心，你千里迢迢，历经风霜苦难，是时候安享下眼前的生活了。你难道对这衣袍下的身子不感兴趣吗？” 罗德正想反驳，女人却打断了罗德的话。 “不要压抑你内心的想法了，我知道你很好奇，是男人都很好奇。来吧，让我来满足你的好奇心。” 女人嘴角挂着一丝神秘的微笑，随即开始给自己宽衣解带。 她先是解开自己胸口的第一颗纽扣，丝质的衣袍随之滑落，露出了洁白柔弱的肩膀。而后，一双迷人的眼睛盯着罗德，继续解开自己上衣的第二颗纽扣，饱满的胸*部呼之欲出，不等罗德制止，女人又开始解自己衣服上的第三颗纽扣，这颗纽扣一解开，罗德可以肯定，女人上半身的美好风光就将尽收眼底。 但是猛的一瞬间，罗德想起了这个世界那些黑暗的混沌诸神。正所谓没有免费的午餐，迪恩的情人对自己这般献媚，肯定是有原因的，联想到宴会上贵族们那纸醉金迷的状态，罗德感到了事情的不妙。 他将女人的手握住，将衣服重新给她盖上。 “你应该出去了。” 罗德说到。只见对方先是感到一阵惊讶，没有男人可以抗拒自己，而他却可以……然而，在惊讶的神情过后，是憎恶。从那双美丽的眼眸中，罗德看到了一种深深的憎恶。那是征服而不得的挫败感，可以肯定的是，女人之前没有挫败过，她曾经征服过无数的男人，包括铁环城的小主人——迪恩.奥布里。 第120章 合作对象 返回黑锤堡已经是三天后的事了。 即便在返回黑锤堡的路上，罗德仍然在不停的回想着在铁环城发生的一切。一股腐败糜烂的气息正在那座城堡里蔓延，连阿尔维斯都未曾感到的危险。那个新来的舞会女子便是这一切的源头。罗德无法想象被她睡过的男人有多少，但是铁环城的确正在陷入这样的危机中。混沌的威胁从来不仅仅在于军事上，还有人心……联想到奥布里之子迪恩看舞女的眼神，罗德便觉得心头一凉。他想过要提醒奥布里领主，但是看样子铁环城领主正沉浸在虚幻的繁华盛景中，根本不会听。只能去找阿尔维斯，但是看样子阿尔维斯被他那个傲慢的侄子压制着，也是无法有所作为，加上紫袍女和迪恩的关系，这层关系不捅破还好，一捅破恐怕连阿尔维斯自己都有危险…… 混乱的局势让罗德无从下手，于是乎，第三天，罗德还是赶回了自己的城堡。 这座黑色城堡虽然不及铁环城那么庞大，那么人丁兴旺。但是一进门，便感到一股清新之气。至少，混沌的腐蚀还没污染这里。黑锤堡虽小，却是北境的一块净土。战士们知道必须每天训练，时时刻刻提防着南下的各种黑暗生物，甚至是黑暗军团。 而就在罗德返回黑锤堡的当天，一个好消息也随之传来。深坑矿场的开发合作人找到了。一位名叫拉海姆.梅尔杰夫的基斯里夫贵族，来自厄伦格拉德…… 按照先前的计划，罗德与他签订了深坑矿场未来五年的合作约定。深坑矿场将采用共同开发，共同收益的方法，拉海姆将负担开发矿井所需的四成成本，而获得最终收益的百分四十。 但是矿场的所有权依旧属于罗德。由于城镇已经被围墙严严实实的包围起来，守军也充足，所以，短时间内不必担心矿场的安全问题。这对于拉海姆来说，是有价值的。因为他若单独开发，前期需要投入太多，包括勘探、经营权等一系列未知问题都等着他去面对，而罗德这边，有现成的矿场和合约，不需要冒着风险去投资新项目，只要投入少量资金，便可以坐等收益。 一个需要资金开拓规模，一个需要安全的投资环境，于是双方一拍即合，真正的双赢。这对双方都是有好处的。其实罗德有想过其他开发深坑矿场的方案，比如直接承包出去，或者将矿场所有权转让一部分出去。但是这两种方案后来都被否决了，黑锤堡必须只有一个主人，如果让外来者获得太多的独立自主权，迟早会闹矛盾。 合约签订的当晚，罗德便宴请了这位新来的投资者，他可是黑锤堡第一位贵族居民。携家带口的，可以想象，黑锤堡城外那些简陋的居住环境绝对是无法满足他高雅精致的生活品质。于是，他必然请工匠建起一座新的楼房。这也将是黑锤堡第一座高档次住宅。 当然，罗德也不指望有太多的贵族前来居住。毕竟，以黑锤堡的现状，还不适合富人前来定居。至少，环境就是一个大问题，如果不是因为利益，没有人愿意搬迁到寒冷的北方来居住。真正的富人，早已移居帝国的大城市生活。 “为黑锤堡的未来干杯！” “为矿场合作开发顺利干杯！” “为金钱干杯！” 简单的宴会上并没有多少人，只有罗德自己、管家穆罗斯、首席骑士维吉尔，还有拉海姆一家人。整个大厅加上仆人不超过十个人。相比于几天前铁环城的婚礼晚宴，这里的人可谓少得有些冷清。但是罗德无所谓，这便是黑锤堡。北境从来都是那么冷清，太过热闹终究不像北境的风格。 “北境的物产向来都不是那么好，希望你别介意。这里不像厄伦格拉德，有繁忙的港口和集市，黑锤堡的物产还是最近这一年才好一些的，以前，我和城里的民众一样，只能吃一些粗劣的面包和麦粥。” 坐在椅子上，罗德一边咬着腌肉，一边饶有兴致的介绍着。自己必须让合作者知道，他将面临怎样的生活。当然，罗德也知道，拉海姆肯在这里定居，肯定对黑锤堡的生活条件早有耳闻。或者，他是一个追求利益至上，享受生活放在其次的人。 “没关系，朋友，既然我选择了这里，便对这里的情况有所准备。这里虽然艰苦，但是至少空气还算新鲜，食物还算干净。北境向来如此，冷清，寂静。不会像首都，或者厄伦格拉德，喧闹而嘈杂。你可能不知道，我的家人还喜欢这里，她们受够了城市生活的肮脏。你无法想象厄伦格拉德的生活，那里虽然繁华，卫生却极其糟糕，走在大街上，随处可以闻到粪便与汗水的味道。” 拉海姆说到。他的家人，贤惠的妻子和恬静的女儿则在一旁安静的吃着晚餐，不时抬着头，保持微笑。贵族就是贵族，不得不说，这种场面让人感觉很舒服。充满着秩序和礼仪。 “好吧，我可是第一次听说有人不喜欢城市生活。” 罗德笑着回到。在前世生活的地方，许多人不喜欢大城市快节奏的生活，但是这是在中古世界，还有人不喜欢大城市的生活，罗德还真是第一次听到。这里的人类数量不多，乡村人口不足百人，城镇人口大多也在五百至一千人之间。稍大一些的城镇，像铁环城，大概有两三千人，这已经算是大城镇了。相比于乡下，人们更喜欢大城市的生活。 罗德知道的，单单首都基斯里夫，就生活着不下三十万人。像厄伦格拉德这样的城市，也生活着至少十万人。相比于黑锤堡的冷清，那里，可以说是天堂。至少对于没去过的人来说是这样的。 “乡下的人想进城，城里的人想出城罢了。抱歉，我无意冒犯。” 拉海姆说着，突然又想起什么，改口道歉到。而罗德也不在意，这是典型的说者无意而已。既然是来合作的，必然不会鄙视对方。 “没事。”罗德说到，“对了，阁下，我有件事想问你。” “说吧，朋友，既然我们现在是合作伙伴，只要我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拉海姆回到。他将一片鱼肉塞进嘴里，然后饮了一口葡萄酒，盯着罗德看。 “厄伦格拉德，到底发生了什么？” 盯着拉海姆一家人，罗德认真问到。 第121章 混乱的城市 “吸血鬼！他们说那是吸血的怪物，但是我觉得那就是吸血鬼。一帮控制不住内心嗜血欲望的吸血鬼。他们袭击了城镇，城里的许多人都死了。都是在夜里悄无声息的死去。一开始市政官们让大家不要惊慌，他们会增派人手，在夜间巡逻，抓出这些邪恶的生物。然而，许多天过去了，依旧毫无声息。广场上那个绞刑架原本是给吸血鬼准备的，然而，第二天早上却出现了一个流浪汉残缺不全的尸体。” 拉海姆说着，眼里还流露着一丝恐惧。显然，他对于厄伦格拉德发生的血案依旧记忆犹新。罗德猜想这便是他不辞辛苦，从大城市来到这穷乡僻壤的原因。事情还是被阿尔维斯言中了，那个小侏儒总能在事情发生之前就预知点什么，然后提前让人准备好措施。如果铁环城真的要让迪恩那个傲慢的官二代掌权，准不知要出什么事。至少，色孽的腐蚀已经有了苗头。城里的纵情享乐，似乎忘记了随时可能到来的危险。 “你见过那些吸血鬼吗？或者说吸血怪。抱歉，我也认为这应该只是一些吸血怪而已。吸血鬼一般不会将人的尸体咬成碎块……” 罗德问到。一边观察着对方的脸色。 只见拉海姆的神情更加凝重了。 “是的，我的确亲眼见过。在一个涨潮的晚上……”他说到，随手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葡萄酒，像是在壮胆。而一旁的妻子则抓着丈夫的手，表示适可而止。 “他大概比普通人略高一些，身体十分强壮，但是依旧有人的四肢和脑袋，我没有看清他的容貌，也不敢。事实上，当时我距离他还是有一段距离的，我和一位生意上的伙伴谈完生意，从酒店里出来，正准备回家。就看到了这一幕。” 拉海姆饮了一口葡萄酒，继续说着—— “我看到他将一个老妇人拖进巷子里，随后，从那条巷子里传来了恐怖的惨叫声。人群纷纷往后退，四散逃跑。或者呼叫巡逻的卫兵。等到巡逻的卫兵赶到时，大家才壮着胆跟着卫兵进入那条巷子。你无法想象那个画面，简直丧心病狂。老人的脖子被咬开了一个大洞，里面的血管，肌肉都被咬烂了。血水顺着她的脖子一直流到了大腿。看得出来生前最后一刻她挣扎过，但是一个手无寸铁的老人怎么可能是吸血鬼的对手，她的心脏被掏了出来，胸口一滩血肉模糊。卫兵顺着血迹试图寻找杀人的恶鬼。但是很快就跟丢了，因为他们发现血迹在运河边消失了……” “它跳进了河里？” 罗德问到。 对中古世界里的吸血鬼罗德还是有一定了解的。旧大陆的吸血鬼其实并不像某些影视作品里表现的那么恐怖，吸食人血，然后将人类转化为吸血鬼。 事实上，在中古世界里，大多数吸血鬼并不怎么杀人。相反的，大多数情况下，他们还要依靠人类给他们提供生产力。一些吸血鬼家族还拥有数量不少的人类支持者。而且，和大多数影视作品不同，中古世界里的吸血鬼要转化人类，不是咬一口将自己的血输进去就能转化那么简单。他们将一个人类转化为吸血鬼需要一系列的仪式，要先将这个人的血吸干，再将自己的血液注入进去，完成转化仪式后，这个吸血鬼的能力将大幅度下降，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由于渴望获得永生和强大的力量，不少人类其实是渴望成为吸血鬼的。至于厄伦格拉德发生的吸血怪事件，罗德猜测可能是史崔格家族所为。这个家族的吸血鬼和其他家族的吸血鬼不同，由于历史原因，史崔格家族的吸血鬼大多以吸食动物的血为生，比如蝙蝠、地蛇、老鼠等等。在那些不见光的地方，他们吸食各种生物的鲜血为生，甚至吸尸体上的血。长期下来，这个家族的吸血鬼便长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有些吸血鬼长年吸食尸体的血，长得便犹如食尸鬼一般。由于长期吸血动物和尸体的血，史崔格家族的吸血鬼大多已经丧失理智，变得嗜血而疯狂。 从阿尔维斯和拉海姆的描述来看，罗德猜测发生在厄伦格拉德城的吸血鬼事件应该是史崔格家族那帮疯子所为。也只有这个家族的吸血鬼，才会丧心病狂的袭击人类，杀死他们，甚至将他们肢解。 “是的，卫兵根本抓不住它们。我怀疑卫兵自己也害怕。” “那最后吸血鬼抓到了吗？” 罗德追问到。 “抓到了。但是不是卫兵抓到的。据说是一帮神秘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你看到了吗？” “没有。有传闻他们是冰雪女王派来的。但是谁也没有见过他们的真实面目。总之，厄伦格拉德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美好。因为吸血鬼的到来，城市已经乱套了。” 拉海姆叹息到。他只是一个小贵族，没有能力改变什么。 尽管从拉海姆的话中，罗德只能从侧面窥见厄伦格拉德的面貌，但是有一点必须行动起来了。就像几天前阿尔维斯说的那样，北境必须着手准备收留难民的事了。 想到这里，罗德当即叫来了管家穆罗斯。安排他去收购更多的粮食和帐篷。临时建房子肯定是来不及了，这不是搭积木，一天两天是干不完的。有些戏剧性的是，一年前自己还在愁黑锤堡无人，而现在，因为北方一座大城市的混乱，却有大量的人口可能流入。虽然大多数人可能会优先选择南方，像基斯里夫那样的大城市去避难，但是必定也有少部分人，会走相反的地方。只要厄伦格拉德的平民中有百分之一的人来到黑锤堡，黑锤堡就吃不消了…… 第122章 信仰 一个月后，莎拉克修道院如期完工了。 这座修道院前前后后花了两个月时间来修建，修道院坐落在黑锤堡的西南方位，整座修道院被涂料染成了纯白色，它紧挨着城墙，规模不大，但是供教徒祷告的大厅还是有的。 另外，和其他修道院不同的是，修建莎拉克修道院时，工人们还在其旁边修建了一小座房屋，作为医疗室。因为许多莎拉克的信徒原本就是医生，她们懂得一些医术，治疗伤员时大多也是医术配合神术，不是只靠跪地祈祷就行的。 两个月，这对于施工时间来说，原本是不够的，但是由于兴建修道院是紧跟着城墙工程之后开始的，城墙修建完之后还有余料，于是，管家穆罗斯便让工人将这些余料利用起来，用于两座修道院的建设。 加上莎拉克修道院的规模较小，于是可以在短短两个月之内完工。这种小修道院不像首都基斯里夫的大型宫殿，或者帝国的西格玛大教堂，它就是很简单的一个屋子，即便是祷告大厅，差不多也只能容纳二十几个人。和那些真正的大教堂比起来，差距还是很大的。 修道院被建起来之后，女祭司莱安娜的脸上终于看到了一丝笑容。两个月以来，她一直都在等待着这一刻。修道院的建成意味着她可以更加方便的在这座城堡里布道了，至少，修道院建成意味着这座城堡的主人是认可慈悲女神的。 而莱安娜和她身边那两个好姊妹其实也不赖，就罗德所知，在修道院还没建成的这段时间里，她们在城里步道，传播莎拉克的福音，感化了不少人。两个月时间，便拉拢到了十多名成员。 有几个是当初被她们治愈的重伤员，这些人原本就要死了，是女祭司将他们从死亡线上拯救回来，他们不信也不行。剩下的几个则是穷困人家的妇人，她们的生活原本就穷困潦倒，过着饥不果腹的生活，慈悲女神象征着慈爱与怜悯，自然也能获得这些人的青睐。但是青睐归青睐，信奉了莎拉克，她们的生活一样清苦…… “慈悲女神，愿您为我们指明道路……” 小小的修道院内，灯火通明，人们跪坐在大厅里，虔诚的祷告着。自从修道院建成之后，这里每天都有人光顾。毕竟，许多穷人还是看不起医生的…… 罗德站在门外，可以看到里面的场景，那里，老人和小孩居多。他们跪拜在女神的雕像下，表情严肃而认真。 这大概和自己前世在教堂前看到的场景差不多，那些信徒，总是看上去很虔诚……或许真的虔诚，总之罗德不知道，只知道宗教这种东西在中古世界里其实还是一股十分强大的力量。有些宗教甚至有自己的骑士团，武装团，教团的领袖也融入渗透到了国家的统治阶层，有时候，官方无法做的事，还会让这些宗教团队去做，可以说，在中古世界里，各个宗教团其实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有时候甚至会影响政局走势。 但是慈悲女神教派罗德大可不必担心，它原本就是救死扶伤的“慈善组织”，和其他教派不同，莎拉克教可以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diao丝教派，受到生活打击或者受到肉体摧残的人来到慈悲女神面前祷告，希望女神可以怜悯他们，减轻他们的痛苦。 这原本就是一个安慰他人的宗教，从不鼓动民众杀戮。而且，加入她们的，也大多是社会上一些穷困百姓，他们被疾病，贫穷所困扰，走投无路之下才来到莎拉克面前，虔诚的祷告。有时候，莎拉克的女祭司们还会给这些穷人一些食物和汤水，来缓解他们的饥饿，甚至将自己的食物给这些走投无路的穷人。这对于社会稳定来说，原本就是有好处的。 “领主大人，不进去看看吗？你亲手建起来的修道院，这里面都是可怜的人们。” 女祭司莱安娜从修道院内走了出来，她依旧穿着洁白干净的袍子，面相清秀，清水出芙蓉。给人以一种宁静与安详的感觉。这让罗德想起了不久前在铁环城的那场宴会，那里的女人，虽然身材长相也不错，但是各个浓妆艳抹，身上散发的不是天然的体香，而是那种劣质香水的味道，这让人很难受。而莱安娜不同，她总是那么平静，以素颜出现。让人看了很舒服的那种。 “哦，不了，我只是路过，看看你们。” 罗德回到。 “进来瞧瞧吧，是你，收留了他们。” “不，是莎拉克收留了他们，慈悲女神收留了他们。” 罗德笑着回答。莱安娜先是楞了一下，随后点头报以微笑。四目相对的时候，罗德感到空气中酝酿着一股不怎么对劲的情绪。 “这么说，领主大人您也是相信莎拉克的是吗？” 女祭司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望着罗德，言语中带着期待与兴奋。 “噢……我只是讲出了客观事实。” 罗德委婉的解释着。这种时候很难说得太明白，在路人面前说自己不信莎拉克，那么，无疑会让民众感到困惑。既然不信，为什么要兴建修道院？但是自己又不能假装说信，否则，以罗德对女祭司的了解，她会停下了滔滔不绝的跟你讲半天慈悲女神的故事……而罗德早已过了那个听神话故事的年纪…… “唉，我真希望您可以成为我们中的一员。”莱安娜显然听出了罗德的话中之意，她没有纠缠，只是静静的说到，“疾病、战争、贫穷、太多的苦难折磨着世人，是慈悲女神在拯救着世人，让他们摆脱这一切苦难，并给予他们更美好的生活。大人，我只是希望您可以静下心来，好好聆听女神的声音，或许有一天你可以听到的。” “或许吧。” 罗德笑着回到。他转身望向道路尽头的另一侧，那里，另一座更大规模的神殿正在缓缓建起，熊神厄孙的雕像将成为整座城堡里最高的雕像…… 第123章 难民 不同于莎拉克修道院，熊神神殿的建设至少需要半年的时间才能完工，这还不算上严冬时节，因为一年中最冷的那两个月里，所有的户外活动几乎都被取消了，就算罗德加薪水，也没人愿意干，因为根本干不了，黑锤堡最冷的时候，洒水成冰。所有的工程都无法进行。所以，如果扣掉这段时间，熊神神殿的建设至少需要八个月以上的时间，这还得一切顺利，中途不要出现工程断工，工人生病，或者建筑倒塌等一些列问题。 要知道，建筑这种东西是这样的，低层建筑都是没问题的，但是高层就不一样了，尤其是三层以上的建筑，每加一层，难度就增加倍增。即便罗德发明出水泥这种玩意，但是没有合格的工程师，许多想法依旧无法付诸实践。 不过目前来看，熊神神殿也不是急着建起来，毕竟，即便没有这座神殿，北境之民也都知道熊神的存在，它原本就是基斯里夫人的保护神。 再说，建设神殿这种事的确没有太大的经济效益，也就可以先缓一缓。罗德记得铁环城有一座熊神厄孙的神殿，但是在神殿里祷告的人其实也不多，这些年，帝国的神明——白狼尤里克在基斯里夫境内广泛传播，大有取代本土宗教的趋势。 原本罗德还打算修建下水道，将黑锤堡的卫生也改善一下。不要每次都是让集粪工拉着一车满满的粪便到城外倒掉，这样很不卫生，每次粪车经过的时候，小镇里便臭气轰天，令人无法忍受。但是修建莎拉克修道院和厄孙神殿耗去了四季度的财政盈余，使得修建下水道的想法只能暂时搁在一旁。等到明年开春的时候再看看是否有条件动工。 寒冬到来之前，罗德只想做一件事，加强黑锤堡的防御。因为冬季里的最后一个满月便是邪月来临的时候。尽管已经过去了快一年，但是去年邪月里野兽人攻城的恐怖画面至今依旧历历在目。罗德相信，许多经历过那场大战的人，也都还对那场战役记忆犹新。那天夜里，野兽人拿着粗大的攻城锤攻城，不仅敲碎了冰墙，还差点攻下城堡。但是今年邪月，罗德相信自己有实力挡住野兽人的进攻，因为独龙城贸易路线的开通，黑锤堡获得了宝贵的战争资源——火器。独龙城的矮人火枪在精度上可能不如帝国的滑膛枪，但是在威力上绝对是够的。 为了以防万一，罗德还增购了一部分煤油，到时候若是野兽人再攻城，在足够近的距离时，可以用油火逼退他们。同时，罗德还让木匠和铁匠配合，做出了一种丧心病狂的守城武器——滚木擂。简单来说，就是找一根粗大的树木树干，削圆，再让铁匠将钉子打进去，这样，便做成了可以自上而下滚动的滚木擂。 可以想象平时需要数人才能抬得动的巨型圆木从城墙上滚下去造成的杀伤力，加上那浑身可怕的钉子，足以将野兽人碾成碎片。 为了最大化利用滚木，罗德还让士兵在滚木两端系上绳子，这样，滚下去的圆木可以回收利用，反复砸向敌人。 相比于去年冬天，黑锤堡的防卫能力可谓提升了好几个档次。罗德相信，今年不再需要向铁环城和海德堡借兵了。 …… 临近寒冬的时候，黑锤堡迎来了第一批来自厄伦格拉德的难民。和拉海姆说的一样，这些人身上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恐惧。 恐惧驱使这些原本在大城市生活的人来到黑锤堡这样的穷乡僻壤之地避难。 而通过这些难民的描述，罗德已经可以清楚的知道厄伦格拉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大概就是这样的——数个月前，基斯里夫北方重要的贸易港口城市-厄伦格拉德出现了吸血鬼的踪迹。以往，吸血鬼也是偶尔存在的，他们以吸食人血为生，但是和以往不同，这次出现在厄伦格拉德的吸血鬼不是单独的个体，而是群体性的出没。 他们残暴而嗜血，咬死了不少城市的居民。为了找出吸血鬼，抚平民众心中的恐慌，厄伦格拉德的市政官员们增派了守卫，并让士兵在街道上巡逻，以保证城市安全。然而，吸血鬼杀人的事件并没有减少，反倒不断增多，有时候这些藏在黑暗中的怪物连巡逻的卫兵都杀。 于是，无奈之下，厄伦格拉德的市政长官跑到首都基斯里夫向冰雪女王反应情况，希望女王可以出动部队，镇压这些吸血鬼。然而，冰雪女王却没有答应。 若干天后，人们发现厄伦格拉德城内开始出现神秘的黑衣人，抓捕杀人吸血鬼。但是这些黑衣人人数很少，且都是在夜里行动，没有人看到他们的真实面目。 黑衣人出现后，吸血鬼杀人事件的确有所缓和，但是仅仅一个月后，更多的吸血鬼从黑暗中现身，杀死了更多的厄伦格拉德平民。贵族们开始恐慌，怕哪一天吸血鬼找上门来，杀死自己，抢走自己的财产。于是，贵族们开始向市政官施压。要求彻底铲除吸血鬼。 但是女王的军队迟迟没有抵达。凭借厄伦格拉德自身的力量，已经无法控制局势。无奈之下，厄伦格拉德的市政官请来了一支神秘的宗教队伍，靠这支队伍来剿灭吸血鬼。 “他们很神秘，和黑衣人同样神秘，但是数量比黑衣人多。而且是有组织有计划的屠杀吸血鬼，白天很少有人见到他们，晚上却经常看到他们在和吸血鬼搏斗。而且，他们每个人都蒙着脸，穿着灰色或者棕色的长斗篷。佩戴一些简单的武器，但是火焰却是必须品。还有，他们会祷告。战斗前一般都会祷告，哪怕吸血鬼冲上来了，他们也会等祷告完再上去与吸血鬼厮杀……” 一名逃难至此的难民这样说到。 神秘的宗教，与吸血鬼对抗。这样的组织罗德猜测不是猎巫人就是摩尔教徒。联想到猎巫人并不是什么狂热的宗教信徒，罗德猜想厄伦格拉德的市政官将摩尔教派的人请进城的可能性倒是更大。这些人是死神的追随者，死神摩尔的职责是保护、引导所有死者的亡魂，确保他们被安全的送到黑暗宁静的阴影王国。而吸血鬼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破坏了正常死亡的过程，只要不是受到严重的外力创伤，他们几乎就是永生，不会衰老……并且，某些吸血鬼还可以借助黑暗仪式复活操纵亡灵，这本质上其实就是在和摩尔作对。于是，摩尔教派的信徒和吸血鬼作对便很好理解了。 可以想象如果厄伦格拉德的市政官真的忍不住将摩尔教徒引进城，那么，和吸血鬼的混战将是十分惨烈的。街头巷尾，各种阴暗的角落，哪怕是城市下水道，可能时时刻刻都在爆发着吸血鬼与人类战争。 第124章 叛乱 “难民比我们想象的要多……” 站在城门上方，看着衣装褴褛的难民陆陆续续进入城镇，管家穆罗斯的心情糟透了。即便事先有准备，但是突然间增多的难民还是一个大问题。首先，若要全部收留他们，食物的消耗便会增多。黑锤堡并不是什么产粮的地方，在种植土豆之前，食物甚至还需要通过进口来解决。其次，大量难民涌进城，治安也是一个难题。贫困潦倒的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人口增长对一个地方的发展是有利的，自然增长的情况下，可以促进生产力提升，增加商品流动，增多地方税收，促进地方发展。但是在某个时间段人口突然大量增多，却是不利的。因为它和经济发展不匹配，没有那么多工作可供他们就业，原本有限的资源要被更多的人使用，这便是许多地方领主不愿意接受难民的原因。 但是好在阿尔维斯早有预判，让罗德有了些许准备。城镇提前划出了一块区域供难民暂时居住，在城墙根下，罗德让人布置好了帐篷，挖好了粪坑和饮用水的水槽。进城的人首先每人先发一小袋土豆，以解决基本的温饱问题。 “不知道我们的老邻居是如何处理这些难民的？我担心他们不愿意收留，会将难民赶到我们这里。” 看着排队领取食物的难民，穆罗斯忧心忡忡的说着。他服侍过三位黑锤堡的领主，期间也见过不少难民涌入的情况。每次出现这样的状况，城堡总要混乱一阵子，最后实在受不了就将难民赶出城去，让他们在野外自生自灭……穆罗斯不希望看到那样的画面出现，但是黑锤堡也不是福利机构，没有赡养这些难民的义务。至少，每位领主都不会那样做的。 “这点倒不必太担心，我猜测这是最后一批难民了。寒冬将至，再过半个月，北方便不再适合人类居住。没有房子或者山洞，人类在野外只能被活活冻死。没有人会傻到这时候还往北方跑。大多数人会去基斯里夫城或者更南的地方，再或者，直接进入帝国境内。再前往北方的，已经很少很少。另外，我相信铁环城的扩容力还是比我们强很多的，即便奥布里不愿意听从他弟弟的话，铁环城还是有许多地方可以容纳难民。” 北风吹向罗德，扬起身后那厚重的蝎狮披风，他的头发上沾着些许雪花，看上去显得有些不符这个年龄的沧桑。 “这倒也是……那么，大人打算怎么安置这些难民？要让他们在城里待多久？” 穆罗斯接着问到。 “永远。” 罗德回答到，风干的嘴角扬起一丝自信的微笑。 “拉海姆已经和我签订共同开发深坑矿场的协议，他将提供足够的资金，这里面就包括矿工的薪水。将这些难民全部打发到矿场工作吧，我们正好需要这些劳动力。但是相应的，守卫也要增多，这些人都是逃难而来的，大多数人身上都是穷得响叮当的，不管理好很容易出事。” “我明白了。” 罗德说完，老管家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原来他的领主早有准备，开发矿场和难民的到来可以说在时间点上也是绝对的吻合，加上矿场是地下作业，不需要考虑寒冬时节无法开工的问题。只要有工作，难民便愿意留下来，可谓将问题最大化的化解。并且充分利用。想起罗德的父亲和爷爷一辈遇到此情形时的做法，再对比眼下罗德的做法，老管家穆罗斯不由得钦佩起面前这位黑锤堡领主。 …… 厄伦格拉德。 “提尔斯，你必须停止让摩尔教派的人进入城市，让死神的信徒如此大规模的行动只会让城市陷入混乱！” “这座城市早就已经乱套了，吸血鬼从来没有如此嚣张的在我们的土地上肆虐横行。还要死多少人才能结束？我已经受够了这样血腥恐怖的日子，让摩尔的信徒进城剿灭那些嗜血的怪物，至少他们不会伤害人类，不会伤害我们自己人。” “死神的信徒什么时候成为你眼中的自己人了？那些下贱、肮脏的黑暗信徒决不能委以重任！” 厄伦格拉德的动乱终于到了无法遏制的地步，市政官邸中，来自基斯里夫的特派调查员阿芙拉与市政长官提尔斯因为处理吸血怪的方式问题而产生了激烈的冲突。作为女王身边的得力助手，阿芙拉坚决拥护冰雪女王，并且执行她的命令。但是，中央和地方总是不能那么和谐，至少，厄伦格拉德距离基斯里夫并不是那么近，许多情况卡特琳娜并不是很清楚，或者说清楚，但是她有自己的打算。而厄伦格拉德的贵族们显然已经受不了了，他们无法忍受每天担惊受怕的生活，让那些不受见待的黑暗信徒去寻找吸血鬼，总比躲在家里等死来得好。 “他们曾经不是，但是现在是了。” 霜寒女巫阿芙拉面前，厄伦格拉德市政官提尔斯挺起胸膛，不依不饶的回答到。 这让女王之手很生气。阿芙拉的脸色铁青，她走向市政官，手里的法杖微微发亮。 “你应该相信冰雪女王，她会处理好这件事，她会用自己的方法处理好这件事。女王的人已经进入这座城市，剿灭那些吸血鬼。更多的吸血鬼猎人也已经开始集结，出动军队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你应该知道，每次出动军队都需要消耗大量国库的资金储备。所以，你们应该等待，坐在家中静静地等，直到黑夜过去。” 阿芙拉说着，一双湛蓝色的眼睛凶狠的盯着提尔斯。仿佛是质问，又仿佛是——命令。 但是原本应该感到畏惧的厄伦格拉德伯爵，却表现出了异常的镇定。 “女王的人？秘密警察吗？谁都知道冰雪女王有这样的人，那样的人，他们都在为女王做事，侍奉女王。但是我等不及了，厄伦格拉德的平民和贵族都等不及了，如果连自己的臣民都保护不了，她凭什么做我的女王？” 提尔斯言语中充满叛逆和挑衅。阿芙拉先是感到震惊，随即感到了不对劲，她是卡特琳娜的人，没有人敢对自己这样，如果敢，证明这个人早已做好了准备…… “卡特琳娜是我们的女王，即便在我们死后，她依旧是基斯里夫的女王，这点是不容置疑的！” 阿芙拉愤然说到。她的法杖在发光，整座大厅，似乎都在被一股寒气所笼罩。 然而，正在这时，一群全副武装的猎巫人从大厅后门闯了进来，他们穿着各式皮甲，手里拿着猎弩和火炬，目标直指大厅中央的霜寒女巫。 “看来你不仅勾结了摩尔信徒，还勾结了帝国猎巫人。我早该想到的，厄伦格拉德的混乱也有你的一份功劳……” 阿芙拉瞬间明白了，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厄伦格拉德市政官早就准备叛变了。或许整件事一开始就是一场阴谋？但是阿芙拉不得而知了，因为她根本没有调查下去的可能了，也没有向卡特琳娜汇报的希望了。眼前，是十几个全副武装的猎巫人，他们手上都拿着猎魔弩，这种武器威力巨大，专门对付巫师……阿芙拉知道，就算自己有再大的本事，同时面对十几个有备而来的猎巫人，自己也没有胜算。 第125章 阴谋 冰雪冬宫，当厄伦格拉德叛变的消息传到卡特琳娜耳中时，基斯里夫的女王无疑是愤怒的。在处理厄伦格拉德这件事上，她派出了秘密警察，还将身边的霜寒女巫阿芙拉也一并派去。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厄伦格拉德的提尔斯伯爵还是擅自将猎巫人引进了城。并且将阿芙拉绑了起来。这是彻彻底底的叛变！ 她早该想到的，那个提尔斯伯爵，看上去懦弱不堪，其实内心诡计多端。厄伦格拉德出现吸血鬼这件事原本并不是不可控制，那不过是一些来自史崔格家族的恶鬼，流窜到厄伦格拉德作案。这不是第一次，通过秘密警察和当地武装民兵队配合，完全可以猎杀它们。事情之所以得不到控制，便是提尔斯伯爵和当地贵族从中作梗。 是的，她早该想到，一小群史崔格家族的吸血鬼作乱，不可能两个月了还没解决，这帮贵族佬表面上配合秘密警察，其实背地里早就勾结了帝国的猎巫人势力。利用史崔格家族的吸血怪闹事，名正言顺的引入猎巫人，然后让猎巫人猎杀城里吸血鬼的同时也猎杀霜寒女巫。 提尔斯……你可是打的一手好牌啊……两边利用，将猎巫人和史崔格家族那帮无脑吸血鬼玩弄于手掌心…… 想到这里，卡特琳娜便不由得恨得咬牙切齿。是她大意了，那天见到提尔斯时，便被他胆怯懦弱的外表所迷惑。现在，阿芙拉被捕，被派去执行公务的秘密警察们孤立无援，厄伦格拉德大门紧闭。民众听从了贵族和提尔斯的言论，煽风点火之后，自己反倒成为了那个无所作为的卑劣女王。 政治，多么可怕。 如今的厄伦格拉德，即便还没进去，卡特琳娜便可以大概猜到里面的现状，吸血怪、猎巫人、城市守卫队、摩尔教徒，各种势力盘踞纠缠在一起，让整座城市乱作一团。民众在这样混乱的局势中六神无主，心神不宁，没有了可以投靠的对象，便将希望寄托在市政官提尔斯的头上，于是，提尔斯趁机组建了一支忠于自己的武装部队…… 人生赢家……但是，这只是暂时的，这只是初步较量。 卡特琳娜咬了咬嘴唇，她相信，厄伦格拉德这帮叛徒，不会斗过自己。即便她失去了阿芙拉，失去了一批忠诚的卫士，但是她依旧拥有很多，基斯里夫魔法学院里还有很多优秀的冰霜女巫，秘密警察只是损失了一小部分，更多的人还在首都枕戈待命。 而且，她还有军队，王国的正规军。厄伦格拉德的叛乱如果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她将动用这最宝贵的王牌。 而现在，还没这个必要。她是女王，拥有命令臣属的权力。他们都宣誓过要效忠沙皇，那么，现在，就让他们履行自己的诺言。 可以靠地方武装力量解决的问题，便不会动用自己的直属部队，卡特琳娜知道，厄伦格拉德叛乱，同时也是削弱各地方领主势力的好机会。一旦开战，各地领主辛辛苦苦拉起来的部队就要有所损耗，这对于加强中央的集权，是有好处的。当然，还有一种情况，厄伦格拉德直接战败，那么，也好，短时间内解决战争，让各地领主也吸取一次教训。她将严厉惩罚提尔斯，让各个伯爵、侯爵们知道，反对他们的女王，只有死路一条。 她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班加达皇宫内，卡特琳娜叫来自己的专属抄写员，命令她提笔写一封送往各地的书信。要求各个地方领主带着各自的军队，与她们的女王一起讨伐叛徒。 她将命令全国的地方领主加入到这场战争来，北境、南境、基斯里夫周围的城邦，各个领主，是的，她将发动一场全面战争，包围厄伦格拉德，让厄伦格拉德的贵族佬们都知道背叛她们女王的下场。 等到抄写员写完书信，卡特琳娜才在这些书信上刻下自己的印章。让自己的贴身骑士将书信送出去。 …… “你没有胜算的，你这是在与整个基斯里夫作对，女王的军队很快就会抵达城外，到时候，你将面对的，就不是几个来自首都的警察那么简单了。” 厄伦格拉德的地牢中，霜寒女巫阿芙拉面如冷霜，即便沦为囚徒，沦为俘虏，她仍然面不改色，作为女王身边的宠儿，她绝对是不会背叛卡特琳娜女王的。同时，即便沦为囚徒，她还想从提尔斯嘴里得到一些信息，如果可以，她还是会想方设法将这里的情报传出去，传到卡特琳娜手里，让她的女王来救自己，让卡特琳娜知道更多这座城市的秘密。 是的，现在，这里到处是秘密了。就单单提尔斯本人，就藏着许多秘密了。 “没有胜算？未必吧？我可爱的阿芙拉女士。你在基斯里夫待太久了吧，对外面的世界如此不知情。难道你不知道整个王国境内，多少人想反对你们那个冰雪女王吗？她不过是一个刽子手，黑暗的奴仆。自从她当政之后，王国境内吸血鬼的数量增加了多少？各种黑暗力量增加了多少？苛刻的律法，毫无言论自由的时代，基斯里夫多少贵族和平民早就对她的统治不满了，我不过是捅破这层纸，让火势蔓延开而已。” 隔着铁栏，提尔斯神神秘秘的说到。他看着阿芙拉，就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不可否认，她拥有不错的身材和肌肤，并且，她毫无反抗之力，通过猎巫人提供的药水，他每天给女巫的饭菜里滴下一些，使她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失去魔力。 “你知道厄伦格拉德的人口有多少吗？让我来告诉你，有十万人！这还不包括外来贸易的商人，在城市里定居的高等精灵和其他种族的人。就单单平民的人数就有十万之众。现在，整个厄伦格拉德城里的人，都相信你们的女王在纵容吸血鬼闹事。消息很快就要散布出去，到时候，周围的城邦和城堡领主也会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他们对你们女王的不满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只要有领主站在我这一边，就会有越来越多的地方领主加入。目前，至少有三位基斯里夫地方领主站在厄伦格拉德贵族联盟这一边。你应该知道舆论的力量，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冰雪女王的沙皇宝座，未必有她想象的那般牢固。” 提尔斯说着，眯起眼睛，欣赏着眼前这位冰霜女巫。她依旧保持着高贵，只是，衣衫不整…… “告诉你，你为什么这么恨卡特琳娜女王？” 阿芙拉问到。 隔着铁栏，也能感到女巫内心那股愤恨。她恨不起立即用魔法，冻死这个小人。但是，自从被猎巫人俘虏之后，她感到自己的魔力每天都在消退……是什么原因，却无从知晓…… “为什么这么恨她？我说过了，她就是一个刽子手！我的女儿，我的孙女，她们都是女巫，而且，都死在了那座冰雪冬宫中！魔法学院？一座死人的囚牢而已！” 提尔斯愤怒的回答。 第126章 集结令（上） 寒风夹杂着雪花，洋洋洒洒的落向黑锤堡。在这隆冬时节，除了地下矿洞还在持续不断的开采着，其他工作基本上都停止了。无论是猎人，还是伐木工、铁匠、建筑工等等，全部回到自己家中躲避肆虐的风雪。 木炭与火盆，壁炉和煤块，是每家每户的必备。无论再贫穷的人，在家里也必须备着这些，否则，他们将很难度过漫长的冬季。如果说冬季里唯一一个还在室外进行的工作，那无疑就是烟囱清洁工了。 旧世界寒冷的冬季，无论是遥远的巴托尼亚，还是帝国阿尔道夫以北的广袤地区，在冬季，人们都需要烧煤炭保持屋内暖和，以度过漫长的冬季。但是，大量烧煤炭导致烟囱飘出大量烟尘，日久必然会有一些堵塞问题。于是乎，烟囱清洁工这项苦逼的室外工作便应运而生了。 据罗德所知，在帝国，大部分从事这项工作的，都是贫民窟里的孩子。他们体型小，可以在狭窄的烟囱管道里来去自如，每次清洁烟囱过后，这家的主人便会给他们几个铜板作为辛苦费。但是这项工作还是有一定危险性的，每年，因为安全措施没有做好，清洁工从管道内摔下致死的案例不少。 由于没有保险业，这些孩子死后家人得不到一点赔偿，只能暗自流泪。有些人则更加可恶，收养社会上流浪的孤儿，聚集在一起，专门让他们从事一些危险性高的工作，不听话便拳脚相加，可谓悲惨世界。 而在罗德的领地内，是禁止用童工的。烟囱清洁工这种工作可以让瘦小的人去做，只要将扫把做得长一些，同样可以做到清理烟尘的作用。 寒冬时节，厚厚的雪花便这样覆盖在每家每户的屋顶上，不高的烟囱里喷出持续不断的白烟，从城堡上空俯瞰下去，整座黑锤堡外的这座小镇，宛如童话村落一般，恬静而安详。 只是，罗德却感到些许不安。以往每年，寒冬节气至少要持续三个月，也就意味着，这三个月里，毛皮和木材的收益几乎等于零。黑锤堡每季度的财政收支状况罗德都有过目，自从诺斯卡人加入，毛皮收益一直是重要的收入来源，而且，也是有了这帮诺斯卡人在森林里游荡，才有了木材收益，和毛皮收益一样，木材收益占到了每季度收入的很大一部分，如今，这两项收入却要荒废三个月之久，这对于黑锤堡的经济，着实是拖后腿。 闲暇无事的时候，罗德便在城堡校场上练习着他的雷霆双斧。这把斧子自从从独龙城矮人那里获得以来，还没好好研究过。独龙城的符文工匠看起来是按照罗德的身材比例打造这两把武器的。因为“雷霆”单单从外表上看，它已经不是单手斧了，至少对于矮人来说，那的的确确可以做双手斧使用。 罗德拿在手里，战斧的长度接近手臂长，表面光滑如镜，可以反射出人影，斧刃看上去锋利无比，仿佛单单看一眼就可以感受到那利刃撕裂皮肉的痛楚。重要的是，它的确很轻，轻到罗德可以自由的挥舞它，就像挥舞两把匕首一般。 还有一点，罗德依稀记得那天自己第一次接触到这把武器时，轻轻一挥，战斧上便腾起了蓝色的电弧。但是在那之后，无论自己怎么试，都用不出那种效果了。 或许只是幻觉吧，罗德在心里对自己说到……然而，战斧会掷出去后会自己飞回使用者手里，这点却是真实的。四下无人的时候，罗德尝试着使用这项逆天技能。毕竟，对于一个近战战士来说，被风筝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尤其是对付霜寒女巫这种擅长寒冰法术的人来说，没有一点远程能力，开战之前直接被冻成冰雕…… 对着校场里射箭的靶子，罗德一次次的将斧头掷出，一道寒光掠过，旋转的飞斧划开雪花，径直砸向靶心的位置！而且毫无悬念的，直接将木靶子击穿，锋利的斧刃像切菜一般将射箭用的木靶子切成两半。再次返回的时候，战斧差点击中罗德的脑袋，好在罗德反应迅速，在半空中将其收回。威力之大，以至于握住斧柄的一瞬间，雷霆战斧还在微微颤抖着。 威力强大，但是使用有风险。罗德知道，任何强大的武器都是这样，在伤害对手的同时，也有可能误伤自己。就像骑兵，在冲击敌人的同时，也有可能被强大的反冲力震飞。而雷霆，自己对它的熟悉才刚刚开始，就像骑士对长剑的使用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成为狂战士之后，罗德知道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至少，懂得如何控制内心的怒火，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他又试了一次，这一次，罗德瞄准了校场旁石质的墙壁。 他控制好了力度，在没有加速奔跑的情况下，将战斧再次掷出。雷霆在空中飞啸，带着撕裂空气的响声，旋转着砸到了墙壁上。令人震惊的是，战斧击打在石头墙壁后直接插进了岩石里面！而岩石的墙壁竟然在斧头的劈砍中裂开了数条裂缝。 可以想象如果面前站着的是一个人，那么，他早已尸首分离，血肉四溅……看着眼前那道深深的裂缝和凹痕，罗德知道，明天要叫人来修补墙壁了。而今后，自己练习的靶子看起来只能用石头之类坚硬的东西，而不能再只用木头制成的靶子…… 正当准备进行第三次试验的时候，校场外，响起了卫兵的报告声。 “大人，女王的信使。” 卫兵汇报到，还没等罗德同意，那名身穿精致铠甲的骑士便闯了进来。 “黑锤堡领主罗德，冰雪女王的命令，25号之前集结你的部队，到厄伦格拉德城外与大部队汇合。” 来自首都的王国骑士说着，随即将羊皮纸书卷递到罗德手中，傲慢之气溢于言表。从爵位上看，骑士的身份还差罗德一截，黑锤堡再怎么不济，还算是一座边境城堡，黑锤堡领主也算基斯里夫男爵，属于贵族身份，拥有着自己的土地。 而王国骑士，说白了不过是贵族领主手下的战士罢了。但是眼前这名骑士直接效忠于冰雪女王卡特琳娜……所以，尽管只是一名骑士，但是他的实际地位可能远在这些边境领主之上，说不定在首都还有属于自己的庄园和土地，于是乎，他的傲慢也就不难理解了。 “我可以问一下厄伦格拉德发生了什么吗？” 罗德接过羊皮纸，一脸平静的问着骑士。后者看了罗德一眼，不耐烦到—— “发生什么事你不清楚吗？那座城市的人背叛了冰雪女王，现在，整个国家，都要将其视为敌人。直到冰雪女王收回厄伦格拉德的统治权为止。作为黑锤堡领主，你有义务带着你的部队前往那座暴乱之城。我说得够明白吗？” 骑士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不在这里过夜吗？天色已晚，外面野兽众多，我觉得你应该在这里借宿一晚，明天早上再出发。” 罗德拦到。他给卫兵使了一个眼色，那名卫兵随即机灵的下去，安排王国骑士的食宿…… 第127章 集结令（下） “我该怎么称呼你呢？王国骑士。” “我的名字-里奥.波特，基斯里夫克雷姆守卫，冰雪女王直属部下。” 王国骑士说到，他明显强调了后半句，罗德听进去了，但是假装没在意。继续问到—— “波特骑士，到目前为止，你到过哪些城堡？” “守望堡、隆冬堡、雪岩堡、裂石堡、铁环堡、海德堡，还有你这里，黑锤堡。” 骑士回答到。他半躺在木椅上，四下观望着这座大厅里的一切。显然，这里的环境完全没有他在基斯里夫的房子来得好。简单的布置，窗户没有高档的布料和窗帘装饰，地板连地毯也没有，是光滑的青石板，长年使用以至于被磨得可以映照出人影，壁炉就是简单的挖一个凹槽，里面堆满木炭，炉火提供着整座房间的温暖。 “他们都出兵了吗？” 罗德继续问到。 “那是当然，这是女王的命令。” 骑士昂着头，骄傲的回到。 “嗯，我的意思是，现在是冬季，而且是隆冬时节，部队这个时候出门远行，其实很不方便。” 罗德回答到。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温酒。这是从独龙城运来的矮人烈酒，看上去就跟羊奶一样，但是味道和羊奶有着天壤之别。 “我说过了，这是女王的命令。” 骑士冷冷的回答到。 罗德把酒水推到他面前，示意他试一口。 波特骑士看都没看，便拿起杯子，一口闷了下去，但是下一秒，王国骑士便受不了了，他的脸色十分难看，仿佛被人喂了厕所水一般，捂着喉咙，将嘴里剩余的酒水一股脑呕吐了出来。 “怎么了？波特骑士？” 罗德“关切”的询问了起来。 “这是什么酒？简直比最烈的伏特加还要辣！” 骑士捂着自己的喉咙，满房间找水喝。 “噢，忘了告诉你，这是矮人火烈酒。的确，比较重口味一些，酒精含量比我们平常喝的要高。听说在最黑暗的年代，矮人们曾经用它做燃料，烧毁矿道以阻止鼠人的进犯……” 罗德笑着说到。 “水！水在哪？” 王国骑士无心听罗德解释，他感到自己的喉咙就快烧起来了。 “吉姆，给我们的客人倒一杯凉水。他需要缓一缓。” 罗德大声喊到。不一会儿，仆人从门后提来了一壶凉水。波特同样，看都没看便抓起水壶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 “先这样吧，波特骑士，吉姆会带你去房间，在这里休息一个晚上，明天再上路。女王的要求我会执行的。” 罗德说到。 面前的醉酒骑士则索然无味，他只想回到自己房间，再好好喝两壶清水，以解喉咙到胃里那火辣辣的痛觉。 然而刚刚出门，便被一个巨大的阴影吓得不轻。巨熊乌索克正站在门口，用一双血红色的眼睛盯着他。 王国骑士被吓得脸色煞白。他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尽管身为王国骑士，但是他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大的熊……白熊即便坐着，身高也比他高，更别提站起来以后，足以碾压他。 女王的骑士便这样站在门口，白熊乌索克凑了上来，用它那黑色的鼻孔嗅着骑士身上的味道，而后张开血盆大口，假装要啃咬他的脑袋。 骑士被吓得不轻，连忙喊起了罗德的名字…… “领主，救我！救我……” 波特哭喊着，而罗德则慢悠悠的走了出来。先是盯着可怜的骑士看，而后一脸好奇的问着—— “怎么了？波特？” “这是，这是什么？” 骑士被吓得腿脚直哆嗦，声音都有些断断续续。要知道熊灵的体型，哪怕最强壮的野兽人，也不过如此。它站起来可以达到三米，是十足的野兽。 “熊，白熊，我的伙伴。” 罗德微笑到。而后慢慢走到骑士身边，一只手搭着乌索克的背，轻轻抚摸着白熊。 “快让它走开……快让它走开……快……求你……” 王国骑士哀求着，刚才的傲慢与轻视现在全然被抛到了脑后。乌索克的口水滴在他的头上，而他还是站得笔直，不敢挪半步。 这时，罗德才拍拍白熊的背，让它走开。乌索克看起来有些不情愿的走开了，他低吼两声，仿佛在说-这么快就玩完了？还以为要多玩一会儿…… …… “领主大人，你真的打算出兵，参与这场乱局吗？看起来情况可有些复杂啊。” 第二天，待到女王的骑士走后，管家穆罗斯这才跟罗德表达了自己的担忧。雪花落在他们身上，远处，王国骑士波特渐渐消失，身影变成天地间一个小黑点。 “唉，正是因为情况复杂，才不得不参与。这次厄伦格拉德的暴乱不是一般的暴乱，城市市政官将女王的人都绑起来了，这是前所未有的。贵族们决心反抗冰雪女王的统治，这可是一件大事。已经不单单是吸血鬼闹事这么简单了。如果我们不参与，势必无法逃过冰雪女王的问责。” “那就让她问责吧，寒冬时节，我就不相信所有的领主都愿意出兵，配合她的行动。” 穆罗斯闷闷不乐到。 “穆罗斯，我的老伙计，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个老女人，事实上我也不喜欢，丹尼斯还被她强行带到了基斯里夫魔法学院，但是现在没办法，我们现在不过是基斯里夫众多城堡领主中的一员，整个基斯里夫境内，像黑锤堡这样的城堡领地还有许多，我们无法违抗冰霜女王的命令，至少现在不行。她的一切要求，我们都无法反驳她。我这样说你不会出卖我吧？” 罗德分析完，又开着玩笑缓解了气氛。 “您怎么这样说？我当然不会出卖您，罗德。你是我看着长大的……” 四下无人的时候，穆罗斯终于表现出了朋友间的亲密。他的身份在黑锤堡是如此特殊，既是罗德的管家，又是罗德的长辈，还是罗德的密友……如果连他都不能信任，罗德知道自己也没有谁可以信任的了。 第128章 邪月再临 “这么说我们要去厄伦格拉德了？” “杀的还是吸血鬼？告诉我，他们有多少？没有上百个可不够我杀的。” 黑锤堡军队集结，矮人屠夫博古尔兴奋得手舞足蹈，他跳上桌子，撑开双手，激动的问着罗德。一直以来，他都在渴望一场真正的战斗，从独龙城到巨魔国度，再到黑暗森林，却从未遇到过敌手。如今有战斗要打，最兴奋的无疑就是屠夫了。 但是面对上蹿下跳的矮人屠夫，罗德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 “不是吸血鬼，而是人类，厄伦格拉德的贵族们起来反抗冰霜女王了，我们的对手，是城里的军队，还有一群被逼疯了的暴民。” 听完罗德这么说，博古尔那兴奋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了下来。 “原来是人类……” 他自言自语到。显然，相比于吸血鬼，人类的实力差了很多，应该说差了好几个档次。一个和人类身高体重相同的吸血鬼，力量是人类的数倍。他们的弹跳力，爆发力，防御能力，都不是人类可以比拟了。同时，他们是黑暗的吸血生物，矮人最喜欢和强大的对手对砍，吸血鬼无疑是个不错的对手。博古尔原本还指望去厄伦格拉德大战一场，但是现在看来——“没劲，真没劲。”他唠唠叨叨到。 “你鄙视我们人类？矮子。” 诺斯卡掠夺者的队长塞尔塔.艾克走了过来，他扛着一把大砍刀，刀刃上布满锯齿，看上去已经被多次使用，并不是什么利器。但是掠夺者喜欢，这把武器对于矮人来说很大，但是对于魁梧彪悍的诺斯卡人来说，却刚好适合。 “我可以再打爆你的头，你信不？” 博古尔扭着脑袋回到。尽管身高矮，但是他的肌肉发达程度一点不逊色于面前这位诺斯卡大个子。 说完，塞尔塔再次凑了上来，眼前两人又要打架，罗德又不得不出面制止—— “够了。等砍完敌人，你们再回家慢慢比试。现在，收拾好行李，准备出发。” “罗德，我可不受你的领导。我只是答应和你一起砍人而已。” 博古尔继续抱怨到。他一只眼睛瞪着罗德，仿佛在说矮人的事你别管。 “你确实没有说过效忠于我，但是他们说过。”罗德说着，指了指矮人身后那帮诺斯卡肌肉佬，“他们曾经宣誓效忠于我，便一直会效忠下去，我是他们的领主，我让他们不跟你斗，你就无法和他们决斗。难道你要砍一个不拔武器的人？” 罗德说完，博古尔像被什么东西卡住喉咙一样，无言以对。 寒风拍打着黑锤堡的岩墙，透过城堡窗户的空隙吹进房间。武器库里，人呼出的热气和冰冷的空气交汇，形成阵阵腾起的白烟。 就在众人即将出城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游侠劳伦斯和铁爪从城外的黑森林返回了。 “他们来了！” “谁？吸血鬼？” 博古尔激动的问到。 “不，不是。野兽人，他们来了！” 劳伦斯气喘吁吁的说到。望着窗户外那轮诡异圆滑的邪月，罗德猛然想起了——一年一度规模最大的野兽人入侵行动开始了…… “数量多少？” 罗德追问着。 “很多，至少数百，甚至上千……我没来得及侦查全部，大人，他们数量太多，而且很狂野，速度很快，估计最迟后天就会抵达城下，我一发现他们就赶过来了。” 劳伦斯汇报到，三天前，他在黑暗森林里见到的场景此刻依旧历历在目。庞大的野兽人战帮似乎在一夜间复苏了。以往森林中并没有看到多少他们的踪迹，然而，似乎在一夜间，所有的野兽人都苏醒了，它们从洞穴中走出，成群结队，在邪月莫尔斯里布的光照下结队行走，撕碎沿途的一切活物…… 劳伦斯赶着在野兽人发现自己之前赶回，根本没办法估算他们的数量，可以预见的是，今年野兽人的数量将会比去年更多…… 劳伦斯汇报完，罗德陷入了沉思。一边是冰雪女王卡特琳娜的命令，必须在本月二十五号之前将部队带至厄伦格拉德地区。一边是庞大的野兽人军团，是的，如果劳伦斯没有看错，上千人的野兽人足以算得上是一支军团。 莫尔斯里布高挂头顶，又是一年一度的邪月盛宴。 “大人？” 骑士维吉尔带着忧郁的神情问到，所有人都看着他们的领主。等待着罗德的安排。 “取消厄伦格拉德之行，所有人在城堡里修整，准备迎击野兽人！” 思索片刻之后，罗德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声宣布到。其实这没什么值得犹豫的，根本没得选。如果部队不留下，黑锤堡势必沦陷。一个失去城堡的领主还算什么领主？一个连自己子民都保护不了的领主还算什么领主？今后谁还会愿意投奔自己？另外，厄伦格拉德之围并不是什么急事，至少罗德知道，响应冰雪女王号召的地方领主绝不止自己一个。数十个基斯里夫地方领主带着自己的部队赶赴厄伦格拉德，那里，并不差自己这支规模很小的军队。只是时间拖延而已……必须拖延……如果黑锤堡沦陷，以冰雪女王的德行，她绝不会饶过自己，到时候还将领地尽失的责任丢给自己……罗德相信女王会这样做的……之所以陷入片刻的沉思不过是在想应对之词罢了。拖延需要有个理由…… “吼……” 就在罗德宣布完自己的决定之后，大厅内的黑锤堡官兵发出了兴奋的咆哮。屠夫博古尔更是站在桌子上，拿起喝完的酒桶狂砸。即将到来的黑暗，也是即将到来的杀戮盛宴，无论是矮人屠夫，还是这帮嗜血的诺斯卡勇士，都许久没有好好打一架了。 第129章 群兽奔腾（上） 邪月之夜，莫尔斯里布从乌云中缓缓露出，它就像死神的影子一般，将邪绿色的光芒洒向大地。整片森林都被蒙上一层灰暗的绿色。显得诡异而安宁。 而更加诡异的是黑暗森林中那无尽的嚎叫声。显然，这次入侵黑锤堡的野兽人规模远超去年邪月降临时的规模。 但是，相比于一年前，黑锤堡的实力已经有了大幅度提升，水泥城墙环绕着小镇，上面有全副武装的弓箭手、弩兵、火枪兵。还有数百名磨刀霍霍，枕戈待旦的诺斯卡战士。 煤油、铁爪倒钩和滚木擂已经准备完毕，守城弩车架在城堡上方，一切就等待着敌人主动送上门来。 城镇里，尽管民众依旧感到不安与恐惧，但是值得欣慰的是，在邪月来临之际，竟然没有一个平民逃走。在看到黑锤堡的守军力量和高墙之坚硬之后，所有的民众都选择了留下……当然，他们其实也无路可去，厄伦格拉德正在发生暴乱，寒冬时节，人类在野外就等于是找死，如果他们在秋天没有撤离，就等于一整个冬天也不会撤离。 看着满城平民，罗德感到自己肩头的压力又增大了。 自己必须为他们的性命负责，而且，今年，将没有铁环城和海德堡的援军，他们这时候已经出发，前往厄伦格拉德，与冰雪女王的部队汇合。 “检查好绳索，煤油桶，不要破漏！” 临战之际，罗德带着劳伦斯、塞尔塔巡视着城墙，命令士兵再检查一遍，因为每一个疏忽和遗漏可能都会影响整个战局。与庞大的野兽军团作战，一个缺口便可能是致命的，因为单打独斗，人类完全不是这些混沌野兽的对手。 “你在做什么？” 从城墙上巡逻下来，罗德见到了正在莎拉克修道院门口照顾孩子们的女祭司莱安娜。她换上了便装，不再是昔日看到的白色长袍，透过麻布，罗德隐约看到女祭司腰间要插着一把匕首，可以猜测，即便是柔弱的女祭司，也做好了城破之时与野蛮嗜血的野兽人搏斗的准备。 “照顾孩子们，他们感到恐惧，领主大人。”莱安娜说到，“我必须尽可能让他们安静下来，祈祷莎拉克女神给予他们平和，驱散他们内心的恐惧。” 晚风吹过女祭司的脸庞，将她额头间的碎发吹起。令罗德感到惊讶的是，在这种黑暗的时刻，女祭司却丝毫不感到恐惧，她的脸色和平时一样，平静如水。可以感受到她对自己的信仰有多么坚定。 在黑暗的世界里，信仰，对于人类来说，是多么重要。就像眼前的这些人，拥有坚定信仰的人，眼里只有顽强与勇气，而那些对诸神没有信心的人，眼里只有恐惧…… “你可以的。莎拉克女神和熊神厄孙会保佑我们。” 罗德说到。 夜色正浓，即将到来的黑暗，每个人都在自己的房间里，祈祷着，微弱的烛光下，是一张张消瘦饥黄的脸庞。 呜~~~~ 终于，半小时后，野兽人大军吹响了第一次攻城号角。 和去年的邪月之战不同，这次，邪绿色的月光下，野兽人大军犹如疯狗般，从四面八方扑向了城堡。 群兽咆哮，天地间一片灰暗，远处的天空下，成百上千的野兽人在月光下奔袭，宛如滚滚绿浪。直扑雪白色的环城城墙。 凌冽的寒风中，罗德站在城门上方，眼里尽是密密麻麻的野兽人。小镇里，孩童在哭泣，城墙上，人类士兵握紧了手中的弓箭和火枪。 “稳住，听我命令！” 滚滚绿浪下，罗德强忍着内心的怒火，命令身边的火枪手和弩箭手准备开火。第一波箭雨和弹幕至关重要，必须发挥最大杀伤力。地面上插着照明的火把，那是用于测量距离的信号灯。然而，无脑的野兽人并不懂得这东西有什么用，他们只管冲锋，在嘶叫萨满的号召下无脑冲锋，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撕碎城墙上那些穿着盔甲的弱小人类。 第一发重弩箭从城堡上方的发射平台飞出，带着火焰，呼啸着划破长空，飞进野兽人人群中。就像一颗流星坠入黑色的海洋，它击中了一个奔跑中的野兽人战士，密密麻麻的野兽人浪潮，几乎不需要瞄准，也可以射中……那个不幸被重型弩箭射中的无角兽仰面朝天的倒下，一人多长的弩箭刺穿了它的身体，将它整个人牢牢的钉在了地面上。 然而，这微不足道。 随着野兽人大部队的逼近，地面仿佛开始了颤抖。罗德的眼睛紧紧盯着地面，第二根火把被踩灭，很快，到了第三根火把的位置，那是弩箭的有效射程。然而，正在这时，视线中出现了一头身高比其他野兽人都要高大许多的生物，它笨重而庞大，以极快的速度逼近城墙。 终于，在这头巨兽进入弩车射程的时候，罗德看清楚了，那是一头独眼巨人！这一刻，罗德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在旧世界广袤的土地上，的确分布着许多怪物，但是像独眼巨人这种超级单位一般只有万魔岩附近才有，那是野兽人的核心，是他们的信仰和聚集之地。在这里出现这种怪物，简直令人无法相信。但是，他便是这样出现了。 来不及思考缘由，罗德下达了全体开火的命令。 “瞄准那个巨人！” 罗德嘶声大喊到。 那是唯一一个有可能对水泥城墙造成毁灭性打击的野兽人单位。箭雨抽射而出，带着嗖嗖嗖的滑翔声，落进了庞大的野兽人战群中。 黑暗中的利箭。瞬间，二十几头无角兽、剃刀兽、混沌战獒被人类守军的弩箭射穿了身体。狂奔中的身体在被箭矢击中的一刹那翻滚倒地，摔落一旁，不是被后面的同类踩踏，便是倒在地上，留下一滩血迹。 一轮射击之后，远处的地面上，留下了零星倒地的低级野兽人，而更多的野兽人部队则顶着箭雨继续冲锋。 黑压压的兽群逼近了被白雪覆盖的人类小镇。 然而，正当罗德准备下达命令，让士兵们进行第二轮全体射击的时候，漆黑的天空中突然传来了无数可怕的尖叫！就像凄厉的恶鬼，带着对新鲜血肉的贪婪，无数鹰身女妖从天而降。 这些胆小而嗜血的生物从来不会主动袭击那些个头比她们大的对手，除非她们有绝对的数量优势。这一刻，罗德知道了，自己今晚面对的，将是一支数倍于自己的野兽人大军……是的，混沌正在崛起，一年比一年强大…… 面对蜂拥而至的野兽人大军，罗德举起了雷霆战斧—— “黑锤堡的弟兄们，跟着我，一起战斗！” 白熊领主扯开嗓门大声咆哮到。 第130章 群兽奔腾（中） “为了黑锤堡！” 迎着低空飞翔鹰身女妖，罗德高声怒吼着，符文战斧绽放出璀璨的白光，一斧子将俯冲而下的鹰身女妖劈成了两截！恶臭的血水和内脏在半空中飞溅，两截断掉的身子宛如烂肉般坠地，粘稠的血水湿了一地。 然而，一个人的英勇战斗无法改变全局。罗德身边，还未来得及扣动扳机的弩箭手大部分都被从天而降的鹰身女妖们扑倒，这些畸形丑陋的怪物扑倒人类士兵们后疯狂的嘶叫着，用她们锋利的爪子撕扯着黑锤堡士兵的血肉。每次溅血，都刺激着这些黑暗生物嗜血的本能，对于鹰身女妖来说，新鲜的血肉是刺激她们捕猎的唯一动力，金钱和珠宝对她们来说一文不值。 罗德身边的侍从被五个鹰身女妖围攻，女妖锋利的爪子撕开他的皮甲，撕开他的脸颊，切开他的胸肌，刺进他的背部，血水流了一地，还没等罗德救援，侍从便血肉模糊的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犹如嗜血的蝙蝠大军，整座黑锤堡上空，瞬间被这些凶残生物所占据！这是罗德完全没有料到的。 “火枪手！自由射击！” 紧急情况下，罗德朝身边的战士们大喊到。可以看到城外的野兽人已经开始攀爬城墙，必须在他们爬上城墙之前将他们击退，否则，黑锤堡就完了。凭借三四百人的诺斯卡战士，无法挡住这波疯狂的野兽人。 很快，环绕着黑锤堡，一圈的白色石墙上，响起了零星的枪声。黑锤堡火枪卫队开始反击。一百只矮人火枪，在此时发挥了作用，再疯狂的鹰身女妖，也只需要一枪，便足以致命。 漆黑的夜空下，火光不断闪烁着。那是矮人霰弹枪发射后产生的火花。 终于，在全体战士的英勇作战下，鹰身女妖突袭造成的威胁渐渐消解。此刻，水泥城墙下已经聚集了超过五百头的野兽人，那些剃刀兽冲到城墙下做肉垫，让拥有攀爬跳跃能力的无角兽和混沌战獒翻越城墙。不用攻城云梯，不用攻城锤，野兽人大军便这样野蛮的攀爬着黑锤堡的外城城墙。 眼前的景象连罗德都感到了震惊，脚下的兽群完全嗜血狂暴，发出阵阵嘶吼，他们只知道杀戮，剃刀兽群给同伴当垫脚石，只为城破后杀戮更多的人类。 好在火枪手们陆陆续续探出了脑袋，开始居高临下射击。配合诺斯卡人投矛手，将野兽人暂时压制在城墙跟下。 但是仍然有野兽人不断爬上城墙。 “将他们打下去！” 罗德大喊着，战斧一次次击中靠近城墙的野兽人。那些无角兽和混沌战獒，刚刚爬上城门，便被黑锤堡领主一斧子劈断了手掌和脑袋。浓浓的血水将白色的石墙染成了红黑色。 罗德身旁，诺斯卡战士塞尔塔和屠夫博古尔也浴血战斗着，在黑锤堡的部队里，没有近战和远程之分，所有战士都要会投矛和射箭，这是必须技能。于是乎，只要有机会，城墙上的士兵们便朝城下投掷长矛。 锐利的猎矛一次次扎进那些正在攀爬城墙的野兽人。将他们的身躯刺穿，甚至将他们的脑袋钉在后面的野兽身上。 沿着黑锤堡的外墙，数百头野兽人不断攀爬着白色的水泥城墙，然而，在守城部队的顽强抵抗下，却没有出现一处缺口，甚至，受伤的士兵在简单的包扎过后重新拿起了手中的弩机，朝城墙下密密麻麻的异兽大军射击。但是远处一阵巨人的咆哮很快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独眼巨人手持粗大的树干，踏着缓慢的步伐不断逼近。他的视力不好，但是听觉和嗅觉却很好。黑锤堡城下野兽的嘶吼声和惨叫声，血水流淌散发出的血腥味，吸引着这头庞然大物不断逼近城墙。 它就像一道阴影，在每个人心里投下深深的恐惧。 “瞄准他的眼睛！” 情急之下，罗德高声呐喊了起来。必须阻止这头巨兽，一旦它逼近城墙，那粗大的树干多砸几下，足以摧毁城门。 城堡上方的弩车再次将点燃的大箭弹射而出，夜空下的大箭带着火焰，滑向城外，不得不说，守城工兵的素质还是十分优秀的，这一箭，虽然没能命中独眼巨人的眼睛，但也射中了它的胸口。箭头深深扎进肌肉和骨头，独眼巨人发出了愤怒的嘶吼，但是他依旧拖着沉重的脚步前进，甚至，弩箭激了他的愤怒。 巨人小跑着冲向城墙，他的身高几乎和城墙一样高。 “弩兵！阻止它！” 罗德嘶声力竭的大喊着。 十几发箭矢再次射向这头巨兽，带着嗖嗖嗖的滑翔声，箭簇稀稀落落刺中了巨人的身躯，但是依旧没有对巨人造成致命伤害。他在流血，同时，他也在愤怒。 “吼。” 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回荡在每个守城将士的耳旁，只见在城墙脚下，独眼巨人挥舞着它粗大的树干，横扫了城墙上的守军。 “闪开！” 首席骑士维吉尔大喊着，然而，还是有些来不及了。粗大的树干砸来的一瞬间，七八个城堡守卫来不及躲闪，直接被巨人的树干扫下城墙。 利用巨人突破的优势，野兽人踩着异兽的尸体，不断攀爬城墙。就像疯狂的蚁群，不断叠加，人头攒动，兽群咆哮。 然而，危机时刻，黑锤堡工程兵再次发挥出了巨大的作用，又一发重型弩箭划破长空，直接射进了独眼巨人的胸口，箭簇穿透巨人厚实的皮肤，直钻心脏！庞大的巨兽捂着胸口，试图将身上的大箭拔掉，然而，就在这时，从城墙上方，跳下了一个渺小的身影！ “来吧，大块头！” 屠夫博古尔怒吼着从城墙上跳下，借助长矛做跳板，一跃而起，跳到在巨人头上！两把小板斧奋力砸向巨人的脑壳。刚刚受到胸口的致命一击，又受到来自头顶的疯狂劈砍，独眼巨人瞬间站立不稳，跌跌撞撞的向后倒去。 “博古尔，你疯了？！” 站在城门上方，罗德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这一切，但是即便高声呐喊，也无法阻挡这个矮子对巨人的屠杀，屠夫几乎是带着必死的决心扑向巨人的，就像他的祖辈一样，践行着勇敢，无畏的人生信条。一个屠夫不求苟活，只求光荣战死，能够死在巨人手下，也算不辱屠夫的名号。 在博古尔疯狂的劈砍中，独眼巨人且战且退，罗德则赶紧命令士兵全力堵住缺口。 混沌战獒和野兽人刚刚爬上城墙，便被四面扑来的黑锤堡卫兵围堵。各种武器的击打声、野兽人的嘶吼声，人类士兵的惨叫声各种声音回荡在城墙上空，奏响了夜空下最壮烈的战歌！ 第131章 群兽奔腾（下） “决不后退！保卫城墙！” 血肉横飞的战场上，罗德振臂高呼到。 自己的确不能后退，身后，便是小镇，城里，上千人因为信任自己才留下来，上千双眼睛盯着自己，盯着这道城墙，一旦城墙被攻破，等待这些平民的，只有无尽的屠戮。 所以，无路可退！ “伟大的熊神之父，请赐予我力量，赐予给我勇气，帮我指明前进的道路！” 短暂的祈祷之后，罗德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瞬间涌入体内，仿佛一瞬间自己充满了无限活力，积压已久的怒气释放开来，面前的世界变得如此清晰。 他像一头野兽一般加入了战斗，寒风在耳边呼啸而过，铁质的兵器反射着邪绿色的月光，感受着体内那股奔腾的力量，罗德杀向了爬上城墙的野兽人。 两把战斧轮番袭击，左手握斧，一斧子劈在一头无角兽的肩膀上，在野兽人还没来得及反击的时候，右手的战斧便呼啸而至，一斧子砍飞了它的脑袋。血水从砍断的脖颈处喷出！ 不得不说，雷霆双斧重量很轻，所以速度也很快，犹如一阵旋风，所到之处，血肉纷飞。 面前，一头嗜血的野兽人正准备扑向罗德，却被罗德抢先一步，闪光的战斧被掷出，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声，一斧子劈开了野兽人的盾牌，直勾勾的插进那头野兽人的前脑勺！随着罗德一阵收手的手势，符文战斧宛如听得懂主人的召唤一般，从野兽人的脑壳里抽出，带着飞溅的鲜血，回到了黑锤堡领主的手中。 这把武器让罗德是如此得心应手，在左手收回战斧的一瞬间，右手的战斧紧跟着出手，犹如绞肉机一般，横扫野兽人的下盘，将一名正在与诺斯卡勇士作战的野兽人小腿削断，野兽人战士断腿处血水直涌，惨叫着倒地，被面前的诺斯卡勇士一矛穿心。 头顶上，残存的鹰身女妖低空盘旋，朝小镇中心飞去。 她们飞过低矮的民宅，掠过修道院的窗户，小镇内，凄嚎声四起。小孩躲在母亲怀里痛哭着，而男人则强装镇定，拿起一切可以格斗的东西，准备保护自己的家人。 一头狂暴的鹰身女妖尖叫着冲破了莎拉克修道院的玻璃窗户，引起了整个修道院内平民的恐慌。孩子和妇女们尖叫着躲避在椅子下，而男人则抓起木椅，冲向那头狂躁的鹰身女妖。冲在最前面的农夫瞬间被狂暴的鹰身女妖扑倒，女妖扬起她那锋利的爪子，扑向男人。一阵疯狂的撕咬过后，农夫只剩下满脸血肉模糊，他倒在地上抽搐着，血水不断从被撕烂的脸部流出。 但是其他农民和矿工则抡起椅子、木棒、铁锹，一切可以当武器的工具全部击打倾泻在这头鹰身女妖身上，鹰身女妖试图逃离，却无处可逃，一顿狂殴过后，鹰身女妖像一团肉酱般倒在了修道院冰冷的地板上。然而，更多的鹰身女妖却从破碎的窗户外俯冲了进来！毫无疑问，修道院内成群结队的老人和小孩，就是她们今晚的美餐。正在这时，管家穆罗斯带着黑锤堡仅存的十几名卫兵赶到，弩箭从地面上射向了那些在天花板底下盘旋的怪物。 城墙上，诺斯卡战士们已经将大部队野兽人赶回了城下。毫无疑问，没有巨人，他们无法攻破罗德的水泥高墙。 “放下镰刀！” 城墙上的压力稍稍缓解之后，罗德大声命令着卫兵放下守城武器！这些防守城墙的杀器原本就是留着对付野兽人攻城的，然而，一开场却未曾想到野兽人们会有鹰身女妖，于是，大部分弩兵被打得措手不及。 而现在，被打回去之后，战士们便可以腾出双手干其他的活。 随着领主新的命令下达，黑锤堡的守军将悬挂在高塔上的巨型镰刀放开，锋利的镰刀随即从高处急速坠下，几头野兽人军团中的无角兽正在攀爬城墙，眼睛的余光中却瞥见了那死神的收割利刃。 锋利的巨型镰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下切断了十几个野兽人的身躯。随着血肉在空中挥洒，底下的低级野兽人开始感到了恐惧。然而，迎接他们的，还不止这些。巨型镰刀由于吊绳的作用在空中反复摇摆，带着凄厉的血光，削筋断骨。整面石墙外的各种野兽人和异兽便斩得七零八落，血水和尸块落了一地。 “倒油！” 紧接着，罗德下达了第三道战地命令。亢奋中的诺斯卡战士扛来了一桶桶煤油，满装着热油的油桶自城墙上倒下，淋在那些无角兽、剃刀兽和各种异兽头上。随着一把把火炬的扔下，黑锤堡的城墙根下，彻底被点燃了。 火焰很快连成一片，在黑锤堡外围形成了一圈燃烧的火焰之墙。在这寒冬之际，将积雪融化，上百头异兽便这样被活生生烧成了尸块……惨叫声、嘶吼声不绝于耳。 上百头野兽人被点燃，炙热的高温将空气雾化，形成一道道热浪，扑面而来，整个黑锤堡外围，皆弥漫着血肉之躯被烧焦的恶臭味。 “胜利！” 黑锤堡的士兵们已经开始欢庆胜利，然而，透过雾化的空气，罗德却看到了不远处一支更可怕的军队。这支军队由野兽人的主力单位组成，手持重武器的牛头人战士、全副武装的角兽、大角兽、古尔兽等正踏着混乱的步伐，逼近城墙！ 原来，之前的异兽和无角兽进攻不过是当炮灰，试试人类城堡和守军的真正实力。现在，才是这支野兽人军团真正开始全面进攻的时候！ 罗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身边的战士们都已经疲惫不堪，大多数人身上都布满了鲜血，在刚才的战斗中，许多守城武器已经被消耗，至少，煤油已经倒去了大半，没有火焰，人类根本无法抵挡这些野兽的攻城。 “博古尔，回来！” 看着即将逼近的野兽人大军，罗德对着城外的矮人屠夫大喊。 但是，已经沉浸在屠杀快感中的矮人屠夫显然完全不在乎那个人类的呼喊，这是他战死沙场的最好机会。博古尔不会放弃，他已经杀死了一头巨人，不在乎再多杀几头角兽！ 第132章 绝地神选 “预备！瞄准！” 无奈之下，罗德只能放弃援救矮人，这种情况下，出城等于送死。屠夫想要送死，罗德不想。城墙内，上千人都将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自己不能死。 城墙上，士兵们疲惫不堪，却再次拿起了弩枪。黑暗中的野兽人军团宛如嗜血的恶魔，无数的火把自黑暗中出现，火光连成一片，向黑锤堡包围而来。 莫尔斯里布的光辉下，野兽人的身体微微膨胀，手里拿着粗糙的重武器，奔向伤痕累累的人类城堡。 地面上的标记已经被踩灭，罗德只能靠目测来命令弩手们射击。 终于，在距离足够近的时候，罗德下达了全体射击的命令。 又一波黑箭雨齐刷刷的自城墙上方射出，直击狂奔中的野兽人。 冲在最前面的野兽人战士纷纷中箭倒地，然而，更多的角兽则举起盾牌，挡住远程攻击，继续狂奔着。他们的速度十分快，以至于弩手们还来不及准备第二支箭，许多狂暴的野兽人便已经冲到了城下。火枪手全体自由开火，以最后的力量抵抗着狂暴的野兽人大军。 然而，城墙下堆满了尸体，使得这些野兽人的主力部队已经借助尸体的高度冲上城墙！罗德终于知道了，炮灰的重要性！不仅是测试对手的实力，消耗对手的弹药，也是在为后面的主力部队提供踏板！ 堆成小山的尸体，无论是尸首分离的，还是被烧焦的，此刻全部成为了那些大角兽、牛头人的垫脚石。通过这些尸堆，狂暴的野兽人战士一次次的冲击着城墙。 守城士兵则用最后的守城工具——滚木擂，阻挡着野兽的冲击…… 城门外，十几个角兽推着巨大的攻城锤，一次次的撞击着黑锤堡的城门！情况到了万分紧急的地步，血泪纷飞中，罗德带着身边最后十几名战士赶到了城墙下，和穆罗斯带来的十三名黑锤堡步兵组成最后的防线。城门一旦被攻破，这座城镇就完了。 被撞得颤颤巍巍的城门，粉屑不断落下。城外，是狂暴嗜血，体力满满的野兽人大军。城墙下，是不足三十人的守卫队。每个人都在心里默念着自己的神明，向自己的保护神祈祷着。 望着即将被攻破的城门，罗德深吸了一口气，浓浓的血腥味渗入鼻腔。手中的秘银战斧举到了空中。 终于，在连续五次猛击之后，城门被砸开了，“为了黑锤堡！”罗德拉开嗓子怒吼到。身后，护卫队的战士们紧跟着他们的领主冲了上去。 然而，短兵相接的一瞬间，实力悬殊便体现得淋漓尽致，守卫还没碰到大角兽，便被大角兽一锤子砸飞。还有拿巨木槌的，粗大的武器挥来，连盾牌都被砸得粉碎。罗德躲开面前大角兽的锤击后，挥舞着战斧，削开了他的大腿，又跳到另一旁，用战斧斩裂了另一个角兽的脚掌。 但是，刹那间，一道巨大的黑影袭来，罗德再也来不及躲闪，被野兽人首领的锤子一锤砸飞了出去。血水从眼眶、嘴角流出。 罗德倒在地上，五脏六腑仿佛都被击碎了一般。眼前，是绝望的人们，熊灵在咆哮，士兵在挣扎，城墙上，一个个诺斯卡战士被野兽人推了下去…… 每个人眼里都写着绝望…… “父亲……帮帮我……” 罗德在心里呼唤到。 神迹在这一刻出现！一瞬间，仅仅一瞬间，一股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更加强大的力量注入了黑锤堡领主的体内。宛如强大的电流流淌全身。 墨绿色的天空中雷电轰鸣，似曾相识，又未曾真正见过的画面，只见墨绿色的天空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开了一个黑色的大洞，耀眼的蓝色闪电直击大地，炸起冲天的尘土。 这一刻，无尽的能量回荡在罗德手上，秘银战斧被蓝色的电光环绕，联结着罗德周围的地面，电火四射。 眼前的一幕不仅令士兵们惊恐万分，连正在屠杀人类士兵的野兽人们都感到了震惊。他们本能的感到那个手持雷电战斧的人类才是他们最大的威胁，十几个角兽扑向了罗德。 然而，拥有雷神和熊神祝福的黑锤堡领主已经变得无比匹敌。雷霆战斧猛的砸向地面，凄厉的闪电以风暴般的能量爆炸开来，瞬间将十几个野兽人炸飞。 他们的身躯化作粉末，血水和碎开的内脏四处洒落…… “吼……” 人类领主的怒吼和野兽人的怒火响起一片，拖着雷霆战斧，罗德一个人冲了上去。仅仅一个横扫，又是三个野兽人战士被击飞，他们沉重的身躯就像垃圾一般被击飞到城墙上，发出骨肉被撞碎的声音。身后，两个野兽人狂战士举起战斧就要砍中罗德的背部，闪电却将它们从半空中击落，和被煤油烧过一般，被电流烤焦的尸体倒在地上，抽搐不止…… 天空中，雷鸣大作，地面上，罗德一个人，刮起了闪电风暴，所到之处，血肉横飞，残肢断臂纷纷从空中落下……再强壮的角兽战士，也是一斧子劈开，电流绕环着神选之子，地面被炸得尘土飞扬，连同那些已经被烧焦的尸块一起炸飞到天上。 “为了罗德！” “为了……罗德！……” 眼前的一幕让守城将士顿时士气高涨，这绝对是神迹！诸神眷顾之下，岂有败仗？无论是城堡守卫，还是那些诺斯卡战士全部改口，大声狂呼着罗德的名字。这一刻，他们不是在为黑锤堡而战，不是在为城里的平民而战，更不是在为基斯里夫而战，而是在为他们的领袖而战。因为，他们的领袖在这一刻已经变成神明的化身。即便在野外打了一辈子战斗的诺斯卡勇士们，也未曾见过如此壮观的场面。 城墙下，罗德像一头狂暴的猛兽冲了出去，四面八方都是敌人，然而，没有一个野兽人可以近身，他的战斧在空中打转，一次次击打敌人，又一次次返回罗德手中，闪电摧毁了途中的每个野兽人。 一个身体看上去无比强壮的牛角兽试图从身后偷袭背刺罗德。但是，在罗德反应过来，转身仅仅一拳，闪电便将面前的牛角兽彻底砸倒在地，还没来得及起身，便被罗德再次暴揍，闪电环绕着拳头，一拳拳，将那个畸形的牛角兽砸成肉泥…… 密密麻麻的野兽人一波波的冲上来，但是闪耀着雷电的战斧在空中急速飞旋，一个个野兽人战士倒在了罗德身旁，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环绕着罗德周围，已经堆起了一座座尸山…… “以托尔、厄孙之名！” 罗德高声怒吼着，两把战斧合在一起，形成一把巨大的闪电战斧，将大地劈开了一道浅浅的裂缝。电光从裂隙里迸出，撕碎了裂隙两侧的所有敌人！ 终于，神选之子恐怖的战斗下，野兽人们惊慌失措，连萨满都无能为力，黑压压的野兽人步兵开始撤退，应该说是逃命……他们从城墙上跳下，从同伴的尸体上踏过…… 从黑锤堡的城楼上方望去，宛如蚁群崩溃，在进行一场绝命大逃亡…… 第133章 百战老兵 “啊，不可能！我不可能还活着！诸神在上，这一定是幻觉……” 当罗德将矮人屠夫从死人堆里拽出来的时候，这个红发矮子看上去还有些不情愿。他明明在野兽人人堆里奋战了那么久，身中数刀，流了一身的血，怎么还没死？这不可能。屠夫博古尔一直在叫嚣着上天对他不公，但是悲惨的事实是——他的确活了下来。在斩杀独眼巨人之后，这个顽强的小矮人硬是凭借着自己无以伦比的高超战技和无限充沛的体能活了下来。战死在他斧头下的野兽人不计其数，事实上，他也数不过来，在血肉四溅的战场上，敌人又形成压倒性优势，谁还有心思数自己杀了多少……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 从尸体堆里找到博古尔的时候，罗德大概可以猜出矮人整个战斗经历——他不要命的跳出城外，与巨人搏斗，由于站在巨人头顶，底下的野兽人无法靠近，这便让他不至于陷入被重重围攻的场面。 杀死巨人之后，小矮子从独眼巨人身上跳下来，随后便被淹没在成百上千的野兽人杂兵中。他被围殴，被砍到，被当做死人丢在一旁，又差点被尸体堆压死……然而，上天便总爱和凡人开玩笑，越是寻死的人，却越是死不了。 博古尔被发现的时候，他的身上压着至少五个野兽人……以这些野兽人的重量，换做是常人，早已被压死……但是博古尔是矮人……独龙城的矮人总是体格健壮，连石头都压不死他们，更何况尸体…… “我真tm也希望这是幻觉，你就应该早早战死在城外！下次我就应该把你扔在尸体堆里，这样就是最光荣的死法。” 罗德愤愤不平的嘲讽着，清醒过来之后的博古尔听出了其中的意味，顿时找不到理由反讥…… “好吧，好吧，告诉我，野兽人是怎么退去的？我记得它们从我身上踩过去的时候，城墙就快支撑不住了。” 博古尔纳闷的问着。一旁的士兵则对他的伤口进行简单的包扎处理。 “领主，白熊领主救了我们，我们所有人。他是雷神之子。” 身旁的诺斯卡战士大声说到，自豪感溢于言表。屠夫博古尔听得一愣一愣的，确切的说，他并没有亲眼见到罗德使用雷电之力的场景，那时候他已经被无数野兽人踩在了脚底下，重重尸体压在身上后，他便失去了知觉…… 但是从诺斯卡人的讲述来看，这的确不是假的。否则，城镇应该早就沦陷了。 “雷神之子？哈哈哈，托尔什么时候祝福你来着？我以前可从未……” 博古尔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那次在独龙城的遭遇，顿时觉得眼前的罗德不一般……或许他们说的是真的…… 而罗德只是看着他，微微点了点头。 “你？” “雷神神选、熊神神选……好吧，我早该想到。一个正常人是不可能在单挑中杀死蝎狮的。” 博古尔郁闷而高兴的说到。高兴的是，他交了一个神选之子的朋友和伙伴。郁闷的是，他竟然不是战场上的主角！ “不爽，不爽！我可是杀死巨人的那个屠夫。” 博古尔坐在地上，自言自语着。 “独眼巨人不是你一个人杀死的，弩箭射进了他的心脏，你才有机会爬上他的脑袋。” 罗德提醒到。 矮人脸色铁青……“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他凑过来，瞪着罗德，低声哼到。 …… 血战过后的黑锤堡满目疮痍，雪白的城墙被火焰熏成了黑色，现在，真的和它的名字一样了——黑锤堡…… 各种野兽和野兽人的尸体堆在城墙跟下，宛如一场大屠杀。死去的野兽人数量已经无法统计，因为有的被巨型镰刀肢解，有的被滚木擂碾成肉酱，有的被煤油烧成灰，尸体根本无法辨认。 而己方损失的兵力却可以统计，只要是名单上存在，而点名时不在的，就是阵亡了……因为没有人可以在这场围城战役中逃跑，野兽人从四面八方围来，毫无逃生的可能。初步统计过后，穆罗斯将阵亡人员递给了罗德。又是近百人在战斗中丧生……大多数是刚刚加入守备队的新兵……老兵都在一次次的战斗中磨练出来了真本事，他们活下来了……然而，新兵的快速死亡对城堡后续的募兵工作却是极为不利的，罗德知道，今后如果想要再招募新的士兵，薪水要继续提高……相应的，老兵的薪水也要提高。毕竟，不可能新兵的薪水高过老兵……这是一笔沉重的开销……要么，从外地募兵……但是谁愿意来到这冰天雪地的北方当兵…… “唉……” 罗德低声叹到。可谓千锤百炼，老兵的素质越来越高，但是部队的规模始终无法提升。 但是也不全都是坏消息，这场战役，黑锤堡领主获得雷神祝福的消息很快就会再次传开。罗德相信，会有更多的北境游民和诺斯卡人加入到自己麾下。但是相应的，自己是神选者的身份也无法再保密了。女王会慢慢知道的，也会慢慢引起重视的。只是目前来看，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厄伦格拉德之乱…… 隆冬时节，位于基斯里夫北境的这座小城，横尸遍野。看着血淋淋的尸体堆成小山，罗德觉得自己算是最倒霉的穿越者，穿越到这个世界最危险的地方，挡住了野兽人一次次的南下，却完全得不到王国统治者的重视。他们在首都基斯里夫过得如此安逸，以至于对当年混沌大入侵的故事都已麻木，是的，在他们眼里，或许那只是被夸大的故事传说而已。 不过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强大的敌人也磨练了自己手下这支部队。他们伤痕累累，却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精通各类战术，搏斗技巧上也是出类拔萃。 但是有一个问题，如果自己接下来将这支部队带到厄伦格拉德，和各个领主的大部队汇合，那么黑锤堡将由谁来守卫？ 望着视线尽头那广袤的黑森林，罗德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第134章 新侍从 “杀，杀，杀！杀光他们！” “为了罗德！为了白熊领主，雷神之子！” “杀光他们！” 邪月刚过，罗德便召开了黑锤堡全体军事会议，决定主动出击，找到野兽人的老巢——万魔岩，并摧毁它，一劳永逸的解决野兽人之患。此想法一提出，便立即得到了众诺斯卡部落勇士的支持。尤其是小矮子博古尔，屠夫身上还绑着绷带，却兴奋的咆哮着，和在场的诺斯卡野人响成一片。 他们相信罗德必胜，尤其是在经历了第二个邪月之夜之后，在见证了罗德身上的神迹之后，所有人都不再怀疑他们的领主给他们带来败仗…… 而罗德之所以提出这个想法，也是有依据的。并不是因为自己真的就是无敌了，可以为所欲为，而是因为冰雪女王的命令是本月二十五号之前赶到厄伦格拉德，但是经过野兽人这么一闹腾，自己的部队肯定无法在二十五号之前赶到厄伦格拉德，被问责，被批评是肯定的。 所以，既然已经无法改变这个事实，不如干脆改变计划，直接进攻领地内的野兽人，永久性的扫除这一带野兽人的威胁，使得困扰黑锤堡发展的邪月事件不再成为威胁。眼下，邪月刚过，野兽人经历了围城之战，损失惨重，实力正处于虚弱状态，而自己的部队士气正高昂，正是决战的好时机。 底下的战士们纷纷士气高昂，用剑柄敲打着桌子，发出亢奋的咆哮声。 “请恕我冒昧的问一句，我的领主，你的侍从杰森已经在上一场战斗中死去，你身边没有侍从，那么，你的下一位侍从是谁？” 塞尔塔站了出来，高声说到。野蛮人向来不拘泥于各种礼节，他们说话十分直接，有什么说什么，而不会拐弯抹角。罗德知道，要用他们，就不能改变他们太多，否则，没有人愿意跟随自己，于是，除了军队执行力上必须听从自己的命令，其他方面，罗德便尊重这些北方诺斯卡人的传统和风俗。 当然，诺斯卡人如此直接的言语换做在南方的帝国或者巴托尼亚王国，那肯定是不行的，会被当地的领主大人视为不尊重。塞尔塔没有这个意思，他向来如此大大咧咧，这点罗德是知道的。 “还没想好。” 看着塞尔塔，罗德回答到。 “那么，我倒是有一个不错的人选，不知道我的领主大人是否会满意？” 塞尔塔说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微笑的看着罗德。 “谁？” 罗德问到。 “我的侄子——纽曼斯。” 塞尔塔刚刚说完，罗德便知道了他的想法，就是想让自己侄子到领主身边接受历练，这样，自己家族的人便可以和领主更加“亲近”了。虽然诺斯卡人没有玩弄政治的天赋，但是此举在帝国或者在基斯里夫境内，其实就是安插人手，培植党羽。 侍从作为最接近领主的人，可以了解到领主最真实的情况，包括领主的饮食起居，生活状况。有时，一些领主还会将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的侍从去执行，从某些角度来看，侍从也是最先获得情报的那个人。更有甚者，在得到领主的信任之后，还能替领主转达命令。一些身居高位的人，许多人无法接近他们，便从他们身边的侍从下手。 所以，领主侍从看上去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职位，其实意味深长。罗德知道，以塞尔塔这种粗汉，他将自己侄儿介绍到领主身边当侍从可能只是出于好意，要历练自己的侄儿，但是，站在罗德的角度上，并不能这样做，否则，时间长了，外人会有闲言碎语，认为塞尔塔和自己走得太近，有意无意间会拔高这位掠夺者队长在诺斯卡人中的地位，这对于管理上来说，是不稳定因素的存在。 罗德不会允许这样的状况发生，一个人原本淳朴善良的人，一旦得到了太多权力，总有一天，也会有邪念。预防它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不给他这样的机会，让他继续做淳朴者。 “塞尔塔，北地勇士，我接受你的好意，但是我刚才在脑海中已经有了一个新的人选。” 看着塞尔塔，罗德直言到。虽然这让塞尔塔有些难堪，但是至少从源头上断绝了今后的权力腐蚀。可以看到塞尔塔那略带伤感的表情，不过他很快恢复过来，诺斯卡人不像南方的帝国或者巴托尼亚王国，他们没有那么矫情，行就是行，不行就不行，既然认了老大，就要听老大的，听老大的一切安排。 而罗德脑海中也的确有了一个合适的人选——塔林纳姆。这个年轻人是纯粹的基斯里夫人，和这里的所有人都没有亲属关系，他不过是一个来自贫寒家庭的孩子，一年前，自己在前往基斯里夫城的路上，遇到了他和他的父亲，那时候，男孩正染着鼠热病，自己临走前给了一枚金币，成为了男孩的救命钱，也相当于救了他。于是，男孩千里迢迢，赶到这里报答自己。他的忠诚可以信任，同时，也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前提是，他还活着。 幸运的是，在阵亡将士名单上，没有男孩的名字，于是，罗德让穆罗斯帮自己找到他。 塔林纳姆奉命进见罗德的时候，他头上正绑着绷带，红色的血迹清晰可见。显然，在刚刚过去的邪月之战里，男孩也受过伤，可以想象一个刚刚应征入伍的新兵在面对凶狠嗜血的野兽人大军时，会是怎样的恐惧。但是他终究是熬过来了，能够熬过来的，都已不算是新兵了，再经历几次，他也可以成为老兵了。 然而，罗德不打算让他成为只会在战场上厮杀的老兵，而是一个全能的战士。 “塔林纳姆，从今天开始，你便是我的侍从了。记住，黑锤堡领主的侍从只有一个，你必须接受我的一切调遣，完成我安排的一切任务，你将不仅仅是一名侍从，而是一名战士，在战场上，你将负责保护我，和我外出时，负责保证我的人身安全。你将学习很多，必要的时候，也会学习各类文化知识和社交礼仪。作为回报，你将拥有丰厚的薪水，甚至，日后还有希望获得属于自己的土地。” 黑锤堡的大厅中，罗德认真而严肃的跟年轻人说到，并且当场安排了他的工作，授予他应有的地位。可以看到塔林纳姆眼里那兴奋的目光，他达成了他父亲的愿望，报答那个救过自己性命的人。 第135章 出征 “领主大人，你不能这样做！你这样做只会加剧人员伤亡，造成更多无辜士兵的死亡。” 莎拉克神庙前，即将带队出征的罗德被圣母心的莱安娜拦了下来，女祭司脸色很不好看，她刚刚给一名伤员服了安眠的药片，愁容挂在她脸上。自从莎拉克修道院建成之后，罗德还没见到她这番忧愁。 原因很简单，黑锤堡领主又要带兵打仗了……而且目标直指森林中最危险的万魔岩……老管家穆罗斯曾经说的没错——这里是最危险的地方，随时随刻都会有人受伤甚至牺牲，黑锤堡的确需要莎拉克教派，但是莱安娜无法理解的是，既然都已经这样了，为什么这个“疯领主”还要主动出击，让更多的士兵受伤？ “打仗总会死人的。” 罗德无奈的回到。 “你可以不打，士兵们听你的，不是吗？……” “莱安娜女士，我想说，其实我也不想打，但是城外森林里那些野兽人，他们不会因为你的仁慈就妥协，他们不会因为你不打他，他就不打你，即便现在他们被击败了，但是总有一天，他们会在打回来，邪月的强度在逐年递增，野兽人的力量也在逐年递增，去年我们应对他们的时候，他们的数量只有几百只，高级野兽人更是少，而今年，他们的数量至少有两千头！两千头什么概念你知道吗？两千个野兽人，这换做是正规军，也未必可以打败他们。黑锤堡拥有高大的城墙和整整一年充分的准备，这才勉强挡住了他们的步伐，但是我们不能让这种情况再次发生。” 看着女祭司那张纯洁，未经人事的脸，罗德有一种有苦说不出的感觉。莱安娜一心投入宗教事业，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这有好有坏，好处是作为修道院的大祭司，她没有争权夺利之心，可以放心的将修道院交给她。坏处是，这女孩总把一切想得太美好，可是世界是黑暗而残酷的，没有那么多仁慈和怜悯。 “厄伦格拉德发生叛乱了，冰雪女王的命令是两天后，所有北境领主必须带着自己的部队抵达厄伦格拉德地区，对叛军，对那座城市进行包围。而今年的邪月之战你也看到了，野兽人数量众多，嗜血狂暴，一旦我将部队带到厄伦格拉德，谁来保卫这座城镇？谁来保护这些平民？所以我必须趁此机会，趁野兽人被击败，邪月刚落的时候，彻底铲除他们，这样，黑锤堡就安全了。就像你说的，进军黑森林寻找野兽人的老巢，这可能会有人死亡，有人受伤，痛苦将再次降临世人，但是有什么办法呢？我必须这样做，明白吗？女祭司阁下。” 罗德尽可能平和的解释着。 “好吧……但愿莎拉克女神会保佑你们……” 说了半天，莱安娜这才勉强点了点头。同时，她又担心起另一个问题来—— “你刚才说冰雪女王要求你两天后领军抵达厄伦格拉德？” “是的。” 罗德回答到。 “那你去剿灭野兽人再过去，怎么来得及？” 莱安娜突然关心的问了起来，这让罗德很不习惯，女祭司来到黑锤堡这么久，这还是头一次关心自己的安危……但是或许自己的安危就关系着黑锤堡上千人的安危吧？罗德心想。 “是来不及，但是我也必须这样做，黑锤堡有一千多个居民，加上来自厄伦格拉德的难民，近两千人在此生活。我必须保证他们的安全，一个不能保护自己人民的领主，还算什么领主？” 罗德微笑着回答。这一刻，在莱安娜眼中，罗德看到了另一种眼神，一种温柔的眼神…… 莱安娜将手轻轻放在罗德的手背上，而后认真握住整只手，她的手背很白，就像贵族家的千金小姐一般，手掌却很粗糙，那是常年给病人进行手术和干体力活留下的。女祭司看着罗德，低声说到—— “或许你是对的，他们都在等着你。” 莱安娜说着，引导罗德将目光转向修道院内的人们……这让罗德有些失望，原本以为女祭司对自己有爱慕之心了，看来，还是更关心女神的信徒们……不过这也正常…… “你是我见过的最负责任的领主了，就是有些血腥……” 她继续说到。 “没办法，出生在这样的地方，不暴力点，无法生存下去。” 罗德笑着回答。 …… 临行前的准备已经差不多了，除了留下五十名新兵，罗德将全部兵力都带出了黑锤堡，去森林中寻找野兽人的踪迹，这一次，势必要彻底清除黑锤堡周围的野兽人势力，否则，每年邪月都要来一次野兽人大入侵，谁受得了……年年如此，黑锤堡便无法得到喘息的机会，也就无法真正得到发展。所以，不管再艰难，也必须孤注一掷，摧毁野兽人的聚集中心。 临行前，罗德再次看了一眼待完工的厄孙神殿，心里百感交集，自己看样子成为厄孙、托尔神选是绝对的事实了。那么，既然托尔也赐予自己力量，自己是不是应该也在领地内给他盖一座神殿？ 但是神殿这种建筑工程量浩大，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完成的，加上其耗资也是巨大的，黑锤堡并不是什么富得流油的地方，大兴土木，这可扛不住…… 那么，先建一座小神殿？这也不好，厄孙神殿是按黑锤堡所能承受的最高规格来的，熊神和雷神对自己的帮助一样大，熊神厄孙赐予自己无比强壮的身体和超越凡人的恢复能力，而雷神托尔则赐予自己强大的闪电战斗能力，两者现在看上去缺一不可。不能强调谁，也不能忽视谁…… 但是资金有限啊，这可是个难题。如果要按照厄孙神殿的规格再来一座托尔神殿，那么，黑锤堡就要破产了。 唉，回来后再说吧……托尔雷父，你就体谅体谅你这个穷神选吧。罗德在心里叹气到。 第136章 万魔岩（上） 罗德再次从噩梦中惊醒，梦里，成千上万的老鼠吞没人类的城市和城堡，他们幼小，数量却极为庞大。成群结队的老鼠在街道上横行，吞噬着死人的尸体，将活人逼入角落里活活撕咬致死。 整座城市散发着死亡的气息，乌云遮蔽太阳，大地黯淡无光。到处都是老鼠，到处都是死人。自己似乎在与某个强大的生物作战，那个生物有着狰狞的外表和无比强大的力量，他将自己逼入死角，战斗进行得异常惨烈，他手持双斧，一次次砍伤对手，然而，对手却以惊人的速度自动愈合着，并且发出恶魔般的嘲笑。 以至于自己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就像火山爆发一般，狂热而烦躁。最终，自己将对手砍成了肉酱，然而，下一秒，自己也变成了一头嗜血的怪兽，身后，是恐虐之神满意的笑容…… 直到清醒过来之时，罗德仍然不记得梦里自己对手的长相，似乎是一头长着三头六臂的巨鼠人，又似乎是一头变异的巨魔……总之，根本不记得了，只记得那份狂热与躁动，慢慢将自己的理智吞噬。 这在现实中也是存在的，自从换上了双斧，自己的攻击速度变快了，快的不是一点点，而是风一般的速度。怒火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但是同时，怒火也让自己失去作为人类的理智，这是一把双刃剑，如何运用它，是关键…… “罗德！那个矮子发现野兽人的兽径了。” 正当罗德噩梦中惊醒，一脸疲惫的时候，手下的诺斯卡为队队长塞尔塔闯了进来，汇报了野兽人搜寻工作的进展。博古尔顺利找到了它们留下的踪迹。 而这一点也不奇怪，博古尔在成为屠夫之前，曾经是一名矮人游侠。对侦查，探路工作了如指掌，上一次找到沼泽妖老巢的便是他，也是他，带领着罗德一帮人顺利端掉那群黑暗生物。虽然成为屠夫，但是自己的老本行却没有忘，可以说，博古尔是现今自己手下最强力的，这家伙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勇猛，一心寻死，所以偶尔会不听指挥……有擅自冲锋的属性…… 仅仅一天后，罗德带领的“丛林野战队”便找到了野兽人的老巢——万魔岩。从地面上望去，这块石头显得如此庞大，就像一块天外陨石砸进密林中，形成一个巨大的凹坑，巨石便矗立在这里，与周围的景致显得格格不入。 巨大的石头拔地而起，在其周围，堆满了破旧的战利品——人类的盔甲、盾牌和生锈的武器，各种骨头以及各种战争物资，在其上方，一根根尖锐的长铁钉伸出石块，将死去的人类尸体钉在上面，有些已经彻底腐烂，只剩下一堆骨架。 按照博古尔的话来说，这是野兽人心目中的圣石，也是他们祭拜、献祭的地方。一个充满鲜血与死亡的地方。 可以看到即便经过了邪月之战的惨败，还有不少野兽人聚集在这里，他们大多是一些邪月攻城战中逃亡活下来的野兽人，粗略估算下数量不会超过两百个。这也是第一次人类埋伏在暗处观察野兽人，以往，作为森林中的野兽物种，一般都是野兽人潜伏在暗处，观察并偷袭人类。 但是罗德是有备而来，而且，估计这帮野兽人也不会想到，人类竟然有勇气主动走出城堡，到森林中来与他们决战，嗯，正常人不会，但是罗德原本就不是一个正常人…… 在部队中，手下这帮诺斯卡人经常称他们的老大是疯王，经常干一些不可思议的疯事，但是他们却依旧爱戴自己的首领，因为在追随罗德的时候，他们从来没有打过败仗，一次次击败比自己强大的对手，这是诺斯卡人的最爱，挑战一切比自己强大的对手。 但是即便自己在暗处，罗德也不敢让手下靠得太近，因为野兽人终究还是野兽人，他们的嗅觉和听觉都比人类强大，一旦距离过近，很有可能便被会发现，为此，罗德悄悄让部队散开，从四面八方包围这座邪恶的万魔岩。就跟邪月来临之际野兽人围攻黑锤堡时一样，他们将不漏掉一个敌人，将他们全部杀死。 “不要俘虏！” 终于，包围网形成的时候，罗德对着手下大声吼到。 数百名全副武装的诺斯卡战士顿时从丛林中冲杀而出，带着复仇和鲜血的渴望，扑向这些毫无防备的野兽人。最外围的无角兽群立即被杀得土崩瓦解，之前每次都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而这次，进攻来得如此突然，狂风暴雨般，曾经被围猎的人类，变成了猎人…… 几十个弱小的无角兽被杀崩过后，剩下的角兽野兽人便在万魔岩圣石守卫的带领下与人类军队展开血拼…… 短暂的祈祷过后，罗德的战斧发出绚烂的电光，他和白熊一起，一声怒吼过后便冲进了人群，手起刀落，一个长着犄角的角兽人战士还没来得及做出格挡动作，便被凶猛的黑锤堡领主一斧子剖开了脑袋，红色的、白色的液体四溅而出。 另一个不信邪的野兽人战士勇敢的持着狼牙棒冲了上来，然而，还没冲到面前，一把旋转的飞斧便砸中了他的胸口，野兽人浓烈的鲜血从被劈裂的伤口处喷涌而出，不等他挣扎，罗德伸出手掌，收回了战斧。那把秘银战斧便像长了眼睛一般，从野兽人胸口抽离，自动飞回罗德手中。斧刃上还沾着野兽人的丝丝血水，带着这把锋利的武器，罗德又是一阵狂舞，一个大角兽举起盾牌防御，盾牌却在不到两秒的时间里被劈成了碎片，带着血性狂怒，两把战斧轮番劈砍，将那个野兽人步兵一点点砍在了地上，血水从那千疮百孔的躯体里喷涌而出。 这一刻，相比于以狂暴嗜血著称的野兽人，罗德，这个人类战士反倒更加狂野嗜血…… 然而，在不远处，同样出现了一个凶残嗜血的怪物——万魔岩牛头守卫！ 这头身高比其他角兽要高上一大截，身体无比彪悍的巨兽此刻正挥舞着它那巨大的石质战锤，像砸地鼠一般砸翻身边一切人类。诺斯卡人在他手中都变得弱小不堪，众目睽睽之下，这头变异的牛头人守卫将一个诺斯卡战士轻松的提起来，抓到空中，而后右手猛的用力，那个强壮的诺斯卡勇士便被一下扭断了脖子，巨大的血蹄腾空落下，将另一个冲上来的人类战士踩成肉饼…… 它咆哮着，口鼻间吐出了温热的白雾，血红色的目光寻找着战场上一切可以与之一战的对手。很快，牛头人守卫的目光便和人群中的诺斯卡卫队首领罗德?劳恩对上了…… 第137章 万魔岩（下） 迎着牛头人守卫的方向，罗德握紧战斧冲锋，沿途冲来了一个狂躁的大角兽，被熊神之子罗德一斧子劈飞了脑袋，牛头人守卫则踏着巨大的血蹄前进，它将沿途的一个角兽扫开，又像扔垃圾一般将一个挡在路上的人类步兵扔到半空中，很快，两人中间便没有任何障碍物了，周围兵器打击声，战吼声响成一片，然而，两人眼里却只有对方。 罗德首先发起了进攻，闪电凝聚在战斧上，发出霹雳般的电流声，然而，让任何对手都闻风丧胆的雷电攻击却没有给牛头人守卫带来一丝震颤，他怒吼一声，举起巨大的石锤迎面进攻。 两把武器在空中正面撞击，发出惊雷一般的响声，一股无形的冲击波从战场中央扩散出去，将距离最近的两名人类士兵和一个角兽战士震倒，这纯粹力量上的对抗让两人都不禁倒退一步，强大的牛头人守卫没有想到一个区区的凡人，竟然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而罗德也因为刚才这试探性的一击而后悔，来自战斧上的力量传导到手上，他原本结实强壮的双手在不停的颤抖着…… 然而，不等罗德调整好站姿，牛头人守卫便再次发起了致命的进攻。恐怖的战锤犹如一记重磅炸弹轰然落下，在罗德头顶形成一块恐怖的阴影，凭借着本能，罗德迅速跳开的躲开了这迅猛的锤击，石锤砸在地面上，溅起一米多高的碎泥，同时，地面因为强有力的撞击而出现了蜘蛛网般的裂痕，可以想象，换做是一般人类，被这么来一下，早已粉身碎骨。 尽管对手实力强大，但是战斗已经打响，便没有退却的可能。抓住对方挥出武器，沉重不堪的特点，罗德迅速挪动脚步，身体一个前倾，闪耀着电光的战斧猛的切在了对手的手腕上，牛头人战士发出了痛苦的惨叫，然而，这一下还不足以使得失去战斗力，平常的野兽人战士，承受这一击，足以削筋断骨，将整只手卸下来，然而，身为万魔岩守卫，牛头怪并不是那么轻易会被击败的，尽管没有穿戴重甲，但是他的皮肤便犹如重型装甲一般坚固，战斧切开了他粗糙的坚硬皮肤，切开了里面的肌肉，却无法切开那比石头还要坚固的骨头。 有那么一瞬间，牛头怪眼里闪烁着愤怒的血光，他用没有受伤的左手一把煽飞了罗德，这一击着实力量惊人，罗德几乎被打得昏死过去，浑身的骨头仿佛就快散架了，他嘴角流着血，用一只手艰难的撑着地面。 然而，地面却在颤抖，不远处的牛头人守卫再次怒气冲冲的狂奔而来，他再次扫飞了沿途的一切障碍物，无论是人类还是野兽人，进入狂暴状态的牛头怪守卫眼里只有他的对手，无论追到天涯海角，他也要碾碎他的敌人。 塔林纳姆见到自己的领主正在和一头嗜血狂暴的牛头怪搏斗，心急如焚，作为侍从，他应该保护好自己的领主，然而，开战之后他便落在了后头，罗德像风一般冲出去，他根本跟不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领主跟一头体型是正常人类两倍的牛头怪搏斗，面前扑来了一个满脸是血的野兽人。 危急时刻，塔林纳姆一个侧步，挪开甚至，躲开了野兽人落下的战斧，随后侍从的长剑刺进了野兽人战士的腹部。用尽全力，他将野兽人推倒在地，而后踩着对方的身体，将长剑从野兽人腹部拔出，趁着对方还在痛苦挣扎之际，将铁剑更加用力的刺下，一剑刺进了野兽人的眼窝里，血水染红了他。 不远处，罗德用最短的时间祈祷着，在牛头人扑上来之前恢复了精神，牛头人守卫愤怒的抡起大锤子，试图一击毙命，他的下手干脆利落，没有一句废话，只有阵阵嘶吼。 但是罗德下手更加干脆利落，在对方战锤落下的一瞬间，黑锤堡领主猛的翻身，躲开进攻的同时，单手掷斧，绕环着霹雳雷电的秘银战斧轰然砸向牛头怪守卫的脸孔！ 如此近的距离，即便是战神，也无法躲开。闪耀的战斧便这样，犹如一记蓝色流星般，正面砸中了牛头人守卫的脑袋，战斧从前额穿入，带着霹雳的闪电，将牛头人电得几乎痉挛，然而，进攻远未停止。就在单手掷出战斧的同时，罗德握紧另一只秘银战斧，怒吼着起身，跳劈！ 和飞斧的进攻同时，另一把战斧在罗德手上变成了杀戮的利器，它一斧子切开了牛头人守卫的肚皮，即便钢铁般的皮肤，也无法阻挡矮人符文武器的劈砍，在一阵耀眼的雷光之后，牛头人守卫的身躯上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滚滚热血和肠子正从伤口处流出！ 这一下，万魔岩守卫彻底被击败了，真实的格斗，往往只需要一下，便足以取了性命……牛头人守卫跌跌撞撞的倒退着，用残存的意识，试图将脑袋上的斧头拔出，然而，不等它费力，罗德便召唤了“雷霆”，符文战斧响应了主人的号召，来自远古矮人的智慧，飞行大师符文，战斧再次残忍的从敌人身体内拔出，带着飙溅的鲜血，回到了主人手中。 牛头人守卫握着石锤，勉强支撑着血淋淋的身躯，但这只是徒劳，在一阵野兽般的怒吼之后，白熊乌索克从身后咬住了他的小腿，牛头人守卫发出了痛苦的哀嚎，单膝跪倒在地，而同时，罗德高举战斧，怒吼着跳上了天空，两把战斧反射着太阳的金光，配合着雷电之力，砍在了牛头人守卫的脖颈两侧上。 感受着体内奔涌的熊神之力，罗德深吸了一口气，战斧架住牛头人守卫的脖子上，双手猛的一个拉扯，只听见血肉和骨头被撕裂的声音传来，万魔岩圣石守卫者牛头人酋长，被雷霆战斧活生生削飞了脑袋，伴随着喷涌的热血，那颗巨大的牛头脑袋腾空飞起，温热的血水洒成一条直线，落地的时候发出了一阵硬物碰撞的闷响。 第138章 鹰身女妖的巢穴 拿着公牛守卫那颗血淋淋的脑袋，罗德大声怒吼着。剩下的野兽人立马化作鸟兽，纷纷逃窜。但是包围网已经形成，“狩猎队”不会放过任何一头野兽人，罗德的目标是彻底净化黑暗森林，将这一带的野兽人赶尽杀绝。 一个个受惊逃窜的野兽人死在了诺斯卡人的斧头和长剑下，浓浓的血腥味吸引了大批乌鸦和腐食生物。 在痛痛快快的屠杀了半天之后，众人围聚在邪恶的万魔岩下，用粗暴的方式推倒了它。按照矮人的话来说，最好将它敲碎，以避免今后其他地方的野兽人再来到此处聚集。于是罗德命令部队在原地扎营，用最短的时间将它彻底粉碎。 话说每场战斗胜利过后都会有丰厚的战利品，然而，对野兽人的战斗显然不是这样的，这帮穷鬼什么都没有，万魔岩周围最多的是各种人类和动物的遗骨。这些骨头就像垃圾一般堆在这块大石头周围，用于献祭野兽人信仰的神。如果一定要从野兽人身上找出什么战利品，恐怕只有他们身上穿的那种破烂盔甲了。这些盔甲大多尺寸巨大，一般人类根本穿不了，也不知道这帮野兽人从哪里掠夺到的。 罗德命令大伙将尸体上的盔甲都剥下来，拖到黑锤堡市场，作为废铁卖掉。 然而，当天夜里，去剿灭鹰身女妖的狩猎小队便有了惊喜发现。塞尔塔带着一帮诺斯卡掠夺者欣喜若狂的回来，向罗德汇报了他们在鹰身女妖巢穴里的发现——数量众多的珠宝和金银首饰。这让罗德很纳闷，鹰身女妖原本并不是一个贪婪金银珠宝的物种，她们只对新鲜的血肉感兴趣，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捕猎，杀死一切活着的人类和家畜，吞食他们的血肉。这样一个嗜血的物种，在他们的巢穴里为什么会有金银财宝？ 而当罗德赶到女妖巢穴时才知道，原来，这些珠宝和金银首饰不过是人类身上的装饰物，有些是宝石戒指，有些是镶嵌在衣服上的黄金白银，还有的是挂在腰间的金链子和挂在脖子上的宝石项链。 于是，罗德当场便明白了，这些东西的确不是鹰身女妖故意掠夺来的，而是她们抓住的猎物（人）身上的东西，再将人类生吞之后，这些金银珠宝无法吞食，便将它们遗弃在巢穴里，就跟骨头一样，随意扔在巢穴里，久而久之，便聚集了不少金银珠宝。 对于鹰身女妖来说，这些闪闪发光的东西和森森白骨一样，毫无价值，但是对于罗德来说，却是一笔飞来横财。他当场奖励了汇报这一情报的两名诺斯卡战士，因为没有他们，自己根本不知道有这样一个藏宝的地方，只要贪婪心作祟，胜过对领主的畏惧，那么，这帮诺斯卡人完全可以不告诉自己，那样，自己就不可能知道扫荡鹰身女妖巢穴还有这样的意外收获。然而，他们最终告诉了自己，自己便必须奖励他们，奖励他们的忠诚和诚实。 可以看到拿到奖励的诺斯卡战士脸上表现着惊喜，他们或许没有想到将这个消息告诉自己的领主还会得到如此丰厚的报酬。罗德将整座巢穴百分之十的财宝分给了那两名汇报情况的诺斯卡掠夺者，同时也奖励了塞尔塔一份。再拿出百分之十奖励剩余的诺斯卡勇士们，奖励他们没有私下私吞这笔宝藏，也奖励他们在战斗中的英勇表现。 有了这笔意外之财，罗德知道，很多事就可以完成了，例如矿洞的扩建，托尔神殿的兴建，还有城镇码头的修缮等等。资金，对于现阶段的自己来说，还是很缺的。 而现在，森林已经彻底扫荡完毕，罗德知道，等到开春的时候，伐木队便可以放心进入这片森林采集木材资源了。而且，没有野兽人，森林中的其他动物数量势必会更多，那样，狩猎将更加容易，毛皮收益也将相应增多。一场战役，解决了今后至少十年的发展问题，这很值…… …… 黑锤堡。 “阁下，我有件事要问你，你必须如实告诉我。” 黑锤堡内，就在罗德带领着一帮小弟扫荡森林时，新来的合作伙伴——基斯里夫贵族拉海姆找到了管家穆罗斯，一脸严肃的问着他。穆罗斯虽然不知道他想问什么，但是从对方严肃的表情来看，估计不是什么好事。 “你问吧，只要我知道的，我一定如实相告。” 穆罗斯认真答到。 “这座城堡是不是经常有战事？” 拉海姆表情是如此严肃，仿佛在质问一个犯人一般，但是穆罗斯不是犯人。老管家盯着他，认真的回答—— “不是很经常，事实上，每年只有邪月来临期间，这座城堡会面对一场大战，其他时候，都不怎么有敌人出现。” “但是邪月来临之际黑锤堡便处于十分危险的地步，不是吗？” 拉海姆紧逼着问到。 “也不能这样说吧，你也看到了，罗德领主已经命人建起了外城城墙，同时，黑锤堡拥有几百名训练有素的士兵、战士。就算邪月降临，我们也能很好的守住。” “但是今年邪月差点没守住！” 拉海姆大声质问着，这次，是真的质问。因为邪月之战里，他也在现场，看着野兽人差点攻进城了，最后被罗德挡了回去。这样一个危险的地方不适合居住，同时也不适合投资。拉海姆心里开始后悔，当初自己应该多考察一下再决定要不要和罗德一起开采深坑矿场的，这座优质矿场之所以那么长时间没有被深度挖掘肯定是有原因的。 而它的原因就是野兽人的威胁从未消除过。 “但是它还是守住了，并且野兽人甚至没能走进小镇一步，您可能不知道，大人，去年的这个时候，黑锤堡连外城墙都没有，小镇的居民不过是流动人口，他们在冬天到来前离开小镇，前往南方躲避寒冬，躲避野兽人，到了来年春天再返回这里工作。是一座看起来绝对发展不起来的小镇。但是罗德领主改变了这一切，他做到了别人做不到的事，他不仅在短短半年内建起了坚固的城墙，还扩充了守备队的人数，北上和矮人贸易，取得帝国封锁的火器，这一切，都是在这一年内完成的，这才使得黑锤堡不至于成为一座荒凉的北方小镇。而且，我也相信，将来这里会越来越安全，人口会越来越多。” 面对合作伙伴的质疑，穆罗斯不卑不亢的回答着，他用事实说话，将过去一年发生的事一一罗列出来，让拉海姆看到整个黑锤堡的变化，以及未来的希望。 “野兽人的数量是相对固定的，而我们只会越来越强大，只要矿场合作开发顺利，有足够的资金，我们便可以采购更多的武器，征召更多的士兵，那样，野兽人的威胁就会慢慢消失。不是吗？更何况罗德领主他已经带人去森林里剿灭剩下的野兽人了，我相信几天后他就会带着胜利的消息回来，那时候，便没有所谓的邪月之威了。” 穆罗斯接着说到。不得不说，他的话语还是很有说服力的，三言两语，连哄带骗，既列出了过往发生的事实，又分析了未来的形势，让贵族拉海姆暂时打消了顾虑。 第139章 新兴之路（上） “种植土豆、冰椒，训练诺斯卡人做部下、修建坚石城墙，兴建厄孙神殿和莎拉克修道院，发展狩猎和伐木业，这么说，罗德领主在这一年内都干了这些？” 黑锤堡宴会厅内，管家穆罗斯和新来的贵族拉海姆聊起了黑锤堡往事，其实也就是这一年内发生的事。 “是的，另外，他还说服居民留下来，一起度过邪月之夜。而且，他还是第一个靠一己之力屠杀蝎狮的人。” 穆罗斯介绍着，自豪之情跃然于脸上。 可是拉海姆可没那么煽情，他刚刚来到这座城堡，对于罗德也只有一面之缘，对黑锤堡更是没有特别的感情。这座城堡对于他来说，不过是避难的暂时居所，一旦厄伦格拉德的危机解除，他还是要回去的，毕竟，那里才是他的家，他的生意，事业都在那里，如果不是担心自己的小命不保，作为厄伦格拉德的贵族，他是断然不会来到黑锤堡这种荒郊僻壤的。 “的确很厉害，但是如果换做是我，我不会将资金用于建造神殿，那样很浪费钱，尤其是像你们这种财政并不是那么宽松的地方。” 拉海姆喝着小酒，“指点江山”到。这让穆罗斯很不舒服。 “不，你根本不知道黑锤堡的情况，更不知道罗德领主的情况，黑锤堡能有今天，罗德领主能有今天，靠的全是诸神的祝福，他是厄孙神选……没有熊神的庇护，这座城堡早就被野兽人踏平了。所以，神殿是必须的。甚至修路都可以放一放，神殿的工作却不能先放在一边。” 穆罗斯严厉的说着。 “噢，抱歉，我对这里的情况的确不了解。好吧，但是我还是有个建议。” “阁下请讲。” 尽管刚才的话让老管家有些不爽，但是他依旧保持着礼仪。 “矿场已经进行扩建，我估计最迟到明年春天，我们就能挣得第一桶金。我打算将这笔资金用于开辟新航路上面。” 拉海姆信誓旦旦的说着，他十分自信，因为在这里，连这个老管家似乎都不是很懂经济和贸易，或许那个罗德领主懂一些，但是他没在，鬼知道这个不靠谱的领主在外面的时间比在家的时间要多得多。 “开辟新航线？开辟去哪的航线？” 穆罗斯问着，给面前的拉海姆倒了一杯小酒。晶莹剔透的葡萄酒刚好盛到玻璃酒杯的三分之二，这也是贵族间的礼仪之一。虽然穆罗斯自己不是，但是他还是懂得一些的。 “帝国，厄伦格拉德的动荡局势我估计一时半而好不了，而北方便是诺斯卡人的领地，和野蛮人没什么生意可以做，你们不能总是靠一个独龙城，独龙城的体量太小了，即便它拥有三万多的人口，但是矮人很多东西是不需要的，那座城市几乎可以自给自足。所以，我打算和帝国扩大贸易。我们的货物不能总是运到诺德领就完了，必须运往更远的地方，那样，利润才能翻倍甚至更多。” 接过酒杯，拉海姆微笑着说到—— “举个例子，你们向矮人进口蓝晶石，这东西在基斯里夫或许价格很高，但是在帝国，价格更高，如果到了南方的提利尔，或者阿拉比地区，那就是天价。我的意思，这种北方特色的商品必须运到南方国度，至少远离利爪海贸易圈，才能获得更高的利润。否则，我们也是中间商，不能获得多少利益。我的想法是，修建一条大路，直接通达外海，也就是基斯里夫湾，从外海码头将货物运抵帝国的其他地方。” “修建道路的钱我可以支付，如果罗德不让我全款支付，我可以再和他合作。包括外港码头，那才是发展最重要的契机。黑锤堡虽然地处贫瘠的北方，但是靠近外海，这是最大的优势，你们必须利用起来。修建直抵外海码头的大道，同时扩建码头，这费用是不能省的，将来带来的收益将是你们无法想象的。你们一直都在羡慕隔壁的海德堡和铁环城，然而我可以很肯定的说，一旦按照我的设想建设，黑锤堡很快就会超越它们。你知道厄伦格拉德是怎么发展起来的吗？靠的就是那个得天独厚的港口优势。港口，会让一座城市焕发出新的活力。” 拉海姆说到。 “听起来好像不错，等罗德领主一回来，你可以亲自和他探讨一番。” 穆罗斯笑着回答。 说着，他又给贵族投资者倒了一杯葡萄酒。 而拉海姆则将手盖在酒杯上方，表示自己不要了。 他继续说着—— “还有，这座城镇发展得还是太慢了，罗德领主的做法我非常赞同，但是恕我直言，他有很多机会可以让这座变得更加富有。” “还有很多机会？” 穆罗斯好奇着问到。 “嗯，很多……比如，在这里，我看不到任何来自帝国以外的商人，市场上买卖的，也都是很普通的商品，就算冰椒，也不过是出口北方矮人那里而已。” “现阶段黑锤堡只能这样，我们能生产的东西不多，贸易自然就很匮乏。” “不，不，不。谁说贸易一定要靠生产？市场的作用不再于将你生产出来的东西卖出去，市场的真正作用在于流通。是的，流通，你知道它的含义吗？” 拉海姆若有所思的说到。可以看到穆罗斯脸上那困惑的表情，这下，他真的不明白这位贵族想说什么了。 “好吧，我来和你解释一下，市场，就是所有商品的中转站，人们在这里贸易，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记住，是任何东西，只要他们认为有价值的东西，他们就会付钱，于是货物就流通了。一座港口城市，海关的税收是十分重要的一项财政收入，你可以对货物严格把关，但是同时，若想要扩大贸易规模，获得更多的税收收入，那你也可以对进出货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像厄伦格拉德，你以为那座城市很干净吗？你以为那里的港口贸易的都是正儿八经的货物吗？不是的，那里面也有某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市政官还有那些的大贵族们掌控着这些资源，想要通关，你就必须去找他们。于是，收入就来了，只要这东西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拉海姆眨着眼睛说到。 这下穆罗斯听明白了，“你是说“黑市”？” “不不，黑市太危险，只是走私。以黑锤堡的条件，完全可以扩大现有的贸易规模，将整个市场真正盘活起来。” “不行，走私太危险了……” “有什么危险的？你是害怕什么呢？冰雪女王？” 拉海姆问到。 “有这个风险，不是吗？” 穆罗斯回到。 “别开玩笑了，黑锤堡地处北境边疆，又是一座几乎被人忘记的小镇，野兽人大举进攻女王都没管，你认为她会管你走私这件事？这里距离首都基斯里夫城很远，女王可能根本就把你们忘了。所以，大胆开拓市场吧，只要控制得当，这里很快就会发展起来。先让一部分人得到甜头，他们会带动更多的人来这里贸易。我只需要对过往船只和车队收取费用就可以了，这部分收入将远远大于你们伐木、狩猎带来的收益。” 拉海姆的眉头跳了一下，他微笑着继续说到—— “当然，这座市场的扩建，码头，商道的扩建我要投资一部分，到时候，收益我也要占一部分。我是商人，你明白的，我可不做没利益的事。” 拉海姆直言不讳到。 “等罗德回来，我会向他转达的。” 穆罗斯说到。 第140章 新兴之路（下） “以厄孙、托尔之名！我们铲除了黑暗中所有的野兽人！它们献祭的神坛——万魔岩已经被摧毁了，今后，我们将不必再担心野兽人的入侵！” 从黑暗森林返回黑锤堡的时候，罗德和诺斯卡勇士们再次获得了民众的欢呼。这在基斯里夫其他地方是难以看见的，一帮北方诺斯卡人，在基斯里夫首领的领导下，铲除野兽人，保护城镇，而在一年前，这里的所有人，几乎都不信任他们。 公牛守卫的头颅被长矛挑起，挂在城镇广场上展出，而罗德则站在高台上，向民众宣布了黑森林剿灭战的成功。热情的欢呼声此起彼伏，在刚刚过去的邪月之夜里，一千多人的小镇，只有不到三十人受伤，这在以往，是不可能出现的。 “赞美厄孙！赞美托尔！赞美我的领主！” 民众的欢呼声很快变成对神明的赞美之词，这是罗德所期待的，毕竟，在这个严酷的世界里，没有诸神的力量，人类就是一群渺小的蝼蚁，任何种族都可以踩你一脚。但是有了神明的祝福，一切就不同了。帝国有西格玛和尤里克，巴托尼亚有湖之女神，而基斯里夫有熊神、雷神和太阳神……这些神明偶尔显灵，偶尔将自己的力量赐予凡人，让他们有勇气去面对可怕的黑暗。所以，对神明的崇拜有时就是对自己的拯救。就像邪月之战里，罗德知道，如果不是雷神托尔的赐福，自己根本不可能挡住上千人的野兽人部队。 这便是诸神的力量，可以理解为开挂，但是这种挂不常开，因为你不能决定你信仰的神明神明时候给你力量。所以，大多数情况下，还是必须靠自己。但是不能因此忽略了诸神的重要性。 喧闹热情的演讲结束后，罗德便和塞尔塔、博古尔一行人回到了城堡。这里，穆罗斯已经应要求设起了晚宴，款待这些归来的勇士们。 和以往一样，黑锤堡的晚宴显得简单而朴实，这种简单在于它的布置上面，几乎和平时无异，差别就在于伙食。肉食在这种时候被端上来，即便经过腌制，也丝毫不逊色于原来的味道。 大厅内，罗德和拉海姆坐在上层，而其他人，则坐在下层，大厅中央，杯酒交错，喧哗不已。 “你的计划我大致了解了，其实我个人是很肯定这种方案的。事实上，许多事并不是我不想做，而是当时的条件无法做到。你应该知道，直到我铲除万魔岩之前，野兽人的威胁一直都在，所以，黑锤堡几乎全部的资金都用于军事防守上面了。我必须募兵，购置武器，修建城池。这样才能挡住野兽人的大军。” “理解，理解……” 底下是热情似火的诺斯卡勇士，主席台上，罗德则在和贵族拉海姆就修建码头和走私市场的事窃窃私语着。事实上，有些事罗德并没有告诉拉海姆，走私这种事早在拉海姆提出之前，罗德便经常干了。在帝国，甚至有他的长期地下合作伙伴，另外，飞翔巨人号其实也不是那么干净，每次前往帝国，除了火器，什么玩意没带回来过…… 当然，如果要做走私市场，自己这条线也是不会告诉他的，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鬼知道这位基斯里夫贵族表面上说是合作建市场，背地里会不会走私他自己的危险品，如果涉及次原石什么的，那就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了，到时候引来一堆鼠人，黑锤堡就麻烦了。所以，自己必须有人时刻盯着他。 “而现在野兽人的威胁解除了，我们便可以开始新的计划。就像你说的，投资港口和市场，码头可以翻新扩建，不必再担心野兽人南下掠夺杀人，破坏房屋和各种建筑。如果有可能，将来继续扩建黑锤堡，将其尽量沿着海岸线那边去发展。还可以拓宽河道，将东泉河作为内河。当然，这是后话了。眼下，我们必须制定具体的合作方案。” 罗德说着，拿起酒杯，小啜了一口。 正当准备和拉海姆讨论合作细节时，下面的诺斯卡人在塞尔塔的带领下集体向罗德敬酒。 “为这场伟大的胜利干杯！” “为白熊领主、雷神之子干杯！” 塞尔塔用浑厚的嗓音喊到，随即，战士们举起手中的酒杯，纷纷转向罗德，大声附和。罗德只能站起来，微笑着回应众人。一杯满满的葡萄酒一饮而尽。全场再次响起了激烈的碰杯声和刀叉敲打桌子的声音…… 眼前的一幕让拉海姆这位来自大城市的贵族不由得无奈的低下了头。等到罗德与众人庆祝完，再抬起头与眼前的领主聊起了合作开发的事。 “刚才聊到哪了？” 罗德红着脸问到。 “说到港口码头的修建和市场扩容。” 拉海姆礼貌的回答着。 “嗯，我们需要一份货物清单，什么东西可以在这里交易，什么东西不行。这份清单我会让穆罗斯整理一份，和你那边的清单对比，再增加删减，最终定下来的时候必须我们两人签字。” “至于港口和道路的修建，我建议还是按照原来的四六比进行投资。” “你四我六吗？” 拉海姆得意洋洋的说到。这些天，他已经大致打听了解到了罗德的经济实力，这位黑锤堡领主穷得很，必然拿不出资金来做工程款，他正等着做大股东。 不料罗德用很坚定的口吻回到—— “不，按照以前的，我六你四。” “你确定？” 拉海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再强调一遍答案还是一样的…… “嗯，确定，我六你四。大致的费用我已经计算过了，第一阶段是平整土地，打好地基，这些费用不会超过一千金王冠。我已经准备好这笔资金。” “这不是一笔小数目……” 拉海姆强调到。一千金王冠，看起来不多，其实相当于普通贵族两年的收入……罗德是怎么凑到这笔钱的？拉海姆感到一脸困惑。 但罗德不会告诉他，就在几天前，诺斯卡战团在鹰身女妖的巢穴中发现了那些财宝。 “的确，由我来支付。后续的投入就是地面上的部分，铺石子，做排水等等，这些工程主要的费用在于工人的薪水开支，不过以正常的施工速度来看，费用也不会太大。” “好吧，看起来你都计划好了……” “还好，这并不难，只是算术问题。” “那今后整个市场建成后的收益分配？” 拉海姆问起了重点。作为投资者，他必须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可谁知罗德连这个也早就想好了。 “我七，你三。” “等等，这不合理吧？” 拉海姆脸色十分难看，但是罗德却一脸平静。 “没什么不合理的，朋友。以前，你在厄伦格拉德的投资生意是怎么做的？” 拉海姆刚好回答，罗德便抢先一步，替他说了—— “比如你要投资一个市场，其实大部分费用用于购置这个地块，剩下的少部分资金才是兴建地面建筑。而我这边，土地是我的，相当于免费给你使用，我们合作开发，收益时当然我要占大部分。除非你想我购买土地，收益才能平分，你说我说得对吗？” 拉海姆有些无言以对，不过罗德说的的确是事实……黑锤堡周围的土地都是黑锤堡领主的，这是沙皇赏赐给那些忠心耿耿的部下的，他们曾经为这个王国奋勇作战，这是他们应有的嘉赏。 第141章 女祭司的忧虑 寒冬时节，漫天的飞雪飘荡在黑锤堡上空。寒风直钻衣服与铠甲的缝隙，令人瑟瑟发抖。 距离冰雪女王规定的日期已经超过五天了，罗德已经准备好南下的一切物资了，不能再拖了。 这将是一场漫长的旅程，罗德隐隐约约感觉到，此次厄伦格拉德之行，或许将彻底改变当下的格局。至于过程如何，结果如何，自己却不得而知，毕竟，自己不是先知。望着满眼雪白的小镇，不知道下次再回到这里，是什么时候了。 随行的手下一共有三百人，大多数是诺斯卡人，少部分是黑锤堡步兵。由于野兽人的威胁已经消除了，罗德只留下大概一百二十名士兵把守城堡。其余的人，全部跟着自己南下，到厄伦格拉德，去迎接那场大叛乱。 临行前，经过莎拉克修道院的时候，女祭司莱安娜从修道院内步履匆匆的走了出来…… “罗德……” 她在路口处喊着罗德的名字，所有诺斯卡战士都看到了，女祭司穿着蓝底素面的亚麻上衣，拖着石青色的长裙，身材姣好，却不妩媚。粉嫩的脖颈上戴着一枚晶莹剔透的白宝石项链，金黄色的长发自然散开，披在肩膀两侧，颇有圣洁女神的感觉。 这些北方蛮族士兵自由而奔放，看到优雅的女祭司在路口拦住罗德，以为女祭司要献吻自己的领主，纷纷在后面吹起了口哨。罗德则抬起手，示意他们安静。自己跳下马，和女祭司走近了修道院里…… “莱安娜，什么事？抱歉，这段时间我比较忙，有些忽视你这边了。” 罗德说着，环顾了修道院四周，这里因为几天前的邪月之战遭到了一定程度的破坏，可以看到连门窗都是信徒们自己修好的。罗德有些惭愧，毕竟，他真的有些忽视这里了。 而莱安娜看起来并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至少从她的脸色上来看，看不出责怪的意思。反倒有几分担心。 “没事，修道院这里有我，我会带领兄弟姐妹们好好维护好这里的。” “你马上就要离开城堡了？” 她继续问到。言语依旧温柔，却掩饰不住焦虑与紧张。 “嗯，是的，距离卡特琳娜规定的日期已经超过五天了，再不走，基斯里夫那帮秘密警察可能就要来问候我了。” 罗德开着玩笑，笑容拂过他的嘴角，看上去心情轻松，当然，这只是装出来的，为了安慰大家而已。如果一位领袖都表现得焦虑不安，那么，他的手下必然也无法保持好的心态。罗德知道这个道理。 “领主大人……” “叫我罗德，没有那么多无用的礼仪和约束。” “好吧，罗德……” 女祭司温柔的唤到。这反倒让罗德有些不习惯……不过她的声音就一直是这样的，带着女人特有的磁性…… “在你走后，黑锤堡的管理就交给那个新来的贵族拉海姆是吗？” 莱安娜认真的问着。 “肯定不是，他只不过是一位投资者，暂时住在黑锤堡而已。管理城堡的人是我的管家穆罗斯，另外，维吉尔也会留在这里，我不在的时候，他将负责保卫黑锤堡，保证它的安全。” 罗德同样严肃的答着。 “哦……那就好。你可千万不能将城堡交给那个人。” “我不会，这是我的城堡，谁也不能拿走它。不过我倒是好奇，你怎么会有这样的看法？” 罗德追问到。 “唉，其实莎拉克的信徒们或多或少都有这样的看法，无论基斯里夫，还是帝国，贵族们都不是什么好人。他们只会为自己的利益着想，为了权力和金钱，他们会做任何事，平民在他们眼里不过是蝼蚁，我担心的是，你走后，那个厄伦格拉德的贵族会闹事。那样，许多人便会遭殃了。” 莱安娜凑到罗德耳边，悄悄说着。仿佛生怕别人听到一般。毕竟，修道院内还有其他人。 “放心吧，他没办法闹事的。所有的矿场、道路，他都只有经营权，没有决定权，我不在的时候，穆罗斯代替我的工作，当然，重大事情还需要用黑鸦传信，告诉我，等我回复才能决定。还有，城堡的守军由维吉尔暂时接管，他是一名优秀的骑士，在他父亲那一辈就宣誓效忠于黑锤堡，他的父亲也曾经效忠于我的父亲。所以，维吉尔同样值得信任。拉海姆如果敢闹事，他会被赶出城堡的。” 罗德微笑着答到。当然，他也知道，那位基斯里夫贵族是绝对不可能离开黑锤堡的。他已经投资了深坑矿场，如果现在退出，那么他前期的投资将颗粒无收，作为看重利益的贵族来说，拉海姆是绝对不会离开的，这点罗德心里也很清楚。 “那就好……” 莱安娜自言自语到。细碎的刘海遮住了一部分眼睛，看上去却带着几分唯美。或许对某个神明虔诚信仰久了，身上也会带着那个神明特有的气质。罗德心想着。 “修道院我会派人来维修，另外，有什么需求尽管向穆罗斯说，他会优先满足你们的。” 盯着莱安娜白皙的脸蛋，罗德认真说到。 和卡洛琳不同，莱安娜是忧郁气质的，所以，即便自己给了她那么多保证，女祭司依旧只是淡淡微笑。 “保重，大人。” 她最后说到。 …… 告别了莱安娜，罗德终于踏上了南下的道路。说是南下，其实也不远，厄伦格拉德原本就属于基斯里夫的北方。只不过相比于黑锤堡，它的位置更加靠南。但是北境各城堡距离它依旧不远。这也是冰雪女王优先让北境各领主将军队开至前线的原因。 身后，黑锤堡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地平线上，最后变成一个小黑点，淹没在夕阳的余晖中。罗德不由得命令部队加快速度，这是一支由野蛮人组成的部队，但是，它却拥有强大的个体和团队战斗力，还拥有比常规军团更加充沛的体能，罗德知道，如果有必要，自己可以命令他们急行军，一天便可以走完常规军三天才能行走的路程。但是现在，显然还没到那个地步。 第142章 汇合（上） 离开黑锤堡以后，一切便变得不同了，在黑锤堡，罗德是领主，所有人都要听他的，然而，出了黑锤堡，自己不过就是一名将领，甚至连将领都算不上，整个北境就有十座城堡，每座城堡都有一个领主，像罗德这样的北方领主一共就有十几个。加上南方来的领主，东境来的领主，这简直就是一场领主大集会。 每个领主在这里不过就是一个队长，指挥各自的人手参加这场战争。可能整个北境的人口加起来还没一个厄伦格拉德城的人口多。它是基斯里夫在北方最重要的港口城市。 罗德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象过抵达厄伦格拉德之后的情境，但是绝没有想到它是眼前这幅场景。大部队在莱因斯克河（1）上游集结，由于是冬天，在野外露营，许多人即便穿着厚重的衣物依旧感到寒冷，寒冷吹袭着火堆，那火焰仿佛随时都会被熄灭一般，许多人抱着兵器坐在火堆旁瑟瑟发抖，而有的，脸上的皮肤已经龟裂开来，嘴唇就像风干的肉块一般，毫无血色。 军队驻扎的地方地势并不平坦，总指挥官让所有领主将部队拉到山上，在山头扎营。为了便于取得水源，上万人的部队早已在河边建起防护栏，一直延伸到山顶。 凌冽的寒冬里，树木大多已经掉光了树叶，只剩下枯槁般的树枝，雪花落在上面，似乎随时都会将它们脆弱的身躯压垮一般。烧水做饭的炊烟自营地内升起，几里外都能看得见。由于是冬天，物资补给困难，所以，大部队必须时常到附近村落去征粮。而说是征粮，其实和抢劫差不多。 按照卡特琳娜在位制定的律法，政府军在外作战，以低价买入农民的存粮，农民必须配合，如果你不卖，就会以叛国罪将你押解到首都做苦力。但是基斯里夫是冬天是漫长的，那些农夫一旦上缴自己的存粮，他们是绝对无法熬过冬天的。所以，每次征粮，不过就是抢粮而已。军团大规模行动的不便便是体现在这各个方面。 至于为什么一定要冬季围城，罗德猜测可能是因为女王等不及了，她无法容忍任何背叛她的行为，何况，厄伦格拉德的叛乱已经超过了她可以容忍的底线。 军营内，从山头处俯瞰，整座厄伦格拉德城就像一座大迷宫，密密麻麻的城市建筑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白色的城墙就像一条细线将城市圈了起来，正午的阳光惨淡的洒向城市，依稀可以看到城市中央那座恢弘的托尔神殿。 不过按照奥布里的说法，那里并不是城市的中心，还有两座规模巨大的神殿从这个山头无法看见，它们分别是厄孙神殿和哈达神殿，可以想象这座城市有多大。 罗德曾经到过基斯里夫的首都，那里，也是一座十分庞大的城市，任何游戏都无法做出那样的效果，视线所及之处，全是房子，各种建筑分布在道路两侧，挤占着城市里的每处空地。 “过来吧，老朋友，许多人都在营帐里等着你。还有瓦瑞尔那个小女儿，她可是惦记着你，在听说黑锤堡遭到野兽人入侵，她差点就要跑回去了。” “但是还是没跑回来。” “这不能怪她，你没有在规定时间内赶到这里和大家汇合，便是你的失职。” “难道我要丢掉我的领主和子民不管吗？” “好了好了，我不和争这个……” 待到罗德欣赏完厄伦格拉德的全景之后，奥布里才带罗德去大本营的总部。一路上还不停的唠叨着。 联军大本营，这里是一顶巨大的白色帐篷，用石块简单堆了个地基，在这个地基上搭建的固定的大帐篷，用于厄伦格拉德军事行动的临时指挥所。 这里也是众北境领主聚集的地方。和基斯里夫其他地方的军队不同，北境的军队聚在一起，他们不喜欢和南方那些基佬聚在一起，在北境人眼里，基斯里夫城太靠南了，以至于许多东西都被帝国“污染”了。他们的文化，民俗甚至也被帝国部分同化了。而北境，才是基斯里夫的根，他们没有忘记先祖是如何在这片土地上开垦，艰难奋斗，从而建起这样一个不屈的王国。战熊，鲜血与钢铁，才是属于北境的荣耀和传统。 也是在这里，罗德第一次和北境各领主面对面相见。 走进营帐，罗德在奥布里的带领下找个位置坐了下来。这是一块巨大的圆形木桌，由四截半弧形的桌板拼接而成，圆桌旁，坐着各个城堡的领主。 “守望堡领主——希瑞尔伯爵。” 奥布里首先介绍守望堡领主希瑞尔。 他刚好就坐在罗德对面，是北境最大的势力，据说守望堡有三万多平民，士兵有两三千人，希瑞尔伯爵作为领主，管理着这座庞大的堡垒和这支上千人的军队。罗德记得前不久去参加奥布里领主的晚宴，他的宝贝儿子迎娶的，正是这位希瑞尔伯爵的女儿。 可以说，女孩的父亲比她长得好看得多，眼前的希瑞尔伯爵套着高档的银丝锁甲，里面穿着一件靛蓝色的衣衫，肩甲用高档的白银合金制成，上面雕刻着雄鹰之冠，一头乌黑的短发看起来精神抖擞，从脸上的刀疤上可以看出，这也是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至少曾经是。 奥布里介绍完，希瑞尔礼貌的朝罗德点了点头。 不等罗德介绍自己，奥布里便介绍起了下一个领主。想必自己来之前，他们已经了解过自己了，罗德心想应该是这样的…… “冰岚堡领主——埃德蒙.尤金。” 接下来，奥布里充当了向导，跟罗德一一介绍起北境各领主。 冰岚堡是一座屹立在冰原边上的城堡，它的建城历史可以追溯到第三次混沌战争后期，当虔诚者马格努斯将混沌大军击败之后，帝国和基斯里夫联手建起了北方长城，而冰岚堡原本便是属于长城的一部分，作为长城上的中坚堡垒，它一直起着聚集兵源，指挥防守的作用。 后来长城的荒废，许多人南下寻找更适宜生存的土地定居，而那些曾经的老兵们则聚集在冰岚堡，在长城以南开垦荒地种植粮食，尽管收入很少，但足以解决温饱，他们中的将军菲利克斯.尤金便成为了第一代冰岚堡领主，后来沙皇也承认了冰岚堡在基斯里夫境内的地位。作为北境中部最靠北边的城堡，冰岚堡的处境十分危险，可以说情况并不会比黑锤堡好多少。同样，这座城堡和他的主人也是罗德最欣赏的领主之一，至少，可以在战争前线活下来的人都不是普通人。 而北境东边最具代表性的城堡则是雪岩堡，这是一座建在高山上的堡垒，从字面上也很可以看出它的建城特点——一座建在雪色岩石上的城堡。事实也的确如此，雪岩堡位于北境最东边，它把守的路口是一条重要通道，一条旧世界通往黑暗之地的山间小道。 按照雪岩堡领主的说法，这条道路每时每刻都充满凶险，食人魔、绿皮、鼠人经常在此出没，由于它可以通达广袤的东方大陆，所以许多货物必须从这里经过，使得各种强盗，土匪数量十分多，多到城堡守军根本管不过来的地步。然而，这依旧无法阻挡雪岩堡的发展。它原本是一座没什么资源的高山城堡，就是因为这条商道，使得其变得富裕起来…… 第143章 汇合（下） “我在过来这里的路上听说女王的部队也出发了，为什么在这里我只看到北境的军队，还有一些南方来的部队，其他人呢？女王本人呢？” 大帐内，罗德好奇的问着叛乱的具体情况。在厄伦格拉德叛乱这件事上，他落后太多，不仅在于行动速度，也在于信息的收集。眼前其他十三位北方领主，每一个都比自己对叛乱的事来得清楚。 “女王的部队和南方的大部队一起前往其他地方了，兄弟，你迟到了，连信息的收集都迟到了，这场叛乱，其实不单单是厄伦格拉德，单单一个厄伦格拉德闹不起事来，还有其他领主支持他们，女王已经派人去问候他们了。” 坐在罗德对面，守望堡领主希瑞尔伯爵平静的说到。在一圈人中间，他就像老大一样，即便北境各领主中间并没有明确的承认哪个才是他们的领导者，但是守望堡人口众多，军队实力强大，守望堡的领主无疑就是众人的领主了。 “北境中还少了一个领主……” “是的，裂石堡并不支持这次行动，巴莱恩将自己锁在城堡里，那个老骨头，看起来要和冰雪女王干到底了。” 希瑞尔接着说到。言语中可以感觉出他对裂石堡领主的做法感到不满，好像他真的就是北境之王一样，有责任管好北境中的每个领主。 “我和他说过，厄伦格拉德的火烧不起来，一帮自负的贵族，他们以为控制了海港，就可以和整个基斯里夫对抗了，的确，他们有资金，港口可以为他们提供源源不断的食物和武器供给，但是我们这位女王的手段可是多得很的，别的不说，一旦全面战争打起了，基斯里夫可以发动的兵源就比我们眼前这座城市来得多。” 暮冬堡的吉格尔男爵低声说到。他留着一撮标准的山羊胡，两侧脸颊深陷进去，光线照在他脸上，犹如两团阴影一般。他也是所有领主中看起来最瘦小的一个，不过一双深灰色的眼睛却十分犀利，宛如可以洞悉世事一般。 “我们救不了他，女王的部队这时候估计已经在去裂石堡的路上了。” 希瑞尔伯爵补充说到。 “那女王本人呢？” 罗德追问着。 “冰雪女王没来，她不会那么轻易的离开她的宫殿的。不过这也从另一个角度反应了这场叛乱双方的实力，卡特琳娜看样子并没有把厄伦格拉德这帮贵族放在眼里，否则，她不会连动都不动一下，只是派出自己的手下前来解决这件事。” “的确，我们这位女王对双方实力掂量得还是很清楚的。” “我们一开始以为你也不来了，不过你还是来了。” 希瑞尔继续说着。罗德则笑笑答到——“我的领地上出现了大规模的野兽人，我没办法放下黑锤堡不管。” “大规模野兽人？” 希瑞尔伯爵盯着罗德，用半质疑的目光问到。 “是的，上千头的野兽人袭击了我的城堡。” 罗德刚刚说完，圆桌上的其他人便笑开了。其中深意不言而喻——他们根本不相信。如果真有上千人的野兽人战团，就凭黑锤堡一座小小的城堡，根本守不住。 看到众人的态度，罗德便不再说什么了，这种危机或许只有自己知道，即便是北境，也有许多人在和平安逸的环境中度过了大半辈子，对他们来说，南方的故事更精彩，那些争权夺利的政治斗争远比北方那些古怪传说来得吸引人。 “罗德领主，不管怎么说，你迟到了，科恩很快就会找你。你必须先做好心理准备。” 雪岩堡城主狄盖尔.威廉善意提醒着。 “科恩？是谁？” “我的天，北境人才辈出，兄弟，看起来你也是其中之一啊。科恩来自南方，基斯里夫大公，他是这支军团的统帅，北境和南境的军队都归他指挥，这是冰雪女王的命令。你迟到了整整一周，小心他对你的惩罚。这条狗在这里代表着女王。” 狄盖尔接着说到。罗德点了点头，表示感谢关心，只是，从领主们的言语间，罗德可以感觉出这个大帐里的人，对那个女王委派的将军，都有着发自内心的不满。当然，这和科恩来自南方可能有着脱不开的干系，北境和南境在文化上的差异导致许多时候，北境人民认为他们才是正统的基斯里夫人，在北境人眼里，南方都是一群基佬，受帝国奢华风的腐蚀，他们和正统的基斯里夫人已经相差甚远。 …… 从大帐内走出来的时候，罗德的心情有些沉重。这场叛乱的确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估计一时半会无法回到自己的领地了。 吸血鬼、厄伦格拉德的贵族势力、冰雪女王、各地领主、猎巫人、摩尔教派……随便一列，就有五六个不同势力，这些势力搅在一起，将基斯里夫搅得是一团浑水……但是或许这就是厄伦格拉德那帮贵族们想要的效果？既然已经决定反抗卡特琳娜，便将这潭水搅浑，越乱的局势对叛军或许越有利，各地事情不断，女王便会疲于应对……至少，猎巫人那个搅屎棍在某种程度上还的确起到了捣乱的作用…… 冷风吹来，吹醒了罗德，将那些复杂的思绪吹得烟消云散。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 “罗德领主……” 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罗德转过身去，看到了刚才在大帐中看到的冰岚堡领主埃德蒙。他看上去不会比自己大多少，罗德估计他也就是四十岁上下。和自己一样的是埃德蒙领主看上去也是一个亲自上战场的男人。他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刀痕，手臂和肩膀都十分粗狂结实，一身简单而朴素的铁环甲套在外面，腰间挂着一把长长的单手剑。看上去就像一位真正的战士。 “埃德蒙领主。” 罗德礼貌的回到。 “你的故事我听说了。” 这位冰岚堡领主直言到。 “什么故事？” 反倒罗德有些困惑了。 “野兽人大举入侵。” 埃德蒙说到。 “所有人都不相信……” “不，我相信。” 埃德蒙的话让罗德有些惊讶。他眯起眼睛，盯着对方，可以感觉得出埃德蒙不是说笑，他是认真的。这让罗德有了兴趣。 “事实上，冰岚堡也遭到了野兽人的入侵。我和你一样，亲手和那些怪物作战过。冰岚堡差点沦陷。”埃德蒙说到。 “那是混沌崛起的先兆。” 罗德补充到。埃德蒙点了点头，显然他也同意这样的观点。 总算找到个知己，罗德不由得有些激动。看来整个北境，自己并不是第一个意识到末日危机渐临的人。不过想想也正常，冰岚堡原本就属于长城的一部分，长城以北，原本就是各种黑暗生物盘踞的地方，他们的数量肯定不会比黑锤堡附近来得少。 “所以，罗德，我们必须有所准备，这场叛乱结束后，我们必须联手让北境诸领主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安逸的环境总会让人遗忘残酷的历史。两百年前的混沌大入侵，基斯里夫王国差点沦陷。混沌军团所经之地，寸草不生，受到混沌感染的变异生物在这片大地上横行。来自北方的敌人才是我们真正的威胁。该死的，他们却在这里窝里斗。” 走在山头上，迎面吹来了阵阵冷风，夹杂着丝丝死气，埃德蒙不由得抱怨到。 第144章 大公爵科恩 正如几位北境领主所说，罗德抵达营地的当天晚上，总指挥官科恩便将他叫到了自己的帐篷中。 柔和的月光笼罩着营地，让罗德可以清楚看到这位总指挥官办公的地方。 这是一顶华丽的帐篷，洁白的布幔上铺着各种兽皮，外围的白布上面绣着一头站立的白熊，那是基斯里夫的保护神。帐篷中，指挥官科恩的各种办公用品一应俱全，办公桌椅、羽毛笔、羊皮纸、行军地图、弓箭、葡萄酒……甚至还放着一张小床，罗德估计闲暇之时这个秃头会叫几个军妓来大帐内给自己暖暖床。 “黑锤堡领主罗德？” 帐篷中，总指挥官科恩坐在熊皮大椅上，一脸不屑的问着。 他身边站着两个同样衣着华丽的人，看样子像是贵族，却不像是北境人，倒像是帝国的人……因为他们装束颇具帝国的奢华风。但是或许是首都基斯里夫来的人，自从安定的日子到来，享受之风也在基斯里夫南境蔓延开来，首都基斯里夫城半数建筑已经有帝国的建筑风格在里面。人们的服饰装束自然也或多或少受到了隔壁帝国的影响。 “是的，公爵大人。” 站在大帐中间，罗德谦虚的回答到。 “冰雪女王卡特琳娜的命令是本月二十五日前抵达这里，但是你推迟了整整一周的时间，给我个理由？否则，我会将这件事上报女王，你将受到怎样的惩罚你很清楚。” 大将军科恩傲慢的说到。他的确有傲慢的资本，不仅是因为他是这支军团的总指挥官，代表女王指挥各个领主和他们的军队。还因为他在基斯里夫算是一个公爵。基斯里夫虽大，但是拥有公爵身份的人其实不多，按照骑士-男爵-伯爵-侯爵-公爵的等级来划分，眼前这位骄傲的大将军科恩，他的等级整整高出罗德三个等级。加上黑锤堡地处荒凉的北境边缘，土地贫瘠，城堡规模极小，便更加不受人重视了。或许对于北境最大的领主希瑞尔伯爵，这位科恩公爵还会给点面子，但是对于罗德，他看上去就是一百个傲慢。 “野兽人入侵了我的领地，我必须留下来保卫我的城堡……” 罗德不卑不亢的回答着。 “野兽人？五十头还是一百头？你要分清楚，那是野兽，还是野兽人。” 科恩带着讥讽的口吻问着。 “野兽人，角兽、大角兽、公牛守卫、鹰身女妖，数量超过一千，公爵大人。” 罗德刚刚说完，科恩和他身边那两个年轻贵族立马放开大笑了起来。表情极度夸张，仿佛在嘲笑汇报之人是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一样。 “超过一千人？还是大角兽和牛头怪？你当我是白痴吗？罗德，你的城堡我了解过，那不过是一百多年前留下来的古堡，一百多年的时间甚至没怎么扩建过，城镇人口不过数百人，还是流动人口，就凭这样一座小城堡，你可以挡住一千人以上的野兽人战团？” 科恩一边说着，那两个年轻的小贵族在一旁捂着肚子欢快的笑着。 “看在诸神的面上，别吹嘘自己了，罗德。真有一千人的野兽人战团，你现在早就成为一堆尸骨，埋在你心爱的城堡下面了。而不是头脚完整的出现在这里。” 科恩笑着说到。他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线了，眼角瞟向罗德，原本严肃的气氛顿时变得欢快起来。不过罗德却不这样觉得，这些无知的贵族们，他们根本不知道真正的危险已经近了。两百年前的那次混沌大入侵，整个基斯里夫王国损失了整整一代人，一代人在黑暗中度过，男性数量降至冰点，寡妇成群结队的出现。即便在帝国大将军马格努斯联合了所有力量将混沌军团击败并赶出基斯里夫以后，被污染过的土地上依旧邪兽横行，人类变成野兽人，野兽变成野兽人不会少见，一些地方彻底荒废，成为死寂之地，至今无法完全恢复，然而，人类是一个容易好了伤疤忘了疼的种族，仅仅两百年不到，许多历史故事变成为了传说…… “我可以出去了吗？” 眼前的人罗德再也不想见到，他问到。但是科恩显然还没说完。 “不行。我有任务要安排给你。” 科恩接着说到。他优雅的将夹起一颗冰块，将它扔进葡萄酒里。而后躺在熊皮大椅上，摇晃着酒杯。 “我在听。” 罗德不耐烦的回应到。 “两天后，我要带领这支军团到厄伦格拉德周围的城镇去掠粮。你将作为守备官，留在这座营地内，看守它。并且，继续围困厄伦格拉德，保证没有车队从东门进入这座城市。” “多少人会留下？光靠我的人手不足以围困厄伦格拉德。” 罗德问到。 “当然，光靠你的人肯定不行，那帮蛮子，他们连军令都听不懂，只会喝酒打自己人。你是怎么挑选的？挑选了一堆诺斯卡人当雇佣兵？你的领地穷到连正规士兵都雇佣不起了吗？我不会指望这堆蛮子替我守营，还将有四百名士兵会留下来，与你一起守卫营地。” 科恩抖了一下酒杯，回到。 “七百个士兵，还是太少……” “太少吗？那是你的能力问题。你如果不能胜任，那我只能把你当后勤部队使用。” 科恩再次讥讽到。 罗德无奈只能接受任务。他知道这算是自己迟到统帅对自己的惩罚……但是又不得不接。真当了后勤军，不仅自己在军团中抬不起头，而且后勤部队其实也有风险，在野外运送粮食对于中古世界来说其实是一件很有风险的事。而且，现在在北境，消耗的将大多是自家粮草，黑锤堡原本就没有多少存粮，根本经不起这样的消耗。所以，只能答应下来。 至于大部队撤走后，厄伦格拉德的叛军会不会趁虚而入，罗德心里也没有底。 不过以厄伦格拉德的人口估算，这座城市原来的守军最多也就几千人。只要不是全体出动来偷袭自己，问题也不大。而且他们也不可能真的全体出动来偷袭自己，总要留着人手维护城市治安和保卫城墙，罗德心想着…… 第145章 得失 “罗德，噢，我们又见面了。该死的，走到哪都能遇到你。你可真是我的扫把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帮你筹集军队，害得最后我要掏腰包来摆平军费；第二见面的时候，我被我侄子顶替了位置；现在，我们第三次见面，你不会又要给我整什么麻烦吧？” 当天夜里的时候，罗德便见到了小侏儒阿尔维斯。一见面，阿尔维斯便开起了玩笑，也算是自嘲。的确，自从遇见了罗德，他的日子一直都不好过。不过，这些都是他自愿的。倒不是罗德强行要求什么。 说完，两人还是热情拥抱了一番。小侏儒的身高刚好到罗德腰部的位置，所以乍一看，就像小孩在抱成年人大腿一样。 “来，进来聊。” 罗德笑着邀请到。 火光下，罗德将阿尔维斯请进了自己的帐篷。自己这一整天都在帐篷、帐篷、帐篷之间来来往往。大将军科恩的帐篷、北境各领主的帐篷，还有自己单独的小帐篷。从这些帐篷的面料和规格来看，也可以很明显看出各自的经济，地位差距了。不过阿尔维斯无所谓，他到过最贫苦的农夫家中，干过最脏最累的活，也享受过最高档的美酒和奢华的房间。眼前罗德的帐篷虽然小了一些，布置简陋一些，却不至于到待不下去那种地步。 一进门，罗德便吩咐侍从塔林纳姆给自己拿两个杯子和一壶葡萄酒。他要和阿尔维斯好好叙叙旧。上次见面是在奥布里领主的晚宴上，没说几句，两人便被奥布里那个傻儿子支开了。 “野兽人又来了？” 刚坐下来，阿尔维斯便关切的问起了黑锤堡的情况，仿佛那里的事比自己的事还要重要一样。 “是的，上千头。不过都被我打退了，而且，万魔岩被摧毁了，它们再也无法恢复过来了，至少短时间内是这样的。” 罗德说到，随即接过侍从递来的杯子和酒水。 “你应该让侍从做这个。” 小侏儒注意到了这个细节，然而罗德只是笑笑，回到—— “没关系，我们可以自己做的最好都自己做，不要年老了连瓶葡萄酒都不会开。” “好吧，也是……” “万魔岩被摧毁了这可不是小事……” 阿尔维斯接着说到。他接过罗德递来的葡萄酒，小抿了一口，然后放在桌子上，伸出双手到炭盆前取暖。微红的木炭下是丝丝火苗，为这座帐篷提供着宝贵的温暖。 “的确，只不过野兽人出现得太不是时候了，他们来攻城，我只能守城，于是耽误了，一周前我本应该抵达这里的。” 罗德说着，苦笑着饮下了手中的酒水。 “但是你没有，所以科恩那个傻瓜让你留守这里，他自己带人去掠粮？” 阿尔维斯问到。他的目光一直盯着罗德，像是关心，又像是质问。总之，小侏儒的情绪很难把握，罗德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弄清阿尔维斯的底细，他到底知道多少事情？既是学识官、又是管理者，还通晓占星术……除了腿脚畸形外，他几乎就是一个全才。 “是的。不过他可不傻。这项任务对我来说是惩罚，对他来说，却是立功的好机会。” “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阿尔维斯继续认真的问着。 “厄伦格拉德的情况我了解过了，它是一座贸易城市，而且，百分八十的贸易通过海路，也就是说，想要从陆地上封锁这座城市是不可能的。北境这支军队其实在女王的整个计划中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小角色，我们才多少人？整个北境的人口加起来都不如基斯里夫城的人口多。而封锁了厄伦格拉德的东大门，它完全可以通过海运维持城内的粮食物资供应。我们算是一支游荡的军队，等到女王需要的时候，她会命令我们做真正的工作。而在这之前，就是造势而已，顺带试探出那些对女王统治不满的人，冰雪女王好抓出他们，一一除掉。” 罗德说着，阿尔维斯脸上浮现出丝丝笑容，表示分析都很好，他也赞成。 “于是乎，我们围不围城根本不重要？” 阿尔维斯继续问到。 “或许就是这样的，这座营地的得失对于女王来说，对于科恩来说，也是无关紧要的。科恩之所以要留着这个营地，目的就是想吸引厄伦格拉德城里的叛军前来围剿，以掩护他的掠粮行动，进攻这里的叛军多了，自然他那边的行动就顺利了。又或许这仅仅是一个幌子，背后还有阴谋，我总有一种感觉，我们这位女王一定会想办法封锁厄伦格拉德海港的，而我们，只是她整个计划的一部分。” 罗德说到。这种感觉很无奈，明明知道是陷阱，你却不得不往里面跳。不过也不是所有的陷阱都是糟糕的，许多事情总是不按人们想象中的来…… “看来你什么都明白，就是无法摆脱它。” 阿尔维斯笑到，这份笑容带着几分无奈。并非像科恩那样的嘲笑，罗德知道，从某些方面看，阿尔维斯其实和自己很像。他们都是不被看好的人，出身条件也不好，阿尔维斯生来就是侏儒，从小受尽别人的冷眼。而自己，一穿越，就是在旧大陆最危险的北端。面对强大的死敌，却无人知晓。 不过万事总有有利的一面，因为黑锤堡地处最危险的北境边疆，所以在面对一次次凶悍的敌人时，罗德也训练出了一支真正百战不倒的精锐之师。而阿尔维斯，生来残疾，许多体面的事做不了，便只能埋头苦读，这造就了他今天的学识渊博。 “不说我了，聊聊你吧，后来怎么样？我离开铁环堡以后？” 罗德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他将话题引向阿尔维斯的个人事业。因为担心那天奥布里的儿子迪恩是说真的，如果铁环城真的让迪恩掌权，而将阿尔维斯贬为平民，那后果是很糟糕的，不仅自己这位老朋友要遭殃，以后，黑锤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迪恩那个夸夸公子估计也是一毛不拔的，他宁可将钱花在那个紫袍女身上，都不会承担出动军队所需的军费。 “奥布里让我一点点的教会迪恩算术、记账以及城堡管理的其他事。可能再没过多久，我就真的没有正式工作了。” 阿尔维斯喝着小酒，自嘲到…… 第146章 纠结的女巫 星辰落下的时候，初升的太阳渐渐将它的光辉洒向大地。 站在山头，透过晨曦的光芒，罗德观察着这周围的每一寸土地，他要将这里的地形，地理特点记在脑海中。科恩的大部队很快就要离开，在他带着北境大军离开这里时，罗德必须想出万全的办法，来保证营地的安全。尽管不知道厄伦格拉德的叛军会不会突袭这里，但是不管怎样，自己必须有备无患。 人手不够，武器不足，唯一可以利用的，只有地形。 罗德数了数自己能够动用的人手——三百名诺斯卡勇士，三百多名基斯里夫克萨战士，还有三十名伯维尔战士。总数大概七百人。 尽管科恩自信的认为自己留下来的那四百名战士才是守军的主力，但是罗德知道，他们的战斗力根本无法和自己手下这支诺斯卡部队相提并论。或许一般的诺斯卡步兵可以和基斯里夫的步兵打成平手，但是自己手下这帮硬汉绝对可以以一挑十，只要不是被围攻的话。 一百五十名盾斧步兵、八十名长矛步兵、三十名战斧步兵（狂战士）、二十个标枪手，二十个重斧兵，另外还有一些个别的剑盾兵。三百名诺斯卡掠夺者，同时精通建筑工程、战地战术、可以说，这帮人就是罗德现在全部的家当。 “罗德……” 正当罗德为守营之事而绞尽脑汁的时候，卡洛琳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身后。 霜寒女巫今天穿着深蓝色的绣纹法袍，褐色的长发如瀑布般自然洒下，由于背着光，罗德看不清她的脸蛋。晨曦的光辉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却掩饰不住少女美好的身材。 走近的时候，罗德才看清她的脸。淡淡的黑眼圈已经爬上了她的眼帘，嘴唇有些发白，和从前一样的是，那依旧窈窕的身材，一抹雪白在胸前忽隐忽现，透露着几分贵族的优雅。她绣纹法袍上绽放着幽蓝色的淡光，显然，和卡洛琳分开的这段时间里，她的法术能力又提升了一点。至于有没有进阶罗德就不知道了。 罗德只是转身望着她。 “你终于来了。” 他说到。 “嗯……罗德，黑锤堡，邪月之夜里我没有回去，我很抱歉……” 卡洛琳低声说到。她抿了抿发干的嘴唇，看上去一脸的委屈。 “算了，就算当时你回来，估计也来不及。那时候，你已经在过来这里的路上了。” 站在卡洛琳的立场上，罗德选择了谅解。毕竟，霜寒女巫必须忠于女王，而女王的命令是规定时间内必须抵达厄伦格拉德城外。就算当时卡洛琳回到黑锤堡，估计也是半路上就被野兽人掠去了。 不过有心就行，罗德不指望身为霜寒女巫的卡洛琳可以在短时间内看清冰雪女王的真面目，毕竟，在她刚刚懂事的时候，就被送到基斯里夫魔法学院学习冰魔法了，而学习的，不单单是冰魔法，还有对冰雪女王命令的绝对忠诚，看看遍布基斯里夫全境的霜寒女巫就知道，她们几乎就是冰雪女王卡特琳娜的狂热粉丝…… “但是这次我会留下！” 罗德说完，卡洛琳突然坚定的回答到。这让罗德不禁有些意外，不过仔细想想却也是正常，身为霜寒女巫，身为女王的忠实仆从，卡洛琳不能违背女王的命令，但是除此之外，她却是自由的。或许是为了证明自己并不是胆小怕死，她选择了留下。 “你知道的，科恩只给我留了四百名步兵，一旦叛军围攻这里……” “那样我就更应该留下了。”卡洛琳眨着眼说到，“不要以为我是为了你。霜寒女巫有义务保护基斯里夫的子民。” 罗德冷笑了一下，他很想说这不过是冰雪女王的口头承诺，事实未必如此，真的遇到困难和危险，以女王的作风，一定是先让和自己无关紧要的人先上，自己最后上。从这次调兵谴将便可以看出……但是话到嘴边又吞下去了，想必这个小丫头根本不知道人心险恶，许多事情还想得很美好，过去一年里的相处便可以感觉得到。只要有令她感兴趣的，她都会尝试，本性并不恶劣，可惜就是被卡特琳娜洗脑过……罗德知道，现在还不是什么都跟她说的时候。 “那你就留下来吧，不过看起来你又要和你父亲吵一架了。” 罗德眯着眼睛说到。 “我和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吵架了，你知道的。” “呵呵，瓦瑞尔有你这样一个女儿真是幸运。” 正当罗德和卡洛琳你一句我一句的开着玩笑时，白熊乌索克却从身后走来，带着不安的神情，不断顶着罗德的手。 “嘿，兄弟，怎么了？” 罗德抚*摸着巨熊的脑袋，纳闷的问着。难不成是看到自己和霜寒女巫走得太近，白熊看不惯？然而却不是……乌索克很快咬住罗德的衣角，焦急的好像要带罗德去某个地方。 跟着白熊，罗德和卡洛琳穿过密密麻麻的帐篷和人群，来到一块空地上，这是总指挥官科恩的营地，却不是他本人的帐篷，而是白天他身边那两位贵族朋友的帐篷。 乌索克在这顶白色帐篷前停了下来，用爪子刨着地面，发出愤怒的低吼。 “它发现了什么吗？” 看到白熊的异常举动，卡洛琳迷惑不解的问着。 而罗德同样不解，自从和乌索克结为伙伴后，他还从未见到白熊这番反应。 它的爪子伸了出来，低吼不断。终于，从帐篷里走出来了一位年轻的侍从，看到不远处的巨熊对着他嘶吼，不由得浑身紧张了起来。罗德见状，连忙用手抚*摸着白熊的背，让他尽量安静下来。 终于，连续几分钟的安抚下，乌索克才渐渐停止了低吼，他眼里的血光也渐渐褪去，老实跟着罗德回到自己的营地里。 只是，熊灵的反常状态却让罗德回营后反复思考着，它到底发现了什么？以往有危险，都是熊灵第一个发现的，这次也不会例外。但是，它到底发现了什么？一阵死寂的冷风从帐篷下方的空隙间吹了进来，吹灭了罗德桌头的蜡烛，整个帐篷内陷入黑暗，一瞬间，罗德眼前出现了鲜血与魔鬼的形象…… 第147章 棱堡 漆黑的夜色中传来悠长的呼唤，绵延低沉的声音停留在听觉边缘，像是狼群的嚎叫，又似孤魂野鬼的哀怨，总之，不管那是什么，营地里的诺斯卡掠夺者们都不会感到恐惧，他们在北方最残酷的冻土里和最恐怖的生物作战过，到了南方，还有什么可以惊得住他们？当然，这也不算太南方…… 夜色里，残月曼娜斯里布投下银色的流光，照耀着漆黑的大地。罗德收起号角，披着厚重的蝎狮披风，走出帐篷，借助遍地的火光和微弱的月光查看新营地的建设工作。 白天，总指挥官科恩前脚一走，后脚罗德便命令手下全体开工，将原来营地里所有可以利用的建筑拆掉，无论是木条还是石块，全部收集起来。他有新的用途——兴建棱堡！ 这不是一项简单的工作，如果不是经过专业的工程训练，士兵们根本无法建出罗德心目中多边形棱堡的样子。尽管中古世界里，许多帝国的城镇都在使用这种城堡，但是那都是专业的石匠和建筑工人完成的，普通士兵平时的训练项目里可没有这个……但是罗德在长期的练兵过程中就要求士兵们掌握这些工程手艺。 此刻，总指挥官科恩拨给自己的那四百个克萨步兵变成了辅助步兵，他们的任务是收集一切可以收集的物料，包括砍伐营地外周围一圈的树木，来作为棱堡的建筑原材料，收集完物料再由罗德手下这帮诺斯卡野人完成建设工作。 一开始，这帮土生土长的基斯里夫克萨士兵根本不愿意，他们群起抗议，但是一番打斗后，发现自己的搏斗能力完全被对方碾压，加上建设要塞，这种事他们以前的确没干过，能力上的不足使得他们最终妥协，成为罗德外围步兵，辅助新营地的建设工作。 罗德的要求是三天内必须建起这座新要塞。因为工程每耽搁一天，就多一分危险。敌人可能正在暗处观察着自己。 为此，罗德早在建设之初便定好了整个建设计划。三百名诺斯卡步兵分为两批，轮流施工，白天，其中一群人睡觉休息，另外一群人赶制要塞，到了夜晚，白天休息够的那帮人起来，继续施工，在狭小的范围内，有时候并不是人越多越好，重叠的劳动力便是多余的，浪费的。 在建造墙体之前，外围还需要做好防御工程，罗德命令那些克萨步兵，在砍完小树林之后在即将建起来的要塞外围，挖掘堑壕。这项工作没有任何技术含量，只要沿着提前划好的线挖土就可以了。于是，外围也是两批人轮流工作，一部分人负责伐木，一部分负责挖掘壕沟。 这些壕沟不是真的有水流引入，而是在里面钉入削尖的木桩，作为陷阱使用。在木桩布好之后再盖上薄土，使之让人辨认不清。真正的成为了外围陷阱。城寨的大门则用部分石料砌成，一座简易的吊桥将联结城寨里外。在某些特别重要的部位，罗德还让卡洛琳用冰魔法做了处理，使之变得更加坚固，类似于当初给黑锤堡浇筑冰墙那样。 由于之前聚集在这里的部队有上万人，现在，只剩下一千人不到（1），罗德便命令将营地缩小，否则，七百人是绝对不可能守住原先一万人驻扎的地盘的。而砍光的山头将有利于扩大视野，使得哨塔上的士兵可以看得更远，更清楚，一旦有敌袭，便可以第一时间发现。 在主体工程施工期间，一些细节的工作罗德也没疏忽。或者说这些工作根本不可能疏忽，首先是水源的问题，罗德命令那些后勤人员没事的时候就将干净的水提到山上，说是山上，其实就是一个小山包，距离取水点垂直高度不会超过两百米，尽管原先的营地有修建一条防护栏直抵取水点，但是为了以防万一，罗德还是命令他们将水贮备起来，以备不时之需。高地防守，虽然可以居高临下打击敌人，但是最怕的就是被敌人切断水源，因为水往低处流的道理，高地上是不可能有水源的，除非在这个高地后面还有另一个更高的山头……但是现在显然没有。于是，蓄水便也是一项十分重要的工作。 其次是卫生的处理，营地的规模不大，粪便便不能到处扔，否则很容易引起各种传染病。人类的体质在中古战锤里不算强，还属于比较弱鸡的那种，鼠人扔一个瘟疫可以死一大片人，就可以想象人类的体质其实很不行。于是，这些后勤人员在取水的同时也有一部分被抽调出来，负责挖掘粪坑……挖出来的土便堆在一旁，准备随时掩埋掉。 第三天夜里，在做完这一切工作的时候，罗德才下令让士兵们好好休息一番，一部分人还在寨墙上巡逻站岗，大部分人则在营地内升起篝火、唱起歌谣，大口吃肉。 而在营地中央的大帐篷外，则立起了一块临时的收费牌，上面写着不同的消费档次，可以看到一排的战士正排成长队，挨个进入这顶其貌不扬的花帐篷，从花帐篷内，时不时传出一两声销魂的叫声…… …… 厄伦格拉德。 市政官提尔斯坐在由象牙和宝石制成的王座上，俯视着市政大厅内的每个角落，这才是他想要的感觉，威严，容重，象征着权力与力量的熊神图腾出现在他身后那堵白色巨墙上，这让他感到了无尽的满足。 这种满足就像顶尖的美酒，可以扫去身上那些软弱、疲惫、忧伤和痛苦的记忆。他像一条烂鱼一样在冰雪女王手下做事已经太久了，自己为这座城市投入了那么多，付出了那么多，然而，真正受益的却是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冰雪女王，有些位置被女王的人占据着，根本不可能除掉，自己的女儿，孙女皆在基斯里夫不明不白的死去，而他却还要对那个冰座上的女人毕恭毕敬，惟命是从。作为一方领主，他早已厌倦了这样卑躬屈膝的日子，在强*暴了女王派来的女巫之后，提尔斯感到了复仇的快感。 基斯里夫王座，提尔斯坚信它迟早也会落入自己手中，女王的恐怖统治到头了。 “大人，有要事禀报。” 正当提尔斯沉浸在短暂的权力欲望满足中时，密探进门送来了最新的情报。 “说，什么事。” “北境大军走了，沿着莱因斯克河上游走，具体目的地不明，我们会继续跟踪。还有，东部高地继续有人驻扎，但是看样子部队人数很少。道路依旧在他们的封锁范围之内。” 密探说到，他细小的眼睛盯着王座上这个瘦小的男人，等待着他的下一个吩咐和安排。 “北境大军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们不敢擅自攻城，调离是迟早的事，沿着莱因斯克河上游走……”提尔斯沉思了一会儿，挑着眉头说到，“这可能只是一个幌子，让你的人继续跟踪。有情况随时向我汇报。” 提尔斯说到，随即挥了挥手，让自己的密探先退下。他又招来了身边的侍从，让他去议会那里，召集城中的贵族代表们来市政大厅开会。本质上来说，这座城市和城市的军队还不是他一个人说的算，这里面有几个大家族的势力共同把持着。 第148章 阴谋 厄伦格拉德的市政官邸建在一座小山丘之上，和雷神托尔、熊神厄孙、火神达哈的神殿一样，高处象征着它的威严和力量，人们走过神殿时必须抬头，象征着神明超凡于凡人，而同样，走过市政大厅时也必须抬头，象征着权力统治人民…… 这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地方，但是厄伦格拉德的平民们已经习惯，或者说整个基斯里夫王国的平民们都已经习惯，习惯贵族统治平民的现状…… 而在这座富丽堂皇的市政官邸内，此刻正在进行一场重要的会议。控制厄伦格拉德的四大家族势力的代表人正在这座议事大厅内谈论着，谈论着他们的下一步计划。 尽管会议是提尔斯通知他们来参加的，但是他本人并不敢迟到，身为市政官，他拥有一部分权力，但并不是全部，财政、军队、外贸、黑市、港口、警察各个机构被这几大家族牢牢掌握着，他们平日里皆有合作，又有帮派斗争，但是总体上四大家族还是处于一个平衡关系的状态上。 比如莫洛克家族的人掌握着厄伦格拉德城更多的军队力量，守城军的军官中，四成是他们家族的人。但是莫洛克家族在城市财政上染指较少，这方面主要由马库斯家族的人掌控着，众所周知，军队需要财政来维持，军人没有薪水是会暴动的，所以，马库斯家族和莫洛克家族的关系便十分微妙，双方都互相需要，又都互相牵制。晚宴走动，家族联姻什么的便十分正常了。 又比如布兰登家族的人掌握着厄伦格拉德的黑市和黑帮力量，黑帮头目中有七成是他们家族的人在秘密指挥。四大家族里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便经常是由这些黑帮去完成的。黑市为他们提供了不少利益，但是同时，黑市和黑帮又都受制于警察的管束，而在警察部这边，布兰登家族的人便没有多少自己的人，厄伦格拉德的武装警察部里，大多数是雷欧家族的人，警察部的高层人员，大多数便是雷欧家族的人提拔起来的，或者是雷欧本人提拔的，警察力量对这个家族可谓忠心耿耿，如果城里的黑帮做得太过分，那么，警察也会管管，如果管过头了，这就需要两大家族的人互相沟通解决…… 还有其他地方，比如港口由提尔斯的家族自己掌控着，所有货物的通关必须经过提尔斯的儿子，女婿的手，才能出入厄伦格拉德，只要他这边不同意，四大家族的利益同样会受损，所以，议政厅里的这五个老头，表面上和和善善，内心都各自暗藏心思。只是，在厄伦格拉德独立和反抗冰雪女王这件事上，他们的意见是统一的。 “北境联军走了，沿着莱因斯克河上游走的。”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两天前。” 提尔斯一进门便开门见山的说到。他们有着许多事需要商议，没必要绕弯子。 “你派人追踪了吗？” 大贵族弗兰克.雷欧问到，在五位老头中，他算是最年轻的一位，掌握着厄伦格拉德的警察力量。 “是的，我的人盯着他们的动向呢。” 提尔斯回到。 这座大厅里没有其他人，连倒酒的仆从都没有，只有他们五个人，会议厅的青铜大门一关，这里的消息便不会透露出去半分。 “他们这是什么目的？为将来的全面围城做准备？要出去收刮存粮吗？” 布兰登带着轻蔑的口吻说到。作为厄伦格拉德黑市和黑帮势力的老大，布兰登从来都是这样，带着一副痞性，对谁都不见得有多恭敬。哪怕是在女王面前，他也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浪荡天性。当然，他也没什么机会和女王直接碰面…… “看起来是这样的……” “没这么简单，如果连我们都能看得出来的把戏，那么我们的对手也就不会这样玩了。兄弟们，相信我，科恩与我也算旧相识，我们打过一段时间的交道，我对他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他是一个傲慢、看不起别人的家伙，但是绝对不是傻子。掠粮很可能只是一个幌子。” 坐在长方形木桌的中间位置，提尔斯不紧不慢的说着。 很快，蒙特利尔.莫洛克便赞同了他的观点。这位厄伦格拉德的大贵族掌握着这座城市绝大部队的兵权，他对战争的理解比起在座的其他人，会更深刻一刻，毕竟也是军人出身，靠着从父亲那里继承家业，对厄伦格拉德军队的执掌已经超过三十年。 “掠粮是必须的，但是正因为它是必须的，才会成为一个幌子，一个借口。这是如此名正言顺的理由和动机，不是吗？然而，你我都知道，厄伦格拉德并不缺粮，我们有充足的存粮，而且，我们也不必担心未来的粮食问题，这座港口会为我们提供源源不断的物资。只要海路没有被封锁，厄伦格拉德便不会被真正封死。” “所以你的观点是那个老妖婆其实是在迷惑我们，她好封锁厄伦格拉德的港口？” 布兰登问到。 “难道不是吗？莱因斯克河上游都是一些小规模的村庄和城镇，能有多少存粮？那个老女人真正的目标是基斯里夫湾，我估计她会在近期占领海岸线上的所有港口，利用这些港口造成一支舰队，一支足以封锁这座城市港口的庞大舰队。” 蒙特利尔.莫洛克说到，长期和军人打交道，加上军人出身，使得他说话时口气很强硬。所有人都听出来了，他对自己的判断很有信心。 “那需要至少一年的时间。那个老女人会等那么久？” 雷欧提出了质疑。 “等不等得起这可不由得她说的算，或许以前她等不了，但是这次她必须等，因为不仅我们在对抗她，还有许多领主也看她不爽，正在拒绝执行她的命令。” “或许她会直接攻城？” “那样风险太大，强行攻城会造成成千上万的平民死亡，如果卡特琳娜真的这样，她沙皇的宝座也坐不稳了。民众虽然好骗，但是团结起来也是一股十分可怕的力量。” 五位大贵族在这座奢华的殿堂内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然而，许多阴谋却也在私底下产生，犹如一场带着面具的舞会，每个人都是带着共同的目的来开会，却又都想着各自的利益。 “所以，现在可以肯定的是科恩的部队基本上就是在欺骗我们？” 雷欧问到。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北境联军是什么？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们甚至凑不出统一的服装和武器，单单领主就有十几个，有些地方只有几百人，这样的军队能有什么战斗力？所以，不必担心它们。他们爱去哪就去哪吧，只要基斯里夫的克雷姆卫队没有出动，我们便没有真正的敌人。” 老将军莫洛克说到。其他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但是有一点我们必须采取行动了。” 提尔斯提醒着众人。 “什么事？” “裂石堡、瓦洛城……老女人的手下正在前往这两座城堡，你们知道的，我们不能丢下自己的盟友，这场战争还很漫长，我们需要的，不仅仅是金钱和耐心，还有盟友。如果没有盟友，单凭厄伦格拉德，我们还是无法和那个老女人长久对抗。” 提尔斯说到，他的眼珠子不停的转动着，观察着几位同僚的神情。 杰拉姆.马库斯首先做出了表态—— “我的意见，我们必须去支援这些领主。战争之初的盟友十分关键，我们不能失去他们。让血手佣兵团去解瓦洛堡之围吧，总该用用他们了。这帮人在我们的城市里已经白吃白喝那么长的时间了，刚好去试试他们的战斗力。” 马库斯家族掌握着厄伦格拉德的财政权，他的话语同样具有一定分量。其他几位贵族大佬听了也纷纷点头。显然，在支援盟友这件事上，他们的意见再次达成了一致。 “但是有个问题……”杰拉姆.马库斯继续说到，“雇佣兵战斗力不错，但是忠诚度是个问题，只要有人愿意出更高的价格，他们随时会出卖原先的雇主，替新的雇主打仗。还有，这帮雇佣兵并不会真正战斗到底。我的意思是，一旦发现敌我双方实力悬殊，有可能战败的时候，血手佣兵团很有可能会当场逃跑，甚至直接投靠对方。” 作为厄伦格拉德的财政大臣，杰拉姆.马库斯虽然没有真正带过兵，但是对军事政治还是有着颇深的理解。事实上，虽然他本人没有带兵打仗过，但是他的侄子却有这样的经验，正值壮年的侄子尤达安正在莫洛克手下的城防军中服役，担任其中一支部队的队长。对此，莫洛克早就知道，只是两家关系向来“亲近”，没有撕破脸的必要时，便对这种互相渗透的行为睁一眼闭一眼，毕竟，谁也无法彻底铲除谁，还要依靠对方。 “这的确是个问题。” 作为会议的带头人，提尔斯应和到。他继续眯着眼睛扫视着众人…… “但是盟友还是要救的，不能因为担心佣兵团的忠诚问题就放弃救援我们的盟友，不是吗？” 莫洛克严肃的说到。 “是的，是的，那是肯定。”提尔斯说到，“我倒有一个想法。” 几位大贵族望着他们的市政长官，眼神里各自带着不同的神色。正直的雷欧眼神认真、狡诈的布兰登假装没听到，财政大臣马库斯和戍城军总指挥官莫洛克则一脸神秘。 “如果我们中间有人可以跟着佣兵团一起去，那么，这些雇佣兵势必就不敢背叛我们，当遇到一切紧急情况时，这个人便可以当场处理掉，将那些反叛的苗子扼杀在摇篮中。” 提尔斯提议到。 当然，这个提议提尔斯其实早就私底下和莫洛克、马库斯商量过了。执掌厄伦格拉德城的四大家族，虽然看上去是势力平衡，但是仔细推敲，还是有差别的，最为重要的军队力量和财政力量掌握在莫洛克家族和马库斯家族手中，其实这两个大家族的势力是略占上风的。 于是乎，提尔斯一说完，狡猾的布兰登立即不吭声了，他已经想好了退路，一旦这两大家族联合提尔斯站出来“洗牌”，那么，自己就带着全部的财产偷渡出去，投靠冰雪女王。 不过情况似乎并没有如此，提尔斯很快将目光转向正直的雷欧。作为四大家族里最年轻的一个大贵族，他也是实力最弱的一个，虽然掌握着厄伦格拉德的警察力量，但是经济实力上并不如其他三大家族强大，而且，警察局里，也不是全都是他的人，其他三大家族对其权力的窥探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毕竟，一座城市四个大家族一起掌控，还是太多了……再加上一个市政官，遇到事情五个人开会，商讨都要商讨半天。不像冰雪女王，或许只要她一句话，军队就可以行动了。 “雷欧，你的意见呢？” 坏人做到底，提尔斯当着众人的面问着年轻的大贵族雷欧。 “我……” 雷欧刚要回答，便觉得情况不对。为什么这么多人中，提尔斯只问自己，却不问他人？如果自己说同意这样的方案，那么，势必提尔斯会顺水推舟，说——那么你去吧，你最合适。这样，自己便相当于被挤出厄伦格拉德了……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警察势力也将随着自己的离开而一点点拱手让人。但是如果自己说不同意也不行，看起来他们其他几个是商量好的。 “雷欧，我们都是老朋友了，当前局势紧张，我们不能失去盟友，不是吗？血手佣兵团是一支强悍的部队，如果你可以带领他们……” “不，他们不会听我的。他们只会跟着钱走。” 雷欧抗拒到。他的脸色铁青，愤怒的盯着在场的其他人。 “我们会支持你的，资金的事你不用担心。”提尔斯说着，又转头问着杰拉姆.马库斯。“对吧，马库斯？”他说到。 后者微微点了点头，眼神迷离。 感到自己上当了，雷欧愤然离席，青铜大门轰的一声被打开了，然而，门外等待他的，却是厄伦格拉德的守城卫兵…… “那么，城东那支北境残军呢？” 驱走了雷欧，几名大佬继续坐在精致的长条木桌前，商议着。 “让暴民去会会他们吧，城里的暴民太多了，刚好让他们出去泄泄火，也少几张吃饭的嘴巴。” 马库斯低声说到…… 第149章 冰冷死城 基斯里夫魔法学院是神圣而庄严的，至少在外界看来是这样的。它用蓝巨石筑成，圆形的穹顶上方镶嵌着黄金和宝石。在日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在几里外都能看得见。 这里，是无数霜寒女巫训练学习的地方，同时，它也是基斯里夫唯一的官方魔法学院。象征着光明与希望的地方…… 卡特琳娜在傍晚的时候出现在了魔法学院的秘密房间里。这里的一切和外界是如此不同，诡异的房间里没有一个窗户，静谧的环境就像幽静的花园，从未有人踏足……家具本应落满灰尘，看上去却一层不染。华丽的红地毯铺满地板，上面绣着玫瑰花瓣，整个毯子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在那黑暗之处，是一座巨大的书柜。 卡特琳娜冰冷的高跟鞋踏着柔软的地毯，她像一只夜猫，动作轻柔，几乎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沿着走廊，冰冷的石壁内凿出一个个小洞，里面放着一个个奇怪的玻璃瓶，瓶子里装着黄色的液体，在这些防腐的液体中，是一个个死去的胎儿，有的已经长成人形，有的还没长出四肢，只有一双恐怖的大眼睛凝视着外界。还有一些，则根本不成人样，更像是恶魔，它们长着尖牙和膜翅，就像吸血鬼那样的尖牙，脸部扭曲。和人类胎儿一样，这些畸形的怪胎也是死的。 卡特琳娜走到一个内嵌壁柜前，伸出她那双冰冷惨白的手，抓住其中一个瓶子，将它取了出来。那是一个装着畸形胎儿的玻璃瓶，玻璃瓶上面有标签。但是卡特琳娜不用去看，也知道那是谁的孩子……那是自己最信任的手下之一——霜寒女巫阿芙拉的孩子。 所有人都认为在女王身边的霜寒女巫不会怀孕，但是这只是传闻，卡特琳娜就曾经派阿芙拉到一位侯爵家中作客，成为他的地下情人，以监视这位被人秘密举报的侯爵。阿芙拉在他身边当了两年地下情人，并产下一个女婴。传闻女婴一生下来就是死胎，因为她根本没有哭啼声，然而，没有人知道，那是卡特琳娜的巫术，将阿芙拉的孩子提前扼杀在她的子*宫中。 霜寒女巫是她手下一张好牌，卡特琳娜可以派她们去执行任何任务，但是决不允许她们拥有自己的骨肉，人类一旦有了情感便会变得脆弱。这是卡特琳娜一贯的作风。在欺骗了阿芙拉之后，卡特琳娜继续让年轻的女巫待在侯爵身边，终于抓出了侯爵反叛的证据。在一个天黑月高的夜里，正在商议反叛之事的基斯里夫侯爵被秘密警察带走了……而年轻的女巫阿芙拉因为立了大功，被女王提拔，成为了她的贴身助手。 如今，回想那些往事，卡特琳娜只觉得咬牙切齿。厄伦格拉德的叛乱，总有一天，她要让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贵族知道背叛他们女王的下场。 穿过黑暗的走廊，冰雪女王来到了那座巨大的书柜下。气势磅礴的密室书柜用的骨龙的碎骨和腐朽之林的沉木制成，上面充满着黑魔法的魔力。卡特琳娜熟练的解开封印，那座书柜便犹如自己长出了臂膀一般，开始扭曲着自身的构造，不一会儿，一道暗门便展现在女王面前。 这是一扇通往地下城的密道。基斯里夫魔法学院作为冰雪女王的魔都，上层光鲜亮丽，然而，在其地下，却是另一个世界。自从成为吸血鬼以来，冰雪女王时时刻刻都在改造着这里，将它改造成一座黑暗的地下城。在这座漆黑，不见天日的地下迷宫中，盘踞着无数属于她的宝贝——死灵生物。 她操控着它们，就像操控玩具一样简单。许多由尸骨组成的怪物在地面上爬行，粘稠的体液滴在地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但是女王却不觉得恶心。相反，她喜欢它们，就像母亲喜欢自己的孩子一样。是的，它们中的许多都是卡特琳娜亲手转化而来的。包括那些死去的霜寒女巫学徒。 直到今天，外界的人们仍然相信，那些在魔法学院里死去的女巫学徒是因为技艺不精，被魔法反噬而亡，她们的尸体变成冰雕，无法下葬。其实，这不过是谎言而已。在不见天日的地方，卡特琳娜已经将这些死去的女巫学徒秘密转化，使之在死后继续为自己效力。在她眼里，死人比活人忠诚…… 踏过满是尸骨和粘液的地板，卡特琳娜走到一间漆黑的牢笼前，看着面前那两个形如枯槁的女人。她抬起自己的手指头，那两个尸妖便忠诚的跑了过来，她们的身躯已经腐烂，但是没有腐烂的部分却依旧保持着年轻时的模样。如果不是那发黑的皮肤，单单看脸，那就是两个二十岁出头的贵族少女。 “维拉.提尔斯，布兰妮.提尔斯。” 女王轻声唤到…… …… 厄伦格拉德郊外。 夜里的篝火总是美丽的，它像热情的少女，在寒冷的黑夜里给人予温暖和希望。士兵们围坐在火堆旁，一边吃着热食，一边感谢着火神达哈的慷慨。就连罗德从黑锤堡带来的那三百名诺斯卡战士，也在长时间的生活中慢慢融入了基斯里夫人的生活。他们吃着燕麦粥，喝着伏加特烈酒，并且开始接触基斯里夫人的神明。尤其是在看到他们的领主使用雷神之力以后，许多诺斯卡战士开始该信托尔或者厄孙。 寒夜里，罗德坐在帐篷前，哼着那颇具震旦风的家乡民谣，一边拿着手里的雷霆战斧不断削磨着。卡洛琳坐在对面，霜寒女巫今天穿着深蓝色的天鹅绒上衣，上面绣着十二朵寒冰花的图案，一边的肩头垂着银边披风，用一枚琥珀胸针别起。看上去优雅而清新。 她没有喷香水，更没有穿束腰的裙子，按照卡洛琳自己的话来说，战斗随时都有可能打响，裙子不方便战斗，还是裤子方便一些。 “这把武器需要打磨吗？” 她问到。 第150章 真相？ “需要，秘银也是金属，它也需要时时打磨才能变得更锋利。但是有一点，它不沾灰，不会生锈。” 透过火光，罗德看着卡洛琳，说到。 罗德注意到眼前的卡洛琳已经不再需要烤火来取暖，也就是说，她的魔力的确上升了一个台阶。霜寒女巫有个明显的特点，那就是她们的体温，高阶女巫即便在冰天雪地中也不会感到寒冷。因为她们的身体已经接近寒冰体质，也就是说她们的体温降低到常人无法想象的地步，这会冻结她们的情感，让她们变得冷酷无情。 当然，罗德不希望有一天卡洛琳也会变成那样，目前来看，距离那天还很远。 “真是神奇，那天我与你一起见证了它的诞生，而现在，它和当初一模一样。” 卡洛琳欣喜的说到。尽管法力会变，体温也会变，但是不变的那份好奇心…… “嗯，而且这把斧头还有一个特点，我后来才发现的——它不会沾任何比自己弱小的东西。简单一点来说，灰尘、肮脏的血肉、锈铁……这些都是残渣，比它弱小很多的东西，雷霆斧不会吸纳它们。灰尘无法在上面落脚，血迹同样，不会在上面留下痕迹，它们会顺着斧面流下去。铁锈更不会出现，因为它原本就是秘银材质。所以，它看上去和刚锻造好时的一样。” 罗德笑着说到。卡洛琳好奇的坐了过来，她挨着罗德，用冰凉的手指轻轻触碰斧柄，矮人古老的符文静静的刻在这把战斧上，从螺旋而上的斧柄到光滑的斧面，符文镌刻其上，就像工艺品那般精致，充满艺术的美感。 然而，除非罗德亲手触碰它，会挥舞它，否则，这把武器便永远只是一把普通的秘银武器，只有当罗德使用它的时候，斧头上面的符文才会发出明亮的光芒。 “真神奇……”卡洛琳感叹到，她的手指就像情人一般，轻轻的从秘银斧上滑过，那份冰凉和她体内的寒气刚好吻合，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对了，上次白熊到底在营地里发现了什么？” 卡洛琳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望着罗德，目光就像雪山下的冰湖，清澈幽蓝。 “发现了可怕的生物” “那是什么？” 卡洛琳追问到。 “你先答应我，我如果告诉你，你不能跟外面的人说。” “嗯，我答应你……” “发誓。” 罗德威逼到。发誓这种事在罗德前世生活的世界里没什么，发过誓的男人也不用担心有雷电砸下来伤了自己。但是在这里就不同了，中古世界里的人十分重视誓言，有的人一旦宣誓效忠于某人，某个组织，就要终身履行自己的誓言。违背者将受到最严厉的惩罚，有的对神明立下誓言的人，违背了自己的誓言还要遭到诅咒，永世不得解脱。于是乎，发誓这种事在中古世界里其实是十分严肃的，后果必须自己掂量清楚。 卡洛琳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好奇心战胜了畏惧…… “以我父亲之名和诸神之名起誓，我将保守今日之谈话……” 霜寒女巫一本正经的念到。 “好吧，我告诉你，白熊发现的是吸血鬼。” “什么？吸血鬼！” 卡洛琳惊呼到，罗德连忙捂住她的嘴巴…… “不要声张，刚刚你才答应我，不将这件事告诉第三人。” 卡洛琳这才镇定下来。用一双疑惑的眼睛看着罗德。 “就我知道的，吸血鬼和常人无异，白熊是怎么发现他们的？” 冷静下来的卡洛琳追问到。她不能不紧张，吸血鬼是怎样的生物卡洛琳十分清楚，他们在平时看起来和人类没什么区别，隐藏在人类社会中，一旦动起手来，普通人根本不是这些吸血鬼的对手。即便是霜寒女巫，施法也是需要时间的，除非高阶女巫，近战能力已经到了十分强大的地步，而且可以随意施放瞬发法术，否则，一个普通吸血鬼袭击女巫，都是会有致命危险的。 “乌索克不是普通的白熊，他是熊灵，白熊之王。可以感知附近危险的存在，或许是那两个吸血鬼身上散发出来的死亡之风让他察觉到了，所以他带我们去了那里。” 罗德耐心解释到。 “那我们应该去通知其他人，我父亲还在那支队伍里！” 卡洛琳心急如焚。 “不，这个时候你需要冷静，卡洛琳。我知道你担心你父亲的安危，担心所有人，但是没有证据，我们怎么告发这件事？到时候举报不成，反倒暴露了自己。引起其他吸血鬼的注意。所以，当务之急，便是调查清楚那两个吸血鬼的来历，调查清楚他们想要做什么。还有，是不是有其他吸血鬼混入军团中。” 罗德冷静的分析着，女巫这才再次渐渐心平气和下来。 “你应该早点让我知道的，那样，我就可以让我父亲留心那两个人了，不，是那两个吸血鬼！” 卡洛琳愤愤不平的说着。 “我如果早点告诉你，你早就告诉你父亲了。这样对他反倒是不利的。” “你……” “你先听我说完。”罗德将卡洛琳的手指放下，说到。“我无意冒犯你的父亲，但是不得不说瓦瑞尔领主是一个十分贪生怕死的人，你告诉他他身边有吸血鬼，他必然时时刻刻提防着，在不经意的时候还会表现出反常的谨慎和恐惧，这反倒容易引起吸血鬼的注意。如果吸血鬼们担心自己暴露，甚至有可能对你父亲下毒手。所以，当前阶段，你父亲不知道吸血鬼的存在比知道要好，这其实是在保护他。要知道，军团中，可能除了你我，谁也不知道那两个年轻贵族就是吸血鬼，没有乌索克，我也不可能知道。” 罗德再次条理清晰的分析给卡洛琳听，这样，卡洛琳才不由得收起了自己那些天真的想法。 “看起来这件事十分复杂……为什么冰雪女王派来的人中会有吸血鬼？难道女王她自己不知道吗？” 卡洛琳皱着眉头自言自语着，火光照耀出她那张天真稚嫩的脸庞。罗德很想告诉她真相，告诉她那个冰雪女王未必是什么好东西，但是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还是不能说。霜寒女巫忠于冰雪女王这件事全天下皆知，她们的忠诚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瓦解的，所以，即便对卡洛琳，罗德知道自己也必须有所保留。 “什么声音？” 聊着聊着，白熊乌索克再次警觉的站了起来，用它那双血红色的眼睛盯着无边的夜色。连罗德也感觉到了，受到熊神厄孙的祝福，他的嗅觉和听觉都比正常人要灵敏许多…… 第151章 突围 “敌袭！敌袭！” 哨塔上的哨兵高声呐喊了起来。 罗德和卡洛琳爬上寨墙，放目远眺，山坡下方，越来越多的火光渐渐出现，很快，所有的火光就连成了一条线，变成一片火焰的海洋！粗略估计，至少有上千人的部队朝营地这里冲来。 厄伦格拉德的叛军果然来攻击营地了。只是，在还没真正交手前，罗德不确定这帮人是厄伦格拉德的正规军，还只是一群暴民。 “各就各位！” 迎着火光逼近的方向，罗德高声喊到。身后营地里的三百名诺斯卡战士立即放下手头的所有事情，带上自己的武器爬上寨墙。 这些武器不是普通的冷兵器，罗德将他们从黑锤堡带出来的时候，也将那一百支矮人霰弹枪带了出来，所以，站在寨墙上的三百名诺斯卡步兵中至少有一百人携带矮人火枪。加上他们自身配备的弓箭，长矛。在远距离杀伤力上，其实已经碾压了科恩给自己留下的这些克萨步兵。 敌人渐渐逼近，这时，罗德才看清楚，这是一支由民兵组成的军队，简单来说，就是暴民…… “兄弟们，你们跟随我四处征战，我们流血，受伤。我们见过可怕的敌人，我们与狂暴狼人搏斗过，与野蛮的野兽人搏斗过，与凶狠的沼泽妖搏斗过，经历了这么多，你们中还有谁会跟我说，你们会畏惧一群暴民吗？” 站在寨墙上，对着自己的战士们，罗德高声喊到。 “他们就像一群羔羊，在我们的屠刀下瑟瑟发抖。他们已经全然忘记了自己的父亲，诸神已经抛弃了他们。所以，收起你们的仁慈，将他们全部打趴下！打爆他们的脑袋，杀光他们！让他们知道黑锤堡勇士的厉害！” 罗德的战前演讲犹如野兽咆哮，迅速引起了全体士兵的共鸣。这些诺斯卡掠夺者天生就是战士，无数次的训练只为到了战场上真刀真枪的厮杀，鲜血和金钱才是他们最渴望的东西。 “吼！” 三百名诺斯卡战士拉开嗓子的狂吼犹如群兽咆哮，气势如虹。不禁令营地内的其他基斯里夫士兵一脸震惊。 很快，第一波远程互射便开始了。 由于长弓的射程比霰弹枪来得远，所以在敌人接近寨墙之前，罗德手下的诺斯卡步兵不得不躲在盾牌下抵挡箭雨。木制的寨墙下，一面面圆形大盾被架了起来，从营寨外射来的箭矢落在一面面大盾上又被弹开，发出叮叮咚咚犹如雨点落下的声音。 所有人都在忍耐着，诺斯卡掠夺者的怒气一点点的积累…… 很快，第一波暴民接近了棱堡。耳边传来了嘈杂的喊杀声，脚下，黑压压的暴民就像潮水一般朝棱堡冲了过来。 “开火！” 看着密密麻麻，正抬着攻城武器逼近营寨的叛军，罗德下达了第一道战斗指令。 夜空下，数十发子弹从粗大的枪管中迸射而出，瞬间带走了十几条生命。冲在最前面的厄伦格拉德武装民兵还没来得及拿起盾牌防御，便被高速飞行的弹丸射中了身躯和脑袋。 有的即便拿了盾牌，粗糙的简易皮盾也被直接射穿，子弹打进眼睛里，血流如注…… “准备！” 站在棱堡城门上，罗德下达了第二道指令。 那些暴民则扛着攻城梯，攻城锤继续前进。尽管不愿意杀死这些穷苦平民，但是罗德知道自己别无选择，战场如此残酷，你不杀死他们，他们就会来杀死你。 “开火！” 很快，当子弹填装完毕的时候，罗德下达了第三道指令。 硝烟弥漫中，第二波子弹齐刷刷的射向营寨下的暴民。又是十几个武装民兵倒在血泊中。从矮人那里购置的霰弹枪虽然射程极近，但是火力强大，近距离甚至可以打穿麋鹿的脑袋，即便拿着盾牌，那些武装民兵依旧无法抵抗罗德手下这帮人的近距离射击。 当距离足够近的时候，长矛和石块开始被扔下去。眼前的场面和一个月前的邪月之战有着些许类似。只不过，强悍嗜血的野兽人换做了厄伦格拉德的暴民。战斗力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冲在营寨下方的时候，已经有四五十个暴民死在了守营士兵的远程攻击下。 “他们要上来了吗？要上来了吗？” 矮人博古尔站在罗德身旁，兴奋的尖叫着，他的身高不够，无法探出脑袋看到寨墙下方的情况。只听到那不断传来的嘶喊声，还有棱堡大门被撞击发出的沉闷响声。 “还没。” 罗德回到，一边继续观察着营寨外的情况。 棱堡虽然可以提供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射击，但是毕竟是临时的木工工程，无法长时间承受攻城锤这种重武器的撞击。因此罗德必须时刻注意墙体的安全，是否出现裂缝，是否可以扛住。 然而，矮人却不失时机的继续唠叨着…… “他们什么时候要上来？我的斧头都等不及了！我也等不及了！” 他尖叫着，像一个小孩子般在罗德身旁尖叫着。 “该死的，你很希望他们爬上来砍我们是吗？” 罗德不耐烦了。这种感觉就像你在专注做一件事，而旁边却有人在不停的唠唠叨叨。烦的不行。但是矮人屠夫显然没看懂罗德的表情，或者说看懂了无所谓，他只在乎自己能够上战场杀多少人…… “不，是我们砍他们！” 屠夫兴奋的大叫着，用双手握紧斧头奋力敲击着。 “那我把你扔下去，像那天那样，你下去砍他们，我在上面看。” 罗德心烦意乱的吼到。一发流失差点就射中他的脑门，幸好反应快，侧过头去，躲过了从天而降的羽箭。 不料博古尔看起来没有一点收敛，他只是继续嚎叫着—— “好啊，把我扔下去！把我扔下去！” “我要杀个痛快！” 博古尔大声叫喊着。 我去…… 被吵得实在不行，罗德看了一眼寨墙下方的情况，决定主动出击。因为看样子暴民已经将全部精力集中在攻击大门上面，全然不会顾及来自侧面或者后方的攻击。 在临时制定完计划后，罗德将营寨的防守任务交给卡洛琳，自己跑到营地后方，召集战士。塞尔塔则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打开后门，兄弟们，想杀个痛快的，跟我走！” 将战斧扛在肩头，罗德放声咆哮到。身后迅速汇集起超过五十人的诺斯卡战团，他们兴奋的吼叫着，犹如一群野兽般冲出了营地…… 第152章 鲜血渴望 漆黑的夜空下，三十名诺斯卡狂战士、二十名盾斧手在罗德的带领下狂吼着出击。 他们身上画着各种纹身，胡须浓密，持着普通人类无法持的武器，狂野不羁的造型，野兽般的怒吼，眼前的一幕令寨墙上的克萨步兵看得目瞪口呆。而更让他们目瞪口呆的是这帮诺斯卡野人的战斗力。 几乎是零伤亡，在罗德的带领下，五十人的突击小队一路横冲直撞。罗德和博古尔冲在最前面，一人一斧子，无论面前是什么，都是一斧子解决，如果一斧子不能解决，那就两斧子！ 嗜血的战斗刺激着诺斯卡人的野性，也刺激着罗德最原始的兽性。他手持雷霆战斧，一斧子削飞了厄伦格拉德武装民兵的脑袋，踢开那具无头的躯体后，又狂吼着斩向下一个，暴民举起盾牌格挡，木盾却被砸得粉碎，他试图逃跑，罗德又是一斧，勾住他。 斧刃犹如野兽的尖牙深深咬入肩膀，武装民兵痛苦的惨叫着，而罗德则猛的一个拉扯，将他拉回来，另一把战斧随即劈来，顺着脖颈根部，一斧子劈开了脖颈，血水喷涌，染红了罗德的脸庞。 然而，杀戮才刚刚开始。 狂战士的血液在体内流淌，不顾对方的怜悯，罗德一个旋风斩，三个武装民兵的脑袋瞬间被劈飞到了半空上。血水顺着脸颊流下，淌湿了罗德的铁环战甲。 他弯身躲过一名民兵团军官的长剑刺击，在对方的长剑刺下来的同时出现在他面前，在那名民兵团军官惊恐的目光中，罗德用战斧末端的尖刺一下刺进了男人的喉咙。伴随着血肉被撕裂的声音传来，血水顺着秘银战斧的斧柄流下，染红了罗德的手指。 白熊跟在罗德身后，用它那厚厚的熊掌拍烂敌人的脸庞，厚实的肉垫踩在民兵团步兵的身上，而后用血腥的尖牙咬断一个个暴民的喉咙！ “吼！” 血腥的战斗让这支由小偷、流氓、农夫组成民兵团感到阵阵恐惧，而在诺斯卡人眼里，这才是真正的战斗，这才是他们崇拜的勇者。 “吼！” 又是一阵狂野的怒吼，罗德身后的屠夫，矮人博古尔高高跃起，在厄伦格拉德民兵惊恐的目光下，扑倒了他，小短斧劈在暴民的脸上，猩红的血水喷溅而出。小矮子发出了酣畅淋漓的喊声。 前有棱堡营寨交叉火力的射击，后有一群嗜血的野人在屠杀，民兵团很快士气就崩溃了。夜色下，原本还算整齐的火光开始四散开来，甚至不断熄灭，留在了原地。许多逃亡的厄伦格拉德民兵直接丢掉了火把，朝黑暗的密林逃去。 十分钟的恶战换来一整场战斗的胜利，狂野不羁的战斗方式，热情似火的指挥官，仅仅一场战斗，便将营地内的基斯里夫克萨步兵们征服了。 “罗德！！” 和营地外的诺斯卡狂战士一起，呼喊罗德的名字。狂热的气氛就像热浪，让所有人都沉浸其中。的确，这些来自基斯里夫各地的克萨步兵，他们自从参军以来，还没见过如此简单粗暴的战争方式。诺斯卡人连盾墙都没开，直接在首领的带领下杀了过去。而且一路上几乎未曾见到有人倒下，除了零星的受伤。 营寨城门上，卡洛琳目光迷离。她原本以为自己留下来将有一场场恶战要面对，然而，没想到却是这样一幅场面，前来攻击营地的叛军至少有一千多人，然而，在被屠杀了仅仅两百人之后便士气崩溃了。而整个营寨，还没有出现一处垮塌。在那些被重点进攻的地方，也是罗德战前要求重点加固的地方…… …… “搜寻幸存者，我们需要俘虏。尸体烧掉。” 踩过鲜血淋漓的战场，罗德对手下的战士们说到，不远处的营地大门已经敞开，他们都在欢迎自己的领主归营。 然而，就在士兵们检查尸体，搜索生还者的时候，白熊却站在夜色中，对着无边的黑暗低吼着。和那天它感应到吸血鬼存在时的场景一样，乌索克扬起前爪，在地面上不安的刨土，而且看上去比那天的样子更加焦躁。 罗德被众人包围，前呼后拥的，完全没有注意到白熊的反常举动。反倒是卡洛琳察觉到了，霜寒女巫跟在白熊身后，漆黑的夜里，没有火光，她完全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然而，几秒钟过后，卡洛琳猛的想起了之前罗德跟自己说的那番话，如果熊灵真的有感知死亡之风存在的能力，那么，眼前它的举动是不是在警告众人什么？ “罗德！” 反应过来之后，卡洛琳连忙呼喊了罗德。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漆黑的夜空下，无数双血红色的眼睛暗中闪烁，很快，营地四周，回荡着魔鬼般的嘶吼。黑暗中无数巨大的身影窜出，那些正在欢庆胜利的基斯里夫克萨步兵完全没反应过来，倒是罗德手下这帮诺斯卡掠夺者，他们和最恐怖的野兽人作战过，对这种突然袭击反应灵敏。 不等罗德下达命令，五十名诺斯卡战士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 他们手持圆盾和战斧，盯着朝这里扑来的野兽……或者说是其他什么生物，总之，没看清对方之前，就当他们是野兽！ 很快，黑暗中跳出了一团团黑影。 那是上百头畸形的吸血怪！是的，吸血怪！厄伦格拉德的传闻没有假，袭击当地平民的，不是普通的吸血鬼，而是长得犹如食尸鬼一般的怪物！ “盾阵！” 不管对方是什么，罗德当机立断，命令营寨外的战士们结阵！再强壮的人类在野外也不是野兽的对手。更不是吸血鬼的对手。必须依靠战术力量和团队的力量。 平日里那些看似无聊的训练此刻派上了用场。就在吸血怪和亡灵生物扑过来之前，五十名诺斯卡步兵结成了圆形的防御盾墙。那些狂战士则放弃双持姿态，取下背部的盾牌，与同伴站在一起。 此刻，需要的是冷静。再狂暴的人类正面对抗上也不是吸血鬼的对手。 盾阵刚刚结成，后脚，吸血鬼身后的亡灵生物便扑了上来……这次，罗德看清楚了，那是一群被复活的僵尸！在漆黑的夜空下发出咕噜咕噜无尽的低吼声，腐烂的双手挥舞着生锈的武器砸向诺斯卡战士结成的盾墙。 “稳住！”罗德大喊到，“反击！” 一阵野蛮的怒吼过后，十几把利剑从盾墙的缝隙间刺出，将那些腐烂的僵尸切胳膊断腿。粘稠恶臭的血液流得满地都是……（1） 一头长得像巨型蝙蝠的吸血怪嘶吼着扑了上来，在撞向盾墙的一瞬间，被一道横空出现的寒冰箭削飞了脑袋，寒光闪过，卡洛琳指尖还带着寒冰残余。 罗德点头示意感谢。随即命令部队缓慢撤退，“撤回营地内！”他大声命令到。 第153章 冰雷之舞 “射击！” “全体射击！” 盾阵中央，罗德对着营寨上的士兵大喊着，守营步兵却迟迟不愿下手，因为无论是火枪还是弓箭，发射出去都会对营寨外的这支部队造成伤亡。 然而，为了大局着想，罗德却毅然而然的命令所有弓箭手和火枪手全面射击。否则，以这群亡灵生物的残暴无脑，营寨很难守住。它们和刚才那群暴民完全不同…… 厄伦格拉德的民兵团团长可以一斧子砍死，吸血鬼可不行。从它们庞大恐怖的外表来看，罗德猜测这就是传说中史崔格家族的吸血鬼。它们曾经辉煌一时，后来被同类围攻，逃亡时长期躲在阴暗的洞穴和地下，靠捕捉老鼠和蝙蝠等黑暗生物为生，长期吸食这些动物的血，使得这个家族的吸血鬼身体上发生了巨变，变得和食尸鬼一样，毫无人样，更可怕的是，在长期吸食这些黑暗动物的鲜血后，它们早已失去最后一丝理智，和野兽无异。 刚才被卡洛琳一箭削飞脑袋的吸血鬼估计就是一个长期吸食蝙蝠血的低级吸血鬼。但是不会那么幸运了，因为其他吸血鬼已经注意到罗德的盾阵中还有一个霜寒女巫。 大量的亡灵生物再次扑了上来，这些恶心的怪物就像刚刚从坟墓里爬起来的一样，浑身散发着恶臭，即便被削断手脚，还会用那骷髅般的手抓住人类士兵的脚踝，用力将他们拖倒！ “全面防御！” 站在盾阵中，罗德再次大喊到。 身边的诺斯卡战士就像本能反应一般，迅速举起盾牌，将头顶遮得严严实实，加上外围一圈的盾墙，整个队伍瞬间被几十面盾牌彻底覆盖，犹如龟甲一般，真正密不透风的防守。下一刻，来自寨墙上方的子弹和箭雨密集的洒了过来，命中了一波正在围攻盾阵的亡灵。 塞尔塔面前的一个僵尸怪，身上插满了十几只箭矢才倒下……眼前的景象让营寨上的克萨步兵们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所有人不禁在心里暗自扪心自问，如果寨墙下换做是自己站在那里，现在早就被这群恐怖生物吓瘫了。然而，罗德和他那帮诺斯卡佣兵，却还能屹立不倒，简直让人惊讶。 塞尔塔身下，博古尔被盾墙保护得严严实实，然而，他却遇到了另一个棘手的难题……那些死去僵尸，它们的残肢断臂落地后全部贴着地面爬行，透过盾墙下方钻进盾墙内，首先抓住的便是身材矮小的屠夫博古尔。 矮人一手抓住斧头，一手抓住那些腐烂的残肢，将它们剁成了碎片。但是它们就像赶不走的苍蝇，一支接着一支，因为外围不断有僵尸倒下，它们完整的身躯被诺斯卡战士削成数截，在残余的死灵魔法作用下，这些残肢断臂便还能勉强活动一会儿，虽然无法造成致命伤害，却足以在你不注意的时候将你绊倒…… 一直向往英勇冲杀在最前线的屠夫，此刻却被成群的肢体缠绕…… “保持阵型！” 罗德继续大喊到。敌人的数量之多是所有人都未曾想到的，连罗德自己都没有准备。厄伦格拉德那群暴民根本不算什么，然而，这支亡灵部队显然不是普通的暴民，史崔格家族的吸血鬼们在指挥着他们，尽管吸血鬼的数量可能只有几个，但是也足以控制成片的僵尸。 和自己的战士们站在一起，并肩奋战，罗德挥舞着那把银光闪闪的战斧，劈倒了一个又一个的僵尸，亡灵生物，这种奇幻世界中经常被提及的怪物罗德总算第一次见到了。然而，却没有太多的恐惧，或许是厄孙之力在体内流淌，面对亡灵时，更多的是怒火…… 面前扑来了一个身体严重腐烂的僵尸，张牙舞爪，露出了那一整排阴森的血牙，然而，在距离足够近的时候，却被罗德一斧子劈成了两截！腐烂得几乎只剩下骨架的亡灵僵尸仰面朝上的倒下，血红色的眼球渐渐失去了光泽，变成了两个漆黑的眼洞。 然而，正当部队即将撤入营寨的时候，亡灵部队却发起了更加凶猛的攻势。一团黑影骤然出现在成群的僵尸群中。在罗德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恐怖的黑暗生物杀进了盾阵中，目标直指盾墙中的霜寒女巫。显然，它是来报仇的！刚才卡洛琳杀死了他的同类。 盾阵中的诺斯卡战士试图保护霜寒女巫，但是狂暴的吸血鬼一巴掌拍翻了他，并且抓住他的脖子，将这名诺斯卡战士提到半空中，左右甩动！鲜血从被撕裂的伤口处洒出，身后另一个诺斯卡战士用长剑刺进吸血鬼的小腿，然而，一阵狂暴的吼声中，吸血鬼将手中的人类战士扔开，随后扑向了那个袭击他的人类士兵。 月光下，它就像一头蝙蝠和狼狗的合体怪物，用那锋利的爪子刺向袭击他的人类步兵。情急之下，卡洛琳给自己施放了一个魔法护盾，迎着吸血鬼冲了上去。 两发寒冰箭穿过手指，犹如一道荧光，飞向巨大的吸血鬼。后者迎着霜寒女巫的法术转过身来，冰箭刚好没入体内，溅起星星血花，然而，强大的吸血鬼却没有一丝反应。身高近三米的吸血鬼没有穿戴一点护甲，皮肤却如岩石般坚硬，两个蝙蝠一样的膜翅伸开，翼展足足有五米长，整个吸血鬼怪物看上去就像是由肌肉堆成的小山，吐露着鲜血的气息。是的，一个诺斯卡盾斧兵已经倒在他的爪牙下，脖子被咬开了一个大洞，猩红的血水正无法遏止的从伤口处涌出。 对于如此强大的生物，卡洛琳显然也没有心理准备，在见到对方的恐怖面目之后，霜寒女巫先是震了一惊，但还是迎刃而上。她用最短的时间吟唱起了咒语，吸血鬼刚准备扑向女巫，脚下却瞬间长出严寒冰晶，将它双脚冻结在地上。同时，卡洛琳抓过士兵手中的长矛，将它变成一根寒气凌冽的冰霜之矛，迎着吸血鬼的心脏，刺了过去。 空气为之冻结，凌冽的寒气让周围诺斯卡士兵的皮甲上都结出了一层薄薄的冰霜，然而，在长矛即将刺中吸血鬼胸膛的一瞬间，强大的吸血鬼用它那支苍白的手抓住了矛尖，怪物脸上扬起一丝自信的微笑，只见它握紧矛头，一阵清脆的碎冰声传来，卡洛琳制造的霜刃长矛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折断！ 卡洛琳脸上浮现出惊讶，甚至是惊恐的神情，这么短的距离，她不可能躲过吸血鬼的扑杀。然而，女巫被吸血鬼扑倒在地吸食血液的画面终究没有出现，就在卡洛琳即将绝望的时候，强大的吸血鬼怪物身后赫然出现了一个腾空的身影。一道凄厉的闪电环绕着人影，“以托尔之名！”罗德手握雷霆战斧，高声怒吼着。 宛如一团光电之球，雷神神选从天而降！周围的空气回荡着雷电激荡的巨响。 “这不可能！” 在众人无比惊讶的目光中，罗德双手握着雷霆战斧，一斧子砸在了吸血鬼光秃秃的脑袋上！ 瞬间，吸血鬼畸形的脑壳被斩凹了进去，恶臭的血液从斧刃两侧喷出。 他的目光黯淡了下去，巨大的身躯轰然倒地。一瞬间，剩下的几个吸血鬼发出了骇人的尖叫。然而，面对战斗力爆表的雷神神选，和顽强的诺斯卡人，吸血鬼们选择了退出……那些正在围攻盾阵的亡灵生物开始在主人的命令下撤退…… 拖着破烂不堪的躯体，各种亡灵生物像黑暗之潮一般退去，眼前的场面令人震惊。而那些见证了今晚这一幕的基斯里夫士兵则彻底傻眼了，一个晚上，他们见到了恐怖的吸血鬼，和传说中的不死生物，还有，那个挥舞着闪电战斧的男人…… 第154章 战士的葬礼 “战争、伤痛、灾难、黑暗、疾病必将远去，而你们的灵魂将得到安息……愿诸神与你们同在……” 营地里的架起一个简易的木架，在战斗中死去的五名诺斯卡战士在当天夜里便进行了火葬……罗德亲自给他们念悼词，并点燃火堆。 没有人敢轻视他们，即便之前对诺斯卡人报以蔑视的那些基斯里夫士兵们，此刻全部都在外围，默默看着这一幕。没有这帮诺斯卡人，今夜，营寨将沦陷，他们所有人可能都会成为吸血鬼的仆从，成为亡灵…… 是这帮勇猛的诺斯卡战士救了他们，还有罗德。黑锤堡领主的表现对于这帮诺斯卡人来说不算什么，他们见过比这强大百倍的雷暴。而这一幕对于那些基斯里夫士兵还有对卡洛琳来说，简直就是神迹。 尤其是那帮克萨步兵，此刻再也没有人敢轻视这个边远地区的小领主和他的部队。连他们看罗德的目光，都变得无比虔诚。 “他们都是勇士……” 站在罗德身边，卡洛琳低声说着。火光映照出她那张略显稚嫩的脸庞，同时，一抹内疚挂在卡洛琳脸上。毕竟，这些人是为了保护她而死。 然而罗德并没有怪她，这原本就不能怪她，作为队伍中唯一的巫师，她杀死了一个吸血鬼，其他吸血鬼自然要来找她复仇。换做是谁，都会这样…… “诸神会接纳他们。” 罗德低声说到。 …… 深夜来临的时候，营地内一片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士兵们回到各自的帐篷里，酣然入睡。疲惫的身躯再也经不起折腾，一个晚上，他们打了两场战斗。吸血鬼给人造成的恐惧是无法磨灭的，即便在入睡后，也会成为人们梦里的梦魇。 罗德睡不着，坐在篝火旁取暖。尽管不怕冷，但是火焰燃烧带来的感觉总能让自己感到踏实，无论什么东西肮脏腐烂的东西扔进去，到最后都会变成一堆灰烬，好似它真的可以净化邪恶一般。 看着跳动的火光总能让他感到安心……罗德突然明白为什么基斯里夫人的信仰中，火神达哈的地位会那么高，因为它总能给人以温暖和安心。尤其在基斯里夫这种天寒地冻的地方，死亡之风无处不在，更需要火焰来净化一切。 “罗德……” 她轻声唤到。 “还不睡吗？” 罗德转身问到。卡洛琳站在那里，身上穿着一件贴身的羊毛衫，柔软致密的材质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羊毛衣前面有一处浅v的缺口，露出那冰雪一般的白色肌肤，v形领末端，依稀可以看到胸前那两座饱满雪峰的上部。上衣的袖口很窄，用银线滚边，北海黑珍珠做纽扣，露出两只小巧玲珑的手。可以想象寒冰箭从她手中发出时就像弹琴一般轻盈。 “嗯，睡不着。和你一样……”卡洛琳走过来，轻声说到，她用小法术吹散了地面上的灰尘，坐在了罗德的身旁。 “那就聊聊吧，烤烤火，身子暖和了或许就有睡意了。” 罗德用略带疲惫的声音说到。 “这是你第一次见吸血鬼？” 沉默的气氛被罗德打破了，望着女巫的侧脸，罗德问到。 “嗯，第一次见。” “作为霜寒女巫，你们对这些邪恶生物的了解不应该很多吗？” 罗德问着，将手中的酒壶递给了卡洛琳。这不是什么矮人烈酒，而是普通的葡萄酒。玻璃酒瓶上刻着几行小字-布罗斯酒庄，巴托尼亚。虽然没有人知道这个酒庄在哪里，但是有一种观念，总觉得只要是产自巴托尼亚的葡萄酒，质量都不会太差。 卡洛琳不客气的接过了酒壶，饮了一大口下去…… “事实上不多。在魔法学院，吸血鬼的资料是禁书，没有人可以了解到他们。图书馆里，你可以查阅到各种书籍，涉及天文地理和历史，有描述绿皮的，描述野兽人，精灵的，矮人的，就是唯独没有关于吸血鬼的书籍。” 卡洛琳用冰凉的手背擦了擦嘴角的酒渍。 “为什么会这样？” 罗德皱着眉头问到。 “不知道……总之，魔法学院里，吸血鬼的知识是一个禁区，不仅没有相关资料，一旦你问及这方面的知识和历史，还会被责骂。严重者，甚至会被关进地牢。导师说过，吸血鬼已经在这块土地上消失多年了。” 卡洛琳郁闷的回答着。罗德可以看到她的表情，仿佛被人欺骗了百年一般，郁郁不乐。当然，事实的确如此，她被欺骗了……所有在基斯里夫魔法学院学习的女巫学徒们，都在被欺骗着…… 而最有力的证据就是，今晚，作为霜寒女巫的她，亲眼看到了嗜血残暴的吸血鬼生物。 “但是它们并没有消失，而且有复苏的迹象。卡洛琳，我们今晚看到的，可能只是吸血鬼大家族中很小的一部分，说不定只是冰山一角。” 罗德尽可能用温和的语气说着。 罗德的话是真的，否则厄伦格拉德也不会发生暴乱。卡洛琳脸上写着痛苦，她一直以来信任的导师、魔法学院背后到底还隐藏着多少秘密，她不敢去想象。 “他们为什么要袭击我们？” 卡洛琳自言自语着。 “不知道，或许是因为饥饿，对鲜血的渴望，出来寻找猎物，刚好碰到我们。或许它们一开始就在追踪厄伦格拉德这支部队，又或者是被血腥味吸引，来到这里。我们搜寻俘虏用了太长时间……” 罗德说到。 “你的伤？” 卡洛琳突然关心到，说着，她很自然的拿起罗德的手，放在自己手心端详了起来。那粗糙的手掌满是老茧，手背也是布满伤疤。战士的手终究不可能保养得太好。那是一双被蝎狮咬断过的手，被刀剑割伤过的手。卡洛琳将它放在手中反复轻揉着，仿佛她是医术高超的医生，可以诊断出其中的病症一样。那细嫩而白皙的手指轻轻捏着罗德的手指，让罗德略感尴尬…… “没事，皮肉伤而已。” 罗德说着，嘴角挂着一抹浅笑。 第155章 神秘来客（上） 柔风、细雨，夹杂着雪融水悄悄浸透着城外的田野。自从黑暗森林里的万魔岩被摧毁之后，人们再也没有听到野兽人袭击猎人的消息，平静安全的生活环境让黑锤堡迎来了短暂而宝贵的发展时间。 管家穆罗斯站在窗边，摸着那本厚厚的记事簿，望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可以确定，这算是有史以来黑锤堡最安定的一段时期，平民的数量在增加，工作岗位也在增加，矿场需要更多的工人，道路和修缮和码头的扩建也需要平民劳动力。 在解决了基本温饱之后，农夫们开始尝试种植其他作物，比如大麦、小麦等等。同时，市场渐渐繁荣，就像拉海姆所计划的那样，市场上交易的货物从原先的单一品种扩至多样化的货品。只要不是像次原石那样危险的货物，这里都可以交易。 也是第一次，黑锤堡的码头迎来了来自巴托尼亚的商船……居民们第一次见到了他们领主口中提及的香料。是的，产自遥远东方的香料和锦缎。不过这肯定不是直达，在抵达基斯里夫北境之前，这些货物已经经过多次转手，多少中间商从中赚取了贸易差。 到了黑锤堡，一丁点的胡椒和香精便卖到了天价……当然，商人们也不傻，他们知道像黑锤堡这样荒僻的地方是不可能有多少富人的，也就不可能有多大的消费市场，准备的香料是极少数的，基本上都供给了城里唯一的贵族——拉海姆一家。 叶斯科维奇是在黄昏的时候进入黑锤堡的，他穿着一件由树叶和毛皮制成的大衣，手上拿着一根扭曲的藤木手杖，一条棕色的熊皮披风自然的挂在肩头，一直垂到小腿的位置。由于一路从北方赶路而下，他没有时间在意自己的形象，更没有谁给他在路上剃须理发，嘴巴周围长满了浓密的胡须。一摞一摞就像秋天的杂草一般零乱。奇怪的样貌让他在街上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然而，他却丝毫不理会路人那些好奇的目光。 趁着天色还未彻底黑下来，叶斯科维奇找到了一间看上去还算朴素的旅舍。简单的木门没有任何装饰，旅舍的招牌看上去也是破破烂烂的，像是这家旅馆的主人自己做的木匾，上面写着“弗朗斯酒馆”几个单词。 这是一幢两层楼高的小屋，坐落在小镇里并不起眼的位置，对面便是莎拉克修道院，这里是穷人聚集的地方。叶斯科维奇知道，莎拉克修道院周围都是这样，女祭司们经常会接济穷苦的平民，所以，时间一长，修道院周围便聚集了大量贫苦的平民。 “面包、奶酪各一份，再给我准备一袋土豆。谢谢。” 走进酒馆，叶斯科维奇给自己点了一些简单的食物，作为一名厄孙萨满，他对食物没有太高的要求，或者说长年独行独往，远离人类社会，使得他身上也没有过多的银子可以支付这些食物的费用。 厄孙萨满，这在外界看来，是一个很神秘的职业，很少有人见过他们，据说这些人是森林之子，他们与自然亲密和谐，几乎与森林融为一体，传说他们可以听得懂动物的语言，与植物交流，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化身为野兽，因此，他们还有另外一个称号——野兽巫师。 不过自己在外界看来是什么并不重要，叶斯科维奇之所以来到黑锤堡，不是要重新回到人类社会中，而是为了执行一项在他看来很重要的任务——协助厄孙的神选者罗德。一个月前，作为厄孙萨满的他，受到熊神的神谕，让他南下，找到那个强大的人类战士，协助他完成面前的困难，并且在必要的时候保护他，保证他的安全。 叶斯科维奇对厄孙的信仰是虔诚的，他十八岁的时候便全身心的投入到萨满之道的修炼中，历经二十年，也很少直接得到厄孙的神谕，而就在不久前，熊神厄孙亲自向他显灵，要求他南下执行这项重要任务。想都没多想，叶斯科维奇收拾完自己的行李，当天夜里便从北方荒野中南下。寻找这位素未谋面的神选者。 酒馆的环境十分温暖，壁炉里是燃烧的火堆，持续不断的为屋子提供着温暖。这种温暖让叶斯科维奇感到十分的不适应，在过去二十年里，他一直在荒野中度过，简单的树叶和兽皮就是他保暖的工具，他很少生火，实在寒冷的时候，便跪下来向熊神祷告，每当这个时候，厄孙总会赐予他力量，让他度过难关。虽然并不是直接显灵，但是也足以坚定他的信仰。 罗德……罗德是谁？他心里完全没有概念，长年在大森林和荒野里独来独往，使得他连罗德的事迹都未曾听说过。事实上，北方之大，除了基斯里夫还有大片荒原，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听说那些事迹的。对于生活在巨魔国度的人们来说，某个神选者出现，并不是什么大新闻。 叶斯科维奇坐在墙角，酒馆的女仆很快将食物端了上来。干瘪生硬的面包、透露着淡淡霉味的奶酪，叶斯科维奇却毫不在意，在女仆刚刚端上食物的时候，他便抓起那些东西狼吞虎咽起来。 “瞧，谁来了？一位英俊精装的美男子。” 就在叶斯科维奇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享用“美食”的时候，身后突然走来了几个衣着暴露的中年妇女。她们一过来便坐在了叶斯科维奇的对面和身旁，用略带挑逗性的词语搭讪着眼前这位大叔。可以说乍一看叶斯科维奇就是一个其貌不扬的怪男，他极具野性的装扮使得其看上去更像一个野人，而非文明世界里的人。但是妓女们无所谓，她们看中的，是眼前这个男人的腰包， 罗德发展黑锤堡，并没有禁止服务业的发展，尤其是妓院这种场所。在前世的社会中，它是明令禁止的，然而，在这里，它确是合法的，中古世界里的人们原本就生活艰苦，今天不知道明天的事，或许今天活得好好的，明天就被某些怪物杀死吃掉，或者得病死去。 所以，今朝有酒今朝醉是许多中古世界人类的生存现状。妓院这种东西在这里有其适合生长的土壤，就算禁止也是禁不掉的。 眼前这几个浓妆艳抹的妇女便是专门从事这一行业的人，但是在她们的勾引面前，叶斯科维奇选择了无视。他阻止了几个女人品尝他的食物，而是将它们塞进肚子里，再抓起桌上的水壶，将满满的一壶水一口气喝了下去。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 几名红发女郎显然感到不满，但是为了钱，依旧凑了上去。她们知道以自己的姿色，有钱人是看不上自己的，只能到平民区赚取穷人的钱……虽然不多，但是总比没工作来得好。 可是她们选错人了，叶斯科维奇看上去一脸不耐烦。 “我要找罗德，这座城堡的主人，你们知道他在哪吗？” 他张口就问。可是几个无知的妓女哪里知道黑锤堡领主的去向，她们盯着的，只有旅行者的钱袋。 “罗德？是谁呢？是像你这般英俊的男人嘛？” 一个看上去和叶斯科维奇年龄相仿的女人贴了上来，她胸前吊着两坨赘肉，一只手搭在叶斯科维奇的肩上，眼神迷离。 然而叶斯科维奇却简单粗暴的拒绝了。 “你最好别碰我，告诉我罗德在哪？” 厄孙萨满瞪着女人，逼问到。几条鲜嫩绿枝从他那把怪异的手杖上爬出，捆住了女人的脖子，眼前的一幕让几个讨要生活的妓女大惊失色，她们尖叫着跑开，而那个被捆住脖子的女人则一脸的恐惧。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听说两个月前领主大人便南下了，去哪里我真的不知道……” 她挣扎着回答。在旅店老板还没发现情况时，叶斯科维奇松开了手杖，那几条绿枝才从女人脖子上缓缓松开…… “百兽之王就要来了。” 他低喃到…… 第156章 神秘来客（下） “痛吗？” 卡洛琳关切的问着。她挺起了胸膛，舒展舒展了那纤细的锁骨，曼娜斯里布皎洁的月光照耀着她的脸庞和肌肤，显得白皙而纯净，罗德甚至可以看到她胸前那一抹雪白下的细细青筋。可惜衣领遮住了剩下的部分…… “老实说，会痛。每次受伤虽然伤口会愈合，但是痛觉却是不可避免的。”罗德笑着说到。“不过我已经习惯了。” 罗德转过头说到，言语中充斥着些许无奈。卡洛琳很快就听出来了，她抓着罗德的手，放在自己脸颊边上，“都会过去的。”卡洛琳安慰到。 说完，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眸认真的望着罗德。 有一刻，罗德感觉自己有一股冲动，扑上去qin*wen她嘴唇的冲动。但还是忍住了……一种奇妙，欲言又止的气氛在夜色中弥漫着。 …… 吸血鬼被击败后，罗德便将它们的尸体进行了焚烧。虽然没有任何证据留下来，但是群中的眼睛是雪亮的。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天他们的指挥官是如何与黑暗之敌厮杀的。连霜寒女巫都无法干掉的吸血鬼，被一个人类领主干掉了。 克萨步兵的崇拜不是空穴来风，在营地内，每天都有人要求投靠罗德，成为他手下的战士。基斯里夫人虽然和诺斯卡人是不同阵营，常有战斗发生，但其实地域上的接近使得两族的民风和文化也有些类似相同的地方。比如，他们都崇拜强者……而不是只会嘴上功夫的人。 然而，罗德知道，这时候并不是自己高调的时候。换做是平时，有人愿意加入自己麾下，成为自己手下的士兵，自己高兴都来不及。但是这里不是黑锤堡，这里不是自己说的算，那个高傲的大公爵科恩在看着，上面，基斯里夫的女王——卡特琳娜也在看着……所以，不能为所欲为…… 但是，士兵们对指挥官的崇拜这点罗德却无法控制。以至于大将军科恩带着大部队返回的时候，营地里的士兵们已经对这位昔日的总指挥官报以不屑，甚至是轻蔑的目光。 将我们留在这里等死的他，难道作为军团的总指挥官，你不知道吸血鬼的存在吗？如果不是罗德，自己早死在这里了……不少人在心里嘀咕着。于是乎，当科恩带着部队浩浩荡荡返回营寨时，除了罗德象征性的欢迎外，竟没有其他人报以欢呼声…… …… “他就是一个搅屎棍！仅仅因为一场战斗，士兵们称赞他，崇拜他，好像杀了几个吸血鬼，他就是救世主一样。” 回到营地后的科恩怒气冲冲，掠粮行动虽然抢来了一些粮食，但是这对于军团的消耗来说，微不足道。他原本的计划是将厄伦格拉德的军队引出来，好让女王的军队去占领更多的港口，建造舰队。但是厄伦格拉德的贵族和将军显然也不是饭桶，他们看样子知道了自己的计划。没有一支厄伦格拉德的部队来追击，而是任由北境联军掠夺城市周围的村庄。 现在，一个计划失败，另一个毛刺又出现了。罗德，一个小小的黑锤堡领主，竟然在军队中有如此高的声望。那些克萨士兵，科恩不能拿他们怎么样，他可以强行让他们闭嘴，但是这样做的后果是会让更多的士兵看不起自己…… 他咬牙切齿。怨气和怒气在胸口积压，仿佛单纯情绪上的波动也可以引发胸疼一样。 “他不是救世主，不过士兵们的话也不能完全忽视，不是吗？” 弗列塔尼亚走过来，脸色平静的说到。他和自己的弟弟埃索斯在厄伦格拉德叛乱之初便被冰雪女王派至前线，辅助科恩大公爵剿灭这场叛乱。尽管地位上不及科恩，但是他们的言论科恩却必须听进去。因为他们是女王的人…… “难道你相信吸血怪已经出现在了城外？并且有成群的亡灵生物跟随他们？” 科恩一脸不悦的回到。 “不管有没有，我们都必须去调查一下。厄伦格拉德叛乱这件事十分复杂，如果吸血怪已经出现在城外，那么证明无论是厄伦格拉德的警卫队、还是猎巫人，或者女王前期派去的人，都无法阻止吸血鬼的势力扩散。这是十分危险的。” 弗拉塔尼亚继续说到。那张英俊的脸蛋看上去年轻还很小，但是却流露着不可置疑的力量。连科恩也不明白是为什么，他总感觉他们的年龄太轻了，然而，阅历又似乎太过丰富了…… “那你们的意思？” 大公爵科恩皱起眉头，问到。他实在很不喜欢别人在身旁插手，但是作为女王的臣子，他又不得不这样做。 “我和埃索斯去找罗德，还有当时在场的那些士兵，调查清楚这件事的整个过程。我们有必要让女王知道这里的情况，不是吗？” 年轻的贵族继续说到，科恩只能默认点头。他还能说什么？弗拉塔尼亚已经把冰雪女王都给搬出来了，谁也不能说半个“不”字。 …… 当弗拉塔尼亚和埃索斯找到罗德的时候，罗德正在校场上挥汗如雨的格斗着，他亲自在训练自己的侍从。塔林纳姆的进步很快，但是还不够快。吸血鬼、暴民、野兽人在如此凶险的环境里，他必须迅速成长，可以观察甚至预判即将到来的危险，从而采取必要的措施。为此，罗德每天抽出一个小时的时间来训练他。可以看到男孩的进步是神速的，他似乎对剑术很有天赋，当罗德第一次将武器架展示在他面前时，他想都没想，都拿起了那把侍从长剑。而且，一个月后，基本的动作要领都已经掌握了。 校场上发出了两把武器铿锵有力的声音。弗拉塔尼亚走过来的时候，罗德收起了自己手中的秘银战斧。阳光反射着战斧，将一缕银光洒向面前的贵族。一瞬间，面前的年轻人眯起了眼睛，用手遮挡这并不算刺眼的光芒。 “罗德领主，我们又见面了。上次在公爵的大帐里，是我们无礼了。” 一见面，面前的年轻贵族便十分有礼貌的自我谢罪到。不得不说，贵圈里的人真是无所不能，脸皮够厚，没利益关系的时候，把你当小丑一样嘲笑，需要你的时候，又可以笑脸相迎。 “没事，可以理解，许多人未曾见过那样的场景。”罗德敷衍到，他知道这些人断然是不会帮自己的。不过是客套话而已。 “我们直入主题吧，罗德领主，事实上我们来找你，是为了了解这片营地外出现吸血怪的事，冰雪女王对王国境内的吸血鬼和黑暗生物一向深度痛恶，她希望我们可以查出这背后的元凶。但是吸血怪没有留下任何遗骸，所以，我们需要向你了解一些具体细节，毕竟，士兵们都在说，您是亲手杀死吸血怪的人。” 弗拉塔尼亚谦逊的说着。 “来吧，这里人多眼杂，去我的帐篷里说吧。” 罗德点了点头，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第157章 询问 他们走过营地的校场、粮仓和水池，来到罗德的帐篷前时，白熊乌索克正狩猎回来，丢下口中的食物，一脸凶狠的望着罗德身后这两个人。 乌索克低吼着，一双血红色的眼睛盯着距离越来越近的弗拉塔尼亚和他的弟弟埃索斯。而罗德则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他希望自己的朋友稳重，不要贸然出动，科恩身边之所以会出现吸血鬼，一定有他存在的理由，或许科恩是知情的，或许他不知情，总之，这件事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因为说不定两个吸血鬼和科恩就是一伙的…… 庆幸的是，直到弗拉塔尼亚和他的弟弟进入帐篷，白熊也没有进一步的举动，他低声咆哮着，露出尖锐的獠牙，但是始终没有扑上去，撕咬这两位衣冠楚楚的贵族子弟。 “那头熊，很凶。” 前脚刚刚走进帐篷，弗拉塔尼亚便不满的念到。可以看到因为紧张，他的额头已经渗出了一些汗渍。 而罗德只是笑了笑—— “抱歉，它是我的宠物，在黑锤堡抓的。它的确比较凶猛，但是没有我的命令，不会乱咬人。” 罗德假装道歉到。 帐篷里的布置十分简易，和大公爵的豪华帐篷肯定不能比，可以看到两位干净的年轻人脸上那一丝尴尬的表情，但是很快他们便自然而然的坐了下来。 罗德接过塔林纳姆递来的葡萄酒，然后给两位来宾满上。 这还是自己第一次和吸血鬼的距离如此之近，而且不同于半个月前杀死的那头吸血鬼，这两个吸血鬼隐藏得很好，他们几乎与人类社会融为一体，精致的外表，优雅的举止，举手投足之间都透露着人类贵族的高尚礼仪，如果不是熊灵的提醒，自己同样无法感知对方就是吸血鬼。 罗德尽可能让自己保持平常心，用正常的目光看着两位年轻的基斯里夫贵族。 “别人抓猫狗做宠物，阁下抓一头熊做宠物，真是与众不同。不过我的建议，野兽终究是野兽，还是将它关起来比较保险，万一狂暴起来伤了人，这就难办了。” 年轻的贵族弗拉塔尼亚提议到。他看了一眼杯中的葡萄酒，一脸的尴尬。因为这种质量的酒他们平日里一般不喝。产自帝国的葡萄酒，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劣质酒。只有产自巴托尼亚农场的葡萄酒，才适合他们的口味。 “我会考虑你们的意见的。” 罗德敷衍到。 “好吧，让我进入主题吧，罗德领主，我想了解那天在营地外发生的事，吸血怪，它们的样貌、数量，还有它们手下的亡灵……” 弗拉塔尼亚问到。可以感觉到他坐立不安，或许是因为这里的气氛，环境让他感到不安，或许，是因为帐篷外那头奇怪的巨熊。 总之罗德可以感觉到，他们并不是那么放心。 “吸血鬼……嗯……这样叫他们很合适，因为他们的确和人类一点都不像，样貌上不像，声音上面也不像，而且，那些吸血怪没有统一的外貌，就我看到的，其中一头像巨型食尸鬼，动作迅速，力量强大，锋利的爪子可以撕开人类的躯体。但是防御能力并不强，被卡洛琳一个寒冰箭削飞了脑袋。另外一头，也就是我杀死的那头，当时距离我十分近，它就像……” 罗德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两人的表情，可以看到面前两位贵族那急切而好奇的眼神。是的，他们很关心这件事，罗德可以感觉得出来，相比于暴民，弗拉塔尼亚和埃索斯对吸血鬼的事更加在意。 “就像巨型蝙蝠和狼狗的合体，它长着一张蝙蝠一样的脸，满嘴尖牙，却长着和狼狗一样的身体，浑身肌肉强壮，尤其是胸肌。另外，肩膀十分宽阔，后背长着一对巨大的膜翅，至少有四五米长，朋友，相信我，它们拥有绝对强大的力量，我的手下被这头怪物一爪子捏碎了脑袋……我也是和卡洛琳配合，才勉强杀死它。” 罗德谦虚的说到。可以看到弗拉塔尼亚和他的弟弟都听得很认真。就差拿下纸笔记录下来。 “朋友，还有什么要了解的吗？” 罗德问到。 “数量，它们的数量有多少？” 弗拉塔尼亚接着问到。 “你是说吸血怪还是它们手下的亡灵生物？” “吸血怪，像这样的吸血怪有多少？” “四五个，或者更多，我杀死了一个，卡洛琳杀死了一个，除此之外，便没有第三个吸血怪被猎杀了。它们的数量很快，力量在你我之上，普通人根本杀不了它们。” “你确定吗？罗德领主，它们只有四五个吗？” 弗拉塔尼亚身边的弟弟，长得同样英俊潇洒的年轻贵族埃索斯问到。 “事实上我也不确定，因为那时候场面十分混乱，黑夜里到底还有多少吸血怪，我们根本不得而知，只是，在杀死最大的那一头以后，它们便集体撤退了。” 罗德回答到，随手拿起酒杯，小啜着。 “好的，感谢你提供的消息。打扰了，我们先告退了。” 在认真询问完有关情况后，两名“友好”的贵族才起身，准备离开。 “不一起喝一杯吗？” 罗德起身问到。 “不了，罗德领主，你很勇敢，也很幸运，士兵们爱戴你，恭喜你。” 弗拉塔尼亚转头，恭维的说到。虽然罗德也听出来了，这里面话中有话。 “对了，我还是建议，将你的宠物关进笼子，它实在……” “我会考虑的，谢谢。” 不等弗拉塔尼亚说完，罗德便打断了他的话，并对对方报以淡淡的微笑。 有那么一瞬间，罗德都开始佩服起自己的演技，在明知道对方是吸血鬼的情况下还装着什么事都没有，估计这两个人类贵族回去之后，完全不会想到他们今天见的，其实是一个明白人。 …… 卡洛琳是在两个骄傲的贵族走后才来的，按照她的话来说，她不喜欢和披着羊皮的狼打交道，也做不到明知对方是吸血鬼，还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们说了什么？” 霜寒女巫一进门，便焦急的询问了起来。 第158章 乱局 “他们询问了我关于那场战斗的细节，他们想知道吸血怪的样貌、数量和实力。” 卡洛琳面前，罗德平静的说着。 “那你告诉他们了？” “嗯，全部告诉他们了。” “你应该有所保留的，这些吸血鬼不是什么好东西。” 卡洛琳含着嘴唇，一脸的郁闷。她很想写一封信直接告诉冰雪女王，这支队伍里有吸血鬼的存在，但是她之前向罗德发过誓，不将这件事告诉第三人。而且，就像罗德分析的那样，人是冰雪女王派来的，难道女王自己不知道两位贵族青年就是吸血鬼吗？还是女王真的不知道？她宁愿选择相信后者，但是这不是选择题，万一她们的女王真的…… 卡洛琳不敢再往下想，事情的复杂性超过了她的想象和认知。所以，现在她只能相信罗德。在吸血鬼造成更大范围的危害之前，将这件事调查清楚。 “这些信息不重要，就让他们知道吧，而且，就算我们不说，他们也会去那群克萨士兵中间调查询问。这是瞒不住的。” 坐在粗糙的皮椅上，罗德平静的回答着。 “那么他们知道这个干什么？难道那天袭击我们的，不是他们的同类吗？假惺惺……” 卡洛琳接着问到，可以看到女巫脸上那困惑的神情，显然，厄伦格拉德传闻、野兽人南侵而基斯里夫官方不作为、加上现在的吸血鬼混入军营事件，已经让卡洛琳对自己的女王开始有了怀疑。但是作为霜寒女巫，她在内心深处，仍然不希望这些猜测是真的。 “或许还真不是。” 罗德回到。 “怎么说？” 卡洛琳好奇的追问到。 “事实上，吸血鬼也分为数个不同派系，他们有各自的家族和传承，有自己的军队和旗号，我们之前遇到的，很可能是史崔格家族的吸血鬼。这是一个充满悲剧色彩的吸血鬼家族，他们曾经辉煌一时，后来却被其他各个吸血鬼家族追杀，长年都在世界各地流浪，躲避敌人，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只能躲在地下或者恐怖阴森的洞穴中，来躲避追杀，在长期的避难生涯中，许多这个家族的吸血鬼只能以各种黑暗生物为食，蝙蝠、老鼠成为了他们的主要食谱。可以想象，长期食用这些生物的血液将会带来不可逆转的效果，那就是它们的身体变异了，变得和野兽无异……我怀疑之前袭击我们的，便是这个家族的吸血鬼。而被女王派来的这两个人，应该是另一个家族的吸血鬼。” 罗德分析到。事实上，这是自己之前就分析过无数遍的， “它们相互为敌吗？” 卡洛琳追问着。 “是的，但也不全是。这些隐藏在黑暗中的怪物，人们对他们的故事知之甚少。我也是从一位老学者那里听到的，并没有书籍记录这一切。” 罗德说到，有时，撒谎是无奈之举。 “所以，可以简单理解为袭击我们的那一帮吸血鬼和科恩身边的这两个吸血鬼是不同派系的？” 卡洛琳问到。她的脑袋瓜没有那么复杂，只想知道是还是不是。而罗德也给了她确切的答案—— “嗯，可以这样理解。” “那……等等，我需要理一理自己的思路。” 卡洛琳回到，她用冰冷纤细的手指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太过诡异，以至于她一时半会无法理清这背后的复杂关系。 “我帮你捋一捋吧，其实很简单。目前我们已知的有四方势力纠缠在一起，第一，是厄伦格拉德的叛军；第二，是冰雪女王的军队；第三，是史崔格家族的吸血鬼；第四，就是我们已知的，隐藏在军团内部的另一个势力的吸血鬼家族。四方势力的关系是这样的：明面上，厄伦格拉德的叛军与冰雪女王的军团在对峙。暗地里，史崔格家族的吸血鬼与另外一个家族的吸血鬼在对峙。所以，表面的斗争是叛军与女王的斗争，暗地里还有两个吸血鬼家族之间的斗争。” 罗德拿开卡洛琳的手指，轻声说到。 霜寒女巫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困惑的表情依旧挂在她脸上。尽管罗德分析得有理有据，但是她仍然不愿意相信冰雪女王就是这背后的主谋。英明的基斯里夫女王怎么可能和吸血鬼有染？ 而罗德还有一些事没有说完，事实上，眼下的局势远不止四方争斗那么简单，据罗德所知，两个月前，厄伦格拉德城里出现了摩尔教派的人，同时出现的，还有帝国的猎巫人……加上这两方的势力，当前的局势其实是六方混战……死神摩尔的信徒绝不会臣服于任何世俗的政权和压迫，而猎巫人，更是一个狂热的组织，他们来自帝国，不对基斯里夫任何国王、公爵效忠……这六股力量在这片土地上混战，真正的混乱时代…… …… “万兽之王，万兽之王就要来了……” 最后的冬季里，叶斯科维奇踏着深深的积雪，一路摇摇晃晃，前往厄伦格拉德，与熊神神谕之人汇合。在外界看来，这就是一个疯老头，他衣衫褴褛，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皮革臊味，一边行走还一边大声歌唱。沿途的行人无不给他避让，害怕疯子会干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但是叶斯科维奇知道自己一点也不疯，他只是无所谓旁人的目光，在他看来，神谕比任何事情都来得重要，他必须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完成。如果有人胆敢阻止他完成这项任务，他会毫不留情的将他撕碎，在厄孙萨满眼里，世人都一样，无论你是高贵的国王，还是低贱的贫民，所有人皆是众神的子民…… 头顶上，一只孤鹰翱翔于阴沉灰暗的天空中，发出阵阵鹰唳声。透过苍鹰的视界，叶斯科维奇看到了——漫漫前路，森林在前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广阔的草原，而跃过这片草原，厄伦格拉德城也就不远了。借助苍鹰的身体和眼睛，他可以看到天空之下的广袤草原，蜿蜒的小道就像地蛇一般附着在这片古老的大地上…… 第159章 声望 冬末初春的时候，位于厄伦格拉德城外的这片营地上，人声鼎沸，北境联军在闲暇之余总不会安心待在帐篷里等待时间的流逝，他们三三两两走出帐篷，到校场上参与着竞技运动。对于北境的人们来说，他们没有那么多忌讳，文化上处于基斯里夫和诺斯卡的过度区域，于是乎，竞技时没有那么多规矩，不会像帝国或者巴托尼亚，要先行礼、再开干，武器不能开刃等等一系列复杂的规矩，在北境之民眼里，只要不弄死对方，问题都不大。 当然，这种时刻，肯定少不了罗德手下这帮“野蛮人”的身影。他们已经在之前的营地保卫战中出名了，但是更多的人还未见过他们的身手，于是，挑战诺斯卡人成为了当天竞技比赛的主要内容。 “你应该制止这样的活动！军营不是竞技场，不能出现如此暴力的活动！” 弗拉塔尼亚站在场边，神情不满的向军团的总指挥官科恩谏言着。可以看到大公爵脸上那郁闷的表情…… “你以为我想举办这样的活动？北境和基斯里夫南方的情况不同，这里的人民没有那么多约束，说白了他们和基斯里夫南部地区的文化是不同的。我不能剥夺他们娱乐的权力，北境和南境的文化差异不是一两天造成的，我能怎么办？制止他们只会让他们对我不满，弗拉塔尼亚，你应该知道，他们听我的，不单单是因为女王的命令……” 科恩板着脸说到。尽管面前的两位贵族青年同样一脸怒气。 “大公爵阁下，看来你也将基斯里夫分为南北两派了？” 弗拉塔尼亚冷冷的回到。其中韵味，明眼人都听得出来。 科恩不再说话，只是撇过脸去，埋头做起了自己的事情。 …… 校场里，临时竞技场。 两名穿着皮甲的北境士兵在临时竞技场里挥汗如雨的角斗着，武器的击打声沉闷入耳，每一次兵器的击打都伴随着场边观众的呼唤，在这不是节日的节日里，士兵们的热情全部通过这些活动来宣泄。 “那个瘦高个和那个胖子，你认为谁会赢？” 阿尔维斯提着酒壶便坐在了罗德身边，显然，他对于这样的竞技活动也是见惯不惯了。铁环城长年有这样的活动，作为那座城堡的管理者，他不仅是竞技活动的看客，还是组织者。 “你要和我打赌吗？” 罗德笑着说到。 “噢，有何不可呢？观看竞技比赛，来点小赌最怡情了。” 小侏儒回到，随即从兜里掏出一串银币。 “怎么样？这点赌资够吗？” 阿尔维斯扬起嘴角，微笑到。 “差不多。” “那你赌谁会赢？” “我赌自己的人会赢。” 罗德说着，很随性的拿过阿尔维斯的酒壶，畅饮了几口。 在这个冰天雪地的地方生活了一年多，罗德早已将酒水当饮料喝，它不仅可以活跃气氛，还能给身子取暖…… “那是当然，傻子都知道你手下的诺斯卡掠夺者是精英战士。” 阿尔维斯侧过脸去，一脸不屑。尽管他未曾见过这些野蛮人上战场的样子，但是他对于黑锤堡的情况还是十分清楚的。能够单挑野兽人的人类，都不是一般人…… “那要怎么赌？既然你也赌我的人会赢……” 罗德笑着说到。 “不如这样，你让你的人，一挑二，或者一挑三，这样，就有看头了？” 阿尔维斯机灵的说到。他蓬松的头发加上滑稽的表情犹像一个活宝。 “没问题，一挑三，我还是赌自己的人会赢。” 罗德眯起眼睛说到。 下一秒，阿尔维斯直接从看台上坐了起来，大声喊到—— “一挑三，诺斯卡勇士需要更强大的对手，这是罗德领主的命令。” 场上的诺斯卡重斧手随即转头望向他们的领主，而罗德只是耸了耸肩，表示默许…… 小侏儒这才拍了拍手，欢快的坐下来，观看这场有点看头的比赛。 很快，从人群中便走出了三个来自其他领主手下的战士，其中一名战士看上去还像是乌果尔骑兵（1），不过罗德这边则毫无反应，他知道自己手下的战斗力，即便一挑三，问题也不大。不过很快，爱出风头的诺斯卡队长塞尔塔便站了出来。他大步走向校场中央，将自己手下的士兵换了下来，他要亲自会会这三个挑战者。 罗德嘴角扬起了一丝自信的笑容，而阿尔维斯则撇着嘴，一脸不爽，他知道，队长上阵，没得玩了。倒是一旁的矮人博古尔，欢快的敲打着酒桶，“干掉他们，塞尔塔！干死他们！”他大声吆喝着。 很快，在众人高涨的欢呼声中，场地边缘三个北境勇士同时对诺斯卡人塞尔塔发起了猛攻。那名乌果尔骑兵大吼一声，训练用的长剑呼啸着砸下，塞尔塔提起圆盾，同样怒吼一声，迎着乌果尔骑兵的方向猛冲过去。 就在其他两个挑战者即将砍中塞尔塔的一瞬间，诺斯卡队长凶猛的扑出，躲开进攻的同时，将面前的乌果尔骑兵直接一招撞倒在地。或者说这根本不是什么招式，而是纯粹的力量上的较量，显然，装备精良的乌果尔骑兵根本不是久经沙场的诺斯卡队长的对手。 一阵沉闷的撞击声过后，那名高傲的乌果尔骑兵被塞尔塔撞倒在地，一脸鼻血。而塞尔塔则趁对方还没起身的时候用拳头猛砸对方的脸部，一拳便解决了战斗。另外两名挑战者很快再次扑来，塞尔塔没有手软，扬起盾牌，同时挡住了两个人的长剑挥击。 未开刃的长剑敲打在盾牌上发出了沉闷的敲击声，场边的观众发出了狂热的呐喊，呐喊声从一开始单方面替挑战者鼓气渐渐变成对诺斯卡队长鼓气。 只见刚刚格挡完这凶猛的一击，诺斯卡掠夺者队长塞尔塔握紧盾牌，便高高跳起，怒吼着扑向左侧的挑战者。那名来自雪岩堡的基斯里夫士兵同样举起盾牌反击。但是在腾空的诺斯卡人面前，他的防守显得如此无力，一阵巨大的敲打声过后，雪岩堡战士手中的武器被直接敲飞，整个人瘫倒在地，尽管手中战斧并没有开刃，塞尔塔还是在对方脸上留下了一条清晰的伤口…… “吼……” 场边看客们的欢呼声更加汹涌了，那些歧视、鄙夷此刻统统被抛到了脑后，几乎所有人都开始呐喊，替诺斯卡人鼓劲。这画面让罗德想起了铁环城的秩序竞技场，那时候，也是人声鼎沸。只不过，当时是自己出场，而现在，换做自己的手下出场。 不过效果还是一样的，对勇士的崇拜便是对勇士首领的崇拜。罗德知道，自己的威望正在一点点建立。 很快，场地上便只剩下一名挑战者了。这名可怜兮兮的挑战者来自基斯里夫，是科恩带来的士兵。可以说，他并不是北境人，于是乎，这一刻，几乎所有人都在为塞尔塔欢呼了。 趁着众人兴致高涨的时候，塞尔塔怒吼一声，主动出击。它丢掉盾牌，灵活进攻，在对方的武器砸来的同时鱼跃向前，结实的身体在雪地上翻滚了一圈，瞬间接近对手，在基斯里夫挑战者还没收回武器的时候，用斧柄末端猛敲了对手的后脑勺。 即便带着头盔，士兵依旧被敲得晕头转向，一把栽倒在地，还未起身，面前便出现了一把巨大的斧子，塞尔塔气喘吁吁，将手中的斧子抵在了他的喉咙上。 点到为止……未开刃的武器并不会真正下手。 “如果现在我拿的是真斧子，你就死了，兄弟。” 塞尔塔微笑到，随即伸手，示意士兵起身。他们是战友，不可能因为一场竞技赛而真的伤人，他们的对手是厄伦格拉德的叛军，还有那些潜伏在黑暗中的吸血鬼。这不过是热身，娱乐。 场边的士兵们纷纷响起了热烈的呼喊。 “老朋友，你的钱归我了。” 场外，罗德笑着拿过了阿尔维斯准备的钱袋。里面装着二十枚帝国银先令，刚好足够两人找个高级军妓，欢快一下。 阿尔维斯正板着脸，罗德却大方的说到—— “走，陪你去那顶红帐篷里快活一下。” 正准备离开，却发现不远处的卡洛琳正一脸怒气的看着自己，罗德不由得收起了脚步。将钱袋交回给阿尔维斯，“算了，你自己去，我还有点其他事……”罗德说着，目光始终没有从卡洛琳身上挪开。 聪明的阿尔维斯立马就发现了，他只是微笑着看了看罗德，不动声色。 “去吧，别让你的小公主生气了，这件事你需要好好跟她解释解释，你的钱我先给你留着。” 小侏儒一脸坏笑，从后面拍了拍罗德的屁股，随后自己拿着酒，走向那顶红色大帐篷…… 第160章 情报交流 “看起来基恩的话没错，这位黑锤堡领主的确是一个将才，才一个月的时间，许多人已经开始追捧他，他在这项运动里从未输过，不是吗？和底下士兵的关系也很好。” “的确，但是现在对他下定论还是为时过早。黑锤堡太小，太贫穷，光靠他一个人，无法成就什么大事。” 连日来的军营生活让罗德渐渐获得了大家的欢迎和认可，知道黑锤堡的人越来越多，而同样在关注这位地方小领主的，还有乌果尔骑兵团的老大——帕伦贝格。 几个月前，他接待了老朋友——失落的长城哨兵。这些基斯里夫最伟大的战士们告诉他，在北境西北角，有一位英明的领主，正带领着少得可怜的军队抵抗野兽人的入侵。他的人品值得相信，他的勇气值得敬佩，是一位可以追随的领主。 但是秉着对一切领主、公爵中立的原则，帕伦贝格没有立马答应长城哨兵的邀请，而是通过多方面渠道打听这位名叫“罗德”的北方领主的消息。 终于，在一个多月前，他们见到了这位黑锤堡领主本人。 “领地的大小不是决定领导者的关键。” “的确，但是什么都没有，也无法成为一位领导者，这便是现实。” 帕伦贝格说到。他望着校场上和士兵们打成一片的罗德，不停的打量着这位哨兵口中的北境领主。不得不说，有时候和士兵打成一片比和贵族打成一片还要难。那些粗鲁、低俗的言语，每天谈论的不是打架就是女人……和他们混成一片，对于贵族领主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 “希望他能快点壮大实力。” “希望吧……不过我们这位公爵将军似乎对罗德不是很满意。” 帕伦贝格说到。明眼人都可以看出，科恩想要惩戒罗德却不能得逞，反倒让罗德树立了威信，这对于大公爵来说，简直就是侮辱。 “必要的时候我们可以帮帮这位新伙伴。” “看情况再说吧，有时候太过明显的帮助反倒是害了他。” 帕伦贝格心事重重的回到…… …… “昨晚过得还不错吧？来自基斯里夫城的达芙妮女士，我可听说和她一夜春宵价格不菲。” 清晨，走在炊烟四起的营地内，罗德偶遇了正在帐篷外读书的阿尔维斯。小侏儒看起来一脸困意，不过已经吃过早餐，正独自一人坐在石墩上认真的看着手中的文稿。 看到罗德到来，阿尔维斯只是抬头望了一眼，便继续埋头看着自己手中的东西。 “收费颇高，不过物有所值。”阿尔维斯低头回到，“你真应该去体验一番，我保证，有了那样的经历，你对女人再无兴趣。” “恐怕不行了。” 罗德笑到。 “噢，那是……你那个小情人可是时刻盯着你，还有，在这件事上，你的那头白熊宠物似乎也在帮她呢。” 阿尔维斯收起了稿件，带着浅笑调侃着。 罗德大笑到，拍了拍小侏儒的肩膀，但是不得不说阿尔维斯真是观察得仔细入微，每个细节都没放过。 “嘿，有件事我需要跟你说一下。” 阿尔维斯突然认真了起来。他盯着罗德，目光俨然没有了刚才的轻松愉悦。 “什么事？” 看到阿尔维斯的脸色，罗德本能的感觉到这准没好事。 “来，进来说。” 阿尔维斯左顾右看，随即将罗德带进了自己的帐篷里。 “这是近十年来基斯里夫各地发生的吸血鬼伤人事件，你发现什么了没有？” 进到帐篷里，阿尔维斯先是给罗德倒了一杯清水，而后将刚才自己在研究的手稿递到了罗德手中。 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的文字堆里，阿尔维斯用清晰的红色笔迹标记出了那些特殊的吸血鬼伤人事件。但是数量太多，罗德看得眼花。 “没发现什么……我只看到一堆有一堆的文字。” 罗德耸了耸肩，将文稿重新放到桌子上。前世就不是一个学霸，看到密密麻麻的文字让人头疼。“你就直接说吧，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好吧，这么说吧，我翻阅了近十年来基斯里夫各地的公共安全报告，将其中的吸血鬼伤人事件单独标记，再进行统计计算，于是乎，我发现了一个可怕的现象。” 阿尔维斯盯着罗德，小声说到，“我发现，近十年来，基斯里夫各地的吸血鬼伤人案件不断增多，平均每年增加的幅度达到百分十到百分二十，不单单出现在厄伦格拉德，也出现在这个王国的各个城市和城堡。加上吸血鬼出没并不是每次都会被人发现，被记录，所以，实际数据可能比这来得可怕得多。” “然后呢？这能证明什么？” 罗德追问到。尽管他已经知道大概的事实了，缺的不过是证据而已。 “嘿，你不觉得奇怪吗？自从冰雪女王推行新政以来，吸血鬼的数量在增多，而且女王对吸血鬼的事情似乎也有故意包庇纵容之嫌，每次出现这样的事件，都是让当地官员简单处理，草草结案；而她本人，似乎也有问题。一个女人，不可能十几年了，身体还没有一丝变化。别跟我说什么魔法可以延缓衰老，那也是有限度的，只是延缓，而不是停止。十几年了，我们的女王外表上和十几年前毫无差别，这证明什么？” 阿尔维斯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周围的空气几乎静止了，帐篷内寂静无声，唯一声音仿佛只有帐篷外士兵们的走动声和嘈杂的交谈声。 “冰雪女王是吸血鬼？” 罗德平静的说到。 “你早就知道，是吗？” 看到罗德如此平静，阿尔维斯显得有些吃惊，他皱着眉头问到。 “嗯……但是只是和你一样，是猜测。并没有十足的证据。” 罗德回答。 “或许我们这辈子也无法收集到直接的证据。卡特琳娜不是一个傻子，她如果想隐瞒这件事，必然有她的办法。她是女王，手下可以动用的力量太多。” 阿尔维斯惆怅到。 “的确……她可以动用的力量太多……”罗德叹息着，“朋友，既然你不把我当外人，那么，有件事我也必须告诉你了。” “你也有事要告诉我吗？看来我们要互通情报了。” 阿尔维斯开玩笑说到。 “这件事很严肃，我的老朋友，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不要声张。因为我知道以你的力量，短时间内无法改变什么。” “到底什么事？” 阿尔维斯拿着酒杯，小啜着问到。 “你的侄子——迪恩.奥布里，很可能是色孽信徒……铁环城半数贵族，或许都受到了蛊惑。” 罗德说完，阿尔维斯的眼睛都瞪圆了，震惊写在他脸上。 他瞪着罗德，“这可不能乱说。” “没乱说，你还记得那天在迪恩的婚礼晚宴上出现的那个紫袍少女吗？”罗德说着，“她后来勾引我和她shang床。但是我相信她勾引的绝不仅仅只有我一个人。还有迪恩，还有那天晚宴上的其他人，他们看紫袍少女的目光，你懂的……” “这也不能证明她就是色孽信徒。” 阿尔维斯狡辩到。 “我没说一定是，但是很有可能是，晚宴变成了腐烂的温床，你那位英俊的小侄子迪恩本人也乐在其中，却把他刚入门的妻子晾在一旁。为紫袍女神魂颠倒，你没发觉吗？整个铁环城正沉浸在一种糜烂的享受之风中。你不得重视，不过是因为你生来是侏儒，老实说，色孽的信徒看不上你。” 罗德直言到。可以看到阿尔维斯的脸色都铁青了。坏消息接踵而至，好似一瞬间，这个世界变得无比黑暗，四周危机重重。 “阿尔维斯，我知道你不愿相信，在其他事情上，你有着敏锐的观察力，但是这件事上，或许你的确忽略了。回去后你可以好好观察下迪恩的行为，我敢打赌，在你和奥布里不在的时候，他举办的派对可以花光铁环城一整年的积蓄。” 罗德低声说到…… 第161章 野兽之力 叶斯科维奇在一个傍晚找到北境联军驻扎的营地，起初，士兵们根本不让这个老头进来，他看上去既不像士兵，也不像骑士，更不像商贩，倒像是个疯子。军营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入的。如果不是罗德及时出现，现场可能就要发生流血事件了。 “罗德……我要找他……” 老萨满用沙哑的声音喊着，起初士兵们并不相信，以为只是个疯老头子，甚至一番嘲讽后就要将老人赶走，不料这个时候叶斯科维奇抓住了守卫的长矛，反手将他拖到在地，即将硬闯的时候罗德赶来了，简单了解完情况后将老人带进了自己的帐篷。 进入大帐，罗德先是让自己的侍从给老人递去了一杯热茶，再让仆人给他换件新的衣服。可以看出长时间远距离的奔波，老人全身布满伤疤，卫生状况十分糟糕。他没有多少保暖的衣物，除了背部那件巨大的熊皮披风，全身上下就只剩下那藤蔓和树叶编织的简易上衣，原始而简陋。 当那件简陋的树藤上衣脱下来之后，罗德看到了他作为凡人的躯体——胸膛布满伤疤，就像是野兽的抓痕，一道道口子自上而下分布着，即便已经愈合，依旧令人触目惊心。他的头发看上去也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洗了，一摞一摞的挂在脸上，就和野人差不多。联想到他的身份，这也算正常……长期在森林中与野兽为伍，身上自然也就带着野兽的些许特征。不过这和黑森林里那些受混沌污染的野兽人不同，叶斯科维奇表现出来的，更多的是纯净的野兽之力，他的信仰如此坚定，以至于除了厄孙之外的其他神明皆不是对他产生影响。 “那么，你说你是厄孙萨满，受到厄孙的神谕，前来帮助我？” 待仆人将他清洗身体，整理衣物完毕后，罗德才再次接见了他。此时的叶斯科维奇简直换了一个人，结实的皮甲包裹住他的躯体，威风凛凛的熊皮披风披在身后，一柄怪异却充满魔力的藤木杖握在手中，几片绿叶还自然的漂浮环绕在周围。看上去和前世影视游戏作品里的德鲁伊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过他们不叫德鲁伊，在中古世界里，他们叫萨满……由于叶斯科维奇信奉厄孙，所以称为厄孙萨满。 “是的，厄孙向我昭示了你的存在，并让我协助你。” “协助我什么呢？” 罗德问到。 “尊敬的罗德，我的兄弟，我们皆侍奉厄孙，虽然熊父没有给我确切的任务目标，但是他让我找到你，协助你，必定有他的理由。今后，无论你遇到任何困难，我天启?叶斯科维奇?拉普拉斯都必须协助你。” 老头说完，随即将自己的木杖放在罗德面前。罗德一开始以为对方还举行类似骑士的宣誓效忠仪式，不料叶斯科维奇只是很认真的说了一句—— “将你的手放在这根藤木杖上。” 塔林纳姆和身边的仆人都一脸懵逼，同时开始警觉和紧张起来。这根木杖看上去虽然材质十分普通，但是却充满魔力。新生的嫩叶就像守护精灵一般飘荡在木杖周围，整把藤木杖皆散发着淡淡的纯绿色光芒。 这不禁让人怀疑老法师到底是何意。塔林纳姆甚至已经将手伸向剑柄，一旦情况有变，随时拔剑。 然而，罗德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手放在了上面。 就在手掌接触到木杖的一瞬间，罗德感到自己的灵魂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从现实中拉扯出来，很快，眼前的世界画面开始模糊，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幅奇异的景象，广阔的草原、无边的森林、高耸入云的雪山。自己则像一只飞鸟般快速穿梭在这些旷野森林之中。 一会儿变成苍鹰，拥有鹰的视觉和听觉；一会儿又变成野狼，在森林跳跃，感受着猎物的气味和腥味；一会儿又变成骏马，在广阔无垠的草原上奔跑，拥有马的力量和视觉。大地在面前摇晃，疾风从身旁掠过，视线尽头，草原无限伸展开来，宛如一幅幅波澜壮阔的画卷。 最终，罗德的视野停留在了森林狼体内。这不是罗德第一次拥有动物的感官和他们的世界，之前自己也曾经在梦里停留在白熊的体内，然而，这一次不是普通的心灵感应，而是一种近乎融合的状态。自己甚至可以感应到微风吹起树叶发出了沙沙声，嫩叶上蜘蛛织网的声音，还有猎物觅食时跑过丛林时发出的细微声响。脚下的肉垫可以感受到大地轻微的颤动，那是兔子和老鼠快速穿过草丛发出的细微动静。 他的视线伸延到很远，穿过茂密的树林，直到盯着那头觅食的野鹿。罗德甚至可以看到野鹿那惊恐的黑色眼睛。他开始奔跑，或者说是野狼开始奔跑，闻着食物的血之气息开始奔跑，捕猎。 狼群跟上在密林中狂奔，惊起树林上方栖息的鸟群。 罗德感到自己的灵魂在与狼灵对话，然而，这种感觉稍纵即逝，很快，眼前出现了万顷碧波，一双无形的大手将自己从森林秘境中拉了出来。老萨满叶斯科维奇那张皱纹密布的脸渐渐呈现在眼前。 “兄弟，这就是我们拥有的力量。”叶斯科维奇说到，他的眼睛里饱含着绿色的光芒。“只是，你不能停留在里面太久，这会让你迷失在野兽的世界中。我刚才只是向你展示这股力量。我用了二十年的时间，才勉强掌握野兽之力，但是即便如此，仍然不敢多用。” 叶斯科维奇说到，他将木杖收回，一脸认真的看着罗德。 “我刚才进入多久？” 刚刚经历了灵魂视界，罗德感到一阵虚弱和疲惫。 “三秒，在现实世界里仅仅三秒，而在那个世界里，我们已经经历了一个小时。兄弟，你我皆有和动物交流的能力，但是这种能力十分危险，不注意的话我们自己也将沦为野兽。我想，厄孙指引我来到你身边辅助你，或许也是为了引导你使用这股力量。” 叶斯科维奇说到，一旁的侍从塔林纳姆将信将疑的沉默着，刚才在看到自己的领主翻白眼时，他差点就想拔剑杀了这老头。而现在看来，领主没事，而且的确有了一些新的发现。 第162章 全体军事会议 “好了，人到齐了，我们开始开会。” 作为北境领主之一，当罗德最后一个走进大帐时，大将军科恩宣布这场全体军事会议开幕。 巨大的白色军帐内，摆着巨大的长条桌，作为军团的总指挥，大公爵科恩坐在长条桌的中间，其他人根据军衔，领地大小依次入座。这里不像北境领主们的帐篷，那里摆放着一块圆形桌，北境诸领主平起平坐，在这里，等级分明，甚至发言权都要根据爵位和实力大小来决定。 罗德和冰岚堡领主埃德蒙坐在一起，瓦瑞尔和雪岩堡的狄盖尔领主在一起，守望堡领主希瑞尔则坐在大公爵科恩身边，他是整个大帐里除了科恩以外拥有最高爵位的人。同时，他的领地也是整个北境最大的。 “厄伦格拉德，是的，我们已经围困它长达两个月之久了，各类物资已经准备完毕，春天马上就要来了，我想，我们有必要开一次全体军事会议，决定接下来的行动。根据冰雪女王的命令，两周后，基斯里夫的大军将抵达厄伦格拉德西大门，女王已经拥有了足够的船只，可以封锁这座城市的港口。所以，不出意外的话，半个月后，我们将对这座城市发起总攻。” 科恩坐在主位上，热情昂扬的说到。 “欢呼吧，兄弟们，我们即将结束这趟旅程，冰雪女王是仁慈的，她希望在春天到来前结束这场战争，以便让你们返回各自的领地，农田需要耕种，士兵们不能长期离开家园太久。毕竟，我知道，我们的常备军都不多。你们每个人手下真正只打仗不耕地的人都很少。当然，某位边疆领主除外。” 科恩说着，目光盯着坐在长桌最末端的罗德。所有人都明白其中意味，作为北境领主，罗德是一个奇葩，不像别人，征召当地农夫和平民作战，而是雇佣北方诺斯卡人成为自己手下，没有人知道在初期，这位黑锤堡领主是如何管理这些野蛮人的，将他们训练成一支真正的正规军…… “我们将如何进攻厄伦格拉德？城里的守军有多少？” 希瑞尔伯爵问到。他不想听这位大公爵唠唠叨叨，浪费时间，想直入主题。许多北境领主都一样，他们喜欢简单直接一些。而不是像南方领主那样拐弯抹角。 “强攻，兄弟，东大门的地形你们也看到了，没有其他办法，这里的城墙高大而厚实，山谷中只有一条路可以通达城内。必须击垮那道城门，我们的人才能进到城内。下水道，城墙弱点什么的你们不用考虑了，我已经派人调查过了，厄伦格拉德城的防御，没有弱点。要么围城围到它粮绝，要么只能强攻，冰雪女王的命令，是强攻。她决不允许叛徒在里面生存那么久。” 科恩大声说到，他指了指地图上那个明显的城门坐标。 “那群叛军，他们有重型武器，高塔的弩车可以直接摧毁我们的投石器和攻城车。”科恩继续说到，“所以，一旦开战，我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城门那里，强占城门和高塔。” “敢死队么？” 奥布里笑到。 “不能这样说，这将是一支勇敢的部队，他将为基斯里夫的稳定和长治久安做出了他应有的贡献。”科恩说着，一双狡猾的眼睛不停的转动着，最后停留在罗德身上。他们隔着很远，但是罗德也可以感受到大公爵脸上那深深的恶意。的确，自己这段时间抢了他的风头……作为一名将军，如果连威信都无法树立，那么，他又有什么资格来领导一支军队呢？ “罗德领主，我打算将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你。” 科恩凝视着罗德，一脸平静的说到。这种平静带着深深的恶意，不仅罗德感觉出来了，其他人也感觉出来了。 冰岚堡领主埃德蒙首先坐不住了，他站起来，大声说着—— “大公爵阁下，这是我们共同的任务，不能将它安排给某个特定的人，罗德手下没有那么多人手，不是吗？” 埃德蒙的大声疾呼并没有让场上其他领主跟随和响应，毕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既然炮灰不是自己，何必替别人撑腰，一个小小的黑锤堡领主和一个王国的大公爵比起来，孰轻孰重，很容易掂量。 虽然科恩的安排明显不合理，但是大多数人却没有发声。埃德蒙正义凌然，同样为北境诸领主的冷漠而愤慨。 显然，如果不是他和罗德这样的领主在前线浴血奋战，这些北境领主们也不可能在自己的领地上享受和平。 “是，是，是。他是没有这么多人手，但是罗德可是雷神之子，这段时间他手下那帮诺斯卡人的战斗力你们也都见识过了，首轮攻城这种任务需要最精锐的部队，我想，军团中没有比这支部队更合适的了，不是吗？” 科恩回答到，目光却依旧盯着对面的黑锤堡领主。 借刀杀人，借助敌人，除掉自己身边的钉子，手段如此拙劣，这并不算什么高明的方法，所有的焦点再次汇聚到罗德身上。 “大公爵阁下，虽然你是基斯里夫大公，但是我必须说几句，你的做法有辱你的名声，这是我们所有人的战争，你不能将重担全部压在一个人肩上。越是有能力的人，越是值得珍惜，你的做法无非就是让黑锤堡的部队去做先锋，然而，伤亡率最高的也是先锋，如果我们失去了这支突击力量，后续再攻城，便会死伤更多的人。就像你说的，他们都是平民和农夫，都有自己的田地需要耕种，家里都有妻子和孩子等着他们回去。” 看到大公爵如此针对罗德，卡洛琳忍不住站起来，直言不讳到。可以看到科恩脸上那扭曲的表情，霜寒女巫是冰雪女王的手下，如果有需要，冰雪女王甚至可以跳过领主，直接和霜寒女巫联系，科恩知道，虽然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巫等级不高，职位也不高，但是他却不能拿她怎么样，厄伦格拉德的叛军就是因为囚禁了女王的霜寒女巫，才招致女王这么大的怒火…… 正当科恩想着如何怼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巫时，大帐外传来了紧急的情报。胸前印有冰花印记的王国骑兵闯进了军帐，将一封紧急书信直接递到了大公爵科恩的手里。当着众人的面，基斯里夫公爵打开了书信，几行简单而潦草的字迹映入眼帘…… 第163章 烈风与寒冰 “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布鲁克斯的军队竟然被一群雇佣兵打败了。” “不要小看了雇佣兵，相比于临时征召的农夫，雇佣兵才是真正的士兵，他们常年都在打仗，拿别人钱财，替别人消灾。那些雇佣兵，他们可能一辈子都在杀戮中度过，而我们征召的部队，看起来人数众多，其实许多人可能连杀人都没杀过。他们渴望着战争结束后回到自己的农场，播种务农。本质上每个领主的常备军都非常少，所以，同等数量下王国的军队和雇佣军的对决，王国军队落败也是正常的事。” “但是布鲁克斯的军团人数比厄伦格拉德那支雇佣军的人数多很多！” “嘿，老朋友，你要知道局部战役从来不靠人数取胜，士兵的素质、战斗欲望、纪律性，各方面都很重要，一支由农夫、工匠组成的军队，它可能只有十分之一的阵亡率，便全体崩溃了，而一支由王国骑士、贵族佣兵组成的部队，它可能战斗至最后一人还会坚守阵地，这便是差距。” 冬末小径上，罗德和老邻居瓦瑞尔领主就叛军击溃基斯里夫正规军这件事谈论了起来。他们在两天前得到情报，冰雪女王派布鲁克斯侯爵带领一支从基斯里夫征召的王国军队前往厄伦格拉德，却在半路上遇到厄伦格拉德贵族联盟雇佣的血手佣兵团。双方展开激战，尽管布鲁克斯侯爵英勇指挥部队与佣兵团作战，但是王国军队依旧落败。 消息传到班达加宫殿，冰雪女王勃然大怒，将围困厄伦格拉德的北境联军撤回，以阻挡气势汹汹的血手佣兵团。同时，女王在冰雪皇宫的穹顶平台上，亲自召唤了强大的暴风雪，暂时挡住了佣兵团的前进。 不出意外的话，北境联军将在两天后抵达冬痕堡，与布鲁克斯的败军汇合，再次进攻血手佣兵团。 这样的消息对于北境各领主来说都是极其不利的，因为这意味着他们可能一整个春季都要在基斯里夫南部度过，农民兵将无法回到家中耕种，土地将错过最佳的播种时间。毕竟，不能指望女人做太多事。她们在手工业方面可以做得很好，但是在播种耕耘这种事上，还是得要男人。 不过这对于罗德来说不是问题，因为自己带的原本就是一支职业部队，黑锤堡的农夫没有一个被带出来，完全不必担心耽误农忙。 “的确有道理，不过话说回来，老朋友，你最近很抢眼啊，整个北境联军都知道大公爵与你不和，听我一句劝，低调一点比较好，真的较起劲来，我们可不是人家的对手。” “我懂，但你知道的，有时候人们会身不由己。” 罗德回到。 “好吧，那我的女儿呢？也是身不由己？” 瓦瑞尔转过头，眯着眼睛看着罗德。 “卡洛琳……” 罗德正准备回话，突然间，大队伍停了下来。通讯兵急促而大声的喊着“停下”！没有人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只有无边的寂静…… 惨淡的阳光透过密林间树木的间隙洒落下来，形成淡淡的光晕。这种安静令人窒息。 突然间，白熊狂躁的低吼了起来。 “有情况！”看到熊灵的反应，罗德第一时间知道，麻烦来了。 “黑锤堡步兵，举盾！” 话音刚落，两侧密林里便传来了无数箭矢飞翔的嗡鸣声。伴随着滚石怒涛的巨响，狭长的行军队伍乱作一团！显然，没有人会想到军团会在这里被伏击。 “该死的！佣兵团不是去基斯里夫了吗？！” 领主们大声咒骂着，连科恩也一时蒙圈。 来不及指挥，下一秒，无数的箭矢宛如倾盆暴雨一般笼罩在联军上空。被点燃的巨石从两侧林地里斜坡中滚下。一时间，火光冲天，箭雨飞溅。 “全面防御！” 罗德匆忙跳下战马，紧急发布命令的同时顺手取下挂在马鞍上的圆盾，盖在了老领主瓦瑞尔的头顶，一发箭矢刚好射落下来，被罗德的圆重盾弹开。海德堡领主瓦瑞尔被吓得脸色惨白，大腹便便的躲进罗德的盾阵中。 两侧，火光不断袭来，那些滚动的巨石就像地狱战马，扬起巨大的火星和尘埃，以极快的速度冲进人群，一整排一整排的士兵被巨石压倒在地，变成了一堆堆血肉模糊的肉饼…… 高温雾化后的空气中一面面血手骷髅旗帜忽隐忽现。 “兄弟们，给我稳住战线！无论接下来从黑暗里出现的是什么东西，都给我保持阵型！” 罗德一边大喊着，一边挤进盾阵中，与自己的手下站在了一起。他要和自己的战士站在一起，无论有多危险，士气不能崩！ 箭雨一波接着一波洒向人群，却在命中诺斯卡盾墙的时候被弹开，要么刺进盾牌中，却未对盾墙后的士兵造成伤害。而那些毫无防备的北境士兵则惨遭射杀，乱箭将他们穿透，钉死在原地，没有被直接射死的士兵也相继受伤，血水横流，甚至出现了互相踩踏的场面……周围人头攒动，每个人脸上都在流血，惊恐的大叫着。 “稳住！” 站在队伍中，罗德不断高声疾呼，命令手下的士兵站好自己的位置，无论外界如何混乱，盾墙不能散！如果有必要，那些试图闯入盾阵的自己人也杀！ 然而，混乱的战场上还是出现了不可控的一幕，一颗燃烧的巨石自林间高地上滚下，带着奔腾的烈焰，径直砸向这支诺斯卡部队。 隔着的距离并不远，炙热的高温和颤抖的地面令人惊心动魄，即便手下这群士兵拥有丰富的作战经验，但是血肉之躯终究无法硬抗滚落的巨石，只见那颗巨石在击中一棵老树后碎成一大一小的两块滚石吗，继续沿着斜坡下滚，火焰肆虐将沿途的草地全部烧成了灰烬。危急时刻，罗德看到了乱军中的卡洛琳，不用自己叫喊，只见霜寒女巫已经开始施法了。 她将法杖猛的刺进地面，同时嘴里紧张的念起了冰霜咒语。一股寒潮从法杖末端开始扩散，围绕着卡洛琳周围的地面迅速变成一片白霜。随着咒语念得越来越快，冰霜魔力不断增强，地面上的白霜以惊人的速度扩散出去，将沿途被烧焦的土地冰封冻结，一路扑向正在滚落的巨石。 罗德的眼睛都瞪圆了，只见灰暗的天空下，咆哮的烈焰滚石和地面上的霜寒之径正在互相逼近，冰与火碰撞的一瞬间，滚石身上的火焰炸起了数米高的火浪，将树木上的枯枝点燃，薄薄的积雪瞬间化作水雾波散开来，然而，强烈的冲击波过后，那颗滚石依旧没有停止翻滚。它就像一匹失去火焰的梦魇战马，虽然火光不再，但是依旧可以通过纯粹的碾压杀死对手。 罗德已经捏紧了战斧，万不得已的时候，只能命令手下散开盾墙，以躲避滚落的巨石。然而，卡洛琳还在努力，她伸出双手，快速念着魔咒，用尽全力施放冰女之吻（1）。 凌冽的寒风夹杂着冬末的雪花从霜寒女巫手中喷出，滚落中的巨石渐渐被一团又一团的冰霜冻结，仿佛无数双寒冰之手拖着巨石，不让其继续翻滚，终于，在即将砸中霜寒女巫的一刹那，翻滚的巨石彻底冻结在了地上，就像一块巨大的冰石和地面连成一体！卡洛琳这才重重的吐了一口气，一滴汗水从她额头滴落而下…… 第164章 残阳小径（上） 血色残阳渐渐落下，被烧焦的黑土地上遍布狼烟，随着一声浑厚的号角声传来，无数面血色骷髅旗自树林后推出，数千名血色佣兵团的战士挥舞着砍刀和利剑，冲向了身陷重围的基斯里夫北境联军。 雇佣兵们疯狂冲锋，在身后卷起漫天灰土，就像赤色的潮水冲向黑色的堤坝，然而，这由北境联军组成的堤坝早已在开战之初便千疮百孔！ 狂热的喊杀声很快连成一片，汹涌的攻势转瞬即至。 “稳住！” 站在盾墙中央，罗德拉开嗓门大吼到。身边的诺斯卡战士将盾牌层层叠起，留下圆盾与圆盾之间的缝隙，冷静的观察着敌人的数量和攻势。 他们团结一致，众志成城，野蛮人的热血在体内涌动，“准备！”罗德大喊到。 踩着余温尚存的热地，血手佣兵团的战士们扑向了道路中央的北境联军。大部分北境士兵几乎没有抵抗的力量，在遭遇了暴雨般的乱箭轰炸和火焰巨石的轮番碾压，能够幸存下来已经算万幸，面对士气高涨，凶狠如野兽的佣兵团，早已丧失了斗志。 赤色的潮水很快扑下，将狭长的队伍分为数截啃食，就像疯狂的蚁群，将毫无准备的黑色军团分割包围，而后吞食。 然而，在这洪水般的攻势中，罗德的诺斯卡战阵却始终屹立不倒，犹如万顷赤潮中一座坚固的黑色小岛，傲然挺立。 数不清的雇佣兵扑了上来，然而，从不规则的盾墙缝隙中却不断刺出锋利的长剑。雪亮的长剑很快染成了红色，上面夹杂着敌人的鲜血和内脏。而这些诺斯卡战士却脸色异常平静，平日里千百次的训练换来战场上的麻木不仁，刺杀和防守宛如机械化动作，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堆在诺斯卡人盾墙下的雇佣兵尸体也越来越多，渐渐变成一座座小山。 而这时，从攒动的人影中，一头巨熊载着一位身材魁梧的狂战士，从盾墙中冲出，带着野兽般的狂啸，罗德呼唤了雷神之力。 赤色长空渐渐被一团浓密的乌云所覆盖，蓝紫色的闪电在浓密的云层中翻滚咆哮，除了手下这帮诺斯卡掠夺者，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恢宏的天空中电光四起，带着轰鸣的惊雷声，漆黑的天幕被撕开了一个大洞，万丈惊雷倾泻而下，带着雷神之怒，砸向大地。耀眼的光芒令战场上的士兵们无法直视，纷纷转过头去眯起眼睛，躲避这壮丽的雷电之光。 轰鸣的巨响过后，焦痕的大地上血肉与尘土飞溅，聚集在罗德身边的几十个血手雇佣兵瞬间被强大的雷电炸飞了身体，四分五裂的身躯化作血肉碎块从半空中纷纷洒落！ 雷神之怒夹杂着熊神之怒，巨熊乌索克载着罗德，咆哮着冲锋，撞飞沿途一切步兵，骑兵的战马则直接被吓得魂飞魄散，四下逃窜。人仰马翻，惨叫不止。 然而，战斗还在继续，恐怖的蓝色闪电环绕着黑锤堡领主，手握雷霆战斧，罗德一斧一个，劈飞了一名雇佣兵的脑袋，又砍下了另一个佣兵的臂膀，猩红的血水在眼前乱溅，一个个身体脆弱的人类士兵被踩在了巨熊的利爪之下！而围绕着罗德武器上的电光每时每刻都在增强，战斧扔向哪里，哪里随即雷电四溅，血肉横飞…… 叶斯科维奇也紧跟着罗德，咆哮着冲进了战场。 厄孙萨满大吼着将墨绿色的藤木杖插进地面，虔诚的跪了下来，一瞬间，老萨满似乎与周围的自然之灵取得了联系，沿着木杖插地的地方，无数的裂缝宛如蜘蛛网般伸延开来，在这些裂隙间，绿植和藤蔓疯狂生长，捆住了沿途的所有敌人！ 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叶斯科维将手掌握成一个拳头，一瞬间，所有的绿植仿佛响应了老萨满的召唤，将根茎收紧，大地上回荡着无数士兵的惨叫声，他们的躯体被坚韧的藤蔓和绿植捆绑挤压，藤条深深陷进肉里，撕扯着他们的血肉和骨头。 不到片刻的时间，围绕在诺斯卡盾阵外的上百名血手佣兵团的战士便横七竖八的倒在了盾墙外。他们的身躯不是被藤蔓绞碎，便是被凄厉的闪电撕成碎片！ “还等什么呢？跟着我冲吧！” 惨烈的画面刺激着屠夫的神经，矮人屠夫博古尔再也无法控制内心的战斗欲，一阵怒吼，冲出盾墙，扑向最近的一名雇佣兵战士，两把小板斧从身后劈去，重重的砸在那名血手雇佣兵身上，斧刃穿透盔甲，穿透内脏，点燃了矮人屠夫嗜血的战斗欲望。 他踩着死去佣兵的背部，大叫着从雇佣兵尸体内拔出战斧，冲向了下一个敌人。 整个阵地里的诺斯卡战士们，顿时士气高涨，“以先祖之名，将他们全部击退！”骑在巨熊背上，罗德振臂怒吼到。声音形成声波，回荡在夕阳的密林中。 “进攻队形！” 形势已经逆转，队伍中，野蛮人队长塞尔塔大声怒吼到。 原本紧密的诺斯卡盾墙顿时散开，形成一字长蛇的进攻队形，扑向那些惊慌失措的雇佣兵。 刀剑和战斧，血色残阳下，诺斯卡掠夺者们的怒吼声犹如浩浩怒涛，席卷了整个阵地！ “塔林纳姆，到队伍后方，传我的口信，让其他领主来这里汇合！” “劳伦斯，你去找科恩。让他传令，全体原地防守，说黑锤堡领主罗德.劳恩很快就来！” “快去！” 骑在巨熊背上，罗德对两名贴身士官下达了命令。这一刻，也管不了谁才是真正的军团指挥官了，越位又如何，再顾及那么多，北境联军即将全军覆没。 下一秒，骑着巨熊，罗德沿着森林小径继续冲锋，沿途的树林在夕阳的余晖中飞快掠过，身后，是成堆的尸体，耳边，是混乱的兵器打击声和战士们凄惨的叫声。森林小径沦为鲜血之地，一头雄鹰翱翔于森林小径上空，伴随罗德前进。而罗德似乎也看到了雄鹰的视线——在火与血的森林小径上，无数的北境士兵正在与嗜血的血手雇佣兵奋战着。那蜿蜒漫长的道路上，到处都是蚂蚁般的人群。 一旁，厄孙萨满叶斯科维奇已经化身为猎豹，跟着巨熊一起冲锋。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 血肉成泥的战场上，瓦瑞尔一脸狼狈的从人群中走出，站在自己女儿身边，惊恐的问着。 然而，卡洛琳同样惊讶不已…… “不知道……” 她回答到。 指尖的冰晶悄然滴落，只听到身后回荡着全体北境士兵的呐喊——“罗德！罗德！” 第165章 残阳小径（下） “跟着我，冲锋！” 头顶，万丈惊雷咆哮不止，脚下，血肉之躯纷纷粉身碎骨。 踩着泥土与血水混合之地，巨熊载着罗德一路狂奔，沿途的雇佣兵无不被这恐怖的架势所震撼，纷纷退让，来不及避让的，则直接被巨熊撞倒，沦为熊掌之下的一滩血泥…… 挥舞着雷霆战斧，罗德再次大吼着召唤雷电之力，天空中滚雷不断，沿着前进的道路，闪电径直落下，形成一整排的蓝色弧光，炸起冲天的尘土，为罗德清出了一条冲锋的道路。巨熊咆哮一声，更加狂野的猛冲了起来，犹如一道银光冲进红色的海洋，撕开密密麻麻的人群，直抵战斗最激烈的前头部队。 前线，大公爵科恩正身陷困境，围绕在基斯里夫公爵卫队身边的叛军越来越多，劳伦斯根本挤不进去，只能在外围勉强求生。 直到罗德顶着闪电抵达，人群才爆发出救世主般的惊呼。 “密集队形，交替掩护！” 来不及客套的问候语，罗德骑在巨熊背上，直接给前线的士兵下达了命令。这本不属于他的战士，然而，危机四伏的战场上，人们没有选择，有个人可以领导他们，便是活命的关键。 “该死的！他在做什么？夺权吗？” 人堆中，科恩大声咒骂着，然而，没有人听到他的抱怨，更多的士兵将目光投向战场上那个浑身被闪电包围的“巨人”。他的确就像巨人……电闪雷鸣间，火光投射下的身影无限拉长，仿佛那是一个来自远古的神明。然而，他终究不是神，只是一个凡人。 “兄弟们，团结起来，跟着我，再战一次！” “为了基斯里夫！为了北境！” 骑在巨熊上，罗德挥舞战斧振臂高呼着，声音开始沙哑，气喘吁吁，却一再战斗着。一次又一次，雷电化作利箭，斩向罗德身边的雇佣兵军团。 人群发出了呐喊，渐渐的，许多精锐老兵在各自团长的带领下开始聚集在一起，形成密集的盾阵。 “北境战士会有战死沙场的一天，但那绝不是今天！” “吼……” 阵阵嘶吼从黑锤堡领主口中发出，一颗颗人头在罗德眼前飞舞，雷霆战斧旋转着扫过人群，掀起鲜血风暴，又旋转着返回罗德手中，星星血迹夹杂着破碎的内脏从战斧上滴落。 四周，被血水染黑的尘土飞扬，罗德身上的铠甲早已遍布血迹，他跳下巨熊，站在人群中央，鼓舞着战士们浴血奋战。一名雇佣兵队长朝他投来长矛，被罗德一斧子劈成两截，再次定神时，黑锤堡领主的战斧已经飞旋而至，将那名雇佣兵队长的脑袋削成了两半！（此处太过血腥，不可描述……） 白熊狂吼着冲出，撞开正在围攻大将军科恩的血手雇佣兵，在用尖牙咬穿一名血手佣兵的喉咙之后，拖着那名士兵的臂膀，满脸血迹的出现在科恩面前，大公爵差点被眼前的景象吓软。 他手握宝剑，直指浑身血渍的白熊，然而，乌索克并不理会它，只是咆哮着从人群中冲出，撕咬下一个敌人。 终于，撤退的号角从密林深处响起，狼狈不堪的血手雇佣军开始撤退，留下一具具破烂不堪的残尸。 “罗德！罗德！” 血色夕阳渐渐落下，森林小径上，回荡着北境士兵狂热的呼喊声。一夜间，整只军团的领袖仿佛不再是基斯里夫大公，而换做这位不知名的北境小领主。当然，现在不再是不为人知了，而是众所周知…… …… 血战过后的森林小径上遍地残肢断臂，猩红的血水流淌着汇聚成河。 不敢让军团原地扎营，科恩命令士兵们丢下尸体，连夜行军，在第二天清晨才走出森林，在一片空地上扎营。 事务官统计着整场战斗的损耗，三分之一的谷物粮食被焚毁，马车也损失不少，近八百名士兵战死在那片森林中。铁环堡领主奥布里和暮冬堡领主吉格尔在战斗中负伤，其余领主暂且安好。 八百人的伤亡，两位领主负伤，虽然整个北境联军的士兵数量加起来达到数千人，但是这个伤亡数字对于一支正规军团来说还是十分可怕的，几乎达到了总数的百分二十，要知道，若是平原战场，超过百分十的阵亡率便极有可能引发全军的溃败。在一些局部战场，只要前排士兵崩溃，后面的便不用打了……农民组成的军队士气永远是一个硬伤，它不像混沌勇士或者巴托尼亚骑士，英勇无畏，大多数人都是怕死的…… 所以一场伏击战，整只北境联军便损失了百分二十的士兵，已经是十分可怕的数字。 “他杀死了多少敌人？” 然而，作为军团统帅的科恩并不在意伤亡率，他只关心在这场战斗里表现出众的那个黑锤领主。大帐外，皆是士兵们对他狂热的崇拜，再这样下去，科恩知道自己的位置不保。 “两百多人吧……” 副官一脸无辜的回答着。他看着自己的将军，心情忐忑，不知道下一秒自己的将军会不会发飙。 但是科恩还是忍住了。 “就两百多人而已，对于叛军的总人数来说还是微乎其微的。他不可能一个人砍死一整只军团，不是吗？” 大公爵愤愤不平的念到。虽然军团获救，然而，此战过后，他的声望已经被那个北方来的蛮子领主彻底掩盖。人们传颂他的美名，却不忘念叨到这场战斗里原本应该指挥大部队反击的大公爵，竟然被手下救出战场…… “这是被他劈死的人数，还不包括那头熊杀死的人数……” 副官低声补充到。伏击战到来的时候，他也在战场，亲眼看到罗德那头熊是如何杀敌的……宛如嗜血狂魔，一巴掌一个，任何盔甲，盾牌，在它面前都像纸糊的一样，不堪一击…… 科恩脸上的表情更加扭曲了。他想起昨天傍晚，那头熊对着自己低吼，嘴里还叼着敌人的半只手臂，那场景，就像是在嘲讽他的无能…… 第166章 女王的心机 即便在交通并不是很发达的基斯里夫，神选者击溃雇佣军，拯救军团的消息也很快传开，毕竟，这是关系到战局的大事。还有，对于贫困大众来说，神选者绝非坏人，他们就是神明派来拯救世人的，于是乎，消息想隐秘都隐秘不了。 卡特琳娜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五天后的事情了，由于暴风雪阻隔了南下的道路，传递信件只能靠飞鸦。大公爵科恩就起草这份书信便用去了两天时间，因为他实在凑不出文字，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告诉女王，他知道冰雪女王一定会大发雷霆的，偌大的一支军团，竟然被厄伦格拉德那些贵族雇佣的佣兵团伏击，而且差点就崩溃了，如果不是那个北境小领主临危救场，现在北方军团就成一堆白骨了。 更重要的是，作为军团的统帅，女王的代理人，在战斗现场，他竟然无法有效的组织防守反击，让一个边境领主救场……这对于公爵的身份和地位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打击…… 冰雪冬宫中，卡特琳娜冷冷的看着那张纸条，罗德.劳恩，神选者……这个名字似乎似曾相识，她印象中在哪听过，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 “这个人曾经来过这里，陛下，他是丹尼斯的父亲。” 直到身边的高阶女巫艾琳提醒，卡特琳娜才想起来。是的，他曾经来过这里，为隐瞒他女儿是女巫的事，来这里向她请罪。一个小小的黑锤堡何以出现两个天才级人物？卡特琳娜不由得眯起了眼睛，她不得不重新审视那个几乎被世人遗忘的边境堡垒。是怎样的土壤让它孕育出神选者和天才女巫这样的人？ 而现在，既然天生的领袖已经就在眼前，那么，自己就必须采取行动了。然而，罗德终究是出名了。一个在军团中声望高涨的地方领主，一个深受士兵爱戴的贵族领主，一个得到雷神托尔祝福的人，想要搞掉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卡特琳娜是基斯里夫的女王，但是这不代表她就可以为所欲为，王国统治必须建立在民众信任的基础上，如果全体基斯里夫人都反对沙皇，那么，再强大的国王也无法在王位上坐的长久。 而民众信任神选者……卡特琳娜皱起了眉头，他知道，以罗德现在的声望，直接除掉，势必会引起民众的愤怒。在厄伦格拉德叛乱这个风口上做这样的事，显然是不理智的。但是总不能任由其发展，一个战功显赫的神选者在民众中的声望将是暴涨的，不用多时，整个基斯里夫的民众都将认识这位北境领主。如果将来这个叫罗德的北方领主不受控制，只要他一个号召，势必会有很多人响应他……虽然目前来看，这位神选之子并没有反叛之心，但是女王必须提防着，提防所有可能形成一方霸主的人物。 好在他的女儿还在魔法学院……卡特琳娜心想着，有了丹尼斯这个人质，自己手中便多了一个重要的筹码。不过再怎么样，这个叫罗德的小领主依旧是一个不安定的苗子，从当初隐瞒自己女儿是女巫这件事就可以看出…… 当务之急，必须想出监视罗德的办法。而按照以往的做法，便是派出秘密警察，他们就像流淌在王国内部的鲜血一样，维持着这个国家的稳定，为冰雪冬宫提供源源不断的情报，而现在，他们有新任务了——她要派出最得力的助手，将他安插在那个神选者身边，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在选定了人手之后，卡特琳娜走到那张巨大的王国地图前，厄伦格拉德叛乱的势头已经到了不受控制的地步，叛军屡战屡胜，甚至有不少地方领主已经开始动摇，是否要继续支持沙皇…… 王国正规军长期处于和平年代，战斗力下降，遇到那些以杀人为职业的雇佣军军团，败得一塌糊涂。为此，她必须亲自去前线督战了。 …… 罗德揉了揉酸痛的肩膀，走进了奥布里领主的大帐，自己这位老邻居自从在上次战斗中负伤，身体便一直处于虚弱状态，或许是长期养尊处优，身边侍女太多，突然间受到严重的外部创伤身体便吃不消了。罗德是来看望他的，毕竟，当初黑锤堡被野兽人围攻，便是铁环堡出兵，帮黑锤堡解了围，不管奥布里是不是真心的，他的军队都出动了，单凭这点，罗德的关心也是必要的。 进入大帐，几名侍女正在床榻边给奥布里喂药，阿尔维斯在一旁守护着，整个铁环堡的军队里，唯一把阿尔维斯当正常人看的，恐怕也只有奥布里领主本人了。在迪恩还未成年的岁月里，阿尔维斯掌管着整个铁环堡的财政和日常事务的管理，可以说是奥布里的左膀右臂。 看到罗德进来，几名侍女小心翼翼的将奥布里扶到躺椅上，便去给来访者准备酒水和点心。 “伤势看起来并没有好转的迹象。” 罗德走近过去，看了一眼奥布里的伤势，他的胸口靠近胃的位置被砍刀剖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任何药物都无法遏制伤口的溃烂和发言，罗德怀疑血手雇佣兵使了毒药，但是药剂师来看过后都说并没有用毒的痕迹。 无奈之下，阿尔维斯只能让医师继续用常规办法治疗。在这个愚昧原始的年代，医疗技术并不发达，很多时候理发师便是兼职的外科医师，可以想象这样的治疗有多恶劣，即便是领主也无法逃脱低劣治疗手段的厄运。 罗德不是医学类出身的，对于医术一窍不通，也不能帮上什么忙，只能说一些宽慰的话，聊表敬意。 “罗德，我的老朋友，不得不说，我非常羡慕你的身体，每次负伤，你都能很好的恢复过来，我就不行了，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吗？” 奥布里卧躺在椅子上，目光盯着眼前身体精壮的罗德，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人往往都在失去什么的时候，才会觉得那样东西是如此珍贵，就像眼前的铁环堡领主，失去了健康，才渴望健康正常的身体，然而，不是遇到这件事，恐怕他还是像之前一样，沉迷于享受，身边围满年轻的侍女…… “怎么做到的？呵呵，你相信传闻吗？” 罗德开玩笑的回到。 “这么说熊父真的将无敌的躯体赐予了你？” “并不是无敌的，所有人都曾经看到我受伤，很严重的伤，但是只要好好休息，之后几天总能快速愈合。” “真羡慕你，厄孙要是将赐予你的一半赐予我就好了，有你一半的身体素质，我也不会在这里备受病痛折磨。” 奥布里叹息到。他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许多过去的傲气在此刻慢慢消融，是的，没有了健康的身体，再多的财富也是徒劳，因为你根本享用不到。 “我们不能要求神明怎样，他们要祝福我们，那是人类的幸运。没有诸神，这个世界早已毁灭一万次。”罗德开玩笑到，“当然，厄孙不会赐福一个整天被侍女包围的人，你的精力怕是已经在床褥上消耗了大半，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都忘记了昨晚身边睡着谁。” “哈哈哈……” 奥布里大笑到，他没有否认自己的骄纵生活，但是现在，他真的不希望再过那种日子了。 “说正事吧，罗德，你觉得这次厄伦格拉德的叛乱，贵族联盟可以获胜吗？” 阿尔维斯驱开左右侍女，大帐中只剩下他们三人。 “难……几乎不可能。” 罗德看了一眼奥布里和阿尔维斯，论个人交情上，自己和小侏儒关系更好，但是阿尔维斯毕竟是奥布里的人，谁会背叛自己的哥哥？加上奥布里对他的信任，阿尔维斯没有理由对自己的兄弟不忠诚。于是乎，罗德也把奥布里当做半个自己人。 “为什么？各地正规军接连战败，贵族联盟的雇佣军甚至逼近首都基斯里夫城，如果不是冰雪女王及时施放暴风雪，这时候，佣兵团可能已经兵临城下了。” 奥布里说着。 “所以你们就认为厄伦格拉德叛军会赢吗？” 罗德说到。 寂静的大帐内，只有木炭在火盆后燃烧发出的呲呲声，奥布里和阿尔维斯看着罗德，不说话。 “我认为很难……兄弟们，女王的主力部队还没出动，克雷姆军团、射击军、翼骑兵、狮鹫军团，这些所有的王国主力军队都还没有出动，凭什么就说厄伦格拉德的贵族联盟会取得最终的胜利呢？事实上，基斯里夫每次面对混沌的威胁时，最终还是靠这些精锐部队才取得最后的胜利。各地领主聚集的军队只是开始，在我看来，卡特琳娜发动全国战争，对厄伦格拉德进行全面战争，目的不是真的指望这些地方军联盟来击败厄伦格拉德的叛军主力，而是借此名义来检验各地领主的忠诚度。看吧，裂石堡和瓦洛堡便在征兵之初就暴露了原形，卡特琳娜不会放过他们，这才是我们这位女王的真实目的。” 罗德拿起桌上的酒杯，小饮一口，继续说到—— “当然，战事的发展或许有些超乎卡特琳娜意料了，她没有想到雇佣军的战斗力那么强，所以，不得已出动基斯里夫的主力军团来剿灭，连她自己也来了。一旦各地领主被各个击破，一场真正的血雨腥风也就来了。” “话虽这样说，但是厄伦格拉德富可敌国，它可以招募源源不断的军队和女王对抗。” 奥布里说到。 “就算这样，也没机会。厄伦格拉德再富有，也不可能和整个基斯里夫相比，目前来看，大多数领主还是臣服于冰雪女王的，整个南境都是她的，只要射击军和狮鹫军团一出动，势必会有更多的领主转投女王麾下。而且，真正的决战可能只需要一场就够了，精锐的翼骑兵和射击军势必将摧毁雇佣军的防守，那时候，就算厄伦格拉德再富有，也无济于事。而且，你们都忽略了一点，万一冰雪女王封锁了厄伦格拉德的港口，那么，这场大叛乱便不用打了……” 罗德微笑着说到。事实上，这些分析一早自己就想过，毕竟，贵族叛乱对自己也是一个机会，丹尼斯还在基斯里夫魔法学院学习，表面上是学习成为霜寒女巫，实际上是冰雪女王的人质……如果贵族联盟真的可以取胜，罗德倒希望加入他们，毕竟到时候作为战场功臣，自己也有权力解救女儿…… 第167章 黑暗世界 晨色清冷，带着一丝寂寥，北境联军走进了一座平静的村庄。这是他们沿途经过的第三座村庄，虽然厄伦格拉德叛乱已经将整个基斯里夫王国搅得昏天暗地，但是战争毕竟只是在少数几个地方打响，在更多的乡村和城镇，人们依旧过着平和的生活。 但是这不代表村民们就对军团，战争没有概念，当浩浩荡荡的北境联军驶入这座平静的小村庄时，所有的村民都惊恐的将房门紧闭，以躲避军团的袭扰。从这些无辜村民的目光中，罗德看到了他们的恐惧。 因为军队的到来意味着粮食的收缴，甚至还有可能是强行征兵……而征粮时军队给农民支付的货币往往是很少的。一旦哪户人家被征粮，一整年他们都无法从这次“灾难”中缓过来，有的甚至从此沦为乞丐。有些时候，征粮还不够，如果军队损失比较大，军官们还会就地征兵，可以想象，有些家庭只有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丁，抓去当兵，这个家庭也就废了，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旧大陆人类势力的领地内那么多失足妇女的原因。有些是自甘堕落，因为卖身比做苦力来钱快，而有的，是生活所迫，无可奈何。 尽管罗德很想制止征粮这种事，至少你征粮的价格也要厚道一点，不能将人逼上绝路……但是毕竟自己不是这支军团的统帅，也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士兵们挨家挨户的敲门，犹如土匪一样，冲进家中，讨要干粮。 清冷的晨雾中，北境联军犹如一群劫匪，大力敲门，许多村民尽管不愿意，但是迫于压力，还是开门“接待”了这些来自北方的王国军队。罗德跟着公爵的征粮队走进了一户农民家中，这里，房门的木板已经有些破旧，家中唯一值钱的东西可能就剩下那些老旧的家具。士兵们没有拿剑，家中的男主人便已经坐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了，可以看到他是不愿意交出粮食的，春分时节还没开始播种，这时候上缴粮食，他们拿什么播种？总要留点口粮度过这段时期，等到夏天作物成熟时才有新的粮食来源。 然而，征粮队可不管这些，他们拿出公爵大人的征粮令，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法律条例，还有征粮的价格。 大麦的市场价格是每磅13银先令，而在征粮令的条例里，收购的价格仅为每磅8银先令。男人好话说尽，但是征粮队的人却无动于衷，甚至将目光瞟向男主人身后楚楚可怜的女主人，还有她还未成年的女儿。 罗德站在门外，心情沉重。中古世界某种程度上也是中世纪黑暗世界的一面，没有那么多浪漫的王子和公主的故事，更多的是人们为了生存而不断斗争的历史，平民如此，贵族也是一样，自由爱情，不过是写在童话故事里骗人的，真实的世界里，王子和公主成婚，最主要的目的便是政治联盟…… 而底层的平民，有时候连妻子都找不到…… “不要磨蹭了，这不是针对你一家，朋友，你应该明白的，我们也是秉公办事，交出粮食，我们给钱，就是这么简单。” 为首的卫兵走近了一步，虽然没有动粗，眼神却明白了当的告诉对方，逃避是不可能的，只有乖乖交粮，才能放过他。 “今年的土地还未播种，看看诸神的份上，请给我多留一些吧。” 清晨里，男人无助的请求和屋中女孩的哭泣形成一曲悲凉的挽歌。罗德知道，如果不是军团经过，他们原本可以过得很平静，而现在，平静的生活被打破，再也无法凑成一个完整的家。 “法律不是我写的。”卫兵队长吼到，“交出粮食，不要浪费我们的时间。” “至少您价格应该多一些吧……” “你竟敢和公爵军团讨价还价？”那名胖大卫兵发怒到，躲在女主人身后的小女孩哭得更凶了。她稚嫩的脸庞上带着天真，时不时用母亲的裙角擦拭着自己的眼泪。 “求您了……这点存粮真的不够我们生活的。” 男人哀求着，然而，征粮队的士兵却再也不耐烦了，他们推开男人，径直走到粮仓前，开始搬运那些原本就不多的麦袋。几名公爵亲卫队的士兵甚至看上了这家的女主人，将女人逼到了墙角。女孩的哭泣声撕心裂肺……终于，罗德再也忍不住了，快步上前，拉开了几个嚣张的卫兵。 “够了，把粮食还给他们。多少钱我给。” 罗德低吼到。女人躲在角落里，惊恐的望着眼前这一幕，眼角的泪水不停的滴落着。 “大人？您这是？” 守卫惊讶的问到。不管怎么说，罗德的身份的确高出他们一筹，尽管是公爵卫队的人，但是这些人毕竟只是士兵级别，而罗德属于贵族，又算是领主，所以在罗德面前，几名卫兵顿时乖了下来。但是他们无法理解的是，为什么黑锤堡领主要干预这件事。 “我说了，放过他们，粮食的钱我替他们付。” “领主大人，这些贱民不值得你同情，这是没办法的，你知道的，征粮不是只对他们，所有人都要上缴粮食，否则，我们吃什么？” 卫兵问到，他差点就说-你救得了一户人家，救不了全部。整座村子的人都是这样，只要军团经过的地方，都是如此……但是在罗德面前，卫兵不敢多言，毕竟，是他拯救了整只军团，神选之子的称号早已传遍整个北境联军。 “征一半的粮，按市场价，剩下的还给他们。” 但是罗德不管，虽然有些冲动，但是既然管了，就要管到底。 卫兵无奈，只能妥协。他们知道面前的领主一旦发怒，所有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家中的男主人和他的妻子见状连忙跪下来道谢，连那个小女孩也木然的跪在地上，用惊恐的眼神望着罗德。 而罗德只是挥了挥手，连安慰的话都懒得说，便走出了屋门。的确，就像卫兵所说的，他救得了一家子，救不了所有人。这是战争法则，没有那么多怜悯与同情，他们不交粮，军队就要饿肚子，如此简单而已…… …… 军营的晚宴在夜里七时后举办，说是晚宴，其实就是几位领主和统帅聚在一起，吃着比普通士兵更好的伙食，商量着下一步对策。 血手佣兵团暂时被打退了，但是联军走后，厄伦格拉德周围的城镇纷纷归降叛军，瓦洛堡之围也解除了，叛乱之火越烧越旺，以至于冰雪女王不得不亲自带着王国的精锐军团来前线。这也是冰雪女王卡特琳娜二十三年来第一次离开冬宫，亲自出马。上一次女王离开皇宫还是因为厄伦格拉德城地下出现大量鼠人的事。 “诸位领主们，感谢诸神，我们就要与女王的精锐军团汇合了。厄伦格拉德的叛军终究只是一群土匪和强盗，在冰雪女王的强大魔法和军团面前必将溃不成军。” 晚宴上，科恩举着酒杯，向众人称颂着女王的伟大。然而，大多数领主在心里都默默鄙视他，作为女王的代言人，作为军团的指挥官，最终竟然还是要靠女王亲自出马才行……这个将军有何用？还不如那个之前一直默默无闻的黑锤堡领主来得有用，如果不是他，整个北境联军可能早已分崩离析。当然，罗德的声望暴涨也让某些领主开始心存不甘，比如那个一直以北境之王自居的希瑞尔伯爵。 “感谢诸神，感谢女王。” 尽管心里充满鄙视，但是大家还是十分友好的举起了酒杯，庆祝这即将到来的胜利。 罗德则有些黯然伤神，他还在回想思索着白天那一幕，如果整个基斯里夫的军队都是这幅鸟样，军民无法一心，那么，将来混沌入侵，这个国家凭什么阻挡混沌大军的步伐？难道要和历史上一样被直接推平？好在现在距离中古灭世还有几十年的光阴，足够自己做点什么…… “但是我们必须看到的是，危机仍在，敌人仍在，许多不自量力的城堡领主拒绝支援我们，我们本应该将他们彻底击败，碾平他们的城堡，然而，冰雪女王是如此的仁慈，她希望我们给他们一次机会，一次改过自新，弃暗投明的机会。” 大公爵科恩继续在晚宴桌上唾沫横飞的演说着。当然，大多数人依旧只是听听而已，他的威信与日俱下，如果不是基斯里夫大公的身份，这些北境诸领主根本不想听他再废话，他们更想听罗德说几句实在话…… “有什么新任务？” 冰岚堡领主埃德蒙直接问到。科恩很反感这个人，他和罗德一样，总是带刺的头，虽然明面上没有不敬的意思，但是言语和口吻中已经让人感到深深的不爽。按照密探的消息来看，埃德蒙和罗德的关系似乎还很好，两人经常聚在一起喝酒，比划。 臭味相投……科恩暗自咒骂到。 “是的，新任务。希瑞尔公爵、埃德蒙男爵、罗德、狄盖尔男爵……”科恩将每个人的名字念了一遍，唯独念到罗德的时候连个名号都没有，聪明人都能听得出这深深的恶意。 “明天我就将离开这里，前往冬痕堡，与布鲁克斯的军队汇合，同时，在那里等待冰雪女王的大军。而在这之前，我们还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收服灰熊堡。” 科恩饮了一口葡萄酒，大声说到。 “这座城堡位于冬痕堡与基斯里夫城之间，该死的，我们总不能让冰雪女王路过这座城堡时还要派人去铲除它吧？狂妄自大的班尼迪克男爵真是疯了，他竟然对围剿叛军的事不管不问，按照冰雪女王的意思，我们必须收回这座城堡，但是，我们也必须给他一次救赎的机会。” 科恩念到。北境诸领主都不是傻子，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并不是实话，以卡特琳娜的性格来看，换做是以前，胆敢不支持她的人，都要被灭口，被血腥镇压。这次之所以不这样做，只不过是王国的军队顾暇不及而已，攻城需要消耗大量的时间、人力和物力，战事紧急，就连冰雪女王本人，也不想浪费时间在攻伐这些小堡垒上面，于是，美其名为仁慈的劝降，不过是因为强行攻城得不偿失罢了。 第168章 灰熊堡（上） “那个科恩简直就是故意的，小肚鸡肠，每次有危险的任务总是交给你去做，许多人都看在眼里。我应该向女王报告这件事！” 去劝降灰熊堡领主的工作最终还是落到了罗德头上，正好应了那句古话——人怕出名猪怕壮。当众人都在关注你的时候，你的麻烦也就来了。罗德之前一直隐藏着自己，就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而现在看来，已经无法避免了。 一路上，卡洛琳骑着白马，在一旁不停的念叨着，大有替罗德鸣不平之意。而罗德只是笑笑不做声，这种事很正常，自己抢了别人的风头，那个人当然要和自己作对。而不想让卡洛琳找女王也是有原因的，罗德估计这会儿冰雪女王已经盯上自己了，卡特琳娜的作风罗德还是知道一些的，这些血腥的沙皇有个特点——要么成为她的人，替她卖命，要么成为死鬼，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罗德知道，眼前自己只能选择前者。 传奇级别的大法师一个暴风雪可以埋掉一支军队，而自己冒着生命危险冲杀在前线，最多干掉几百号人便已气喘吁吁，两者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算了，冰雪女王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这点小事就不必麻烦她了。再说，就算女王知道了又能怎样？科恩是基斯里夫大公，冰雪女王再怎么样，也不能撤他的职。” 罗德微笑着继续说到。卡洛琳这才抿了抿嘴，无奈的叹气。 “按我说，你们人类就是这么傲娇，喜欢勾心斗角，窝里斗。有什么事拿出来公开讲，不行就决斗解决纷争，多简单。你看我们矮人，从不藏着掖着，做事坦坦荡荡，这样才舒坦。” 博古尔骑着小矮马在后面插话进来。小矮子的话让罗德很是无语，事实就像他说的那样，人类最擅长的不是战争，不是魔法，也不是艺术或科学，而是政治。多少人，无论平民或贵族，你去街头巷尾问他们，这辈子最大的愿意是什么？不是杀光混沌或绿皮，也不是研究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发明出来，而是升官发财。权力和财富永远是人类的最爱，因为那也意味着美色和享受，你所期望的一切，大多就是靠这两样得来的。 就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中，灰熊堡渐渐映入眼帘——这是一座建在群山之间的城堡，城门跨过两座山丘，就像一座巨大的桥梁一般横贯其上，高大的铁闸门自上方垂直落下，高度落差足足有七八层楼高，仿佛一座钢铁瀑布。以至于罗德怀疑这么长的铁杆是如何熔炼和锻造的。 陆地上进城的道路只有一条，位于两座丘陵之间，是一处长长的峡谷。岩石和红土分布其中。这样的地形让罗德想起了《权力的游戏》中的鹰巢城，不过它又不像鹰巢城，灰熊堡位于水陆交汇处，比鹰巢城的地形更加复杂，也更加恢弘壮阔，另外，它也没有什么空中监狱。 这里分为三座堡垒，一座主堡和两座影子城堡。三座城堡分别位于三座山丘之上，主堡位于最大的山丘顶上，同时，两条狭长的河流从中穿过，上面是城堡，下面便是河道和码头，所以，如果说还有进城的道路，那只有水道。可是和陆地上的通道一样，一旦水道上的铁闸门一关闭，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节奏。 直到亲抵灰熊堡城下，罗德才真正体会到为什么冰雪女王和科恩都假借仁慈之名绕开这个地方，灰熊堡可以攻下，但是以这样的地形，这样的防守，估计没个两三年，也是够呛。而眼下厄伦格拉德叛乱正起，女王无疑没有这个耐心和时间慢慢磨。所以便假借仁慈之名，招降城中领主。当然，让神选者进城招降，也是最佳人选。毕竟，诸神不会看错人…… 在挑明身份之后，守卫通报了领主，十几分钟后便将罗德一行人放行。只是，武器必须没收，交由他们保管。 尽管要求有些过分，但是好歹放人进去，证明城堡的主人还是给自己留有一定退路的。这让罗德心里又多了三分把握。不过这趟差事罗德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自己并不是外交家，没有三寸不烂之舌，劝降这种事原本就很扯淡…… 当然，自己这趟旅程实际上也没有多少真正的危险可言。毕竟，神选者的身份众人皆知，加上女王使者，双重身份，灰熊堡领主如果在城堡内杀了自己，基斯里夫人将视为最恶劣的行径，毕竟，厄孙和托尔也是许多基斯里夫人的信仰。暗杀神选者和和平使者，这简直就是罪孽滔天。所以，如果劝降不成就当旅行了，罗德心想…… 巨大的铁闸门缓缓打开，扑面而来的，是庄严肃穆的气息。毕竟，封锁了城堡，便等于封锁了和外界的联系，贸易不再繁荣，所有车队，船队，必须经过严格的盘查才能进城。街道上冷冷清清，居民要么逃离城堡，要么躲在家中，熬过这艰难的岁月。 罗德在街道上看到几个货车工人，搬运着粮食和煤炭，送到每家每户里，几户人家的窗户是开着的，正透过二楼或三楼的窗户看着自己。那好奇的目光中带着些许期望，又带着些许恐慌。因为人们听说卡特琳娜女王对叛徒的残暴手段，但是如果眼前这几个人真的可以招降他们的领主，或许这场危机也就可以过去。 罗德被卫兵一路带到了灰岩堡，这是灰熊堡主堡的影子城堡，建在一座突兀的山丘上，比邻灰熊主堡。说是影子城堡，其实更像一座塔楼，圆形的灰岩塔楼建在山顶上，从底下仰望，好似一把锋利的长剑，从地面拔地而起。塔楼和主堡之间通过铁索吊桥相连，同样，罗德赞叹的不仅是建筑的险峻和伟岸，还有当初建造它的那些工人，在没有现代化工具的情况下，那是需要更大的勇气才敢于在这样的地方搭建桥梁。 第169章 灰熊堡（下） 抵达灰岩堡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夕阳透过塔楼上方的尖顶洒下淡淡余晖，整座小镇笼罩在一片火红之中。 灰熊堡领主班尼迪克并没有马上接待罗德，按照侍从的说法，班尼迪克领主打算明天上午再接见来自北境的使者。 “你跟你们领主汇报罗德的身份了吗？” 劳伦斯在身后质问着班尼迪克的侍从，然而，从侍从坚定的目光中，大家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是的，我们领主知道，熊神厄孙神选、雷神托尔神选、黑锤堡领主罗德.劳恩男爵。” 班尼迪克的侍从认真恭敬的回答着。 无奈劳伦斯和塔林纳姆才不再追究。倒是博古尔一脸无所谓，他对人类社会里的尊称和身份毫不在意，只要和谁在一起有架打，他就愿意跟谁。当然，前提是这个人必须足够强大，他的对手也必须足够强大。有了这两点，屠夫才不管你是国王还是乞丐。 卡洛琳则一脸冰冷，对于灰熊堡领主的傲慢，霜寒女巫记在心里。在卡洛琳眼里，这家伙原本就是叛徒，是冰雪女王的敌人，也就是她的敌人。 “算了，既然来了，就先安住下来，反正不差一个晚上。” 最终，罗德才安抚众人到。 这趟旅程罗德原本打算自己一个人来，但是不料这几个伙伴已经和自己养成生死之交，无论自己单独去到哪，他们都不放心，没办法，只能让他们跟来。而卡洛琳同样，来这里并不是为了好奇，而是放心不下罗德，回想起最初看到她时的样子，罗德不由得感慨连女巫也在悄悄改变，她正在一点一点的变得成熟。经历了那么多，她已不再完全由着性子来。 夜里的时候，罗德靠在窗边，用灵魂链接的方式进入了黑鹰的身体，观察了整座城堡。这是叶斯科维奇教他的办法，而且自己掌握得很快，不过目前来看，只能控制一两只野生生物，再多便会精神紊乱。而叶斯科维奇也不允许自己这样做，老萨满用了整整二十年，才学会和自然万物沟通，他不指望罗德可以短时间内学会这项技能。 夜里，透过黑鹰的眼睛，罗德看到了整座灰熊堡的全貌，就像一只八爪蜘蛛趴在众丘陵之间。暗泽河流经险峻的山谷，在河湾中心形成一块隆起的小丘陵，灰熊堡的主堡便建在其中，由于两侧皆是河流水面，使得这座城堡可以拥有发达的水运交通。 而前门就是罗德今天傍晚进来的地方，是一片狭长的山谷地带，正门便建在那里。整座灰熊堡高低错落，形成难得的山地城镇，颇有一番味道。夜里，零星的火光在山谷间穿梭，宛若银河，城堡的轮廓尽收眼底。这种感觉十分美好，罗德甚至可以感受到冷风在身边吹动发出了呼呼声，如果不是叶斯科维奇的警告，自己真不想那么快从猎鹰身体内抽离。 回到现实中，罗德不由得感到几分寒意，这是长时间灵魂链接造成的暂时性身体虚弱，不过很快就会恢复。 卡洛琳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她脸上写着忧愁。自从这场战乱开始后，年轻的巫师便不再像从前那般无忧无虑。她担心自己的父亲，同时，女王的做法也让她不断产生怀疑。仿佛多年来的信仰，多年来坚持的正义正在一点点崩塌。和罗德一样，她见到了吸血鬼在女王手下办事，见到了军队是如何用苛刻的律法去剥削平民，许许多多，让她感到迷茫和困惑，就像窗外这无边的夜色，哪里才是真正的正义？又或者，所谓正义，不过是存在于人们的口头标语罢了。 罗德发现她就在刚才又换了一套衣服，这大概是睡衣，因为衣服轻盈的材质看上去十分柔软，没有了之前那件巫师长袍的厚重和踏实。薄薄的天鹅绒上衣盖住了她曼妙的身姿，和所有贵族女性一样，卡洛琳穿衣服总是穿一些低领的上衣，露出雪白的胸口上方。 重要场合会束腰，不重要的场合，比如友人相聚，家人相聚的时候，则穿得相对简单一些。罗德曾不止一次想劝她不要穿得那么性感，但是想想这是贵族圈里的礼仪，便不好多说什么。 毕竟，在这个圈子里，这样穿着的女性并不是少数，卡洛琳算是中规中矩。有些贵族女性简直就是引诱，就像在奥布里的婚宴上出现的那位紫袍女一样，恨不得把自己全身上下的肌肤展现给众人看…… 不得不说女人和男人就是这点差别，男人在自己的装束上追究简单，尤其是长期在外奔波的人，在家中和在外面的衣服几乎没什么差别。出门便披上大衣斗篷，回到室内便脱下斗篷，头一歪便可以呼呼大睡。而女人则不同，她们讲究服饰打扮，尤其是贵族女性，每次出门都要精心打扮，家里一套衣服，外面一套衣服，回到家中要立马换衣，睡觉的时候又是一套专门的睡衣……总之，十分复杂而繁琐，然而，这在她们看来，却是理所应当的。 “来点小酒？” 罗德转身问到。 “不了，我不喜欢喝酒，如果不是社交场合的必需，我会一辈子不碰那东西的。” 女巫答到。她深蓝色的眼眸宛如大海，融入这无边的夜色中，却带着一丝忧郁，那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 “哈哈，那来点咖啡吧，来自阿拉比的特产。可以帮助你睡眠。” 罗德说到，一抹微笑不经意的挂在嘴角，总是那么平和。 “我只听说咖啡会让人睡不着。” 卡洛琳反驳到。不过一只手还是伸向了那包鼓鼓的咖啡包装袋。 “那要看个人，有的人喝了咖啡会睡不着，而有的人，借助咖啡入睡。或许你应该试试，最近你和我一样，睡眠总是不好。” 罗德微笑着继续说到。 “你怎么知道我睡不好？” “因为我总是在你入睡之后才入睡。” 罗德回到。 “难不成你总是偷看我睡觉？” 卡洛琳说着，用指尖戳了戳罗德的胸口，一双眼睛不怀好意的紧盯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 “还需要偷看吗？当你的帐篷安静下来的时候，我便知道你入睡了。” 罗德笑着说到，瞬间，卡洛琳的脸涨红了起来…… 第170章 夜话 他们相伴走进屋内，这间大厅是白天时灰熊堡的人接待他们的地方。 不过说是大厅，其实空间也不大，就是塔楼的横截面，没有其他廊柱和墙壁阻隔而已。灰岩堡建在隆起的丘陵上，本身施工条件就不好，不可能建成跨度太大的建筑，所以基本上就是三个卧室凑起来的空间那么大。估计战时这里便是临时的会议室了。 进入大厅，火盆里木炭依旧在燃烧着，提供着整间屋子的温暖，不过灰熊堡地处基斯里夫中南部，现在又不是严冬季节，以罗德和卡洛琳的体质，其实也不是那么需要它。 头顶的窗户是闭合的，用蜂窝状的玻璃片拼接而成，大厅的四个角落里各放着一盏简易的煤油灯，虽然造型很一般，但是火焰跳动却为屋子里提供着源源不断的光源。由于室内比室外亮很多，从玻璃窗望出去，几乎看不到外面的世界，只能看到屋内的人影。 卡洛琳一进门便将身上的羊毛披风脱了下来，霜寒女巫并不怎么怕冷，不是因为她们身体强壮可以御寒，而是因为她们的身体本身就带着寒气，感觉不到寒冷。像卡洛琳这样的中低阶女巫，身体的温度大概比平常人低两到三度，而有些高阶女巫，身体的温度可以比平常人低十度以上。触摸她们的皮肤就像触摸寒冰一样，当然，普通人也没机会触碰她们的皮肤…… 罗德走到那个简易的桌台前，将手中的咖啡粉末倒进杯中，而后将滚烫的热水倒进去，水温没有到沸腾的程度，先是在桌上放着让它凉一会儿，然后再开始泡。正常来说是85-92°之间是最佳的水温，但是这里并没有温度计这样的东西，所以只能凭感觉。 “你好像对这方面很有讲究。” 卡洛琳坐在大厅中间的椅子上，好奇的问着。 “噢？哪方面？” 罗德自顾泡着咖啡，将勺子放进去慢慢搅匀。 “咖啡，饮品，生活这方面。” 卡洛琳回到。她的声音是清脆的，也是放松的，毕竟这是难得的没有战乱和危险的时光。城堡有守卫，他们作为使者，几乎不用担心人身安全的问题。毕竟如果灰熊堡领主不想接待女王的人，那么城门早就对他们封闭了。 “噢，那是。其实你看到的我每天风尘仆仆，对饮食起居很随意，那是因为身处这样的环境没办法选择，没得挑。若是有良好的条件，我也希望过上精致的生活，对美好生活的追求是每个人共同的向往，不是吗？” 罗德说到。 “你倒是很诚实。” 卡洛琳笑到。 “诚实一点没什么不好，许多人表面上说无所谓，表现得不屑一顾，其实内心渴望得多。承认吧，其实我们都是俗人，没有那么高的理想和抱负，忙忙碌碌不过是为了生存而已。” 罗德叹气到。 咖啡渐渐泡开了，香气淡淡的弥漫在屋内。 “这是什么牌子的咖啡？” 卡洛琳问到。她看着玻璃杯里那黑色的液体，不由得再次好奇了起来。 “鲁尔丁咖啡？不太清楚，在黑锤堡，有咖啡喝就不错了，哪里还会在意它的牌子。这些咖啡是从帝国进口的，运到这里都不知道转手多少次了，不变质已经算很不错了。” 罗德回答着，将杯子拿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这种味道和前世喝的某咖啡品牌差不多，只不过没有加糖，十分苦涩，不过也很香醇。 “要是加点牛奶和糖就更好了。”罗德自言自语到。 “的确……”卡洛琳附和着，也轻轻抿了一口。火光映照出少女的细嫩皮肤，浅红色的嘴唇还残留一丝黑咖啡的水渍。 “味道不是很好，”罗德皱着眉头说到，“可惜了，最好的咖啡豆我们难以获得。” “最好的咖啡是什么？说来听听。” 卡洛琳来了兴趣，今晚，她似乎对眼前这个男人有了新的了解。他不是看上去的那般粗糙，不解风趣，只会和流氓地痞的野蛮人混在一起，相反，他也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 “最好的咖啡是一种夸瓦貂咖啡。”罗德说着，一抹坏笑挂在唇间。“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 “好像没有……” 卡洛琳嘟着嘴回答到。 “好吧，但愿我接下来说的话不会影响你的胃口。” “你说呗，我的抵抗力很好。” 霜寒女巫说着，她用手指夹紧杯子，轻轻吹了一口冷气，让里面的咖啡凉一下，太热了终究难以下口。 “好吧，那我说了。在遥远的阿拉比地区，也就是靠近赤道的地方，有一些不知名的海岛，在那些面积很小的岛屿上，生活着一种名叫夸瓦貂的小型鼬科动物。这种动物最喜欢的食物就是新鲜的咖啡豆，但是喜欢归喜欢，这种食物它们却无法消化，所以吃进去在体内走一圈之后便会原封不动的排出，形成貂屎咖啡。这便是夸瓦貂咖啡的原型。” 罗德说完，卡洛琳差点将口中的咖啡吐出，她脸上的表情扭曲而夸张。即便罗德提前给她打了预防针，但是这种食物的来源还是让她无法接受，一脸即将呕吐的表情。 “我说了你要有心里准备……”罗德坏笑着说到，“不过你放心，我们喝的绝对不是那种咖啡。夸瓦貂咖啡可不是你想喝就喝得到的，首先，这种动物数量很少，只分布在那几个特定的地区，其次，不是每只夸瓦貂都有机会吃到咖啡豆的，再然后，他吃完排下的粪便你还得找得到。而人工养殖夸瓦貂逼他们吃咖啡豆，产出来的貂屎咖啡便没有那种味道了。” “无法想象……” 卡洛琳做出了一个呕吐恶心的样子。 “放心，后期会经过加工，洗净，除掉上面的貂屎和各种杂质。原理就是咖啡豆在夸瓦貂体内不消化却产生发酵，使得咖啡豆产生独具一格的香气。” 罗德再次笑着解说到。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卡洛琳追问到。 “学习，读书，就像你学习魔法知识一样，我不是法师，但是其他书籍却还是看得懂的。” 罗德微笑着回到。 第171章 灰熊领主（上） 翌日傍晚，灰熊堡领主班尼迪克接见了远道而来的罗德。只是，他只接见罗德一个人，其他人被晾在一旁，继续在城堡中做客…… 连接影子塔和主堡的一座巨大的空中铁索桥，前一天夜里罗德便站在桥头感受过它的险峻和威严，脚底便是万丈深渊，从空中俯瞰，铁索桥就像是一条细线，将灰熊堡的主城堡和外界连通起来，在这里，便可以直观的感受到灰熊堡领主的自信从哪里来。且不说进城的通道是狭长的山谷地带，进到城堡之后还要攻下两座影子塔楼才能真正面对灰熊堡的主城堡，而一旦灰熊堡的守军将铁索桥截断，那么，就算攻城部队再多，也只能望洋兴叹。除非他们每个人都插上翅膀，直接飞过去。但是那显然不现实，中古世界还没高魔到人人都可以飞的地步…… 昏黄的阳光下，罗德和守卫一起穿过了摇摇晃晃的空中铁索桥，来到了灰熊堡城下，此时，城堡的真容才渐渐显现在日光之下。 它由一圈圈的白色岩石筑成，石墙层层叠起，环绕着主塔，在主塔和周围的城墙间，是不规则的走廊和拱门，整座城堡以主塔为同心圆中心四面扩散，就像糕点师做的甜甜圈面包，昨天夜里在黯淡的火光下无法看清的全貌现在便慢慢呈现了出来。 卫兵全副武装，穿着印有灰熊标记的半身板甲，可谓奢华。要知道，板甲这种东西一般只有骑士才有资本去佩戴，正常的士兵能够用上锁甲已经算不错，在基斯里夫这种并不富裕的国家，许多正规军都只能穿戴皮甲……看看北境联军的装备就知道，如果不跟人说清楚，那就像一支由农民和乞丐凑起来的武装暴民队，嗯，就和厄伦格拉德城里临时组织的暴民队没什么区别。 不过这也从另一个角度反应了这座城堡还是有一定实力的。否则，守卫不可能穿戴这种装备。但也有可能又是一个面子工程…… 罗德被守卫和昨天看到的那个领主侍从带进城堡，或许是对自己的防御工事自信满满，进城的时候，罗德并没有被蒙住眼睛，只是在向导的带领下一步一步往里面走。 金色的夕阳光透过走廊上段的窗户洒进来，可以看到空气中那些细小的尘埃漂浮着，这场景让罗德想起了大教堂里那温暖的光线。 几分钟后，他们便来到了主塔的位置，说起来也是奇怪，灰熊堡几乎就是一座由塔楼扩建起来的城堡，罗德怀疑建城之初这里压根不是规划的城堡，只是一座灯塔或者瞭望塔什么的，在河中心指引着来往船只，只不过时间长了，沙皇发现了这里的战略和经济价值，便将其扩建成一座城堡。相比于自己所统治的黑锤堡，它的规模还是很大的，差不多是铁环堡的两倍，南部的城堡大多比北境的大，这也很正常，南方相对温暖一些，更靠近首都，人口更多，贸易更频繁，自然城堡的规模也就更大。 如果一定要说北境的优势所在，那就是北境之民都是在严寒、风雪和无尽的敌人中历练出来的，更加勇敢而好战，而南部的人们则更加安逸，住在城里的人可能连见到一头野猪都会害怕，而这种情况在北境几乎是不存在的。 “那么，你就是卡特琳娜的使者了？” 灰熊堡的主人班尼迪克坐在领主的宝座上，大声问到。这座大厅足够大，以至于声音回荡着形成回音，声声入耳。 “是的，也是黑锤堡领主-罗德，罗德.劳恩。” 罗德大声回到，声音同样在大厅内回荡着，而且比班尼迪克的声音更加浑厚而饱满，后者盯着罗德，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似乎在审视着这位北方来的陌生人。他们的确是第一次见，基斯里夫各地来往并不密切，而且灰熊堡地处王国中部偏南的位置，黑锤堡地处北境边疆，没见过面太正常不过了。 罗德注意到大厅两侧站着一排卫兵，还有几名驯兽师，他们手里牵着高大的战狼。说来也是讽刺，罗德记得临行前阿尔维斯曾告诉自己——灰熊堡之所以命令为灰熊堡，乃是因为他们的领主和子民世代驯熊，并以训熊熟练度为骄傲，能够与自己的战熊形成亲密无间的关系的驯兽师往往可以得到领主的青睐，另外，基斯里夫的特色兵种——熊骑兵的战熊也是由这里提供的，讽刺的是，几十年前，这里便没有灰熊活动的踪迹了，使得驯兽师大量外流，留下来的驯兽师改为训狼……但是狼一旦驯养起来那还叫狼吗？最多就是比狗凶猛一点的大型犬类而已。 “那么，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说服我投降的？” 班尼迪克开门见山的说到。 这让罗德有些意外，看来这位灰熊堡领主也是一个直率坦荡的人，大体上这次叛乱里支持厄伦格拉德贵族联盟的，都是一些坦荡，率真的人。就像北境裂石堡的领主巴莱恩…… “是的。” 罗德沉稳的回答到。 班尼迪克抿紧了嘴唇，来劝降竟然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没有见过这样劝降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才是常规操作，然而，罗德就站那里，犹如一尊雕像一般，理直气壮…… 班尼迪克不说话，他对手下使了一个眼色，两旁的驯兽师随即松开了手中的绳索，几头战狼放声低吼着…… 罗德知道了。这就是这位灰熊堡震撼外敌的办法，如果有使者前来谈判，那么，他就用这种办法让对方心里产生恐惧，逼其露出破绽。狼不一定会撕咬使者，但是被群狼围着的感觉可不好，胆小一点的人可能直接语无伦次了。 但是罗德对此却毫无反应。自己在外面血雨腥风一年多以来，遇到最多的对手，就是野兽……从野兽人到沼泽妖，从蝎尾狮到白巨熊……加上厄孙萨满这阵子的协助，如果说整个北境，有谁比自己更加熟悉野兽的，除了叶斯科维奇本人，恐怕没有第三者了。 战狼低吼着向罗德围了过来…… 第172章 灰熊领主（下） 战狼的嘶吼声声入耳，它们围了过来，露出锋利的獠牙，鼻孔间吐着温热的气息。 不过这种感觉对于罗德来说，却是太熟悉不过了，在黑锤堡，自己天天和白熊乌索克打成一片，从巨熊嘴里吐出的气息比这更加血腥而温热，数百个日日夜夜和野兽相伴，使得罗德对野兽毫无感觉，看到这几头驯养的狼，更像是看到一群乖巧的狗…… 面前，灰熊堡领主班尼迪克露出了满意的诡笑，他似乎在等着劝降者跪地求饶，等着罗德一会儿被狼群围攻，嗷嗷惨叫……然而，只见几头狼在围上去的一瞬间，失去了原有的狼性…… 不知道这位北方来的领主用了怎样的手段，只见几头凶猛的狼在触碰到罗德的一瞬间便乖巧了坐了下去，先前凶狠血红的眼睛被祥和友善的目光所取代，他们在罗德脚下卖萌，场面简直不可直视…… 利用叶斯科维奇教自己的驯兽术，罗德轻而易举的控制了这几头狼，不时对他们抚摩关照，不时用手指饶他们的肚皮，亲密无间……连一旁的驯兽师们也看得目瞪口呆，他们冒着生命危险训练这些野狼，用了无数个日日夜夜，才取得狼群的信任，而眼前这位外乡人，竟然分分钟就把狼群训得服服帖帖。好像他是他们的亲爹一样…… 终于，班尼迪克忍不住了，他故意咳嗽了两声，示意驯兽师将自己那些不争气的狼崽子拖开，他有话要和这位闯入者说。 几头战狼恋恋不舍的从罗德身边被拖走，这时，班尼迪克才清了清嗓子，用平常的音量说到—— “告诉我，冰雪女王给了你怎样的好处？让你不远万里来我这里，你可是第一个在我的城堡里不受狼群影响的人。” 不得不说，这位灰熊堡领主十分诚实，敢作敢当。不像别的贵族领主，一脸狡诈和做作，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班尼迪克敢放狼，但是同时他也敢于承认自己这样做的卑劣和不公正。和一位受到惊吓的人谈判是不公平的。如果不是特殊的形势，罗德真想和这位南方领主交个朋友。 “不，她没答应给我任何好处，这是作为臣子应该做的。” 罗德大声回答到。这不是他的真心话，但是为了以防万一，罗德还是必须这样说。班尼迪克是反对女王这点是众人皆知的，否则他不会拒绝出兵，紧闭城门。但是罗德不敢保证这座城堡里没有女王的手下或者密探，毕竟，基斯里夫的秘密警察可是一绝。他们无孔不入，就像下水道那些肮脏的老鼠一样，总会在一个什么阴暗的角落里偷偷观察着你。或许连班尼迪克本人都未曾察觉的地方，就有冰雪女王的人。 所以，罗德说话必须小心。他说的也是事实，迷雾之林伏击战，至今仍未收到女王的任何奖励，可以理解为冰雪女王还在路上，要等她亲自抵达前线，才给那些战场里的英雄提拔或者奖赏。但是目前来看，的确还没有…… “做臣子应该的？不，不应该。我就觉得这很不应该，卡特琳娜从来都不是一个论功行赏的人，她只会唯亲是用，谁对她忠诚，她会青睐谁，如果皇宫里那些狗可以做事，我估计她要提拔狗崽子做大臣。这样的女王值得你效忠吗？” 班尼迪克说话十分直接，可惜正直之人在这个年代并没有出路……如果王国被一个险恶之人所控制的话…… “不管谁做女王，她都值得我们效忠。” 罗德说完，班尼迪克立马冷笑到—— “那我们之间的谈话可以结束了，我们观点不和，处事原则也不同，何必在这里浪费大家的时间，我看你也是一位勇士，一位勇士不应该死在阴暗的城堡里，你可以走了。告诉你的女王陛下，灰熊堡不会妥协，她尽管派人来攻好了，这座城堡自从它建立开始就未曾沦陷过。” 班尼迪克的口气十分强硬，然而，罗德却不卑不亢。 “这么说你依旧支持厄伦格拉德叛乱？” 他问到。 “支持算不上，至少贵族联盟是希望。” 灰熊领主大喊到。 “不，他们不是希望。相反的，单凭一个厄伦格拉德，无法和整个基斯里夫抗衡。不管你怎么否认，王国的主力军团还没和叛军交过手。” 罗德回应到，平静写在他脸上。 “那又怎样？基斯里夫的人们都会反抗卡特琳娜的，这是民心所向。” 班尼迪克再次重申着自己的立场。 “民心到底是怎样的，我暂且不跟你争，我只是客观的分析，一旦基斯里夫的精锐军团与厄伦格拉德的叛军相遇，又发生怎样的情况？” 罗德反问到。 “不一定，我们都未深处其中。” “不用身处其中也可以知道结果，厄伦格拉德的贵族联盟们雇佣了大量的职业化雇佣军，还有城里那些原本就叛变的守军，加上疯狂的暴民，三支军事力量集合在一起，或许可以和冰雪女王的主力部队一拼，但是无论结果如何，双方的损失都是惨重的，这是一场内耗，要么基斯里夫的主力军团屠杀了厄伦格拉德那些雇佣军和暴民，要么，双方势均力敌，最后战个鱼死网破。然而，领主阁下，你必须知道这场战争不仅仅是基斯里夫的内战，还有第三方的势力。” 罗德大声说到，可以看到宝座上的班尼迪克表情扭曲了一下。 “哪来的第三方势力？” 他问到。 “你忘了厄伦格拉德叛乱的起因和源头了吗？” 罗德反问到。 灰熊领主若有所思的看着大厅中央的罗德，他不说话，而罗德再次打破了沉默。 “吸血鬼。是的，厄伦格拉德叛乱的起因是吸血鬼在城中肆虐，连守城军和警察部队也对它们无可奈何，最后演变成吸血鬼连警察和军队都袭击。按照厄伦格拉德那些贵族们的说法，最后是他们请了雇佣军来镇压，才勉强扼住了吸血鬼风波。”罗德吞了吞口水，继续说到，“我想说的是，那仅仅是镇住了，并不是消灭……” 班尼迪克盯着宝座下的罗德，似乎知道了这位北方使者想说什么，但是他依旧不说话，目光犀利。 “想象一下吧，成百上千的吸血鬼或许正在地下，正在这个王国的某个角落里，坐着看我们自己人互相残杀，等到基斯里夫的主力军团和叛军杀累了，互相损失惨重的时候，它们才出现。你应该知道吸血鬼有一个可怕的能力——复活死人。也就是制造亡灵大军。” 罗德说到，他观察着班尼迪克的脸色。但是对方依旧一动不动，或许灰熊领主在心里听进去了，但是他毕竟是一方领主，有什么情绪也不会那么容易表露出来。 “战场陈尸千里，而双方势必没有那么多时间和功夫去处理这些尸体，一旦吸血鬼大规模出现，可以想象那将是怎样一副可怕的场景。死者复活，带着傀儡般僵硬的身躯，将屠刀砍向昔日的同伴，到那时，基斯里夫就不是冰雪女王统治了，也不是厄伦格拉德那帮贵族在统治了，而是一群嗜血的怪物在统治我们。” 罗德说着，又走近了一步，他们几乎面对面。但是灰熊领主并没有让守卫阻止罗德的行为，因为他相信眼前这位使者不是阴险的刺客。他看得出来，从这位北方领主的目光中，他读到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情怀。 但是他依旧不愿意妥协，自己拒绝女王的要求那么久，灰熊堡兵强马壮，存粮充裕，难道只靠这个外来人三言两语，就可以动摇的？ 铛、铛、铛…… 正当班尼迪克准备狠下心来拒绝罗德的时候，城堡最高的塔楼上，响起了敌人入侵的警钟声…… 第173章 血蝠 班尼迪克带着守卫冲出城堡大厅的时候，整座灰熊堡已经处于一片混乱之中，太阳从远山落下，天空一片灰暗，只有微弱的光线还残留在远处的群山之间。 城里出现了大量的蝙蝠、丧狼、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怪物。它们嘶吼着，尖叫着，肆意屠杀着城堡内的居民和士兵。哀嚎声、惨叫声、嘶喊声，夹杂着钟楼发出的清脆钟声回荡在整座城堡里，号称坚不可摧的灰熊堡竟然从内部被敌人攻破了，而且是一群恐怖的怪物！ “快！弓箭手，射杀他们！” 灰熊领主班尼迪克大喊到。然而，混乱的场面让他一度束手无策，这就像是另一场伏击，只不过敌人从地下而来，或许是通过下水道，或许是通过河道，总之无人知晓，只看到大量的嗜血生物从地底涌出，而在这样混乱的局势下，指挥等于没指挥，士兵们完全是凭借着自己的身体素质和经验在作战。它们的敌人毫无章法可寻，忽东忽西，忽上忽下，它们没有结成统一的阵型，完全就是一群嗜血的野兽，见人就杀。 一名城堡守卫被一头巨大的蝙蝠，好吧，根本看不清是什么，总之就是一团飞在空中的黑影，这头怪物抓起地面上的守卫，将他抓到空中，在士兵惊恐的尖叫声中，撕烂了他的身躯，即便是全身锁甲也无法阻挡这些野兽的尖牙利齿，班尼迪克亲眼看着那名守卫在空中被撕成两半，身体就像爆裂的西瓜一般，粉末状的血肉从天而降。 影子塔楼上，操纵弩车的士兵刚刚填装完大箭，便被一头巨大的怪兽吞噬了脑袋！嗜血的巨兽吃掉士兵的脑袋后张开它那恐怖的长翼，煽起一阵强风，随即俯冲而下，冲向广场上的人群。 “吸血鬼！” 罗德自言自语到，看来自己这张乌鸦嘴真是言中了……上一刻还在跟灰熊堡领主说着吸血鬼的事，下一刻，这些黑暗生物便涌进了城堡……情况比罗德预想的要糟糕。 史崔格家族的吸血鬼可不管你人多还是人少，它们不是来打仗的，只是来捕猎的……饥饿中的吸血鬼只要能捕杀到猎物就会上，打不过就跑。所以，虽然它们数量不多，但也会出击，抓几个人回去好好吸个痛快。 罗德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些吸血鬼无法直接摧毁整个城堡，但是它们对城中人类造成的恐惧却是无法磨灭的。 “卫兵，去拿我的武器来！” 班尼迪克对手下大喊到。可以看得出他也是一位身体强壮的战士，战斗时会亲自上阵。 “你必须留在这里，这些吸血鬼让我来。”罗德喊住了他，并且一脸严肃的看着这位灰熊领主。如果可以，他们会是战友，罗德想到。 “这是我的城堡！他们是我的敌人！” 班尼迪克大声说到。 “不，他们是所有人类共同的敌人。你在这里指挥，我去阻止它们！前提是让你的士兵把我的武器归还给我。” 罗德大声回应到。正当灰熊堡领主犹豫之时，一头狂躁的嗜血蝙蝠从天而降，扑向了城堡大门口的两人。 “让开！” 罗德大声喊到，但是还是来不及了，两名守卫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那头巨大而恶心的怪物踩碎了脑袋。当它挺起胸膛的时候，罗德看清了它的面容，就和自己当初在厄伦格拉德城外遇到的那头狼蝠一样，只不过，这头嗜血狼蝠的体型较小，畸形的利爪碾过地面，上面沾着刚才那两名士兵被碾碎的血肉和骨渣。 班尼迪克显然被震了一惊，他年轻时与叛军作战过，与绿皮作战过，与野兽人作战过，但是还从未见到这样的怪物。震惊之余，嗜血狼蝠又扑向另一个城堡守卫，那名穿着板甲的卫兵在惊恐中握紧长矛，勇敢的刺出，然而，长矛却擦着这头怪物的身躯掠过，一个心跳的时间，嗜血的怪物扑倒了年轻的士兵，一个猛抓，利爪深深刺进胸膛，将士兵那颗鲜活的心脏活生生掏了出来！温热的鲜血从吸血怪的指间流出，连班尼迪克本人都震了一惊，他抓过身后守卫的长矛，投掷了出去，但是并没有刺中。 疯狂的狼蝠三步并作两步，扑向灰熊堡领主。然而，就在这头野兽即将抓住班尼迪克的时候，它的身躯却不自觉的倒退着，喉咙里发出凄惨的尖叫。罗德赤手空拳抓住了它的脚踝，一声怒吼，硬生生将这头怪物拖了回去，它的利爪在石头地板上摩擦，刮出一排鲜明的爪印！ 班尼迪克被彻底震惊了，他看到这位北方使者正用一双无比结实的手抓住野兽的脚踝，发了疯一般将它甩向空中，这头长着狼身蝙蝠翅膀的怪物看起来足足有两个成年人大小，却被罗德抓在手中，像玩偶一般把玩着。 感受着体内那股狂野的力量，罗德抓着嗜血狼蝠将它往石墙上摔去。野兽的头颅撞在坚硬的石壁上，发出巨大的闷响，喷溅的血水将墙壁染成了黑色。 然而，这仅仅是第一下！ 不等这头狼蝠挣脱，罗德便抓着它的脚踝再次将它沉重的身躯摔向地面。犹如一个狂暴的战士，肆意虐杀着这头野兽。旁边的城堡守卫纷纷让开，以躲避这暴雨般的疯狂砸击。 嗜血狼蝠的脑袋一次次撞向墙壁和地板，它发出了痛苦的惨叫，像狼狗，又像蝙蝠。然而，罗德始终不松手，刚刚砸向地面便迅速将它拖起，摔向另一边的石墙。两下、三下、四下、五下，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这头丑陋的怪物便撞得头破血流，空气中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几根牙齿被打飞了出去，嗜血狼蝠的脑袋在一次次撞击过后变成了一滩血肉模糊的肉酱，红色的，白色的液体流了一地…… 这时，罗德才气喘吁吁的从死去的狼蝠身上踩过去，对着一脸惊恐的灰熊堡领主要求到—— “把我的武器拿来。” 罗德喘着粗气，低声说到。 第174章 食尸鬼之灾（上） “用长矛刺他们的心脏！如果你想活命，就把它们的脑袋砍下来！否则，它们是杀不死的！” 拿过自己的武器，罗德奔走在城堡中，对着守城的士兵大声呐喊着。 许多人都听到了，然而，恐惧让他们无法瞄准对方的弱点，城堡中的许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吸血鬼，当恐怖的黑暗生物站在面前时早已吓得腿软，只有军事素质过硬的老兵才不至于手足无措。 冰冷的箭矢在空中乱飞，然而，能够射中吸血鬼的毕竟是少数。罗德让他们将箭簇沾油，点火后再拉弓射击，吸血鬼讨厌火，就算不能杀死它们，惊扰他们也好。 穿过长长的走廊，面前一个城堡守卫被一头丧狼扑倒在地，狠狠地撕咬着，头部已经腐烂的丧狼将黄色的尖牙刺进城堡士兵的体内，而后猛的撕扯着，士兵的喉咙被扯断，血水涌了出来，沾满了这头野兽腐烂的面孔。 罗德怒吼一声，将手中的战斧投掷出去，扔向那头嗜血的野兽。丧狼刚刚反应过来便被呼啸的战斧砸穿了脑袋，血水混着脑浆喷射而出，带着战士的愤怒，罗德呼唤了自己的武器，雷霆战斧像忠诚的伙伴，嗖的一声从丧狼脑袋里拔出，带着飞溅的血液，在空中打转后飞回罗德手中。 另一头丧狼很快从后面扑了过来，罗德抓起战斧，怒吼一声，迎面扑了过去，丝丝电流在耳边霹雳作响，带着愤怒与狂热，正面相撞的一瞬间，雷光闪现，罗德像一头巨熊一般，扑倒了这头野兽，秘银战斧的矛尖穿进丧狼的胸口，刺穿心脏，像钉死一只苍蝇一样，将它紧紧的钉在石头墙壁上。再拔出来的时候，战斧上面沾满了野兽粘稠的血液和破碎的内脏。 连滚带撞，几分钟后，罗德冲下了塔楼。城镇广场已经变成了屠宰场，即便是全副武装的士兵，也无法阻挡吸血鬼的进攻。确切的说，袭击灰熊堡的这些吸血鬼已经不是人形生物了，它们的身体扭曲成各种恶心的模样，苍白的皮肤上面布满脓疮，一些骨刺般的硬物从背脊突出，就像——食尸鬼…… 是的，它们就是食尸鬼。用四肢爬行，短距离冲刺和跳跃能力极强，爆发力是普通人类的数倍。 罗德正准备冲锋，面前的地板上面便结出了一层白霜，他知道，卡洛琳来了…… 很快，那道白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前扑去，几头嗜血的食尸鬼正转头向罗德扑来，却被瞬间拔地而起的冰刺刺穿了身躯，就像一把把冰霜之刃从地底刺出，将那些狂乱的食尸鬼钉在了原地，由于并不是刀刀致命，几头食尸鬼被刺穿身体后依旧狂乱的蹬着四肢，试图冲破这冰霜的监牢。然而，罗德大步上前，一斧子一斧子的结束了它们短暂而黑暗的生命。 广场另一头，从幽深的小巷里走出了一个身材高大的人影，紧跟在这个人影左右的，是一群勇敢的战狼。惨白月光照耀着这些勇敢的狼群，在一声野兽般的嚎叫下，群狼嘶吼着扑向了广场上的食尸鬼群。 罗德知道，叶斯科维奇来了。厄孙萨满依旧拿着他那根标志性的木杖，仿佛那把粗糙朴实的木杖在他手里是瑟银利剑一般，一下可以敲碎食尸鬼的脑袋。 同时出现的，还有矮人屠夫博古尔，后者挥舞着两把小板斧，不顾一切的冲向食尸鬼最密集的地带。 一时间，灰熊堡变成了罗德这支团队的表演舞台，魔法箭与战斧齐舞，几个人的吼声不亚于全体灰熊堡士兵的叫喊声。 一头头食尸鬼，低级僵尸倒在了几个人的刀剑和魔法之下。然而，逼近广场中心的时候，一头体型明显比周围食尸鬼庞大许多的巨型怪物却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些嘶吼着乱窜的低级食尸鬼体型和普通人类差不多，然而，它们的身高还不到这头巨大怪物的一半。惨白的月光下，罗德隐约看到了这头怪物的面容，它就像是一头站立的巨型食尸鬼，浑身的肌肉堆成一颗颗小肉球，看起来比矮人的肌肉还要结实，一排排骨刺从它们隆起的脊背内刺出，形成犹如恐龙般的锋利背鳍。 和其他食尸鬼一样，这头巨兽浑身上下没有披甲，但是皮肤看上去却犹如岩石一般坚硬。 它们身上唯一的装饰物就是骨头，是的，人类的头骨或者其他动物的头骨，这头巨兽将十几个骷髅头挂在自己的腰带上，每次挥舞白骨战锤，浑身上下的骨头便被敲得阵阵作响。 而被它握在手中的白骨则足足有一人多高，这头怪物将这根坚硬的大长骨作为武器，以至于罗德怀疑那是从死去的猛犸象尸体里拆出来的，否则，旧大陆哪里有如此大号的骨头。 几名爬上屋顶的灰熊堡弓箭手朝巨兽射出了箭矢，然而，黑暗中的箭矢射进巨兽体内，却对巨兽没有造成丝毫伤害，这个恐怖的生物一把拔出插在胸口的箭矢，伤口瞬间被凝固的血液所填充，巨兽暴怒着抓起地面上一个人类士兵，将它扔向房顶。 强大的冲击力瞬间将屋顶砸得瓦片横飞，人类士兵的躯体被铁甲所挤压，在撞向瓦房屋顶的那一刻变成了一团血肉模糊的浆糊！连同屋顶上的弓箭手一起击飞。 它又踩着阔步，将一名灰熊堡步兵踩倒在地，野兽般的脚掌踩了下来，将那名灰熊堡步兵踩得偏平，内脏和血水从变形的躯体内爆出……城堡上方的灰熊堡领主班尼迪克惊讶的看着这一幕，显然，眼前的一幕出乎他的意料，此刻，他的心脏在激烈颤抖着，他无法想象这样的怪物如果来一打，将是怎样可怕的场景……好在现在它只有一头。 站在这头庞然大物面前，罗德也被震撼到了，手中的雷霆战斧在蜂鸣，显然它也渴望战斗，但是对这样一头巨兽硬碰硬，罗德没有把握可以取得全胜，就算经过一番激烈的搏斗后，自己险胜，那么，无疑也要付出巨大的代价。熊神厄孙给了自己这副金刚之躯，不是用来这样挥霍的。 看了一眼周围的形势，罗德当场制定了围猎方案。 “叶斯科维奇，你让狼群撕咬它的腿脚，拖住它的步伐。” “卡洛琳，尽可能用冰冻术骚扰它！” “博古尔，你和我寻找机会，砍它的弱点。” “它的弱点在哪？” 博古尔大喊着回应，一只手按住一头小食尸鬼的脑袋，将它往地上狠狠砸去。 “不知道，找！” 罗德喊到。 第175章 食尸鬼之灾（下） 片刻后，群狼咆哮，扑向了这头嗜血的怪物。同时，寒冷的冰箭从卡洛琳指尖射出，飞向了它。 怪物周围的食尸鬼挡住了一部分狼群，但是还是有三头灰狼咬住了它的大腿，这些驯养的战狼在厄孙萨满的指挥下勇敢作战，紧紧咬住怪物的大腿不放，黑色的脓血从这头巨兽的肉里流出，但是很快三头狼便被它抓起，重重的甩在了地上，血溅当场。同时，霜寒女巫的寒冰箭也未对它起到太大的作用，由于咒语并不强大，冰箭射进巨兽体内，并没有射穿，只在怪物胸口留下两个口子，污黑的脓血从伤口处缓缓流出，但是很快便凝固起来，显然，它的血液十分粘稠，可以迅速将伤口粘合起来，并快速愈合。 罗德和博古尔杀向了它。 在劈开一头食尸鬼的身躯后，罗德迎面跳劈过去，这头怪物就和他在万魔岩遇到的公牛守卫一样强壮，然而，它比公牛守卫的身躯还要庞大，肌肉更加发达。刚刚冲到面前，恐怖的巨兽便发出了一阵凶猛的咆哮，巨大的白骨武器随即扫来，罗德急忙翻滚身躯躲闪，白骨战锤呼啸着掠过，发出呼呼的风响，罗德几乎可以感受到武器扫过空气激起的气流。 怪物继续咆哮着，发出刺破耳膜般的巨响。从它畸形的口鼻间呼出了阵阵温热的气息。 博古尔刚准备扑上去，这头巨兽便一脚掌踩来，差点将他踩成肉饼。矮人翻滚向前，发出了狂热的笑声，显然，他遇到了真正的对手，就像那天在黑锤堡遇到的独眼巨人一样。 屠夫眼里迸发出火热的血光，他要砍死这头怪物，那将是真正的荣耀。 怒吼着，博古尔再次飞身挑起，一斧子劈向了怪物的腿部，那个刚刚被灰狼撕咬过的地方再次被重重的挨了一斧子，而不等巨兽回过头来，萨满叶斯科维奇便召唤了群鸦盛宴法术。一团黑影从天而降，在逼近巨兽的时候，化作无数乌鸦，迎面扑去。 这些嗜血的乌鸦疯狂的扑打着翅膀，试图啄瞎敌人的眼睛，拾骨巨兽连忙扔掉武器，用它那挂满骨头的双手遮住双眼和脸部。它咆哮着，乱窜着，踢飞沿途的士兵，无论是己方的食尸鬼，还是灰熊堡的人类守卫，全部被蛮力撞飞或撞倒。 鲜血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士兵们的惨叫和弩箭的蜂鸣声混杂入耳。 博古尔狂追了过去，但是很快，迷雾般的空气中传来了无数肉翅震颤的声音，不知从哪里来的蝙蝠群挡住了嗜血黑鸦的去路，两群野兽在空中互相撕咬，无数的羽毛和鲜血从头顶落下，染红了黑色的屋顶。 恢复过来的恐怖巨兽狂吼一声，冲向它的敌人，显然，它并没有太多的智慧，并不知道刚才召唤出黑鸦的人是谁，只是狂怒的抓住路上一切敌人，将它们撕碎。是的，真正的撕碎……只见这头狂暴的巨兽抓住一个正向他射击的人类弩兵，活生生的咬掉了他的脑袋，血水在空中溅洒，几秒钟过后，巨兽咬碎了士兵的头骨，顺手将它那无头的尸体砸向一旁的房屋。那具穿戴着锁甲的尸体顿时被一块凹陷的铁皮所压碎，内脏和鲜血粘在墙壁上，看上去无比恶心…… 残酷的一幕让罗德感到震惊，但是随即，黑锤堡领主便挥舞着战斧冲了上去，闪电环绕着它，大地被拖开了一条黑色的冲锋之路。 一人一兽，正面相撞。 然而，这一次，罗德低估了这头庞然巨兽，它的力量甚至超过了蝎狮，超过了公牛守卫，一种超越它这个种族的力量在它体内翻滚，罗德感受到了，那是吸血鬼的强大力量。 怪物嘶吼着将罗德压在了身下，罗德的战斧顶着它，阻止它的撕咬。从这个角度看去，可以看到无数细小的尖牙从这头巨兽的唇间露出，一些腐食的蛆虫正在那溃烂的口腔中蠕动！ 恶臭之气扑面而来，让罗德无法忍受。 但是怪物压在身上，也无法将它顶开。它的力量已经超过了两头公牛守卫的力量。 罗德的手臂肌肉颤抖着，奋力与这头野兽角力，几条白色的蛆虫甚至掉到了脸上。然而，就在罗德即将无法支撑的时候，从手上传来的压力骤然减轻了。 怪物发出痛苦的哀嚎，下一刻，就像一股无形的吸力将它硬生生拖走一般，它长着利爪的双手试图抓住地面，却只是挣扎几下后，在石头地板上留下一排触目惊心的爪印。 罗德起身，只见不远处，十几名穿着皮甲的勇士正用铁链拽着这头野兽的脚踝，将它从自己身上拖离。他们不像正规军士兵，因为他们的穿着打扮，还有他们所使用的武器就不是普通士兵应有的样子，同时，这些人将面罩拉过鼻梁，只留下可以看清物体的眼睛。他们的装束就像……信徒！ 不等罗德召集众人反击，这些信徒战士们便发动了更加有力的进攻。只见他们抢过灰熊堡士兵手中的弩机，换上自己的大箭，暗月下，两发弩箭破空射出，两道银光闪过，弩箭径直插进了野兽的手腕！这技术，比正规军还要优秀百倍！ 野兽双手双脚被钉住，发出了痛苦的哀嚎。这时，罗德才看清，原来，这些教徒所使用的武器都不是普通的武器，它们是经过加工的镀银武器，矛头是银质材料，链子则是粗铁，用这四条铁链，战士们牢牢的控制住了这头巨兽。 “还在等什么？杀了他！” 战士们对着罗德大喊。 来不及思考过多，罗德怒吼一声，借助厄孙的力量高高跳起，雷霆战斧在空中狂啸，一道电光掠过，罗德跳到了这头恶心巨兽的脖颈上，两把战斧深深砍进了它的颈骨！同时，为了站稳，罗德死死没有抓住战斧，而是腾出手来，死死扼住了巨兽的脑袋。 下一瞬间，那名操纵弩车的战士将另一把镀银的长矛架在发射槽上，一阵熟悉的弹射声过后，镀银长矛划破黑夜，径直插在了野兽的胸口上！这一次，他瞄准的，是这头怪物的心脏…… 第176章 虔诚的猎人 嗜血的巨兽一声哀嚎，痛苦的跪了下来，粘稠的脓血正从那贯穿的伤口处涌出，仿佛岩浆般迅速凝固，又不断冒出新的血液，插在巨兽胸口处的镀银长矛还在瑟瑟发颤着，罗德知道，他们射中的，是怪物的心脏。 只见两名猎魔战士从黑暗中走来，汗水布满了他们的额头，罗德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只是死死捆住怪物的脖子，因为这头怪物还未彻底死去，它还在挣扎，罗德可以感受它体内的黑暗之力还未彻底散去。 两名战士握住那柄穿心的长矛，继续下压，可以感受到金属矛头刺穿血肉的撕裂感，一点点的，他们将长矛戳穿了怪物的躯体，带血的矛尖从怪物背部慢慢钻了出来，上面，还带着这头怪物发黑的血液！ “砍下它的头！” 猎魔战士们大喊着。 罗德晃过神来，用力抽出插在巨兽身上的两把斧子，以雷霆之力将它们聚合在一起，成为一把双手斧，用尽全力砍在这头怪物的前颈上，而后踩着怪物的后颈，用力一拉，只听见一阵骨肉分离的声音传来，斧刃切开肌肉和骨头，将这颗畸形丑陋的脑袋从怪物身上搬了家。 发臭的黑血不断喷出，仿佛是无法遏制的喷泉，喷了一地…… 其他食尸鬼和丧狼见到这一幕，发出了诡异的哀嚎，随即疯狂的杀出，沿着下水道入口，钻回地下。几个飞行的怪物则煽动膜翅，迅速飞离城堡，留下地上那一团猩红的血迹和空中消散的黑影。 …… 待到班尼迪克从主堡上方赶下来的时候，针对吸血鬼的战斗已经结束了。然而，城堡守卫却将矛头对准了这一群外来的闯入者，那些看上去穿着怪异的屠魔战士被用长矛指着，尽管他们帮助城里的人猎杀了吸血鬼，但是他们毕竟是闯入者，一群外来的战士竟然全副武装的在自己的城堡里潜伏那么久而不被发现，这让班尼迪克倍感意外。 同时也让他重新审视罗德的话。 他们看着对方，互不说话，有那么一瞬间，气氛是那么安静，安静得令人感到窒息。罗德身边的霜寒女巫、矮人屠夫和战斗萨满都凝视着这位城堡领主，希望他给个说法。然而，班尼迪克却径直走向了那几个猎魔者。 “你们是谁？为什么潜伏在我的城堡里？” 他用严厉的口吻问到。火光照耀出他那张冷酷的脸庞。同时，罗德就像一头熊一般站在他身后。只不过，对于罗德来说，这几个外来者的确帮了自己大忙。如果不是他们及时出现，这场战斗还真是棘手，要知道，吸血鬼并不是那么容易杀死。 “夜鸦捕死者。” 几名战士严肃的回答到。 罗德一开始以为他们是帝国猎巫人，然而，当几名战士虔诚的答出自己的职业身份时，所有人才知道，他们并不是猎巫人。而是摩尔教派的信徒，虔诚的猎手和战士。 而摩尔教派实际上是一个目的性很强，很纯正的组织。这必须从摩尔这个信仰本身说起，摩尔属于旧世界诸神之一，掌管着死亡国度，负责将死者的灵魂安渡到阴影之国，最大的心愿就是让这个世界的万物归于平静，让世间没有游荡的怨灵和鬼魂。有一种说法，说摩尔就是死神。然而，在罗德看来，这样的说法并不确切，因为摩尔最大的目的并不是杀人，而是将死者的灵魂引往死亡之国，让他们安息。本质上，摩尔最大的目的和心愿在于平息中古世界里的死亡之风，因为死亡之风是让死者复活的，这在本质上和摩尔的工作是截然相反的。 而摩尔信徒，他们在这世上最大的工作和任务，便是铲除所有的死灵生物，对抗所有的亡灵。但是摩尔教在这片大陆上的信徒并不多，试想，没有几个人愿意一辈子与在猎杀亡灵中度过，却没有享受到半点权力和富贵。从这个角度上看，摩尔教徒其实是一些思想品德高尚的人，他们不图荣华富贵，只为维护生者与死者的正常轮回。 知道这些人的身份之后，罗德对他们更加尊敬了。而班尼迪克的脸上则露出了难看，复杂而纠结的表情。摩尔教派在基斯里夫普遍不受欢迎，但是，这些人又的确帮他铲除了吸血鬼，然而，他们在不经过自己允许的情况下潜入城堡，这样的罪责又是无法容忍的。班尼迪克的心里五味杂全，他不能放过这些随意潜伏进城的教徒，但是又不能鞭笞屠杀帮助他的人。复杂的情绪在他脑海中反复冲击着。 罗德看出了这样的复杂情绪，他走到灰熊堡领主面前，脸色严肃。 “他们是信徒，即便全基斯里夫人都不欢迎他们，我们也必须欢迎他们，今晚如果没有他们，灰熊堡又要有多少人死在食尸鬼的尖牙利爪之下？他们为猎杀吸血鬼而来。”罗德说到，“你关闭了城堡，不允许任何人进城，而食尸鬼和吸血鬼却摸进了城，如果走大门，他们一定无法进来，那样，遭殃的还是灰熊堡的人们。他们是勇士，他们所做的一切不图名，不图利，只为猎杀亡灵，保护生者。所以，你我，还有基斯里夫的人们，都应该感谢他们。” “但是……” “但是什么？”罗德打断了班尼迪克的话。 “但是他们是闯入者，是吗？”他接着问到。 灰熊领主不说话。罗德盯着他，继续说到—— “换个角度来看，你为什么不让他们进城？如果这些人是火神达哈的信徒，是熊神厄孙的信徒，是托尔的信徒，那么，你还会不让他们进城吗？他们如果可以正面走进大门，还需要潜行偷渡吗？” 罗德的话让班尼迪克领主无言以对。 “你将厄伦格拉德与冰雪女王的战争放在第一位，然而，却忽视了吸血鬼的威胁，这才是真正的威胁，生者与死者之间的战争，才是真正的战争。吸血鬼的威胁你已经看到了，只是一小部分，便差点毁了这座城堡，厄伦格拉德在北方，你不能指望一个北方的贵族联盟来保护你的子民不受吸血鬼和亡灵生物的威胁，他们自顾不暇。” 罗德趁机继续说到。 片刻过后，班尼迪克才仰天，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第177章 赌徒 灰熊堡的日出，将东方的天空染成血色般的玫瑰红，罗德双手搁在阳台上冰冷的栏杆上，望着远处的山谷在日光的浸润下慢慢变成金黄的麦色，黎明爬过远山和田野，世界在脚下由殷红变成金黄，再由金黄变成绿荫……就像生命的绽放一般。 “他们是什么？” 被阳光烘烤过后的阳台地砖上，暖意盎然，罗德问起了身后那些摩尔教徒。 “食尸鬼，吸血鬼的傀儡之一。” 为首的是一位叫达弗特的摩尔教徒，他既是这支狩猎队的队长，也是一名摩尔牧师，同时，还是一位夜鸦人。按照他们自己的话来说，他们是夜鸦捕死者，不过罗德总感觉这个词语很拗口，便称其为夜鸦人，反正乌鸦是他们的伙伴之一。 “嗯，这个我知道，我是说我们昨晚对付的那头巨兽，它看上去不是一般的食尸鬼，无论从体型、体格还是力量上，都比一般的食尸鬼强大许多。” 罗德问到。 “嗯……的确不是一般的食尸鬼，它们是地窖恐惧者。数量很少，但是力量十分强大。简单来说，这种生物是吸血鬼和食尸鬼的混生，它们既不是吸血鬼，也不是食尸鬼。由吸血鬼将自己的血液注入食尸鬼体内产生。当食尸鬼王将自己的血液注入这些食尸鬼体内后，它们的身体便开始发生变异，体型变得更加庞大，同时，它们的力量也将是普通食尸鬼的数倍。作为食尸鬼王的傀儡，这些巨兽通常在战斗之初便冲入前线，作为恐惧使者，将恐惧与鲜血播撒在人群中。想要杀死它们并不容易，昨晚我们并肩作战，你也看到了。” 达弗特回到。他说话的时候脸色平静，只有嘴唇在微微颤动着，这种安静就像是自然界中的捕食者，因为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在暗处射出那致命的毒箭。夜鸦人便属于这样的职业。他们冷静、沉默寡言，执行摩尔之神的意志，消灭一切亡灵，让死者的灵魂得以回归死亡之国。由于平时他们大多戴着遮脸的大斗篷，和巨大的乌鸦面具。所以，外界总是难以窥见他们的真容。 “那么食尸鬼王又是什么？” 罗德继续追问着。话说自己对吸血鬼的了解也不是很多，吸血鬼在基斯里夫一直处于暗处，加上女王对资料的封锁，外界对吸血鬼的了解仅限于皮毛。 “他们是真正的吸血鬼。可以长生不死，并将人类或者其他生物转化为吸血鬼，就像你看到的那头地窖恐惧者，便是被食尸鬼王转化的。他们的数量更稀少，但是通常是一支亡灵部队的首领，中枢指挥。如果有一天你在战场上遇到他们，我劝你最好直接找到食尸鬼王，杀掉它，那些亡灵便成为一群无用之徒。” 达弗特继续解释到…… …… 正午的时候，灰熊堡领主班尼迪克邀请罗德一行人到城堡宴会厅用餐，他已经准备好出城投降了。然而，他投降并不是为了冰雪女王，而是像罗德说的，为了大局……人类的国度不能让吸血鬼统治，就算冰雪女王再刻薄，她终究是一个人类。而吸血鬼就不同了，它们以活人鲜血为食，召唤墓穴中的死尸替他们作战，奴役人类替他们生产。更重要的是，它们残暴无比，疯狂而嗜血，一个无法控制自己情绪的怪物，人类在其中只能是无尽的黑暗，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等待怪物的尖牙和利爪，那样的人类终究是被圈养的食物，和牲畜无异。 私人的午宴上，罗德和班尼迪克坐在领主的位置上，沉默的吃着盘中的食物。 大厅被流光荧灯装饰，火光从水晶吊灯里放出，照耀着城堡大厅的每个角落，然而，灰熊堡领主班尼迪克却毫无食欲。 “不要悲观，朋友，你的选择是正确的，冰雪女王的力量强大到你无法想象，她施放一个暴风雪，原本准备进军首都的那支雇佣军便不得不停止脚步，原地返回，何况我们的女王还未派出她的主力军团。这是一场赌局，厄伦格拉德的军队终究是敌不过我们这位冰雪女王的。乱局中选择阵营很重要，就像下赌注，选对了，你便能活下来，选错了，只有死路一条。没有哪个统治者会放过曾经与他为敌的人，或许仁慈慷慨的马格努斯皇帝会如此，但是那样的圣人已经一百多年没有出现过了。选择冰雪女王，你好歹可以活着。只要你向她承认错误，她说不定还会保留你领主的位置，并且派人巩固灰熊堡的防守。” 仆人上餐的时候，罗德平静的说着。可以看到班尼迪克的脸上依旧一脸疲倦。 待到仆人走后，餐桌上只剩下罗德和他两人时，罗德才侧过身去，低声对着灰熊堡领主说到—— “别放弃希望，兄弟，我保证，冰雪女王的统治不会长久。然而，现在还不是推翻她暴政的时候。相信我，忍耐，才能活下去，而活下去才有希望。” 罗德说完，班尼迪克的脸上写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的神情，他转过头看着罗德，仿佛发现了新物种一般。而罗德只是低头继续吃着盘中的食物，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让班尼迪克不禁怀疑自己刚才是否听错？难道这位从头到尾一直在劝降自己的人，并不是女王的人？反倒是女王的死对头？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这座城堡里不能保证绝对的安全。” 罗德没有看他，只是继续吃着他的食物，一边用最低的音量警告着这位灰熊领主。班尼迪克看了看四周，顿时心领神悟。他回过神来，同样咬着盘中的食物，低声问到—— “你什么时候开始反对卡特琳娜的？” “一年前，当我的女儿被她掳走的时候。” 罗德低声说到。罗德本想告诉他冰雪女王不是人，很可能是吸血鬼，然而，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毕竟，自己和这位灰熊堡领主认识时间不长，不敢保证这家伙的演技是否到位，一旦他知道真相，是否还能在卡特琳娜面前保持平静？这是罗德所不敢确定的。所以，干脆不说。 第178章 王牌军团 再次返回北境大营的时候，这里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原先只有几千人的部队现在扩充到两万多人。倒不是因为北境有更多的士兵南下，而是北境联军和女王的部队汇合了。 宽广的平原上，白色的帐篷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整片原野，一直延伸到视线所不能及的地方。插着白底雄鹰的，是基斯里夫射击军的营地。他们是基斯里夫王国唯一的火器部队，一百多年前，当帝国的大军开进基斯里夫，对抗混沌入侵的时候，沙皇见识到了帝国火器部队是如何将强大的混沌武士射杀，并阻挡混沌骑兵冲锋的。 这种强大的远程武器彻底改变了沙皇的军事理论，促使他用余生的力量建造一支和帝国一样真正的火器部队。这个愿望一直到他的继任者才得以实现。由于火器部队维护费用高昂，基斯里夫又属于贫瘠之国，不可能大规模使用火器军团，于是，整个基斯里夫王国至今也只有一个团的射击军。原本射击军驻扎在厄伦格拉德，因为只有厄伦格拉德富裕的财政收入才能维持它的军费。然而，后来的沙皇为了防止厄伦格拉德独立，便将射击军调回了首都。 他们的旗帜插在营地中央，黑色的雄鹰战旗在旭日下迎风飘扬，如此骄傲。罗德粗略看了下，他们的帐篷至少有五六百顶，按照每顶帐篷三到五人的配置，射击军的总数差不多有两千人。 乍一看数量不多，然而，到了战场上，两千人的射击部队，威力其实十分可怕。整个北境的军队凑起来人数最多不过一万。这还都是轻步兵为主，一旦开战，冲到射击军面前时至少要死三分之一，而冷兵器战场，正面交锋，一旦损失超过百分十的兵员总数，这支军团便有溃败的危险。也就是说，将来若是北境领主们集体反叛女王，冰雪女王只需要派出射击军就足以威慑全局了……厄伦格拉德只不过是拥有高大的城墙，所以射击军在这里作用不大而已。 从它安置休息区的位置也可以窥见其地位的显著。 在射击军旁边，则是大名鼎鼎的基斯里夫翼骑兵的营地。这些基斯里夫王国的精英骑兵都是百里挑一的勇士，他们从低级骑兵中挑选而出，经过一系列残酷的作战训练成为王国翼骑兵的一员，因为在背上装饰有大型羽毛翅膀而得名，大规模翼骑兵冲锋会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旋风呼啸声，在冲击敌人防线的同时给敌人造成强大的心理压力。但是由于其重骑兵的属性，注定了他们和射击军一样，数量不可能太多。要知道，那一身武装到牙齿的重甲就需要多少军费了……这些费用很大一部分是由王国的贵族们承担的，而贵族们自己或者他们的孩子，也往往是翼骑兵中的指挥官或者骑兵队长。可以说，翼骑兵是基斯里夫贵族们心目中的骄傲。 在营地外围，则是另一只赫赫有名的军团——狮鹫军团。强大的狮鹫军团是基斯里夫王国的一张王牌，他们的士兵大多都是基斯里夫贵族，从小接受正规的军事训练，战斗力超群，换句话说，狮鹫军团中的普通士兵在帝国，就相当于一名骑士，而骑士是什么？人类世界中的精锐力量。 但是，这样一支强大到令人发指的军团却不属于基斯里夫官方，也不受冰雪女王直接管辖。事实上，它们一直保持着独立状态，以雇佣兵的形势存在。只不过，狮鹫军团曾经宣誓，一旦基斯里夫王国陷入险境，他们必将第一时间赶到，协助沙皇对抗黑暗。冰雪女王曾经不止一次想将这支强大的“野外”军团归于王室控制，但是数次努力均以失败告终…… 所以，扎营的时候，狮鹫军团虽然和基斯里夫军团是连在一起的，但是帐篷什么的却是分开的。因为它原本就是一支独立军团。 虽然这些精锐都是闻名天下的强者，然而，整个营地，大部分还是普通士兵的帐篷，射击军加上翼骑兵，数量不会超过四千，可能就三千多一些。而狮鹫军团，真正的主力战士，可能也就两千多人。大部分士兵还是像克萨步兵、应征兵这样的普通士兵，他们没有统一的武器和装备，皆是地方部队汇集而来。原因也很简单，基斯里夫城不可能负担一支人数超万人的军团，平时首都只有少量常备军，到了战时才征召各个领主领地内的军队汇集在一起，共同讨伐敌人。 罗德回到营地之后才知道之前那位饭桶指挥官科恩已经走人了，或许是因为指挥不利，或许是因为手下将士已经开始不服他的指挥，总之，卡特琳娜一来便将他调走了。至于去哪没有人知道，只知道冰雪女王自有她的安排。 新上任的军团指挥官看起来威风凛凛，比之前那个老公爵要年轻一些，同时，身体也强壮了许多。那是一个看上去大概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嘴唇边长满了浓密的胡须，头顶却是一片地中海，只有两鬓被稀疏的毛发所覆盖。他穿着最精良的盔甲，手持血红色的宝剑，看起来十分英俊。 只是，从熊灵那阵阵不怀好意的低吼声中，罗德大概已经猜到一二了。 卡特琳娜在当天便接见了罗德。不得不说，冰雪女王虽然生性残暴，却还是很懂得统治之道的。鉴于罗德的名声在外，又是军团中的明星，军功累累，卡特琳娜第一时间便接待了士兵心目中的英雄，她要表现的，便是自己奖罚分明、优待英雄。 罗德只觉得王座上的冰雪女王比印象中的更加冰冷而严肃，她的目光中透露着寒冷，宛若北地的霜雪，令人毛骨悚然。不过罗德依旧平静的走上前去，迎接女王的奖励…… 所有人都知道冰雪女王必然对罗德有所奖励，这段时间来，他的军功最多，不仅拯救了一整只军团，还劝降了灰熊堡领主班尼迪克，为女王进军厄伦格拉德扫清了障碍。如果这样还不奖励，就难以服众了。 第179章 奖励（上） “女王陛下。” 夕阳时分，罗德单膝跪地在冰雪女王卡特琳娜面前，恭敬的问候到。 火红的太阳将最后的余光落在卡特琳娜身上，将她雪白的皮肤映照得格外鲜红。卡特琳娜抬着头盯着罗德，有一瞬间，罗德似乎看到了那双不同于常人的血红色的眼睛正盯着自己。那感觉……就像一头恶狼，在黑暗中凝视着你，而你，则是她今晚的美餐和猎物。 “罗德.劳恩，黑锤堡领主，蝎狮杀手、佣兵克星。你是基斯里夫人民的英雄，我代表王室，向你表示感谢。你拯救了一整只军团，挽救了上千人的性命。你是英雄。” 卡特琳娜坐在临时搭起的霜寒宝座上，用威严冷酷的声音说到。虽然不像野蛮人那样，用吼，用叫，但是这声音，却异常清晰，足以让上千人都听得到。罗德猜测那是魔法…… “为了基斯里夫，为了女王陛下，这是我应该做的。” 罗德“谦虚”的回答到。 他看了看冰雪女王身下的宝座，那是一块巨大的岩石，被坚固的寒冰包裹着，估计是营地里临时找来的巨石，用冰魔法敷成寒冰宝座的样子，作为女王开会的临时座椅。毕竟，她是基斯里夫女王，沙皇就应该有个沙皇的样子…… “不必谦虚了，我的勇士，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了。罗德领主，我很欣赏你，欣赏你的勇气和智慧，当然还有那无可匹敌的运气。不管怎么说，你拯救了北境联军，又收回了灰熊堡。这样的功绩值得奖赏，一个为了国家和人民流血牺牲的勇士，应该得到奖赏。”卡特琳娜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到。“我决定，将灰熊堡赐予你。” 卡特琳娜说完，罗德以为自己听错了，灰熊堡是一座大型城堡，它掌握着安卡河的水运，同时也是一个相对富裕的地方。领地内大约有四五千领民，从事各种各样的行业，而且灰熊堡的地势十分险峻，常规部队难以攻克，只要不是鼠人、亡灵之类的敌人，可以说这座城堡十分安全，比黑锤堡不知道好多少。 但是短暂的狂喜之后，罗德便认清了卡特琳娜的意图。这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奖励，更算是一种考验。自己神选之子的身份已经是众人皆知了，对卡特琳娜来说无疑是一个不小的威胁。然而，民众对神选者的信任又让卡特琳娜无法下手，她不得不奖励自己。灰熊堡便是一个不错的奖励。 但是，这只是表面。更深的目的，是考验。就像灰熊堡领主班尼迪克说的那样——冰雪女王要的是忠心耿耿的走狗，而不是真正有能力的人才。现在，显然便是她考验自己的时候。 罗德知道，灰熊堡虽然是一块宝地，但是眼下自己不能要。第一，如果要了，势必会引起卡特琳娜更大的怀疑，厄伦格拉德之乱一旦结束，估计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自己。 第二，就算要了灰熊堡，自己也守不住。灰熊堡距离首都基斯里夫的距离很近，可以说，那是冰雪女王的地盘，周围都是她的人，自己匆匆接手，必然没办法短时间内掌控城堡，女王的人会趁虚而入。将来，万一与卡特琳娜反目，那么第一个被围困的，便是自己。退一万步说，灰熊堡距离女王的冰雪冬宫那么近，不排除女王哪天用尽全力召唤暴风雪，一场暴风雪下来，对灰熊堡的破坏可谓是致命的。 而北境则不同，那里距离首都基斯里夫城太远，女王就算想管，触手也没办伸得那么长。北境基本上处于各个领主独立管辖的状态，除了每年那一点微乎其微的进贡，还有战时必须向女王效忠的责任，其他时候，基本上处于独立管理的状态。 这样的地方才适合自己的深耕。而且，祖辈们留下的基业，多年来，城堡之民早已忠于劳恩家族，而不是远在天边的基斯里夫沙皇。再者，退到北境，也可以让冰雪女王忽视自己的存在，毕竟，寒冷广袤的北境领土在大多数人眼里是一毛不值的。那里能发展出怎样的部队呢？看看现在的北境联军就知道，就是一群无事打架斗殴、平时营养不良的土匪…… “尊敬的女王陛下，感谢您的厚爱，但是灰熊堡……我想，我的能力还不足以管好那座城。” 当着众人的面，罗德平静的回答到。 卡特琳娜的冷如冰霜的脸上毫无表情，而罗德分明却可以感觉到她那淡红色的嘴唇扬起了一丝满意的浅笑。 “但是你总要获得应有的奖励。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卡特琳娜轻声问到。她盯着罗德，而所有人则盯着他们两人。 “女王陛下，事实上，我只想回家。当这场战争结束的时候，我希望可以第一时间返回我的城堡，农夫需要耕种，穷人需要房屋，这些，都是我所挂念的。我想要的，是平静的生活，陛下。当然，北境如今屡屡遭到野兽人等外敌的入侵，如果可以，我希望女王陛下可以帮我阻挡一些敌人。还有……我希望我的女儿可以早点回来……” 罗德低声回到。 说完，卡特琳娜的脸色又好看了几分，当然，罗德这番话几分真实，几分却是虚假。理想是种田？那是鬼话，黑锤堡地处北境边疆，土地贫瘠，资源匮乏，种田种到老也是勉强维持贵族生活而已。但是希望女儿回家却是真，这是人之常情。而且，在女王面前要求这个，其实也不算小事了。谁都知道霜寒女巫对于冰雪女王的价值。 只是，回答必须如此。完全虚伪，卡特琳娜很容易可以辨认，而完全真实，那是不可能的。一半虚伪一半真实才能不让人产生怀疑。 “我保证，你的女儿会安全回家的。” 卡特琳娜微笑到。 众人都听清楚了，然而，罗德可不会真的相信女王的鬼话。卡特琳娜是怎样的人罗德十分清楚，从来都只有别人对她承诺，没有她对别人承诺。丹尼斯或许有一天会回来，但是回来的时候变成什么样子这就不一定了。 罗德在心里感叹着，又不得不装出一副虔诚谦卑的样子。 第180章 奖励（下） 最终，女王的奖励还是下来了。一辆装满黄金的马车，和几名“忠诚”的侍卫。一车的黄金，价值连城。粗略估计，至少有一万金王冠。这相当于黑锤堡三年的总收入，有了这笔钱，许多事就可以做了……当然，这点钱对于黑锤堡来说，是一笔巨款，但是对于基斯里夫来说，那不过就是九牛一毛。相比于帝国，基斯里夫是穷，但是国库还是有点家底的。 奖励来了，罗德必然要收下。相比于拱手相送的灰熊堡，这点奖励已经不算什么。再不收下，就显得做作了。只是，那几名所谓忠诚的卫士。罗德却并不感兴趣，相反，以自己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十余年的经验，罗德相信，这些人当中一定有卡特琳娜的间谍在里面，或者全部都是，或者只有一个。但是不管怎样，这些人都是麻烦。 而紧跟着奖励下来的，是另一项棘手的任务——找到食尸鬼王的老巢，并消灭它……卡特琳娜亲自下达的命令，这让罗德再次没有选择…… 食尸鬼王，吸血鬼。史崔格家族的吸血鬼……有一点罗德现在可以确认，但那就是冰雪女王和史崔格家族的吸血鬼是死对头。是的，吸血鬼也分家族和帮派，罗德现在尚且还不知道卡特琳娜是哪个吸血鬼家族的，或许作为基斯里夫沙皇的她早已自立门户，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在卡特琳娜眼里，基斯里夫是她的地盘，所以不容许其他吸血鬼踏足也是很正常不过的事。 于是乎，从开战到现在，她都没有放过任何史崔格家族吸血鬼的情报，并一路追杀，毫不手软。之前在北境联军的营地里，两名基斯里夫来的贵族青年调查吸血鬼伤人事件，便是一个佐证。 所以，猎杀史崔格家族的吸血鬼，也算是站在女王这一边。 罗德知道，以自己现在的实力，不可能抗拒卡特琳娜的。然而，食尸鬼王的老巢……这的确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任务，不排除女王借刀杀人的动机……借助史崔格家族的人，来干掉自己……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这样就证明自己昨天拒绝女王赠送灰熊堡是正确的决定，因为她根本就还没有相信自己，没有相信大名鼎鼎的双神选者-罗德是一位毫无争权之心的人。必须让她相信……罗德心想着……只要卡特琳娜一天不对自己放下心来，那么，自己就一天不得安宁。罗德见到太多背叛者的下场…… 几天来，罗德都在冬痕堡的房间内埋头苦思，如何找到史崔格家族食尸鬼王的老巢，卡特琳娜给了一些信息，但是那并不全面，也不精确，而且，这种事肯定不能大张旗鼓的找，否则，人还没到，吸血鬼早就逃之夭夭了，它们是黑暗生物，躲藏能力一流。如果有必要，一个史崔格家族的吸血鬼可以躲在不见天日的地下一辈子，反正有源源不断的老鼠和其他生物供他们吸血…… 终于，罗德想到了在灰熊堡遇到的那帮摩尔教徒。在个人战斗力上面，他们可能不是自己手下这帮弟兄们的对手，但是论寻找亡灵生物的能力上面，摩尔教徒可谓是一流的搜捕者。夜鸦捕死者的称号便已经表明了他们的职业和身份，专门捕捉亡灵，送他们去真正的死亡之国。 …… “你确定要让他们加入吗？” 冬痕堡，身后的厅堂里，传来了卡洛琳冰冷的声音。她站在那里，清晨的阳光勾勒出她苗条的身姿和白若冷霜的脸庞，在她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 她没有穿战斗法袍，估计是觉得战斗已经过去，短时间内不会再有战斗发生了，于是她便放心的脱下战衣，穿上普通贵族女孩的精致服饰。有时候罗德觉得应该给卡洛琳打造一副专属铠甲，毕竟，中古战锤的法师并不是完全的远程施法，事实上，大多数情况下，战斗巫师都是上前线的……卡洛琳之所以没有战斗在第一线，主要还是因为她的等级不够，只是低阶女巫。但是将来终有一天或许是要的。 “嗯，有什么不可吗？” 罗德回答着，从阳台上走进大厅。阳光照射了进来，温暖着冰冷的地板。 “不是不可以，只是，摩尔教在基斯里夫并不是被大家所认可，甚至，排斥它的人还是占大多数。如果要和他们并肩作战，势必会引起诸多不便，至少，人民会怎么看待我们？” 卡洛琳忧心忡忡的答到。 罗德很清楚的听到了那最后一个单词，是用的“我们”，而不是“你”。罗德知道，在卡洛琳心里，自己已经算是这个团队的一员了。更确切的说，在卡洛琳眼里，黑锤堡和海德堡其实是一个紧密的整体。而且，就像当初约定的那样，黑锤堡种植冰椒的收益，卡洛琳占了很大一部分。这也使得这一年间她积累了不少的财富，要知道，这女巫不像罗德，必须支付士兵和工人的薪水，必须维护城堡的日常开支，对于卡洛琳来说，她的收益就是纯挣的。最多在自己的魔法物品和私人化妆品、衣物上花些钱。其他地方，基本上是用不到的。毕竟，有老爹在，海德堡还是可以正常运转的。 “人民怎么看待摩尔教徒并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这些教徒，这些战士们，是否可以真正发挥他们有用的一面。当初，我雇佣诺斯卡人作战，黑锤堡的居民还不是不理解，甚至报以敌意，认为诺斯卡人是基斯里夫人的死敌。然而，几个月过后，我便让他们看到了效果，这些北方来的野蛮人不仅没有掠夺我们的家园，反倒保卫了我们的城堡。替基斯里夫人杀死了野兽人。如果不是他们，黑锤堡早已沦陷。是我，将他们的效用发挥到了极限，现在，这帮诺斯卡战团，不仅是黑锤堡的骄傲，还是北境联军中的精锐战团。” 罗德说完，只见卡洛琳无奈的点了点头，她总是无法说服他…… 这个男人总有他的道理，好在自己并不是控制欲极强的人，否则，要被活活气死——她对自己说到。 第181章 远方的消息 前方战事焦灼，后方，在黑锤堡的土地，却是另一幅生机盎然的景象。从厄伦格拉德逃难而来的人群无意间增加了城镇的人口，繁荣了黑锤堡。关键的是，经过扩建后的黑锤堡拥有足够多的工作岗位。 当源源不断的铁矿被开采出来以后，拉海姆甚至打算成立专门的铁匠公会，将城里所有的铁匠集合起来，把整个武器锻造业规范起来。虽然基斯里夫的律法规定领主不能私自锻造武器，某些特殊的领主可以自己锻造武器并且售卖，但是数量也是在冰雪女王的控制和规定之下。但是拉海姆不管，北境原本就距离首都很远，而黑锤堡又地处北境边疆，距离基斯里夫城更是天远地远，山高皇帝远，别说冰雪女王现在忙着对付厄伦格拉德叛乱，就算她不忙的时候，也管不到那么远的地方…… 基斯里夫人口虽然不多，但是地域却十分宽大。从北境到首都基斯里夫城需要整整一周的时间，这还是一路走大道，没有遇到严酷气候的前提下，若是遇到冰雹、雪灾之类的气候，就不止一周的时间了。一个来回就要半个月……而黑锤堡处于最北端，来回基斯里夫城马不停蹄也至少需要二十天……如此远的距离，冰雪女王就算想管，也管不了。也因为，北境各领主基本上长年处于自治状态。 拉海姆将铁匠集中起来，统一管理，统一分发薪水，以便将产业优化整合并规范。制造出来的武器和盔甲虽然质量不高，但是卖给一些低端的雇佣兵还是绰绰有余的。当然，这一切都必须和罗德的老管家穆罗斯商议后再做决定。 利用方便的码头船运，黑锤堡在不断发展，城区不断扩建。以至于不少房屋已经搭建在了城墙之外。不同于罗德，拉海姆对于修建城墙，保护平民毫无兴趣，一座小小的北方城堡，能有主堡和外围城墙，对他来说已经是奢侈和浪费，脑海中从来没有想过建造第三道城墙的想法。要知道，越是外围的城墙，修建费用就越高，因为它所建造的里程数将比内圈多很多，消耗的石料和所需的人力物力将是内圈城墙的两倍，甚至三倍以上。除非王国境内那些重要的军事要地，否则，很少有领主愿意将钱花在建造三级城墙上面。 而拉海姆更是，他是一个资本家，资本家最大的目的就是挣钱，对他来说，修建城墙毫无直接受益，搞它干什么。 拉海姆最大的目的是盘活黑锤堡的经济，他也的确做到了，罗德临走前将黑锤堡周围的野兽人清除了一遍，当万魔岩不再的时候，短时间内黑锤堡的威胁也就不在了，这使得拉海姆可以大胆的做事，撸起袖子加油干。犹如难民营一样的居民区从城内扩到了城外，一直延伸到河边码头，东泉河边靠近码头的地方变成了新的居民区，而黑锤堡城内的区域，则变成了老城区…… 在多个项目上投资的成功让拉海姆心理不由得膨胀了起来，他想象到了黑锤堡的未来，它将从一个城堡发展成城市，或许有朝一日，它会成为像厄伦格拉德那样的大城市。尽管现在来看，黑锤堡的发展速度已经很快了，冰椒成规模的种植，深坑矿场收益稳定，狩猎和伐木业也在蓬勃发展，市场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市场，见得光的，见不得光的货物在这里交易，甚至有了地下市场……光光税收就比原来多了一倍。拉海姆可以分到其中三成，这已经是很可观的一笔收入了。然而，贪欲迫使他做出一个更大胆的举动，他要像罗德那样，招募合作伙伴，让更多的贵族来这片土地上投资。 但是，穆罗斯却成为了挡在他面前最大的绊脚石。忠诚的管家不允许他这样做。这已经超过了穆罗斯的决策范围，他必须征询黑锤堡真正的主人——罗德的意见。 “就像当初我们开放市场那样，再来一次吧，黑锤堡将获得源源不断的投资，这里虽然土地贫瘠，气候寒冷，但是航运条件十分优越。它就像……就像一座充满宝藏的矿山，而我们只发掘了其中十分之一！”城堡办公室内，拉海姆指着那张巨大的旧大陆地图，说到，“看吧，黑锤堡在这里，我们和厄伦格拉德几乎有着同样优越的地理条件，只不过黑锤堡更加靠近北方而已，然而，它的贸易价值和厄伦格拉德是一样的，它是连通矮人与帝国之间的贸易桥梁。所有来自东方的货物都要从这里出港，前往帝国和更南方的地区，海上航道的价值远远大于陆地，这点你是知道的！” 穆罗斯默不作声，他当然知道，海运不需要大量的畜力，损耗极小，只需要有海风就可以了，另外，船只的携带量远远大于马车。几十辆马车的载货量可能就只能赶上一艘中等的货船。无论新旧大陆，所有繁荣富裕的城市几乎都在沿海或者沿大河的地方。 但是，招募新的合伙人，这必须经过罗德同意。穆罗斯料想这事没那么简单。拉海姆现在已经占据黑锤堡百分三十的资产，如果他再邀请几位合伙人来投资，虽然可以促进黑锤堡更快的发展，但是罗德在整个黑锤堡所占的资产比例就将进一步缩水。一旦有一天，几个大贵族占据着黑锤堡百分七十以上的资产，那么，罗德也就没有足够的话语权了。这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 “朋友，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这段时间你为这座城镇劳心劳力我也看在眼里，但是这件事终究不是我一个人说的算，我必须请示罗德，他是黑锤堡真正的主人，只有他同意，这件事才能通过。抱歉，我必须这样做。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老管家穆罗斯坐在那张进口檀木长椅上，平静黯然的回答到。 他将羽毛笔沾上墨水，抽出崭新的羊皮纸，在上面工工整整的写下了几行字。那是寄往北境大营的信件，拉海姆在一旁气得直哆嗦，好像自己是那困在笼中的鸟儿，无法伸展羽翼，而这直接关系到他口袋里的财富…… 第182章 突发状况 如惊雷般的喊声将阿尔维斯从睡梦中惊醒，他抬起头，揉了揉自己发红的眼睛，一脸倦意。然而，仆人急匆匆的脚步却让他感到不安，很快，预感便成为了现实。 “大人，奥布里领主他……” 仆人因为紧张而有些结巴，阿尔维斯盯着他，宛如头顶悬着一把利剑。 “他怎么了？” “他到底怎么了？” 侏儒追问到。他脸上的皱纹挤成一团，眉头都快聚在一起了。 但是仆人依旧答不出来，直到身后的骑士闯了进来。 “奥布里领主生命危在旦夕，他伤势复发，病情急剧恶化，医师对此束手无策，他希望你过去一趟，大人。” 那名奥布里的贴身侍卫大声说到，他胸口的铁鹰徽记如此明显，那是铁环城领主的私人卫队才有的符号，骑士脸上写着严肃与沉闷，他不像那个仆人那样战战兢兢，只是表现出应有的难过，还有作为一名骑士应有的冷静与严峻。 四目对视之时，阿尔维斯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黑暗正向自己袭来。 骑士话音刚落，阿尔维斯便从床榻上跳了下来，来不及换身正式的衣服，小侏儒撒腿就冲了上去，“带我去！”他大声命令到。 骑士大步走向前，带领着小侏儒一路狂奔。 月光宛如冰凉之水倾泻在走廊上，四周寂静无声，一路上只有皮靴踩在石头地板上发出的叮咚声。就像死亡乐器发出的独奏。 终于，两分钟后，阿尔维斯赶到了奥布里的房间。这里聚集了不少人，全是铁环堡的骑士、贵族、十几名侍卫全副武装站在门外，一双双冷峻的眼睛盯着四周无边的黑暗。今晚，或许就是铁环城领主的最后一夜。 阿尔维斯跌跌撞撞的凑到奥布里床榻前，前一晚，他们还畅谈人生，重温童年的美好，而仅仅一天过后，自己的哥哥却病重入危，阿尔维斯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四周投来了那并不怎么友好的目光，侏儒甚至怀疑这一切有可能是一场阴谋，就像那个戴着铁鹰之甲的骑士，他就像一个幽灵，黑色的眼瞳里似乎藏着一头野兽。 “我的兄弟，你来了。” 床榻上的奥布里奄奄一息，用仁慈而信任的目光盯着阿尔维斯。他们是儿时的伙伴，最信任的兄弟，哪怕全城堡的人都歧视阿尔维斯，奥布里依旧对他的弟弟不离不弃，甚至让他担任了最重要的职位——财政大臣。 而现在，他同样有着重要的话要跟自己的弟弟说。 “我在，我在这里，我的哥哥。” 阿尔维斯带着啜涕声应到。他盯着奥布里，内心猛然想起多年前的那个午后，自己被父亲责骂殴打，皮开肉绽之际，是奥布里站出来，挡在自己面前，替自己挨了那结实的一鞭子。父亲眼里饱含愤怒，似乎要将自己撕碎，是奥布里救了自己。“他是我的弟弟，无论他长什么样，他这辈子都是我的弟弟。”他记得当初奥布里在父亲面前说的那番话。他一辈子都记得。 而现在，他最敬爱的哥哥，竟然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就因为一发毒箭？伤势复发？阿尔维斯的思绪飞快运转着。 但是奥布里拉住了他的手，似乎要将一件重要的事交给他。 “无论怎样，迪恩都是我的儿子，当我死后，你必须用尽全力辅佐他。”奥布里用微弱的声音说到，尽管这音量是那么小，但是围在身边的人还是听得一清二楚。替身侍卫则用警觉的目光盯着在场的所有人。他们是铁环堡领主最忠诚的卫士。地位甚至超过了那些外来的贵族们。 “我会的！”阿尔维斯握住自己哥哥的手，认真的答应到。“但是我的兄弟，你不能放弃，你是一头灰熊，你的身体强壮无比，你一定可以撑下去的！告诉我，伤势复发是什么情况？” 饱含痛苦、悲伤与愤恨，阿尔维斯啜涕着问到。 “自然复发，佣兵团的毒箭太厉害了。” 奥布里喘着气，回答着。 “一定有办法扼住病情！” “不，没办法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四十年来，我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虚弱过。” 奥布里说着，嘴角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迪恩或许年幼，顽劣，这是我对他太过纵容造成的，我有过错，但是现在，这份错已经来不及纠正了，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好好管教他，好好辅佐他。” 他将话题继续拉回到自己儿子。 “我……” 阿尔维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他实在不忍看到自己的哥哥临时前还那么痛苦。 …… 奥布里病死的消息传到罗德耳边时，罗德正准备带着自己的一帮手下出城，去追捕吸血鬼。听到这样突如其来的消息，罗德第一反应是铁环堡糟了……奥布里领主在这个时候撒手人寰，留下的其实是一个烂摊子。铁环堡看上去富庶，繁荣。其实内部危机四伏，阿尔维斯必然无法镇住迪恩，那个顽劣的花花公子不仅不学无术，沉迷于享受，还对自己的叔叔出言不恭。阿尔维斯在他眼里就是一个畸形的侏儒，不用说阿尔维斯镇不住他，平时，连奥布里本人都不能很好的管束他。 “节哀，我的朋友。”冬痕堡阴冷的房间内，罗德宽慰到。“你的哥哥死了，但是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去处理，你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受到的冷落、排挤或许会更多……”罗德直言到。 “我知道……这个世界是黑暗的，铁环堡更是如此。”阿尔维斯回答到，他脸上依旧挂着昨天的悲伤与愤怒。 “我们的战友越来越少，而敌人却越来越多，在这场危机里，魅惑、鲜血、暴力、阴谋时时存在。” 罗德说到。眼里闪过关心与理解的神情。 事实上，罗德自己也不好过，战斗越多，他便越难控制自己体内的怒火，仿佛体内存在一头野兽，随时会爆发一般，同时，夜里的梦境越来越多，关于美色、鲜血与暴力的场景在轮换。他知道，那是混沌诸神的低语……是的，当基斯里夫神明注意到自己的时候，混沌诸神也在注视着自己。人类终究是复杂的，没有绝对的圣人，没有绝对纯净的人，一些情绪，一些思想总在暗处影响着脆弱的人类。它就像污染之源，时时刻刻渴望着将人类的灵魂俘虏…… “明天，我就要去执行女王布置的‘捉鬼任务’了，乌索克就拜托你了。” 罗德继续说到。他将追杀吸血鬼戏称为捉鬼行动，而在这场行动中，巨熊肯定是不能和自己一起上路的，它太过显眼，一头巨熊跟在身后招摇过市，正常人都会投来关注的目光，更别说捕猎吸血鬼…… 所以，罗德将自己的熊暂时交给阿尔维斯照料。事实上，也是为了暗中保护这个侏儒。他现在的盟友越来越少，熊灵可以发现暗处的危险，并提醒他要保护的人。如果可以带它去捉拿吸血鬼，将是很好的伙伴，可惜不行。毕竟，吸血鬼并不是只存在于野外，大多数情况下，它们潜伏在人类城镇或者城堡里，巨熊一进去，实在太显眼。发现吸血鬼的任务，罗德交给了摩尔教徒们，他们是专业的捕死者……对于一切不死生物，他们都有着自己的监测方法。 “这头熊……好吧……” 阿尔维斯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他大概猜到了罗德的用意。 第183章 危机四伏 暂时接手乌索克的这段时间里，阿尔维斯和白熊的组合是如此的奇葩，每天，人们看到身高只有一米二的小侏儒带着一头身高两多米的巨熊在营地里走动，那样子好比小孩子牵着一头巨兽在走动，有时白熊会站起来，近五米的身高在阿尔维斯面前就像一头怪兽俯视着渺小的人类。 但是令人称奇的是，白熊伴在阿尔维斯身边，却从来没有伤过他。反倒有人对阿尔维斯凶时，白熊还在站起来发出恐怖的咆哮，以震慑那些出言不敬者。不过，尽管如此，铁环堡的人还是对白熊感到了不满，许多人私下商量着如此除掉这头碍手的熊，但是乌索克自有着出众的智慧，对一切事物都十分警惕而敏感。 他们试过食物里下毒，水槽里下药，但是灵敏的乌索克都在触碰食物前感觉了出来，并且发出呼呼呼的吼声，阿尔维斯敏锐的察觉出了问题，并且叫人去彻查食物下毒的事。渐渐的，他领会了罗德的意思，黑锤堡领主这是在保护他，就像罗德临走时说的那样—— “黑暗将至，四周皆是敌人。你要小心。” 白熊实际上是在用自己的行动保护他，而他们四周，暗藏着无数的敌人…… 按照女王的命令，阿尔维斯必须尽快将铁环堡里的迪恩叫出来，不是参加他父亲那可怜的葬礼，而是接管他父亲的军队，现在还在战时，铁环堡有义务支持冰雪女王的行动。在冰雪女王眼里，厄伦格拉德叛乱才是大事，死一个边境小领主算什么……全国境内像铁环堡这样的城堡还有几十个，女王才没有心思去一个个管理它们。她要的，只是军队，还有他们的效忠。 “大人，少主殿下已经收到信件，正从铁环城赶来。” 奥布里昔日的军务大臣走进了阿尔维斯的大帐，汇报了情况。曾经，这位军务大臣与阿尔维斯算是同僚，他们一个掌管铁环堡的军队训练和募兵工作，另一个则执掌铁环堡的财政及日常事务的处理，两人的地位几乎相差无几，但是奥布里临时前将大权交给了自己的弟弟阿尔维斯，在迪恩抵达前线之前，小侏儒便代替他行使权力。加上白熊乌索克在身边守卫，谁也不敢对他不敬。 “好的，我知道了。” 阿尔维斯饮着温酒，挥了挥手，平淡的应到。 “还有什么事吗？我的老朋友？” 看到这位昔日的军务大臣站在原地，久久不愿离去，阿尔维斯好奇的询问了起来。 “阿尔维斯，我们也是多年的合作伙伴了，有一件事我的确想跟你讨论一下。” “好啊，说吧，什么事？我的朋友。” 阿尔维斯放下手中的书册和美酒，彬彬有礼的回到。 “是关于少主迪恩的。”军务官马克图恩小走两步，低声说到，他前后观察了一番，确定帐篷里没有其他人，这才凑上去。 “迪恩？怎么了？你不是说他正在南下的路上？” 阿尔维斯转头问到。 “是的，在南下的路上这点无疑，我的意思是，当少主抵达时，你真的要让他统领铁环堡的军队吗？” 军务官马克图恩放低了音量，小声问到。 “这是他的权力和义务，也是奥布里领主的遗愿。他是我哥哥的儿子，是我的侄子，理应成为铁环堡的统帅。” 阿尔维斯义正言辞的回答着，尽管迪恩之前屡次为难自己，甚至要将自己踢出铁环堡，但是说到底，他毕竟是自己的亲侄子，不冲别的，就冲奥布里对自己的恩情和兄弟情，他也必须辅佐迪恩成为真正的铁环领主。 可是眼前这位老伙计的话却让他感到了匪夷所思，应该说，阿尔维斯已经联想到了一些东西。他望着马克图恩，小眼睛上面的浓眉皱在了一起。 “没错，没错，话虽如此，但是迪恩殿下是一个怎样的人，我想你我都很清楚。他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啊。” 马克图恩话中有话，阿尔维斯虽然听出来了，依旧假装不懂，要求他将话说明白。 “什么意思？” 阿尔维斯追问到。 “那我可就直说了。” 阿尔维斯做出了一个请讲的手势。 “这些年，我们都是看着迪恩长大的，这孩子和他父亲完全不像，奥布里领主在的时候，虽然好大喜功，但是赏罚分明，也知道节制，知道知人善用，所以，虽然铁环堡经常处在晚宴和节庆的气氛中，但是许多事却也是平稳的进行。然而，迪恩是怎样的我想你我都看在眼里，一旦他把持了整个铁环城，估计很快铁环城便被他败空了。他的私人派对几乎夜夜都有，城堡里甚至混进了妓女、流浪女骑士……你知道的，一旦他成为铁环堡之主，估计只要有点姿色，连乞丐都能混进城堡……还有，少主他根本不懂得如何统领军队。” 马克图恩眯起眼睛说到。阿尔维斯联想到了一些可怕的事实，尽管这位老伙伴的话没错，但是…… “但是，他依旧是我们的少主。” 阿尔维斯强调到。他知道自己绝不可能成为铁环城的领主，即便他愿意，铁环城的人们也不会同意，没有人会接受一个侏儒做他们的城主。长相畸形的他没被当做野兽人扔到黑森林里已经算是万幸。就算铁环堡的人民勉强接受，冰雪女王也不会同意，她不可能让自己的国境内出现这样的事件。所以，阿尔维斯根本没想过取代迪恩。 “那是……我的意思是，在你辅佐他成为一位真正的领主之前，军队的统领是否应该让另一个有经验的人来？” 马克图恩直入主题。一开始阿尔维斯以为他想担任这个职位，毕竟，多年来马克图恩一直在辅佐奥布里管理着铁环堡的军队。但是当马克图恩说出另一个人的名字时，阿尔维斯才知道，他早有自己的计划，甚至，早有自己的人在里面。 “库柏。” 马克图恩说到。阿尔维斯这才想起几天前在奥布里死亡的当天晚上，那个全副武装的骑士。是的，当铁环堡每次出兵时，他总是带队作战。胸前的铁鹰徽记是奥布里贴身侍卫的象征，同时，他也深得自己哥哥奥布里的赏识和信任。在奥布里在位期间，这位英勇的骑士尽职尽责，为铁环堡流血流汗。但是，奥布里已死，迪恩无法坐镇铁环堡，人心是会变的，阿尔维斯不知道这位英勇的库柏骑士是否已经起了叛变之心…… 只是，从马克图恩的种种说法来看，的确有这种可能。阿尔维斯感到眼前的局势是真正的危机四伏，一个小小的铁环堡尚且如此，真不知道声势浩大的厄伦格拉德之乱背后又隐藏着怎样的秘密……阿尔维斯揉了揉太阳穴，疲惫的答到—— “这件事先搁在一边，以后再商量。但是不让迪恩统帅军队这是不可能的，谁也没有权力阻止他接管铁环堡的军队，包括我……” 第184章 试探与闲聊 博古尔扑通一声坐在了石头上，“捉鬼”小队已经沿着泥泞的小道行走了三天三夜，春季的降水混合着冬末的融雪将一条条乡村小路弄得湿乎乎，同样湿乎乎的还有大家的衣服。高领斗篷可以做雨衣，但是如果雨足够大的话，它依旧无法阻止雨水从边缘渗进去，沾湿里面的衣物。 一群老爷们无所谓，而卡洛琳则有湿身的危险……在这荒郊野外，又没有换衣服的地方，只能等到进入旅馆，才能有个单独的房间。 湿湿的衣服混杂着汗液贴在皮肤上，十分不舒服。博古尔更是因为长时间的走路而累得气喘吁吁，矮人腿短是众所周知的，人类迈一步，他们得迈两步才能跟上，加上矮人那体重，一路下来，博古尔可谓累得心力憔悴。 但是这没办法，总不能因为一个人耽误了大家。罗德开玩笑的跟他说，要不他留下，大部队先走。但是博古尔拒绝了，他知道一旦自己落单了，就再也别想跟上这支队伍，而这支队伍是干啥去的？杀鬼的！屠杀吸血鬼，没有什么可以让屠夫觉得比这更有劲的事了。矮人屠夫就应该找个像样的对手，吸血鬼无疑就是一个不错的对手。就像之前他在黑暗森林里寻找沼泽妖一样，屠夫不管敌人有多强，只问敌人在哪里。 “那么，我们现在来做个自我介绍吧。” 基斯里夫虽然疆域广大，但是贫瘠的大地上很多地方是寸草不生的，找不到旅馆也是正常的事。 夜里，罗德和众人在一处大石头后面升起了火堆过夜。温暖的篝火旁，罗德意思让大伙来做个自我介绍，自己原来这一帮人大家都互相认识，熟知。但是新加入的这些人，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这里面有摩尔教的人，有女王赐予自己的那些侍卫，连罗德对他们都不是很熟悉，更何况队伍里的其他人。当然，介绍其实只是表面，罗德更深的目的，是想通过自我介绍，互相攀谈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毕竟，言多必失，如果这些武艺高超的侍卫是冰雪女王派来监督自己的，那么，他们总会在交谈中无意间流露点什么。 “从你开始吧，队长。” 罗德望着达弗特，平静的说到。后者正双手拿着自己的斗篷，在火堆前烘烤着，跳动的火光映照出他那张冷峻的脸庞。 “达弗特.送葬者。” 摩尔教徒的首领低声说到，他脸上几乎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从微微抽动的嘴唇里念出一个简单的单词。 “就这样吗？朋友，你至少应该告诉我，你是做什么的？出生在哪里？说不定我到过你的家乡什么的。” 博古尔追问着。他不喜欢这样沉闷的人，于是有点故意刁难队长的意思。 达弗特也的确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摩尔教徒都有着这样的特点。 “我的工作……猎杀亡灵……我出生的地方……贝克港。” 达弗特继续用极其简短的言语回答，他几乎是用最简单的单词来表达，除此之外，没有一丝修饰和连缀，好像他的语言能力有问题一样，当然，罗德知道，这并不是他的语言能力有问题，而是他不喜欢和外界的人打交道，罗德记得那天在灰熊堡，达弗特指挥手下攻击地窖恐惧者时的样子，那天晚上他的话很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该死的，你不能多聊一点你的人生吗？冒险、阅历、喜好等等？还有……” “博古尔，别为难人家。” 博古尔不满的质问被罗德打断了，并很快问起了下一个。 “轮到你了，皮尔诺先生。” 罗德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位侍卫队长，他是在灰熊堡之战后被女王安排在自己身边的。介绍会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听听这位老哥的说法。 只见这名王国骑士收起了斗篷，彬彬有礼的回到—— “我的全名叫夏夜?皮尔诺?阿诺维斯基。夏夜是我的名，皮尔诺是我父亲之名，阿诺维斯基是我家族名。” “夏夜？听起来像女孩的名字。” 矮人嘲笑着，说完，众人也呵呵大笑了起来。 “嗯，的确，但这代表了我父母的希望，我们的国家终年处于冰天雪地里，我的父母希望终有一天，基斯里夫可以像帝国那般，充满夏天的味道。” 王国骑士礼貌的解释到。 不得不说，他的礼数很到位，毕竟是生活在大城市里的人，长年在基斯里夫城里做事，在女王手下做事，不学点礼仪是不行的。这点和其他基斯里夫的流浪骑士有着很大的不同，虽然同样是骑士，但是流浪骑士们通常穷困潦倒，倚靠自己的武艺，以出卖武力为生，他们满口脏话秽语，乍一看和北方的蛮子毫无两样。但是像皮尔诺这样的王国骑士则不同，他们替基斯里夫的高官或者女王本身做事，代表着王国的形象，不可能那么粗鲁，连措词都显得那么文明…… “夏天的味道？夏天的味道干什么呢？我更喜欢冬天，夏天太热了。冬天可以让你一身清爽，没有那些恼人的虫子和跳蚤，你知道的，那些小东西挠也挠不到，抓也抓不了，让你有种跳到热温泉里，将它们全部烧掉的冲动！” 博古尔说完，众人再次大笑了起来，矮人不洗澡是出了名的。他们身上总是沾着钢铁与汗水的味道，有时，还有洋葱和烈酒的味道，总之，就是没有香水的味道。 这点让卡洛琳也不适应，霜寒女巫很爱干净，如果不是这坑爹的天气和环境，她每天都要洗一次澡，洗去那一身的灰尘与污垢，至少不要让头发湿透，挂在脸上……不过罗德却觉得这样颇有另一番味道。 “你成为骑士多久了？” 待笑声停歇，罗德盯着眼前的王国骑士，接着询问了起来。 “十二年了，我父亲是一名骑士，于是，当我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我便接受了正规的骑士训练，包括战技、体能、武器盔甲保养、战马保养、骑术、剑术、礼仪礼貌等一系列训练。” 皮尔诺回答到。可以听得出来，这是一名出身贵族的王国骑士，因为只有贵族也有能力从小培养自己的孩子。他们不用干农活，不用打零工，不用做别的任何事，自从他们懂事以来，就在为成为一名合格的王国骑士而努力，他们的生活起居也有专门照顾，仆人，侍从什么的，有时，一名骑士身边有十多名侍从，上战场也是一起上，所以经常听到三百骑士击败数千人的蛮族大军，其实书写者根本没有记录下这些骑士身后那一堆侍从，他们也是一股不俗的战斗力。 第185章 破旧的修道院（上） 可以肯定的是，卡特琳娜安排给自己的这帮人当中没有吸血鬼，否则，以摩尔教徒的专业素养，他们不可能那么长时间还没有发现。但是，依旧不能排除这些人中间有女王的眼线。卡特琳娜最擅长搞这套，罗德十分清楚，大体上，每座城市的重要官员，王国境内大大小小的伯爵、侯爵身边，都有她的人。 而自己现在双神选者的身份，要说卡特琳娜不在自己身边安排眼线，罗德打死都不相信。只是，缺乏证据，还有就算找到了证据，也缺乏有效的办法除掉他们，如果光明正大的搞掉女王安排在自己身边的人，那么，势必会引起女王更深的怀疑，那样，接下来自己的日子依旧不好过。 罗德必须想出一个办法，来摆脱这样的困境。 “按照地图上的标记，这便是食尸鬼王盘踞的巢穴了。” 王国骑士皮尔诺拿着破烂的地图，说到。那是临行前卡特琳娜给罗德的地图，还有一些简短而有用的信息，依靠着这些凌乱的信息，“捉鬼”小队来到了位于基斯里夫腹地的小镇——乌拉克。如果不是羊皮纸上的标识，罗德根本不知道这个地方，因为它实在太小了，规模比黑锤堡还要小，而且没有城墙，只是一座废弃的小镇。 应该说，在食尸鬼们抵达之前，这里并没有废弃，而食尸鬼王带着食尸鬼抵达的时候，这里便彻底变成了一座死城。眼前的景象和坟场差不多，到处都是凋零荒废的房屋，房屋前的院子里杂草丛生，一些尸骨依旧严重腐烂，随意丢弃在肮脏的角落里。 “我觉得你用的词不对，巢穴应该是虫子之类的居所，但是这座小镇里哪来的虫穴？” 博古尔反驳到。罗德没有带塞尔塔出来，让他代替自己统领那帮诺斯卡掠夺者，否则，以塞尔塔的性格，他的话更多。 “他说的或许没错，你看不到不代表它不存在，食尸鬼王和它那帮嗜血的食尸鬼本质上和已经和野兽无异，他们会藏在任何阴暗的角落里，利用鼠人或绿皮挖掘的地道藏起来也未必没有这个可能。” 一路上一直保持沉默的夜鸦人队长达弗特说到。而一说到鼠人和绿皮，博古尔脸上便浮现出无尽的憎恨之情。他握紧斧子，牙齿咬得嘣嘣作响。 “尸体大多已经严重腐烂，证明这个村子很久前就被洗劫了，从腐烂程度上来看，估计至少有半个月了。” 达弗特检查了尸体，平静的跟众人分析交待到。 罗德蹲下去，一边看着那些面目狰狞的尸体，一边用小刀挑开那些腐肉，可以看到里面长满蛆虫，白色的小虫在腐肉间蠕动，啃噬着面目全非的遗骸。卡洛琳立即掩面，一股反胃感不断涌出，似乎要将上午吃的食物全部呕吐出来。 “那我们来迟了一步。” 王国骑士说到。 “那倒未必，我刚才说了，这些食尸鬼和食尸鬼王已经和野兽无异，他们的思维和人类不同，再者，他们或许并不知道有人在追杀它们。”达弗特继续说到。 “你的意思是他们还有可能在这里？” 骑士夏夜继续问到。罗德听着两人的对话，看得出这名王国骑士在追捕吸血鬼这件事上是真心的，他有可能是冰雪女王的间隙和眼线，但是同时，他也是一名战士，为追猎史崔格吸血鬼而来。 “有这个可能。” 夜鸦人说着，指了指沿途的尸骸，它们的分布就像无规则的坟场，然而，仔细观察会发现所有尸体都有被拖行过的痕迹，而且，被拖行时留下的血迹都指向同一个方向——小镇中央的莎拉克修道院。 “它们在修道院里！” 博古尔发出了愤怒的咆哮。 但是罗德示意他冷静，毕竟，在“捉鬼”这件事上，摩尔教徒们才是专家。 只见达弗特点了点头，说到“它们是野兽。” 罗德知道达弗特反复说这句话的含义，野兽最喜欢做的事便是将食物拖到自己的洞穴中，再慢慢享用。自然界中，无论狮子，猎豹还是各种野狼，野狗都是这样。史崔格家族的吸血鬼在长期吸食动物血液之后已经变得和动物无异，他们会干出这样的事来纯属正常，也就是说小镇仍有可能有幸运者，毕竟，吸血鬼们最喜欢的是新鲜的血液，而不是死人发臭的黑血…… 一番侦查推断过后，众人拔出了武器，小心翼翼的接近着这座犹如坟墓一般的修道院。想必莎拉克女神在这里并没有显灵，无尽的黑暗与邪恶淹没了这里…… 傍晚的太阳已经渐渐暗淡了下去，天空呈现出一片鲜艳的血红，迷雾般的昏黄中，卡洛琳念了一句简短的咒语，施放了一个光亮术，冰晶长矛上立即绽放出手电筒一般的白色光芒。她和罗德站在一起，走在最前面，而其他人则点燃了火把，一起前进。 越靠近修道院，尸体便越密集，有些肢体已经破碎不堪，有些当场就被咬断喉咙，凝固的血液淌满了身下冰冷的地板。可以想象出食尸鬼王带领食尸鬼进城时的画面，是多么的惨烈和血腥……绝望中的人们哀嚎着，哭泣着，渴望神明的怜悯，然而，在这黑暗之地，诸神没有听到他们的呼唤…… 罗德看到修道院的台阶上，一个死去的小女孩卷缩在母亲怀里，她瘦弱的母亲试图在生命最后关头保护她，然而，却是无济于事，抱着女孩的那个妇女被食尸鬼咬断了脖子，整颗脑袋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留下那残缺不全的身躯。女孩虽然保住了全尸，但是估计在地狱般的场景中被吓得魂飞魄散，死在母亲怀里…… 踩过凌乱的尸体，众人来到了破旧的修道院前。这里的场景和无数鬼片里的场景一样，血红色的天空下，破旧的修道院犹如魔鬼的巢穴，尖尖的修道院塔顶直插云霄，凝视着那流动的飞云和血色的天空。 夜鸦捕死者们在修道院大门前停了下来，他们从衣服里掏出一些小药瓶，将里面的药水饮尽，同时，将余下的药水递给了小队里的其他人。 “生命药水。可以让你短时间内免疫不死生物的攻击，但是记住，它无法免疫死灵的魔法攻击。” 夜鸦人首领达弗特认真的说到，他的表情十分严肃，这种表情罗德只在灰熊堡遇袭当夜见到，想必这帮摩尔信徒们已经感觉到修道院里潜藏着的危险亡灵…… 第186章 破旧的修道院（中） 磕完药水，摩尔教徒们双眼紧闭，开始集体祈祷。 一些人的武器开始发光发亮，又另一些人则看上去更加沉稳而充满信心。 感受到危险渐临，罗德收起其中一把战斧，将背上的大圆盾取了下来，作为防御工具。谁也不知道修道院这扇大门背后隐藏着什么。惨白的月光渐渐落了下来，所有人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兄弟们，劝你们都带上盾牌。” 修道院大门前，罗德低声说到。只见几名诺斯卡战士和塔林纳姆都第一时间换上了包裹着兽皮的圆盾，手里拿着锋利的长剑，那些摩尔教团的战士们则握紧了手中的长矛和弓箭，并在自己羽箭的箭簇上涂抹毒药，从他们严肃的表情上，罗德已经可以猜出里面的邪恶与黑暗之强大。哪怕在灰熊堡遇袭的当天，也没有见到他们这般严肃沉闷的神情。 混沌之月莫尔斯里布邪绿色的光芒下，罗德带头撞开了修道院的大门。所有人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然而，在大门洞开的那一刻，修道院内部空空如也。门是虚掩着的，罗德差点因为撞击大门的惯性而摔倒。卡洛琳及时拉住了他，才避免了这一尴尬。 借助巫师的光亮术，众人依稀可以窥见修道院的内部。 这里和外面一样，是死一般的寂静，墨绿色的月光透过修道院顶部的窗户洒进来，依稀照耀着大厅内部的几块地方。修道院的地板上，满是干涸的血迹，那些被拖动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板上，借助卡洛琳矛头绽放出来的蓝光，众人看到了那些可怕的景象，许多村民依旧保持着死时的惨状，身体或卷缩，或挣扎着伸开，腐烂的脸部依旧可以看到临时前那痛苦的表情。 修道院内部，用于做礼拜的长条椅早已七零八落的散落一地，许多椅子甚至被压垮，折断，露出半截木头，和那些尸体一样，一些蛆虫正在上面蠕动着，似乎连腐朽的木头也不放过…… 众人持着盾牌，小心翼翼的向修道院内部前行，四周寂静无声，只有甲虫偶尔爬过尸体发出的窸窣声。在修道院尽头，是一尊慈悲女神的雕像，它早已损毁大半，腰部以上的部位被毁掉，只留下两条颇具美感的大长腿……但是，在这种令人窒息的黑暗下，再多的美感也荡然无存了。 借助火把的光亮，夜鸦捕死者们开始在修道院内部寻找线索。教团首领达弗特拿着一个装满液体的小瓶子，四下探索着，那小小的玻璃瓶在黑暗的环境中绽放着美丽的白光，但是达弗特脸上的表情却不轻松。“光芒越强烈，证明不死生物的威胁越大。”他解释着说到。 然而，修道院里空空如也。 “我觉得我们大惊小怪了，这里没有亡灵，更没有吸血鬼，如果有，他们早该出来了。” 博古尔松懈了下来，他收起自己的武器，大长斧子猛的敲在地板上，发出铛的一声巨响，声音回荡在空旷的修道院内部，反倒增添了几分幽暗恐怖的气氛。 摩尔教团的首领达弗特立即朝矮人投来了愤怒的目光，然而，小矮子依旧我行我素，“我说错了吗？它们根本不在这里！看吧，这四周什么都没有，除了尸体，还是尸体。该死的，这些尸体还发臭了，我tm真是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呆了。”博古尔大声嚷嚷着。 他随手扫开一具残尸，一屁股坐了下来。 众人立即对屠夫投来了鄙夷的目光，然而，就在摩尔信徒们准备驱开矮人的时候，他们却有了新的发现。博古尔所坐下来的地方正好是被月光直射的地方，墨绿色的月光通过矮人战斧的反射，将光线投射在修道院内部那尊莎拉克雕像的基石上，而眼尖的夜鸦人队长达弗特则第一时间发现了那块石头的不同。 如果没有这道特殊的光斑，他根本无法发觉线索，而现在，他径直走到这块光斑前，蹲下去仔细查看这怪异的砖石。它和其他构成莎拉克底座的砖石不同，这块石头是微微凹陷的，材质也和周围的砖石不同，是带着孔雀石般的青绿色，而周围的石块都是白色的。在血迹的涂抹下看不出差别，但是在月光的照耀下却显示出了明显的不同。 “喂，我说错了吗？” 博古尔大声质问着，然而，几名夜鸦人则示意他安静，保持坐姿…… 达弗特蹲在这块特殊的青石前，将火把递给身边的同伴，而后腾出双手，轻轻触碰砖石，没有感到任何异样，但是当他将手中的瓶子放到石头前时，玻璃中的液体却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强烈光芒。达弗特几乎可以肯定，在这座慈悲女神的雕像下，一定隐藏着强大的邪恶。 他谨慎的敲了敲砖石，毫无反应之后试着推动它。果然，渐渐加大力度之后，石块松动了，片刻之后，脚底的地板开始开裂，剧烈的震动伴随着巨大的响声，扬起的尘埃之后，一个幽深而漆黑的地穴入口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 铁环堡。 雕饰着银龙头饰的床榻上，铁环堡新任领主迪恩.奥布里正慵懒的躺在他的地下情人苏菲尔的怀里。父亲的死讯似乎并未对他造成太大的影响，对于年轻的铁环堡少主来说，父亲奥布里的死亡只意味着一件事，那就是他-迪恩.奥布里，成为了铁环堡真正的主人，现在，再也没有谁可以对他指手画脚了。 或许苏菲尔不再只是地下情人，她可以成为自己真正的情妇。他还要她的姐妹，她的好友，也一起成为他的情人。是的，现在整个铁环堡都是他的，有什么不可以呢？ “留下吧，前线的事让你那个侏儒叔父去处理，你是这里的领主，应该留在城堡里，这里，才是我们的家。” “紫袍女”苏菲尔娇滴滴的低喃着，她挺起胸脯，贴近了年轻领主的脸庞。她知道迪恩喜欢这样，那是美好与欲望的滋味。 只是，年轻的迪恩还是有点犹豫，内心深处两股声音依旧在对抗挣扎，一个原始的声音告诉他，留下来，这里有温暖的床褥，婀娜多姿的女人，有美丽的脸蛋和性感的身材，但是另一个声音又告诉他，这是卡特琳娜的命令，自从冰雪女王上任以来，敢于反抗她的人全部遭到了恐怖的惩罚。但是，苏菲尔的脸蛋和身子实在太美了，他有多少年没有这样享受过这样的欢愉了。以往，在自己父亲严厉的命令下，他只能被迫学习那些知识和礼仪，被迫和不喜欢的女人结婚，以取得政治上的联盟。而现在，他什么都不用管了，为所欲为的感觉真好，只是，这场战争搅乱了这一切。 “可是……我必须去……这场叛乱结束后，我们便可以在这里厮守了。” 终于，残存的理智战胜了原始的欲望，迪恩从床榻上坐起来，强迫自己望向窗外。三天前，他欺骗自己的叔叔说自己已经南下，与铁环堡的军队汇合，但实际上，他却在城堡里与侍女鬼混…… 而现在，他不得不启程了，否则，就赶不及规定的时间了。 但是苏菲尔不让他起床，她贴了上去，抱住迪恩的腰，低喃着—— “如果一定要去，带上我吧。我们不应该分开，不是吗？” “但是军规规定不能携带妻女……” 奥布里强迫自己不去看苏菲尔，他知道只要自己多看她一眼，就会被她的倾世容颜所迷倒，她就像迷人的精灵，让自己欲罢不能，每次缠绵在她怀里，都能让他感到最大的满足，仿佛世间最美好的享受莫过于此。 “我还不是你的妻子哩，再说，你偷偷带上我，谁知道呢？” 女人温柔的细语着，逼迫年轻的铁环领主再次直视她的脸庞。的确，那是一张乖巧迷人的脸蛋，有着乌黑的大眼睛和细嫩的皮肤，小巧精致的鼻子又恰到好处，不高不低。言语间，女孩薄薄的嘴唇微微抽动着，终于，忍不住诱惑，迪恩又一次将自己的嘴凑到了自己情人的唇边。 “嗯……或许，没人知道……” 他轻声说到，声音低得几乎连自己都听不到。 第187章 破旧的修道院（下） 黑漆漆的洞口犹如地狱之门展现在众人面前，达弗特弯弓搭箭，将一发点燃的羽箭射进洞口，然而，微弱的火光很快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它像是无底深渊。” 几名士兵抗议到。 “但是它也可能通往另一个世界，一个令人兴奋的世界。嘿嘿，你们若是害怕了，我第一个进去。” 博古尔站在黑漆漆的洞口前，自信满满的说着，说完就要下去一探究竟。矮人的身体在这里刚好可以发挥优势，它不需要弯腰便可以轻松进入洞口，而其他人则需要弓着背才能进入，像罗德这样的大叔则更加痛苦，高大的身躯在这里毫无优势可言。以至于罗德怀疑这里不是给人进入的，而是给那些食尸鬼通行的。 但是不管怎样，众人还是在摩尔信徒们的带领下走进了漆黑的洞穴。达弗特手中的瓶子在黑暗中越发明亮。蓝色的荧光似乎就要冲破瓶口，爆炸开来。 夜鸦人队长一手握着瓶子，一手拿着长矛，精神高度紧张的望着前方。尽管在他几十年的狩猎生涯中猎杀了无数的亡灵和不死生物，但是眼下的情形还是让他感到无比紧张，测魔瓶从来没有如此明亮过，这预示着亡灵在这里是如此强大。 而越是安静的气氛便越人感到恐惧与不安。即便是老练的猎手，在这种环境中也感到了巨大的心理压力。短短的过道众人似乎走了很久很久才抵达终点，当隧道停止延伸的时候，一个地下巢穴也展现在了众人面前。它就像……蜘蛛的巢穴…… 他们似乎站在一个虫巢的节点上，从这个位置看去，无数隧道四通八达，宛若地下迷宫，令人震颤不已。 “乌鸦，告诉我，现在我们要怎么走？” 看了一眼漆黑无边的隧道，矮人拿起了斧头，转身问着摩尔教团的首领。 达弗特望了望四周，心里同样没有把握，不过有一点他可以确定，那就是这些隧道无论怎么复杂，最终都是通往一个终点的，那就是吸血鬼的老巢。一支吸血鬼军队中，无论亡灵和不死生物再多，最终指挥他们的，也就那么几个吸血鬼，或者干脆只有一个吸血鬼，所以，无论隧道再复杂，它们只为一个首领服务，那就是食尸鬼王。 “找一条最宽最大的路走。” 达弗特回到。 矮人在黑暗中举起了火炬，对于隧道、坑道这种东西，矮人最熟悉不过了，他们生活的地方原本就是这样的环境，只不过相比眼前这些犹如爬虫钻过的土道，矮人们的隧道更加坚实而美观，他们在自己的城市生活时，穿梭的是石道，由石头筑成的隧道或者矿道。对于这种老鼠和爬虫挖掘的地道，博古尔显得嗤之以鼻。但是既然来了，还是要闯一闯。 而现在，一帮敢死队正冲在送死的路上。谁也不知道前路有多少怪物？至少，食尸鬼和亡灵是肯定有的。 所有人聚在一起，小心翼翼的前行。两名诺斯卡勇士和罗德，侍从塔林纳姆，还有那个穿着精良铠甲的王国骑士组成第一道战线，他们拿着盾牌和长剑，斧头，连枷之类的武器，稳步前进，而博古尔、卡洛琳、夜鸦捕食者们则在后边，随时准备远程火力支持。 “这座巢穴看起来刚筑不久。” 博古尔一边走着，一边给地下构造下定论。他可以看到那些潮湿的墙壁还有缝隙存在，并且没有被植物渗透的痕迹，而一般来说，长久的建筑都有被植被渗透的痕迹，比如古老的城墙之间一般有苔藓生长，而一些年代久远的神庙下方一般都有大树的根须，然而，这些植被的渗透在这里丝毫没有看见。 “也就是说，食尸鬼们很可能是在袭击这里以后再临时挖出的这些地下迷宫。” “它称不上迷宫，”达弗特说到，“最多，就是隧道的路多一些而已。” “啊……” 正当闲聊的时候，卡洛琳突然尖叫一声，将众人的注意力拉至她的身上。 “怎么了？” 罗德停下脚步，关切的问到。 只见霜寒女巫脸色难看，她的脚僵在原地，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脚下。只见那厚实的土壤上，一颗被踩烂的卵爆出了恶心的浆液，绿色的汁水流了一地。刚才卡洛琳不小心踩中的，便是这个恶心的东西。罗德正准备蹲下去观察，便听到前面王国骑士的呐喊。 “诸神在上，这是什么东西？” 王国骑士皮尔诺发出了惊呼，他很少发出这样恐怖的喊声。众人凑上前去，眼前的一幕让人震惊。只见潮湿的隧道里布满了绿色的膜状物，有些是依附在墙壁上，有些则是散落在地上，还有一些，像虫卵一般挂在头顶，刚才卡洛琳踩到的，不过是这些恶心物的其中之一。 “像是某些卵？” 博古尔站在一块粘稠膜状物前，用斧柄捅着那片恶习的东西。 “一些东西在里面蠕动。”他接着说到。正当研究一半时，一条断腿从绿色的卵中流了出来！屠夫站在原地，若无其事的拿起了那条断腿，卡洛琳则捂住口鼻，尽量不让自己呕吐出来。 “食物，这些是食尸鬼贮藏在这里的食物。尸体很容易腐烂，它们用这张方法将这些碎块保存起来，以隔绝空气和水……” 达弗特说到，但是更多的细节他显然没有说，因为看到众人已经开始感到恶心和呕吐了。 “如此邪恶之地必须被净化！” 叶斯科维奇大吼到。 “有什么东西在动！” 正当萨满准备拿起火把烧掉这一切的时候，达弗特发出了警告。他抓着火把，努力看清那黑暗的尽头，只听见一些嘈杂而尖锐的声音正从隧道深处传来。 众人握紧了手中的武器，摩尔教团的人则握紧短弓，谁也不知道，即将从黑暗中冲出来的，是怎样的怪物。 “以摩尔的名义，回去吧！” 达弗特低语着带上了他的乌鸦面具，随即朝黑暗的隧道内射出了第一发毒箭。 箭矢飞行着穿过无数囊膜，最后消失在漆黑的隧道深处，下一刻，整条隧道剧烈的抖动起来。 “它们来了！” 罗德大喊到，骑士、矮人、诺斯卡战士组成了第一道防线，将盾牌向外搁起的时候，大批血蝙蝠也尖叫着扑了过来。 一时间，霜冷的冰箭与致命的毒箭齐飞，齐刷刷的射落了一群嘶叫蝙蝠，同时，近战战士用大盾护住身躯，挡住了血蝙蝠凶猛的扑袭。长剑和利斧从战士们手中挥出，带着野蛮的嘶吼，砍下一头头血蝙蝠的脑袋和翅膀，将它们的身躯开膛破肚，冰冷的血水洒在战士的护甲和头盔上，顺着头盔边缘流向了脸庞。 第188章 黑暗之巢（上） 罗德握紧手中的大盾，撞晕一头俯冲而下的蝙蝠，那落地的血蝙蝠立即发出嘁嘁喳喳的嘶叫声，然而，不等这头怪物多尖叫几声，罗德便双手举盾，用力砸下，包裹着铁皮的圆盾重重的砸在那头蝙蝠身上，将它整个身躯都砸得变了形，血水和内脏从蝙蝠体内挤出，带着丝丝惨叫，罗德一脚踩住了它的脑袋，只听见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传来，血蝙蝠的脑袋被踩扁，各种液体散了一地。 一旁，矮人屠夫则放荡得多，他挥舞着战斧，一斧子一个，甚至徒手抓住这些黑暗中的蝙蝠，愤怒的将它们撕成两半！血水和内脏从蝙蝠体内洒落，淋在博古尔脸上，却激发起他更加亢奋的战斗欲望。就像他的名字——屠夫。 血蝙蝠造成的混乱很快就结束了，由于战前就做好准备，只有两名士兵被咬伤，大多数人都没有被这些蝙蝠抓伤，咬伤。然而，刚刚给两名士兵包扎好伤口，另一波亡灵生物紧随而至。 漆黑幽暗的隧道深处，传来了无数僵尸、食尸鬼和各种怪物的低吼声，拖着破烂的身躯，这些僵尸挤满了隧道的每寸空间，甚至人堆人，用爬行的方式逼近狩猎队。 新鲜的血液，活人的气息，让这些怪物兴奋得抓狂。 然而，既然进来了，又没打算那么轻易的出去。夜鸦人们首先朝这些亡灵怪物发射了第一波箭矢。 在放倒了十几个僵尸和骷髅怪之后，大量的亡灵怪也涌向了这支狩猎队。 “稳住！” 罗德没有命令大家撤退，反倒是命令重甲战士原地举盾迎敌，在敌人拥有压倒性优势的情况下，狭窄的隧道反倒利于精锐战斗力的一方，只要盾墙守住，就算再多的僵尸和食尸鬼，也无法突破防线。这就像当初矮人对付鼠人时的战术一样，狭窄的地下矿道中，只要有十几名全身重甲的矮人战士在，就算再多的老鼠，也无法奈何他们。 “进攻！” 终于，犹如潮水般的僵尸涌向了狩猎队，同时，罗德下达了反击的命令。 长矛和利剑从盾墙后方刺出，带着深深的愤怒，一剑剑，刺进这些腐烂的怪物体内，将他们开膛破肚，大卸八块。 污黑的血水在眼前飞溅，僵尸的嘶吼、矮人的咆哮、人类的呐喊声、还有各种兵器撕裂躯体的声音响成一片。 密集的僵尸群中，罗德大吼着将手中的战斧扔出，带着熊神之怒，战斧飞速旋转，犹如绞肉机一般在僵尸群中飞行，雷霆战斧所过之处，无数的血肉纷飞，连同那些快散架的骷髅一起四处飞溅。 眨眼间的功夫，那把锋利的秘银战斧便淹没在密密麻麻的僵尸群中。 然而，正当所有人以为黑锤堡领主失去了一把好武器之时，罗德对着空气中抓取，呼唤了战斧。雷霆双斧密不可分，它既可以分开，又是一个整体。片刻之后，从密集的僵尸群身后传来了又一阵稀里哗啦的绞肉声。战斧带着恐怖的杀伤力飞旋而至，一路切割僵尸和骷髅兵的身躯，再次返回罗德手中时，上面沾满了恶心的粘稠血液和各种破碎的内脏，但是很快，这些恶心的粘稠物便随着挥舞的斧刃纷纷洒落！ …… “领主，他们从背后包围过来了！” 正当前排战士在狭长的隧道里痛快宰杀僵尸时，塔林纳姆发现了来自隧道后方的威胁。亡灵生物不是傻子，或许它们本身并无意识，但是指挥它们的，却是有意识，有智慧的吸血鬼。无法从正面突破，便从后面包抄，两面夹击。 大量食尸鬼和骷髅兵从隧道另一侧向这支狩猎队冲来。 情急之下，叶斯科维奇转身，从前线抽离出来，快步上前，边跑边施放法术。只见他的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根暗色的长矛，带着萨满的愤怒，长矛腾空飞起，以惊人的速度飞向后排的食尸鬼。 琥珀之矛，穿刺攻击…… 呼啸声过后，一整排的食尸鬼就像串串香一般被撂倒、刺穿，长矛一直穿透了十几个食尸鬼才停下，最终钉在了并不稳固的隧道墙壁上，凝固的长矛上面，食尸鬼恶臭的血水不断滴落下来。 “卡洛琳，帮我拖着它们！” 来不及思考对策，罗德先让霜寒女巫用冰霜法术暂缓敌人的围攻。 卡洛琳站在人群中央，快速念起了“冰墙”咒语。法术的力量在女巫面前汇聚，沿着卡洛琳周围的隧道墙壁开始生长出细细的冰晶，白色的霜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着，很快，地面和头顶上方的土层开始长出冰锥，翻滚的食尸鬼咆哮着冲了过来，同时，卡洛琳的咒语也越念越快，冰墙迅速生成并合拢，带着丝丝冰晶摩擦咬合的声音，在大群食尸鬼扑过来的一瞬间，冰墙形成了。 冲在最前面的几头食尸鬼瞬间被冻结起来，它们的身躯和冰墙融为一体，畸形的脑袋从冰墙里探出，但是早已没了呼吸。 罗德冲回来的时候，一斧子砍下了这些被冻僵的脑袋。 “我们被包围了！” 卡洛琳气喘吁吁的说到，施放法术比近战累得多，对于一个四级巫师来说，短时间内施放一面冰墙已经耗去了她大半法力，她需要恢复一段时间才能再次拥有施法的能力。 “不，我们在调整战术。” 罗德回到。随即，几名诺斯卡勇士和王国骑士身边的侍卫们站了过来，原先一侧的僵尸和骷髅怪让摩尔教团去对付，他们是专业的亡灵杀手，而对付这些半死不活的怪物，罗德打算亲自动手。 几名诺斯卡掠夺者用手中的长剑和战斧敲击着盾牌，发出野兽般的战吼，而那些王国骑士的侍从们，则紧张得汗流浃背，但是却不曾恐惧，不得不说冰雪女王派来的人就是精英，要知道，在这种黑暗的地穴中，被两面夹击，普通的人类士兵早已吓尿，但是罗德在他们脸上看不到任何恐惧。 他们站在一起，组成新的盾墙。 面前，狂躁的食尸鬼不断拍击着冰墙，那面薄薄的墙体开始出现裂缝。 而众人已经做好了再次浴血奋战的准备，生命药水的药效还未褪去，他们还拥有大概十分钟的免疫亡灵攻击状态。必须利用好这短暂的十分钟，罗德扭了扭脖子，再次握紧了手中的战斧…… 第189章 黑暗之巢（中） “为了基斯里夫！” 黑暗幽深的地道中，罗德高举雷霆战斧，大吼一声冲了过去。 冰墙碎裂的一瞬间，子弹从霰弹枪里射出，带着摩擦过的高温，飞向一个个嗜血的食尸鬼。 罗德单手握斧，一斧子砍翻一头长着尖牙的红眼食尸鬼，侧过身去躲开另一头食尸鬼的扑咬，而后趁食尸鬼扑空，身体失去平衡之际，一把抓住它的脖颈，将它的脑袋狠狠砸在自己的斧刃上，秘银战斧插进脑壳，再拔出来的时候，猩红带黑的脓血飞溅。 罗德注意到这些食尸鬼形态各异，并不是每头食尸鬼都完全变异了，有一些可能是刚刚啃咬尸体没多久的新生食尸鬼，它们的外表还保持着模糊的人样，手指还未长出锋利的爪子，脑袋上还残留有人类的头发，眼睛还是人类模样的黑瞳或者灰瞳。 更令罗德惊讶的是，那些复活的僵尸里有些甚至不是人类，它们的身躯比人类矮许多，看上去就像——鼠人！联想到刚开始狩猎队是如何进入这座地下迷宫的，罗德很快猜到了，这里曾经是鼠人的巢穴！只不过被食尸鬼王带队端了，现在，占领这座巢穴的变成了食尸鬼王和它的手下，而那些原来的鼠人则被杀死后复活，成为了它们的奴仆…… 这便可以解释为什么那个入口那么小，只能容纳矮人进入，其他人必须弯腰进入。那么，如果是鼠人的地道，那么，它一定有其他出口！ 这样想着，罗德又是一斧子，劈断了一头食尸鬼的臂膀，在对方惨叫之时补上一斧子，剖开了它的胸膛。另一边的王国骑士则更加暴力，他用锋利的铁连枷扼住食尸鬼的脖子，而后嘶吼着将食尸鬼的脑袋从身子上拧了下来。 血腥的战斗大约持续了十多分钟，僵尸和食尸鬼一波波涌来，但是最终全部倒在了狩猎小队的刀剑之下。代价是，进来的时候是二十几个人完好无损，现在，却只剩下十二人身上还没有伤，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带着伤，卡洛琳的肩膀被撕开了一道口子，罗德用纱布将她的肩膀简单包扎起来，博古尔的后颈被食尸鬼咬下了一块肉，摩尔教徒们用特制的药膏敷在上面，以免伤口化脓感染。 王国骑士的腹部被骷髅战士用长矛刺了一刀，好在坚硬的盔甲救了他一命，长矛的矛尖只是刺穿铁片和里面的皮甲，在腹部的皮肤上留下一个小小的口子，便没有继续深入，侍从们脱下那套厚重的铠甲，而后将止血剂涂在伤口上，阻止伤口流血后便将铠甲再次套在皮尔诺身上，因为这么小的伤口若是用绷带缠住便不好穿铠甲，对于一名骑士来说，没有铠甲，防护能力会大大下降。 罗德带着的那几名诺斯卡掠夺者身上也有或多或少的伤口，但是他们没有穿戴重板甲，于是便用简易的绷带缠几圈，继续上路。 伤势最重的，是一名摩尔教团里的夜鸦人，这名勇敢的猎人在战斗中被成群的僵尸扑倒，在地上遭到了疯狂的撕咬，好在战斗前饮下了生命药水，他的皮肤面对亡灵时变得和岩石一般坚固，但是药效退去后，他的全身上下便留下了数不清的口子，还有那触目惊心的牙印。 达弗特将两名同伴留下来照顾伤者，其他人继续前进。 借助火炬微弱的光线，剩下的人不断探索着洞穴，达弗特手上的那个测魔瓶便是指引他们找到吸血鬼的关键。令人感到惊恐的是，在屠杀了一波僵尸和食尸鬼之后，夜鸦人队长手上的魔瓶光芒并没有一丝消退的迹象，甚至，越接近洞穴深处，魔瓶的光芒便越发的璀璨。这证明什么大家心里都很清楚。 隧道越往里走越宽敞，这是出乎众人意料的，但是可以感觉到交错的隧道正在不断汇聚，就像无数支流汇入大河的主河道，于是，原本细小的隧道变得越来越宽。 罗德命令大家保持警惕，因为越是狭窄的隧道有时反倒越安全，而越是宽敞的空间，有时反倒遍布危机。 空气在这里变得浑浊不堪，血腥味与腐肉的味道更加明显了。如果有黑科技，罗德真想戴一个防毒面具进来，以抵消那些挥之不去的恶臭味。可以看到所有人都在强忍着，因为真正的敌人或许就在不远处。 他们又杀死了一些零星的亡灵怪物、半亡灵怪，隧道越来越宽，几乎形成了一个宽敞的洞穴，而不再是隧道。 一些变异的食尸鬼在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但是却再也不敢出击，怪异的气氛再次让罗德警觉了起来。 很快，这种危机感变成了现实。洞穴尽头，一群黑影渐渐逼近，和之前他们遇到的所有亡灵生物不同，这些生物远远望去更像是人类，它们有着人类的体型和身高，同时，依靠敏锐的听觉，罗德听到了那厚重铠甲颤抖发生的声响。 达弗特手里的魔瓶就像发了疯一般绽放着炽热的蓝光，几乎就要将瓶子撑爆了。 亡灵势力在这里如此强大，以至于连老练的夜鸦人手掌都渗出了汗液。 “兄弟们，我们有对手了。” 黑暗中的人影渐渐显露出来，这时，大家才看清他们的真面目——一群披着重甲的亡灵战士。他们的躯体已经腐烂殆尽，只剩下一堆阴森的白骨架起庞大的铠甲，但是这完全不影响他们的力量和速度。那阴森的白骨手指握着一把把黑暗武器，武器的威力强大到令人感到恐惧，比起普通人类士兵的武器，这些黑暗武士的武器显然精良得多，里面蕴含的魔法能量更是普通人类所不能承受的。 “荒坟守卫。”达弗特低声念到。“他们来猎杀我们来了……” 猎手变成了猎物……显然，一路上杀死的那些低级亡灵生物对于这支潜伏在地下的吸血鬼军队来说，并不算什么。这些披着黑甲的亡灵守卫才是他们真正的主力。 第190章 黑暗之巢（下） “兄弟，你还有药水吗？” 望着不断逼近的荒坟守卫，罗德急切的问起了身边的摩尔信徒达弗特。但是此刻，就连专业捕杀亡灵的摩尔信徒也毫无办法了。 “没有了，就算有，也无药效了，半个小时前，你们已经饮下一瓶，一天内饮下第二瓶相同的药水将毫无药效。” 达弗特解释到。他放弃了弓箭，取下腰间的钉头锤备战，因为他知道，对付这些重甲武士，弓箭已经变得毫无用处。 屠夫博古尔第一个冲了上去，矮人在黑暗中的视力比人类要好，它一手握着火炬，一手握着沉重的战斧，怒吼着冲锋，完全一副不要命的样子。 见状，罗德带领着一帮人也冲了上去。同时，对面的荒坟守卫也怒吼着冲了上来。 两股力量在黑暗的地下暗穴中展开了火拼。 “为了基斯里夫！” 幽暗的地穴中，罗德抡起战斧冲向了迎面而来的荒坟守卫。 火光映射出众人交错扭打在一起的身影，感受着体内那股翻滚的力量，罗德一斧子格挡开对面荒坟守卫的剑锋，黑暗如漆的符文剑迎面撞上银光闪闪的秘银战斧，发出清脆的金属击打声。一瞬间，两人都因为对方强大的力量而震了一惊。 罗德可以感受到对手的强大，他生前可能是一名高阶骑士，或者是基斯里夫翼骑兵，克雷姆守卫之类的强大战士，死后被复活成为吸血鬼的手下。而荒坟守卫惊讶的是眼前这个人类男性的力量，那完全不是一个普通人类所应有的力量，从那把闪耀着银光的战斧上传导而来的力量几乎将它震垮。 荒坟守卫勉强稳住身子，一眨眼的功夫，罗德的战斧呼啸而至，这一斧带着狂战士满满的愤怒，犹如一击重磅炸弹砸向了荒坟守卫。 亡灵战士翻滚在一旁，躲开了攻击，然而，狂战士的愤怒紧随而至。狂怒的情绪在体内翻滚，罗德握紧战斧，在亡灵武士还没起身前，又是势大力沉的一斧子，战斧呼啸着劈砍在荒坟守卫的盔甲上，将它一整只手臂卸了下来，黑暗能量从断臂处涌出。 痛苦的哀嚎自盔甲后方发出，失去一支手臂的荒坟守卫再也不是人类狂战士的对手。 罗德怒吼一声，犹如猛兽一般扑向对方，跳动的火光中，闪耀着电光的雷霆战斧一斧子劈开了它胸口的铠甲。踩着那具彻底死去的躯体，罗德猛的拔出战斧，寻找下一个对手。 但是其他人则没有那么幸运，身为夜鸦捕死者队长的达弗特被一个体型彪悍的亡灵战士压在身下，亡灵战士的战斧几乎就要压下来，切开它的喉咙，然而，危急时刻，罗德狂怒的一击，将那个压在达弗特身上的荒坟守卫横腰截断！巨大的战斧砍飞躯体，亡灵战士半截身子随即从空中摔落。 王国骑士皮尔诺用连枷捆住一个荒坟守卫的脖子，猛的拉扯之下，竟毫无反应，只见被他捆住脖颈的荒坟守卫用他那覆盖着铁甲的骷髅手握住皮尔诺的铁连枷，硬生生将这根粗大的连枷掰成两截，清脆的金属断裂声传来，在王国骑士震惊的目光下，荒坟守卫一个凶狠的转身，抓起地上的战锤，一锤砸向面前的人类骑士。 皮尔诺慌忙躲闪，却被一块人头骨绊倒，微弱的火光中，王国骑士头顶浮现出一个恐怖的骷髅头，一个心跳的时间，荒坟守卫的锤子再次砸来。 然而，生死一瞬间，一把结霜的冰矛从背后刺穿了荒坟守卫的身体，卡洛琳双手抓着冰霜长矛，用力转动手腕，同时念起了冰霜咒语，一道寒光在亡灵战士体内爆炸，带着霜寒女巫的愤怒，荒坟守卫的身躯化作无数碎冰，从坚固的盔甲内迸射出去。 艰苦的战斗在漆黑的地穴深处激烈进行着，然而，正当所有人以为胜利在望的时候，一阵可怕的嚎叫却出现在这阴森的地底坑道中。 它像一阵狂风掠过战场，所到之处，惨叫声不止，而所有人却看不清它的样子。就像一道巨大的黑影，带着蝙蝠般的尖叫，将厄运降临到悲惨的人身上。 “食尸鬼王！” 达弗特大喊到。 夜鸦人队长试图从怀里取出专门用于对付吸血鬼的武器，但是只见他前一秒刚刚将手伸进衣服里，下一秒，那道黑影便呼啸而至，将他整个人扑倒在地。 危急时刻，罗德用尽全力将战斧扔出，闪耀着电光的雷霆战斧旋转着飞向那道黑影。但是，在雷霆战斧即将命中对手的一瞬间，那道黑影又忽然消失了！ 但那不是凭空消失的，而是飞走的！只不过它的速度太快，所以众人以为那只是一道影子。 吸血鬼……罗德知道，自己与那么多亡灵生物交战过，但是和真正的吸血鬼交战，这还是第一次！无论之前的嗜血狼蝠、还是地窖恐惧者，不过是吸血鬼的手下，是史崔格家族的吸血鬼将自己的血液注入这些邪恶生物体内后产生的变异体，而今晚，自己面对的，是所有这些变异怪物的老大，一个真正的吸血鬼——食尸鬼王。 它的速度和力量让罗德感到了压力。 战斧带着电光迅速飞回罗德手中，其他人还在与荒坟守卫搏斗，而罗德已经将注意力全身心的瞄准了这头在场地边缘跳跃飞翔的食尸鬼王。 “罗德领主……” 受了重伤的摩尔牧师达弗特躺在地上，喘着气说到。他抓着罗德的手，表情痛苦，刚才食尸鬼王那一下，差点要了他的命。 “罗德，领主……你需要找出它。把我腰间那瓶白色药水找出来。” 达弗特虚弱的说着，周围皆是狩猎小队的战士们与残余荒坟守卫的扭打声，罗德来不及问什么，撕开达弗特的衣服，直接将他腰间的药水拔了下来。 “是这瓶吗？” 罗德着急的问到，因为不知道食尸鬼王什么时候会再次发起攻击。短短一分钟内，它已经杀死了三个狩猎队的战士，而这些人都是百里挑一的勇士，吸血鬼的力量之强大，不是一般人可以应付的。 “是的，这是猫头鹰药水，可以让你在黑暗中保持清晰的视力，你需要用它来对付食尸鬼王！”摩尔牧师达弗特喘着粗气，艰难的说到。“但是你刚刚饮下生命药水，短时间内饮下两种不同药水，我不知道你的身体能否承受得住……” 但是不等达弗特将话说完，罗德便摘掉瓶口软木塞，一口闷了下去。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哪里容得这个牧师在这里磨磨唧唧。罗德知道达弗特是为自己好，相当于担心药水的副作用，可是没有时间了。只有杀死食尸鬼王，他们才能存活。否则，那一头吸血鬼可以将这里所有的人杀死。 第191章 食尸鬼王（上） 药水很快便开始发挥作用，就像千万只蚂蚁在体内撕咬，罗德捂着胸口，痛苦的喘息着，有那么一瞬间，罗德甚至感到了强烈的眩晕感，但是这种感觉仅仅持续了一瞬间便消失得荡然无存。再次睁开眼睛时，罗德感到眼前的世界是如此明亮，黑暗中的一切事物都是那么的清晰，他仿佛有了猫头鹰的视力，这或许便是这种药剂命名的由来。 而刚才身体内发生的痛苦反应或许便是所谓的副作用，只不过有些人副作用强烈，有些人则安好无事，罗德猜测自己属于中间。 视力清晰的时候，罗德看清了这头潜伏在头顶天花板上的怪物。食尸鬼王就是一个长着蝙蝠翅膀的怪异生物，他身体的某些部位已经彻底变成了动物的模样，比如从背部伸展开的翅膀，那是蝙蝠的肉翅，上面没有羽毛，却有尖锐的骨刺；比如细长而坚硬的尾巴，像是某种变色龙的龙尾，锋利如刀；再比如那尖锐的爪子，和野兽无异。整个食尸鬼王，除了头部和上半身躯干还略微保持着人类的模样，其他部位，已经完全变成了异兽。 正当观察它的时候，只见这头嗜血怪物以极快的速度从巢穴的天花板飞下，径直扑向一个正在与荒坟守卫搏斗的摩尔战士。摩尔教徒毫无反抗之力，被直接扑倒在地，食尸鬼王的利爪就像尖刀般瞬间刺进了他的肉里，随后不到零点一秒的时间，吸血鬼张开它那恐怖的大嘴，一口咬住了那名摩尔教徒的喉咙。 血水咕噜咕噜的朝食尸鬼王的嘴里涌去，这是真正的吸血！而那名倒地的摩尔战士甚至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他挣扎着，身体剧烈颤抖，却无法摆脱食尸鬼王的钳制，从膜翅末端伸出的骨刺将他死死的钉在地上，整个吸血过程就像一头毒蜘蛛在吸食猎物的体液！ 罗德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然而，片刻的震惊过后，罗德清醒了过来，再恐怖的怪物也必须去面对。至少它的样子还不是太恶心，就和那些腐烂的沼泽怪一样，盯着怪物的位置，罗德握紧了自己的武器，在震耳欲聋的怒吼声，冲向了正在吸血的怪物！ 食尸鬼王瞬间便察觉到了危险，是的，真正的危险，人类领主手上那把秘银武器是吸血鬼所惧怕的，而且，它感受到了这个人类的威胁。 咆哮声过后，趴在尸体上吸血的食尸鬼王调转脑袋，朝罗德扑了过来。 双方的眼里都只有对方，借助猫头鹰药水的药效，罗德看清楚了这头怪物的眼睛，那是一双血红色的眼睛，透露着嗜血与杀戮，还有疯狂……每个史崔格家族的吸血鬼都是疯子。他们没有了人类的情感与思维。 不像前世所有的小说、影视作品里描述的那样，两个boss打架前还要废话一番，打架过程中也要废话……罗德与食尸鬼王的对战没有一句废话，双方暴力开撕，短兵相接。 罗德的战斧闪耀着雷电之光，带着强大的雷电之力飞向食尸鬼王，嗜血的食尸鬼王则以极快的速度侧身躲开，同时，罗德抽出了另一把战斧，怒吼着向前劈去。 但是这一下却没有劈中，食尸鬼王连飞带跳的扑来，力量之大，一下子扑到了罗德，秘银战斧甩落一旁，而食尸鬼王则像刚才猎杀摩尔教徒那样，压在罗德身上。 它的利爪随之刺来，但是饮下了猫头鹰药水的罗德看清了这黑暗中的利爪，在吸血鬼的爪子即将刺中脑门的前一刻，罗德扭动身子，翻滚着躲开，刀锋般的利爪刺在地面上，扬起丝丝尘土，却没有钉死人。 猎杀的失败让食尸鬼王抓狂，它张牙舞爪，发出尖叫，再次扑来。 而罗德则用尽全力挥舞着拳头向前砸去。这雷霆万钧的一击原本可以击杀掉一头野牛，但是对于吸血鬼来说，它的力度刚刚好……在砸中脑门的那一刻，食尸鬼王用它那野兽般的利爪抓住了罗德的手腕。 双方都用尽全力，罗德怒吼着要将手下压，因为藏在手腕里的袖剑已经弹出，上面抹着夜鸦捕死者特制的毒药，感受到危险降临，食尸鬼王同样用尽全力抓着罗德的手，不让它继续下压。他们手臂的肌肉在颤抖，脸上的表情因愤怒而扭曲着。 但是这样的状态持续不了多久，疯狂的食尸鬼王便张开它那血腥的大口，露出那一排参差不齐的尖牙，显然，它既是吸血鬼，也是野兽，而无论是吸血鬼，还是野兽，它们的终极武器，那是那张血盆大口。 食尸鬼王嘶吼着咬了过来，而罗德则用另一支手摁住它的脑袋，手掌盖在脑门上，遮住了食尸鬼王的眼睛，它狂乱的张嘴咬合，试图咬烂这个人类战士的手，但是罗德的钳制十分精准，死死摁住脸部上半部分，使得它的脑袋无法再继续前倾。 “以雷神之名！” 同时，痛苦的挣扎中，罗德呼唤了托尔之力，被血水染红的手指上顿时腾起了丝丝电流，剧烈的电击让食尸鬼王痛苦的惨叫着，它松开了罗德，惨叫的同时张开了它那对巨大的膜翅，覆盖着皮膜的双翼煽动着鼓起一道狂风，将它整个人包裹了起来，显然，这是受到袭击后的自我保护动作。 一名王国骑士的侍从在这时勇敢的持着长矛，从身后刺进了吸血鬼的身躯，但是不到一眨眼的功夫，嗜血的食尸鬼王便张开它那无比结实的双翼，将这名勇敢的侍从煽飞到了地上，只听见啪的一声闷响，可怜的骑士侍从全身的骨头都快被拍碎了，他倒在地上，嘴里冒着血泡。 而罗德则愤怒的再次发起进攻。 神选之子双手握斧，高高跃起，璀璨的电流环绕其身，犹如一颗耀眼的明星，将黑暗巢穴点亮。蓝色的电光映照出四周可怕的人影与鬼影。 他几乎就要砍中食尸鬼王了，但是，吸血鬼的速度和敏捷在此刻再次展现得淋漓尽致。它鼓起膜翅，巨大的双翼在洞穴墙壁上形成一道可怕的黑影，同时，脚下猛的一踩，跳上了洞穴的天花板…… 带着凄厉的闪电，罗德就像一颗被雷电绕环的陨石，砸在地面上，却没有伤到食尸鬼王半分。 同时，食尸鬼王用它那尖锐的利爪抓住天花板，整个人像蝙蝠一般挂在上面。一双恐怖畸形的眼睛变得更加鲜红，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下，那道黑影俯冲而下，径直砸向了地面上的罗德。 第192章 食尸鬼王（下） “来吧，怪物！” 站在地面上，罗德发出了狂怒的咆哮。 这样的战斗他已经经历了无数次了，在这样黑暗的世界里，没有那么多华丽的法术表演，也没有那么多煽情的战前对话，有的只是血淋淋的搏斗，绝望的呐喊与嘶吼。 食尸鬼王发出同样愤怒的吼叫，它将罗德扑倒在地，罗德却抓住它的膜翅，带着它翻滚起来，强大的战士与邪恶的吸血鬼混战成一团。 食尸鬼王抱住罗德，张开巨大的魔翼，魔翼末端是锋利的骨刺，骨刺宛如尖刀，凄厉的袭来。而罗德则抓住食尸鬼王的手臂，咆哮着将它横摔在地，食尸鬼王失去平衡，那原本刺向罗德的骨刺偏转角度，插向了地面，穿透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趁着对方还未起身再次站稳，罗德挥舞着拳头，砸向它的脑袋，即便是强大的吸血鬼，身躯也是血肉之躯，被熊神之子一拳砸在脸上，食尸鬼王顿时皮开肉绽，鼻梁骨发出咔嚓的清脆响声。但是这还不够，感受着体内翻滚着的熊神之力，罗德一手摁住食尸鬼王的肩膀，一手狠狠的出拳。 覆盖着片甲的拳头就像一记记铁拳，砸向吸血鬼脸上。血水喷溅着湿润了罗德的右手，哪怕连手腕，也是鲜血淋漓。 但是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几秒钟过后，一阵嘶声力竭的尖叫声传来，食尸鬼王腾出他那血肉模糊的手，如果那还能算手的话……它一把握住罗德的脖子，猛的收缩起来！试图勒死这个压在他身上的男人。 被锁喉的一瞬间，罗德感到那来自吸血鬼的强大力量，他急忙收回右手，抓住那支枯瘦如柴，却臂力惊人的手，试图掰开那锁住自己喉咙的手指。但是还没等罗德努力挣脱，食尸鬼王便嘶吼着将身上的男人扔了出去，狠狠砸在洞穴的墙壁上，罗德感到自己被一块岩石撞到了后腰，剧烈的疼痛涌上脑门。 但是，不等他反应过来，嗜血的食尸鬼王便从地上腾空而起，这一次，他的速度惊人，罗德几乎还没看清是怎么一回事，从魔翼上伸出的尖锐骨刺便刺进了自己的肩窝！ 血水从伤口处涌出，食尸鬼王得意的狂笑着，它将面前这个高大魁梧的人类战士钉在了墙上！即便满脸血污，罗德依旧可以看到那张被鲜血覆盖的鬼脸在狂笑。嘲笑着凡人的弱小与无助。 “该你下地狱了，凡人。” 从吸血鬼暗红色的口中吐出了几个模糊的字眼。罗德听清楚了，但是神选之子未曾放弃。 忍着剧烈的伤痛，罗德虔诚的祷告着…… 食尸鬼王只看见面前这个微弱的人类在念念有词，他的嘴唇微弱的抽动着，一些模糊不清的单词快速滑出，但是它不想听他废话，更不想听什么遗言，狰狞的狂笑中，食尸鬼王张开它的血盆大口，扑咬了上来。 然而，千钧一发之际，一股强大的力量涌入了罗德体内。他的视野再次清晰起来，手上聚集了无尽的能量，在吸血鬼即将咬向自己喉咙的前一刻，罗德抓住那刺进自己体内的骨刺，硬生生将它掰断，一阵骨头折断的声音传来，带着那半根留在自己体内的骨刺，罗德从墙壁上滑了下来，刚好躲开食尸鬼王的扑咬。 同时，身上的骨头被硬生生掰成两截，食尸鬼王发出了痛苦的惨叫。它从未想过，从未想过一个人类竟然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他简直比最野蛮的野兽还要野蛮，然而，下一秒，罗德的做法更加震惊了全场，只见神选之子握住那半截骨刺，嘶吼着将它从自己肩窝里拔了出来！ 不等食尸鬼王从震惊与痛苦中缓过来，罗德握紧那染血的半截骨刺，愤怒的将它钉进了食尸鬼王的心窝！这一刻，狂热的鲜血在体内涌动，剧烈的疼痛反倒刺激了狂战士那嗜血的热情，抓着骨刺末端，罗德嘶吼着拖动骨刺，将食尸鬼王的躯干撕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黑色的血液和破碎的内脏从被撕裂的伤口处流了出来。 食尸鬼王发出了恐怖的惨叫，它的胸口被刺开了一个血洞，黑色的血液正源源不断的从胸腔内涌出，那颗跳动了百年的心脏此刻正慢慢失去活力，是的，这是死亡的过程，是吸血鬼惊恐的过程。 它捂住胸口，转身试图逃跑，血液却不断从指间渗出。 身后，罗德狂野的扑了上来，犹如一记闪电，扑倒了试图起飞逃亡的食尸鬼王，纷飞的鲜血中，罗德手握战斧，用斧柄末端的尖刺猛的扎进吸血鬼的背部，这一次，被钉在地上的，变成了食尸鬼王。 那把闪亮的秘银战斧就像胜利的旗帜，插在了吸血鬼的身躯上。忍着肩窝处传来的阵阵剧痛，罗德踩住食尸鬼王的背部，残忍的拔出战斧，而后发出一阵巨熊般的吼声，锋利的斧子随之对准吸血鬼的脖子，砍了下去…… 血水飙溅，食尸鬼王的脑袋滚了出去。瞬间，洞穴四周，响起了亡灵们的尖啸，正在与战士们搏斗的那几个荒坟守卫们顿时像中了魔一般，躯体迅速垮塌，那维持它们躯体的黑暗能量正在急速消退，那些骷髅架子再也支撑不起盔甲的重量，纷纷垮了下来，变成了真正的一堆白骨。 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没有了亡灵的缠斗，众人立即围向了罗德。刚刚只有他可以和食尸鬼王一战，他们的领主办到了，然而，也因此受了重伤。罗德的肩窝处被捅出了一个血洞，大量鲜血正从洞口处流出，染红了罗德全身的盔甲，同时，他的头发、脸部也是遍布鲜红，乍一看就像刚刚进食的野兽。也的确，刚才那一波爆发，罗德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野兽在咆哮着……那股狂热的情绪无法控制，仿佛浑身热血沸腾，必须找一个对象发泄，而这个对象，便是正在与自己血斗的吸血鬼。 在那种狂热的情绪中，自己会忘却一切恐惧，就算对手再恶心，再丑陋，也是一堆待宰的血肉而已。 “坚持下去，罗德，我们会带你出去的……” 卡洛琳用带血的手掌施放了一个冷敷术，将伤口周围的血液冻结起来，而后侍从塔林纳姆熟悉的摘下绷带，快速在罗德肩膀上捆绑着。这简单的包扎只能止血，却不能治愈，他们必须走出这黑暗的巢穴，到了外面的城市里，或许就有可以治疗的草药了。 “烧了它。” 看着那具血肉模糊的吸血鬼尸体，罗德咬着牙，说到。 第193章 分头行动 斩杀食尸鬼王之后，众人情绪高涨，正准备返回基斯里夫城领赏的时候，从基斯里夫南部，又传来了吸血怪作乱的噩耗……它的确是噩耗…… 几天前，狩猎队刚刚浴血奋战，端掉了一窝食尸鬼和控制它们的食尸鬼王，并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十几名战士战死在那个邪恶的巢穴中。其中女王派来的“贴身侍卫”死了一半，摩尔教团也战死了三分之一，而罗德带来的那三个诺斯卡勇士，也全部战死在那里。出发时二十五人，现在仅剩下十二人。其中一些人还带着伤，就像罗德，肩窝处的伤口还未愈合，偶尔还会渗出血来；叶斯科维奇的腹部被撕开一道口子，估计没个十天半月，伤口都无法完全愈合。这种情况下，听闻这样的消息，简直是晴天霹雳。 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又要上路了，只要史崔格家族的吸血鬼一天没有被铲除，罗德一行人便一天不能返回大帐，与自己的部队汇合，更别提回到黑锤堡。 众人商议后决定分头行动，达弗特前往神秘的摩尔神殿请求援兵，虽然摩尔教在基斯里夫并不受众，但是这不代表他们在帝国也不受欢迎，相反，帝国境内的摩尔教派是广泛分布的。不过按照达弗特的说法，他只是打算号召基斯里夫境内的摩尔战士赶过来，支援这次猎杀吸血鬼的行动。 虽然去帝国境内求援也可以，但是路途遥远，等到消息传过去，当地摩尔组织商议开会后再调动力量前往基斯里夫，这中间不知要耗去多少时间。等到那个时候，估计吸血鬼的势力早已泛滥。 而王国骑士皮尔诺则自告奋勇，前往基斯里夫城，请求更多的官方援助。毕竟有冰雪女王的命令在身，首都的军队在必要时刻也必须给予支援。在那个幽暗的鼠人地洞中，狩猎队遇到了不下三百头的食尸鬼。还有数不清的各种僵尸和骷髅，罗德在想，下次再遇到食尸鬼王，不知道要面对多少亡灵？ 三人分开行动，罗德则决定先去食尸鬼出没的地方调查情报，毕竟，这一次，没有了女王提供的情报，所有信息只能自己去收集。十几人的队伍再次只剩下五个人，霜寒女巫、矮人屠夫、侍从塔林纳姆、厄孙萨满叶斯科维奇和自己。 罗德让塔林纳姆帮自己打开地图，可以很明显的看出史崔格这帮吸血鬼的逃亡路线。它们先是出现在厄伦格拉德附近，而后被赶出这座城市，在基斯里夫各地流浪，一小撮吸血鬼北上作乱，出了北部边境之后便杳无音信了。 另外一群食尸鬼王带着自己手下的亡灵傀儡离开了基斯里夫，但是大部分吸血鬼看上去是沿着冰雪大道向南逃窜了，于是乎，灰熊堡、孤风堡相继遭到大群食尸鬼的袭击。而罗德追踪的，便是这支吸血鬼部队。它总要有一个老大，而只要干掉这个老大，这帮亡灵生物便会群龙无首。 罗德不指望这次行动过后又会得到怎样的奖励，毕竟以现在的局势来看，杀死这个史崔格家族的吸血鬼领主，十分困难，能活着就不错了。在那个漆黑的鼠人巢穴里，自己费了那么大的劲，才干掉一个食尸鬼王，而且还受了重伤，接下来如果要面对食尸鬼王的boss，难度可想而知。 “暗语堡，目前来看，食尸鬼和亡灵都在这一带附近活动，所有消息都指向这座城堡。不过城堡的主人詹姆斯.瓦伦男爵似乎对此毫无反应，我们目前还不知道他到底站在哪边。” 指着那张基斯里夫全境地图，罗德皱着眉头对身边的伙伴说到。叶斯科维奇和塔林纳姆认真的看着地图，时不时的点头表示同意。小矮子博古尔则拿着酒壶，不停的灌着啤酒，对于屠夫来说，敌人在哪不重要，关键是他们是否足够强大，在鼠人的巢穴里见识到了食尸鬼王的恐怖之后，博古尔就放心了。 而卡洛琳则在一旁用关切的目光看着罗德，虽然捕杀吸血鬼的任务严峻，但是霜寒女巫更关心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体，几天前，她亲眼看到吸血鬼用锋利的骨刺刺穿罗德的肩膀。这种伤，换做是常人，根本扛不住。好在罗德那超凡的体质，硬抗了过来。但是这不代表伤势会痊愈，从罗德脸上，卡洛琳看到了痛楚与煎熬。 “我们这样冒冒失失的闯入那里，是不是太危险？” 卡洛琳打断了罗德的话。她再也不敢相信那些所谓的贵族和领主了，自从发现公爵身边竟然有吸血鬼以后，卡洛琳对王国贵族们都保持着一定的警惕。 “不会的，我们只有五个人，结伴而行的商队守卫、旅行者、流浪者，任何一个身份都可以说得通。没有人会注意到我们，在这样混乱的年代里，每个商队都会雇佣一些私人保镖什么的，而旅行者和流浪者更是不计其数。” 罗德用沙哑的声音回到。 “罗德说得对，人越少越不会引起注意。你就放心吧，罗德不会有事的，我见过他受过这更重的伤，都挺过来了，对吧？” 卡洛琳还是有些犹豫，博古尔则插话进来，用他那粗狂的手搭在罗德肩上，信心满满的给卡洛琳做保证。让罗德一脸尴尬，之前的确受过更重的伤，但是这一次不同，被吸血鬼刺伤不是纯粹的物理伤害，还伴随着毒液伤害，所以，这次伤口恢复得那么慢。虽然摩尔牧师们用特制的草药敷过伤口，但是毕竟是被食尸鬼王刺伤，不同于普通的食尸鬼或者亡灵生物，这种毒伤不是短时间内可以痊愈的。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认识罗德的时候你还没出现呢。” 卡洛琳不满的指责着矮人的胡搅蛮缠。 “但是你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未必比我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多，对吧？兄弟。” 无视卡洛琳的脾气，博古尔继续搭着罗德的肩，狂妄不羁的回应着女巫。 “虽然你以后或许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会比我长，但是现在，我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还是比你长。” 矮人叽里咕噜的一阵废话，一时让卡洛琳涨红了脸…… 第194章 “回信” 离开小镇的第三天，来自黑锤堡的那封重要信件终于交到了罗德手中，由于信件内容涉及黑锤堡的非法发展，管家穆罗斯不敢用飞鸦传信，而是让最信任的游侠千里迢迢，将信亲手交到罗德手里。 铁爪将信交给罗德的时候，信封上面的蜡印还没有被拆过的痕迹。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罗德一边拆着信封，一边好奇的问起了铁爪。因为自己早已离开北境联军，铁爪要找到自己，想必也要费一阵功夫。 “我先到北境联军的大营，他们说领主大人你已经离开好一阵子了，具体去向没有人知道，于是我向塞尔塔询问情况，塞尔塔又让我去找那个侏儒。” “阿尔维斯？” “是的，就是他，我发现白熊在他身边……” “是的，我将白熊留下来，我带上它的话太惹人注意了。” 罗德说到。 “我问阿尔维斯，他才跟我说了你们的去向，于是我沿着冰雪大道一路追过来，然后我发现你们在乌拉克镇停留过。” “嗯。我们还进入地下，杀死了一些亡灵和吸血鬼。” 罗德回到，顺手拆开了信封。 “我看到了……那是一座死镇……” “你能找到我太不容易了。” 罗德赞许到，铁爪、劳伦斯，算是黑锤堡少数几个合格的游侠，换做是别人，这种环境下，根本不可能找到自己。 说完，罗德打开了信件，仔细的读起了上面的文字。公正娟秀的字迹一看就是出自老管家的手笔。刚好离开黑锤堡那么久，也通过这封信了解一些关于老家的情况。 “黑锤堡发生了什么？” 卡洛琳凑过来，好奇的问到。这原本不属于她关心的范畴，但是自从冰椒种植有她的收益之后，黑锤堡的事似乎也变成了她的事…… “发生什么？呵呵，还没发生。”看完信件，罗德笑了。 “拉海姆想拉拢更多的合伙人，一起投资建造港口和其他项目。”罗德继续说到。 “那不是好事吗？” “好个鬼，这些贵族商人机灵得很，他们看中黑锤堡的地理优势，想占用这份优势资源，他们开发不是无偿的，必然要占有部分收益权，等到他们占有的份额超过我，那时候，黑锤堡是谁的都说不清了。这座城堡可是我们辛辛苦苦保卫下来的，现在前脚刚刚消灭了野兽人，后脚就有人盯上这里的廉价资产了，不得不说这些商人真是无孔不入。” 罗德嘲讽到。他知道拉海姆的心思，深坑矿场的投资成功让他尝到了甜头，以极低的价格参与矿场开发，卖出去的矿石收益远远超过他当初的投入。这让他的野心不断膨胀。然而，作为一个商人，而不是领主，拉海姆忽略了一个事实——他之所以能够在投资矿场这件事上一帆风顺，是因为前期黑锤堡的战士们浴血奋战，挡住野兽人的侵袭，是因为这个，才有了深坑矿区安全的环境。 若不是这样，野兽人早已将那个矿场付之一炬。若是要认真算起来，罗德前期投入的人力物力保护黑锤堡，也算一个重要的成本。但是罗德并没有和他这么算，毕竟，以当时的条件，罗德也没有太多可以合作的对象。 但是现在不同了，安全的环境，欣欣向荣的城镇，前人浴血奋战才保下的领地，就不能再以那么低的价格卖给外人了。换句话说，投资环境变好了，之前的廉价资产不再廉价了。而罗德不用回去，也知道拉海姆那些所谓的新的投资者，不过就是他的亲戚、远房亲戚、他妻子的亲戚、远房亲戚，有利益时，往往都是一个家族内部吞去的，因为他一个人吞不下。 卡洛琳听完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呢？” 她继续问到。 “简单，他那些投资者除非出了足够好的价格，否则，别想进黑锤堡半步。至于他说的开发城区，我有的是钱……” 罗德微笑着回到，卡洛琳瞬间明白了。留铁爪在原地一脸懵逼。 “你这就回去，估计等你回到城堡的时候，劳伦斯也回到城里了，冰雪女王以沙皇的名义拨款，奖励一万金王冠作为我的军功奖赏。这部分金子我让劳伦斯秘密押送回城堡，估计再过一周，这笔资金就会抵达黑锤堡。” 罗德转过头，对铁爪说到。他甚至懒得再回信，只是口头交代铁爪。毕竟，这并不重要，劳伦斯能够顺利返回黑锤堡，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拉海姆要的投资方，罗德原本并没有想法，而现在，新的想法已经在脑海中孕育而生。新的合伙人可以有，但不是他拉海姆的朋友，亲戚这些。而是来自基斯里夫各地的贵族们，只要不形成利益集团，合作开发还是没问题的。只不过如何调节这些贵族之间的关系，这就是一门学问了。既不能让他们太亲密，也不能让他们矛盾太多。罗德猜测这项工作已经超过了老管家穆罗斯的能力范畴，自己如果真要这样做，便需要一位真正懂得管理的人……是的，随着城镇的发展，许多事情便变得复杂起来…… …… 铁爪一脸懵逼的走了，他原本以为领主会给他一封信，让他交回穆罗斯手里，而领主竟然只是口头交待，在穆罗斯眼里天大的事，在领主大人这边，似乎无足轻重……唉，算了，回去再说。游侠对自己说到…… “罗德，虽然我对投资、金钱这些事没有兴趣，但我还是不明白。” 待送信的游侠走后，博古尔才凑到罗德身边，他对刚才那番对话其实也是一脸懵逼。 “不明白什么？” 罗德问到。 “既然那个叫拉海姆的家伙这么势利，贪欲十足，为什么你不直接将他赶出去，另找合作人？或者干脆用那笔资金，自己来干？” 矮人摸着脑门，问着。 “赶出去？不可能的。至少现在不可能。拉海姆占据着黑锤堡百分三十的资产，有些资产还是我和他共有的，比如矿场、市场。他若是走了，抽离这三分之一的资产，黑锤堡的运作会出大麻烦的。至少，资金链有断裂的危险。你知道的，生产出来的东西是不会立即变现的，它需要经过贸易和流通环节，在卖出去，取得金子之前，那些矿石还是其他货物都是一文不值的。如果拉海姆抽走他的资金，黑锤堡可能一时半会连工人薪水都发不出来……而且，有些资产他已经买下来了，他若要走，我还要支付他一大笔费用回购那部分资产。这会造成黑锤堡短期内资金紧张，缓不过来的话还有破产的危险。我总不能杀了他，抢走他的钱吧？” 罗德答到。当然，这是表面上的客套话，资本家能不能杀，这已经不是一个论题了。在帝国，多少城市的统治者一开始打着共同开发，一起挣钱的名义吸引贵族投资，等看到资本膨胀，贵族挣得盆满锅满的时候才眼红，然后找个借口杀掉，霸占其财产，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毕竟法律这东西都是他们自己说的算。 第195章 渡鸦之旅酒馆（上） 暗语堡。 当罗德与卡洛琳一行人抵达这里时，整座城堡都已蒙上一层灰暗的气息。吸血鬼的到来让城堡里的人都神经兮兮的，时刻提防着外来者。 似乎连城堡的天空也未曾被阳光笼罩过，灰蒙蒙的天空下黑鸦徘徊，街道上清冷的吆喝声断断续续…… “渡鸦旅馆。听起来不错，就这家了。” 走进脏兮兮的城堡大门，罗德在大街旁驻足停留，目光停留在城门脚下一家三层楼的旅馆上面。 博古尔不理解为什么罗德这么快就决定选这家旅馆。他闻不到半点好酒的味道。 “为什么不再看看？” 矮人发问到。 “没必要看了，一般来说，一座城堡最好的旅馆都在城门边上。”罗德转头说到，“知道为什么吗？” 博古尔摇了摇头。 “原因很简答，方便旅行者、流浪客第一时间找到。你是一位旅行者，那么，来到一座陌生的城堡，第一时间肯定是找住宿的地方，你不可能拿着行李满城镇找酒馆，为了让像我们这样的旅行者第一时间找到好的旅舍，许多酒馆老板都争着在城门边上开店，而只有最有实力的老板才能在城门脚下安定下来，所以，久而久之，一座城堡最好的旅馆都是在城门边上。” 罗德耸着肩解说到，一旁的塔林纳姆则笑了笑，跟着罗德走进了旅馆，他在人类社会里生活多年，成为罗德侍从之前又是猎人，对于这些基本常识还是有的。而博古尔，无论在游侠时期还是成为屠夫之后，基本上都在野外度过，因为最强大的敌人都在野外，没有哪只怪物会明目张胆的出现在人口密集的城镇里，如果有，它很快就会成为政府通缉的目标。 “记住我们的身份。” 走在前面，罗德对身后的同伴低声叮嘱着。 他们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坐下。由于已是傍晚时分，酒馆里十分拥挤，到处人声鼎沸，扑面而来的恶臭味差点让卡洛琳当场呕吐出来，那是酒鬼身上的酒臭味、流浪汉身上烂衣服的汗臭味，还有各类人身体上分泌出来的异味，各种味道夹杂在一起，迎面而来，那感觉简直不可描述。加上酒馆内十分拥挤，几乎是人挨着人，让卡洛琳更加无法忍受。 作为贵族女孩，她虽然有住过旅馆，但是那都是父亲提前安排好的高档单间，更经常直接住城堡内，对于这样的场面，基本上也没经历过。这次，算是罗德带她来体验一把底层劳动人民的生活。 “几位先生，来点什么？” 一行人坐下没多久，酒馆内的酒保便凑了上来。张口倒还算礼貌，只是，看起来年纪太小了，还没发育，应该只有十一二岁左右。这不由得让罗德想起自己的女儿——丹尼斯。两年前，丹尼斯被人从城堡里带走，那时候，她八岁，现在，应该有十岁了。而两年间，自己再也没见过她。想到这里，罗德不由得有几分怅然若失。 “我们五个人，一人一份培根、火腿、啤酒，一人一碗肉汤，要够热。然后鱼，告诉我，小女孩，你们这里有什么鱼？” 博古尔兴奋的问着。 却被卡洛琳打断了，“我不要培根和火腿，没胃口。”她撇着脸说到。 “好吧，好吧，那你不要，我们要。”博古尔一脸不悦的转过头去，面对那个小侍女的时候，又露出了矮人祥和的笑容。“你还没告诉我，这酒馆里有什么鱼？” “鲫鱼、鳗鱼、鲤鱼，先生。” 小女孩用青涩的声音回答到。 “鳗鱼，鳗鱼吧，这东西我喜欢。” 博古尔大声回到。虽然他不是故意的，但是在一群人中间，总觉得他总是大嗓门，好在酒吧内十分嘈杂，没有人注意到这里。 “你还没问价格。” 叶斯科维奇插话到，厄孙萨满在食物价格上面吃够了亏，在加入罗德麾下之前，他四处游荡，身上长年身无分文，一进到人类酒馆，经常因为支付不起食物价钱狼狈而逃。于是，对大手大脚的博古尔，总是带着鄙夷的目光。好似一个穷人家的小孩在仇视一个富二代一样。 “鲫鱼12铜便士、鲤鱼10铜便士、鳗鱼2枚银先令，先生。” 小女孩熟练的回答到。可以看出她已经是这里的长工了，虽然基斯里夫的律法禁止使用童工，但是在王国境内，招收使用童工的现象却是普遍存在的。 毕竟，人们为了生存，什么都干。把自己儿女卖给酒馆老板什么的也是经常的事。至于王国警察，有些事管，有些事就不是那么积极了，像追诈骗贩、打击走私上面就十分积极，因为那往往有油水捞；而对于使用童工这种事，谁吃饱了没事管这种事，管了也没好处，这些童工的父母大多是最底层的平民，有时还指望孩子替自己多挣几块钱，管这种事经常两边不讨好，因为另一边是城市的中产阶级，酒馆老板、工坊老板什么的。这些人虽然不是什么大资产阶级，但是相比于什么都没有的平民，还是不好惹。所以，各地对于使用童工这种事也就是睁一眼闭一眼。 “还行，不算贵，价格厚道，来两份鳗鱼片。不，三份。赶了那么久的路，我可要好好吃一顿，天天那些干粮，吃得我便秘好几天。” 博古尔一边抱怨，一边自顾点起了自己的晚餐。丝毫不理会周围人的目光。 “素食，这里有什么素食？” 罗德插话到，他注意到身边的卡洛琳一脸难受，显然，这样的环境让她倒胃口，而自己必须照顾到每个人的情绪和口味。 “腌白菜。” 小女孩不假思索的答到。 “不，不要，还有其他的吗？” “洋葱、大蒜、青豆、萝卜……” 小女孩又连续说了一串菜名。当然，这些东西在罗德眼里根本不算菜单，最多只是蔬菜的名字，供给平民食用的东西不会太讲究，罗德知道，现在念着是什么，待会儿端上来就是什么，是的，他们不会煮的，所谓素食就是用刀切片而后直接食用，最多扔到水里再洗一遍，但是那些水槽里的水是怎样的，你懂的…… “萝卜吧。” 罗德尽可能温柔的回到。 第196章 渡鸦之旅酒馆（中） “我们非要在这种地方吗？” 在酒馆待不到五分钟，卡洛琳便受不了，人挤人的环境里各种气味混杂，好似装满牲畜的笼子，各种声音嘈杂不堪。罗德倒是还行，穿越前就是个吊丝，生活在贫民窟，什么苦没吃过，倒是身边这位贵族女，出生时就是贵族，从小在舒适干净的环境里长大，突然身处这种底层人民的生活环境，一下子根本适应不了。 尤其在看到那些肥腻腻的妇女不断往旅客身上蹭时，更加无法忍受，仿佛几天来吃的东西都要呕吐出来。 “嗯，就像你看到的，这里什么人都有，越是混杂的地方，越能打听到真实的情报。那些醉鬼、猎人、流浪汉，不要以为他们衣着褴褛、浑身臭味，在搜集情报上面可能强过专业探子。要知道许多密探还经常向这些人购买情报。我们要找到吸血鬼，就不能错过每条消息。” 罗德将身子靠近女巫，挨着她的耳朵，轻声说到。 “可是……” 卡洛琳还是不舒服，正要反驳，却被罗德再次打断了—— “可是环境太糟了，对吧？再忍忍吧，想想我们正在面对怎样一场战争，你就会觉得现在付出再多都是值得的。” 罗德安慰到。 正说话的时候，第一盘食物便被端上来了，那是一盘黑麦面包……博古尔、塔林纳姆和叶斯科维奇想都没多想，直接用手去抓，一人一片，好不自在。而卡洛琳的目光却盯着那些形如黑炭的面包，迟迟不敢下手。 “这是面包？……” 她小声问到，声音小到连她自己都听不清…… “要不然呢？你以为是木炭吗？” 罗德笑到，拿起一块，放在了卡洛琳的餐盘里。 “你要知道，在基斯里夫，大多数人只能吃得起这个。我们平时吃的那种面包，是上等面包，没什么杂质，但是价格昂贵，大多数平民是吃不起的。更别提蜂蜜面包、浆果面包了。” 罗德低声说着，以身示范，咬了一口桌上的黑面包，如碳粉般的面包屑从嘴边洋洋洒洒的洒落。这一幕让卡洛琳看得毫无食欲。她已经无法想象接下来那盘肉汤和萝卜是什么样的了。 另一旁桌子上的几个流浪汉看起来是吃完了，正在桌上玩弄着牌堆卡（1），一些食物残渣和马粪、泥土的混合物就丢在地上，混杂着流浪汉身上的汗臭味，令卡洛琳直捂口鼻。看得出这帮人的消费较低，坐的位置也是临时的，它们的桌子和罗德一行人用的桌子差不多，但是椅子却是用一块长木板，下面架着两个空酒桶做成的。按照塔林纳姆的说法，这是为了用餐完便于收拾。毕竟，塔林纳姆在成为侍从之前也是属于贫苦的平民阶级，对这样的生活场景见惯不惯了。 “他们不用刀叉吗？” 卡洛琳左顾右盼，发现整个酒馆里，只有少数几个穿着像样的人在使用餐具，其他人基本上就是直接用手抓……无论食物多么油腻，都是用手抓，而那双沾满油渍的手接下来可能还要上厕所擦屁股，玩纸牌，甚至手yin…… “尊贵的卡洛琳小姐，你要知道，刀叉都是金属制品，那是有钱人才用得起的，普通的平民哪里用得起。尽可能多观察一下吧，你要帮助你父亲管理城堡，必须知道下层劳苦大众的生活。” 罗德低声说到，卡洛琳感到自己的三观尽失…… “我们要在这里待几天？” 卡洛琳强忍着周围熏天的臭气，问到。 “不确定，可能就两三天，可能一周，甚至更久。我的想法是，在达弗特和夏夜搬到援兵之前，我们只能留在这里，打听好情报，一旦他们来了，我们才可以立刻采取行动，否则，大规模的部队进城只会让吸血鬼闻风而逃。或者直接让它们做好准备，与我们对抗。” 罗德将嘴凑到卡洛琳耳边，小声说到。 “好了，我们先不谈这个了，这里人多眼杂，你看。” 罗德说着，示意卡洛琳看向窗边，那里，一个穿着皮大衣，带着黑高帽，骑士打扮的人正用他那双乌黑的眼睛望着这里。由于受到熊神厄孙的祝福，罗德的观察力很好，否则，以正常人的视力和灵敏度，是不可能在乱糟糟的屋子内找到某个特定的人的。 卡洛琳收起了她那张惊讶的脸，因为她知道，即便在这里，也不是绝对安全的。 几分钟后，博古尔点的那些肉食上来了，送餐的是一个中年大妈，用木桶装着肉块，然后用大勺子舀到客人餐盘里。庆幸的是，餐盘还算干净，那些童工们做事十分认真，因为害怕店老板的打骂，所以擦洗餐盘和桌椅时做得总比成年人干净。 卡洛琳发现即便是肉食，也是冷的…… “他们不会临时给你烤，这么多客人，都是中午或者早上烤好的，等到晚上客人多的时候再一一端出来，否则临时烤，来不及的。” 罗德淡淡的说到。开餐厅这种活罗德在穿越前也是干过的，所有的食材都是上午准备的，煮好，等中午和傍晚高峰期来临的时候再稍微加热送到客人桌上，当然，在这里，酒馆老板连加热都懒得加热了。直接端上早上做好的食物，好在基斯里夫的夏天都不会太热，否则，食物在厨房放了一天，可能到晚上都开始变质了。 “我在海德堡……” 卡洛琳正想说她吃的都是热食，却被罗德再一次打断，这个男人总是能提前看出她的心思…… “在海德堡或是黑锤堡，你都是小姐，高贵的女士。当然要准备热食给你，但是在外面，我们只是平民，记住我们的身份，好吗？我的女士。” 罗德说到，用手抓起一块冷肉，放到卡洛琳的盘子里。 “我不吃肉……” 女巫板着脸，耍起了大小姐脾气。 “你必须吃，补充体力。想想我们的事业，关系到数万人的性命。” 罗德再次拿“捉鬼”任务这件事来压她。卡洛琳默不吭声，看着那生硬的培根卷，艰难的吞了吞口水。 “不，我吃不下。”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噘着嘴说到。“我去房间了，我自己有带吃的。” 但是刚一起身，便被一旁的几个流浪汉盯上了。罗德立马抓住了她的手，示意她坐下。但是卡洛琳看上去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下一秒，几个玩牌堆卡的流浪汉便凑了过来，用猥琐的目光打量着卡洛琳的身体。渡鸦之旅酒馆虽然是整座城堡里最好的酒馆，但是聚集的大多也是一些底层平民，真正的贵族到访早就进入城堡休息了。所以，平日里根本不会有什么贵族女性来这里，卡洛琳的打扮虽然也是平民装束，但是看上去十分干净，苗条的身材和白皙的脸蛋很快引来了酒鬼们的注意。 “嘿，朋友，这个妞多少钱卖？一个晚上，一个晚上就可以……” 那个刚刚打牌赢了钱的流浪汉走了过来，先是用下流的目光看了一眼卡洛琳，而后走到罗德身旁，谈起了价格…… 然而，不用自己说，博古尔和塔林纳姆已经吐掉口中的食物，一脸凶恶的站了起来，矮人身高不够，但是那张刻满刀疤的脸和一身结实的肌肉足以威慑这帮地痞流氓。而塔林纳姆更是直接将那个醉鬼的脑袋摁在了桌上，随手掏出匕首，一把插在桌面上，力度之大，匕首的尾部甚至还微微颤抖着。突如其来的一幕让酒鬼瞬间清醒了一半，他双手卷曲着，嘴里喊着求饶的话。 “你说吧，怎么处置他。” 罗德看了一眼身边的霜寒女巫，轻描淡写的问到。 “让他碰不了女人！” 卡洛琳用命令的口气说到。 塔林纳姆心领神会，朝酒鬼胯下就是一脚。那个满嘴黄牙的流浪汉瞬间抱头惨叫，被同伴慌不择路的拖了出去。然而，即便如此，周围的人也并没有投来太多关注的目光，调戏妇女，打架斗殴，赌博闹事，在酒馆里非常常见，并没有什么意外的。 即便刚才罗德抓着那个醉鬼暴揍一顿，估计也没有人会在意那个穿着破烂衣服的醉鬼是死是活。 他们只是继续喝酒、嫖赌、谩骂着统治者的无用与无能。第二天到来，一切又回到了原点，酒馆里的佣人们会打扫前一夜客人留下的残羹与污秽。 第197章 渡鸦之旅酒馆（下） “你必须接受这样的现实，卡洛琳，世界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光明与纯洁，人心险恶，多少人在伪善的面具下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那些贵族与富豪们，你以为他们是怎么爬上来的？规规矩矩做生意吗？又或者是靠着自己的能力治理一方土地得到冰雪女王的提拔？不，都不是的……一切不过是虚伪的，所有的人，或许都在撒谎。” 回到旅馆房间后，罗德与卡洛琳促膝长谈了起来。今晚她的表现太引人耳目了，一个娇滴滴的大家闺秀，一个看上去不是平民的平民女孩。罗德必须好好跟她上一课，当然，他也是这样做的。只不过看上去卡洛琳要接受这些现实和观点，还是十分困难而痛苦的。 先是女王派吸血鬼手下来军营，后是看到平民们过着这样黑暗与困苦的日子。这一年间所发生的一切无不摧残着她脆弱而敏感的内心，原本美好的世界观在渐渐崩塌。 “难道我们就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了吗？” 卡洛琳反问到。她似乎还想着反驳，还想自欺欺人的回到自己所熟悉的那个世界。 “不，恰恰相反，我们应该信任所有人。”罗德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到。“同时，又要怀疑所有人……” 卡洛琳听完一脸茫然，这话明明是互相矛盾的，她听不明白。 “意思是说，既然你选择了盟友，选择了自己的手下或助手，你就要无条件相信他，只有诚恳待人，别人才会真诚待你。然而，在有些事情上面，你又不能将自己的底牌全部押在一个人身上，凡事给自己留有一点退路。” 罗德像大叔叔一般宽慰着卡洛琳。这些话原本应该由她的父亲跟她说的，但是瓦瑞尔看上去也是一个护女狂魔，就像自己曾经呵护丹尼斯那样，溺爱之下总是不愿意让自己的儿女接受太残酷的现实，就像保护笼中鸟一样，但是这到底是爱她还是害她，就很难说清楚了。尤其是卡洛琳还是一个霜寒女巫。鬼知道在魔法学院那些日子，那些导师们给她灌输了怎样的观念…… 卡洛琳痛苦的点了点头，而她不知道，此刻罗德也是用这种态度在面对她。既是信任，又不是完全的信任。毕竟，鬼知道眼前这位少女在基斯里夫魔法学院里经历了什么，她对冰雪女王依旧是忠诚的，而自己，不可能对那个女魔头忠诚。在卡洛琳彻底觉悟之前，还是要有所提防。 “好了，很晚了，回到你房间休息吧。一路上你一直渴望住上干净的床，这次总算可以如愿以偿了。房间还是不错的，不会像楼下的酒馆大厅，肮脏不堪。我检查过了，衣柜里没有酒鬼。当然，为了保险起见，锁好门。” 罗德开着玩笑安慰着说到，一边露出浅浅的笑容。他知道，瓦瑞尔不在的时候，自己有必要给卡洛琳提供一些精神上的帮助和依靠。 “嗯，我知道，谢谢你……” 霜寒女巫轻声说到。并从床头起身，一如既往的挺起了她那高傲的胸部， “对了，你的伤？” 卡洛琳走到门口，突然又折返了回来。盯着罗德的肩膀问到。 那团被纱布包裹着的肩窝看上去依旧带着暗红色，只不过比前几天好多了。没有再渗出血来。在外面的时候，罗德将衣服套在身上，没有人看见，只有在房间的时候才脱下来透气。 “没事了。” 罗德笑着回到。 但是卡洛琳还是折返了回来，“我检查下。”她说到，并盯着罗德眼睛看……好像在说，这件事上要听她的…… 罗德耸了耸肩，表示那你就检查呗……女巫用纤细的手指解开罗德的上衣，让眼前的大叔露出那结实的胸膛，而后小心翼翼的解着绷带，由于挨得很近，胸前的风光再次被罗德一览无余……还是那样深深的沟壑，还是那样美好的风光，白色蕾丝胸衣搭配浅v领口的天鹅绒上衣……这让罗德想起了初次见面时卡洛琳的打扮，贵族小姐的穿着打扮你懂的。 卡洛琳认真的解着绑在罗德肩上的绷带，而后认真的换药，丝毫没有注意罗德看她的目光……好吧，看起来的确很信任自己……罗德感叹到——还是一个小女孩…… 几分钟后，卡洛琳将药换好，重新用纱布将罗德的伤口盖起来。食尸鬼王造成的穿刺伤，能够恢复到今天这个样子，已经算是万幸。 “下次你出手的时候要掂量掂量自己，那种情况下，你本不是它的对手。” 卡洛琳的话责备中带着关心，让罗德听了颇为舒服。好似小情人的撒娇。有时罗德觉得还好一路上带着这个小女巫，要不旅途多无趣，一路上就是调查情报，杀食尸鬼…… …… 厄伦格拉德。 “老伙计们，冰雪女王的大部队来了。我们，马上就要有大麻烦了。” 奢华的厄伦格拉德市政官邸内，年轻的雇佣兵首领马斯特?血手，正站在几位大贵族面前，用抑扬顿挫的语气讲起了前方的战事。他们一路取得胜利，然而，自从那个叫罗德?劳恩的家伙在呓语林地里将他们反败为胜之后，佣兵团的处境便一直不好。北境联军和南方的部队汇合了，狮鹫军团和基斯里夫射击军也来了，他们再也讨不到半点便宜。只能靠不断游击来周旋。 “麻烦？不，不存在的。我们伟大的，年轻有为的马斯特将军会解决他们的。血手雇佣兵是整个利爪海最强大的佣兵军团，你们连诺斯卡人的军团都打败过，不是吗？” 大贵族莫洛克挺着大肚皮，不慌不忙的说到。 “哼，你倒是知道不少。不过你要知道，那次入侵帝国的诺斯卡军团可没有你们这位女王这么强大。一个暴风雪可以埋掉半只军团。噢，这样的对手，我可是害怕。” 年轻的佣兵首领马斯特撑着腰，用带讽刺的口吻回应着。 “但是你还是可以对付的，不是吗？你还有后续的部队，在帝国，你可是一位名人。” 莫洛克继续说到。 “别废话了，直接说吧，加价钱，你们想要我继续替你们卖命，就把价钱加上去，否则，凭我手头这几千人，想和你们那位女王斗，不可能有胜算。” 佣兵首领马斯特大声说到。他的声音在这里就像装了扩音器，整个大厅都回荡着他嘹亮的嗓音。 “价钱我们之前就谈好了，合约还保存着呢，你的契约精神呢？马斯特阁下？” 杰拉姆.马库斯回应到。作为厄伦格拉德的财政大臣，他是厄伦格拉德贵族联盟中最重要的角色之一。 “价格谈好了？是谈好了，谈好的是我帮你解围，可没有说要帮你们对付那个疯女王。何况现在还多了一个双神选？你们认识他吗？我算是认识了，一场战斗，一个人就杀死了我三百多号人。呵呵，这些可都不在我们的合约之内吧？” 马斯特冷笑到。他一手握着自己那把心爱的骑士之剑，那是他在担任帝国北方军上尉时诺德领选帝侯奖励给他的，是一把精钢长剑。上面雕刻着白狼之徽，象征着正义与勇敢。可叹的是，多年后，他却成为了帝国的反派。 “这可不归我们管，签订合约的时候你就应该考虑过最强大的对手。这不是稳赢不赔的买卖，不是吗？” 市政官提尔斯笑到。 “这么说，诸位是不打算支付剩余的费用了？” 马斯特冷笑到。 “哪来的剩余费用？这明明是额外费用，额外的东西可不属于合约里面的。” “我没空和你们这帮软柿子在这里废话，想要我继续待在基斯里夫，就加钱，再加一倍的价钱。否则，我将离开这天寒地冻的鬼地方，回帝国做我的城主。”马斯特说到，“你们可能忘了，这场混乱是怎么引起的。呵呵，当那些吸血鬼和食尸鬼在城里闹事的时候，是谁雇佣了杀手，趁机清除那些黑衣警察（1），并声称它们是被吸血怪物杀死的？当那些冰霜女巫在调查吸血鬼作乱的时候，又是谁指使猎巫人盯上她们的？” 马斯特的话让众人背脊一凉，这是一场阴谋，几位大贵族都参与其中了。然而，无知的民众还以为是贵族联盟救了他们…… “你这是在威胁我们？威胁这座城市？” 莫洛克大声质问到。 “算不上，我只是在提醒你们。我需要更多的钱，来招募更多的士兵。”马斯特说着，俯身将手搭在年长的议员莫洛克肩上，“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这条船翻了，对我们可都不是好事。” 说完，年轻的将军笑了，一抹诡异的微笑。 第198章 暗中调查 清晨，罗德从困意中苏醒。他是坐在椅子上睡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养成了坐着睡觉的习惯。大概是这个世界太不安全，让人没有安全感，坐着睡一旦有危险，可以立刻反应过来，而躺着嘛，一旦遭遇危险，就没有时间挣扎了…… 推开酒馆的窗户，扑面而来的不是阳光和雨露，而是那熏天的臭气——一个拖着板车的集粪工正停在酒馆后门，向酒馆的老板购买廉价的粪便。 是的，收集购买粪便……集粪工，这可以说是最苦逼的职业之一了，基斯里夫不像帝国，除了厄伦格拉德和首都基斯里夫，大多数城镇是没有下水道的，每天，粪便的排出就是个大问题，总不能直接倒在大街上，于是乎，就催生出了集粪工这样一个职业。人和牲畜的粪便并不是毫无用处，它们可以作为肥料，还有燃料。是的，在一些贫困的地区，还在用粪便做燃料。而肥料，这个世界没有化工肥料，便也需要自然的肥料。粪便就是最好的肥料。 集粪工会在每天清晨挨家挨户的收集粪便，然后装满一车，运到城外，再卖给农户，以此获得少量的报酬，来维持他们的生活。罗德不知道卡洛琳这时候睡醒了没有，如果让她看到眼前这一幕，不知道又会作何感想。 “罗德，罗德……” 罗德关上窗，以免让粪臭味飘进房间。门外响起了大声而急促敲门声，从那大嗓门罗德也可以知道，准是那个矮子。 随便套了件衣服，打开门，矮人博古尔正提着两壶啤酒站在门口，“昨天喝的那些太难喝了，根本算不上酒，我早上专门在街上买了两壶皮格斯黑啤，嘿嘿，这才算啤酒。娘的，这支队伍里只有你可以和我喝，卡洛琳一个女人，喝不了几口，塔林纳姆说是你的侍从，不肯喝，要时刻保持清醒，叶斯科维奇就更不用说了，什么叫酒他都不知道。” 博古尔说着，就要闯进来。 被罗德拦在了门外。 “下去喝吧，顺便点些下酒肉。” 罗德说到。 上午时分，酒馆大厅显然没有昨晚的喧嚣和嘈杂，佣人们还在收拾着昨晚客人们留下的烂摊子，许多桌椅都已摆放整齐。罗德和博古尔选了一处相对安静的地方坐下，屠夫迫不及待的倒起了小酒，然而，刚刚拿起来喝一口，两人便发觉味道不对。 “这不是皮格斯啤酒，该死的，那个小贩骗我！” 博古尔勃然大怒，吼着就要去找那个卖酒的人理论，被罗德及时拦下…… “你这酒多少钱买的？” 罗德问到。 “三枚银先令。”矮人愤怒的答到。 “三枚银币你指望买到纯正的皮格斯啤酒？如果你是酒贩，你会这样做买卖？你知道皮格斯酒的成本价。” 罗德笑着说到。博古尔一时无言以对。 “暗语堡并不是什么大城市，这里的小商小贩很多，造假卖假的也很多，你刚才买的酒当地人心知肚明，就是基斯里夫的本土酒，只不过贴上矮人黑啤的牌子。你也不用去追了，那是流动小贩，早就不知道去哪了。他们走到哪，卖到哪，这时候说不定已经出城了。” 罗德继续笑着他。这让博古尔原本就薄的脸皮更加没地方搁，“你们人类做买卖太不厚道！”最后只能用这样的气话来圆场。 正当聊着的时候，卡洛琳从楼上走了下来。霜寒女巫今天穿着一件紧身针织衫，领口处不再是深v浅v的样式，而是盖住了锁骨，脖子以下的皮肤一点都看不到。不过这依旧不妨碍她成为全场的焦点。紧身的针织衫衬托出她苗条而标致的身材，胸前两座山峰自然凸出，挺拔而饱满，在柔软的衣服上留下性感的皱褶。可以听到楼梯旁男顾客那吞咽口水的声音，如果不是白天，罗德敢打赌又要出现打架斗殴抢女人的事…… 霜寒女巫下楼后便径直走到罗德身旁，坐了下来。博古尔正因为酒的事闷闷不乐，根本无心和卡洛琳打招呼。 但是闲暇无事的酒馆老板却自己主动走了过来。 “嘿，朋友，自我介绍下，我是这座酒馆的主人，我叫基德.海勒。你们可以叫我基德。” 酒馆老板咧着嘴笑着说到。这是一个秃头，长脸的中年男人，看上去年龄也有四五十岁了，嘴里补着金牙，一双细小的眼睛就像狡猾的狐狸盯着所有人，当然，更经常盯着罗德身边的女士。 “很高兴认识你，朋友。”罗德客套到，“这座酒馆看起来生意不错。” “还行吧，这里生意一直都这样。你知道的，城门脚下的生意如果不好做，其他地方就更别想做了。我的父亲花了半辈子的积蓄，才买下这块地，虽然它小得可怜，但是足够我在这里安家了。” 男人说着，一双眼睛不自觉的瞟向卡洛琳。 “你有一位老父亲。” 罗德敷衍到。 “对了，你们几位来暗语堡做什么？噢，抱歉，我的意思是，看上去你们不像本地人，我以前没有见过你们。” 老板基德问到。或许是察觉到自己的不礼貌，他将目光从卡洛琳身上挪开，移到了罗德身上。 “噢，我是一名商人，来自灰熊堡。这位是我的妻子——麦蒂娜。” 罗德笑着向酒馆老板介绍起了自己，并临时给卡洛琳编造了一个新的身份，为了表现得自然亲密一点，顺手将手搭在卡洛琳肩上。完全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的卡洛琳愣住了，但是在外人面前，也不敢表现出过多的表情。只能勉强点头微笑。 “这位是我的手下，雇佣兵——博古尔.卡纳。” 说完，又向酒馆老板介绍起了自己的老搭档。对面的矮人坐在原地，气得满脸通红。 “啊，灰熊堡，我听说过，那里好像之前被一支吸血鬼部队袭击过？” 基德好奇着问到。 “嗯，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那次袭击来得快，去得也快。女王的人很快就进驻城堡了，城镇重归安静，不过就是几天的事。” 罗德回答。 “唉，这两年，总是那么多事，看上去安静的日子其实地方的事情多着。” 基德抱怨到。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但是罗德还是很乐意和他多闲聊一会儿，一般来说，一座旅馆的老板是知道最多八卦信息的，所有来酒馆住宿的人都会或多或少和他聊上几句，久而久之，酒馆老板就像一个情报中转站，有些人甚至专门卖这个作为一部分重要的收入来源。 “的确，乞丐越来越多啦，妓女也越来越多了。” 罗德叹着气说到。 “尤其是北方这场叛乱发生后，日子更难了。不过总有一些借此发财的人，那些卖棺材的、置办葬礼的，反正一切和死人相关的生意突然间都好做了起来。这可真讽刺，不是吗？” 酒馆老板调侃到，罗德猜测他早就知道这一行当，只不过或许是因为实力不够，无法插足。这个世界有着更加野蛮的生存规则，有些行业是被垄断的，比如盐业和贵金属，是被基斯里夫官方控制着的，这些行业十分暴利，卡特琳娜绝对不会将这些高油水的行业利润分给民众。 倘若你不听话，染指了这些行业，就是走私，就是犯法，罗德估计厄伦格拉德叛乱跟这些也有关系。它或许是一个日积月累的过程，当大量财富被女王集团所吞噬，总有一些人会不满。 再回到刚才那个死人行当，基德或许一早就看上这门生意了，只不过他经营的并不是这一行业，想临时插足，除非有足够的官方势力，和城堡领主有一定的关系，有官方做后台，要么，他有足够的实力，从零开始，雇佣打手，强占别人的利益，否则，如果这两点都没有，想突然间涉足别人经营的领域，实在难。就算小小的城堡，也是讲究地盘的，两个小帮派可以为了一点小利益争得你死我活。从小处看就是小帮派打架，争利益，从大处看，就是隔壁帝国那帮选帝侯了，整天为了那么一点蝇头小利大打出手，混战不断。罗德觉得自己是没当皇帝，要不当了帝国的皇帝，估计也是被这些事烦死。 “的确……” 罗德笑着回答到。 “对了，朋友，你是做哪门生意的？” 老板基德突然发问到。 “冰椒、各种高档面料什么的。” 罗德顺口答到。 “冰椒？那可是好东西啊，全国都缺这个东西，有些地方冰椒比黄金都贵。名贵的药材，还是某些炼金师喜欢的东西。”基德说到，“这座城堡西北角有一家切纳药店，药店的主人和我关系不错，他是暗语堡最大的药商，或许你可以找他。” “谢谢。不过我已经有贸易伙伴了。” 罗德说着，嘴角扬起一丝浅笑。酒馆老板心领神会，便不再吱声。在沙皇严厉的律法下做事，谁没有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和买卖？ “对了，我听说这里前不久有吸血鬼闹事？” 罗德问到。 “可不是吗？到现在还没消停呢……” 酒馆老板扬了扬手，无奈的回答。 第199章 骄傲的少领主 “他们多久前出现的？严重吗？” 罗德继续问着，一边嚼着桌上的坚果，装作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一个月前，严重嘛，还算挺严重的，不过被吸血鬼袭击弄死的人其实不是很多，更多的是牲畜。” 酒馆老板回答到。 卡洛琳和博古尔脸上流露出唾弃的神情，看起来又是那些恶心的食尸鬼王，才会干出这种事情。只要有血喝，什么动物都行…… “哦，这样啊。”罗德继续问到，“我很好奇，吸血鬼出没似乎对这里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我的意思是说，许多人还是过着平常的人，并没有出现大规模逃难的情况。我来之前还在担心这个哩。” “逃难？哈哈，逃去哪呢？现在到处都是战乱，身无分文的平民能去哪？说不定还没走到下一个城堡就饿死在半路上了，更别说到了下一个地方就一定是安全的。吸血鬼嘛，是恐怖了一些，但是暗语堡整体还是可以过活的。” 酒馆老板笑到。 罗德突然觉得几分苦涩，的确，普通人没有钱，没有护卫能跑多远？若是换做两年前，还有点可能，现在，厄伦格拉德叛乱进入白热化，局势混乱不堪。在城堡里好歹有房子住，人多，可以抱团取暖，出了城，就要独自面对那些黑暗了。即便是像厄伦格拉德城，吸血鬼闹得那么严重，真正逃出城的，也才多少？而且，许多还是贵族…… “这里距离基斯里夫城还不算太远，只要逃到基斯里夫城，就安全了。” 卡洛琳插话到。 “夫人，你难道不知道基斯里夫城在征兵吗？说简单点就是抓人，分一把武器给你，就要上前线。逃到基斯里夫？哈哈，精忠报国吗？” 酒馆老板笑着说到，“嘿，朋友，你对你的妻子保护得太好了，这样可不太好，这个世界阴暗得很。看得出来你也是混过来的人。”老板基德又笑着说到。 卡洛琳正想反驳辩解，却被罗德一把抓住手腕，转头的时候刚好看到罗德朝她眨眼睛。无奈只能继续做好商人妻子的临时身份…… “对了，城堡的主人对吸血鬼出没的事没有什么反应吗？比如加强守卫巡逻什么的？” 罗德转头继续问起了这家酒馆的老板。 “有什么反应？倒是有，卡斯帕领主站出来说话了，会他会竭尽全力保护大家的。” 酒馆老板基德漫不经心的念到。 “就这样，没做点实质性的事？” 博古尔忍不住发问到。 “你指望他做什么实质性的事？吸血鬼闹事这种事原本就不是一个地方领主可以控制的，就算派出巡逻队，能有什么用？夜里，那些士兵自己都是吸血鬼的食物之一。噢，说不定在吸血鬼的食谱里，他们还喜欢肥士兵的血肉。” 基德打趣到。 “也是，人类里没一个能打的。” 博古尔随口说到，可能是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说错什么了，连忙往嘴里塞食物。装作刚才自己不在场。 …… 北境大营。 鲜花、美酒、黄金器皿随处堆放，柔软的天鹅绒毯子铺在床铺上、纹着花鸟图案的艳丽地毯铺满了迪恩的大帐。当阿尔维斯以铁环堡首席顾问的身份进入大帐时，年轻的迪恩.奥布里正躺在楠木床上，与几个军妓厮混。 连有人到来都毫不忌讳。阿尔维斯咳嗽了几声，示意自己的侄子差不多了，这样，迪恩才从美色中缓过神来，一脸不爽的看着面前自己这位畸形的叔父。他的身高只比办公桌高一点点，还要垫着脚尖才能爬上椅子。 “你应该收敛一点，外面都是人，北境诸城的人，女王的人，基斯里夫来的人，他们都在看着。你父亲也好这口，但是他至少没有那么明目张胆，他在的时候，侍女们从来都是小心翼翼。现在是战争时期……” 阿尔维斯驱走了迪恩身边的军妓，她们各个性感妖娆，但是阿尔维斯怀疑这些女人不知道私下和多少人上过chuang。 “少拿我父亲来压我，我知道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被自己的叔父说两句，作为铁环堡新主人的迪恩便不爽了，他毫不客气的在几个大臣和骑士面前凶了阿尔维斯。在迪恩眼里，自己这个叔父简直就是丢人现眼的怪胎，他不明白自己的父亲为什么要信任这样一个侏儒，在人类社会里，畸形的人早应该杀死，最仁慈的父母也是将畸形儿扔到森林里自生自灭。而不会像自己父亲那样，重用一个侏儒。纵然他是自己的叔父，但是迪恩真希望这个叔父从自己眼前消失，一刻都不要停留。 “另外，今后我的大帐，你必须向守卫通报才能进来，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擅自闯进来！” 他继续以命令的口吻吼到。 “我通报了，但是如果要等到你同意，我想第二天也收不到任何消息。难道我要在外面等上一整晚吗？” “那是必须的！我是领主，我是铁环城的主人，你必须等候主人的命令，才能进来。” 迪恩吼到。他给自己找衣服，却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衣服，床铺上，不是女人的情趣内衣，就是自己的开裆短裤……要办正事，这样的装束显然是不行的。 “给。” 看到自己侄子那狼狈不堪的样子，阿尔维斯忍不住走过去，将地上那件干净的针织衫外衣扔给了迪恩。那估计是他一回来脱在地上的，因为各种花式的衣服太多，堆叠在上面，以至于他一时找不到那件正式的衣服。 “说，什么事？” 穿好衣服后的迪恩不耐烦的问到。他坐在了外面的办公椅上，几名侍从也跟着站在了他身旁。他们是从铁环堡里带出来的，不过这些都是陌生的面孔，就连在铁环堡待了半辈子的阿尔维斯也未曾见过。 “冰雪女王卡特琳娜陛下明天打算进军瓦伦米尔堡，那是叛军在基斯里夫湾的重要据点，她要求我们的部队做先锋。” 阿尔维斯汇报到。 “那就让库珀爵士带兵攻城就是了。” 迪恩不耐烦的说到。 “不，你不明白，瓦伦米尔堡不是一座普通的城堡，它建在海岬上，进城的道路只有一条，这条道路每天会被涨潮所吞没，只有两到三个小时是露出水面的，也就是说，如果我们要攻城，又没有船只的话，只能在这两个小时内将部队推进到城下，但是那样无疑会遭到守城部队密集的远程打击。” 阿尔维斯接连回答到，他像一位忧心忡忡的军师，一位真正尽职尽责的叔父和大臣，然而，在迪恩眼里，他不过就是一个侏儒。 “库珀会有办法的。” 迪恩不耐烦到。 “不，你不明白，这些事你必须要亲自参与，这是你的军队，你的子民，他们在为你流血牺牲，你必须为他们考虑，亲自参与作战计划的制定，甚至亲自出战，鼓舞军心。至少，假装也是要的。” 阿尔维斯凑近了一步，整个人趴在迪恩面前的桌子上，大声说到。他实在是有些受不了自己侄子这种性情，对什么都无所谓，似乎在自己这位侄子眼里，只有女人才是最重要的。 “假装？噢，抱歉，我的叔叔，假装这种事我办不到。而且，我也不擅长军事指挥，就让库珀去办吧，不是还有马克图恩吗？这个老家伙帮我父亲管理军队很多年了，他可以的。打仗这种事你如果觉得太危险，可以不去。我允许的。” 迪恩眯起眼睛笑着说到。 “迪恩，我亲爱的侄子，你怎么还不明白？你父亲临终前将你托付给我，因为铁环堡现在已经没有我们的人了，你身处险境而不知，我是你唯一的叔父，是你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其他人，都是带有目的接近你的！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阿尔维斯几乎就要情绪爆发了，他实在看不下去。那个库珀，那个马克图恩，他们的确曾经是奥布里领主手下的得力助手，但是时代变了，奥布里死了，他死后，手下的人会不会变心？毕竟，权力与财富永远是最诱人的，聪明人都看得出来，曾经的忠臣，或许不再那么忠诚了。 “不，我没有你这样的叔父，你不过就是一个畸形的怪胎，想教我？没门！” 但是，面对阿尔维斯愤怒的咆哮，年轻的铁环堡少主迪恩却显得高傲自大，他愤怒的将自己叔父顶了回去…… 第200章 黑衣人 喧嚣的酒馆，依旧是肮脏恶臭相伴，几天来，来来往往的人还是不少，罗德发现这座酒馆的顾客很多是常客，他们隔三差五就会来这里，点上一杯小酒和几盘小菜，三三两两坐在一起聊天吹牛，用酒精来缓解每天的疲劳。这种疲劳不单单是身体上，还有精神上的。毕竟，在黑暗降临的土地上，群魔作乱，痛苦在滋生。 而从这些人的言谈中，罗德也大概摸清了吸血鬼的活动范围，就跟酒馆老板基德说的一样，它们大多数时候出现在郊外，并不是直接在城堡内出现，而且，大多数情况下，死的都是牲畜。死人的情况很少，但是偶尔也会发生。 罗德只是惊讶于这座小镇上的人似乎对此见惯不惯了。就像基德所说，富人才怕死，穷人对死亡有时候只是一瞬间的恐惧，放长点来看，死亡对穷人来说其实是一种解脱。 “你注意到了吗？那个黑衣人，总是在角落里盯着我们。” 喧闹的酒馆内，博古尔坐在罗德对面，低声说着。虽然不做游侠已经好多年，但是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有的，矮人一连数天都注意到了那个坐在酒馆角落里的黑衣人。 他总是戴着一顶高圆帽，帽檐压得很低，几乎看不到脸，只有一双漆黑的眼睛时不时从高帽后面露出来，像夜猫一般观察着周围的人和事。他几乎每天都来，装束也没变过，黑色的皮大衣和褐色的内衬衣，一把长长的拐杖看上去暗藏玄机。 而且，他和周围的人不同，大家来这里都是成群结队，开怀畅饮，而他总是独来独往，从不多饮，桌上似乎永远只是一杯麦酒和一碗炖汤。 “我注意到了，从一开始我就注意到了。”罗德打了一个手势，“再观察两天，看他到底想做什么。是敌是友，现在还不好判断。” “这种躲在暗处观察他人的，一般不是什么好鸟。” 博古尔悄悄说到。 “的确，不过也不是全部。”罗德拿起酒杯，饮了一口葡萄酒，继续说到-“你知道在基斯里夫，有一个特殊的职业，叫秘密警察吗？” “知道，就像某些间谍职业。” “差不多，不过又有不同，其他地方的间谍只是提供情报给主人，但是基斯里夫的秘密警察不仅仅是提供情报那么简单，在某些特殊场合下，他们甚至可以代替当地警察执法，将某些特殊犯人拘押逮捕，秘密审问。他们是沙皇的人，有些直接听命于沙皇本人。” “也就是那个女王？” 博古尔打了一个酒嗝。 “是的。所以基斯里夫各地的领主、官员们非常惧怕冰雪女王，他们怕自己哪天说错话，做错事会立马传到女王耳边。这些秘密警察无处不在，他们或许是门口站岗的卫兵，或许是高贵的王国骑士，又或者是流浪骑士，又或者是某些领主的管家什么的，总之，他们无处不在，是许多领主和官员们畏惧的力量。” 罗德低声说到。 “你们女王很变态，是一个控制欲极强的老女人。” 博古尔开玩笑到。 “她不是我的女王，虽然现在是，不过以后不会是。” 罗德板着脸，低声回答着。 “所以你怀疑那个黑衣人就是女王派来监视你的秘密警察？” 矮人紧接着发问到。 “有这个可能，不过还不能百分百确定。” “其实我很不理解，你们那个女王既然派你来剿灭吸血鬼，为什么又要监视你？她到底对你有什么不放心的？神选者？声望太高会影响她的统治地位？那不如直接来一场决斗，看谁赢了谁当王，不是简单？” 博古尔嘲讽着，他又喝了一口黑啤，酒水顺着胡须滴下，像瀑布上的水花一般落在桌上。 “没那么简单。” 罗德笑了笑…… 正当两人就黑衣人的问题聊得起劲时，卡洛琳从二楼房间走了出来，这几天，她的穿着打扮越来越保守，一些在贵族场合使用的高雅服饰在这里并不是那么适用。霜寒女巫可以明显感觉到每次自己一出门，总有一些不安分的眼睛在偷偷瞄着自己。 于是，她听从了罗德的建议，穿着最朴素的衣服出现在公众场合。但是即便是这样，依旧不能避免有些贪婪的目光。霜寒女巫下楼后便很文静的坐在罗德身边，自从罗德向酒馆老板介绍了她的新身份以后，卡洛琳便不得不接受这个新身份——夫人麦蒂娜。 “你们在聊什么？” 卡洛琳一坐下来便着急的问起了两个男人之间的谈话，好奇一如既往。不过这才像罗德认识的那个卡洛琳，在黑锤堡，她可以好奇到去探索地下温泉，鸠占鹊巢；冒着风险，和自己一起偷偷前往帝国，只为看看基斯里夫以外的世界；当听说自己即将北上前往独龙城的时候，又屁颠屁颠的要跟上，这才是罗德所熟识的那个卡洛琳。 “我们刚才在聊那个黑衣人。” 罗德低声说到。连转头都没有，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别盯着他看，会引起他的注意。” 卡洛琳正想转头，被罗德阻止了。 “奥莱恩，你又来了。” 罗德和卡洛琳、博古尔的谈话被一阵哄闹声打断了，只见从门外走进了一个矮小而消瘦的中年男子，看起来是熟客，因为男人一进来，许多人都叫出了他的名字。有些还吹着口哨，主动递去了酒水和坚果，不过那更像是赏赐。 “今天讲的是什么故事？” 酒客们开始纷纷叫嚷到。 “讲故者，他是一个讲故者，当我还是一个孩童的时候，经常混进酒馆听这些讲故者讲故事。通常来说，他们会讲一些自己旅途的所见所闻，还有一些传说故事，或者就是一些新闻、小道消息什么的。总之，讲得好的讲故者通常很受欢迎，一场精彩的演说下来收入颇为不错。但是大多数讲故者其实讲的都是一些自我创造的，或者糅合了各种神话桥段的鬼故事。毕竟，听众很多，但是并不是每天都有新鲜事，没有那么多故事可以讲也是正常。” 塔林纳姆解释到，作为一行人中最接地气的他，对这些市井生活颇为熟悉，有些连罗德都不知道的事，他却知道。因为就像他自己说的，在成为侍从之前，他不过是一个农夫的儿子…… 第201章 讲故者 “奥莱恩，我们这里的常客，醉鬼一个，不过不得不说他在讲故事方面很有一套，那张嘴巴，不知道替他挣了多少酒水和口食。” 酒馆老板走过来，和罗德一行人坐在一张桌子旁。可以看到整个酒馆里大多数人都是底层的平民，难得有稍微富有的商人留宿，作为酒馆主人，基德自然要多照顾一些。 “这很正常，每个人都有自己生存下去的手段，有的靠卖体力，有的靠卖学识，有的靠卖技能，还有的靠卖身体。” 罗德眨着眼睛对基德说到。酒馆老板眯起眼睛，颔首着。 正在闲聊的时候，人群已经为那个讲故人让开了一小块地方，让他可以坐在桌子上讲故事，让远处的酒客也可以看到。 但是这个职业也不是毫无风险的，旧世界酒馆里充斥着各种暴力与流氓事件，醉鬼之间因为某件小事大打出手是常有的事，这种事传到讲故者身上就是你必须讲得符合众人的意，不合听众胃口的话，便有被拖下来暴打的危险。 所以，有些故事即便讲故者知道实情，也必须自己加工下，成为让大众接受的流行版本，要知道，太残酷的真相并不是民众乐意听到的，他们更希望听到一些草根逆袭最后做上公爵大人，迎娶白富美之类的故事，要么就是某个大英雄拯救世界的故事，至于背后的真相是怎样的，谁关注……饭前酒后的故事终究只是故事。讲故者不会和钱过不去，有时候，他们甚至成为了领主们的工具。 “快说，奥莱恩，今天又带来怎样的故事，说得不好我可要把你的jj割下来喂狗。” 哈哈哈…… 讲故人刚刚坐上桌台，下面的酒客们便起哄催促了起来。壁炉的木炭烧得正旺，温热的空气让每个人脸上都浮现着淡淡的红晕。 “暗月无边的夜晚，在冷清安静的呓语森林，由北境诸城组成的北方联军正通过狭长的森林小道……” 讲故人在上面信手拈来，张口就讲起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精彩故事。 罗德注意到他在讲什么还是卡洛琳提醒的，罗德原本在和酒馆老板聊天，被卡洛琳一脚踩住了脚尖，这才回过头去，听那个讲故人在讲什么。 “那时我正在大部队的后面，和厨师、妓女、杂工在一起，根本不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知道罗德.劳恩领主带着雷神之怒从天而降，嘿，兄弟们，姐妹们，我保证你们绝对没有见过那样的场面，天地一片黑暗，只有雷神的怒火从天而降，到处是霹雳作响的闪电和雷声，那些雇佣军，在白熊领主面对简直脆弱得不堪一击。你们无法想象的，我们被伏击，但是凭借着罗德领主一人，就拯救了所有人。” 讲故人奥莱恩在台上口沫横飞的讲着那天呓语森林伏击战，罗德听着，脸上露出了微微的浅笑，只有身边的卡洛琳和博古尔这帮人知道罗德在笑什么。而其他人，则继续聚精会神的听着讲故者口中的故事。在这样混乱黑暗的时代，神选之子从天而降的故事简直太吸引人。而他们完全不知道，讲故者口中所述之人此刻正在这座酒馆里，在人堆中，以一个酒客的身份听着这样的故事。 “只见他手持雷神巨斧，在乱军之中杀开了一条血路。我亲眼见到他骑着一头白熊，那头白熊足足有一栋房子的高度，一路横冲直撞，势不可挡！” 讲故者继续在台上口若悬河的讲着。 “奥莱恩，你确定你在那场战斗里了吗？你个酒鬼，罗德领主会让你混进他的部队里？” 台下的客人调侃到。他们看着这位熟悉的讲故人，正因为太熟悉了，所以知道他的为人，除了能说会道，没有别的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奥莱恩就是会说，真正遇到危险的时候，跑得比谁都快。这故事很不错，然而，是不是他亲身经历的就不好说了。这家伙长年在基斯里夫城和暗语堡一带游荡，呓语森林在安卡河以北，讲故者什么时候游荡到北方，并加入了军团？这简直太搞笑。 不过这依旧不妨碍酒客们对故事的津津有味。 “我肯定是在北方军里的，相信我，军务官哈默跟我关系很好，他们也需要一个像我这样的讲故者。” 奥莱恩在台上大声回应着。 “别废话了，继续，后来怎么样了？雷神之子，白熊领主，那些雇佣兵被杀退了吗？” 酒客们的话很快淹没了奥莱恩狡辩的话语。 “那肯定，伟大的雷神之子，白熊领主罗德骑着那头巨熊，在敌军中间横冲直撞，一些不自量力的雇佣兵蛋子挡在他面前，被他随手召唤的闪电，一下子就砸得粉碎。你们见都没见过，那道闪电，以眼睛看不清的速度从他手上射出，将那个雇佣兵蛋子炸得飞天。” 不得不说讲故者就是有自己的一套，坐在角落里靠近窗户的位置，罗德差点被这个段子逗笑。当时自己的确救了一些人，但是并不是像这位讲故者说的那样牛逼哄哄，带着闪电从天而降…… 事实上，当时自己只是被逼无奈，不得不出手，否则军团将全军覆没。而那时候，自己并没有凭空射出闪电这样的技能，所有的闪电都是从武器上发出的，还有，乌索克不过是一头五米左右的白熊，在讲故者这里，变成了庞然巨兽……简直扯淡，不过听着却挺好玩，可以看到酒馆内的人听得还是有滋有味的，一些人甚至忘记了喝酒进食，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叫奥莱恩的讲故者在台上手舞足蹈。 “一个酒鬼，从他嘴里讲出来的故事有几个是真实的。上次我听他说过更离谱的，说见过一头长着九个脑袋的巨蛇，一嘴可以吞掉一艘船。若是真有这样的怪物，我们人类还活什么？哼哼。” 酒馆老板坐在对面，冷笑到。他拿起一颗坚果，放在嘴里咬得蹦跶蹦跶响。 “不，他说的是真的！罗德真的击败了那支佣兵军团……” 卡洛琳一脸愠色的看着酒馆老板基德，正想继续说下去时，被罗德踩了脚指头，示意她不要多话。言多必失，酒馆老板也是聪明人，察言观色的能力比起她这样一个养尊处优的贵族少女不知道强多少。 基德被卡洛琳的反应震了一惊，他一直以为这个名叫麦蒂娜的女人是一个贤妻良母，话不多，很温柔的那种。但是刚刚那番表情和动作，简直就是女侠…… “我妻子对神话故事总是那么喜欢，呵呵。” 制止了卡洛琳的冲动行为，罗德立马开口圆场到。基德这才笑着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有钱人家的女孩，有的被保护得太好了…… “为白熊领主干杯！” 正当罗德尽量圆场低调的时候，人群那边，又响起了热烈的欢呼声……不少人开始向讲故者的高帽里扔钱，显然，讲得够带劲，让大家听了够爽，这就够了…… 第202章 追踪（上） “你不该这么冲动。” 回到二楼后，罗德将卡洛琳拉进了自己的房间…… “他在质疑真相！” 卡洛琳不满的说到。 “人们没有见到真相，自然会质疑，这很正常。” 罗德淡淡的回答着，顺手解开一包咖啡。这是卡洛琳最喜欢的饮料之一。 “那是你拿命冒险换来的，他凭什么质疑它的真实性？” 尽管罗德耐心安慰，但是卡洛琳依旧有些愤愤不平。毕竟，那天，她也参加了战役。亲自看到了战事的惨烈。而这些王国其他地方的人们却只是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着实让人十分不爽。 “不过是少数人质疑，你也看到了，大部分人不也是听得津津有味吗？一些人还当场热血沸腾了。大多数人还是相信的，不是吗？” 罗德继续宽慰到。当然，他知道，中产阶级和底层平民是不同的，中产阶级经历了一些残酷黑暗的竞争，见到了一些黑暗的内幕，他们的财富堆积之路原本就不是那么顺利与光明，所以，对于别人的话，报以怀疑，便是正常。就像这个酒馆的主人基德，鬼知道他的家族在竞得这块宝地时有没有耍一些阴暗的手段？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成长，对任何事自然都报以几分怀疑的态度。 “你总是这么无所谓。” 卡洛琳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噘着嘴说到。 “嘘……” 咖啡很快就泡好了，罗德端了上来，正准备入口时，一丝怪异的声音却传入了耳中。 “怎么了？” 卡洛琳显得一脸懵逼，她没有罗德这么好的听力，在寂静的夜里，她听到的只有酒馆里老鼠在天花板里捣鼓折腾的声音，除此之外，再也并没有听到其他声响。而罗德不同，厄孙赐予的无比敏锐的嗅觉和听觉，让他可以听到常人无法听到的细微声音。 “有动静，不是在这座酒馆里的，好像是对面房屋里传来的。” 罗德打开窗户，望着漆黑无边的夜色说到。 就在罗德像一头野狼一般嗅着夜色下的危险时，叶斯科维奇也跺着不安的脚步敲响了罗德的房门。 “我闻到了，熟悉的气味。” 叶斯科维奇低声说到。他将房门关上，五个人里面，除了博古尔还在呼呼大睡，其他人都起床了，塔林纳姆虽然听不到那些细微的声响，但是被叶斯科维奇叫醒后便再也不敢大意。他已经握紧了达弗特留给他的乌鸦轻弩。 很快，罗德便决定出去看看，并做了一个手势，众人很快明白了。开始挨个从窗户跳出去。叶斯科维奇的身手最敏捷，长年在野外生存的他对于攀爬这种事最熟悉不过了，只不过攀爬的对象从野外的森林和高山变成了石头的房屋。 萨满第一个翻出窗外，一个矫健的跳跃，便跳到了大街上，迅速消失在夜色中。塔林纳姆紧接着跳下，落地后一个灵活的前翻滚缓解了腿脚的受力，随即跟着叶斯科维奇跳进对面的房屋内。 不敢跳窗的卡洛琳被罗德抱着强行跳出窗外。落地的时候胸前那一团柔软刚好压在罗德胸膛上，不过没时间矫情，罗德和霜寒女巫都快速起身，跑向对面的房屋。 声音是从小巷子里传出来的，即便几分钟后，那声音依旧没有消失。在月光照射得到的地方，四个人的影子就像幽灵一般，在墙壁上留下匆匆掠过的飘影。 他们的脚步极轻，很快悄无声息的接近了目标。在一栋三层楼高的居民房屋顶，罗德和叶斯科维奇看清了他们的目标——一头正在饮血的吸血鬼。只不过那看上去并不是老吸血鬼，而是一个十分年轻的吸血鬼，他的外表还几乎都保持着人类的模样。除了那伸出来的爪子和几乎掉光的头发，身体的其他部位和人类几乎无异。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在进食时并没有注意到头顶还有人在观察着他。 而他猎杀的目标，不是人类，而是马厩里的小马……罗德不知道他是用怎样的方法让这头小马在受到袭击时不发出一点声音的。不过这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自己发现了它。正如酒馆老板基德所说，两个月来受袭死去的大多数是牲畜，而不是人类，这也是这里没有发生大规模恐慌的原因。 罗德做了一个手势，塔林纳姆心领神会，将弩箭瞄准了正在进食中的吸血鬼。 扳机扣动，乌鸦轻弩将一发带有剧毒的利箭射向了马厩里那团黑影。专业猎杀吸血鬼的弩机，弩箭出膛时几乎是无声的，它就像一道影子般滑入夜空，射进黑暗中的怪物体内。 只听见一阵惨烈的尖叫声传来，这下，周围房屋里的人全部被惊醒了。腿部中箭，吸血鬼惨叫着拔出了箭头，狂奔了起来。 而罗德一行人也迅速跟上。皎洁的月光下，叶斯科维奇低吼一声，狂奔途中身体迅速变形，他全身迅速长出了浓密的毛发，手臂瞬间变得比原来粗一倍，锋利的爪子从手指缝隙间伸出，头部迅速变形，很快，整个人便变成了一头矫健的猎豹！ 速度比原先快了数倍。 他在房顶间跳跃，追击着那头受伤的吸血鬼。罗德紧跟其后，虽然没有变形能力，但是力量和速度也不赖，就像无数电影里的追逐场景那样，猎物和猎手一前一后的跳跃奔跑着。 或许是由于中了毒箭，吸血鬼的速度忽快忽慢，只是，眼看着就要跟上，又被迅速甩开一段距离。它跳上房顶，又跳进小巷里，罗德抽出战斧，凶狠的掷出。 雷霆战斧划破夜空，但是并没有砸中目标，只是砸烂了水果贩子的摊位，一边奔跑着，罗德呼唤了战斧。那把刻有飞行大师符文的秘银武器随即旋转着飞回手中。 很快，卡洛琳和塔林纳姆便被甩在了身后，这时，罗德注意到，在另一侧的房屋顶上，也有一个人和自己一样，正在追逐着吸血鬼，他的速度很快，健步如飞，动作轻盈不输于任何刺客或游侠。 而这个人，正是这几天他们在酒馆里看到的那个黑衣人…… 第203章 追踪（下） 轰…… 从黑衣人手中发出一声巨响，镀银子弹快速出膛，飞向正在街道里狂奔的吸血鬼。下一秒，黑暗的小巷里传来了吸血鬼凄惨的叫声。显然，在猎杀吸血鬼方面，黑衣人比自己更加专业。 罗德跟了上去，试图早在两人之前抓住吸血鬼，他已经渐渐落下了距离，毕竟，力量型的战士跟不上敏捷型的猎手…… 令罗德感到惊讶的是，黑衣人虽然是一个人类，但是速度快得惊人，子弹命中吸血鬼后，他从房顶上跳下，抓住两栋房屋中间的晾衣杆，顺势跳到一侧的阳台，再借助阳台做跳板，踩着一楼的屋檐顶跳到了路中间。 此时，吸血鬼已经再次夺命而逃，然而，两次远程武器命中已经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一行清晰可见的血迹一直延伸到一处井盖入口。 暗语堡并没有完整的下水道系统，但是只是城镇没有，不代表城堡没有，住在城堡里的是卡斯帕领主一家人，他们还是懂的享受的，卫生方面还是很注意的。 黑衣人在前面狂奔，罗德在后面紧追不舍，而叶斯科维奇不知道已经去了哪里。 下水道入口的井盖刚刚被掀开，还来不及关上，黑衣人和罗德一前一后跳了进去。里面漆黑无比，脚下便是淤泥与污水，前方，一道微弱的光芒闪烁着，罗德知道，那是黑衣人的照明工具，只不过到底是啥，现在完全不清楚，连他的身份都是一个谜。秘密警察？那也太尽职了……既要监视自己，又要追吸血鬼……但是除了秘密警察，还会是谁？ 踩着那些恶心不堪的淤泥和浆水，罗德沿着光芒传来的方向继续追去，下水道里漆黑无比，罗德不由得想起了达弗特在鼠人巢穴里给自己的那瓶猫头鹰药水，可以在黑暗中看清事物，然而，那种药水毕竟非常稀有，达弗特走后也没留下半瓶。如果有，自己现在就可以看清这里面的一切了。 很快，连前方那道微弱的光芒也不见了。罗德来到了一个三岔路口，下水道在这里形成两条通道，类似分流的结构。可能是因为之前施工时碰到什么大石头之类的坚固地层，无法开挖，只好分散引流。 正当犹豫着要走哪条路时，叶斯科维奇从黑暗中显现，他已经变回人形，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根火炬。有了火光，隧道内顿时豁然开朗了起来，可以看到整条下水道内还算干净的，只有淤泥与浑浊的水流，没有看到大量恶心的排泄物，毕竟，这个下水道只供城堡内的人使用，而生活在城堡里的人才多少？不到小镇人口的十分之一。 由于失去目标，罗德和叶斯科维奇只能慢慢的在隧道内行走，先前那个神秘的黑衣人已经不知去向。罗德拿过叶斯科维奇手中的火把，俯身查看地面，一些零星的血迹还是可以辨认的，还有淤泥上面的脚印，这些脚印不同于一般人类的脚印，它显得凌乱无比，有时候甚至是四肢并用，这让罗德想起之前在房屋顶上看到的那一幕，那头吸血鬼就像一只大蜘蛛一般趴在那头小马上吸食血液，虽然他的外貌仍旧保持着人类的模样，但是动作却和野兽相仿。这便可以解释为什么这些脚印如此凌乱。因为那有的也是手印，可以想象出那个吸血鬼在隧道内是连跑带爬的，不过速度肯定比人类快很多。 正当两人小心翼翼的检查脚印和血迹的时候，一阵凄厉的嘶叫声突然从黑暗中响起，宛如一阵狂风直扑罗德和叶斯科维奇二人。罗德本能的扬起火把目视前方，同时拔出武器面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个巨大的阴影顿时将叶斯科维奇扑倒在地，往黑暗的隧道深处拖去！ 萨满惨叫着，罗德正要追，却听到黑暗中传来了一声熟悉的枪响。 犹如一道白光，镀银子弹从黑暗中射出，再次命中了那头吸血鬼。可以听到金属弹头打穿肉体的声音。 被再次击中，吸血鬼惨叫着扔下手中的猎物，再次向着隧道深处逃去。 叶斯科维奇倒在地上，气喘吁吁，虽然是厄孙萨满，但是说到底也是人，人类被吸血鬼突袭的情况下能够活着已经算不错了。罗德将他拉起来，可以看到叶斯科维奇的脖颈靠近肩膀的位置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上面尖锐细小的牙印清晰可见，猩红的血水正从伤口处流出。 “必须先包扎。” 身后，传来了男性人类的声音。罗德转头望去，正是刚才那个一路追杀吸血鬼的黑衣人。他抛来一包纱布，还有一小袋止血的草药。 “为什么？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帮助我们？” 罗德一边给叶斯科维奇包扎着伤口，一边警惕的问着这个神秘的人类枪手。他和之前在酒馆里看到的一样，身上的穿戴好像几天都没换过，依旧是那件黑色皮大衣和褐色的内衬衣，手腕上带着精致的金属手表，光泽到可以反射火炬的光芒。唯一不同的是，此刻，黑衣人脱下了自己的高圆帽，露出那张消瘦而沧桑的脸庞。 那是一张属于战士的脸，上面布满伤痕，一道像是被爪子抓过的伤痕从眼窝下方一直延伸到下巴的位置。 “专门清除邪恶的人。按照你们的说法，就是猎巫人。”黑衣人简短的回答到，“来不及解释了，包扎完迅速跟上，那头怪物应该跑不远，它受了伤。” 说完，老猎巫人便拿起地上的火把，一手握着那把特制的左轮手枪，前隧道内走去。 血迹在一道铁闸门前消失了，确切的说，不是消失，而是无法再追踪下去。因为铁闸门看上去是故意设在这里的，从里面上了锁，十分牢固。估计是城堡的主人为了防止鼠人偷袭，故意命人建造的。 奇怪的是，吸血鬼竟然有钥匙……因为那些血迹和脚印将众人引到了这里，却消失不见，只能证明它从这道铁闸门逃走了。 “这条下水道连通城堡，它从这里逃走了，逃到城堡里面去了。我们没有钥匙，只能等天亮的时候进入城堡调查。” 猎巫人低声说到。从他那简短而有力的话语中，罗德可以感觉到这家伙应该已经在这里蹲点很久了，帝国猎巫人都是一些疯子，为了猎杀目标，他们可以潜伏在一个地方长达数月之久，蹲点蹲到便秘也在所不辞。这便可以解释为什么自己一进酒馆，就见到他了，确切的说，这家伙不是在盯着自己，而是在盯着卡洛琳，毕竟，巫师也是他们的追杀目标之一。只不过，或许是察觉到卡洛琳并没有威胁和堕落的危险，加上一帮战斗力爆表的人在身边保护，所以才迟迟没有动手。 第204章 猎人 “他受伤了，被吸血鬼咬过的地方需要及时处理，否则会有感染的危险。西北角的切纳药店有解药，可以治他的伤。” 从下水道里出来后，老猎巫人第一时间查看了叶斯科维奇的伤势。在确认伤口并无大碍之后，向罗德引荐了一家药店来治疗叶斯科维奇的伤。 “这是一头低级吸血鬼，应该说连吸血鬼都算不上，估计刚刚变成血仆没多久，他算是幸运的，否则，以吸血鬼的力量，刚才那一下，他早就死在隧道里了。” 老猎巫人继续说着，并从怀里掏出一根烟，用火柴点着，叼着烟卷，径自抽了起来。 “对了，话说你们为什么要追击吸血鬼？一群雇佣兵，犯不着为几个小钱冒这么大的险。” 老猎巫人看上去经验丰富，颇有几分沧桑的味道。但是话却不少，尤其是在询问吸血鬼的事时更是不含糊。月光下，小镇已经因为刚才那场追杀而乱了套，人们惊恐的跑上街道，本能的聚集在一起。询问起了对方有没有受伤，受到袭击什么的。而罗德和猎巫人、萨满叶斯科维奇则悄然走在人群中。丝毫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我们不是雇佣兵，我是黑锤堡领主罗德，他是我的伙伴——叶斯科维奇。我们接受了冰雪女王卡特琳娜的命令，来追杀王国境内的吸血鬼。” “你就是那个神选者罗德？” 猎巫人停下了脚步，用怪异的目光盯着罗德。 “是的，怎么了？” 罗德平静的回答到。 “哈哈哈，没什么，我以为大名鼎鼎的雷神之子罗德应该是一个身手矫健，力大无穷的猛士。但是刚才看来，显然不是。” 老猎巫人大笑到。 “神选之子也是凡人，何况，追杀吸血鬼并不是我的强项。” “好吧，不过不得不承认你们刚才很勇敢，在那种情况下，没几个人敢下下水道。” 猎巫人继续走着，说到。 “对了，忘了自我介绍了。我的名字叫迭戈.斯科特，西格玛圣殿骑士团成员。” 猎巫人低声说到。 猎巫人，无论在中古战锤世界里，还是其他世界里，都是人气最高的职业之一了。不过在中古世界里，他们并不是那种毫无官方背景的人，相反的，每个猎巫人在帝国境内都是经过层层考核选出来的优秀战士。事实上，猎巫人只是外界对他们的蔑称，他们的真实名称，就像老猎巫人刚刚自己说的那样——西格玛圣殿骑士团。 这是一个古老而神圣的组织，最早的名字为银锤骑士团，其历史可以追溯到西格玛建立帝国之初。成立之初，骑士团便以清除这个世上所有邪恶和混沌为目标。所有加入骑士团的人都必须上交自己全部财产，作为入会的条件。 此外，他们还要经过层层考核，体能、力量、速度、反应能力、心理承受能力等等的考核，有时候审核官还会使用各种致幻型的草药来考验入会者的精神意志是否足够坚定，失败者将会直接成为疯子，被重新扔回社会，流浪街头。然而，能够成功通过测试的人，都是百里挑一的佼佼者。那是荣耀的象征。 作为铲除邪恶的精英战士，猎巫人经常活动在混沌出没的最前线，他们经常独来独往，追踪混沌，追踪一切被混沌腐蚀过的人，发现后第一时间将他们杀死。有时候为了不放过任何可疑之人，甚至会屠杀一整个村子的人。因此，猎巫人经常被描述为疯子，狂热者；但是，这不过是个别的情况，大多数猎巫人都是有理智的老练猎手。他们会像一个真正的猎人那样，守在角落里，等待着混沌信徒或者被混沌腐蚀过的人主动上门，然后在某个凄厉的夜晚，将他们暗杀掉。这是最经常的做法。当然，某些奇葩的做法另当别论。 而从迭戈的做法来看，罗德相信他属于正常人…… “对了，你追踪这帮吸血鬼多久了？” 罗德追问到。 “一个多月，这座城堡第一次传出吸血鬼出没我就来了。” “那么，这一个多月里你发现了什么没有？” “他们不是单独的个体，而是一个群体。不过他们数量不多，觅食地点有一定的规律可循。大多在郊外觅食，大概每周会进城一次，在城堡内寻找食物，地点不固定。不过频率大概是这样。上一次袭击发生在八天前，在郊外一户农夫家中。” “所以这一周以来你都在酒馆内潜伏？等待时机，顺便打听打听小道消息？” 罗德问到。 “你不也一样。” 老猎巫人笑到。 聊着，三个人回到了渡鸦之旅酒馆。和街上一样，一些人已经醒了，因为吸血鬼出没的事。而另一些人则继续呼呼大睡。比如博古尔，这个矮人直到罗德回来的时候还躺在自己床上睡得直打呼噜。而卡洛琳和塔林纳姆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他们一开始就跟不上罗德和叶斯科维奇的速度，被远远甩在后面，无奈之下只能回到酒馆等待。 看到罗德回来，卡洛琳激动的扑了上来，“谢天谢地，你没事……”她兴奋的念到。片刻之后才发现自己的行为并不恰当……毕竟，众目睽睽之下…… “朋友，你们这是去哪了？我怎么没有见到你们出去过？” 酒馆老板在一旁纳闷的问着。他到很晚才上楼，但是直到午夜的钟声敲响，也没有见到一个人出去过。对于罗德一行人的归来，感到十分诧异。 “我们也是刚才才出去的，去看热闹了，我听说吸血鬼刚刚袭击了小镇。” 罗德圆场到，叶斯科维奇则将斗篷收紧，裹紧了肩膀，以遮盖那被血水染红的纱布。 “嗯，听说是这样的。不过你们也太大胆了，吸血鬼出没还跑出去……我可以向你们保证，这座旅馆绝对安全。但是出了这里，可就不敢保证了。” 酒馆老板念叨到。 罗德发现那个刚刚认识的帝国猎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了，他明明跟自己一起进来的…… 第205章 新兴之城 “伤口很深啊……” “嗯，还行，你拿解药就是了。” 切纳药店内，猎巫人迭戈将一袋子银先令丢在了柜台上，掂量了银币的分量之后，药店老板才不慌不忙的进入屋内，拿出那些专门治疗吸血鬼之伤的药物。他看了看叶斯科维奇脖颈上的伤口，满脸疑惑。按道理来说，被吸血鬼这么来一口，正常人不死也残废，但是眼前这个高大的北方人却没有丝毫问题，甚至，他的伤口已经开始缓慢的自我愈合。 “你们在哪里遇到吸血鬼的？” 不放心的药店老板接着追问到，然而，迭戈看上去并不想告诉他真相。 “在一个小巷子里。” 猎巫人简单的回答到，顺便点了一根烟。 药店老板则帮叶斯科维奇上药，“每天换一次药，一周左右估计就好了。”老板说到。 “不用那么久。” 猎巫人念到，夺过药店老板手中的药剂瓶，裹紧黑大衣，就要离开。 “朋友，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你们提供一些猎杀吸血鬼必须的其他药物。” 迭戈和罗德一行人正要离开，药店的老板再次叫住了他们。他消瘦的脸上带着一丝狡猾的奸笑。让罗德感到一种不安。 “不必了，我们不去找那家伙。” 迭戈念到，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大门。 …… “你为什么不敢告诉他真相？” 从药店出来后，罗德好奇的问起了这位新伙伴。尽管道不同，但是有句老话——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于是，罗德和猎巫人迭戈在特殊的形势下，结成了盟友与伙伴。只是猎巫人做事一向有自己的风格，要磨合，还需要一段时间。 “这座城堡里的人你要小心，他们并不是像看上去那般和善，我在这里潜伏的这一个多月里，看到了一些怪异的现象。” 迭戈的表情颇为神秘。 “什么怪异的现象？” 罗德追问着。 “比如这位城堡的主人对吸血鬼从来采取过真正的实质性措施。那些牲畜似乎是专门为这些吸血鬼准备的。因为即便受到袭击上报领主，城堡的主人也只是拿一些钱财摆平。从未追查到底。这证明了什么？”迭戈继续说到，“这证明整座城堡的人或许都是吸血鬼的备用食物。” 罗德皱起了眉头，他有过这种怀疑，但是并没有证据。难道暗语堡的领主也成为了吸血鬼中的一员？但是史崔格家族的吸血鬼向来不会混入人类社会里，因为他们长得根本不像人。如果暗语堡领主是吸血鬼，那么，他在民众面前的讲话又是怎么回事？还有，那天受伤的吸血鬼潜入城堡避难，又是怎么回事？疑点重重，想到这里，罗德再次觉得自己提前抵达这里是正确的选择，否则，如果等达弗特和皮尔诺带着大部队高调赶到，潜伏在这里的吸血鬼便可能再次潜逃。那样，追捕行动将会直接落空。或许最好的办法就是像猎巫人这样，调查清楚后再悄悄行动。 “如果是这样，看来这还真是一场血肉盛宴，整座镇子的人和牲畜，够他们吸好一阵子了。” 叶斯科维奇冷冷的说到。 “而且还懂得控制进食频率，不会杀鸡取卵。” 猎巫人跟着念到。 “但这只是你们的猜测。” 卡洛琳在一旁嘀咕着。 “所以，我们必须继续调查下去。”罗德转头说到。“我想，是时候进入城堡里调查了。” “所以，你们早就可以进去了？”迭戈转过头问到。 “嗯，我跟你说过的，我们是奉命追捕吸血鬼，只不过之前情况不明，现在差不多弄清楚了，这里的吸血鬼之灾，和城堡之主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而那只受伤的吸血鬼潜入城堡，让我们不得不进去里面查看一番，我有一种感觉，吸血鬼的巢穴或许就在这座城堡里面。再或者，城堡的主人已经被腐蚀了。” 罗德说到。 …… 黑锤堡。 新建成的深水码头迎来了它的第一艘贸易商船。飞翔的巨人号在两年后终于第一次开进了内河-东泉河。从这里，可以直接卸货在黑锤堡，而不再需要经过陆路的运输。 船长罗伯茨心情无限好，在黑锤堡与帝国贝克港的贸易路线上跑了两年，他的收入已经让他成功挤进贵族的行列。需要的，仅仅是领主大人的一个首肯，当然，他相信罗德领主不会吝惜他手中的权力，再多一个骑士对他效忠并不是一件什么坏事。 帆布，二百卷；15金王冠； 亚麻，一百二十卷；50金王冠； 羊绒，六十卷；35金王冠； 天鹅绒，六十卷；70金王冠； 蕾丝，三十卷；68金王冠； 坐在码头岸边的摇椅上，手下的书记员正在向他汇报着这一趟帝国之行的收获。琳琅满目的商品堆满了这座新建的码头。密密麻麻的建筑从河岸边一直延伸到黑锤堡的城墙跟下。眼前的一幕让罗伯茨感慨万千，曾几何时，这里还是一片荒凉。他记得两年前自己第一次抵达这里的时候，岸边还是一片荒凉，那时候，从基斯里夫湾运抵的货物需要经过外海的码头运抵黑锤堡，中间需要走上两天两夜，而现在，这条河流已然成为了黑锤堡的内河。居民区虽然凌乱，却十分热闹与繁华。 最直观的感受就是需求的商品多了，原来，贸易的货物只是局限在少数几样，从黑锤堡运出矿石、毛皮和木材、药材到帝国去售卖，再从帝国买进小麦、低档的布料、酒水这些。而现在，各种各样的商品基本都有需求，都有市场。 单单布料的种类就多了四五个品种，而像天鹅绒和蕾丝这样的商品，原先基本上是没有需求的。最算最富有的居民也只能勉强使用羊绒制品的衣服和毛毯。而现在，天鹅绒在这里也有了市场。 再看看那些消耗品，小麦、面粉所占的比重越来越少，而杏仁、核桃、无花果、榛子，各种坚果的需求越来越大，这从另一个方面反应了居民的生活，只有生活质量的提高才会购买这些“非必需品”，因为有了多余的钱，不再需要将全部的收入用于购买主食。 “船长，穆罗斯大人有请。” 正当罗伯茨心情愉悦的欣赏着眼前的繁华景象时，来自黑锤堡的卫兵来到了他的面前，并向他传达了这座城堡目前的管理者——穆罗斯的口信。他知道这位老管家并无封爵，但是他手上的权力却比城堡内那位贵族的权力还要大，罗德临走前将管理城堡的重任交给了他。罗伯茨知道，黑锤堡里，任何人的话他都可以放在一边，唯独这位老人的话，自己必须重视。 “好的，我知道了，马上就来。” 对着通报的卫兵，老船长恭敬的点了点头。 第206章 暗语堡（上） 暗语堡，乍一看就像古老的双子塔楼，说是城堡，其实并不是很庞大，站在城堡大门口往上看，就像前世看到的巴黎圣母院，两座高耸的塔楼从主建筑上探出，高耸于灰暗的天空之下。不同于教堂的，只是它的颜色，阴暗的天空下由黑石筑成的堡垒显得几分阴森可怕，一些乌鸦嗷嗷的飞过，在城堡上方留下凄凉的叫声，朝着远方的天空飞翔而去。 在出示了身份证明之后，卫兵很客气的让罗德一行人等候片刻，他去通知詹姆斯.瓦伦领主。 “您好，罗德大人，我们领主欢迎您到暗语堡做客，请跟我来。” 不一会儿，卫兵队长便从里面出来了，彬彬有礼的欲将罗德带进城堡。然而，他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大人，这位是？”卫兵队长将跟在罗德身后的猎巫人拦了下来，一脸警惕的望着他。不过，这会儿城堡的人都不知道他是猎巫人。黑色皮衣，这不是猎巫人的专属装备，许多秘密警察，刺客什么的也喜欢这样的装束打扮。 “他是我的朋友，有什么问题吗？队长？” 罗德停下脚步，回过头去问到。他的语气有些严肃，同时脸上带着略微的愠色，卫兵队长不敢多问，毕竟，眼前这位男爵大人是冰雪女王卡特琳娜派来的，而卡特琳娜女王的人，谁都不敢动…… “噢，没什么，阁下请进。” 守卫队长礼貌的说到。当然，罗德并不认为这家伙在平时也会那么礼貌。 抵达大厅的时候，城堡的主人詹姆斯.瓦伦男爵已经穿戴整齐恭候着了。他看上去是一个十分平常的人，平常到你几乎找不出任何突出的特点。首先，他不高也不矮，不胖不瘦，在人类世界中算是中等身材。其次，他的穿着打扮也是中规中矩，一抹浅浅的微笑总是不离唇间，让人有些捉摸不透。四十几岁年的年龄，正值壮年，没有谢顶，也没有白发。而是一头褐色的短发，看上去简练而精神。 “欢迎你的到来，女王的使者、基斯里夫神选者、黑锤堡领主——罗德.劳恩。” 詹姆斯.瓦伦恭恭敬敬的念到。并亲自将罗德带到了他的大厅里面。 这里就像一座古塔，里面十分朴素、简单。一张完整的棕色熊皮挂在领主宝座上方，几个台阶便可以走到那张象征着城堡统治权的石椅上。一些煤油灯被钉在石柱上，释放着微弱的火光，作为城堡大厅内的照明，其他的，便找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了。这让罗德想起了自己的黑锤堡，也是这般简单的室内布置，连一张地毯都没有。更别提什么水晶吊灯、象牙椅和石膏雕像。 “詹姆斯领主。” 罗德谦卑的回到。随后便坐在了距离大厅领主之位最近的位置上。 几名仆人立即端来酒水，除了矮人博古尔之外，其他人都将杯子放在桌上，礼貌的报以微笑。 “罗德领主，你们是什么时候抵达暗语堡的？” 詹姆斯问到。他的眼睛扫过众人，最后停在罗德身上。 “两天前，确切的说，是一天前，因为前天夜里我们才到的这里。” 罗德回答到。 “你们过来之前怎么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好安排款待诸位。” 领主詹姆斯热情友好的说到。当然，罗德也不知道这份友好到底有几分真实的成分在里面。 “来得急，临时决定，所以没有跟你说。”罗德笑着回到。 “那你们昨晚留宿哪里？”城主詹姆斯追问着。 “渡鸦之旅。” “你们怎么能留宿那样的地方？噢，抱歉，我的领地不像基斯里夫城，渡鸦之旅旅馆大多是一些流浪汉和小商贩临时住宿的地方，那里的环境实在不好。唉，我应该早点知道你们要来的。” 暗语堡领主装出一副自责之态。 “没事，没事，这不妨碍，一路上风餐露宿，早已习惯。” 罗德敷衍到。 “对了，这位是？” 詹姆斯领主注意到罗德身边的女人，她是一群人中间唯一一个看上去有身份地位的人。 “霜寒女巫卡洛琳，海德堡领主瓦瑞尔之女。” 罗德介绍到。 说完，卡洛琳礼貌的报以微笑，心思却在这座城堡里的其他角落。 “博古尔.铁壁。” 罗德接着介绍起了其他人，后者正坐在椅子上，闭起一只眼睛望着空空如也的酒杯，“再给我来一杯，谢谢。”矮人说着，对一旁的仆人眨着眼睛笑到。 “这场叛乱这是一场灾难，你可能都无法想象，连我这座偏僻的城堡里都收到了厄轮格拉德的难民。唉，原本这个国家就十分贫瘠了，现在，一场叛乱快让基斯里夫掏空。” 礼仪上的介绍完毕后，詹姆斯和罗德便开始聊起了当前的现状。而迭戈已经借口上厕所离开了大厅，作为猎巫人，他有着自己一套检测混沌与黑暗的方法。 “的确，在黑锤堡，已经十年没有外来人口流入了，但是现在，因为这场灾难，竟然出现了人口倒流的现象。凭私心来说吧，这真不知道对我们这样的小领主来说是好是坏。” 罗德微笑着回答。 “唉，其实也没什么用，这些不过是身无分文的难民，来到领地上，只会造成更多的治安问题。毕竟，一无所有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人。不是吗？不过，如果你的城堡里有足够多的工作机会，这倒还行。”詹姆斯低头说到。他摇了摇手中的酒杯，继续说到。“冰雪女王，冰雪女王有对这件事做具体的指示和安排吗？” “什么事？” “追猎吸血鬼的事。” 詹姆斯褐色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忧虑。尽管只是一瞬间的表情，但是罗德却敏锐的捕捉到了。 “具体的指示……那倒没有，她只是派了一些人，协助我完成这项任务，还有，临走时，女王说过的，找到它们，杀光，一个不留……” 罗德编织着谎言，前半句属实，后半句却未必。只是为了试探这位暗语堡领主的反应。 而他几乎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微微吞咽了一口口水，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笑容，“的确应该这样，这些吸血鬼，太可恶，他们是残害生者的刽子手，在我看来，一刀杀死它们还算便宜它们了。”詹姆斯念到。 “的确便宜他们了。对了，前天晚上，也就是我刚刚抵达这里的时候，便发生了一起吸血鬼伤人事件，就在小镇上。而且听说吸血鬼被两名猎人追杀，最后逃进了下水道，而下水道正连通着这座城堡，不知道阁下有没有收到吸血鬼出没的情报？” 罗德紧接着问到。 只见詹姆斯脸上浮现出一丝慌乱的神情，“我也听说了，并且已经派人去调查了，但是城堡内并没有人目击吸血鬼出没。至于从下水道进入这座城堡，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在我祖父在世的时候，下水道便一直处于封闭状态，没有人可以通过那里进入城堡。”詹姆斯泰然自若的回答着…… 第207章 暗语堡（下） “女士，先生们，今天和那位领主大人的谈话有结果吗？” 猎巫人迭戈从门外走了进来，他小心翼翼的关上门，而后走到罗德面前，低声询问着。上午的会见，他们分开行动，罗德和卡洛琳作为贵宾，在大厅中与詹姆斯领主会谈。而迭戈则借口上厕所，深入城堡暗处调查。有着几十年猎魔经验的他很懂得如何在追猎目标的同时隐藏自己。事实证明，他的确调查到了一些东西。 “没有太多的结果，不过从他的言行举止，可以大概判断出他在撒谎。这座城堡里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罗德说到。卡洛琳见状，走到门口，施放了一个小法术——寂静术。让整个房间安静下来，将声音隔绝，以防止隔墙有耳。 “的确有秘密，我在后厨储藏间里发现了这个。” 迭戈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颗受损严重的头颅骨。骨头上面已经没有任何血肉了，或许是被丢弃的时间太长，头骨已经发黄，最显著的特点是这颗头骨很小，像是小孩子的脑壳，后脑勺的位置被撬开了一个大洞，周围布满裂纹。可以想象这个年幼的孩子死前遭受到了多么惨烈而痛苦的摧残。 卡洛琳恨得咬牙切齿。 “这一定是他们干的！” 她愤愤不平的念到。 “不一定，就算是，我们也没有证据可以直接证明这与吸血鬼有关。只是，按照我的经验来看，这不是普通的伤口，这个男孩可能是在活着的时候被咬碎脑袋，而后遭到进食。锯齿状的牙印可以从侧面证明一些东西。” 迭戈平静的说到，他的脸上波澜不惊，好似这种事在他漫长的狩猎生涯中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 “进食？他们喜欢吞噬活人吗？” 卡洛琳一脸怒气的问到。 “可能还不止，它们喜欢头颅里面的东西。” 猎巫人说着，用手指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众人听完不由得觉得浑身发麻……一个血腥而残忍的画面在每个人脑海中生成。 “所以，我们这趟其实是来对了。” 罗德平静的说着。 “算是，不过我们人太少，继续调查下去恐怕很难。如果他真的藏匿吸血鬼的话，或者他自己就是吸血鬼，那样，我们的处境会十分危险。” 老猎巫人说着，走到桌旁，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的葡萄酒。他的眼角布满皱纹，看上去十分沧桑而深沉。每个人猎巫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或疯狂，或残忍，或忠贞，不过迭戈目前还没向大家讲过他的故事，罗德相信，这次合作之后，老人的心扉或许会打开一些。 “正是因为人太少，我们才有机会真正接近吸血鬼。这次行动之所以要组队，而不是大张旗鼓的来追杀，就是担心惊跑吸血鬼。人数太少是我们的弱势，同时，也是我们的优势，至少，敌人不会重视我们。这便是机会。” 罗德解释到。 “听这话你已经有自己的计划了？” 老猎巫人喝了一口葡萄酒，转过头来，望着罗德。 “没有，没有计划。我的想法是，在皮尔诺的援兵抵达之前，确认这座城堡里藏匿着吸血鬼。那样，一旦大部队抵达，我们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对这座城堡展开搜查。” 罗德皱起眉头说到。 “想法不错，但是——难。” “不难。你有机会深入后厨，证明他们并没有真正提防着你。” 罗德说到。 “但仅仅是后厨，再往下，就会被发现。” 迭戈回到。 “那我们可以在这里多待几天，继续调查，只要有吸血鬼在城堡里出没的直接证据，就可以了。罗德，你不是说基斯里夫的援军很快就会抵达吗？” 叶斯科维奇插话进来。 “是很快，估计也就这几天。所以，这几天内，我们必须小心谨慎一些了。” 罗德忧心忡忡的回答着。这算是最有效的方案，却不是最安全的方案。只是，特殊时期，用最安全的方案其实未必是最好的方案。罗德知道，自从自己在呓语森林之战成名之后，那个血腥的冰雪女王卡特琳娜可是一直在盯着自己。如果不在最短的时间内证明自己对她的忠诚，恐怕将来要在女王眼皮底下活着，也是难事。而最好的证明手段就是自己不顾一切的执行她的命令，哪怕身处险境…… 唉，想到这里，罗德不由得在心里感叹到。权力的斗争，想活下去真难。厄伦格拉德那帮人，估计也是到了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才反的。 …… 幽暗的房间内。 “你确定今晚他们会来？” 猎巫人压低了声音，用尽可能细微的嗓音再次与罗德确认。捕猎计划是傍晚临时决定的，在房间里想了一个下午，罗德终于想出可以抓到证据的办法。那就是利用敌人的大意，反捕对手。 暗语堡内潜藏着吸血鬼几乎是可以确定的了，从那天吸血鬼从下水道里逃走，并有下水道铁门的钥匙，再到迭戈在城堡内搜出那骇人的尸骨，这一切已经可以从侧面证明城堡内有鬼。现在他们缺的，不过是直接的证明。罗德的想法是，只要在城堡内逮到一只吸血鬼，或者和吸血鬼有关的生物，他们的仆人、傀儡什么的，就可以直接证明城堡内藏着怪物。而猜测吸血鬼会有所行动是站在他们的立场上思考，因为他们已经知道狩猎队来了，只有杀死狩猎队，它们才能继续藏在这座城堡里…… 罗德唯一不确定的是，为什么这个詹姆斯领主要藏匿这些吸血鬼？难道是崇拜他们的力量，想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不过这暂时不重要了。 “十有八九，提前准备准没有错。” 罗德一边帮猎巫人设下机关，一边喘着气回答。 “那你为什么不通知那个矮人？” 猎巫人好奇的追问。 “他是一个很优秀很勇敢的战士，但是用在这种时候不适合，告诉他，他会兴奋得一整晚不睡觉，吸血鬼不是傻子，他们会察觉出来的。” 罗德叹着气回到。 第208章 血奴 夜，凄凉如水。 高耸的暗语堡在月光下犹如幽灵塔一般屹立在这片黑暗的土地上，城墙内的一切早已安静下来，只有晚风吹过楼阁发出了哀怨之声。 午夜已过，黑色外墙上，几个矫健的身影正在不断攀爬着。它们悄无声息，跃过门楼和高塔，悄悄向城堡主塔爬去。在一处狭小的石窗前，几个人形生物悄然潜入。 脚上厚厚的肉垫让它们行走起来悄无声息，瞒过守卫的眼睛和耳朵，潜入了城堡内部。 用钥匙打开门锁，推开木门，几个高大的生物将目光瞄准了在床铺上呼呼大睡的人……它们的眼睛闪着红光，手上长着锋利的尖爪，然而，正当这伙嗜血的怪物准备行动时，房间内所有的窗户瞬间被一股寒流所覆盖，厚厚的冰层将房间内所有的出口都封堵了起来。 不等这帮吸血生物反应过来，从房间内的各个角落里射出了无数致命的利箭！ 箭上抹毒，很快，几个类人生物便被射得浑身是血。剩下两个则躲在桌椅下，抬起圆桌做盾牌。勉强挡住了袭击。 “吼……” 一声恐怖的嚎叫回荡在城堡内，很快，守株待兔的四人便开始了行动。随着一声声低沉的吟唱，房间内的墙壁上开始长出锋利的冰针，瞄准了剩下那两个躲在角落里的吸血鬼，猎巫人迭戈和罗德同时冲了出来。而床上那个刚才还在呼呼大睡的人，也应声而起。 “为了西格玛！去死吧，怪物！” 迭戈大喊一声，拔出长剑冲了上去。罗德同时扔出战斧，高速旋转的斧头瞬间穿透了木制的圆桌，将那个躲在桌板后方的吸血鬼砸穿。它的身躯在战斧的穿透下和木桌板紧紧的钉在了一起。而另一个吸血鬼则伸出利爪，疯狂的扑了上来。 然而，刚刚扑上来，身后便飞来了十几发细小而尖锐的冰针，扎进吸血鬼的后背。 猎巫人的长剑抹着火油，同时挥舞了过来，怪物慌乱中躲闪开来，却跌跌撞撞的撞向床角。借助火光，大家看清了它的模样，和那天从下水道里逃走的怪物长得相差无几。都是半人半兽的怪物，确切的说，它们并不是吸血鬼，只是血奴而已。一些接受了吸血鬼的馈赠，成为他们仆人的人类。 迭戈的观察力十分敏锐，但是毕竟是人类，在血奴面前还是没有占到任何优势。第一剑落空后，罗德的战斧紧随而至，劈向血奴怪物。 丧心病狂的血奴不敢恋战，跳到墙角，犹如蜘蛛一般抓住墙壁，迅速跳上天花板上。这画面和前天看到的那个吸食牲畜的吸血鬼别无两样。罗德知道，它们属于同一物种，或许这些吸血鬼可以在城堡内生存那么久就是和城堡主人有达成协议的原因。只是眼下没空思考这些。 狭小的空间内，罗德再次掷斧，另一把秘银战斧劈向天花板，将那些吊灯直接打落下来。而血奴在战斧飞来的前一刻再次跳开了。它跳到窗户上，嘶吼着敲打着窗户，然而，厚厚的冰层阻挡了它的敲击。罗德和真正的吸血鬼交手过，他知道，以吸血鬼的力量，足以一拳击碎霜寒女巫制造的冰墙，然而，这还不是吸血鬼。 血奴怪物连捶带踢了两下，也没能击碎冰层。而房间里的人又扑了上来。猎巫人掏出手枪，朝窗户那里开了一枪，然而，子弹并没有命中，却差点打碎冰层。卡洛琳连忙补上法术，将窗户那里的冰层再次加厚。 疯狂的血奴走投无路，跳向房门，它刚才就是从那里潜行进来的，现在，也要从这里出去。只是，把手被坚冰冻结，整扇门也被寒冰裹了起来。趁着几个人还没扑上来的时候，血奴撕心裂肺的狂吼着，用拳头砸着房门，但是除了撞断爪子，溅起一滩黑血之后，并无其他效果。 它转过身来，再次朝众人扑来，既然逃生无望，就拼个鱼死网破。然而，还没扑倒迭戈之前，一发暗金色的长矛便急速飞来，不到一眨眼的功夫，便刺穿了血奴的身躯，将它整个人钉在房门上！ 萨满叶斯科维奇微微的喘着气，他走到血奴面前，用手抓着长矛尾部，将长矛转动了一圈，钉在房门上的血奴怪物更加痛苦的尖叫了起来。 而这时，城堡内的卫兵也闻声赶来…… …… “詹姆斯领主，在你的城堡里发现了吸血鬼，而且还要袭击我们？对此，你有什么说法？你是要告诉我你对此事毫不知情，还是要说这件事只是一场意外？” 抓住吸血鬼之后，罗德当即在卫兵的带领下来到了城堡大厅，不用自己叫醒他，城堡的主人詹姆斯.瓦伦男爵已经穿着睡袍，急匆匆的赶了过来。罗德将几个血奴的脑袋扔在地上，大声质问着这座城堡的主人。 但是，城堡之主詹姆斯男爵看上去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震惊与意外，他裹着长袍，走到那些血腥的头颅面前，用鄙夷的眼睛看着他们，而后抬起头望着罗德。那目光，愤怒中带着鄙视。然而，在女王的人面前，他还是竭力保持着礼貌—— “这些怪物……他们不应该闯进来！” 詹姆斯说到。 “他们是不应该闯进来，但是现在它们不仅闯进来了，还明目张胆！告诉我，这些邪恶的怪物是如何在守卫眼皮底下进出城堡的？你不会告诉我，夜里守卫都没有值班吧？” 罗德逼近了一步，愤怒的问着。 然而，詹姆斯看上去并不为所动，他和白天的表现已经完全不同。一个礼数到位，一个蛮横霸道。但是罗德不会让他霸道起来，他气势汹汹，咄咄逼人。 “听你的意思好像是我把它们放进来的？” 詹姆斯男爵回过头来，盯着罗德，冷笑着回到。 “阁下，我可没有这样说，但是你必须给个解释。” “解释什么？我说过了，它们是偷溜进来的。我对我的防备疏忽表示抱歉，但是请相信我，我会彻查此事的。” “不，我不敢再相信你了，詹姆斯领主，你的城堡已经让我感到了不安全，我有权力怀疑这座城堡下方是不是还藏着其他怪物？” 罗德用严酷冰冷的声音答到。 “我说过了，这是我的疏忽，我会彻查！这是我的城堡，我说的算。” 詹姆斯大声叫嚣着，之前一直维护着的和平气氛顿时被撕破，火药味在两人中迅速腾起。 “那是从前，现在，冰雪女王有命令于我，我就有权力调查你的城堡。” 罗德大声回应到。 “你想做什么？难道还想命令我吗？不要以为你是神选者，是女王的使者，就可以在这座城堡里为所欲为！”詹姆斯领主大喊到，“卫兵！” “你说对了，就是命令。抓出王国境内的吸血鬼，是女王的命令，而我，就是在执行冰雪女王卡特琳娜的命令。你的卫兵归我暂时管理。” 罗德冷冷的回到。几个卫兵就要冲上来抓住罗德一行人，然而，一个心跳的时间，他们的脚上全部长满了冰霜。卡洛琳走了上来。 “阁下你想抓我们？成为第二个厄伦格拉德吗？” 卡洛琳冰冷的声音回荡在大厅内。和罗德一唱一和，顿时，暗语堡领主詹姆斯无言以对。沙皇卡特琳娜颁布的律法——女王的使者在外调查执行公务时拥有绝对的权力，地方领主必须配合……罗德此刻，便是用这条苛刻的律法来要挟暗语堡城主。同时，作为基斯里夫的地方领主，詹姆斯和罗德一样，深知卡特琳娜的统治，敢抓她的霜寒女巫，就等着将牢底坐穿…… “封锁下水道！封锁城堡大门，全员戒备！” 罗德大声喊到。 第209章 封锁 “罗德！我警告你，如果你没找到你口中的吸血鬼巢穴，那么，你的行为就是诽谤、诬陷和绑架！” 被罗德软禁起来的詹姆斯大吼大叫着。然而，罗德却无视他的威胁和恐吓。该做的事都做了，接下来便等着真相的揭晓。罗德知道冰雪女王卡特琳娜的性格，这位残酷的女沙皇宁可错杀一万，也不会放走一个。 所以，即便自己搜查吸血鬼无果，也不会遭到女王的惩罚。相反的，已经遭到了袭击，还不彻查到底，才会遭到女王的怒火。至于这个小小的地方领主，罗德知道，以女王以往的统治风格，她才不会在乎这个小领主的性命。大不了重新将这座城堡分封给其他人。一些对她忠心耿耿的人…… “我就绑架了你，怎么了？任由吸血鬼在城里闹事，却不为所动，你的行为已经触犯到了这个国家的律法。”罗德冷冷的回答到，“另外，有件事忘记告诉你了，来自基斯里夫的军队已经在来这里的路上了，到时候，你再不配合，他们可不会像我对你这般温柔。” 罗德的威胁的确起到了效果，詹姆斯领主不再说话。十几分钟后，卫兵报告了他们的发现…… “地窖，地窖里有动静！” 卫兵队长冒着汗，心切的说到。显然，并不是每个城堡里的人都知道吸血鬼的存在……但是也不排除是陷阱的可能，为了避免危险，罗德拖着詹姆斯一起向地窖走去。 “现在说出来还来得及，这里面到底有没有吸血鬼？你知道的，我们自己发现的和你主动说出来的是两回事。我要交差，而你要活下去。说吧，这里面到底是什么？” 罗德威胁到。然而，詹姆斯领主依旧不为所动，如果不是身边被罗德的人包围，他会命令士兵将这帮人赶出去。阻扰女王的使者调查？一旦人死了他完全可以编造谎言，说罗德一帮人是死在城堡外的……而且，还可以说罗德根本没有通知他。总之，只要人死了，一切都可以用谎言来圆。可是罗德提前了一步，让塔林纳姆和叶斯科维奇在詹姆斯领主左右，寸步不离。 “这里面什么都没有，这是我的私人酒窖。如果你们不信，可以自己下去看看。” 詹姆斯冷冷的说到。然而，嘴角那一丝狡黠的笑容却被罗德再次敏锐的捕捉到了。联想到之前在鼠人地穴中遇到的那些亡灵怪物，罗德不由得再次担心了起来。如果这下面潜藏着太强大的吸血鬼力量，那么，自己这么冒冒失失的下去，无疑是送死。 “让卫兵下去看看。” 罗德大声说到。 然而，詹姆斯依旧不为所动。 “这是命令！你想违抗冰雪女王的命令？” 罗德再次威胁到。 “打开……” 詹姆斯这才极不情愿的命令着自己的士兵打开地窖大门。然而，正当卫兵要打开大门，进去搜查时，城堡外，传来了新的消息——基斯里夫的援军已经抵达城外。皮尔诺提前了数天带来了首都的援兵。这倒是让罗德倍感意外。之前一切的不顺利现在看来却是一路顺畅。如果皮尔诺的援军再提前几天，这帮吸血鬼的血奴也不会冒冒失失的来偷袭自己，那样，自己便没有理由要挟詹姆斯搜查整座城堡。 “让他们进来。” …… 基斯里夫的正规军穿过暗语堡狭长的城镇小道，抵达城堡楼下时，城里的居民们无不探出脑袋，驻足观看。暗语堡这样的小地方，几乎未曾见过这样装备华丽的正规军。王国骑士皮尔诺带来的不是一般的官方军队，而是由十五名克雷姆守卫、三十五名波维尔战士组成的“华丽阵容”。足以见到女王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 要知道，克雷姆卫队这种士兵不是普通的士兵，他们数量稀少，很少离开皇宫，是保护沙皇的重要力量，是基斯里夫最精锐的战士。而波维尔战士，则是属于王国的贵族阶级，在军团中经常担任基础军官的角色。所以，别看人数不多，只有五十人，却是一股十分强大的力量。 “调查有进展了？” 皮尔诺一进来，便大步走向罗德，询问了起来。 看到首都的援军都来了，詹姆斯领主可谓愁容满面。一切秘密，他不愿承认的秘密，恐怕再也瞒不住了。 “不仅有进展，还是大进展。这座城堡下方，估计就有我们要找的东西。” 站在暗语堡大厅内，罗德表情严肃的说到。一时间，仿佛自己和这位基斯里夫来的王国骑士才是这座城堡的主人，而原来的主人詹姆斯.瓦伦则站在一旁，像嫌疑犯一般被暂时拘留起来。 “我们开始吧。将各处城门封锁，还有下水道。从此刻开始，所有人一律不得外出！” 与皮尔诺的援兵汇合后，罗德下达了自己的命令。现在，城堡中的人，不听也要听了……可以看到詹姆斯那怨恨的眼神。不过现在罗德不管他了，几名克雷姆守卫全副武装站在地窖大门入口前，准备执行罗德的命令。因为现在罗德的命令就代表着女王的命令。权力的滋味，好比力量，可以让你为所欲为……罗德感慨到。 “打开它。” 罗德大声命令到。 地窖大门被打开的那一刻，一股霉臭味扑面而来。这种味道让众人顿时吃了一惊，所有人都不自觉的用手捂着口鼻，以阻止这难闻的气味沁入鼻腔中。 很快，两名克雷姆守卫手持双刃重斧，催促着一帮城堡守卫进去探险……这的确是探险，恐怕除了少数人知道这个地方，其他人对此一无所知，罗德故意转头望向詹姆斯领主，只见这位中年男子正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望着进去的人。 “詹姆斯领主，一起吧。” 罗德呼唤到。只见一旁的城堡领主夫人握着他的手，流露着担忧的神色，然而，片刻之后，詹姆斯还是支开了她。跟着这帮从首都来的卫兵走进了漆黑的地窖。 第210章 埋骨之所（上） 环形而下的阶梯看上去十分阴森而诡异，楼道两边皆是废弃的房间，看上去和詹姆斯口中的酒窖毫不相同，谁会将酒窖安置在这样一个阴森的地方？每次取一桶酒还要辛辛苦苦的爬半天楼梯，将地下的酒桶搬到上面来？ 这更加证明了这位城堡领主有问题。好在先前先在城镇里待一阵子，对这件事有一定了解，否则，冒冒失失直接闯进来，很有可能直接成为吸血鬼的食物。罗德开始怀疑那些血奴都是近期被转化的。或许是吸血鬼对忠诚他的人类的奖赏…… 借着火光，众人一路向下，连那些暗语堡的士兵们，都看上去精神紧张，且全神贯注。估计许多人都未曾到过这个地方。 这也正常，每座城堡总有一些不为人知的角落。或是阴暗的刑讯室，或是藏有金子的宝库，还有一些城堡领主的恶趣味，将漂亮的女仆拖到地下室里蹂躏，以满足他们变态的口味。平日里风度翩翩的贵族领主，私下的生活可谓千姿百态。 终于，在走下大约五层楼的深度后，面前变得开阔起来。两条长长的走廊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那里，漆黑无比。但是，一些恐怖的低吼声却清晰入耳。宛如野兽，却又不是野兽，加上黑暗的环境，连城堡的守卫们都感到一阵颤栗。 罗德转头望着詹姆斯，显然，他说的酒窖论已经站不住脚了。然而，顽固的城堡之主依旧不愿意妥协。他冷冷的看着罗德，眼里皆是愤怒。罗德注意到詹姆斯身后还站着一个人，那是他的管家，至于叫什么名字，并不清楚，罗德也没问。只是现在看来，那名管家已经不行了，他的双脚颤抖得厉害。一双眼睛惊恐的望着四周，仿佛在那无法看穿的黑暗深处藏着一头长满尖牙的巨兽，正盯着他们。 “朋友，你没事吧？” 罗德走过去，故意问到。 只见老管家一脸惶恐，“我们出去吧。我们不应该来这里的……”他自言自语着。这样反常的举动同样引来了猎巫人的注意，迭戈用一种审判官的眼神盯着他。 黑暗中再次传来了那阵阵恐怖的低吼声，终于，老人受不了了，他跪倒在地，“我是您忠实的仆人……”他跪倒在地，自言自语，发出卑微的祈求声。 “谁？你是谁的仆人？” 罗德逼问到。他的战斧已经握在手上，老管家的反应实在太过异常，不能不警惕。 “求求你，让我上去吧！” 他哀求到。 “为什么？” 罗德反问到。迭戈也围了过来，他感受到了这座地牢里散发出来的强大力量。一些怪物正在朝这里涌来。那些卫兵挨着彼此，围成一个圈。惊恐的望着目所不能及的黑暗深处。 “我告诉你了，我统统告诉你，您让我上去！我再也不呆在这里了，求你了……” 老管家抓着罗德的裤脚，东张西望，用颤抖的声音说到。 “我答应你，告诉我，告诉这里所有人真相！” 罗德以命令的口吻说着。 “这里……” 老管家正准备开口，他的喉咙便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抓住一般，他捂着自己的喉咙，上气不接下气，脸色越来越难看，仿佛一只被扔在岸上的鱼，拼命的要呼吸，却无法吸入任何生命的气息。是的，生命在流失，一双无形的手正在抽取着他的灵魂，将他直接杀死在原地！ 紧接着，更多的士兵开始惨叫，他们的口鼻流出了黑色的血液，丢掉兵器，痛苦的跪倒在地。同时，漆黑的牢房深处，野兽般的低吼声越来越密集。 剩下的卫兵在猎巫人和老萨满的带领下做好了背水一战的准备。 “塔林纳姆，快，上去，叫更多的人下来！” 感到黑暗如此强大，罗德连忙让自己的侍从爬出这座地窖。眼前的景象让他想起了半个月前在鼠人地穴里的遭遇，而现在，比当初强大数倍的黑暗正在涌来…… “为了西格玛！” 猎巫人迭戈大吼一声，手中的左轮手枪发出了第一发子弹。 镀银弹头在火光下反射着白光，射向黑暗中的一个怪物。然而，预计中子弹打穿皮肉的声音并没有传来。而是只有子弹呼啸掠过空气的声音。 “该死的！” 迭戈低声咒骂到，随即，他掏出了随身携带的战斗药剂——迅捷药剂，将一整瓶的药水一饮而尽。因为他知道，即将出现的怪物已经不是人类可以对付的了。 它们数量很少，却足以撕碎一整支人类部队。 就在猎巫人发出第一发子弹后没多久，空中传来一阵雷鸣般的吼声，一头身高远超人类的怪物连跑带跳的扑向了恐惧中的人群。一道黑影在人群中掠过，巨大的膜翅刮起一阵狂风，随即，两名暗语堡的守卫被扑倒在地，他们的身躯就像奶酪一般被轻而易举的钉在了地上。而钉死他们的，不是普通的食尸鬼，而是一头体型巨大的嗜血天鬼！ 他长着一对恶心的膜翅，膜翅顶端是锋利的骨刺，就像那天罗德在鼠人巢穴里见到的那个食尸鬼王。然而，和食尸鬼王不同的是，眼前这头怪物没有人类的手臂和脸孔，他的膜翅和牙齿便是他的武器，同时，一条犹如蝎尾般的倒钩从后背脊梁处伸出，上面已然带着那个死去卫兵的猩红鲜血。 嗜血天鬼一出现便引起了人群的恐慌，他发出一阵魔鬼班的尖鸣。附近的几名城堡守卫立即捂着耳朵，痛苦的倒地，他们的耳膜经受不住如此高分贝的尖叫，鲜血从耳洞内汨汨流出。 紧随着这头巨兽出动的，是十几个嗜血的血奴。一双双血红的眼睛在黑暗中显得如此惊怖。 剩下的战士立即冲了上去。克雷姆守卫、波维尔骑士，整个王国最精锐的战士尽在这里。即便如此恐怖的对手也没让他们腿软。 罗德面前，克雷姆守卫抡起巨大的斧子，一斧子将扑上来的血奴劈成了两半！要知道，这些低级吸血鬼虽然战斗力不如吸血鬼主子，但是好歹也是吸血鬼中的一员，速度和力量远在普通人类之上，但是在面对强大的克雷姆守卫时却被秒杀！纵观整个基斯里夫，克雷姆守卫的数量不会超过三百人！这便是强大到令人发指的禁卫军的存在。 罗德猜想，即便自己和他过招，也要几个回合才能将其放倒。 然而，血奴虽然不成问题，但是那头嗜血天鬼却足以秒杀全场。毫无战斗力的詹姆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退到后面，紧贴着墙壁，身体瑟瑟发抖。 罗德身后，一名前来支援的波维尔战士在嗜血天鬼的扑袭下骤然倒地，正急着起身，巨大的天鬼兽却摁住他的后背，两把犹如镰刀般的骨刺交错掠过，一瞬间，血光四起，那名基斯里夫贵族骑士被巨大的天鬼兽一招切断了脖子，那颗鲜活的脑袋随之向前滚去，血水洒了一地。 另一个试图替战友报仇的波维尔战士抡起斧子便朝恐怖的巨兽砍去。然而，战斗中，勇敢归勇敢，实力的差距是勇气所无法弥补的。 那名波维尔战士抡起斧子的一瞬间，身体便被嗜血天鬼的骨刺刺穿，随后，嗜血天鬼就像玩弄玩偶一般将它钉在冰冷的地面上。另一支翅膀随之扑来，锋利的骨刺刺进这名波维尔骑士胸膛内，大量血水从战士口中冒出。 然而，这还不够，嗜血的怪物露出狰狞的狂笑，像切割肉饼一般，两把骨刺向外划去，瞬间，波维尔骑士的身躯被撕裂开来，露出猩红的内脏，大量血水宛如决堤的洪水向外漫去。 第211章 埋骨之所（下） 漆黑的地牢深处，来自暗语堡的守卫、基斯里夫的援兵队、罗德的调查小队，深入险境……战士们一个个倒下，而最后击垮人们信心的是吸血鬼领主的出现。即便是庞大的嗜血天鬼，仍然是吸血鬼领主的手下。 罗德有一百个理由相信眼前这个恐怖的怪物就是吸血鬼领主，他单手拎起一个暗语堡的守卫，将它随手扔到墙上，铁甲撞击石墙的声音清晰入耳，而那个被扔在墙壁上的人则头部撞墙，血流了一地，凹陷的头盔和不断流出的血水足以证明这个吸血鬼的强大。 面前，嗜血天鬼狂吼一声，摁住一个波维尔骑士，将他的脑袋活生生的从躯体上剥离了下来，带着血淋淋的肌腱和断裂的喉管，扔向一旁。守卫们近距离射出弩箭，箭矢插进躯体，却丝毫没有撼动嗜血天鬼半分，它依旧大步上前，掀飞一名正在填装箭矢的卫兵，用厚实的后爪抓烂另一个士兵的脸庞……最后用锋利的骨刺刺穿士兵的嘴巴，带血的骨刺末端从士兵嘴里刺进去，从后脑勺穿出！血腥的场面击溃了人群最后的心理防线。 猎巫人射出的子弹杀死了几个血奴，然而，对于强大到令人发指的嗜血天鬼和吸血鬼领主，却无可奈何。他只能不断后撤，挥舞着点燃的细剑，杀出一条逃生的通道。 “詹姆斯……” 漆黑的地牢深处传来了吸血鬼领主低沉幽深的声音。 罗德转头过去，暗语堡城主詹姆斯.瓦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跪倒在那个吸血鬼领主面前，他就像一个谦卑的仆人，连抬头都不敢抬头，直到吸血鬼领主拎出一个孩子…… “曼斯……我的儿子……” 詹姆斯领主用颤抖的声音喊着。然而，吸血鬼领主丝毫不在意他的哭求。 “你的儿子很勇敢，他在我这里未曾哭泣过，不像你，懦弱，胆怯。” 吸血鬼领主低声说着，他的声音依旧清晰，半人半兽的模样隐约可见。 “求你了，别，别这样……我以我的性命发誓，这些人不是我引进来的……” 詹姆斯跪在地上痛苦的哀求着。然而吸血鬼领主似乎不想听他解释，“你的性命不值一提。”他低语到。 “求你……” “懦夫……” 吸血鬼领主低语着，畸形的嘴脸露出狂笑，一嘴咬向了男孩的脖子，贪婪的吸食着男孩的血液……就像将吸管插进一具娇小的躯体内，将里面的血液全部抽干。而男孩的血液根本不够这个史崔格家族的吸血鬼领主几口。几秒钟过后，吸血鬼将男孩扔在地上，像一具干瘪的尸体一般。 詹姆斯崩溃了，作为一个父亲，他最后勇敢了一回，捡起了地上的短剑，朝面前恐怖的吸血鬼领主刺去。然而，这就像以卵击石。吸血鬼领主甚至不愿再正眼看他，只是伸出一支苍白的手，将詹姆斯整个人握在手中，锋利的爪子随即穿透了胸膛，将里面那颗正在跳动的心脏硬生生的扯了出来！瞬间，血水四溅…… 罗德挥舞着斧子砍死一头扑上来的食尸鬼，试图接近吸血鬼领主，单杀掉它，然而，庞大的嗜血天鬼一瞬间便挡在了面前。 庞大的膜翅挥来，罗德只觉得面前扑来一道黑影，将整个世界的光线都掩盖了下来。 他举起双斧，却被强有力的膜翅狠狠的煽飞……再次起身的时候，嘴角流出了一丝血水。 可以看到勇敢的屠夫博古尔从身后劈了怪物一斧子，但是并没有造成致命伤，嗜血天鬼以同样的方法将矮人煽飞，而它的目标，依旧是自己。 罗德再次握紧战斧，冲了上去。 雷霆战斧发出幽幽的蓝光，直扑庞大的嗜血天鬼…… 吼…… 一瞬间，两头野兽都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怒吼。罗德的斧子深深切开了嗜血天鬼的膜翅，然而，嗜血天鬼的骨刺也擦伤了罗德，骨刺在罗德腿部划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从伤口处缓缓流出。 但是两头野兽都丝毫不后退，稍微停顿后便全力扑向对手。 罗德双手握斧，像一头战熊朝猎物扑去。而嗜血天鬼则张开那巨大的膜翅，像蝙蝠一般扑向面前的人类，不是一般的人类…… 没有饮用任何战斗药剂，完全凭借着自身过硬的身体素质，罗德在嗜血天鬼落下的一瞬间，侧身躲闪，同时，反手握斧，怒吼一声，自下而上劈去。战斧绽放着炽热的白光，一斧子剖开了嗜血天鬼的腹部，交错而过之后，罗德气喘吁吁，手上沾满了天鬼兽的血液，而对面那头嗜血天鬼的下腹则血肉模糊，一些液体状的内脏和粘稠的血液正从腹部那道伤口处不断流出…… 怪物尖啸着试图再次扑上来，然而，猎巫人的子弹打穿了它的脚踝，矮人屠夫的斧头劈断了它的尾巴。厄孙萨满的长矛刺穿了它的肩胛…… 忍着腿部的重伤，罗德一撅一拐的走向巨大的嗜血天鬼，而后用尽全力，一斧子砍下了它的脑袋！黑色的血液顿时喷了罗德一脸…… 然而，一个对手倒下，另一个更强大的对手却紧随而至。这次，谁也奈何不了它——吸血鬼领主。 卫兵一个接一个被它碾死，在吸血鬼领主强大的力量面前，普通人类士兵就像蚂蚁一般，它的速度飞快，就像一道影子，在士兵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利爪便已经刺进他们的喉咙，再次拔出时，血水喷涌，一击秒杀…… “父亲，请赐予我力量……” 罗德虔诚的祷告着……然而，并不是每次祷告都有效果……在暗无天日的城堡最深处，仿佛诸神都未曾听到世人的呼唤。 剩下的血奴冲了上来，和罗德一帮人混战在一起。漆黑的地牢中，寒光闪烁、喊叫声与兵器击打声交错混杂…… 忍着脚伤，罗德一斧子劈向吸血鬼领主，然而，这一下，却被吸血鬼领主徒手接了下来。它的手在流血，然而它畸形丑陋的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麻木仿佛毫无痛觉。紧接着，吸血鬼领主硬生生将罗德的武器夺了过去，它嘶吼着，张开血盆大口，朝罗德咬去。 危急时刻，博古尔的战斧挥向了嗜血的怪物首领。猎巫人挥舞着猎魔长剑，紧跟着刺来。 两人的夹攻让吸血鬼领主暂时后退着，卡洛琳趁机将罗德搀扶着离开。并随手施放了一个冷敷术，暂时让罗德大腿的伤口停止流血。 很快，王国骑士皮尔诺和两名克雷姆守卫也加入了战斗。五个人围攻着吸血鬼领主，然而，这仅仅只能打成平手…… 克雷姆守卫大吼一声，抡起双刃斧，劈向吸血鬼领主，然而，一道黑影闪过，瞬间，吸血鬼领主出现在了克雷姆守卫身后……勇敢的战士知道自己回天无力了，他脸上的表情坚毅无比，下一秒，吸血鬼领主伸出它那支染血的手臂，一把扎进人类战士的体内，锋利的爪子从后背刺穿了克雷姆守卫的背部，再次从战士体内拔出时，那颗鲜红的心脏也被带了出来！ 博古尔怒吼着高高跳起，然而，这力大势沉的一击却落空了，吸血鬼领主急速侧身，躲开攻击，正准备以屠杀克雷姆守卫的方法屠杀矮子，却被猎巫人的子弹扰乱了步调。迭戈近距离的开枪射击，子弹以肉眼无法辨认的速度飞向吸血鬼。 吸血鬼领主速度很快，但是再快快不过子弹，它的手臂被镀银的子弹打中了，苍白的皮肤碎裂开来，带着喷溅的鲜血，使得它宰杀矮人的步调被打乱。 但是很快，第二个克雷姆守卫便遭到了屠杀。犹如一道黑影，被击中手臂后，吸血鬼领主尖啸着反击，猎巫人由于战前嗑药，速度很快，后跳躲开，然而，另一名克雷姆守卫来不及躲开，整个人被掀翻，身体在空中来了一个360度空翻，落地的同时，吸血鬼的利爪也紧随而至，封死了他的喉咙。 尽管体型不如那个嗜血天鬼庞大，但是力量和敏捷却远超嗜血天鬼。杀死克雷姆守卫之后，吸血鬼领主顺势捡起它的武器，一斧子拍飞了矮人屠夫。 王国骑士皮尔诺跳到身后，从后背给了吸血鬼领主一剑。精致的骑士长剑从后背狠狠插入，然而，刺到一半却像顶在硬铁上，再也无法继续刺穿身躯。 同时，吸血鬼领主转过头来，露出那恐怖的满嘴尖牙，等不及骑士反应过来，便一嘴咬住了他的脖颈…… “不……” 忠诚的士兵们发出了尖叫，但是这依旧无法阻挡吸血鬼领主对他们队长的杀戮。皮尔诺被咬住脖子，不能动弹，浑身抽搐着，血液从伤口处狂涌而出。 罗德呼唤着雷霆战斧，闪耀着电光的战斧横空飞来，它差点就劈中了吸血鬼。然而，一道黑影掠过，吸血鬼领主瞬间腾空，跳到了另一个地方，而那把锋利的符文武器则径直插在了皮尔诺的身上…… 艹！ 罗德破口大骂，但是却无能为力。 “兄弟，坚持住！” 摁住皮尔诺的胸口，罗德紧张的念到。然而，王国骑士却抓着罗德的手，“抽出……抽出斧子……砍他！……砍他……”他用颤抖的声音说着，很快，血泡便填满了他的口腔。所有人都看到了，然而，罗德依旧下不了手，不管眼前这位战士是不是冰雪女王派来监视自己的，他都的的确确与自己并肩作战过。 但是，战斗很残酷，容不得半点矫情。罗德只能摁住皮尔诺的胸口，将战斧拔出。 然而，事态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地牢中，士兵几乎死光了。而黑暗中，无数双血红色的眼睛正盯着这十几个与吸血鬼领主混战的人类勇士。 罗德知道，再这样下去，只会全军覆没…… “撤！这是命令！” 他大声喊着。 霜寒女巫集中精神，在极短的时间内施放了一个冰冻法术，薄薄的冰墙从脚底腾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士兵们保护了起来。十几个血奴扑上来，刚好撞在冰墙上。 “我坚持不了多久！” 卡洛琳大喊到。 只见下一秒，吸血鬼领主已经一爪子刺破了冰墙。卡洛琳紧张的念起咒语，将冰墙再次补起来，吸血鬼领主的手臂周围快速长出了一圈冰渣。 “你想玩法术吗？小女孩。” 冰墙后面，响起了吸血鬼领主生硬而恐怖的低语…… 第212章 逃亡之路 “逃！逃出去！” 从地牢中逃出来之后，罗德一路上呼喊着让民众撤离城堡。但是一脸懵逼的居民们显然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直到吸血鬼领主带着大量亡灵生物和血奴从城堡内冲出，人们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但是再怎么跑，也跑不过血奴和亡灵怪的速度。 暗语堡在一夜间沦为了地狱…… 那些投靠吸血鬼领主的血奴们，隐忍了数个月的饥渴，现在，终于可以畅饮鲜血。就像末日电影里的一样，人群在奔跑，而怪物在身后狂追…… 那可怕的画面再度出现，一个血奴将一个小女孩扑倒在地后残忍的咬穿她的脑壳，吸食里面的血液……而她的母亲则被一旁被拉过去，遭到两头食尸鬼的啃咬…… 忍着腿伤，罗德扶着卡洛琳一撅一拐的跑出城去，抄近道，穿过一条小巷，正好碰到两个满脸血迹的食尸鬼。猎巫人和小矮子冲在前面，一人一刀干掉了两头食尸鬼，招手示意罗德迅速跟上。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城镇沦陷，却毫无办法。 他们冲到了距离城门脚下那家酒馆，这里已经混乱不堪，有狼狈逃亡的流浪汉和酒客，有顾着搬财产的商人，有追嫖资的妓女……一切都乱了。酒馆老板不知所踪。迭戈和博古尔不知道什么时候劫到了一辆马车，将里面正在逃亡的商人赶了下来，“罗德，快，上来！” 猎巫人大喊着。 罗德用力背起卡洛琳，将她扔进车里，几分钟前从城堡地牢中撤退时她掩护大家，被吸血鬼刺中腹部，此刻，鲜血染红了她大片衣服，原本冰凉的躯体变得更加冰凉…… “驾！” 迭戈坐到了前面，扬起鞭子，狠狠的打在马屁股上。两匹白马嘶鸣着狂奔了起来。 城门上方，原本守卫城门的卫兵已经不知所踪，同样不知所踪的还有罗德的侍从塔林纳姆，开战之初罗德让他去找援兵，将外面所有的士兵统统叫进来，但是不等塔林纳姆搬来援兵，里面的战士便被吸血鬼和一帮血奴搞死了……罗德转头望着犹如地狱般的暗语堡，不知道塔林纳姆身在何处。难道自己的侍从都是这样的命运？活不了多久？ 但是现在回去等于是找死。 …… 马车载着罗德一行人狂奔，颠簸不平的道路让罗德担心起卡洛琳的伤势，她腹部的伤口又崩裂开来，纱布上面的红色变得更加浓稠，换做是自己，这一下是可以抗住的，但是卡洛琳并没有那么强硬的体质。 “坚持下去！” 握着卡洛琳的手，罗德咬着牙说到。 前面，矮人屠夫和猎巫人坐在了一起。 “小心！有石头！该死的，你能不能小心点。” “你tm的给我闭嘴，矮子，有本事你来驾车！” 两人在前面争吵依旧…… …… 终于，一夜狂奔之后，迭戈带着罗德一行人来到了一个农户家中。清晨的阳光惨淡的洒进屋内，农夫很不情愿的接待了这伙人。战乱时期，让一群受伤的士兵进家门总不是一件什么好事。但是农夫没得选择，当看到迭戈手中的手枪之后，他知道自己不接待也要接待了。 “那火盆来！” 将卡洛琳放在稻草堆上后，罗德朝农夫大喊了起来。这时候不需要什么礼仪了，救人要紧。 老实的农夫赶紧将房间里的火盆抬到罗德面前。 “罗德，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看到罗德将铁剑放到火盆中烤，博古尔心生怜悯的发问到。 他知道，用烧红的铁器烫伤口是可以止血，同时还可以防止伤口化脓，但是卡洛琳能否承受得住这样的痛，就不知道了，就连最勇敢的矮人战士在接受这样的高温治疗时也会哼几声……更何况霜寒女巫细皮嫩肉的，生来就养尊处优，这么来一下，估计要疼晕过去。 但是罗德不管了，如果不采取措施，光靠普通的绷带，血是止不住的。因为那不是普通的伤，而是吸血鬼领主的抓伤。它可以让猎物源源不断的流血，从而找出猎物的位置。 “拿着，止痛药。” 迭戈说着，将一小瓶黄色药水扔给了罗德。 “谢谢。” 随后，几个人走出房间，清洗着自己身上的血渍。 房间内，罗德粗暴的撕开卡洛琳腹部的衣物，那原本洁白无瑕的腹部此刻已经被大片血水染得殷红。 “不要，罗德……不要……不要用火……” 意识尚清醒的卡洛琳用微弱的声音说着，胸口随着呼吸上下起伏。 “该死的，都什么时候还怕留伤疤。你是怕自己将来嫁不出去是吗？！” 罗德开玩笑说着，一手抬着卡洛琳的脑袋，一手将药水灌入了她的口中。不等她回应过来，又将一块手帕塞进她的嘴里…… “药效可以持续一阵子，短时间内你不会觉得疼的，如果还疼，咬住，否则你会咬烂自己的舌头的。放心，我很快。” 罗德说着，随即将绷带从卡洛琳身上拆了下来。一手握着烧红的铁剑，迅速摁在卡洛琳腹部的伤口上。 “啊…………” 尽管喝了止痛药水，但是再强力的药水也无法完全消除烙铁对皮肤造成的灼痛感。卡洛琳发出了支支吾吾的惨叫，她纤细的小腹弹起，被烧红的部位迅速结疤，如果不是嘴里塞着手帕，罗德估计她要叫破天…… 一滴晶莹的泪花从女巫眼角滴落。几声嘶心裂肺的哭喊后，她晕了过去。疼晕了…… 在确认没问题之后，罗德又拖来农夫女儿的被子，盖在卡洛琳身上。 “你过来，照顾好她。有什么情报立刻向我汇报。”随后，罗德叫来了待在角落里的农夫之女。小女孩看上去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一脸的小麻豆。目光中还带着惶恐。显然，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更是没见过这么粗暴的男人……但是罗德不仅仅是粗暴，他随手伸进衣服里，掏出一枚银先令，递到了女孩手中。“麻烦了。”罗德道谢到。 第213章 流浪骑士（上） “请问……” “先生……请问……” 火光冲天的城镇，夺路而逃的居民，暗语堡到处都是惶恐的人群，惨叫声和火焰吞噬房屋的声音环绕四周。塔林纳姆拦下一个又一个居民，试图向他们询问罗德的下落。但是没有人理他，所有人都在顾着逃命。有的抛妻弃子，有的跑到半路遭到趁乱抢劫的暴徒，被当场刺死。还有的，因为抱着财物跑不快，被食尸鬼追上，分而食之…… “告诉我，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着蝎狮斗篷的男人？！” 终于，塔林纳姆忍无可忍，他抓住一个正在逃命的年轻男人，将他摁在墙上，用剑抵着他的喉咙。这样男人才用颤抖的声音回答—— “好像有看到……他……” “他在哪？！” 塔林纳姆大吼着。汗水夹杂着恶臭的血水从他额头流下，乍一看宛如亡命之徒。 “他沿着主街出城了……用马车……上了马车……” 男人结结巴巴的说到。 塔林纳姆刚刚把他松开，男人撒腿就跑。身后的巷子里冲出来了一头丧心病狂的丧狼，塔林纳姆头也不回的抽动长剑，在丧狼扑上来的一瞬间一剑刺穿了它。 但是，更多的食尸鬼正在朝这里扑来，还有一些饿疯了的血奴。塔林纳姆知道，自己可以杀死五个、十个食尸鬼，但是在面对血奴的时候，却未必有胜算。形势越来越恶劣，自己必须逃出这座城，才能找到罗德。 他试图找出一匹马，驴也可以，但是马厩里都是空空如也，驮马事先感觉到危险，早已发了疯一般跑出去。没有跑的也被有钱人骑着走了。像自己这样留下来战斗的人很少很少。塔林纳姆隐约可以看到那十几名克雷姆守卫还在街道里战斗，可谓死战不退。但是他没空理会那么多了，如果罗德还在城里，他或许会留下来，而现在罗德不在这里，自己留下来也是等死。 塔林纳姆混入了人群，朝城门挤去。一头食尸鬼从城门上跳了下来，正好落进人群中。瞬间，惊慌失措的人群互相推挤、踩踏，孩童和妇女被踩在地上，头破血流。连塔林纳姆也被人群推挤出去。 随波逐流，一路逃亡。塔林纳姆的心里却想着如何找到罗德，然而，出城的马车有很多，根本无法问清哪辆才是罗德乘坐的马车。 他撤到大路旁的树林里，疲惫不堪，心力憔悴。回想着之前的每一幕，在黑锤堡深得领主信任，成为他的左右手，再到后来大大小小的事情必跟在左右。如今，这些画面回想起来尽是难受。必须找到罗德！塔林纳姆对自己说。 他艰难的起身，但是，狩猎的食尸鬼随之追来……它们闻着血腥味追来的，不放走一个活物……塔林纳姆没有抢到马和马车，光靠走路，小跑，必然跑不过这些怪物。 惨白的月光下，塔林纳姆拔出了随身携带的侍从之剑，那是他现在唯一的武器。而来猎食自己的食尸鬼数量至少有十几个。塔林纳姆观察了下形势，再衡量衡量自己的实力，发现自己对付一两个食尸鬼还行，要同时对付十几个食尸鬼，那是不可能的。 “熊神厄孙……我将我全部的身心奉献于你，愿你在黑暗中赐予我光明与力量……救救我……救救我……” 塔林纳姆拔出了长剑，口中默念着祷言。面前，食尸鬼已经张开血盆大口，扑了上来，侍从之剑握在手上，塔林纳姆横空刺出。 然而，钢铁撕裂血肉的声音并没有传来，取而代之的，是钝器击中骨头的闷响。一把银色的战锤横空飞来，精准的砸在最近的一头食尸鬼的脑壳上，那头飞身扑来的食尸鬼在半空中头颅开花，脑浆四溅。 塔林纳姆转身望去，只见迷雾般的树林中，战马嘶鸣。他原本以为那是一支骑兵队，然而，片刻之后，他听清了，那只是一匹战马，只有一个骑士！ 紧随着银锤之后，是铁链球滚动的声音，只是不同于普通的铁链球，这颗厚重的铁球浑身上下布满火焰，红色的火舌正从铁球中心不断向外喷射，塔林纳姆正看得出神，一头嗜血的食尸鬼便从身后扑倒了他。 侍从之剑丢在一旁，塔林纳姆只能用双手肉搏这头疯狂的食尸鬼。它的力气很大，塔林纳姆用尽全力才将它从身上踢开。食尸鬼滚落在一旁的草丛，而塔林纳姆冲过去捡起长剑，在食尸鬼再次扑来的时候，双手握剑，跪倒在地，一剑刺穿了食尸鬼的腹部。黑色的血液淋了他一脸。 而其他的食尸鬼则嘶吼着朝那名骑士冲去。 只见身披轻甲的骑士朝最近的食尸鬼挥出链球，带火的铁球砸中狂奔中的食尸鬼，将它整个引燃。而骑士则从马背上跳下，顺手拔出马鞍下的骑士长剑，一剑刺进了一头食尸鬼的体内。他抓住尚未断气的食尸鬼，将手中长剑从食尸鬼体内拔出，同时挥舞铁链球，炽热的链球在空中划出一道红色的弧线，勒住了另一头食尸鬼的脖子，骑士低吼着拉动铁链，那名倒地的食尸鬼被直接扯断了脖子，整颗头颅飞溅起来，弹到不远处的草丛里。 “还在看什么？上马！”骑士对着地上的塔林纳姆大吼着，“你想成为他们的食物？” 塔林纳姆连对方的名字都来不及问，便翻身上马，同时，这名老练的人类骑士踩着马镫，飞身上马。双腿用力一夹，战马嘶鸣着飞奔起来，顺势撞飞最近的一头食尸鬼，并从它身上踩了过去，留下一堆血肉模糊的肉酱…… “感谢你救了我，朋友，你是？” 远离危险后，塔林纳姆才想起询问这位英雄的名字。他的确是英雄了，单枪匹马，只身一人杀进食尸鬼群中，救出自己。这种狠角色，也只有自己的领主才有办法办到。 塔林纳姆好奇的问着，然而对方似乎不想告诉他太多。 “骑士，流浪骑士。” 他答到。塔林纳姆甚至还没看清他的脸，刚才的战斗太快，他又倒在地上，自身难保，根本没注意看这名骑士的脸。虽然他连头盔都没带。 塔林纳姆只是注意到他的战马，不同普通的战马，而是类似于精灵战马一类的强壮马，它在刚才的战斗中甚至懂得协助主人作战。仿佛有灵性一般随时配合主人。 而且，他的武器，那把看似普通的骑士长剑其实做工精美，剑刃锋利到似乎看一眼都觉得疼。马鞍上则画着飞马的图案。 尽管骑士不愿意多说，但是塔林纳姆猜测他绝不是普通的流浪骑士。 “你救了我，我们现在要去哪？” 坐在马背上，塔林纳姆好奇的问着。 “逃离这里，让他们找不到。” 流浪骑士用低沉的声音回到。 “嗯……不过我还有一件事要做。” 塔林纳姆说到。 “什么事？” “我要找到我的领主，我是一名侍从。” 塔林纳姆回到着。 “告诉我你的领主在哪，我带你去找他。” 骑士很爽快的说着。然而，塔林纳姆却一脸无奈。 “他……我不知道他在哪……他刚才在那座城堡里，但是战斗打响后我们便分开了。” 塔林纳姆有些尴尬。他坐在后面，依旧看不清骑士的脸。只是那低沉的声音让他感到踏实，这绝对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只是流浪骑士一般不都是年轻人吗？塔林纳姆知道无论是基斯里夫的贵族骑士，还是帝国骑士，又或者是巴托尼亚的流浪骑士，他们都是年轻人。二十几岁到三十几岁，很少有超过四十岁的。超过四十岁的都是资历很老的骑士，在军团中都享有一定的地位，或者担任基础军官。基本上没有四十岁还出来流浪的吧？塔林纳姆心想着…… “你可是真是一名合格的侍从，战斗一开打就和自己的领主分开了，而且还找不到自己的领主在哪。哈哈……” 流浪骑士放声大笑着，就像在嘲讽马背上这位年轻人一样。 “不是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在面对一场可怕的战斗，开战的时候便实力悬殊了，我的领主让我去找援兵……” 塔林纳姆吃力的解释着。 “那援兵呢？” 流浪骑士回问到。 “全死了……” 塔林纳姆低声回到。他有些尴尬，但事实确实是如此…… 第214章 流浪骑士（下） “你可真是一位好侍从，你的领主让你去找援兵，结果找来了一堆没用的东西。” 流浪骑士嘲笑到。 “不，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当时的情形，那座城堡快成地狱了！” 塔林纳姆辩解着。他开始有些恼怒了，即便这位不知名的骑士救了他，但是接二连三的嘲讽还是让他受不了了。 “不，我保证你没去过真正的地狱。” 流浪骑士答到。他的表情开始有些严肃了。 “好吧，好吧，我不跟你扯这个。我只希望快点找到我的领主罗德。” 塔林纳姆尽可能用平和的语气和老骑士说话，但是他的用词却明显显得不耐烦了。 “你连他在哪都不知道，我怎么带你去找他？” 流浪骑士冷笑到。 “我只知道他乘坐一辆马车，沿着大路走了。” “大路上马车太多了，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哪辆？” “黑色的，目击者说他是上了一辆黑色的马车，然而，马是白色的。” 塔林纳姆急切的说着。 “搞笑，一路上这样的马车太多了。” 流浪骑士继续嘲讽…… “你到底带不带我去？” 塔林纳姆忍无可忍了。如果不是因为老骑士是他的救命恩人，他现在就将他踢开了。 “你总要给个明确的目标。” 流浪骑士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我说了，黑色马车，白色的马拉着的。你如果不带我去，我自己去。” “你要去哪找？你忘了刚刚是谁救了你，你这样徒步回去，还想成为那些吸血鬼和食尸鬼的食物？” 老骑士一脸不屑的说到。他拉了拉缰绳，示意自己的坐骑慢一点。他们刚才已经跑过了很长的路，可以歇一歇了。 “不，我没忘，我感谢你对我的帮助，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但是阁下，我必须回去，找我的领主。作为一名侍从……” “作为一名侍从，你连自己的领主都保护不了。”流浪骑士打断了塔林纳姆的话。 “你现在回去只是找死。”他接着说到。 “那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合格的侍从，我没有能力保护好罗德……” 塔林纳姆被老骑士说得有些自责。他低着头，情绪低落。 “那就历练吧，等什么时候你拥有我这身本事，你就可以保护好你那位熊领主了。” 流浪骑士说到，他的声音再次低沉而沙哑。仿佛经历了无数的岁月沧桑之后沉淀下来的老练与稳重。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你不知道如何提升自己，历练自己？” 流浪骑士说到。 塔林纳姆点了点头，他脸上的神情有些犹豫和纠结，心里面还是想找到罗德，但是现实是自己根本找不到。暗语堡城破的时候太混乱了，人们争先恐后的逃亡，根本看不清谁是谁，甚至那个被自己抓来审问的人也有可能看不清，又或者是在那种情况下随时说的，以摆脱自己，继续逃亡。最坏的打算，罗德领主已经死了……但是塔林纳姆坚信这不会的，不会是这样的。 不过老骑士的话也的确有几分道理，虽然在罗德身边那么久，但是每次遇到危险，不是自己保护他，反倒是他来保护自己。没有像这样的侍从……如果想真正成为白熊领主的侍从，那么自己的确需要历练和提高。 “我……” “你什么你，你是一名不错的侍从，至少品质上不错，忠诚、勇敢、善良，是一名骑士应有的品质，你可以成为一名优秀的骑士，可以从侍从先做起。”老骑士说到，“来吧，刚好我需要一位侍从，我可以带着你外出探险，那些无人踏足的地方，那些真正犹如的地狱的地方，便是你接受历练的地方。” …… 罗德从门外进来，卡洛琳已经躺在床榻上啜着鸡汤。这是几个小时前罗德交待农夫女儿和卡洛琳炖的。自从罗德一行人来到农夫家中“做客”后，农夫每天的工作就是外出到附近的市场上购买东西。罗德要求农夫去市集上买一些衣服来，让卡洛琳换。博古尔和迭戈则让农夫去集市上给他们买酒，不同于战争时期的军队无条件服务，罗德每次差遣农夫时都是有报酬的，每次一到两枚银先令不等，后面干脆直接给农夫三枚金币，条件是卡洛琳在这里养伤期间，农夫一家人必须对罗德一行人好吃好喝的招待。 三枚金王冠对于贵族领主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于生活在底层的基斯里夫老农来说已算是一笔巨款。几个人一个月的伙食开销一枚金王冠就够了，其他两枚金王冠相当于是报酬，直接流入农夫口袋。 有了这笔钱，农夫那张苦瓜脸立即喜笑颜开。 与农夫的笑颜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罗德那张阴郁得化不开的脸。食尸鬼王没有杀死，反倒让其占领了一整座城堡，而自己的队伍里又有人受了重伤，短时间内是无法再折腾了。就这样回去显然不可能。冰雪女王的军团在前线与叛军厮杀，这时候无功而返，只会让人嘲笑，削弱自己的声望。同时，王国骑士皮尔诺阵亡，如果他真的是卡特琳娜安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那么，就这样空手回去，这位血腥的女王势必会暴跳如雷。 “别担心，会慢慢好起来的。” 坐在床榻上，卡洛琳用小手拉着罗德的手安慰到。尽管只是一个细小的动作，罗德也感觉到了这位冷冰冰的女巫对自己那份独到的意味。这大概是因为这两年间发生了太多事情。而不知不觉中，卡洛琳已经变成了自己的小跟班。还有这屋子里的这一帮人，都不知不觉中成为了自己的患难之交。 “卡洛琳，我有个想法。” 揉着霜寒女巫那双洁白细嫩的小手，罗德有些艰难的开口。卡洛琳看样子则是看出了罗德的忧虑。 “说吧。” 她认真的看着罗德，一双冰晶般蓝色的眼睛宛如雪山下的清泉清澈无暇。 “我打算让博古尔护送你返回海德堡，你的伤需要好好治疗，不能再这样跟着我冒险了。” “你说什么呢？这不可能！再怎么样，我也不可能返回海德堡。你们都在前线奋战，你在执行最危险的任务，我父亲跟随冰雪女王在前线与叛军厮杀，我却回到家里什么事都不做。这算什么！于情于理，我都不会回去的。再说，我们都走了，你靠什么击杀食尸鬼王？不要跟我说你一个人去送死。” 罗德刚说完便遭到了卡洛琳激烈的反对。 第215章 陌生人 凄凉幽暗的墓穴深处，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握着一根枯朽的法杖，在它身后，是一具早已风干的尸体，尸体头颅上插着一把暗红色的匕首。血一般的能量在匕首内涌动，幽暗的地**暗无天日，毫无生机。 唯一的生命是那个老人。罗德大胆走上前，试图与老人沟通，这里的环境太诡异，罗德完全记不起来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这像是一处墓穴，一处贵族或者王室的墓穴，十分久远，十分古老，走廊两侧是苍白的石棺。 沿着狭小的走廊走进去，罗德隐隐约约可以听到石棺被挪动的声音，一些细小的声响在身边掠过，就像蚂蚁爬过……不，那不是蚂蚁，是死人的手，它们在挪动石棺。罗德定睛望去，老人转过身来，露出那张亡灵般的面孔，那是一个死灵法师，半边脸已经在亡灵法术的作用下变成了骷髅，只剩下另外半边苍白枯槁的脸…… 吼…… 午后的阳光透过简易的窗户洒进来，罗德再次从噩梦中惊醒。刚才那一幕，不过又是一场梦。这是自己做过的第几次噩梦罗德已经记不清了，自从成为熊神之子以后，许许多多的梦境便困扰着自己。然而，每个梦似乎又都有它的意义。虽然不明白这背后的联系，但是有几次罗德都发现了，那些几天前，甚至是几个月前做过的噩梦，之后都发生了……而有一些特别可怕的梦，却还迟迟没有发生…… “罗德，有人来找我们了。” 门外，响起了矮人博古尔大嗓门的喊声。 带着丝丝倦意，罗德从房内走了出来，坐在迭戈和叶斯科维奇中间的这个人似曾相识，只是自己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大人，我是派崔克.希恩。我们见过，在暗语堡，我是那个药铺店长。” 中年人恭恭敬敬的说到。罗德这才想起来，几天前，自己见过这个人，在叶斯科维奇受伤后，自己和迭戈带着他去药店里拿药，那时候，这位药店老板对叶斯科维奇的伤势十分好奇，喋喋不休的问了半天，而自己和迭戈都懒得理他。没想到他从那场灾难里逃出来了。而且还找到了自己。这十分邪门，光光这家伙是如何找到自己的就已经令人费解了。 “你好，有什么事吗？” 罗德敷衍到。 “罗德大人，事情紧急，我们长话短说吧。暗语堡发生的事我都知道了，同时，我还知道诸位的身份，你们不是普通的吸血鬼猎人，你们是猎巫人。” 药铺老板派崔克自信满满的说到。而叶斯科维奇和博古尔差点没忍住笑，迭戈之前告诉他自己这帮人是猎巫人，派崔克便真的傻傻的相信了。并且信得那么彻底。也不想想如果仅凭猎巫人是如何进入城堡的…… 不过罗德装着什么都不知道。 “说吧，你来找我们有什么事？还有，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罗德有一种隐隐的担忧，如果一个人类都可以找到自己，那么嗅觉十分灵敏的吸血鬼是否也可以很容易的找到自己？以自己现在这帮人的战斗力，再来一场决斗，恐怕会全军覆没。不过吸血鬼领主终究是没有追来。或许是有那座城堡就够了。不想离开自己领地太远捕猎。 “我追逐着脚印，一路打听过来才找到您的；大人，你那天上车时我看到了，只是来不及追上您……” 派崔克继续卑躬屈膝的说着。 “那你来找我什么事？” 罗德带着警惕的问他。 “大人，我知道你们在找击败吸血鬼的办法，我这里就有现成的办法。”派崔克说着，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虽然不明白这微笑的含义，但是罗德还是想听一下，这家伙太神秘了，原来从头到尾他都在跟踪自己。 “什么办法？” 罗德问到。 “我知道一把武器，一把威力无比强大的武器，它可以击败你们的敌人。” 药店老板神神秘秘的说着。 他越是这样神秘，罗德便越感到不安。但是眼下并无其他办法，只能先听听他怎么说。 “一把武器？我们最不缺的就是武器。” 矮人屠夫博古尔说到。他的确有骄傲资本，矮人的锻造技术世界一流，在长须之战之前，连精灵都以有矮人铸造的武器为荣。 “不，不，不，这不是普通的武器，它和你们手中所有的武器都不同。这是一把拥有死亡魔力的武器。” “快说吧，到底是什么？” 博古尔开始不耐烦了，说到武器，矮人有一百个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武器，可以强过矮人的符文武器？ “一把匕首——缚魂之刃。” 派崔克斩钉截铁的答到。这种骄傲的语气气场如此充足，以至于罗德都怀疑他的自信源自于哪里？ “有什么特别的吗？胜过秘银和精钢材质的武器？” 博古尔追问到。 “我刚才说过了，这把武器十分特别，不在于它的材质，而在于它里面蕴含的力量，拥有这把武器的人，可以拥有感知亡灵的能力。” 派崔克一脸神秘的说到。 “感知亡灵？” 迭戈对此报以怀疑，从他的口气就可以感觉到，猎巫人对什么都报以怀疑，这和他们的职业身份有关，长期与混沌异端作斗争，而基本上没有哪个混沌信徒会写在脸上，告诉你他们是混沌的人，这都需要辨认。所以，迭戈对于这位突然出现的陌生人一直报以提防和怀疑。因为对方似乎对罗德的处境太过关心了…… “是的，拥有了它，你就可以感知到视野范围内亡灵的存在。无论它们隐藏得再深，都无法逃过你的眼睛。” 派崔克自信满满的回答着。 “同时这把武器还有另一个强大到令人发指的能力。” 他继续说到。 “快说。” 博古尔催促着。 “缚魂之刃，正如它的名字一样，它可以束缚灵魂，一击必杀。无论再怎样强大的对手，只要被它刺中，绝无生还的可能。” 派崔克洋洋得意的介绍着，仿佛这把武器曾经属于他一样。 “世上还有这种武器？” 说完，连罗德都开始怀疑它的真实性。他绞尽脑汁回想战锤的历史，却未想起过还有这样一把武器。 “有，绝对有，我以我的人格担保，缚魂之刃是真实存在的！” “那你为什么要帮助我们？” 迭戈眯着眼睛逼问到。 “追杀吸血鬼是每个基斯里夫人应尽的职责，不是吗？” 派崔克认真的答到。 “说实话！” 不料迭戈步步紧逼，丝毫不相信陌生人的鬼话。 “好吧，好吧……我说……事实上，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店铺老板环顾三人，尴尬的笑了笑。 “什么要求？” 罗德问到。 “我可以帮你们指路，带你们找到那把武器，但是找到之后请支付我一笔钱。” 派崔克盯着三人，一脸忐忑不安的样子。 “多少？” “您觉得呢？这样一把传说级别的武器。若是我有您这把神力，我早就想占为己有了。” 派崔克笑着说到。一双细小的眼睛还不时盯着罗德，打量着他。 “开个价吧。” 罗德不想废话，暗语堡沦陷，自己深处泥潭中，如果真有这把武器，再高的价钱也要支付。 派崔克伸出自己的手，露出了三根手指。“三千。”他说到。 “成交。” 罗德爽快的答应。三千金，对于普通人来说，简直就是一笔巨款，在基斯里夫，一座中等规模的城堡，一年的收益也就三千金。而普通人的生活开支，每个月还不到一枚金王冠……有了这三千金，不做别的，如果单纯拿去放贷，这个人也可以成为富豪，身边雇佣几个女仆轮流服务都绰绰有余。风险越大，收益越高，这似乎也可以解释得清为什么这个叫派崔克的人要冒着风险向自己谏言缚魂之刃的事。 第216章 死灵法师雷诺德（上） “一次又一次，我们不是在阴暗的地牢里，就是在潮湿的墓穴中，罗德，我保证这次出去后我再也不想再进到这些地方。” 走在幽暗的墓穴深处，叶斯科维奇不断的发着牢骚，萨满很少这样，如果他开始抱怨，证明他实在无法忍受了，一个长期在森林中生活的人，一个长期与大自然亲密接触的人，连续一个月待在这些肮脏阴暗的地下空间内，与尸体和臭虫为伴，这种感觉可谓糟透了。 不过罗德也不好受，自己和叶斯科维奇身上都还带着伤，卡洛琳在农夫家中休养，没有跟来，整只队伍拉扯到现在，破碎不堪。如果不是新加入的猎巫人迭戈，现在队伍里唯一完整的，就只有矮人屠夫博古尔了。说来也是搞笑，一个战斗一开始就冲进敌群中送死的人，竟然活到最后是完好无损的……命运造人，只能这样说。 由于有向导带路，从暗语堡到凄凉墓穴，罗德一伙人只用了一周的时间。 按照派崔克的说法，缚魂之匕就藏在这座不见天日的墓穴深处。让罗德有些惊讶的是这位药铺老板竟然对墓穴中的道路也是一清二楚，想必他也是尝试了数次要得到这把神器，只不过或许就像他自己说的，以他的实力，无法得到它。所以，请一个外人来抢？ 罗德有着这样的顾虑，毕竟，这家伙看上去也不是那么正常。一个在暗处偷偷关注自己的人，绝不是什么好东西。只不过，眼下，他们的目的是相同的。 “熟悉的……腐臭味……” 矮人博古尔走在前面，踢开一块死人的头骨，嘀咕到。 “那是，这里原本就是一座墓穴，应该说是一座荒废的墓穴。几百年了吧，这里没人来过了。总之我也不是很清楚。” 向导派崔克说到。 “那把匕首，为什么要藏在这个地方？” 罗德追问到。他扫开头顶密密麻麻的蜘蛛网，一些已经干枯的昆虫尸体立即落了下来。甚至还有一些小型动物的残尸，看上去无比恶心。 “这个问题，就有些复杂了……”向导瞟了一眼罗德，漫不经心的说到，“因为缚魂之匕的特殊属性。我跟你们说过的，这把武器最强大的地方在于缚魂，只要被刺中，便难逃一死，亡者的灵魂将会永久被吸附在这把匕首内。这么强大的武器自然也会引起某些人的注意，据我所知，它已经多次易手了。我们的运气很好，现在，这把武器刚好落在基斯里夫，一个下贱的死灵法师掌握着它。你们知道的，死灵法师这种怪物最喜欢研究一些通灵法术，这把匕首不仅可以给他们带来强大的力量，还可以让他们用来奴役灵魂。太邪恶了，不是吗？所以我们必须阻止他。” 派崔克说得振振有词，好似一身的正义感用不完。而一旁的迭戈则用冷酷的目光凝视着他。猎巫人似乎有天生识别谎言的能力。他只是那样看着，不说话。 “死灵法师……听上去不错。不知道够不够我砍上两刀。” 博古尔回过头咧嘴笑到。 “我敢保证他够你喝一壶。” …… “那为什么会在基斯里夫？我的意思是为什么这把匕首和拥有它的死灵法师最后会流落到基斯里夫？” 罗德继续追问到。 “这个问题很显而易见，我们现在在哪？” “墓穴……” “对的，墓穴里死人最多，死灵法师最喜欢的就是这些腐烂不堪的尸体，他们可以在这里做各种研究，力量，学识，这些都是他们追求的东西。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基斯里夫的死亡之风浓度很高……它可以制造一支庞大的亡灵军团为施法者服务……” 派崔克的话就像在圆一个故事，而且不得不说这个故事逻辑性上面毫无破绽。但是这也从另一方面让罗德对他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一个药铺老板，为什么懂得这么多？ “等等，有情况。” 突然间，迭戈喊住了众人。猎巫人敏锐的察觉能力让他感觉到危险的降临。长年与各种混沌和亡灵生物打交道，他早已培养出强大的专业素养。 “看起来我们的到来打扰了那位死灵法师。” 迭戈说着，从大衣里掏出一瓶红色药剂，啃咬软木塞，就要饮下去，不料矮人屠夫一脸讽刺的说到—— “你就不能勇敢一点，不靠那玩意？” “药水对于我来说就是武器，有武器不用，你是傻子吗？” 猎巫人随口就将博古尔的话顶了回去，屠夫一脸怒色，再也不跟迭戈理论，直接抡起斧头冲了上去。拐角处，出现了一大波骷髅……同时，幽深的墓穴深处，响起了死灵法师可怕的吟唱。 好在进入墓穴之前，所有人都有所准备。而且，这样的画面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了。以伤残之躯面对成百上千敌人。有一刻，罗德感到战斗已经进入了最后的白热化阶段。而这场战斗逆转的关键，或许就在于那把传说级别的神器。 “以托尔之名！” 拖着疲惫的身躯，罗德怒吼着冲了上去。身旁，是同样疲惫不堪的战友…… 博古尔挥舞着两把双刃斧，在骷髅群中转起了风暴之舞。叶斯科维奇双手握着他的战斗木杖，一棍子一个，将靠近他的骷髅和僵尸全部打趴下。猎巫人则左右开弓，一手持枪，一手持剑，在刺开一个僵尸的肚皮后，又对准身后另一个骷髅近距离的开枪，子弹打穿头颅，白骨溅得粉碎。 一头身躯半残的骷髅拖着一把生锈的铁剑朝罗德劈来，罗德侧身躲开，同时，巨大的战斧从它后颈砍了下去，没有一丝的血花，森森白骨被直接剁成了两截，浑身散架般的倒了下去。 他又弯身躲开另一个骷髅的扑咬，手中的巨斧顺手向上劈去。一道弧线闪过，战斧击碎了骷髅的胸骨，同样将这具骷髅击得粉碎。 白骨四溅。 由于已经在地下埋了上百年之久，许多骷髅连一丝血肉都没有了，早已在尘封的地下被腐蚀干净，有的只是森森白骨。而那些少量的僵尸则可能是近期被死灵法师杀死拖进来研究的。 只是，很快，墓穴的主人便从幽深的石道走廊里走了出来，眼前的一幕让罗德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老人就和几天前自己在梦境里见过的一样——半身为人，半身早已枯朽，那张脸甚至一般已成白骨，两颗眼睛就像鬼魂在漆黑的墓穴里绽放着可怕的红光。 第217章 死灵法师雷诺德（下） “又来了一群爬虫。” 死亡般低沉的声音从骷髅群尽头的死灵法师口中发出，即便隔着好一段距离，罗德也能听到他的咒骂和嘲讽。想必在这里独自守护如此强大的神器，已经面对过无数冒险者的挑战了。但是从他的自信来看，毫无疑问，那些冒险者，全部死在了他的刀剑和法术之下。 宛如一股死亡之风吹过，只见眼前的亡灵骷髅骤然变得狂躁起来，它们就像饿疯了的狼狗，扑向闯入者。 迭戈的后背爬上了一头畸形的僵尸，他大叫着却无法将它摔下去，僵尸死死咬住他的脖颈，猎巫人疼得大叫，好在矮人屠夫精准的一斧子劈下了这头四肢并用的僵尸，武器大师屠夫，他的战斧精准砍穿僵尸的身躯，却没有刺进猎巫人身体半分。屠夫的战技了得，这次，他赢得了猎巫人的肯定，迭戈转过头，朝矮人点了点头表示肯定与感谢，紧接着快速给自己的左轮手枪装填子弹，继续战斗。 而罗德则再次将目标瞄准了骷髅和僵尸们身后那个施法者。只见死灵法师一抬手，墓**四周的火炬便全部剧烈燃烧了起来。映照出这些亡灵骷髅可怖的嘴脸。 死灵法师也是人，他们同样需要光线才能看清事物，只不过相比于普通的人类，他们已经没有那么多物质上的需求了，魔法知识便是他们的精神食粮，一旦研习了死灵法术，许多死灵法师便犹如着了魔一般，专研，专研，学习，再学习，真正的在知识的海洋中遨游。犹如进食了毒品一般。 死灵法师双眼燃烧着怒火，那是黑暗中的两点红光，越发明亮。罗德试图冲过骷髅堆，直面施法者。然而，看样子这是一个狡诈的对手。明知自己手下有足够的数量可以堆死对手，便没有必要亲自动手。 在死灵法术的作用下，整座墓穴都在震动，所有的尸体似乎都在渐渐苏醒。 “必须第一时间杀死他，否则我们都将死在这里！” 身后，向导派崔克大声喊到。 “迭戈！掩护我！” 罗德大喊着。 下一秒，猎巫人从怀里掏出了另一把手枪。双枪并用，幽深的墓穴中回荡着帝国火器的尖鸣声，一头头僵尸和骷髅倒在了纷飞的子弹下。 向导派崔克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狡黠的微笑。 狂轰之后，罗德单手握着巨大的秘银战斧，和矮人屠夫一起杀进了尸堆中。 多少次这样的浴血奋战培养出两人最大的默契，就像两台绞肉机，齐肩并进，罗德挥舞着战斧，一斧子劈断一头骷髅的脖颈，矮人屠夫则抓着斧柄，横扫身旁另一个骷髅的下盘，将复活的尸体砍断腿脚。 狂热的情绪中，矮人屠夫狂呼过瘾，他抡起斧子便砍飞了一头骷髅架子的脑袋，坚硬如岩石的身躯又撞倒另一个。罗德则灵活的转身，躲闪，斜劈，重劈，不到几分钟的时间，二十几具骷髅架子便躺满了一地。 直到黑暗的墓穴深处，爬起了一具全副武装的重甲骷髅…… 那是一个黑骑士，生前或许是某个高阶骑士，死后被亡灵法术复活，成为死灵法师或吸血鬼的手下。那具宽大的骷髅架子顶着一副结实的战斗铠甲，手里握着锋利的血剑。罗德不知道死灵法师是如何找到他的，并将他复活。生前是这个墓穴主人的贴身骑士什么的，总之不重要了。谁挡在面前，都得死，哪怕再死一次。 “铁壁！它归你了。我去对付那个死灵法师！” 罗德大喊到。 随即，那把闪耀着雷电的巨斧在骷髅和僵尸堆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当十几具僵尸被劈得七零八落时，罗德也冲向了复活这些尸体的巫师。 死灵法师早已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他一手握着一把锋利的镰刀，刀刃上闪烁着凄厉的蓝色光芒，另一手则握着由白骨制成的盾牌。骨盾上面，是重叠的骨架，就像骷髅战士的排骨架一般。骨盾下方，还悬挂着两颗“干净”的头骨。晃动盾牌的时候，两颗头骨便被敲得铮铮作响。 不等罗德出手，死灵法师便放出了第一招。一根半人多高的骨矛以极快的速度飞来，带着穿刺空气的呼呼响声，射向罗德。 神选之子只是稍微侧步，躲开了这次远程攻击。罗德冲上前去，距离死灵法师更近了一步。而一旁却扑来一头僵尸，罗德紧急躲闪，同时抓住他的脑袋向墙壁上砸去。骨碎声传来后，罗德再次怒吼着冲锋。 然而，就在即将接近死灵法师的时候，周围地上无数的白骨纷纷扑来，在罗德面前形成了一道由白骨筑成的高墙。 同时，一些骨刺从这面骨墙后刺出，差点刺中罗德的眼睛。 情急之下，罗德大步后撤。 “懦夫！” 罗德大喊一声，随即双手握紧巨斧，将它扔了出去。闪电环绕着秘银战斧，犹如一击重磅炸弹一般砸在白骨之墙上。 瞬间，巨大的爆炸声响起，眼前，碎骨纷飞，四溅开来。同时，扬起的尘土和迷雾中，一把巨大的邪恶镰刀扑面而来，它差点割中罗德的脑袋。 凭借着与生俱来的矫健身手，罗德一个弯身，躲过攻击。同时收回了战斧，迎面扑了上去。 雷霆战斧和死灵法师的作战镰刀击打在了一起。 这一瞬间，罗德看清了那双血一般的眼睛，带着复仇、渴望与贪婪，凝视着他。 然而，罗德很快怒吼着将法师顶了回去。这家伙并没有像想象中的那么强大，至少，和之前那位吸血鬼领主比起来，简直差太多。一旦近身，能力完全不怎样。 罗德怒吼着顶开了他。 然而，倒地后的死灵法师只是一伸手，散落一地的骨头再次悬空漂浮了起来。 诡异的蓝色火焰包裹着这些骨头，像一发发利箭般飞向了罗德。 无奈之下，罗德只能后退，一边挥舞着战斧抵挡这些恼人的骨刺。 但还是有一发骨刺钉进了他的脚后跟。罗德惨叫一声，但是正当死灵法师得意嘲笑的时候，罗德直接抬起脚，拔出了钉在自己体内的骨刺。他的身体在快速愈合，他的斗志在不断激增，狂热的战斗情绪在体内暴涨。 终于，黑锤领主怒吼一声，犹如一头猛兽般扑向了瘦弱不堪的死灵法师。 一个骷髅状的漩涡之球在法师手中升起，试图再次砸向罗德，然而，这次罗德抢在法师施法之前冲到了他的面前。秘银战斧高歌砍下。 死灵法师只能举起骨盾保护自己的身体。 然而，一瞬间，那面看似充满魔法能量的白骨之盾却在罗德野蛮的攻击下灰飞烟灭，像落在地上被砸个粉碎的玻璃，无数骨渣从盾牌中心碎裂开来。能量也形成一股冲击波，撞向墓穴大厅四周。 正在与猎巫人和萨满搏斗的骷髅僵尸纷纷倒下。 第218章 缚魂之匕（上） 死灵法师则再次艰难的起身，刚刚那一下，打断了他的法术。 现在，他必须重新聚集精神，才能再次操控这些亡灵。然而，罗德不给他这样的机会了。 白熊领主野蛮的挥舞着战斧，再次狂暴的砍来。仿佛要将他撕碎…… 然而，危急时刻，死灵法师使用了最后的法术自保，他伸出那双骨瘦如柴的手，咬破自己的手指，召唤了强大的骨阵。 墓穴中所有的尸骨似乎都在这一刻听从了死灵法师的召唤，它们从四面八方飞来，犹如狂风暴雨般击打在罗德身上。罗德挥舞战斧，劈碎一根根白骨，然而，它们就像蝗虫一般，杀之不尽。 终于，肆虐的白骨风暴过后，罗德被无数的骨头压在了墙壁上，压得死死的，骨头和骨头之间几乎没有了缝隙。一丝血光闪过死灵法师畸形的双眼，他做出了一个收拢手指的动作，无数白骨随之更加凶猛的挤压着罗德。 这就是战士和法师的悲哀，不过，罗德终究不是一个普通的战士。 他怒吼着，挣扎着，在猎巫人和萨满赶到之前，炸开了骨堆！无数雷电布满他的全身，宛若雷神之子降临，在死灵法师虚弱无力的时候，一个飞斧，结果了他罪孽的一生。 雷霆战斧直勾勾的插在了他的心脏上，没有反抗的余地，墓穴的主人，缚魂之匕的守护者被神选之子一招秒杀。 连同那个黑骑士，也被屠夫博古尔屠杀。两把斧头砍向它的脑袋，坚固的黑色盔甲被斩凹，斩碎。骑士的头颅被切开，上面插着一把和矮人身高差不多的沉重巨斧。 这时，那个畏畏缩缩的向导才从棺材后面走了出来。 “我果然没看错，你是最伟大的战士。白熊之王，雷神神选。” 派崔克耍着嘴皮子说到。 不过罗德气喘吁吁，没空听他废话。 “那把匕首在哪？” “可能在墓穴最深处……” 派崔克刚刚说完，罗德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副强烈的画面，那是自己在梦境中见过的一幕。那把匕首……那把匕首似乎也在召唤着自己……在某具尸体的头上！ “我们走。” 带着伤痕累累的身躯，罗德疲惫的说到。 很快，几个人便来到了一处类似祭坛的地方，这里似乎是那个死灵法师研究死灵魔法的地方，还有他的生物实验室……因为可以看到许多奇奇怪怪的非自然生物在这里被组装拼接，但是显然它们都没有被做出来，或许是这位死灵法师法力不够，或许是这里的死亡之风浓度还不够。总之，作为一个战士，罗德不可能知道了。 “他叫雷诺德，原本是阿尔道夫帝国魔法学院水晶学院的巫师。他原本有大好前程，但是好奇心让他走上这条不归路。这些东西，都是他的杰作。” 走在满是实验品的墓穴中，派崔克用略带鄙夷的口吻说到。 “你似乎对他很熟。” 萨满说到。 “还行，说实话，我也曾经想得到这把武器。但是自从我尝试过第一次之后便知道以我的能力，还不足以夺回它。” “夺回？” 猎巫人注意到了药店老板派崔克的用词。 “噢，我的意思是它不应该落在一个图谋不轨的死灵法师手里，不是吗？” 派崔克尴尬的笑了笑回答到。 “的确，好在我们结果了他。这下，没有人可以复活他了。” “这倒未必，除非烧掉尸体，否则，吸血鬼还会复活他。”罗德补充到。“等我们出去后，一把火将这里烧了。” “罗德！” 突然，屠夫大喊了起来。 罗德走了过去，发现博古尔正站在一具破烂不堪的尸体前，而那具尸体上，正插着一把流着暗红色血液的匕首。矮人被它吸引过来是因为匕首上的特殊符文。那些符文来自混沌的手笔，博古尔眼睛睁得老大，即便他已经活了超过八十岁，阅历无数，但是这样的符文却还是从未见过。 “这就是你说的那把缚魂匕首？” 矮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匕首，问到。 “嗯，就是它！” 向导派崔克脸上露出了欣喜而贪婪的目光。 “该死的，罗德，这是一个阴谋！这把匕首不能拿，上面流淌着恶魔之血，那是混沌符文！” 看着看着，矮人博古尔像是联想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恍然大悟般的惊呼了起来。 “混沌符文？” 罗德一脸困惑。对于符文罗德可谓一窍不通，不过，这把武器却是自己在梦中所见。它似乎注定要成为自己的东西…… “是的，我想起来了，在独龙城的工匠大师图书馆里，我见过类似的符文。兄弟，相信我，你不能碰它！它会吞噬人的灵魂是吗？那同样也会吞噬你的！” 博古尔紧张的说到。罗德从未见过自己这位伙伴如此紧张的样子，哪怕上万野兽人站在他面前，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但是现在，他的额头竟然冒出了丝丝汗渍。 “领主大人，您已经千辛万苦来到了这一步。现在，这把稀世武器就在你面前，绝不可错过啊。不要忘记了我们的约定。” 派崔克则在身后给出了相反的答案，他催促着罗德赶快拔刀。匕首插在一具风干的尸体上，这尸体看似是一个贵族领主的遗体，已经腐烂得只剩下骨头的手指上仍然戴着一枚巨大的宝石戒指。指环用的黄金做成，即便经过了漫长的岁月洗礼，依旧熠熠生辉。可以猜测死去的这个人原先或许是一位领主。而如今，风干的尸体上布满蜘蛛网和灰尘，死寂而灰暗。 罗德又上前了一步，缚魂之匕就在眼前，走了那么长的路，经历了那么多，如今，神器就在眼前，但是罗德却犹豫了。一边，他相信矮人的话，这把匕首并不纯洁。上面染了多少人的鲜血，束缚了多少人的灵魂尚不得知。会不会污染使用者的灵魂也不得而知。但是另一方面，吸血鬼之灾就在眼前，卡洛琳重伤未愈，塔林纳姆生死未卜，自己若是完不成任务，之前打来的一切声望将化作泡影。 掂量一番，罗德还是决定拔剑。他将手握在了剑柄上，一瞬间，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涌入了体内，耳边，出现了无数灵魂的哀怨和低语…… 第219章 缚魂之匕（中） 或哀怨、或愤怒、或恐惧，罗德几乎可以感受到每个灵魂那些复杂极端的情绪，同时，它们又无法摆脱这把匕首的束缚。这个过程很漫长，然而，外界看来，却极其短暂，他们只看到罗德拔出匕首，脸色苍白，而那具尸体却在匕首离身的那一刹那化作尘土，灰飞烟灭。只留下那枚宝石戒指哐当落地，仿佛在漫长的时光中被禁锢，如今重获自由一般。 同时，那把匕首似乎找到了新的主人，它几乎是吸附在罗德手上的。源源不断的力量正涌入罗德体内，一幕幕血腥、凄惨、荣耀的画面在罗德眼前闪过，那是这把匕首的故事，它所经历的一切，那些被它杀死的人，此刻就像电影胶带一般在眼前一闪而过。 罗德感到自己仿佛经历了好几个世纪，然而，在外面的人看来，这仅仅只是几秒钟。终于，那个向导忍不住了，他在罗德陷入昏迷的时候抽出怀里的匕首，一把刺向罗德的脖子。 然而，迭戈的速度很快，猎巫人一早就注意到了他，并且一开始就不信任这个所谓的好心人。在匕首即将刺进罗德脖子的前一刻，猎巫人的子弹打穿了向导的脑袋。高速旋转的弹头从崔派克的太阳穴里射进去，将这个图谋不轨的向导一枪毙命。 所有人都惊呆了，从罗德拔剑到向导暗杀，整个过程是如此迅速，以至于博古尔和叶斯科维奇还没看清是怎么一回事。那个自始至终都在带路的药店老板便横尸当场了。不过他暗杀罗德的动作倒是每个人都看清了。 终于，罗德控制住了匕首，将它紧紧握在手中，力量的传导也在渐渐消失。在回头看这把神器，它是那么小……大概只有一个手掌的长度，剑刃看上去锋利无比，即便经历了数百年暗无天日的雪藏，依旧亮丽如新，似乎只要看上一眼都会觉得疼。罗德怀疑最锋利的手术刀也不过如此。而它是如此小巧，以至于拿在手上几乎感觉不到它的重量。然而，它又是如此沉重，因为这把小小的匕首，收割了多少条人命，他们或者伟大，或者平凡，全部在缚魂之匕的刺杀下一击毙命。 等罗德缓过来的时候才看到身后躺着一具血淋淋的尸体，那是刚才那个向导的尸体。子弹打穿了脑袋，血水染红了一地。 “这是怎么回事？” 罗德惊讶的问到。刚才那几秒钟里自己是没有知觉的，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个人，试图在你最虚弱的时候暗杀你。被我解决了。” 猎巫人轻蔑的说到。他吹了吹枪管处的硝烟，而后潇洒的将手枪收回大衣里。 “是的，我们都看到了。这个人，差点就刺破你的喉咙。” 叶斯科维奇在一旁回应到。 “好吧，那就让他躺在这里，和这些尸体一起火葬掉吧。” 尽管没有看到刚才那一幕，但是罗德对自己的队友还是信任的。他们不会骗自己，否则，一路走来，他们可以背刺的机会比这个向导要多得多。 又省了三千金……罗德在心里默念到。 “罗德，你确定你没问题？” 矮人一脸惊讶的走过来，看着眼前的人类。他的眼里满是好奇和惊讶，这把武器明明不是什么好东西，博古尔可以确定那上面的符文绝非出自矮人之手。 “暂时没感到什么不适……” 罗德笑着答到。为了不让矮子担心，罗德并没有把刚才的经历告诉他。 缚魂之匕的效果让罗德想起了魔兽世界里的霜之哀伤。不过看样子这把武器并没有像偷走阿尔萨斯灵魂那样偷走自己的。至少目前看来，一切正常，自己的头脑十分清醒。 “好吧，或许是我看走眼了……但是不应该啊……”矮人自言自语着。 …… “喂，我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 塔林纳姆被流浪骑士捆绑着双手，进行长时间远距离的耐力训练。然而，在连续奔波了一个上午之后，塔林纳姆表示自己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他的双脚磨出了水泡，再也跑不动了。但是马背上的骑士看起来一脸的不在乎，他继续饮着小酒，一脸轻笑的看着身后这位新招的小侍从。 “不，你可以的，你要相信你自己。想想吧，现在是我拉着你，以后若是一群食尸鬼追着你，你还会说自己跑不动吗？恐怕那时候你会哭爹喊娘的疯跑。” 流浪骑士说完，转过头去，继续优哉游哉的饮着他的小酒。 看到他这番模样，塔林纳姆便气不打一处来，自己的命是这位流浪骑士救的没错，但是也不至于就这样虐待自己。他说要训练自己，然而，这叫训练吗？这简直就是虐待。还有这家伙自从第一天认识起就神神秘秘，塔林纳姆至今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流浪骑士？不，他的实力也太强了，完全不像流浪骑士。可是又有哪个王国骑士会只身一人在世界各地流浪？难道是圣杯骑士？塔林纳姆听罗德说过，在骑士王国巴托尼亚，骑士成为好几个等级，而最高级别的，也是战斗力最强的，便是圣杯骑士。眼前这家伙的战斗力的确爆强，三下五除二就把十几个食尸鬼杀个精光，而且还没有一丝的喘气。但若是圣杯骑士，哪个圣杯骑士会离开自己的领地千里迢迢跑到基斯里夫？他们都是要成为大领主甚至是国王的人物。绝不可能还在外面流浪…… 正当思索的时候，前面的骑士老爷又加快了步伐，他骑在马背上，手里拿着绳子，像牵一头骡子一般牵着塔林纳姆在后面狂奔，塔林纳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变态的训练方法。 他的脚已经磨破皮，感觉整只脚都不是自己的了，而这位骑士老爷却要求他继续前进…… “我亲爱的小侍从，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现在一定在心里默默咒骂我，说我是一个疯子。”流浪骑士一边啜着小酒，一边继续说到，“然而，我必须告诉你，我不是疯子，你也不是普通的侍从。人类的潜能是强大的，强大到连你自己都不敢相信。很多时候，我们缺乏的，不过是信心和勇气，我们不知道如何激发自己的潜能。于是总是认为自己弱不禁风。事实不是这样，你真的认为人类一无是处吗？敏捷比不起精灵，力量敌不过绿皮和矮人？那巴托尼亚的开国者吉勒斯和帝国的创立者西格玛是怎么一回事？这些你想过没有？” 流浪骑士在前面夸夸其谈，犹如饮酒作诗一般，而塔林纳姆早已在身后累得跟骡子一般，什么吉勒斯，什么西格玛，老子现在只想停下来，好好喝一大壶水，睡它个三天三夜，再也不进行体能训练了…… 第220章 缚魂之匕（下） 带着缚魂之匕上路并不是一件什么轻松活。长时间揣在兜里，自己容易胡思乱想，耳边也时常出现鬼魅的低语。于是，罗德将它塞进皮靴里，就像隐藏武器一样，需要的时候可以取出来急用，平日就好似无足轻重一般。 但是这同样不奏效，那些细碎的低语、争吵以及哭嚎声仍然时不时充斥在自己的耳畔。罗德知道，那是被匕首所束缚的灵魂发出的惨叫和哀嚎。 意志强大者方可镇住它们，这把武器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拥有，它会选择自己的主人……罗德又想起了那个死去的向导说的话。 当这把匕首接触到自己的一瞬间，他有一种感觉，好像冥冥之中它和自己的命运紧紧相连了起来。好像之前被吸血鬼领主击败，再到药铺老板游说，一切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一样。或许这便是命运？如果没有暗语堡那一出，自己也不会想着寻求神器来击败敌手。 只是猜测归猜测，罗德还是必须控制住这把武器，里面束缚着许多强大的怨灵。也因此它的威力无穷。每吸收一个灵魂，缚魂之匕的威力就会更强一分。理论上这玩意是没有上限的，但是罗德知道，一定有什么东西在克制着它。否则，漫长的岁月下来，到最后，它岂不是无敌的？ 而自从带上了它，罗德每天都必须付出大量的精力来压制那些鬼魅的声音。匕首很轻，拿在手上几乎感觉不到重量，然而，它又很重，一般人根本无法拿起……也因此，罗德经常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我知道的，你不用骗我，那把匕首，绝对有问题。兄弟，你这是拿命在赌。如果你不能控制住它，就会被它控制，到头来，变成和死灵法师一样的疯子。” 博古尔最终还是看出来了，他劝说罗德放弃这把武器，然而，罗德不愿意。这就好比是进阶考核，神器在手，一般人无法驾驭，就看自己能不能克服匕首带来的种种幻想和低语了，如果可以克服它，那么，这把缚魂之匕将成为自己第一把神器。如果不行，就像博古尔说的，自己将成为下一个被这把匕首折磨疯的人。 联想到自己的领地、自己未来的生活、还有卡洛琳那受伤无助的眼神，罗德便咬了咬坚持了下来。 “或许我们可以试着帮你承担，罗德……” 萨满叶斯科维奇建议到。 罗德点了点头，表示这个方案可以试一试，就像《指环王》里的护戒小队一样，每个人都想拥有它，然而，每个人又都试着抵抗它。 第一个帮罗德带缚魂之匕的是猎巫人迭戈，然而，刚刚接触到匕首的一刹那，猎巫人便自行退出了。他在加入圣殿骑士团的时候经受过无数考验，包括精神上的折磨，骑士团的人对他使用了各种致幻型的草药，连续三天，将他关在小黑屋里，他都顺利过关了。然而，这把匕首的力量却不是普通人可以抵抗的。 罗德清楚的看到迭戈接过匕首的那一瞬间，眼睛变得血红，脸上流露着可怕的神情，那是一张宛如恶魔的脸，无法遏制的欲望瞬间膨胀，罗德手疾眼快，抢过匕首，这才阻止了悲剧的发生。 缓过神来的迭戈脸色苍白，气喘吁吁，仿佛刚一下夺去了他大半的生命力，需要好长一段时间才能缓过来一样。 紧接着尝试负担匕首的是厄孙萨满，叶斯科维奇提前给自己施放了一个宁神术，而后做足了准备再接过匕首。结果是一样，噩梦缠身、怨灵魅语不断，不过叶斯科维奇稍微好一点，他扛过了五秒钟，最后才靠着自己的意志力将匕首丢弃在地。结果和迭戈一样，脸色苍白，好似被人夺去了半数生命力。 罗德再也不敢将匕首给别人，既然只有自己能够降住它，那么，这份使命就让自己来扛。可是拧不过矮人的倔强，博古尔说什么也要尝试一下，按照他的话来说，矮人对魔法是免疫的，如果连矮人都无法抵抗的魔法，那么，其他种族的人更别想。 于是，罗德让他试了一下…… 不得不说，博古尔的表现比其他两位同伴好太多，他坚持了整整一天，到第二天夜晚才表现出不祥的症状。 首先他开始有些语无伦次，言语中尽谈着复仇、荣耀之类的鬼话。这些话不是不对，而是十分狂热和偏激，偏激到将所有矮人以外的种族都视为敌人，包括那些不守规矩的人类，当罗德问到——那么自己呢？和他在一起的这帮兄弟呢？博古尔那疯狂的言论才暂时停歇下来。 罗德很快趁其不注意抢过了匕首，为此，两人还差点打架。屠夫的拳头就要砸下来了，被迭戈和叶斯科维奇死死拉住，几分钟后，他的情绪才渐渐恢复平静。 “这把剑被诅咒了，罗德，相信我，你不能持有它。即便现在没问题，不代表以后也会没问题。” 从虚幻的杀戮情绪中缓过来的博古尔一脸震惊，缚魂之匕如同一面镜子，它可以反射出人们心中最真实的一面，那些对权力、美色以及复仇、杀戮的欲望，当这把匕首握在手里的时候，那些欲望便被无限的扩大。猎巫人看到的是自己父亲惨死在混沌教徒的刀刃之下，于是乎，他的复仇情绪在短时间内被放大了。眼里只有复仇。而叶斯科维奇看到的是无数动物和植物在各种混沌之力下腐蚀溃烂甚至变异。他的眼里，只有痛苦。瞬间，他看到的，只有无数生命的凋零与破碎。而博古尔看到的，自然就是那场灾难，他的队友，他的族人死在巨魔和绿皮和屠刀之下，而他残喘逃生。他最大的愿望，便是战死沙场，以挽回那失去的荣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神器将弱点扩大了，同时，将这些弱点转化为其最强大的力量。一个正常人以百倍的复仇情绪去复仇，自然力量便无可匹敌。 第221章 前线战报 罗德从凄凉墓穴归来，先和卡洛琳汇合，再前往暗语堡之时，那里已经成为了一个真正的战场。 基斯里夫正规军正在围困这座被黑暗所笼罩的城堡。整整四千人的部队将暗语堡围困得水泄不通，而按照罗德之前对这座城堡的了解，小镇和城堡里生活的人不会超过两千人。也就一千五六的样子，除去灾变当夜逃出来的人，就算吸血鬼领主将里面全部的尸体复活，亡灵士兵的总数也就一千来人左右。 四千人的军团，将只有一千人的城堡团团围住，这哪里是围城？简直准备一场大屠杀……而和军团的总指挥官聊过后，罗德才知道缘由——暗语堡沦陷之后，冰雪女王得知了这里的消息，一怒之下将自己手下的半个军团抽调出来，赶赴南方，灭了这座城。反正吸血鬼领主必然在里面…… 卡特琳娜如此巨大的反应让罗德不禁有了怀疑的理由，而且，应该说八九不离十。那就是之前女王赏给自己的那些贴身侍卫便是她的心腹和得力手下。只有这样，她才会对这里的情况如此暴怒。 要知道，暗语堡并不是一座什么大城堡，战略价值和经济地位都不高，充其量就是南方版的黑锤堡。女王大可不必为了这样一座小城堡大动干戈。 四千人的部队……基斯里夫和平时期首都的常驻军队也不过就这个数……卡特琳娜会如此震怒，原因显而易见了。要知道，最终引发厄伦格拉德之乱这场惊变的导火索，便是那个叫阿芙拉的霜寒女巫之死，那是冰雪女王最得力的助手之一。 “罗德领主，你的事迹已经在基斯里夫传开了，我们都知道，您是一位真正的英雄，为了追杀吸血鬼，保证人民的安全，不惜甘愿以身犯险，前往吸血鬼的老巢。女王陛下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并且，我们也是受命来到这里，剿灭吸血鬼的。您知道的，在厄伦格拉德叛乱结束之前，首都人民不能受到威胁。” 指挥这支军团的将领维诺斯上将毕恭毕敬的跟罗德讲起了前线的状况。尽管两个月以来，前方的战况陆陆续续可以听到一些，但还是不完全，而从这位前线将领得到的消息无疑才是最准确的。 罗德只是有些暗喜，按照维诺斯的说法，暗语堡地牢一战里逃出来的士兵向冰雪女王汇报了那天的战况，使得女王得以清楚的了解当天的情况……毕竟，皮尔诺并不是自己害死的，所有人都看到了，那把战斧原本是斩向吸血鬼的，只不过吸血鬼速度太快，普通人根本不是对手……而皮尔诺临死前自己还试图救他，对他不离不弃……这也是有目共睹的。也是因为那一战，史崔格吸血鬼的威胁终于引起了卡特琳娜足够的重视……罗德估计也是皮尔诺临死前自己那个举动，最终赢得了女王的信任……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向女王效忠。” 罗德客套到。 “对了，前方的战事怎么样了？这段时间我一门心思都扑在追杀吸血鬼上面，怕是要和大部队脱节了。我的手下？” 罗德追问到。 “黑锤堡的战士们十分勇敢……”维诺斯只是简单的回答着。 “至于战事嘛……”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到，“陆地上战事焦灼，不过海上女王陛下已经组建起了一支庞大的舰队，足以封锁厄伦格拉德港。” “庞大的舰队？” 罗德好奇的问着。要知道，基斯里夫从来都没有大规模的正规海军，全国百分九十的船只和炮舰集中在厄伦格拉德，所以叛军会如此嚣张，因为围城如果没有海军根本围不了，物资会源源不断从海上运来。罗德好奇的是卡特琳娜如何在短时间内组建一支庞大的海上舰队的？要知道，以中古世界的生产力，建造一支舰队，至少需要两年的时间，这还不包括船员培养。而厄伦格拉德叛乱发生至今仅仅只有半年左右的时间，半年，卡特琳娜便造出一支舰队？着实让人匪夷所思。 “是的，舰队已经向着厄伦格拉德港口进发，估计这会儿已经和叛军的舰队在基斯里夫湾对峙了。” 维诺斯回答着。 罗德没有就这个问题再问下去，维诺斯不过是一位军官，对冰雪女王的事不可能知道太多，就算知道了，女王也不会让他说的。卡特琳娜的做事风格罗德还是知道的，这位女沙皇永远都是她知道别人的底细，而不许别人打听她的底细。若真的知道她点什么，估计也不会活着走出她的地盘。 “但愿这场叛乱尽快结束吧。”罗德敷衍着说到。 “嗯……我打算明天天一亮就攻城，罗德领主，你看？” 维诺斯恭敬的问着。从他恭恭敬敬的动作来看，罗德知道卡特琳娜对自己的态度的确有了改观。因为这支军队原本是归维诺斯管的，然而，在攻城这件事上却如此尊重自己的态度。若自己是什么公爵、大贵族之类的人物，维诺斯如此尚且不意外。而自己其实不过是就是北方一座小城堡的领主，最多，加上神选者的身份。维诺斯完全可以自己决定军事行动，并不需要如此。 幸运的是，自己夺得缚魂之匕的事看起来是没人知道了。阴差阳错的，皮尔诺死了，突袭墓穴的行动只有自己和猎巫人、矮人、萨满四个人参与。这三个战友中，除了猎巫人是新加入的，其他两位，绝对可以信任。不过迭戈和基斯里夫各派并没有什么利益纠葛，来到这个冰雪王国，纯粹只是为了猎杀那些黑暗怪物。所以，可以肯定的是，他也不会将秘密透露出去。 “可以，不过其实天不天亮意义不大，某些吸血鬼的确害怕太阳，但不是每个吸血鬼都害怕太阳。领主级别的吸血鬼你就算让它在太阳底下暴晒，对它依旧没有太大的影响。他们只是不喜欢而已。就像我们人类不喜欢肮脏的环境，但是如果非要待，还是待的下去；暗语堡的居民们曾经用大蒜挂在房屋里，以驱退吸血鬼，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它们要杀你，几颗大蒜是没用的，阳光、木桩、银质武器也是一样，对付低级吸血鬼或许有用，对付吸血鬼领主就要小心了，不要指望白天他们会畏惧我们，我和他们交过手。” 罗德补充说到。当然，仅仅是补充，这场战斗其实是势在必得的，关键的问题只是如何将战损降到最低。毕竟，城里至少也有一千个左右的亡灵和食尸鬼。 第222章 燃烧之城 “卡洛琳，明天的攻城你不要参加了。你的伤还没好……” 在维诺斯商讨好攻城对策后，罗德找到了卡洛琳。她看上去一脸疲惫，脸色并没有好多少。毕竟，那么严重的伤两周的时间不可能恢复如初。罗德记得那天在那间农舍里，她流了多少血……卡洛琳的体质罗德是知道的，她并不是什么传奇巫师，也没有自己这样的非凡体质，那么重的伤能够在两周后行走自如已经算幸运的了。 “还不是那天你擅作主张。” 卡洛琳嘀咕到。 “那是为了你好……” “在我身体上烫一个疤，这叫为我好？” “不那样你会流血流干的。” “怎么样？现在不流血了吧？” 罗德说着，开玩笑的将手伸向卡洛琳的腹部。 “你就不能老实点，看看周围。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 罗德伸到一半的手被卡洛琳响亮的拍掉了，她略带生气的看着罗德。眼前这个老男人既温暖又野蛮……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不讨厌……她拨了拨前额的头发，假装瞪着罗德。 …… 次日凌晨，庞大的投石器便开始对暗语堡的城池展开了轰炸。 由于小镇已经彻底沦陷，不再有活人，所以军队也不会对城镇手下留情，冰雪女王的意思如此简单明了，消灭城里所有的亡灵，将吸血鬼领主找出来杀死。 攻城部队排成整齐的方阵，在城外的安全距离枕戈待命。他们位于弓弩的射程之外，等待投石器将城墙砸穿，再进军。 罗德和这支军队的指挥官维诺斯并排站在一起，观看着前方的战事。鱼肚白的天空下，一颗颗点燃的火石从军团的阵地上发出，带着浓烟滚滚的烟道轨迹，落向已经破败不堪的暗语堡。 不到一个小时后，整座城堡便变成了一座熊熊燃烧的火焰之城。按照指挥官维诺斯的说法，欲将城里的死鬼烧成灰后再进军，这可以最大程度消减敌人的数量。 事实也证明了这是一个明智的做法。当城外的正规军军团踏着整齐的步伐进城时，城内的亡灵部队并没有做多大的抵抗。城墙被轰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拥有弓箭和手弩的亡灵士兵数量极少，仅仅只有几十个，还是在两周前被刚刚复活的，他们原本是暗语堡的守城士兵…… 零星的箭矢击打在整齐的基斯里夫军团上，几乎未对军团造成一点实质性伤害。然而，接下来的进城战便变得有些阻力了。尽管一轮投石器轰炸摧毁了半数建筑，并且几乎点燃了整座城镇，但是城镇里亡灵部队的抵抗还是十分顽强的。 并不是每条街巷每幢建筑都被点燃的，这些狭小的巷子便成为了亡灵生物主要的潜伏地点。 在吸血鬼的统一指挥下，大量的僵尸和食尸鬼从四面八方扑向进城的基斯里夫部队。一边是火光冲天的城镇，一边是四处作战的士兵。进城后罗德才知道为什么这次吸血鬼领主还是没有逃，它可能完全没有想到进攻它的，是一支三千人的正规军部队。换做是平常，一千多个亡灵加上地窖恐惧者、狼蝠，完全可以杀死任何进城的人类军队，要知道，有的城堡常驻守军连几百人都不到。这样的攻城，或许是吸血鬼领主未曾想到的，或许当它后知后觉发现情况不妙时已经来不及逃了。再或者，他根本不想逃了……从厄伦格拉德一路逃到暗语堡，几乎跨过了整个基斯里夫……再逃，只能进入世界边缘山脉了，那里是绿皮和矮人的地盘，去那里还不如死在这里…… 罗德跟着大部队一路前行，和攻城部队不同，罗德的心里只有一个目标——吸血鬼领主。但是罗德必须找，因为此时的情形和当日的情形不同了，那天，吸血鬼潜伏在暗处，不想被人发现，而现在，它必须作为亡灵军队的指挥官，指挥自己的手下作战。必然会在一个相对显眼的地方。 空中掠过两道黑影，引起地面上的士兵小范围的恐慌，然而，仔细看清其外表后，罗德根本不想理它们。两头嗜血蝠狼。自己和这些生物交手过多次，它们根本对自己不成威胁，对这支装备了皮甲和弩箭的攻城部队更不成威胁。之所以士兵会惧怕，不过是因为许多人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生物而已。 “没必要和他们巷战，找到吸血鬼领主，杀了他，这些亡灵便会土崩瓦解！” 混乱的城镇街道里，罗德抓过一旁的军团指挥挂维诺斯，并朝他大喊着。后者很快听明白了，命令军队中的精英部队组成一个特攻队，朝城堡进发。 十三人组成的小队持着攻城锤开始朝城堡大门撞去。先前的投石车抛出的乱石虽然击中了不少建筑，也击中了城镇中央的城堡，但是并没有那么凑巧的砸中城堡大门，所以，攻城还是必须“手动”。 一群亡灵蝙蝠沿着攻城通道不断骚扰着这支攻城部队，然而，后面的弩箭手为前面的同伴提供了很好的援助，箭矢齐刷刷的射来，将那团黑影打散。它们再次聚集在一起，却再次被打散。几个回合下来，地上落了一堆彻底死去的黑蝙蝠。有的被弩箭刺穿身躯，有的被直接钉在城门上，还有的只是被箭簇擦伤，落地时被近战士兵补刀…… 终于，连续十几下的重击，城堡大门被砸开了。 两扇大木门轰然倒塌，扬起的尘土充斥着大门入口处的通道。从城堡内部，冲出了两个嗜血的大块头，那是两个地窖恐惧者……巨大的身型，强健的肌肉，长满脓疮的皮肤和血腥的尖牙无不令攻城部队感到惊恐。紧跟着这两头地窖恐惧者冲出来的，是几十个亡灵步兵。罗德看清了他们的模样，这些复活的亡灵士兵正是那天皮尔诺带来的援军。三十几个波维尔骑士和十几个克雷姆守卫军……毫无疑问，这些人死后成为了吸血鬼领主绝好的兵源，一个克雷姆守卫的战斗力足以和黑骑士媲美，他们被复活的时间不长，否则，足以以一敌百。 罗德不由得暗自庆幸这支基斯里夫正规军来得如此及时，时间拖得越长，暗语堡里的亡灵之力便越发强大。 和之前所有的战斗一样，屠夫博古尔看也不看就冲了上去，无论对手是谁，屠夫都兴奋得大叫。 当他撞上这些身披重甲的亡灵步兵后，才知道自己对付的是值得一战的对手。博古尔差不多只能同时对付两个复活后的克雷姆守卫，再多就有些招架不动了。 而罗德则快速穿梭在人群中，他的身手变得比以前更加敏捷，单凭走位就足以躲过一系列攻击，用斧头剁下一个亡灵士兵的脑袋后，又翻转手腕，用斧柄砸倒另一个。而这些亡灵士兵生前可都是波维尔骑士，基斯里夫的贵族战士…… 在亡灵部队中转了一圈，罗德第一个杀出了重围。 第223章 血战 正当罗德回过头去准备支援自己的同伴时，余光中似乎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罗德转头望去，那里却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 紧接着，一个奇怪的声音在心里响起。仿佛漆黑的城堡深处，某股神秘的力量正在召唤着自己。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他似乎可以感觉到这个人的存在，同时，一股莫名的力量正在驱使着自己朝城堡深处走去。 罗德突然意识到，那是缚魂之匕的渴望，渴望着鲜血与灵魂，越是强大的灵魂，越能让它感到饥渴，充满刺杀与战斗的欲望。 遵循着这个声音，罗德一路前进，他抛开队友，愤然前行。 正如那个墓穴向导说的，这把武器可以感知亡灵的存在，沿途冲来了几个僵尸，但是罗德都提前感应到了。就像热成像一般，这些亡灵即便潜伏在黑暗深处，也被罗德看得一清二楚，它们从黑暗中扑来，却在扑向罗德的前一刻，被锋利的战斧削飞了脑袋。 城外，是火热的战斗声，城堡内，却是一片寂静。 终于，踩着盘旋而上的阶级，罗德来到了内厅。那是暗语堡最高的地方，原本是城堡主人詹姆斯男爵的领主宝座。现在，那里却空空如也。 然而，也不算空空如也，罗德已经感知到了那个强大灵魂的存在。确切的说，不是罗德自己感知到的，而是那把匕首感知到的。 “战士，我们又见面了……” 空旷的暗语堡大厅内，回荡着恶灵般的低沉声音。尽管罗德并没有直接看到吸血鬼领主，然而，这个声音他依旧记得。半个月前，就是这个声音，回荡在城堡幽深的地牢中。就是这个声音，夺去了战士们的生命。 身后，一道黑影骤然袭来。 罗德转身，手中的战斧随即呼啸着飞出，带着闪电，撕裂这漆黑的大殿。 吸血鬼领主显然没有想到自己的对手会来这么一招，他是怎么看到自己的？吸血鬼领主在心底发问着。 然而，没有答案，罗德不会告诉它……战斗就是战斗，没有那么多废话。 随着吸血鬼领主狼狈落地，新的一轮决斗开始了。 罗德抡起另一把斧子，怒吼着冲锋。 闪电将整座大厅照得明亮，蓝色的电光宛如风暴一般向吸血鬼领主扑去。 吸血鬼领主轻蔑一笑，再次扬起它那恐怖的魔翼，轻松跳开，躲开了雷击。然而，罗德真正的攻击才刚刚开始。 感受着体内那股奔流不息的能量，罗德怒吼着高高跳起，战斧在空中划出一道惊美的弧线，劈向刚刚站稳的吸血鬼领主。 这一刻，吸血鬼领主眼里流露出诧异、不安、甚至是惶恐。它急忙伸出两手，格挡这个狂战士的重劈。 利爪与战斧迎面相击的那一刻，吸血鬼领主感到了对方强大的力量，它无法理解，短短半个月内，是什么使得这个人类战士力量大增？它那坚硬如岩石般的双手接住战斧，然而，鲜血正一点一点的从斧刃口渗出。 “你不是人类！” 吸血鬼领主艰难的喊到。 “恰恰相反，我就是人类，而且就是你之间见到的那个战士。” 罗德大吼一声，一股更加强大的力量灌注于雷霆战斧内，同时，刚好飞出去的那把单斧已经从空中折返，带着凄厉的电光，从背后飞向吸血鬼领主。 吸血鬼的速度和察觉力远高于人类，领主级别的吸血鬼更是高出普通人类好几个档次。在战斧飞来的前一刻，吸血鬼领主惨叫着跳开，它几乎是带着悲吼的飞走，匍匐在天花板上，往下看的时候，那把战斧已经回到那个人类战士手中。 罗德大吼一声，将另一把斧子再次抛出。战斧上的符文闪耀着金光，与大殿内的蓝色电光交相呼应。仅仅一个心跳的时间，被灌注了雷霆之力的战斧再次砸向吸血鬼领主。 吸血鬼大叫着再次躲开，天花板却被砸出了一个大洞，粉尘和木屑纷纷洒落。 同时，罗德紧追着吸血鬼领主，再次咆哮着冲了上去。斧子几乎就要砍到吸血鬼领主的魔翼了，然而，它狼狈而逃，再次躲过一劫。战斧砍碎了墙壁上的玻璃窗，镶嵌着六角窗棂的巨大玻璃窗应声坍塌，碎成一地。满地的玻璃渣又反射出吸血鬼王那张丑陋、愤怒的脸。 它扑打着双翼，胸膛随着喘息声不断起伏，暗紫色的皮肤上闪亮着汗水的油光。显然，它被追砍得狼狈不堪。 然而，它是谁？吸血鬼，吸血鬼领主！它决不允许一个凡人凌驾于他之上。 吸血鬼领主的表情更加狂躁了，它的双眼闪烁着红光，露出了满嘴尖牙。仅仅在空中停顿了一秒钟后，便朝罗德发起了反攻。 犹如一支利箭，吸血鬼领主尖啸着飞来。而罗德早已做好了准备，他的眼里只有对手，在罗德眼里，它就像一头巨大的野兽，每个动作都如此清晰，罗德甚至可以听到它的呼吸，它的心跳，还有它的愤怒。 是的，缚魂之匕渴望着它的灵魂！那是一个强大的灵魂，正张开羽翼，主动投入它的怀抱。 罗德做好了迎击的姿势，一道凄厉的闪电顿时从天而降，击穿了城堡大厅的天花板，电闪雷鸣之下，碎石横飞，尘土飞扬，强大的冲击波将吸血鬼领主震得连连后退。 正准备寻找猎物，猎物却化身为猎手，再次袭来。 罗德高举着战斧，犹如一头矫健的猛虎，从纷飞的碎石和粉尘中跳出，带着野兽般的咆哮，一斧子劈向吸血鬼领主。 这一次，吸血鬼领主再也无力招架，它本能的伸出双手格挡，然而，罗德将全部力量灌注于雷霆战斧内，一斧子劈开了吸血鬼领主的手臂。 那比岩石还坚硬的皮肤瞬间开裂，带着痛苦的惨叫，罗德一斧子卸下了吸血鬼领主的一条臂膀。 猩红的鲜血顿时喷溅开来，宛如陈酿多年的葡萄酒，洒向碎石土堆，被泥土和岩石贪婪的吸收着，很快变成一道暗红。 然而，战斗还远未停止。 趁着对手惨叫，痛苦呻吟之时，罗德举斧狂砍。 无路可退的吸血鬼领主以断臂之躯疯狂反击。他们扭打在一起，厮杀在一起，吸血鬼王抓住罗德的臂膀，正要啃咬脖子的时候，罗德便用斧柄猛击它的脑袋，将它打退。 怪物又煽动它那恶魔般的魔翼，煽向罗德，罗德收回武器防守，却被吸血鬼领主抓住机会，抓住肩膀，低空飞行，一路狂拖，砸在城堡大厅内的墙壁上。碎石粉尘纷飞，血花染红了战士的背脊。 然而，受过创伤的身体只会更加坚硬，疼痛只会刺激狂战士更加热血的战斗。待到罗德反应过来，一手抓住它的魔翼，另一支手握着战斧，活生生将一侧的魔翼砍了下来！ 胜利的喜悦让罗德放开喉咙，狂吼一声。呼唤了更加强大的神力！ 骤然间，雷霆战斧宛如一把一道流光一般，在罗德周围狂转，斧刃上的符文绽放着前所未有的夺目光芒，一斧子一斧子劈打在吸血鬼王身上。在连续被砍了五六刀之后，吸血鬼领主带着满身伤痕仓皇后退，它再也无法靠近战士。只能带着痛楚，夺路而逃。撞开青铜大门，跌跌撞撞的朝走廊跑去。 然而，罗德跑得更快，全身血液几乎就要沸腾了。那股力量催促着他，让他快点，再快点！杀了它，杀了它，吞噬它的灵魂！缚魂之匕在尖叫。 带着愤怒与渴望，罗德用尽全力，掷出了力敌千钧的一击。雷霆战斧呼啸着撕裂空气，带着呼呼的狂啸，一斧子斩向了逃亡中的吸血鬼领主。 战斧刺穿了吸血鬼领主的背脊。他匍匐倒地，背上插着一把沉重的斧子，凄厉的电光在斧柄上闪烁，不断电击着已经脆弱不堪的吸血鬼领主。 带着刺耳的惨叫声，吸血鬼王用尽最后的力气，试图拔出插在自己背上的战斧。然而，罗德已经咆哮着赶到，一脚将它狠狠的踩在了地上。 “饶了我……饶了我……” 第一次，罗德听到了来自吸血鬼的求饶声。但是，袖中的匕首却催促他快点出剑，快点结果了它。 灵魂……就像鲜活的食物一般摆在他的面前。 而后，罗德伸出那支鲜血淋漓的右手，握住了吸血鬼王的脖子，一瞬间，冷剑出鞘，缚魂之匕一剑刺穿了它的喉咙。又一个灵魂发出了凄惨的尖叫，永远的被束缚在这把小小的匕首内…… 第224章 海军上将 “罗德？” 当军团指挥官维诺斯和迭戈、博古尔、叶斯科维奇等人赶到大厅的时候，吸血鬼领主已经躺在地上，变成了一具血淋淋的尸体。它的魔翼折断了一支，手臂也断了一条，身上满是伤口，最大的一条伤口位于脖颈处，一口深深的口子贯穿喉咙，就像一个张开的大嘴，里面填满了干涸的血块。样子十分恐怖。 维诺斯眼睛瞪得老大，他有限的脑容量显然无法理解一个人类是如何在短时间内单杀一个吸血鬼的？还是一个领主级别的吸血鬼。而从罗德脸上，他看不到半点疲惫，甚至没有太多的喘息。他是如何办到的？维诺斯可谓百思不得其解。 而博古尔和叶斯科维奇、还有猎巫人则十分清楚，他们一起进入的那座古墓，将原本被死灵法师占据的缚魂神器夺了过来。现在这把武器就在罗德身上，但是除了他们几个，其他人并不知晓。可谓风险有多大，到头来收益就有多大。当初，一行人冒着生命危险潜入古墓，盗取神器，再冒着迷失心智的危险，将神器运出古墓，这样的事正常人不会干，但是他们就是这样做了。现在，他们老大的实力显然已经更上一个台阶了。要知道，半个月前，他们还被这个吸血鬼领主虐得死去活来。而现在，单凭罗德一个人，就足以单杀它。 秘密终究是秘密，即便是最大嘴巴的博古尔，在女王派来的将军面前，也是缄默不语。只字未提缚魂之匕的事。而罗德则早已将匕首收入袖口中，取代原先的袖剑。 “你打算如何处理这座城堡？” 罗德微微喘着气问到。 “烧干净。吸血鬼必须烧干净才能真正将它们灭绝。” 指挥官维诺斯认真严肃的答到。 “嗯，我赞同。” 罗德平静的答到。只是联想到半个多月前这里还是一座安静的小镇，还有那么多人在城里生活，而半个月后，这里便成为了一座死城……这种变化不由得让罗德有些感慨。而且，造成今天这种局面其实也有自己的几分责任，如果当初衡量清楚吸血鬼的实力，不冒然出击，或许就不会造成今天这种局面了。从某个侧面来说，其实是自己害了这一城的平民…… 唉……罗德在内心深深叹息着。 离开暗语堡的时候，众人再次看到了那座燃烧的城镇，和那天他们逃离暗语堡时的场景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没有惨叫，惊慌出逃的居民，而是静悄悄的，让火焰焚毁，吞噬整座城……空气中弥漫着腐肉被烤焦的恶臭味，城门不堪重负，终于轰然倒塌…… 回去北境大营的时候，罗德从维诺斯口中再次得到了一些消息，一些不怎么好的消息。裂石堡被基斯里夫灰熊军团攻破了，三百名射击军战士参加了那场战役，裂石堡的结局和暗语堡一样，整座城堡在一夜间沦为火海，上千名无辜的平民惨遭屠戮……女王的手段如出一辙，烧光，抢光，杀光，对于叛徒，卡特琳娜从未心软过…… 而厄伦格拉德雇佣的佣兵团，根本无能为力。长达两个月的战事让他们开始渐渐败下阵来，处于劣势。毕竟，冰雪女王集结了基斯里夫所有的正规军兵团，加上狮鹫军团，雇佣军难以招架。 罗德知道，这场叛乱对于基斯里夫的打击是巨大的，原本就不怎么富裕的王国会更加贫瘠。至少，许多人为了躲避战乱，逃到了隔壁的帝国……奥斯特领和奥斯特马克看样子短时间内又有大量移民了…… 好在首都基斯里夫城暂时没有听到任何受到袭击的传言，这让罗德有些庆幸，至少丹尼斯还是安全的。是的，自己好久没有见过她了…… ********** 连日来的海上风暴终于停歇了，迎着初升的旭日，基斯里夫舰队浩浩荡荡在旧港集结，准备朝着厄伦格拉德海港进发，按照冰雪女王的指令，这支新组建的舰队将在三天内抵达厄伦格拉德港，并彻底击溃叛军的海上力量，和陆地上的三支军团一起，将厄伦格拉德城团团围住。 担任这支海军舰队的总指挥是一位名叫迪斯马的海军将领。论血缘关系上，和沙皇卡特琳娜算得上的是远房亲戚。其祖父曾经是并肩作战的同族兄弟，并一起在基斯里夫皇家军团中服役，担任克雷姆禁军队长和骑兵统帅之职。 不过和饭桶科恩不同，这位迪斯马海军上将的确有自己一番本事，并不是完全凭借关系上位，而是靠着军功，一点点往上爬。当然，背后其家族势力的支持也十分重要。 自从大公爵科恩的事发生后，卡特琳娜用人变得十分谨慎，迪斯马算是经过反复斟酌后挑选出来的。其他人，有些地位虽然更高，但是能力确实不足。厄伦格拉德战争进入最关键的时期，这时候，卡特琳娜可不希望再出什么篓子。 “将军，门外一个侏儒求见。” 旧港，海军上将大本营内，卫兵队长向海军总指挥官迪斯马汇报到。 “侏儒？” “嗯，就是铁环堡的财政官阿尔维斯。” “噢……我想起来了，奥布里领主的亲弟弟。请他进来。还有，下次别再叫他侏儒。” 迪斯马说到，随手将桌上的书卷和信件收拾放进书架。 “阁下请坐。” 迪斯马礼貌的说到。 “谢谢。”阿尔维斯踩着小碎步，走到座椅前，爬上了椅子，和海军上将坐在了一起。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迪斯马问到。随手给阿尔维斯倒了一瓶葡萄酒。尽管舰队中有伏加特、朗姆酒，但是对于贵族们来说，饮用葡萄酒更多时候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就像酒馆里那些饮啤酒和麦酒的大多数是平民，而饮用葡萄酒的，则多为贵族，因为葡萄酒的价格相对较高。 “嗯，的确有事。”阿尔维斯饮了一口葡萄酒，“我想说的是，厄伦格拉德海战让这些北境之民上船是不是不太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 迪斯马问到。 “北境无海，连条像样的大河都没有，北境战士在陆地上可以很生猛，但是到了海上，他们全都是旱鸭子，这些人根本无法海战。” 阿尔维斯说到。他表情十分严肃，然而，看上去迪斯马却似乎早有自己的打算了。他不紧不慢，只是继续给阿尔维斯倒了一瓶酒，说到—— “我也不指望他们海战，舵手会将船开到指定的位置，炮手会及时开炮，压制对方火力，而北境战士只需要到时候接舷登船，杀死敌方水手，占领船只就可以了。” “但是他们连大海都怕，甲板上站都站不稳……” 阿尔维斯反驳到。 “对方也不是专业的海员，你认为这场战斗都是职业军队吗？基斯里夫哪来那么多海军？我们在拼，厄伦格拉德那群牲口也在拼。” 迪斯马冷冷的回答。 第225章 厄伦格拉德海战前夕 “三天后，我们就要抵达厄伦格拉德了。我真期待那场海战，那一定很壮观。巨舰、大炮，属于男人的浪漫，不是吗？” 布置奢华的船舱内，铁环堡少领主迪恩.奥布里就即将到来的战事信心满满的谈论着，他装着精致保暖的貂绒大衣，手里拿着柔软的金丝绒手帕，一边吃着多汁的肉排，一边饮着美酒。笑谈这一路上的经历，笑谈着自己和铁环堡的战士们一起经历了轰轰烈烈的厄轮格拉德叛乱，虽然大多数时候他连战场都没有真正上过。 “恐怕真到了那个时候，你就不会觉得浪漫了。” 阿尔维斯一边吃着那些佳肴，一边不满的嘀咕着。满桌的海鲜美味，他却毫无心情进食，自己的哥哥奥布里临死前将年轻的迪恩托付给自己，然而，他却没能教好自己这个顽劣侄子。他的性情是如此古怪，变化多端，以至于阿尔维斯怀疑迪恩是不是受到了某些奸人的蛊惑。或许是那个试图篡位的马克图恩？又或许是那个和迪恩走得很近的神秘紫袍女。阿尔维斯思索着，只是并未找到证据。 “看起来我们的财政大臣对此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迪恩饮下一杯红酒，转头盯着阿尔维斯。 他的眼神如此陌生，以至于阿尔维斯现在几乎猜不到这个顽劣的少领主下一秒会出什么牌。说起来也是可悲，一个全心全意为城堡为子民着想的人，到头来却要提防着自己的领主，而这个领主还是自己的亲侄子。 “没有，我只是觉得……不对，我知道的，真正的战争很残酷，血流成河，到处都是惨叫声和呻吟声。并没有那么好玩，没有那么浪漫。” 阿尔维斯嚼着口中的鱼肉，念叨到。 “是吗？看起来你知道的很多。” 迪恩继续盯着阿尔维斯说到。他的眼睛很美，是水晶般的湛蓝色，一头金黄色的长发披自然垂在两肩，皮肤白皙细腻，鹰钩鼻挺拔俊俏，尖尖的下巴又显得优雅而精致，一股美少男的气息总是环绕其左右。然而，和他英俊的外表不成正比的，是那拙劣的礼数和言谈举止。他和阿尔维斯说话的时候甚至不愿呼他名字，更别提喊他一声叔父。 “我只是见过……” 阿尔维斯答到。他用手帕沾了沾水，抹了抹嘴角，再也不想再和这帮人坐在一起。 “见过好几次了，而且，也亲自参加了好几次。” 迪恩说着，眼角露出了怪异的神色。 “你想说什么？孩子？” 阿尔维斯感觉到有什么不对，他停了下来，瞪着迪恩。那是质问的眼神，但是在这种质问的眼神下，他却丝毫无法将迪恩看穿了，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男孩，他好像突然间就不认识他了。一种莫名的恐惧和失落感涌上心头。而这时，迪恩也说话了…… “我想说的是，我们的财政大臣对战争如此熟悉，那么，接下来对付厄伦格拉德的叛军，就让你来指挥我们的战船吧。” 迪恩一脸平静的说到。 “你疯了吗？我的侄子，你知道的，我不会指挥军队打仗，更不会指挥海军……”阿尔维斯说完，发觉迪恩的脸色不对劲，又立马改口到——“抱歉，领主大人，我的意思是，我并不会指挥军队作战，这不是我的强项……我只是见过战争，但并不懂如何带兵……” 阿尔维斯感到怒火中烧，但是他又不能发泄出来。自己这个侄子看起来十分重视地位差异，自己刚才直呼他为侄子已经再次触发到了他敏感的神经。 “不，你懂，我说你懂，你就懂。” 盯着阿尔维斯，迪恩一脸冷酷的说到，他几乎是用命令的口吻在说话。让阿尔维斯无法反驳，毕竟，迪恩还是铁环堡真正的主人。 “你这是胡闹！你这是拿铁环堡将士们的生命在胡闹！我不会指挥海战，他们更不是专业的海员和水手，让我上场，只会让无辜的士兵葬身大海。” 阿尔维斯怒斥到。 “你好像没听明白我的意思，这是命令，阿尔维斯，你想违背领主的命令？” 迪恩冷冷的说到。 ……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阿尔维斯将自己关了起来，不允许任何人进来，他要好好整理下这里面的原因。到底为什么会这样？迪恩再怎么顽劣，不至于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出来。 难道，他对自己起了杀心？但是自己又是铁环堡的财政大臣，是奥布里临终时指定的迪恩的导师。如果迪恩想除掉自己，他的确没有什么好办法，除了利用战争，在战争中自然死去，便没有人会说他，只有这个理由。否则，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但是，迪恩，自己这个亲侄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疯狂？阿尔维斯痛苦的思索着，他知道，每次战争都是国内势力重新洗牌的时候，例如冰雪女王，她一边大张旗鼓发动对厄伦格拉德的讨伐战，一边其实也是利用这次叛乱清洗一些基斯里夫境内的势力。 比如她一开始不出击，让存有反心的领主纷纷跳出来，再撒网一股脑除掉，裂石堡、灰熊堡便是这样。再比如这次海战，冰雪女王明知道北境军队不适合海战，但还是将他们派来基斯里夫湾了。 目的很明显，就是借此机会削弱北境的实力，北方诸城长时间与基斯里夫处于貌合神离的状态，女王的手根本伸不到那么远，无法掌控的东西总是令人不安，北境的军事实力如果太强，终究不是一件什么好事，所以，卡特琳娜利用这次叛乱削弱北境的实力，也是正常。 但是，迪恩用类似的手段又是为什么？难道仅仅是为了除掉自己？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这位坑货侄子？ 阿尔维斯皱起眉头，终于，他猛然想起罗德之前跟他说的那番话——迪恩很可能已经被混沌腐蚀，成为了色孽信徒……他当时不愿意相信，并且根本没把罗德的话放在心上，认为他是危言耸听。然而现在看来，这并不是危言耸听。 他回想起自从迪恩上任领主之位以来，铁环领主身边俊俏男子和少女越来越多，而那些真正在做事的人，那些真正在维持秩序的人，却越来越少，他们不是被免职，便是被以各种罪名打入地牢或流放。这证明了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那些在迪恩枕边看似无足轻重的女人，才是最可怕的…… 第226章 怒海争霸（上） “放松点，大人，距离港口还有一段航行时间。我建议你先进舱休息，好好喝一杯，好好休息一番，等发现敌人舰队我会通知您的。” 阿尔维斯最终还是赶鸭子上架，被迫参加了厄伦格拉德海战。然而，他并没有亲自接手舰队，而是将指挥权交到了一位老船长手里。阿尔维斯十分清楚自己的长短处，指挥舰队作战根本不是自己的长处，确切的说，自己连怎么指挥，怎么发号施令都不懂。这艘船真交到自己手里，简直就是找死。 “不行，我还是放心不下。” 尽管将指挥权交到老舰长手里，阿尔维斯依旧不放心，这艘船载着两百名铁环堡的战士，他们的命运都将在未来的两小时内决定，背负着这两百条生命，阿尔维斯心情总是如此沉重。他感到胃里翻江倒海，任何药水和酒水也无法填满它。 任凭海风吹拂着他的脸颊和头发，阿尔维斯始终站在甲板上，用望远镜认真的看着平静的海面。他知道，眼下风平浪静的大海一旦打起来将犹如风暴骤临一般。 “大人，老实说，您是第一个将指挥权交出来的贵族将军。我在海上待了一辈子，打了无数次战斗，还没见到您这样的贵族将军。一般来说，那些贵族们来到船上指挥作战，都是为了赢得所谓的荣耀和赏金。劫掠来的钱基本上他们都要扣一笔。而你却不同。” 趁着海战还没打响，老船长杰拉夫抱怨到。他长着一副南方人的面孔，高高瘦瘦的身材和北方战士看起来完全不同；他的皮肤黝黑得发亮，阿尔维斯猜测这是长年在海上漂泊留下的。张口说话的时候，露出了一口细牙，这些牙齿都已经发黑，看样子没少抽烟。烟酒，这些是海上行船之人的必备，它们可以帮助船员消除紧张的情绪，打发无聊的时光。毕竟，海上行船，大多数时间其实都只有一个风景——海面。 “首先，我并不是什么将军，其次，一个侏儒在别人眼里不成贵族。尽管我的出生在贵族家庭里。” 阿尔维斯自我打趣到。他趴在护栏边上，望着无尽的大海，应该说这是他第三次出海，第一次出海是跟随父亲前往帝国，好像是谈一笔生意，那时候他还小，被关在船舱里，不得不以船工的身份出场，父亲连告诉别人这是他的孩子都不敢。第二次出海是在成年后，成为奥布里的助手，同样，出使的是帝国。奥布里欲与帝国谈贸易合作，而自己则充当书记员的角色。这是第三次他出海，这一次，他得以以自己的真实身份出海，然而，自己却将指挥权交到了另一个素未谋面的船长身上。 “好吧，不管怎样，您让我十分有好感，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阿尔维斯大人。” 老船长杰拉夫笑到，他眯起眼睛，变成一条细线。 半小时后，厄伦格拉德叛军的舰队和冰雪女王的舰队如期而遇。透过望远镜，阿尔维斯看到了海平面上出现了一排整齐的白色风帆，它们的数量大概有二十几艘，不清楚后面还有没有，如果按照一艘战舰上搭载着两百人的规模来算，这二十几艘战舰上搭载着至少就有四五千人。而冰雪女王的舰队，数量稍少，只有十八艘战舰，但是排水量更大，阿尔维斯所在的船只——蔷薇号，算是规模稍小的一艘，与蔷薇号并驾齐行的黑玫瑰号战舰，足足搭载了五百名士兵，是蔷薇号的一倍大。其他船只大小不一，平均下来，总人数估计和对面的舰队差不多。这绝对是基斯里夫湾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一场海战。要知道，基斯里夫建国以来就没有多少正规海军，而且大部分海军集中在厄伦格拉德。女沙皇可以在短时间内拉起这样一支舰队已经是出乎众人意料了。 “扬帆，全速前进！” 老船长杰拉夫大喊到。 海浪拍打着船舷，起起伏伏的海面犹如一面巨大的地毯，将渺小的船只托在其上，似乎只要一个不满意，随时可以打翻它们一般。随着双方舰队的距离越来越近，阿尔维斯的心情也越来越紧张，他抓着护栏，紧紧盯着前方。在肉眼可见的视野范围内，一艘艘敌舰就像小黑点逐一出现。 而冰雪女王的舰队也在总指挥官迪斯马的命令下缓缓拉开的阵型。旗舰王权号扬起巨大的红色风帆，行使在队伍的正中央，其他战舰一字排开，迎着敌舰群冲去。 海战的惨烈处在于一旦开战，无路可退，因为它基本上都是使用远程武器，火炮、重弩、投石器，这些投射武器一旦命中目标，绝无生还的可能。而且海战不同于河流上的战斗，一旦船只被击沉，船员几乎没有活命的可能。 “火炮就位！” 船长杰拉夫大喊到。 阿尔维斯站在他身旁，手心都渗出了汗水，在视野可见的范围内，两军舰队不断接近，然而，谁都没有下令开炮。他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的船只由一个小点变成一艘大船，连船帆上的双刀徽记都清晰可见。然而，双方舰船依旧没有开炮。 冰雪女王的舰队开始冲锋，而厄伦格拉德的海军则开始调整阵型，战列线迎击。这是火力之间的对决，对于炮舰来说，船舷的重型火炮才是它们的主力武器。 “右舷装弹！” “狙击手上瞭望台！” 杰拉夫船长继续命令到。 “守住位置！” “准备开火！” 距离继续缩短，呐喊声也越来越急促。阿尔维斯感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似乎就要跳出胸口一般。 “升主帆！” “拉！” 密集的命令不断传达，犹如两支野兽，双方舰队调整着彼此最佳的战斗切入点。 风向成为了每个船长最重视的因素。快速穿过敌舰的同时可以发出一轮致命的炮轰是海战的关键，第一轮炮轰是如此重要，就像陆地战场上，火枪手第一颗子弹发出的时机也是如此重要，因为无论是炮手装填炮弹还是枪手装填子弹，都需要足够长的时间。 终于，两支舰队调整好了角度，它们即将穿插交错，迎着敌人驶来的方向，蔷薇号右侧船舷炮孔整齐的打开，十五门重型火炮推了出去。 第227章 怒海争霸（中） “稳住！” 老船长大吼着。 双方战舰静悄悄的接近着，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指挥官开火的命令。阿尔维斯更是精神高度紧张，他探出小脑袋，望着对方的战船犹如幽灵一般接近，他们的距离如此之近…… “什么时候开火？！” 终于，阿尔维斯忍不住小声问到。 然而，船长杰拉夫并没有回答他，只是用一双饱经风霜的眼睛盯着大海。目测着双方的距离，在颠簸的海面上，火炮精度其实十分差，加上风帆战舰其实十分坚固，需要近距离的开炮才有机会击中目标。杰拉夫在海上度过了大半生，他知道这样的道理。 终于，对面的战船忍不住，打响了第一轮炮轰。 “趴下！” 船员们在甲板上狂吼着。下一秒，高速飞行的实心弹呼啸而过，然而，只有零星的一两颗炮弹砸中船身，大部分炮弹落入了距离船身不到十几米的海面上，溅起了冲天的水花。 “开火！” 在敌舰开火后大约半分钟的时候，舰长杰拉夫下令开火。 顿时，炮火轰鸣，硝烟四起。十五门重型火炮朝敌舰宣泄火力，实心弹丸高速飞出，撕裂长空，砸向对方船只。即便仅仅凭借目测，阿尔维斯也可以看到，至少一半的炮弹命中了敌舰。气浪推飞了几名倒霉的水兵，他们的身躯犹如蚂蚁一般从甲板上落入海面。然而，一轮火炮齐射之后，只是给船体留下几处洞口，对于整艘战舰的影响依旧很小。 “装弹！” 杰拉夫船长紧张的命令到。毫无疑问，一轮火炮对轰之后，海战便进入了关键时刻，随着双方战舰距离越来越近，炮轰的威力也将越来越大。 远处，其他战舰已经炮火轰鸣，大吨位的船装备着更好的火炮，射程也更远，所以，在蔷薇号和迎面敌舰开火前，已经有好几艘女王的战舰与厄伦格拉德叛军的战舰展开对轰。整个海面，炮火轰鸣声不断，硝烟密布。 “趴下！” 很快，敌舰的第二轮炮轰便呼啸而至。这波攻击宛如风暴，对蔷薇号造成了实实在在的伤害。 两颗实心弹击中了甲板，摧毁了一门甲板上的轻弩炮，同时，阿尔维斯面前的两名水手被高速飞行的炮弹击穿，身躯就像碎片一般被炸飞，残肢断臂从半空中洒落，落入海面，血水和内脏淋在阿尔维斯身上，让他感受什么是真正的海战…… 同时，甲板以下的船舱也被击穿，三发实心弹击穿船舷甲板，射杀了里面的炮手和船员，一名蹲在船舷板后面的水兵被直接削飞了脑袋，只剩下半截身子躺在船舱内。另一个士兵被高速飞行的炮弹削断了手臂，倒在船舱内痛苦的惨叫着…… “多洒一些沙子！” 随军医师大喊着，船工迅速将沙袋刺破，将沙子洒满整个船舱。（1） 踩着混杂着血水的细沙，海军医生抽出随身软木棍，将它塞进伤员嘴里，两名船工将受伤的士兵摁得死死的，医生则并立即对伤口进行包扎处理。惨叫声回荡在狭小的船舱内。 而其他人则熟视无睹，他们见惯了这样血腥的场面，知道，想在海战中活下来就必须抓紧时间装弹，射击。多一轮炮轰，敌舰就多一分被击沉的可能。全员疯了一般继续紧张的填装炮弹，依旧是实心弹，敌舰还没进入近距离射程，而船长也还没下达换炮弹的命令。 很快，震耳欲聋的炮轰声响彻船舱。 阿尔维斯清楚的看到十五发炮弹中依旧有七八颗炮弹砸中敌方船身，剩下的几发炮弹落入海面，溅起冲天的水花。 “射角调平，点火！快！” “清理炮膛！” “把炮弹给老子抬上来，快！” 随着距离进一步缩短，船长杰拉夫下达了自由射击的命令，所有炮手以最快的速度射击，不要管它娘的会不会命中，这个距离，基本上十颗中八颗命中目标。 硝烟不断腾起，炮火声越发凌乱，时不时有一两颗弹丸击穿船舷，将里面正在工作的船员击杀。 几轮炮轰下来，阿尔维斯已经躲在船楼下瑟瑟发抖了。他的确经历过战争，但是像这样大规模的海战却是第一次经历，它简直就是地狱。鲜血流满了甲板，连细沙都无法覆盖完全。一发实心弹击穿了阿尔维斯身旁的一名船工，这名船工的躯体呈碎片状炸开，连骨头都被打散架了，内脏和血水溅射开来，恐怖至极。而那发实心弹在击穿第一个士兵后继续前行，在甲板上弹跳了几下再慢慢滚向另一边。上面带着恐怖的内脏碎块和红黑相间的血水。 “链弹！” 很快，杰拉夫下达了最新的作战命令。命令通过传讯员依次传达，甲板上的滑膛炮开始填装链弹！（2） “瞄准桅杆，自由开火！” 命令继续传达。所有人都紧张的做着自己的工作，一些正在清理炮膛的炮兵被敌舰射来的炮弹打烂了身躯。而另一些士兵则蹲在角落里不停的呕吐，他们脚下，是猩红的血水和缓缓流来的内脏…… 阿尔维斯勉强露出脑袋观看战局，他知道这种情况下躲在什么地方都不安全。甲板上不安全，船舱里同样不安全。几发链弹从己方甲板上发出，带着呼啸声，朝对面战船的桅杆飞去。然而，大多数炮弹只是打穿船帆，并没有命中主桅杆。 渐渐的，浓浓的硝烟遮蔽了船员们的视线。连瞭望塔上的狙击手也只能勉强看清对面甲板上的人员目标。 “上霰弹！”（3） 终于，惨烈的近距离炮击开始了。霰弹作为海战中最强力的杀伤武器，足以清洗甲板上的一切人员。 “开火！” 呐喊声响彻甲板和船舱，终于，最后一轮炮击发起了。 六门滑膛炮同时开火，高温产生的瞬间压力将霰弹弹射出去，无数子弹大小的弹丸从铁皮桶内爆裂而出，瞬间，一股金属风暴覆盖了对面的船只。同时，敌舰也射来了相同的弹药。 阿尔维斯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无数金属弹丸从硝烟后方掷来，形成的弹幕瞬间清洗了甲板。耳边传来了无数船员痛苦的惨叫声，那些只有指头般大小的弹丸犹如暴雨一般洒向船员。刚刚还好好的十几个人瞬间倒地，血流不止。弹丸穿透了他们的脑袋和身躯，比起最强力的弩箭还要强大。 甚至连船长自己也被弹丸擦伤，胳膊处一块血肉模糊。但他仍然坚持指挥。阿尔维斯庆幸自己却没有在这一**雨般的弹幕打击中死去，连受伤都没有，只是耳朵感到一阵耳鸣，连续巨大的炮击声差点就要将他震耳聋了……不过至少他还活着…… 第228章 怒海争霸（下） “开火！” “全力开火！不要手下留情！” 当两艘战舰贴近彼此，近距离航行时，战斗也进入了白热化，浓密的硝烟使得炮手们根本看不清对手，只知道敌舰就在对面，胡乱开炮肯定可以命中，命中船舷或者甲板、桅杆、船尾什么的，总之只要开炮就对了。 医生早已忙不过来，被炮弹砸中只有等死。血水和各种内脏流满了船舱和甲板，两百人的士兵和水手已经只剩下一百多人，然而，战斗还在继续，谁都没有撤退的可能。因为在海上，他们无路可退。 “平行前进，准备钩子！” 终于，当两船的距离足够近时，船长下达了接舷战的命令。 杰拉夫大声呐喊着，他的胳膊被绑上了厚厚的绷带，血水将伤口处染得殷红。 阿尔维斯躲在护栏后边，不停的喘息着，他的身上尽是船员们的血水，大多已经凝固成血痂，阿尔维斯只是庆幸自己还活着，他看到面前一个水手大腿被打烂，血水正从打碎的断腿处涌出，年轻的水手痛苦的大叫着，然而，没有人可以救他。阿尔维斯知道，他活不了多久，只能祈祷这份痛苦早点结束。除此之外，他什么也做不了。 两艘船很快并驾齐驱，双方船员和士兵站在甲板上和船舱内朝对面射击着，子弹和箭矢乱飞，同时，铁环堡的战士们也做好了登船作战的准备。 甲板上挤满了准备开战的人群。 “钩子！抛钩子！” 船长不厌其烦的大声吼到。 突然间，敌舰近距离的重炮轰击，一颗霰弹在人群中炸开了花，至少十几个士兵倒在了飞溅的弹丸下，甲板上腾起一片血雾…… “诸神啊，停止这场屠杀吧……” 阿尔维斯默默祈祷着，他不在乎自己是否可以得到荣耀与奖赏，只希望这场战斗早点结束，对于一个侏儒来说，荣耀不值一提，即便暂时得到了，将来还是会失去，人们只会记得那些英勇的领主和战争英雄，没有人会记得一个侏儒在战斗里是多么英勇。 很快，接舷战打响了，无数的绳索被扔过来，挂在船只上，水兵和战士们则通过这些绳索爬到对面甲板上，与敌军展开白刃战。 呐喊声、兵器击打的声音，夹杂着零星的炮火声，响彻大海。 船长杰拉夫带着伤残之躯，带领众人与敌舰船员和士兵血战。他用长剑刺死了一名正在与己方船员搏斗的敌舰士兵，又近距离开枪，射杀了另一个冲向自己的敌人。但是很快，他的腹部也被刺了一剑，一名厄伦格拉德雇佣兵握着短剑刺进了他的腹部，老船长抓住剑刃，另一只手提剑，自上而下，刺进了敌人的脖颈。血水从敌方士兵的喉咙里喷出，但是杰拉夫自己也深受重伤，他靠着桅杆，大口的喘着气，用手捂着腹部的伤口，但是血水依旧从指间渗出。随船医师于乱军中找到了船长，并迅速拿起绷带给他包扎。 “喝下去，生命药水！” 医师大喊着，将一瓶红色药水送入了船长的口中。这才勉强保住了他的命。 一名叛军士兵登上了蔷薇号的甲板，在杀死了一名铁环堡的战士后看到了躲在木桶后边瑟瑟发抖的阿尔维斯。“一个侏儒。”士兵奸笑着，抡起斧子，便朝阿尔维斯砸来。 阿尔维斯连滚带爬，连忙躲避，敌舰士兵的战斧砍在木桶上，发出一声铁器击打木板的闷响，却用力过猛，一时拔不出来。 阿尔维斯则趁机掏出手枪，那是海战前他特意为自己准备的，以防万一。说快也快，情急之下，阿尔维斯拿起手枪，连瞄准都没有，便叛军士兵的开火。 子弹被火药爆炸产生的冲击力推送出去，带着高速旋转，奇迹般的一枪打爆了叛军士兵的脑袋，血水从弹孔处流出，叛军士兵一声不吭的倒下了，阿尔维斯这才气喘吁吁的趴在木桶后边，庆幸自己躲过一劫。 突然间，不远处的海面上传开一阵巨响，阿尔维斯转头望去，一团火光笼罩着叛军的战舰，显然，炮弹击中了对面战舰的火药库，导致火药爆炸，整艘船直接被炸解体，碎木板和尸体飘洒在海面上，将局部海域染成了红色。可以想象，至少上百名士兵在瞬间被炸碎了身躯，身体化作无数碎块落入大海，惨烈程度完全不属于陆战。 渐渐的，女王的舰队在海战中取得了优势，尽管只有十五艘船，但是凭借着厚实的船体和更大的排水量，更先进的火炮，冰雪女王的海军击溃了厄伦格拉德的海军。 一些霜寒女巫也参加了战斗，可以看到远处的海面上，一些细小的蓝色光点在乱飞着，那是霜寒女巫的魔法攻击，从蔷薇号上看，那是很小的蓝色光点，但是阿尔维斯知道，在近处，那就是比弩箭还要大的魔法箭。 一些敌舰在接近女王的舰队前便被凌冽的寒风冻结，随后，王权号的火炮齐鸣，将冻结的敌舰打成了碎冰残渣…… 终于，阿尔维斯所在的战舰等到了其他战舰的支援，另一艘女王麾下的战舰——海蛇号从敌舰身旁驶过，两艘战舰将厄伦格拉德的海军战舰夹在中间，更多的船员和士兵登上了敌舰的甲板，战斗由激烈的搏斗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零星的枪响从甲板上，船舱内不断传来。但是抵抗却渐渐减弱，许多士兵在屠刀下投降…… 尽管敌舰已经被打得千疮百孔，但是没有击中火药库，依旧不会爆炸沉没，占领一艘船的价值远比击沉它更有意义。战后，拖回海港修补一番，便是一艘新的战舰。战败方其实是双倍损失，自己损失舰队的同时也增强了对手的实力。 阿尔维斯知道，此战过后，这场叛乱的局势将呈现一边倒的局面，原本双方平衡的战略关系将被彻底打破，海港一旦被封锁，叛军将无法支撑太久，最起码的，只要封锁三个月以上，城里就会闹饥荒，大城市不像城堡，即便拥有再多的存粮，也不够十万人消耗的…… 第229章 疯狂的提尔斯 “都结束了。” 暗语堡已成废墟，罗德和维诺斯踏上了北上返程的道路。而迭戈看上去也有了自己的打算。启程后第三天，他便独自一人来找罗德告别。 但是罗德对此也早有准备。猎巫人和矮人屠夫一样，虽然战斗力不俗，但从来都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他们活着的目的就是战斗，屠夫自然不用说，整天想着怎么找死。 而猎巫人同样疯狂，他们活着就是为了猎杀混沌信徒、邪恶巫师。就这点上看，迭戈和博古尔有着几分相似。他们从来不会停下追猎的脚步，因此，一个地方的邪恶势力被清理干净后，他们便会寻找下一个目标。罗德知道，迭戈是来告别的。 “暂时结束了。” 营帐内，罗德补充说到。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罗德故意发问。当然，从心里，罗德知道迭戈接下来的目标肯定是继续寻找吸血鬼或者和混沌有关的一切事物。这是他们的本职工作和天命所在。 “狩猎，审判，战斗。总之，哪里有黑暗，哪里就有我，我们……” 迭戈回到。他随手拿起了罗德桌上的点心，这段时间的相处已经让他们养成了不拘小节的习惯，罗德不会要求自己身边这帮人时时刻刻都要叫他领主，都要行礼什么的。因为他们原本就不是自己的臣民，博古尔、迭戈、叶斯科维奇，他们都是以朋友、兄弟、战友的身份来帮助自己。 “那你找到目标了？” 罗德问到。 “还没，不过我会一直找下去。” 迭戈说到，又拿了一块松饼塞到自己嘴中咀嚼了起来。一路上风餐露宿，都没有吃过什么好东西，现在，跟着军队走，有专门的厨师负责生活，自然要多品尝一些。 “不用找了，我已经有目标了。相信这也是你的目标。” 罗德说着，将早已准备好的猎杀名单递到了迭戈面前。 猎巫人一脸困惑。 “看看。” 罗德则微笑的回到。 “罗杰斯、弗列塔尼亚、埃索斯，这些都是隐藏在基斯里夫境内，甚至是隐藏在军队内的吸血鬼。罗杰斯是灰熊军团的财政官，他隐藏得很好，平时为人谦虚平和，从来都没有见过他发怒。弗列塔尼亚和埃索斯则是一对亲兄弟，他们在厄伦格拉德叛乱之初便被调到北境联军中做参谋，曾经在大公爵科恩身边，给他出谋划策。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可能还在北境联军中。迪恩.奥布里则是一个怀疑对象，应该是色孽信徒，或者是被色孽污染过。总之，没有直接的证据表明他就是混沌信徒。我想，这正是你需要去取证的。” 迭戈一边翻看罗德给自己的名单，一边听罗德讲述这些名单上的人。前面几个算得上是有名有姓的“大人物”，后面几页则是小打小闹的小喽喽。不过不管是大人物还是小喽喽，只要和混沌有染，都是猎巫人重点“照顾”的对象。 “你早就知道这些了？” 迭戈看完，抬起头，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罗德。 “嗯，但是以我现在的能力和地位，我并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罗德说着，起身走到另一块桌子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清水。酒虽然是常用饮料，但是罗德现在只想让自己保持清醒。 “我明白了，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猎巫人说到。 罗德则微微点了点头，“差不多是这样。”他回到。 “不过，我必须和你把事情讲在前头。虽然目标很明确，但是你不能用你之前的手段来猎杀他们。原因你懂的，这里是基斯里夫，不是帝国。在这里，没有人买猎巫人的账。你不能用审判异端的方式来抓他们并杀死他们，因为，在基斯里夫，西格玛信徒并不多，可以说是很少很少。” “他们被黑暗蒙蔽了眼睛！” 迭戈愤愤不平的吼到。 “不，信仰不同而已。所以，想要猎杀这些目标，我们必须有自己的计划和步骤。有时候未必要自己动手，我的意思是如果碰了某些人，可能会与这个国家的统治者产生矛盾。具体原因我就不多说了，你应该明白的。” 罗德平静的说到。 迭戈点了点头，表示他清楚。毕竟，在帝国行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猎巫人需要当地行政官员的支持，需要财政支持，有时候为了获得这些支持，不得不想出类似蛋糕审判那样的闹剧。一系列问题困扰着他们，所以，长时间下来，他们对于政治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他们知道，想要猎杀某个目标，有时候需要考虑的东西很多。如果不考虑这些东西，盲目出动只会让自己陷入十分被动的局面。毕竟，帝国境内的混沌信徒有些也是高官和贵族阶级…… “我明白了，看来基斯里夫的政局也是一片复杂。” 迭戈放下名单，笑着说到。 “没有哪个国家的政局不复杂。” 罗德随口回答。两人相视一会儿，突然会心的笑开了。当然，这种笑其实颇具现实的无奈在里面。崇高的理想碰上黑暗的现实，有时候只会妥协。尽管在外界看来，他们依旧是英勇的斗士。 …… “我们失败了……” 厄伦格拉德市政厅内，市政官提尔斯低声叹息到。海军战败的消息是傍晚传来的，他们原本信心满满，厄伦格拉德港口内停靠着基斯里夫百分九十的战舰。可以说如果基斯里夫有海军，那么，皆在这座港口内。然而，正是这样一支正规海军舰队，被卡特琳娜临时拉凑起来的雇佣舰队击败了。 自整场阴谋和叛变发生以来，提尔斯第一次感到心神疲惫。他精心谋划，隐忍多年，然而，在卡特琳娜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努力都是徒劳。复仇？那只是短暂的快感，事实上，大局一开始就被这位女王陛下抓在了手中。 “不，还没。我们依旧有血手军团，还有三千名守城士兵。他们会保卫城市！” 财政官马库斯说到。 “这次恐怕你真的错了，这座城市最主要的力量在于海上，海军是厄伦格拉德发展的前提，也是这座城市的骄傲。没有舰队，没有海军，你指望我们可以做什么？这座城市有十万人，每天都要消耗大量的粮食，海港被封锁后，我们便无法再获得补给。很快，粮食的价格就会超过黄金，我们将失去贵族们的支持。一旦饥荒蔓延，连民众也会反对我们。到时候我们将什么都没有。” 守城军司令莫洛克悲观的说到。 “我知道这座城市真正的壁垒是什么，不是守城的士兵，而是它的航道，它的城墙。这三千名守城士兵不过是一群软蛋，到时候卡特琳娜带着整个王国的大军兵临城下，你指望这些人会坚守城墙？不被吓尿就不错了。” “不是还有血手军团？” 马库斯念到。 “不要忘了他们的身份，他们是雇佣军。雇佣军只忠于金钱，一旦发现形势不对，他们会转头就跑。相信我，马斯特不会真的为了这几个钱为我们卖命，尽管他真的很爱钱。” 莫洛克言语中带着嘲讽。对于这位来自帝国的伙伴，他了解颇多，无论是这段时间与他的接触，还是从旁人口中打听到的关于他的事迹，都足以证明他的猜测。 “这么说，我们要投降吗？啊，伟大的贵族联盟，就此投降了？我应该改口称卡特琳娜女皇万岁，然后跪下来给她磕头？” 布兰登情绪激动的反问着众人。如果说四个人中，最有机会全身而退的，无疑就是他了。作为厄伦格拉德的黑帮老大，他掌握着黑市的贸易和城中数十个黑帮组织。不像马库斯和莫洛克，他在厄伦格拉德并没有担任要职，也就是说，出了这座城，他一定可以东山再起，只要人还在，钱还在…… “这倒未必。我有一个新的想法。” 沉默之后，是提尔斯阴冷的言谈。他脸上写着全是复仇，如果说在场的人谁最恨卡特琳娜，无疑就是他了。过去十年间，他失去了自己最亲的女儿和孙女，利益上的纠纷已经不是首要的了，只要可以扳倒卡特琳娜，他宁愿家财散尽。 “说吧，我们都是自己人。” 莫洛克平静的说到。 “既然形势已经到了不可控的地步，而厄伦格拉德接下来也将无法避免的出现饥荒和混乱。那么，不如让混乱来得更猛烈一些。” 提尔斯阴着脸说到。一个可怕的计划在他内心深处酝酿着，只要可以复仇，他完全不在乎会死多少人。 “直接说你的想法吧，提尔斯。” 莫洛克催促着。 “我们还有援军，那就是——边缘山脉的绿皮。” “你疯了吗？你要将那些野兽引入基斯里夫？” 众人脸上写着震惊。是怎样的人，才会想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主意。但是面对指责，提尔斯坐如泰山，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有什么不行？为了获得最后的胜利，我们必须用尽一切手段。落到卡特琳娜手里是怎样的下场你我都知道。不要假惺惺的心存怜悯，你我都是怎样的人大家心里清楚。基斯里夫就算亡国，也比我们被卡特琳娜抓去要好。” 提尔斯说着，他就像一头潜伏在黑暗里的嗜血蝙蝠，为了杀死猎物，它将不顾一切。 “听我说。风暴将至，唯一转移目标的方法，就是制造更大的混乱，让卡特琳娜去对付那些绿皮肤的野兽吧。我们将趁此机会打开一条活路。基斯里夫必将大乱，然而，乱世中才有机会。作为沙皇，卡特琳娜不可能置绿皮的威胁于不顾，那样，民众将怎样看待她？所以，我们只需要等，等到基斯里夫的军队和绿皮打得差不多了，我们再出手，趁卡特琳娜最虚弱的时候出手，杀了她。这个国家将属于我们。” 提尔斯阴险的目光扫过众人。渐渐的，城防军总司令莫洛克微微点了点头…… 第230章 回归 当罗德和维诺斯风尘仆仆的赶上女王的大部队时，正好基斯里夫联军和狮鹫军团对整座厄伦格拉德城进行了全面包围。而冰雪女王自己则在瓦伦米尔堡做修整，为即将到来的攻城大战做准备。 罗德骑着高头大马走进瓦伦米尔堡时，受到了士兵们的热烈欢迎。尤其是北境士兵们，在他们眼里，罗德为北境赢得了荣耀，证明了北方人并不比南方人差，他们有能力做好一切。哪怕是猎杀吸血鬼这样高难度的工作。 不过罗德并不期望自己受到如此热烈的欢迎，因为——树大招风。卡特琳娜看样子是暂时信任自己了，然而，如果自己的风头太过，依旧会引起女王的注意和警觉。罗德知道，想在冰雪女王眼皮底下发展，就必须低调。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自己换一张脸，不让人认出来。 同样在瓦伦米尔堡的，还有阿尔维斯，小侏儒的精神状态并不好，至少罗德记得在冬痕堡分别的时候，阿尔维斯还是精神抖索的样子，而现在，眼前的阿尔维斯却形同死鱼，一脸的疲惫，胡子没刮，黑眼圈爬上眼袋，看上去无精打采。不过看到罗德的那一刻，阿尔维斯依旧表现出难得的喜悦之情。 “我以为你会死在南方。” 进入瓦伦米尔堡的会客厅后，阿尔维斯将罗德带到了他的房间。大体上，现在除了自己的房间，阿尔维斯也不敢再相信任何人安排的地方了。罗德发现自己这位好友的脸上、手上都长出了新的疤痕。 “然而并没有，熊神神选是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罗德开玩笑到。 房间内光线很暗，只有一扇很小的窗子将户外的阳光送进来。从这扇窗子刚好可以看到大海，以及旧港。那是一座很小的港口，然而，这次海战，却成为了冰雪女王最重要的海军基地。阿尔维斯仍然记得两月前北境联军是如何攻克这座城堡的。为了攻城，他们阵亡了至少四百名士兵……最后还是靠着冰雪女王的法术，才让海水冻结，将大部队开过去。而整场战斗，少主迪恩竟然没敢上前一步。 “说说吧，你的伤疤怎么回事？” 罗德注意到阿尔维斯反常的神态，追问着。和阿尔维斯一样，此刻罗德虽然是以战争英雄的身份归来，然而，太多事让他忧心忡忡，心情忐忑不安。 “厄伦格拉德海战。是的，不用怀疑，我参加了那场海战。该死的，迪恩就是一个畜生，是个叛徒。我的哥哥奥布里临终前将他托付给我，要我帮他好好治理铁环城，然而，他却想害死我。而且用如此恶劣的手段。” “你的意思是迪恩逼迫你上船，让你带领那支队伍参加海战？” 罗德躺在座椅上问到。惨淡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脸上，映照出那张刀削般的脸孔。 “是的，最后我没有办法，只能临时让一位老船长来指挥作战。你知道的，海战我一窍不通，连门外汉都算不上。你说的没错，迪恩或许已经被混沌腐蚀了，他的心智变得十分可怕，不正常。早已不是我所熟悉的那个迪恩。”阿尔维斯说到，言语间尽是辛酸。 “可我是看着他长大的……” 他痛心疾首的说到。 “混沌的腐蚀无处不在，基斯里夫地处大陆北方，受到混沌腐蚀太正常不过了，你看整个诺斯卡，几乎都变成了混沌之乡。只不过，看着自己至亲之人一步步堕落，的确让人心寒。” 罗德宽慰着回到。阿尔维斯坐在窗台前不说话，有那么几分钟，他只是安静的望着窗外，目光呆滞。先是死了最敬爱的哥哥，而后又遇到一个不争气的侄子想置自己于死地。这种打击的确不是平常人可以受得了的。 “我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害死自己的叔父对他有什么好处？” 阿尔维斯抱怨到。罗德很少看到他抱怨，这算是头一回。 “好处？或许就是你不再会管束他，你不在了，他便可以尽情释放天性。或许可以将铁环堡改造成一座**花园，每天都有上百个漂亮的少男少女在里面欢愉。” “别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色孽信徒什么事干不出来，他又是领主。手中掌握着权力，你一死就没人坏他的好事了。” 罗德笑到。 “好吧，好吧，算是这样吧。” 阿尔维斯无奈的摇了摇手，表示这件事不想再继续探讨下去。 “对了，你这次回来听说了没有？” 阿尔维斯将话题转移到别处。 “听说什么？” 罗德侧着脸，反问到。他的确听说了一些，在自己与大部队分开的这段时间里，卡特琳娜打赢了不少胜仗。 “我们这位女沙皇正准备给你封爵，你杀了吸血鬼，保证了基斯里夫大后方的安全。” “可她自己就是吸血鬼。” “不同派系罢了，就像人类世界不也是天天打仗？” 阿尔维斯调侃到。权力、力量、财富，永远是世人争夺的焦点。这点无论是人类、精灵、矮人或者是绿皮、吸血鬼，皆是如此。所以，同族又怎样？帝国没有外敌时各个行省宛如独立的王国，互相小摩擦不断。精灵那边甚至直接分裂成高精、暗精和木精三个阵营。 “怎样的封爵？” 罗德笑着问到。 “听说她准备封你为伯爵，领地比原来扩大了一倍。大概包含了黑锤堡周围一系列的荒山和树林，若消息属实，你的领地将与铁环堡和海德堡直接接壤，中间大片的土地将成为你的领地。” 阿尔维斯回答到。 “那等于没有。你知道的，北境不缺土地，缺的是人口和粮食。黑锤堡周围一大片良田无人开垦，更别说那些荒山和森林了，如果不是我收编了那些诺斯卡人，北边的黑暗森林到现在依旧没人敢进去。” 罗德苦笑着说到。 “的确，或许我们这位女王只是想安抚人心吧，毕竟你取得了那么辉煌的战绩，不奖励点什么也难以服众。要她掏腰包，奖励一些实在的东西，她又吝啬。那么，或许最好的办法便是封爵，将一大片无用的土地奖励给你。算是军功换来的。” 阿尔维斯面无表情的说到，这些管理手段都是常用的手段，不用说女王，连阿尔维斯自己都知道如何最大限度减小支出，又能骗过民众的眼睛。毕竟，若不是身处黑锤堡，鬼知道那是一片怎样的地方。 第231章 庆功宴 规模浩大的庆功宴终于在瓦伦米尔堡如期举办了。当然，它不是为了庆祝罗德斩杀吸血鬼领主，而是为了庆祝厄伦格拉德海战的胜利。 为了这场晚宴，卡特琳娜可谓极近奢华，原本朴实无华的瓦伦米尔堡被装饰得金碧辉煌。工人们用油漆重新粉刷了城堡大厅的墙壁和天花板，并装饰了水晶吊灯和多面镜，用花纹地毯铺满原本粗糙的石板地面。窗户被擦得闪亮一新，几乎可以反射人影。 几乎全城的厨师都出动了，所有上好的食材都被搬出来。但是即便如此，仍然无法满足庞大军团的需求。瓦伦米尔堡并不是一座什么大城堡，相反，它的规模很小，小到只有两座黑锤堡那样的规模，平时最多也能只能容纳一千人左右。若不是这里有一座优质的港口，比邻厄伦格拉德，卡特琳娜也不会选择这里作为征伐的据点。所以，当上万人的部队聚集在这里，城堡显然是容纳不下的。 许多平民士兵被安置在了外围，沿着海岸和海滩，架起了许多帐篷。从高空俯瞰，就像一圈火焰围绕着小小的瓦伦米尔堡。恐怕这座城堡自从建立至今都未曾这么热闹过，可是城堡主人无法看到了，他在战斗之初便站在了厄伦格拉德贵族联盟那边，北境联军攻下这里以后，卡特琳娜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城堡的领主抓出来，就地执行死刑。尸体运回基斯里夫……没有人知道女王卡特琳娜要尸体做什么，总之，背叛者连全尸都不可得到。 不过一切的不愉快都因为一场海战被彻底掩盖了。 “以诸神的名义，我们取得了海军决战的最终胜利。” 宴会上，卡特琳娜坐在用坚冰制成的座椅上，像号召群臣那般慷慨激昂的演讲到。 底下，群臣立即站起来大声呼应。“女王陛下英明！” 罗德也跟着众人一起起身。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卡特琳娜身上，这是自己第一次见到卡特琳娜与军官同在一个场合，以往，这位高傲的女王甚至连她的冰雪皇宫都未曾离开过，而这次，她不仅离开了，还走到了军队中来。足以见卡特琳娜对这次叛乱的重视，罗德只是在猜测，这场叛乱结束后，这位残暴的吸血鬼女王会如何对待那些背叛她的人？将他们全部咬死，成为僵尸和骷髅？还是将他们关进地牢，被蜘蛛、狼狗啃食？罗德知道，这位女王会做出这种事来，或许比这更糟，她的折磨手段或许早就超过了自己的想象力。 食物和酒水被一盘盘端上来，烤得金黄的烤鸡、肥得流油的牛肉、新鲜多汁的瓜果蔬菜；伏加特、红葡萄酒、帝国进口的啤酒，摆得满桌都是。喧闹声响彻厅堂。 里面开小会，外面开大会。坐在城堡大厅内的，皆是像罗德这样的领主级别的人物。甚至，北境诸领主在基斯里夫南方领主面前还显得有些邋遢。那些南方的大堡领主，穿着打扮尽显奢华，有的甚至是穿着丝绸长袍来参加晚宴的。 而罗德依旧只是穿着棉布上衣，尽显北境本色。 在城堡外，则是士兵们的聚会，食物没有里面的丰盛，但是也算是半年来征战四方后少有的一次改善伙食。 “为了伟大的胜利！” 喧闹的城堡大厅内，不知道哪个醉酒的领主忽然又站起来高声呐喊到。全场再次举杯庆贺，而卡特琳娜只是微微扬起嘴角，并不参与酗酒。她坐在那里，宛若一尊雕像。罗德一直觉得她就是一尊雕像，一尊由冰块筑成的雕像。有些时候她会侧耳倾听身边霜寒女巫的汇报，有些时候只是坐在那里，像眼镜蛇一样观察着众人。 “准备好，我估计冰雪女王出现在这里是有原因的，战后的晚宴是论功行赏的最好时机。” 阿尔维斯拿着红酒杯走过来，支开矮人，坐在了罗德身边。 他脸上的郁闷之情消散了大半，或许酒精的确起到了一些作用。 “哈哈，封我为伯爵吗？还是封那个海军总指挥为大公？再或者，你也应该有一些封赏，蔷薇号挡住了敌人至少十轮炮火。” 罗德拿着酒杯，调侃着小侏儒。不过阿尔维斯显然不想开玩笑。迪恩的事让他操碎了心，可以感觉到的，海战过后，那个小侄子对他的态度更不好了，宛如仇人一般。阿尔维斯觉得罗德的话没错。只要自己还在迪恩身边，这个小侄子便有很多事做不了，罗德是开玩笑了，不过那个玩笑却未必不会实现。 “让开点，小矮子。我还要和罗德再喝几杯。” 阿尔维斯和罗德的对话被身旁的矮人屠夫打断了。博古尔一脸醉意，盛了满满一大杯啤酒要和罗德干杯…… “我们有要事要谈，你等会再来。” 阿尔维斯驱开了他。但是博古尔不管不顾，继续凑上来，用臭烘烘的嘴对着阿尔维斯吼到——“我让你让开。我要和他，喝酒。听到没有？” 他的酒气很重，然而阿尔维斯一点也不妥协。他屁股坐在高凳上，连挪都没挪一下。 “到一边喝去。我和罗德有重要的事要说。” 他继续说到。 “tmd什么样的事比我和他喝酒重要？你可知道，我和他是生死战友，我们一起深入古堡和墓穴……” 博古尔的话被罗德及时打断了，他再怎么胡闹罗德都不管他，但是绝不能泄露有关古墓之行的一切。那是机密中的机密。而矮人被这么一喊，似乎也酒醒了大半。他不好意思的看着罗德，自觉的走到一旁，跟迭戈拼酒…… “古墓？他说的古墓是……” 阿尔维斯敏锐的察觉到问题，探头小声的问着罗德。 “没什么，这件事以后有机会我会跟你慢慢说的。” 罗德拿起酒杯，示意话题到此为止。他们注意到不远处，那个身着华丽裘衣铁环城少领主迪恩，总是用怪异的目光盯着他们。而在这个面容俊俏、皮肤白皙的美少年身后，则形影不离的跟着另一个女性。尽管只见过一面，但是罗德依旧记得她的面容。她就是那天在迪恩婚宴后勾引自己的女人。 “迪恩身后的那个女人不除掉，铁环堡就一日没有安宁。” 罗德转过头，对阿尔维斯低声念到。 终于，坐在冰座上的卡特琳娜女王做出了一个让大家安静的手势，看样子，她有话要说了。 第232章 “论功行赏” “感谢诸神，让我们取得了厄伦格拉德海战的最终胜利，英勇的战士在战场上流血牺牲，才换来了我们今天的和平和安宁。死者已长眠于大海，而生者，应该得到尊重。” 卡特琳娜从冰冷的王座上起身，用冷酷的声音对着群臣演讲着。她脸色苍白，左手拿着象征王权的权杖。右手时而下摆，时而握成拳头。随着演讲的抑扬顿挫而做出相应的动作。 尽管底下的群臣们不一定都认可她，但是眼下，所有人都表现出应有的安静。醉酒的人直接拖了下去，以免坏了气氛。水晶吊灯下，火光映照出一张张形态各异的脸孔，或期待，或冷眼旁观，再或者，带着鄙夷…… “还有奖赏。” 她故意拉高了音量，使得所有人都明白她的心意。当然，这也是宴会最主要的环节，那些感恩、称颂的话都是客套话，废话，无论是普通的军官，还是领主们，最期待的，也就是奖赏环节。他们带着手下千里迢迢赶来支援女王作战，现在，战争胜利了，必须得到一些奖赏。否则，是人都会有怨言。 “万岁！女王陛下万岁！” 不知道是真的有人欢呼，还是卡特琳娜提前安排的托，在开始宣布奖励之前，便有人提前在席上狂欢了，他们喊着女王的名字，高举女王的旗号……而卡特琳娜则微微点头，并做出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迪斯马.霍尔，海军上将，你在厄伦格拉德海战中的英勇表现堪称楷模，人人皆要以你为榜样，你的军功已经超越了你的父亲，以基斯里夫沙皇的名义，封你为基斯里夫大公，瓦伦米尔堡、旧港、及厄伦格拉德港将是你的领地。当叛军被攻克之时，便是你收回领地之时。” 卡特琳娜以平和的音量说到，这声音却好似经过魔法加工一般，在大厅内被扩大了。几乎每个人都听得清晰入耳。 当然，这绝对是极大的封赏，旧港和瓦伦米尔堡倒是小事，这不过是一个人口两千多的小城镇，旧港也是一座很小的海港。但是厄伦格拉德就不同了，那是基斯里夫的摇钱树。所有繁华的海上贸易都必须进出这座港口。它对于基斯里夫来说简直是无价之宝。而厄伦格拉德已经没有海军，整座城市势在必得，也就是说这位新晋的大贵族迪斯马取得自己的战利品，只是时间问题。 当然，如此重要的奖赏其实不少人早有预料，这场叛乱结束后，原任市政长官提尔斯必死无疑，卡特琳娜需要另一个人来替她管理厄轮格拉德港，迪斯马无疑是最佳的人选，有能力，有手段，又和卡特琳娜有着一定的亲属关系，最重要的是，海军上将对冰雪女王可谓忠心耿耿。 战争便是这样，一些人倒下了，另一些人起来了。原本得不到财富和地位的人，现在得到了。而原本霸占着这些资源的人，倒下了。厄伦格拉德叛乱对于混乱的基斯里夫来说，相当于重新洗牌。例如北境裂石堡的领主换人了，安卡河咽喉-灰熊堡领主换人了。而南部的暗语堡则直接被抹平了…… “感谢女王陛下。” 迪斯马穿着华丽的织金长袍，在冰雪女王面前单膝下跪，而女王则拿起寒冰权杖，在他的两肩上分别轻轻点了一下。 “为了基斯里夫的振兴。” 卡特琳娜平和的说到。随后，迪斯马带着人生赢家的笑容，退了下去。 接下来上场的，是蓝道公爵。也就是北境联军和基斯里夫重装兵团的总指挥官。地位和大公爵科恩相同。只不过由于其地位太高，女王便不能再封赏他别的，只能以金钱的形势加以赏赐。那些战争中的战利品，五分之一归于他，剩下的充入国库。 “罗德.劳恩爵士。” 很快，卡特琳娜便念到了第三个名字。罗德在万众瞩目中走出人群，来到了冰霜王座之下，接受女王的封赏。可以看到周围人群那些不同的目光，或羡慕、或嫉妒、或欣赏、或鄙视……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罗德.劳恩伯爵了。以基斯里夫沙皇的名义，黑锤堡至铁环堡边境的广袤领土将成为你的领地。拯救北境联军、孤军深入黑暗巢穴，击杀盘踞在暗语堡的食尸鬼王，完美完成任务。这是你应得的嘉赏。” 卡特琳娜说着，以同样的动作，用权杖在罗德肩上点了一下，而后将一封文书递到了罗德手里。 “感谢女王陛下。” 罗德大声称颂着女王的恩泽。内心却一阵苦笑，看来阿尔维斯所听闻的消息没错，卡特琳娜的确将黑锤堡周围，直到铁环堡的广大土地封给自己了。然而，除了爵位的提升，其他的并没有太多的实质性奖赏。 虽然领地扩大了，然而，北境十分寒冷，许多土地根本没有开发，属于无人区。这些区域除非发现金矿，否则，没人愿意来定居。相比于前两位的封赏，自己得到的可谓严重不成比例。毕竟，无论是指挥海军，还是指挥陆军，他们可没有孤胆深入吸血鬼巢穴那么危险。基斯里夫正规军的实力强大，对厄伦格拉德叛军和雇佣军原本就有优势，胜利乃是正常；而临时组建的海军舰队虽然规模不如对方，但是炮舰吨位大，火炮更先进，战胜叛军也不是太难。但是前者都是女王的人，不是王室家族的人，就是和王室有沾边的人。而自己，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领主，所以，得到的少，也是正常…… 罗德之后，是另外一些小领主的受赏。不过奖励更少，大多直接以牛羊、金币的形势封赏。卡特琳娜也只是蜻蜓点水的点过。 令罗德感到意外的是，铁环堡的新任领主迪恩竟然也受到了嘉赏。毕竟，进攻瓦伦米尔堡的先锋军是铁环堡的战士们。正是这座城堡的攻下，让海军有了可以歇脚的地方，旧港，成为了进攻厄伦格拉德港的跳板。所以，迪恩受到了封赏…… 美少年风度翩翩的上台接受女王的封赏，而阿尔维斯则坐在角落里喝着闷酒。确切的说，无论是瓦伦米尔攻城战，还是厄伦格拉德海战，都是他亲自参与的，瓦伦米尔堡攻城战更是他策划的，迪恩什么事都没做，得到了封赏，而他，却什么都没有……不过，这也正常，谁会将荣誉与地位赐予一个侏儒呢？生来畸形的人，原本是要被扔到森林自生自灭的……他这一辈子得不到应有的公正待遇……阿尔维斯感慨着，奥布里死后，自己便失去了原来的地位和别人的肯定…… 第233章 父女谈心 瓦瑞尔心情郁闷，一脸疲倦。晚宴并没有消除连日来的军旅疲惫，相反，这种场合一般都是逢场作戏，笑嘻嘻的面对他人，然而却各怀心思。他一直在观察迪恩，那个年轻的铁环堡新主看上去就是一个夸夸公子，除了长着一张漂亮的脸蛋外便一无是处了，连他都能赢得奖赏，而自己却没有丝毫。 这让他很不爽。海德堡的兵力几乎全部出动了，只为博得女王的好感，然而，这位高高在上的冰雪女王似乎对他一点都看不上。不过仔细想来却也不奇怪，海德堡出动全部兵力，不过几百人，而有些大镇的领主，一出就是上千人的军队。而且装备精良，自己这点人手和战斗力自然难以让女王看上。 也罢，谁让自己的领地小，除了从民众那里捞点油水，便再也没有其他额外的收入来源了。不过有个从领地上传来的消息听上去倒是不错，从黑锤堡修到这里的商道已经完工了，这将大大增进两地的贸易和经济往来。对于海德堡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回想当初自己还在嘲笑罗德不自量力，修路需要大量的资金，他哪来的资金，黑锤堡比海德堡还要穷乡僻壤。但是隔壁罗德便是办到了，两年前，以战养战，培养了一批精锐的诺斯卡佣兵，同时也为自己积累了不少资产。而且，这次还受到了冰雪女王的封赏，爵位和地盘都比自己要大得多了。 想想三年前那个死守祖业的罗德，再看看现在这个罗德，瓦瑞尔不由得几分感叹，是什么让一个人变化如此之大？难道只是因为野兽人入侵？激发了他的潜质？这便不得而知了。 卡洛琳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门外进来的，她披着一件纯蓝色的羊绒披风，脸色看起来比刚来这里时好多了。一进来，便走到他身后，替自己按揉肩膀。一般来说，每当这个时候，自己这个女儿总有事要求自己。不过今天却不同，卡洛琳一声不吭，看上去心情不错。 “伤好点了？” 享受着女儿难得的乖巧，瓦瑞尔闭上眼睛，关切的问着。 “差不多了，就是伤疤留在那里，很难看。” “我有个朋友在帝国经营药材生意，我记得他那里有一种药膏，可以除疤去痕。等这场叛乱结束后，我让他给你带一些过来。罗德手头有船，也可以通过他进口一点。对了，这个人罗德也认识。” “是吗？听上去不错。” 卡洛琳开心的笑着。 “唉，这一年来，你和罗德待在一起的时间可比你这个老爸来得长多了。你真不应该这样。” 瓦瑞尔开始抱怨起卡洛琳，自己这个女儿算是从小娇惯的了，加上后来去基斯里夫魔法学院学习回来，更是谁都管不住她。 “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卡洛琳撒娇到。 “难得我们父女还有今天这样团聚的场面。唉，你母亲要是在世，看到我们这样，也能感到欣慰了。” “不要提母亲……” 卡洛琳打断了他的话。她的声音生冷而严厉。 “好吧……不提，不提……”瓦瑞尔连忙说到，“不过你和罗德在一起的时间的确长了一些。罗德这个人我是知道的，是个人才，聪明、勇敢、圆滑，运气也不错。不过不敢保证他的运气会一直好下去。我可是听说你们在外面，差点死在地牢里……” “你听谁说的？” 卡洛琳再次打断了他话。 “你们一伙人总有嘴巴不严的，爱吹牛的。打听到点什么不难。” 瓦瑞尔轻哼到。 “一定是那个矮子！” 卡洛琳咬了咬牙，面露愠色。 “你先别管谁说的，这是不是事实？” 卡洛琳无奈的点了点头。 “所以说，你应该多待在我身边，打仗这种事是男人的事，你应该少参与。种种冰椒什么的不错，女孩子就应该那样……” “好啦，好啦……” 卡洛琳再次不耐烦的打断了自己父亲的话。瓦瑞尔摇了摇头，这才是自己的女儿啊…… “至于那个罗德，不是说不让你和他接触，只是你为他做的已经够多的了，我都没看你为我这样出生入死过……” 瓦瑞尔抱怨到。 “老是提他干嘛……” 卡洛琳假装无心的说着。 “来吧，让我们父女好好谈谈心，你觉得罗德这个人怎么样？” 瓦瑞尔笑到。两年来，卡洛琳和罗德走得越来越近，言谈亲密，作为父亲，瓦瑞尔对自己女儿的变化看在眼里，同时，他也十分清楚卡洛琳心里在想什么。高傲冰冷的霜寒女巫不会对任何人亲近，除非这个人是她看中的人。换做是以前，他是绝对不会同意这门事的，但是现在不同了，罗德已经化身为黑锤堡伯爵，封地比原来大了好几倍，又得到了一大笔封赏，同时手下还有一支忠于他的精锐军队。现在的罗德已经不是两年前那个穷困潦倒的罗德了。如果卡洛琳和他在一起，似乎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什么怎么样？” 卡洛琳装傻反问着。 “别装了，我和你说正事。罗德这个人不错，除了年龄大一点，爱冒险一点，其他的，都不错。” “你之前还说他不行来着。” “那是之前我对他有误解，现在好了，误解消除了……” 瓦瑞尔笑呵呵的说着。 “然后呢？你想说什么？” 卡洛琳低着头，假装漫不经心的问到。 “我想说的是，你的年龄也不小了。是时候考虑……” “考虑什么？有什么好考虑的，我还没玩够呢……” “你是霜寒巫师，我的女儿，你什么时候可以成熟？哪有一个女巫在外面到处游荡玩耍的？冰雪女王只不过没有重视你而已，若稍加重视，你可以这样肆无忌惮的到处游历？唉，你年龄真不小了，那些贵族女孩到你这个年龄有的都生好几个孩子了，我亲爱的女儿，有些事必须要面对了，反正早晚都要面对，不如早一点面对，不是吗？” 瓦瑞尔斜躺在椅子上劝说到。 第234章 前线部队 厄伦格拉德的贵族们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他们无法忍受城市被围困，没有后续的粮食和补给，让他们感到惶恐不安。于是，血手佣兵团不得不从东境赶来，支援厄伦格拉德，并试图解除基斯里夫大军对城市的围困。然而，这意味着，他们不得不和女王的主力军队，来一场正面对决了。 为此，卡特琳娜提前将三分之二的军队抽调出厄伦格拉德外围防线，主动迎击这支归来的帝国佣兵团。无数次历史的教训告诉她，若要正面击溃一个对手，绝不能将后背留给另一个对手。两百年前的混沌大入侵，基斯里夫城被混沌大军围得水泄不通，帝国大将军马格努斯率领旧世界的庞大军团前来解围，混沌大军正面迎战帝国联军，而正在此时，基斯里夫城里的全部士兵在沙皇的带领下从城内冲出，给了混沌军团背后一击。最终，秩序阵营依靠帝国、基斯里夫、矮人的三面夹击，击溃了混沌大军。 尽管轰轰烈烈的第三次混沌大入侵已经过去上百年之久，但是历史是一面明镜，给人以训诫与警告。 “凭什么是我们？北境人为这场战争已经付出了太多，农夫们已经错过了春种时节，现在，又要他们打头阵，一个家庭里若是男丁死了，妇女和孩子是绝对无法存活的。而我们也无法养活这么多寡妇！” 基斯里夫联军大营内，喧闹不已，谴责声、谩骂声与嘲讽声此起彼伏。原因是军团总指挥官的作战计划里，将北境联军放在前排，以抵抗敌军的正面进攻。基斯里夫的军队和帝国的军队最大的不同在于兵种配置上，荒原之国更擅长骑兵战术，而帝国的雇佣兵还是延续正规军的传统，重视步兵作战。所以，如果可以在开战之初拖着敌军主力步兵的进攻，为骑兵侧翼包抄提供宝贵的时间，那么，这场战役几乎就奠定胜局了。然而，谁上前线，便成为了重点争执的对象。 “兄弟，战争总是会有人牺牲的。作为主力战线上战场并不是无条件的，战后，你们可以得到更多的战利品奖赏，还有额外的补助。是的，总要给流血牺牲的人一些特别的补偿。农夫们错过了农耕，需要这样一笔补偿，不是吗？” 大公爵蓝道说到。从纯粹的战争角度来看，他是一名英勇的战士，所有人都知道，蓝道公爵是基斯里夫仅有的几个会亲自上战场的公爵。但是所有人同时也知道，这位硬朗的大公爵其实是冰雪女王的左右手，他的每次行动基本上背后都有卡特琳娜的旨意在里面。 也就是说北境联军上前线是卡特琳娜的意思。这便是众北方领主议论纷纷的原因。不过这样的议论并不是单方面的，大帐内聚集了全国各地的领主，那些来自南方的领主们就做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甚至在私下还嘲讽北境愚民不懂得荣耀，贪生怕死。 “人没死当然不错，可以获得一笔补偿金，但是决战之日怎么可能不死人？而且是大批士兵会阵亡。我没说错吧，厄伦格拉德海战的时候，我们虽然取胜了，但是牺牲了上千名水手和士兵。这次与血手佣兵团的作战只会更惨烈。” 冰岚堡领主埃德蒙.尤金怒气冲冲的说到。尽管罗德一直在给他眼色，示意他没必要为整个北境出头，但是正义凌然的他依旧控制不住自己，当场反驳蓝道公爵。 “请注意你的言行，埃德蒙领主。” 会场上，有人在座位上提醒着埃德蒙。然而，埃德蒙不为所动。事实上，他已经隐忍了很多，冰岚堡的实力原本就不强，还要抵御北方的野兽人入侵。和罗德一样，埃德蒙辛辛苦苦，亲自上战场，才守住冰岚堡。期间，冰雪女王的援军一个都没看到，现在，不仅没有援军北上，自己还要为这场叛乱战争牺牲人手，埃德蒙当然受不了了，这已经触犯了他的底线。而其他北境领主却还是能忍则忍，比如北境最大的城堡-守望堡，位于北境中央的位置，四周一马平川，东西北面又都有其他要塞，别说野兽人、土匪毛贼都没少见。 “需要注意的是你们，你们没有身处边疆，不知道大敌当前，而我知道，冰岚堡不能再死战士了。我们需要守卫边境，这场战争原本就不是北境的战争，而是整个基斯里夫的战争。” 埃德蒙怒气冲天的说到。声音几乎用吼，在场领主们纷纷不说话。只是盯着他，又看了看中间的总指挥官。 蓝道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我们会以最快的速度对血手佣兵团进行包抄。守住防线，这是你们的职责所在。你在这里浪费口舌，不如回去好好想想如何在战斗中守好战线。” 大公爵说到。随即做了一个散会的手势，这场声势浩大的全体军事会议再次在一阵喧哗声中结束了。 …… “为什么又是我们打头阵？第一阵地对整场战斗而言是如此的重要，如果中间防线被攻破，谈何包抄和迂回？卡特琳娜难道不知道吗？难道除了我们，就没有人可以战斗在前线了吗？” 会议结束后，埃德蒙和罗德走在一起，不停的唠叨抱怨着。而罗德只是笑了笑，眼下，并没有得选择。在冰霜女王卡特琳娜的暴政下，所有领主都没有说“不”的权力。裂石堡领主巴莱恩对卡特琳娜说了“不”字，于是，他被抄了家，身首异处，城堡也被女王收走，换上了另一个听话的走狗。瓦洛城领主马尔察说了“不”字，于是城破之时，他被押解到首都基斯里夫的地下监牢中，过着永无天日的生活。 “你别说，或许除了我们，还真的没有可以打前线的部队。” “怎么说？” 埃德蒙好奇的问着。 “这个国家已经在和平中度过了一百多年的时光，如果说这期间还有战事，那么，也只有北境有，作为边境，我们与野兽人时有接触，与诺斯卡人也有接触。所以，长时间下来，若是论战斗力，北境的军队其实反倒是最能打的……反之看看南方，尤其是基斯里夫城周围的地区，他们比我们富庶得多，然而，富庶安逸的生活带来的是战斗力的下降，这些南方来的士兵身穿精致的铠甲，手握锋利的宝剑，然而，他们中有几个是真正面对过成群的野兽人和诺斯卡人的？没有。有这方面作战经验的，只有北境的部队。” 罗德笑着说到。 “不过卡特琳娜让我们打头阵，可不单单是看中北境战士的战斗力。事实上，她也想趁机削弱我们。” “削弱……” “是的，削弱。我们都知道的，基斯里夫地广人稀，南方距离十分遥远，我们这位女王可以牢牢掌控基斯里夫城附近的城堡和领地，却无法将触手伸到北方来，所以长期以来，北境都是她心目中的隐患。” “那是她这样认为……” 埃德蒙不满的回到。 “是的，不过她认为就够了，她这样认为，便会这样做。厄伦格拉德叛乱，正是我们这位女王重新洗牌之时，亲近她的人会被提拔，同时，一些她认为潜在的威胁，会被拔除。” 罗德冷笑到。 第235章 血手佣兵团（上） 想象中的平原大决战并没有如期来临，血手佣兵团的行动轨迹出乎众人意料，他们先是在国王大道上行军，浩浩荡荡赶赴厄伦格拉德，蓝道公爵原来的意思是在半路上拦截他们。然而，血手佣兵团的首领似乎看出了他的意图，一边假装继续行军，一边偷偷绕道，从丘陵小径绕向厄伦格拉德。 于是，提前选好的决战地点成为了泡影。基斯里夫的大军不得不匆匆上路，追赶已经绕开主路的雇佣兵军团。 众将士开始抱怨，而罗德则一脸淡然。事实上，这种情况也是正常，尽管大多数人都渴望那种大平原一次决战定胜负，然而，战争中的军官和将领们会衡量各自的优势和劣势，选出最佳的行动方案。 不是每场战斗都会轰轰烈烈的在广阔的地势上展开。相反的，现实是战斗所处的地形千姿百态，有狭窄的山谷、有突兀的高山、有湍急的河流、浅滩、还有森林与沼泽。 而雇佣兵的行动已经从侧面反应他们首领的军事素养。事实上，这种情况下，换做是罗德自己，也不会选择正面与沙皇的主力大军对战的。基斯里夫境内多荒原，少森林，于是，这个国家的骑兵十分强大，无论是轻装上阵的乌果尔骑兵，还是重装上阵的翼骑兵，都是旧世界赫赫有名的骑兵队伍。在平原上与基斯里夫联军对战，简直就是找死，骑兵展开阵型，一轮冲锋足以击溃任何步兵防线。所以，厄伦格拉德雇佣兵选择迂回进入山林其实是十分明智的。 一旦进入山林，骑兵的优势便不在了。茂密的树林会阻隔视线，减缓战马奔跑的速度，同时，密密麻麻的树木也让战马群无法有效的冲锋。在森林、山地、沼泽这类地形里，步兵其实比骑兵有用。 血手佣兵团这一招，让基斯里夫联军疲于奔波。冰雪女王留在厄伦格拉德城外的部队只有六千人左右，一旦雇佣军杀到那里，单凭那六千人，是无法守住的。若是让血手佣兵与城内的守军汇合，对基斯里夫联军士气的打击更是严重。所以，无论如何，也必须追上雇佣兵军团，在半路上将其截杀。 只是，对方的军事素养似乎超过了这支东拼西凑的基斯里夫大军。庞大的基斯里夫军团中，三分之一的部队是北境联军，三分之一的部队是南方各地组成的联军，剩下的三分之一才是首都基斯里夫的正规军和狮鹫军团的集合。也就是说，看似庞大的基斯里夫联军，其实大部分是各地领主响应女沙皇号召前来组成的混合军。而首都基斯里夫真正的常备军其实很少很少。 于是乎，整只军队一旦行动起来根本无法达到统一协调，有的地方士兵素质较好，可以经受长时间的急行军和山地跋涉，然而，有些地方的士兵则无法承受这样高强度的野外急行军。最明显的就是南境的部队，吃得最好，穿得最好，跑得最慢…… 而北境的部队，虽然衣衫褴褛，但是体力上面普遍不错，和首都常备军不相上下。 “公爵大人，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整只军团无法做到协调统一，为了保证军团的规模和人数，我们必须等那些走不动的士兵，若是不等他们，精兵先走，我们的人数又太少。遇上敌方主力军团，消受不起。我的意见是，让乌果尔骑兵先上，赶上雇佣军兵团，沿途骚扰他们。” 随着长距离的奔波，基斯里夫兵员素质参差不齐的劣势开始显现出来，这点上来看，血手佣兵团反倒有优势，职业化的部队什么样的情况都要面对，他们的经验其实比基斯里夫这帮临时组建的农民军要丰富。 蓝道公爵就这样的情况急得焦头烂额。而罗德适时给出了建议。想法很简单，就是让轻骑兵部队上前骚扰，拖住敌军的脚步。作为旧大陆北方最优秀的轻骑部队，乌果尔骑兵正面冲击能力不行，但是远程骚扰的能力还是有的，这种走两步射一箭的办法可以有效阻止敌军的正常行军，帝国雇佣军没有那么强大的机动能力，他们若是派出自己的骑兵追击，定然追不上乌果尔轻骑，若是放任不管，只会让士兵日夜生活在恐惧之中，毕竟，骑兵突袭可以在任何时候，哪怕是深夜，趁你不注意，来一波箭雨，射杀几个倒霉蛋也是可以的。 “嗯，不错的建议。” 大公爵点了点头，随手拍了拍罗德的肩膀。表示欣赏和肯定。不得不说蓝道公爵比上一位指挥员科恩好得多。然而，罗德知道，眼前这位受将士们敬仰的联军总指挥官其实也是一个吸血鬼，这个国家潜伏着无数的吸血鬼，自从沙皇卡特琳娜成为吸血鬼以后，许多王国高层都渐渐被洗牌，换做了女王信任的人，而这些人，便是受到女王馈赠的人。 之前卡特琳娜要自己杀死的，不过是和她不同族的吸血鬼而已。罗德知道，若是自己有一天要撕破女王的面具，拯救这个王国，就必须和无数女王手下的吸血鬼作战。而眼下只能装作不知道。 “你在领导、指挥上面很有天赋，竟然能把诺斯卡人训练得那么忠诚与纪律性。”公爵说着，脸色骤然有些阴冷，“但是这些诺斯卡人也是一个麻烦的问题，他们几乎不听从任何人的命令……” “我临走的时候让塞尔塔管好他们……” 罗德答到。 “的确。他做得很好，但是这帮诺斯卡人除了那个队长的话谁也不听，我的意思他们眼里根本没有冰雪女王。” “哦……这样啊……我会严加管教的，让他们知道，在我们的地盘上，谁才是国王。” 罗德认真回答到。心里却对他竖起了中指，领主的领主不是我的领主，这是谁都知道的道理，更何况卡特琳娜是一个吸血鬼，自己断然不会让自己的手下去替一个吸血鬼效忠。 第236章 血手佣兵团（下） 决战之日终于还是到来了，在莱因斯克河下游，基斯里夫联军赶上了血手佣兵团。迫于压力，血手佣兵团靠着河岸边列阵，这样，便可以保证其边路不受基斯里夫骑兵的冲击。只需要专注守好另一个侧翼便可以了。 马斯特.血手将全部的骑兵安置在这个远离河岸的侧翼，久经沙场的他知道，战斗的关键在于守住侧翼，只要骑兵坚持两个小时以上，中央的步兵方阵绝对可以突破基斯里夫那帮杂牌军。 为了加速行军，双方都甩掉了包袱，马斯特命令部队丢掉所有的弩车、投石器等大型远程武器，而蓝道公爵这边则放弃了那些体力不济的南方士兵，只有三分之二的部队跟了上来。双方实力都不是鼎盛对决，但是规模仍然是厄伦格拉德叛乱以来之最。 马斯特这边，血手佣兵团总体兵力接近一万两千人。而冰雪女王卡特琳娜这边，聚集了超过一万五千人的部队。其中来自基斯里夫的常备军达到三千人，翼骑兵、乌果尔骑兵数量超过两千人，剩下的士兵来自北境、西境和狮鹫军团。双方士兵都士气高昂，一边为了金钱，一边为了王国和荣耀而战。 骑着高大的战马，罗德爬上了战场西侧的小山丘，俯瞰整个战场，宛如无数蚂蚁在大地上爬行。尽管自己可以使用鹰眼术，但是在这种战场上，巫师数量众多，罗德知道，总有人会盯着自己，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 莱因斯克河在视线里展开，可以看到这是一片并不怎么理解的战场，左侧是湍急的河流，右侧是一片谷地平原，然而，谷地再往东，便是隆起的群山和丘陵。这样的地形，两军靠近河流的一侧基本上都是安全的。于是，东面的丘陵和山林变成为了争夺的焦点，谁拿下了制高点，便可以利用高地发起冲锋。而从丘陵到河岸这段距离刚好足够两军摆出战线正面迎敌。关键就看谁先取得突破了。 这样的情形让罗德想到了历史上著名的斜击阵型，但是卡特琳娜看上去并不打算这样做，她将基斯里夫的王牌军-射击军放在前排，让狮鹫军团保护他们。北境联军位于靠近河岸的位置，排成密集的阵型以阻挡敌人的猛攻。 在简单观察了战场地形之后，罗德骑着战马奔向了自己的队伍。尽管只有两百多人，但是这两百七十人的诺斯卡战士今天被安排到了第一列。看到了这帮北方蛮兵的战斗力，战前，蓝道公爵安排战术时特意将这些士兵安排到前列。不知道是抬举，还是消除异己。总之，罗德知道这场战斗，自己手下这帮人又是冲在最前面的，生动的诠释了人怕出名猪怕壮这句话…… “罗德！” “白熊领主！” “吸血鬼克星！” 只是，当罗德骑着战马奔入阵地时，意想不到的画面出现了，许多北境士兵纷纷喊起了罗德的名字，连铁环堡、守望堡、雪岩堡的战士们都不自觉的高声呐喊着，声音形成气浪，回荡在整个北境阵地上空，仿佛整只北境联军都在为罗德而战一般。 这让罗德很尴尬，确切的说，士兵们虽然热情高涨，但这只会引起冰雪女王的猜忌和不满。之前战功累累却奖励空头支票也是这么一点意味在里面。 “列阵！” 指挥官蓝道在后方高声呐喊着。他穿着一身精致的合金战甲，手里握着一把血红的长剑，白色的短发在风中颤栗，和所有冷兵器的大战一样，战前是需要讲演的，只是，离的距离太远，罗德根本听不清这位大公爵在讲什么。只知道中央方阵不停的呐喊，咆哮，用长剑击打盾牌，发出闹哄哄的声音，而边路的北境联军则毫无反应。许多人都在默默祈祷，祈祷自己不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受伤或者死去。 站在黑锤堡方阵旁的，是铁环堡的士兵们，和他们的领主不同，这支奥布里在世时留下的部队精神面貌不错，他们曾经和罗德并肩作战过，参与过黑锤堡保卫战，所以罗德对他们的战斗力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在铁环堡旁边的，是海德堡的兵士。人数不多，只有几百人，但是同样占据一席之地。只是可怜的瓦瑞尔领主这次被逼上前线的。卡特琳娜的意思，决战之时，所有领主必须上前线督战。尽管瓦瑞尔这辈子很少上前线，但是这次他没有得选择。和瓦瑞尔一样的，还有铁环堡的少领主迪恩，这位阿尔维斯口中的坑爹货看上去精神抖擞，穿着比别人精致的亮金铠甲，手里拿着雕饰华美的宝剑，一脸镇定。只是罗德知道，待会一旦开战，这家伙肯定镇定不起来，不躲在士兵盾阵后哭爹喊娘就不错了。 罗德没有看到卡洛琳，因为战前卡特琳娜早有安排，将所有霜寒女巫抽调出来，组成战斗法师群。虽然不知道卡特琳娜要做什么，但是罗德总感觉一定会有大动作。侧翼包抄是常用招数，若是不成功，基斯里夫联军还需要后手，或许这支战斗法师群便是卡特琳娜的后手。 “弓箭手！” 终于，罗德听到了第一声作战怒吼。不过不是火枪手先上，而是弓箭手和弩箭手，在这个时代，长弓和弩的射程远比火枪要来得远。在敌人冲上来之前弓箭可以射两轮，火枪只能射一轮。 远程部队在大公爵蓝道的亲自指挥下呈仰角射击。 “发射！” 随着大公爵右手下挥，传令员下达了全体射击的命令。 第一轮箭雨从基斯里夫联军的阵地上发出，宛如蝗虫风暴，瞬间覆盖了雇佣军头顶的天空。 然而，血手佣兵团也不是废物，在统一的作战命令下，雇佣兵们举起了手中的大盾，将它们盖过头顶，形成盾牌屏障，抵挡着海量的箭矢。上千支箭矢落入敌军阵地中，却没有对多少士兵造成实质性伤亡。只有箭簇击打在盾牌上发出的叮叮咚咚持续不断的响声。 同时，在基斯里夫联军射完第一轮箭雨之后，佣兵团的战士们作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都倍感惊讶的动作，只见这群身穿重甲的佣兵抽出大盾，将它们立在跟前，形成足以遮挡半身的盾牌屏障，同时，这帮雇佣军士兵掏出了腰间佩戴的弩机。 重甲部队佩戴弩机？谁也没有想到，然而，他们就是这样做了！他们是帝国北方最强大的雇佣军，然而，却传承了提利尔佣兵团的战术，既是近战重甲部队，也是弩兵部队。那半人高的大盾不仅是用于近战格挡的，还适用于远程对射中对身体起保护作用。 “掩护！” 顿时，大公爵蓝道大声喊到。 然而，还是来不及了，佣兵团训练有素，下蹲、装箭、射击，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弩箭的射程原本就比弓箭远，同时，对面又是压低角度的平射，威力更是惊人。 基斯里夫的战士们举起盾牌后，无数的箭矢便从战场另一侧飞来。它们是夺命的暗器，无声的利剑，瞬间，前排第一阵线里上百个基斯里夫火枪手被利箭射中，倒在地上惨叫不止，他们原本是作为最强大的远程火力，射杀对手的，却被对手抢了先手。就连罗德的队伍里，也被射伤了两人。即便诺斯卡掠夺者们提前举起了盾牌，但是两枚箭矢还是射穿了盾牌，将诺斯卡战士的手臂钉在木盾上。 第237章 决战之时（上） 一轮齐射之后，血手佣兵团的战士们将大盾收起来，继续稳步前进。每当对面的箭雨袭来，他们便举起大盾防守，守完继续前进，继续将大盾放在身前，在盾墙后方抽射弩箭。 重甲部队，攻守兼备！ 然而，基斯里夫联军也不是吃素的。在蓝道公爵的指挥下，弓箭手和火枪手齐射，子弹在百米内射穿了重甲部队的铠甲和盾牌，终于对成排的雇佣军士兵造成伤害。 但是，就在两军即将短兵相接的时候，从血手雇佣军重装步兵的身后，突然冲出了一大群身体无比强壮，身高比普通人类高出一个脑袋的怪物。 “食人魔！” 阵地里的基斯里夫士兵惊呼到。 是的，的确是食人魔。这些来自世界边缘山脉以东的巨大生物曾经入侵了旧大陆，被人类帝国击败后便在旧大陆境内四处游荡，成为雇佣军或者野怪。而出现在此地的这群食人魔显然属于前者，他们是血手佣兵团的一员。一出场，便带着尺寸惊人的火铳，冲在前面。很快赶超了重装步兵的步伐。 “投矛手！” 见状，罗德连忙对身后的诺斯卡战士们下达命令。这是他们之前训练过无数的战地战术，对付那些弱小的敌人，可以用结阵的方式对付，然而，对付强大的对手时，结阵只能是找死。 后排的诺斯卡猎人很快手握长矛，瞄准了这些突然冲入战场的大型佣兵。 一时间，在两军阵地中间，猎矛和子弹乱飞，硝烟弥漫中，基斯里夫射击军撤入后排，前排的克萨步兵迎着敌人冲来的方向扑了上去。 就像两股洪流，带着震耳欲聋的嘶吼声，朝对方杀去。莱因斯克河边，战吼声震天，钢铁与血肉之躯迎面撞击。带着纷飞的血肉，奏响了这曲杀戮盛宴！ 食人魔炮手近距离射击，无数铁片和碎石砸向人群，溅起漫天血雾。 基斯里夫重斧兵则拼死抵抗，战斧从四面八方劈向食人魔的身躯。 克萨步兵和帝国重装步兵厮杀在一起。 整个前线阵地，到处刀光剑影，血水四溅，整条战线上，尽是此起彼伏的喊杀声和惨叫声，密集的人群挤在很窄的战线上厮杀，地上散落着无数的残肢断臂，倒下的士兵来不及起身便被周围的士兵踩在脚下，活生生埋在尸堆中。 空中，双方的箭矢还是乱飞，落向后排的阵地。 罗德感到耳边尽充斥着嘈杂纷乱的喊杀声，一些士兵被刺伤后倒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血流如注，然而，没人有空去救他们。所有人都沉浸在一股亢奋的杀戮情绪中。血水，到处都是血水，被砍断的臂膀和大腿就在脚下乱踢。罗德弯身躲过一个血手佣兵的劈砍，而后用战斧砍断了那人的大腿，趁对方倒地惨叫之时，又一斧子劈向了他的脖颈。 血水溅在脸上，来不及擦拭，又一个雇佣军战士握着长剑扑了上来，罗德转身就是一斧，斧刃切开喉咙，大量血水宛如喷泉般从断裂的喉管内喷出，身后的诺斯卡人同样嗜血的战斗着，他们一直渴望着，一直渴望着这样嗜血的战斗，大兵团，大规模对决，这才是属于男人之间的战斗，这才是钢铁与鲜血的味道。 塞尔塔抓住一个血手雇佣兵战士的脑袋，在对方挣扎之时，用战剑撕开了他的喉咙，血水洒满了他的脸庞。舔了舔嘴角的血渍，诺斯卡队长又是一剑，斩凹了面前敌人的头盔。殷红的鲜血从破碎的头盔内汨汨而出。 矮人屠夫劈倒了一个血手重装步兵，伸出石头一般的大手，将内脏从撕裂的伤口内扯出，彻底结束对手的生命。当然，这些普通佣兵也算不上他的对手。 叶斯科维奇则站在罗德身后，作为保护人一样上战场，他挥舞着手中的木杖，打趴了一个又一个敌军步兵。并施放了强大的增益魔法，周围的诺斯卡战士身上宛如长出了一层坚硬的野兽皮肤，普通的刀剑一时间无法穿透他们。 血战持续着，尸体越堆越多，基斯里夫联军的战线也在不断后撤，整条战线渐渐形成一个凹字形，中央部队承受着两倍敌人的猛攻。这些雇佣军士兵的素质远超正规军，他们来自帝国、巴托尼亚、甚至是南方的提利尔和艾斯塔利亚。为金钱为活，为金钱而杀戮，而他们对战的对手，一半是来自乡间的农夫和临时征召的义务兵。 然而，即便这样，冰雪女王的骑兵部队却始终没有见到出击，冲锋的号角声宛如藏匿于冰雪之中，死寂，毫无声息。 “他娘的！她在干什么？还不出击？我们都快崩溃了！” 终于，冰岚堡领主埃德蒙受不了了，他大声怒吼着，咒骂着。三成的冰岚堡战士已经阵亡，他承受不起这样的损失，这些英勇的长城斗士原本是用来防守北境防线的，一旦野兽人和诺斯卡人突破防线，冰岚堡就要沦陷。冰雪女王不出兵支援北境也罢，现在，北境卷入内战，卡特琳娜还不出手？ 然而，任由咒骂声不断，冰雪女王的号角依旧没有响起。敌人投入的兵力越来越多，罗德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压力陡然增加，敌人后排的士兵越来越多，终于，山丘上的战斗巫师团开始施法了。 战场上的温度明显下降，二十几个霜寒女巫集体施法，连续不断的咒语下，战场上空的气温骤降，云层变成稠密起来，渐渐的，一股寒流涌向热血激战的河岸地。 伴随着这股寒流的奔涌，头顶的云层开始围绕着一个方向打转，宛如一双无形的大手搅动着稠密的浓云，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北风呼啸，随着一阵巨大的轰隆声响起，血手佣兵团头顶的出现了一大堆从天而降的雹暴！无数如石块大小的冰雹从漩涡中心落下，高速砸向地面上的人群。 整个雇佣兵的阵地内，宛如被从天而降的冰拳砸开了一个大洞，雹暴之下，半径百米内的佣兵无一生还，他们的身躯或被密集的冰雹砸成肉泥，或被四溅的冰渣刺穿身躯，血流成河。 而在这个巨大的雹暴半径外，霜雪以冲击波的形式扩散开来，又击飞击倒了至少上百名雇佣军士兵。 “万岁！” 可以听到首都正规军的士兵们在狂喊，然而，这对于整个战局来说起到的作用依旧不大，几百人的伤亡对于一支上万人的军团来说简直是微乎其微。更重要的是，雇佣兵那边也有战斗法师，而且，这些战斗法师也在他们首领的命令下，开始加入了战斗，为了突破中央防线，敌军打出了一张张底牌…… 第238章 决战之时（中） 帝国巫师加入战斗后，天空中出现了一道道抛物线的火球，宛如流星火雨般坠入基斯里夫联军中。 周围的空气被加热，夹杂着泥土和碎石的火球落地，炸飞冲天的尘土，同时，高温产生的气浪将周围的士兵炸飞，带着烧焦的残尸从空中洒落…… 前排是喊杀声震天的冷兵器厮杀，后排是法术对决，箭雨乱飞。从来没有哪一场战斗像此刻如此惨烈。 矮人屠夫身边已经挤满了敌军士兵，连挥舞斧头的空间都没有，他只能用拳头砸晕面前的敌人，捡起敌人的盾牌做武器，重击周围的士兵。第一次，罗德见到自己这个队友被打得头破血流，虽然周围都不是太强的对手，但是数量是硬伤，敌人的数量几乎是己方阵营的两倍。血手佣兵团的优势在于步兵，强大的帝国雇佣兵不断挤压着基斯里夫联军的阵线。 如果不是卡特琳娜的死战令和督战队，恐怕此刻阵线早已崩溃。 倒在秘银战斧下的雇佣兵已经多达几十个，然而，对于庞大的军团来说，这点伤害远远算不上什么。 “战斗到底……” “不，太多了！他们实在太多了！” “我们顶不住了！” 阵线上，各种嘶喊声不断响起，铁环堡的少领主迪恩不出意外的躲在士兵们的盾墙后，瑟瑟发抖着，哭爹喊娘，他那华美的战甲上面染上了不少血渍，而大多数血渍是为了保护他而流血的铁环堡战士。而瓦瑞尔那边，则被杀红眼了血手雇佣军围杀。 海德堡的士兵不断倒下，罗德大喝一声，呼唤乌索克，跟自己一起冲锋陷阵，雷霆之斧一次次在人群中杀开一条血路，又一次次被人潮淹没。每杀死一名雇佣军士兵，便有两个，甚至三个预备兵顶上来。 罗德不厌其烦的屠杀着，他握斧横扫，一个雇佣兵战士的腰部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里面鲜血和肠子直流，罗德踢开他，抽回战斧，又是一个重劈，将另一个佣兵斩趴下，血水从凹陷的头盔里喷射而出。 白熊乌索克则咆哮着扑向一个个雇佣兵战士，将它们的脑壳咬碎，卸下臂膀和大腿，用巨大的熊掌拍碎他们的盔甲，但是，局部战场的胜利并不足以逆转全场，罗德手下的战士实在太少太少了。他们可以以一敌十，然而，敌人是自己的百倍。 连能征善战的诺斯卡掠夺者步兵也只能坚守自己的阵地，耳边是嘈杂不止的厮杀声，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血雾所笼罩。 “博古尔、叶斯科维奇、塞尔塔，跟着我，冲过去！瓦瑞尔那边坚持不住了！” 血肉纷飞的战场上，罗德大声狂喊着。 几名生死与共的战友加上十几个诺斯卡战士在罗德的带领下一次次的试图撕开敌人的战线。然而，就在众人即将杀开一条血路，支援瓦瑞尔的时候。海德堡的防线崩溃了…… 一名血手佣兵团的战斗法师在施法时不慎失误，将自己引爆，火焰瞬间犹如岩浆般四溅开来，在人群中砸出了一个口子，点燃了至少二十几个士兵。高温将盔甲熔化，盔甲内的躯体则瞬间变成骨灰，流淌开来。浓烟滚滚之后，地面上出现了一片烧焦的黑土…… 三头嗜血的食人魔佣兵则趁此机会挥舞着大铁锤，冲进了海德堡士兵们组成的防线。瓦瑞尔身边的守卫一个个被击飞到空中，还有一些被直接打趴在地上，被铁锤锤成了肉酱……食人魔从他们扁平的躯体上踏过，抓住了那个躲在士兵身后的胖领主。 罗德的眼睛都瞪圆了，然而，咫尺距离，却无法援救到。雷霆战斧从手中掷出，带着千钧之力砸向食人魔，但是嗜血的食人魔佣兵还是抢先一步，用战锤砸烂了瓦瑞尔的脑袋…… 下一秒，战斧穿透了食人魔雇佣兵的身躯，但是卡洛琳的父亲瓦瑞尔领主已经命陨当场。他像死鱼一般从食人魔佣兵的手里滑落下去，倒地的时候，脑袋已经被敲碎，面目全非……除了那戴着金戒指的右手还依稀可以辨认其身份。 惨叫声四起，罗德杀退了其他两个食人魔。但是已经无法救回自己这个老邻居了…… 霜寒女巫发出了怒嚎，尖叫声下，河流为之冰封…… 终于，从战场后方，响起了隆冬号角…… 基斯里夫骑兵团开始冲锋了。 当血手佣兵团打出了所有底牌，卡特琳娜便开始实施她的大包抄战术。翼骑兵踏着整齐的步伐，从战场后方冲出。战马嘶鸣，大地震颤！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最大规模的骑兵冲锋竟然没有从山林高地一侧发起，而是从河面一侧发起。莱因斯克河在霜寒女巫的集体施法下迅速结冰，湍急的河流被一层厚厚的坚冰所覆盖，同时，基斯里夫的女沙皇卡特琳娜驾驭着冰雪战车，带领着两千名王国重骑兵从侧翼对血手佣兵团发起了狂野的冲锋。 来自帝国的雇佣军将士们完全没有想到冰雪女王会来这么一招，他们以为湍急的莱因斯克河是他们天然的屏障，因此开战前根本没有在这里布置骑兵保护。此刻，冰雪女王亲自上阵，带领着王国最精锐的重骑兵部队，从河面发起冲锋，瞬间在雇佣军人群中造成恐慌。 而此刻，佣兵团的总指挥官马斯特甚至还不知道侧翼发生的状况，正面战场开战之后，这位敬业的雇佣军首领便冲在第一线，与自己的士兵并肩作战。没有骑兵的汇报，他根本无法知晓侧翼发生了什么。而卡特琳娜也不给他机会知道了，冰雪战车载着女皇一路冲锋，同时，旧大陆上最强大的冰霜法师开始施法了。 无限的强光聚集在卡特琳娜的法杖上，仿佛天地间全部的霜寒之力都被吸入其中，古老而强大的咒语从女王口中吟唱而出，下一秒，天地为之变色，强大的冰风暴犹如咆哮的巨兽，席卷了整个战场，在卡特琳娜冲锋的路上，暴雪骤降，犹如一道冰幕之墙，扑向毫无准备的厄伦格拉德雇佣军…… 第239章 决战之时（下） 狂风伴随着暴雪，漫天碎冰飞舞，沿着冰封的河面，卡特琳娜一路疾驰，战车和她本人冷若冰霜，仿佛一根寒冰利箭，急速扎向敌人的心脏。 围绕着卡特琳娜周围的冰风暴每时每刻都在增强，风暴铺天盖地，带着震耳欲聋的狂响，扑向血手佣兵团。 “为了基斯里夫！” 翼骑兵们发出了热血激昂的怒吼。 紧跟着女王和风暴，两千名身着重甲的基斯里夫重骑兵从冰面的河面一侧，杀进了血手佣兵团的阵地。 这一波冲锋气势如虹，潮水一般的骑兵大军奔腾而至，转瞬间，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马蹄践踏和暴雪纷飞的声音。 血手佣兵团侧翼的士兵们根本无处可逃，带着惊恐的惨叫，他们面前出现了一道高达数十米的冰雪之墙，宛如末日雪山崩塌，呼啸的寒风瞬间将他们淹没。卡特琳娜驾驭着冰霜战车冲锋，所过之处，空气为之冻结，成百上千的雇佣军士兵顷刻间化作冰雕，而在风暴中勉强躲避幸存下来的士兵则很快遭到了女王身后上千名王国重骑兵的碾压。 前排的基斯里夫翼骑兵一路冲锋，骑枪几乎没有放下，刺穿两到三个雇佣军士兵后才折断扔掉，而后拔出腰间的骑兵长剑，继续砍杀敌人。 所有的愤怒在这一刻施放，没有一丝怜悯的，两千名王国重骑兵跟着他们的女王一路冲锋，一路碾压，几乎将血手佣兵团的阵地横腰截断。 从空中俯瞰，就像一把蓝色的尖刀刺穿黑色的人潮，卡特琳娜所到之处，风暴肆虐，冰雪战车风驰电掣，战车车轮轴心处装有镰刀，不断收割着沿途士兵的生命，那些来不及躲闪的雇佣军士兵瞬间被锋利的刀轮切割成两段。冰雪中血雾弥漫，奏响了最惨烈的杀戮之歌。 侧翼被突袭的消息传到佣兵团总指挥官马斯特.血手那里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整个佣兵团的侧翼几乎以不可逆转的形式溃败着，成片成片的雇佣军士兵哭嚎着逃跑，宛如一支狩猎骑兵团追逐着原野上的野兽，被战马踩死，被骑兵砍死的佣兵不计其数。 同时，血手佣兵团的主力部队又深陷基斯里夫大军中央，由于中央部队十分强力，佣兵团的阵线渐渐形成一个压进去的拳头，而基斯里夫的阵地则被挤压成一个凹字形。 此刻，冰雪女王的重骑兵部队从侧翼杀进战场，刚好和基斯里夫步兵阵线上的两翼合拢包围，击杀中央的雇佣军主力兵团…… 这便是冰雪女王卡特琳娜的战术……为了战役的胜利，不惜牺牲大量的前线部队，而这些部队大多由边境领主的军队组成，他们长期游离于中央政权的管辖之外，卡特琳娜对他们掌控不了，便借此机会，消减他们…… 冰岚堡领主埃德蒙已经喊得嘶声裂肺了，他的手下，五百名长城卫士，只剩下两百多人。而这两百多人，还要守卫边疆，与成群的野兽人作战……埃德蒙放声怒吼，却无法挽回已逝战士的生命。 同样放声怒吼的还有海德堡的士兵们，他们刚刚失去自己的领主，罗德扶着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真不知道该如何向卡洛琳交待。他们奋战过，然而，在敌人强大的攻势下，防线还是被突破了。后排的王国骑士带着波维尔战士顶上来，才守住了防线。惨烈的牺牲下，冰雪女王卡特琳娜摘取了胜利的果实。 在基斯里夫翼骑兵的冲锋下，在冰雪女王恐怖的魔法下，连那些嗜血的食人魔，都感到阵阵颤栗。他们撞开自己的队友，像野兽一般逃窜。上一刻还是佣兵团的一员，下一刻已经成为无组织的野兽，在人群中乱窜…… “为了女王陛下！” 后排的王国骑士和波维尔战士高声呐喊着，然而，北境之民没有人响应他们。他们为这场战斗牺牲了太多，多少北境战士在这场叛乱战争中冲在前线，与叛军、雇佣军厮杀在一起。而这些时候，基斯里夫的正规军兵团去哪了？他们在后边看戏，就像今天这样，等着北境军团将敌人杀得差不多了，再冲上去收割…… 这便是女王的战术……所有的北境领主们都看清了，但是他们却只能默默忍耐。他们看到了冰雪女王的实力。就在眼前。 卡特琳娜几乎是凭着一己之力击溃了大半个雇佣军兵团，一场洋洋洒洒的暴风雪，埋了上千人，同时，战车上的冰雪女王就像女武神一般，挥舞着冰霜之矛，无人可以靠近她，从她身上绽放出来的寒气足以冻结周围的一切，那些士兵刚刚挥舞着长剑劈来，手臂便在半空中冻结成冰，卡特琳娜一动手，佣兵的手臂便被直接卸了下来。掉在地上，碎成冰渣…… 也是这战，让罗德看清了冰雪女王的实力。眼下，即便自己倾尽全力，估计也只能伤她一个指头。何况卡特琳娜身后还有多少吸血鬼，罗德尚不知道。看到瓦瑞尔惨死，罗德更加担心起自己在基斯里夫城里的女儿。丹尼斯不知道是否知道卡特琳娜的真实身份，不知道她是否有受到过类似的威胁……吸血鬼是会将人类转化为他们中的一员的，如果这个吸血鬼看上这个人类的话…… 想到这里，罗德便恨得握紧了战斧。一个愣头愣脑的雇佣军士兵刚好从面前跑过，被罗德泄愤的一斧子劈成了两截…… “回来！你们在跑什么？逃跑只有死路一条，战斗下去，还有活的希望！” “兄弟们，跟着我，再冲一次！跟着我，杀出重围！” 血手雇佣军已经崩溃，佣兵团的首领马斯特.血手在战场上振臂高呼，希望重新聚集人群，形成新的战斗力。但是无论他吼破喉咙，就是没人听他的。恐惧在人群中蔓延，混乱的场面则扩大了人们心中的恐惧。 他们不再听从指挥，而是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 终于，马斯特.血手将目标瞄准了敌人的首领，那个骑在战车上的女人。他知道自己或许不是基斯里夫女王的对手，很可能在冲向她的途中就被法术干掉，但是他仍然决定这样做。血手佣兵团是他一手带起来的。呕心沥血三十载，才在帝国北方建立自己的根据地，成为了诺德领境内最强大的雇佣兵军团。甚至有自己的城市，有自己的港口。这一切成就的得到来之不易，他一定不能就这样拱手让人。 这样想着，马斯特投矛杀死了不远处的基斯里夫翼骑兵，夺下战马，而后策马提枪，带着坚定的信念和必死的决心，杀向冰雪女王。 风雪在他耳畔肆虐，寒冰扑面而来，宛如刀割。 马溅飞雪，剑指死敌。 帝国骑士马斯特.血手狂吼着，飞奔着，往事历历在目，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青年岁月，天才少年，帝国诺德领最有才华的骑士之一，年仅二十五岁，便爬到了上尉的位置，原本最有机会成为诺德领守备军的大将军。然而，帝国需要的不是人才，不是真正保家卫国的将才，而是奴才……高层全部是几大家族的人，他年纪轻轻，才华无限，却再也爬不上去。于是，才有了血手雇佣军…… 马斯特.血手称霸一方多年，现在，他决不允许自己的荣耀与地位被别人夺去。 “卡特琳娜！” 血手大将军怒吼着，骑马投矛。然而，力大气沉的投矛却在距离冰雪女王不到半米的地方被卡特琳娜空手夺下。 卡特琳娜转过头来，盯着朝自己扑来的目标，她的脸上几乎毫无表情，一如坚冰般冷酷。只见她抬起石头般冰冷的手，仅仅一个小法术，马背上的骑士便翻身坠地……战马的前蹄被一块坚冰冻住，整匹马嘶鸣着将马背上的骑手高高抛起，甩了出去。 帝国骑士拔出背上的长剑，满脸是血，徒步冲锋。 而卡特琳娜只是微微念动咒语，强大的法术顿时形成一股寒潮，将马斯特.血手冻结在原地。他的双脚长出了无数冰晶，就像冰霜囚笼，任凭他再怎么抬脚，都抬不起来。而卡特琳娜甚至都没有亲自对他动手。 迷雾般的风雪中，基斯里夫翼骑兵们持着长矛利剑冲了过来。 马斯特怒吼着，将两名骑手斩落马下，但是第三个骑兵的长矛却从背后刺穿了他的身躯。长矛贯穿盔甲，留在了血手佣兵团将军马斯特的体内。他忍着剧痛，拔剑御敌，然而，四面而来的基斯里夫骑兵却一刀刀，结果了他的生命…… 最后一眼中，基斯里夫女王已然架着她的冰雪战车驶离了战场。 第240章 领主的葬礼 他，爱民如子； 他，勤以施政。 他，正直善良， 他，勇者无畏。 为了保卫家园，他挺身而出；为了保卫国家，他誓死捍卫荣耀。 他将自己的一生献给了这个国家，这片土地。敬海德堡领主，瓦瑞尔男爵。 瓦瑞尔的葬礼在莱因斯克河决战爆发一周后举行，牧师念完祷文，火化仪式便开始了。 葬礼围满了士兵、领主、骑士和军官，熊熊燃烧的烈火将木架上的尸体渐渐焚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没有阴雨绵绵，没有多么煽情的恸哭和多么复杂的仪式，有的，只有沉默。众人安静的看着火堆燃烧，又一个领主在这场叛乱中死去…… 卡洛琳站在自己父亲的遗体前，泣不成声。半个月前，她还和自己的父亲在城堡里聊天，情意浓浓，而现在，生者孤单于世，死者长眠。这种生离死别对于卡洛琳来说太沉重了，尽管瓦瑞尔算不上是一个好父亲，他贪生怕死，视财如命，包养情妇。甚至压榨工人，收刮民脂民膏。但是对她的关心还是有的，作为一个父亲，他给了卡洛琳能给的一切，除了母爱……雾化的空气中，卡洛琳想起了自己与父亲度过的那些时光，破碎的画面一闪而过，恍如隔世…… “我从没有想过他会离开我……” 葬礼过后，卡洛琳靠在罗德肩上，悲痛不已。罗德从没见过这个女巫哭得那么厉害，以前，她总是一个顽皮的邻家女孩形象出现，而经历了这一切以后，卡洛琳已然悄悄改变，变得成熟而忧郁。 就像一朵在风雨中飘摇的黑玫瑰，孤零零，毫无依靠。是的，瓦瑞尔死后，她便没有真正的亲人了。没有哥哥弟弟，也没有姐姐妹妹。这更让罗德对眼前的女孩产生了几分怜爱之情。 “是人都将有一死，你父亲牺牲时很勇敢，我看到的，他比王国骑士还要勇敢，我从没见过他这么勇敢，充满勇气。我试图救他，但是来不及，那些食人魔……抱歉，我没能及时出现在他身边……” 罗德一边安慰着，一边自我道歉着，言语中充满愧疚。 “这不怪你，要怪，只能怪那个……” 卡洛琳话说到一半又吞了下去。不过罗德知道她想说什么，她想说的是冰雪女王卡特琳娜。就是这位英明的女王将北境联军安置在前排，以简陋的武器装备抵挡凶猛的雇佣军。 罗德看得出来卡洛琳心中的恨，从一开始对冰雪女王的忠心耿耿到现在对女王的恨，一系列事件让她看清了这位女沙皇的真正面目。为了统治，为了权力和力量，可以不择手段。 “都过去了。现在，你必须振作起来，你是瓦瑞尔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海德堡里，还有许多人等着你去领导他们……” 罗德轻声安慰着。这句话其实是暗示，瓦瑞尔领主在这世上除了卡洛琳，便没有其他子女了。换句话说，瓦瑞尔一死，卡洛琳就是海德堡的新主人。倘若她嫁人，她的丈夫也可以拥有这座城堡的统治权。罗德没有说得太明白，不过暗示卡洛琳必须振作起来，担起这份重任，她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了。该领导自己的子民，管理自己的城堡了。 不过卡洛琳显然没有听出其中的意味，只是沉浸在父亲战死沙场的悲痛中。她趴在罗德肩膀上，哭成泪人儿。晶莹的泪水沾湿了罗德的肩膀。而罗德只是伸出自己粗狂的臂膀，任其哭泣。 “哭吧，哭出来会好点……” 罗德继续安慰到。他感到自己的声音从来没有那么轻过，轻得有些沙哑。 “谢谢你……” 在罗德肩上哭了许久，卡洛琳这才想起来自己不能这样失态。她抬起头来，正好看到罗德看着她的眼睛，那目光，充满怜爱，温柔而迷人……一种奇怪的气氛在内心深处腾起。卡洛琳警告自己不能这样，但是她还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内心那份情感。这样的时刻，她需要一个依靠，一个可以给她关怀和照顾的人。而面前这个男人，无疑是最好的对象。 不行，不行…… 她努力转移视线，然而，罗德的手却伸了过来，擦拭掉她眼角的泪花。 她忍不住又转过头，看着罗德。那张长满胡渣的脸，英俊，又充满着岁月的沧桑和厚重感。这正是她所需要的。 而罗德也适时凑了上去，脸贴着脸…… 罗德感到自己几乎可以听到卡洛琳的心跳，她紧张，拘谨又渴望……复杂的情绪间，卡洛琳呼出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是少女特有的气息，不是特别清香，但是十分温暖。 罗德近距离的看着卡洛琳，细长的眼睫毛下，是一双湛蓝色晶莹剔透的眼眸。清澈，仿佛雪山下的清泉。 在一种暧昧的气氛下，他们的脸越贴越近，终于，罗德主动吻住了卡洛琳的唇…… 惨淡的日光透过窗户洒向屋内，拉长了两个细长的身影。 喘息声中，罗德的手伸进了卡洛琳的衣内，握住了那两座饱满……（因不可抗拒因素，此段略写） 宁静安详的午后，一切皆在缓缓流淌着。一只蚂蚁爬过窗台的绿植，又原路返回。时光，宛如流水……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楼下，是卫兵走过操场发出的脚步声，几名弓箭手在靶场那里练习着射箭。几只母鸡在操场周围觅食，发出咯咯咯的叫声。一切都是那么平凡，充满了生活的气息。仆人已经将热水打好，询问着罗德是否可以进来。 罗德只是让她将热水放在外面，他自己去端就好。反正以前也是这样……让仆人看到卡洛琳在自己床上毕竟不是一件什么好事……而且，关键的是，床单还有血迹…… “罗德……” “嗯？” 卡洛琳裹着被子，一脸尴尬的说着。 “昨天的事……” “放心，只要你不想让别人知道，没人会知道。今后，海德堡的事，就是我的事。” 罗德一边给卡洛琳拧毛巾，一边用低沉的声音回答着。 第241章 追求者 “尊贵的卡洛琳女士，你父亲是一个很不错的人，很和善，待人诚恳，家父早年与他接触频繁，对他的遭遇，我表示深深的哀悼。” “我和你很熟吗？” 瓦瑞尔领主的葬礼举办完成后，基斯里夫各地的年轻贵族便蜂拥而至，赶到瓦伦米尔堡，求见海德堡领主的女儿-卡洛琳。其目的和心机十分明了了，然而，卡洛琳却是一个不喜欢绕弯的直女。对于这些事后献殷勤的贵族青年们总是摆出一副冷若冰霜的姿态。当然，这也符合她的身份——霜寒女巫。谁都知道研习了冰霜法术的人，脾气也会渐渐变得冷漠、孤傲。 不过即便卡洛琳总是摆着脸接待这些远道而来的贵族青年们，许多年轻的贵族青年依旧对她毕恭毕敬，献媚不断。原因很简单，瓦瑞尔死了，卡洛琳作为他父亲在这世上唯一的女儿，将直接继承海德堡。而只要她结婚了，她的丈夫便可以成为海德堡新的主人。 所以，这些贵族们才千里迢迢，赶到这里，向卡洛琳献殷勤。当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这位霜寒女巫也不丑，说不定背后还有冰雪女王的支持，只要得到这个美人，城堡、领地、地位三丰收，所以一时间才会有那么多贵族青年争先涌来，当然，有些可能是受父亲逼迫前来……不过卡洛琳一律只是接待，要谈及更深的话题，一律谢客。 “噢……抱歉，我们之前的确素未谋面，但是我听说过您许多传奇故事……” 年轻的贵族青年有些语无伦次，这画面可未曾出现在他父亲教他的范围内。年轻人打着结巴，他看上去和卡洛琳差不多同岁，一脸白皙的脸庞、细皮嫩肉，让罗德想起了奥布里那个坑货儿子迪恩。 “你我辈分相同，没必要用‘您’这个称谓，还有，我根本没有经历过什么传奇事件，只不过是在执行基斯里夫女王的命令，追杀吸血鬼而已。” 卡洛琳镇定自若的说到。这让对面的年轻贵族一脸尴尬…… “哦……是的，是的……” “这是一点薄礼……” 贵族青年说着，让仆人将一箱沉甸甸的木箱抬了上来。木箱用乌金木制成，上面刻着精美的花纹，锁芯的位置还镶嵌着一颗巨大的绿宝石。可以猜测这东西价值连城。初次见面，如此大礼，目的如此明了。 “麻烦你解释下这里面装着是什么？为什么要送我这些？阁下，抱歉，我只是不想隐瞒，所以还是直接说出来比较了当。我与你，还有你的家族交情不深，没有特别贡献的情况下，如此厚礼，我不敢接受。” 卡洛琳直面了当的说到。令眼前的年轻人再次陷入尴尬不已的境地。 “不过是一些装饰品、珠宝而已。女士，你的美貌配得上这些。我的意思是，你若是装扮一番会更加美丽。” 贵族青年找话圆场到。 不过卡洛琳依旧一脸冷漠。她看都没看，而是用冷冰冰的声音回到—— “我不需要装扮，化妆品，那是属于关在屋里的小女孩用的，我是海德堡的领主，是一名战斗法师。所以，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并没有一点用。你应该将它送给其他女孩。” “可是……” “除此之外，阁下还有什么要了解的吗？” 贵族青年的话被卡洛琳打断了，她甚至懒得再多和这位不学无术的年轻人多废话。 “我……” “好吧，既然没有，就请阁下先到旅馆内休息，替我向你父亲问好，感谢他对我的关怀，对我家族的信赖。不过礼物还是请你收回去。” 不等对方再开口，卡洛琳便直接拒绝了他。 等到年轻人走后，卡洛琳才一脸疲惫的靠在罗德肩上，“唉，还要接待多少这样的人？我真怀疑基斯里夫大大小小的贵族到底有多少？有些我之前连名字都没听过……”她抱怨着。 “正是因为你没听过，他们才会来找你啊。大贵族也看不上海德堡哦，在他们眼里，海德堡和黑锤堡都属于穷乡僻壤。而这些小贵族不同，他们的家族可能只是经营一座农场，一座庄园，或者是从事某些大规模的贸易，他们的地盘可没你的多。” 罗德笑着回到。一边享受着霜寒女巫的娇柔与信任。 “唉，这什么时候才是头啊？我真希望可以闭门谢客，谢绝一切目的不纯的人……” “没有绝对没目的的人，尤其是你现在已经是领主了，之前再没目的的人，现在也变得有目的了。” 罗德一手搭在卡洛琳的肩，一边低声说到。 “都是一些什么人呐，我父亲刚刚离世没多久，他们就来打我的主意了。” 卡洛琳愤愤不平的说着。 “权力之争向来如此……” 罗德回到。 “而且，你今后还必须适应它。这是不可避免的，这个世界，无论哪个种族，都逃不过权力斗争。” 罗德用低沉而沙哑的声音说到。 …… 它干掉了我们的巡逻队，过了一会又径直向哨站走去了。路上到处都是蜘蛛网，我们只能边砍边走。我们必须得明白在这森林里时刻有东西盯着咱们…… “这是什么？警示语？” 塔林纳姆在一座废弃的塔楼里捡到了一本发霉的日记。他踢开旁边那具已经化作白骨的尸体，认真阅读起了羊皮纸记载下来的文字。当然，来到这种地方并不是他所愿，而是那位神经兮兮的流浪骑士的要求。 “我也不知道，读下去，或许会有线索。” 老骑士贝尔托说着，将骑士长剑搁在肩头，打开水袋，咕噜咕噜的狂饮着。 “它来了。是红色外壳，八只复眼，每只复眼足足有成年人的脑袋那么大。” “它袭击了我们，十几个人都挡不住它。火、箭、长矛都无法阻挡它。” “蛛丝捆住哨兵，让他们无法动弹。” 塔林纳姆一字一句的读者纸上的文字，老实说，他的识字能力不强，这方面的技能还是在成为罗德的侍从之后，在罗德的要求下学习的。眼下，可以看得懂这么多的单词，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这听起来像蜘蛛。” 塔林纳姆问到。 “你是在问，还是肯定？” 贝尔托没有转头，只是环视着这座破烂的高塔，一边漫不经心的问着身边这位小侍从。 “我想，我是在问……” “如果你是在问，那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这就是一头蜘蛛。只不过按照尸体腐烂的程度来看，这一带出现巨型蜘蛛应该是几十年前的事了。” “那我们没有危险了，是吗？” 塔林纳姆接着问到。 “不完全是这样，森林巨蜘蛛的觅食范围很广，而且，寿命很长，有时比人类还长。它们会先到一个地位觅食，吃光这里的食物后辗转到其他地方接着觅食，几年后可能又会折返回来，周而复始。就像随着季节迁徙的野兽一样。” 贝尔托解释到。他似乎对野外的一切总是十分了解，十分的博学。知识从天文到地理，再到文化民俗、野兽知识，塔林纳姆料想着若是自己对文字足够熟练，可以将贝尔托一路上的言语记录下来，整理之后或许就是一本百科丛书。 不过这只是一个想法而已，贝尔托似乎不愿意出现在公众面前，他所有的学识也是在平时，私底下的时候才会念到。 （注：最近盗版猖獗，希望喜欢本书的小伙伴订阅正版，你们的支持是我不竭的动力。） 第242章 坑货骑士 “什么声音？” 塔林纳姆警觉的问到。 他一手握着长剑，一手迅速收起羊皮纸，将它揣进兜里。随即跑上了哨塔的顶端。 流浪骑士不紧不慢的跟了上来，这时，塔林纳姆才发现他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把猎弩。 “蜘蛛，红蜘蛛，它来了。” 贝尔托懒散的说到。 “该死的，你早就知道巨型蜘蛛在这里，然后你故意跑来会她的，是吗？” 塔林纳姆终于察觉出自己再一次被这个老骑士坑了。流浪骑士最大的兴趣就是流浪、冒险，在遥远的西方国度巴托尼亚有一项规定，流浪骑士通过一系列的战功可以晋升为王国骑士。而王国骑士想成为圣杯骑士同样必须经过一系列的历练，塔林纳姆至今没弄明白贝尔托到底属于哪一个级别，流浪骑士只是暂时给他这样定义，虽然他的年龄早就不是年轻人……贝尔托则从来不说自己的身世……以前不说，现在更不可能。 “被你说得，好像我在坑你一样。” 贝尔托不紧不慢的说着，一边给自己的猎弩搭箭。 “你就是在坑我！” 塔林纳姆愤怒的喊到。 “我在培养你，训练你。” 贝尔托镇定自若，甚至有些悠闲的回答。 突然间，整个塔楼又晃动了一下，确切的说，不是塔楼在动，而是地面在震颤，树林中的树叶刷刷作响，仿佛一股绿浪在前进。 “别废话了，准备战斗，一会儿战斗打响了，我可没空救你。”贝尔托说着，将猎弩瞄准了那滚滚而来的绿浪，“记住我是怎么教你的。”他继续说到。 下一秒，巨大的红狼蜘蛛从树林中现身，它几乎有一栋房子那么大，粗壮的虫腿宛如镰刀般锋利，踩着极快的步伐朝塔楼这边冲来。 塔林纳姆知道，正常情况下，自己和贝尔托两个人还不足以引起巨型蜘蛛的注意，简单来说，两个人的肉还不够它塞牙缝。这头红蜘蛛赶到这里，一定是受到了某些东西的影响，或者是气味，或者是魔力等等。这再次证明了贝尔托就是一个疯子，一个坑货！塔林纳姆真心后悔自己跟了这样一个骑士。但是他没得选择，既然已经跟了，就只能跟到底，背叛骑士的侍从永远得不到宽恕，那是世人眼中的懦夫，将会被嘲笑一辈子。 他摘下背上的长弓，瞄准了巨型蜘蛛现身的地方，箭矢很快抽射出去，紧接着，贝尔托的弩箭也射了出去。 遗憾的是，两人的箭矢都没能射穿红蜘蛛，塔林纳姆射出的羽箭更是在蜘蛛甲壳上弹开，毫无伤害。很快，愤怒的红狼蜘蛛便扑向了哨塔。将哨塔撞得吱吱作响。虽然建造时花了一些功夫，但是毕竟年久失修，已经荒废。在巨型蜘蛛的撞击下摇摇欲坠，很快，贝尔托又朝蜘蛛射了一箭。 这一箭，刺穿了它的眼睛，红狼蜘蛛嘶鸣了起来。黑色的汁液从那只受伤虫眼中流出，很快，它便抓狂的八脚并用，开始攀爬哨塔。 矮小的哨塔只有三层楼高，根本经不起攀爬，一眨眼的功夫，巨型蜘蛛的虫腿已经可以够得着塔顶。 “拔剑，塔林纳姆！” 贝尔托大喊到。 “我早就拔了！” 塔林纳姆大声回应着，同时躲避着蜘蛛的刺杀。巨型蜘蛛匍匐趴在哨塔上，小小的哨塔根本承受不住它的体重。很快便开始摇摇晃晃了起来。 贝尔托弯身躲开蜘蛛虫腿的收割，随即一剑刺向它的腹部。 犹如一道白光闪过，巨型蜘蛛的腹腔被刺开了一个大洞，恶心的汁液乱喷。它狂躁着再次扑来，而贝尔托和塔林纳姆而躲在她巨大的腹部下方，使得几条虫腿丝毫够不着两人。 老骑士再次出击，他抓着蜘蛛虫腿，借着虫腿上抬，奋力出击，又是一剑，骑士长剑再次刺穿了蜘蛛的腹部。这一剑比刚才那一剑更深，粘稠的汁液淋在地上，好像发霉发臭的腐烂物一般。 终于，哨塔因为承受不住重压和折腾，木头发出了脆裂的响声，整座塔楼应声倒下。 塔林纳姆惊慌失措的抓住蜘蛛的后腿，试图保命。余光中看到贝尔托已经借势跳到了巨型蜘蛛的背上。 一阵尘土飞扬过后，塔林纳姆摔倒在地，他感到浑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嘴里吐出一团血泡。再转头看，贝尔托正独自一人，站在蜘蛛背上，与这头红狼蜘蛛血斗。 他将长剑刺进蜘蛛背部，借之来站稳，一手握紧剑柄，另一只手则挥舞着那标志性的铁链球，一下又一下，砸在蜘蛛背上，将那坚硬如铁的红色甲壳砸得破碎不堪。 红狼蜘蛛发出了狂躁的嘶吼，却始终无法将背上这个小人甩下来。 强忍着浑身的剧痛，塔林纳姆艰难的起身，找到了废墟中的猎弩，并躲在角落里，搭箭瞄准了那头巨型蜘蛛。 红狼蜘蛛不断疯狂的甩头，让塔林纳姆难以瞄准。他不敢保证自己可以一发命中，但是眼下，也只能尽自己的微薄之力来帮助贝尔托。 幸运的是，箭矢还是命中了蜘蛛，箭簇从蜘蛛下颚穿过，没入了蜘蛛体内。和之前一样，蜘蛛体内那类似血液的东西流了出来。 而背上的贝尔托骑士则握紧武器，将链球狠狠的砸向了蜘蛛的眼睛。四对复眼就像隆起的疙瘩一样分布在蜘蛛的脑袋上，不到十分钟的搏斗中却被贝尔托狠狠砸掉四只。 粘稠的体液流满了蜘蛛的头顶，让贝尔托差点脚底打滑。 终于，狂暴的红狼蜘蛛狂甩脑袋，将身上的骑士甩了出去。贝尔托像一块废铁般被甩了出来。落地后还滑行了十多米才停下。塔林纳姆本以为他死了，然而，不到三秒内，这个疯子骑士又起身站立，扭了扭自己的脖子，重新握紧了自己的武器和盾牌。 红狼蜘蛛发出了狂啸，它几乎将塔林纳姆忽视掉了，而是直接冲向那个倒地而起的人类骑士。 贝尔托同样发出了怒吼，雄狮般的怒吼。他挥舞着链球，像雄狮一般冲锋。 塔林纳姆的眼睛都瞪圆了，以一人之力，正面扛丛林巨型蜘蛛？这种事只有在传奇故事录里才有听到过，而现在，他却亲眼所见。亲眼看到贝尔托正面冲锋巨型蜘蛛。 巨型蜘蛛拖着伤残的身躯，张开了恶心而恐怖的大嘴，而贝尔托则在即将被一口吞掉的瞬间，高高跃起，挥舞手中的武器。 脑壳般大小的链球顿时燃起了一阵炽热的火焰，带着这股神圣的烈焰，铁球砸烂了蜘蛛的脑袋。 一道火光闪过，红狼蜘蛛的脑袋被砸扁在了地上……恶心而粘稠的虫液四处飞溅，流了一地…… 第243章 乌果尔骑兵 击溃血手雇佣军之后，厄伦格拉德彻底成为了孤城，反叛的各地领主相继被抓被杀，贵族联盟失去了几乎所有盟友。然而，声势浩大的攻城战并没有立即展开。就在众人以为这场战事即将结束的时候，从东方传来了一个可怕的消息——东部边境出现了大量绿皮…… 没有人知道这些绿皮是怎么出现的，又是被什么吸引到基斯里夫的。但是在这个时间节点上出现大量绿皮，聪明人一联想就很容易想到这是厄伦格拉德贵族联盟最后的招数。所谓狗急跳墙，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将敌人的敌人引入境内，也不失为一个办法。虽然它可能造成更严重的后果，那就是绿皮大入侵……然而，厄伦格拉德贵族联盟的成员们不管了，他们和冰雪女王相处多年，早就知道这位冷酷的女沙皇是如何对待叛徒的。以其城破后被女王折磨致死，不如放手一搏，将这场风波搞得更大一些。 罗德和卡洛琳是在三天后才得知消息的，此时，卡特琳娜已经有了新的命令，要求黑锤堡、海德堡、冰岚堡的部队急速前往东境，支援雪岩堡，当然，一起前往那里的还有雪岩堡的领主狄盖尔和他带出来的部队。一批绿皮正在围攻那里，雪岩堡作为基斯里夫的东大门，虽然城堡很小，但是意义非凡，一旦这座城堡沦陷，更多的绿皮将可能从世界边缘山脉涌入基斯里夫全境。而基斯里夫大军则在卡特琳娜亲自带领下，去迎击另一只从南面涌来的绿皮部队。内部消息称，那支绿皮部队数量近两万，是真正的大患…… 当然，围攻雪岩堡的绿皮部队从消息上来看也有三千左右。黑锤堡、海德堡、冰岚堡三城的兵力加起来差不多只有一千人，加上狄盖尔领主现在手下的部队，总人数不超过一千五百人。为此，大公爵蓝道派出了五百名乌果尔骑兵协助罗德进军东境。 原本以为可以很快回到领地上种田，搞发展，没想到又来了这么一出。罗德可谓内心极为不爽，同样郁闷的还有卡洛琳，海德堡那边知道领主瓦瑞尔已死，开始出现小规模的混乱。卡洛琳只希望早点赶回去，将父亲的骨灰安葬，同时，镇压这些不老实的叛乱分子。但是女王的命令下来，谁也不能违抗……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罗德，按照你的经验来看，这次绿皮入侵是偶然发生的，还是有人蓄意这样做？” 前往雪岩堡的路上，乌果尔骑兵的首领帕伦贝格主动与罗德攀谈了起来。他有着和罗德一样沧桑而略带忧郁的脸，一身伤疤，身体强壮。还有，他们都喜欢骑在马背上作战，虽然他们都有自己的野兽伙伴，但是除了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否则一般不骑自己的伙伴作战。 帕伦贝格，可以说在厄伦格拉德叛乱发生前，他的名气比罗德大很多。曾经带着八百轻骑兵部下，孤军深入，穿过茫茫荒原，击溃诺斯卡部落，阻止了北方部落大入侵。还有一次，也是千里奔袭，凭借高超的骑术，以三百轻骑，活生生将一整个正在进攻北境堡垒的诺斯卡部落拖垮。三千人的部落联军中，竟然没有一个骑手可以追上他和他手下的草原轻骑兵。传说他的臂力惊人，可以拉动一般人无法拉动的长弓，箭术精湛到可以射中四百米开外的猎物，要知道，普通人拉弓射箭，最多只能射杀两百米范围内的敌人，帕伦贝格的能力足足超过普通人一倍，弯弓射雕什么的更是不在话下，在军团中享有很高的地位。只不过，经过厄伦格拉德的这番叛乱之后，罗德成为了后起之秀，名气上已经超过了他。毕竟，单挑吸血鬼王，拯救北境联军，双神选者，这一系列的头衔和称号足以成为又一个传说。 “都有可能，或许是偶然的，绿皮这种生物你我都知道，行踪不定，有时仅仅为了打一架，他们便愿意千里迢迢赶到别人的领地上去闹事。不过在这个特殊的时间点上，估计是厄伦格拉德那帮人故意这样做的概率比较大。一帮穷途末路的贵族，以其坐着等死，不如冒险一搏。而要将绿皮引进来其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只要派一队人去绿皮部落里闹事，将一支绿皮引入领地内歼灭，一旦其他部落得知有架打，就会蜂拥而至。” 罗德耸着肩说到。 “哈哈，我也认同这样的说法。估计等进入境内的绿皮被铲除后，我们的冰雪女王要好好和厄伦格拉德那帮贵族算算账了。” 帕伦贝尔笑着回到。 “不过这波绿皮……” 罗德话说到一半，停顿了一下。 “怎么了？” 帕伦贝尔追问着。 “这波绿皮未必可以轻易的赶出基斯里夫。” 罗德的脸色严肃了起来。他想起了铁皮……格里姆特.绿皮，整个中古世界中最血腥，最暴力的兽人。之前的历史罗德查阅了一遍，没有发现基斯里夫有过大规模绿皮入侵，但是按照历史线来看的话，格里姆特.铁皮的入侵是肯定存在的。只不过是不是这个时间节点上，罗德就不得而知了。 这也是自己如此担忧的原因，如果这次入侵真是铁皮带领的，那么，基斯里夫便真的危险了。历史上的铁皮入侵，基斯里夫举全国之力都无法挡住它们。而此刻，厄伦格拉德叛乱已经让原本就不富裕的基斯里夫王国内耗严重。再来一波绿皮大入侵，估计要直接亡国……好在消息上来看，绿皮的规模还没到如此恐怖的地步，各地出现的绿皮总数加起来也就三万多。这和历史上几十万绿皮的大入侵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不算什么。 “难道他们比帝国佣兵团更难对付？” 帕伦贝尔笑到。 “有这个可能。虽然目前看来威胁不大，同等数量下的绿皮威胁远远比不上血手雇佣军，相信我们的冰雪女王可以再一次埋了这堆敌人，不过凡事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不是吗？” 罗德转头看着骑兵首领，回答到。 第244章 弓箭大师 他们日夜兼程的急行军，但是到了第三天，开始有人病倒了。连日来高强度的作战加行军，有些士兵终于忍不住了，并不是每个人都像诺斯卡掠夺者的体质那么好。为此，罗德和狄盖尔、埃德蒙，还有帕伦贝尔达成共识，先让部队停下来休息，否则，以这样的速度行进下去，还没到雪岩堡，人就累趴了，没有战斗力的部队赶到了雪岩堡，对战事也毫无帮助，甚至还可能被绿皮反杀……可以看到狄盖尔领主忧心忡忡的样子，但是为了保证有足够的战斗力抵达自己的领地，他忍了。 夜里，士兵们在河边扎营，说是河流，其实就是一条小溪，一脚踩下去便到底了。但是，这样的小溪便是部队重要的水源。野外行军要考虑的因素很多，食物和水的补给，士兵们的身体素质，还有心理活动。毕竟，从厄伦格拉德到雪岩堡，路程最起码要一个月的时间，而士兵们不可能携带一个月的口粮和水，就算辎重车也要有个限度。食物是否会变质，水是否会受到污染等等，这些都是需要考虑的。 所以，最好的行军路径就是沿着大路走，没有大路就沿着河流走，这样可以及时补充水资源。其次，有河流的地方通常有绿植，而有绿植的话便或多或少可以找到食物补给，比如一些浆果之类的素食。 当然，像此刻遇到的生病和疲劳也是一个问题，士兵们的心理健康同样也需要考虑。所以，打仗的学问其实很深。罗德至今不是很精通，不过这个问题不大，毕竟只是不够精通，基本的知识还是懂的，不足的可以通过今后慢慢学习得来。 安营扎寨之后，分工也就开始了。一部分人去砍伐树枝，以做夜里生火的材料；一部分人去采集果实，另外一部分人负责继续加固工事。按照罗德的说法，营地不仅仅只是一个睡觉的地方，还必须兼顾一部分的防御能力。最起码，营地外的陷阱必须布置，以防止夜里敌人偷袭。这对于罗德手下的诺斯卡人来说，几乎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即便罗德不说，他们在建造营地时也会这样做。 “你教的很好。我是说那些北方人。”乌果尔骑兵首领帕伦贝尔走过来说到，“以前，我和诺斯卡人作战过，从来没有见到他们有加固营地工事的习惯，更没有什么纪律性。但是他们不同。” “是不同，应该说追随我之前，他们和你印象中的北方蛮人一样，粗野，粗心。” 罗德笑着回到。 “他们都说你与众不同，我也看到了，是和别的领主不一样。” 帕伦贝尔微笑到。 “晚上准备点什么活动呢？士兵们累坏了，需要一些娱乐。” 罗德转移了话题。每次别人当面夸自己，总是感觉怪怪的。好像别有用心，不过帕伦贝尔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因为罗德找不到对方讨好自己的理由。自己并不是什么大贵族，充其量就是一个边境小领主，伯爵之位还是最近才封的，而且有名无实，偌大的领地尚未开发，等于没有。罗德猜想自己大概是整个基斯里夫最虚的一位伯爵。 “射艺赛吧，让我的人去准备。赏金我自掏腰包，最能刺激士兵的，除了金钱就是女人了。”帕伦贝尔抿了抿嘴，“可惜没有随行的妓女，要不长途跋涉之后最需要的就是女人给你暖床。” 罗德笑了笑，他们出发的时候很急，支援雪岩堡十万火急，容不得半点拖沓，路上带军妓和闲杂人员肯定会拖累行军速度，所以便放弃了这个想法。虽然不少士兵抱怨，但是没办法，毕竟，这些随军闲杂人员不可能跟上大部队的速度。 士兵们想发泄，只能等赶到雪岩堡再说。这也从另一个角度促使了大家更加卖力的赶路。 “你会参加吧？如果你参加了，射艺赛还玩什么？我可是听说大名鼎鼎的帕伦贝尔将军是基斯里夫最优秀的神射手。” 罗德微笑着。 “那是以前，我已经老了。不过被你说对了一半，射艺赛我不会参加。我参加了谁敢赢我？哈哈哈……” 说完，他径自大笑了起来。罗德心领神会，拍马屁这种事自古有之，就算是名声在外的乌果尔骑兵，内部也是存在这种现象的。 …… 饱食晚餐之后，士兵们便聚在营地中央的空地上，观看这场比赛。虽然就观赏性上面来说，射箭比赛远不如角斗赛那么精彩刺激，但是它同样有着吸引人的地方——赌。只要存在未知数，就有赌博这种事发生。它是刺激人们麻木神经的最好办法。只要首领帕伦贝尔不参加，冠军便没有定数。于是，赌谁赢便成为了士兵们饭后最好的消遣。 当然，射艺赛不单单只有消遣、赌博这个用途，它还是选拔出军团中优秀弓箭手的最佳手段。而且，这种选拔不单单局限于士兵，只要在射箭方面有才华有天赋者，都可以参加。最经常参加比赛的非战斗人员便是调弓师。调弓师致力于完善弓箭的性能，让箭矢可以以最大威力射到最远的地方，如果有军队中有谁最懂弓箭这种武器，无疑就是调弓师了。有时，他们比职业士兵还要擅长用箭。通常，这帮人会靠着自己的才艺赢得射艺赛的冠亚军，拿取丰厚的奖金而后离开。但是有些战时紧急的情况下，领主或者国王也会临时征召这些人入伍参军。报酬通常会比普通征召兵高。 弓箭的意义对于一支军团来说还是十分重要的。尽管许多战斗是靠近距离厮杀决定的，但是有些特殊情况下，军团的指挥官们会需要用到一些神射手，比如远距离点火，或者射杀某些敌军军官这样的事。要知道，旧世界即便火器发达，但是火枪的射程还是远不如弓箭，一名出色的弓箭手可以射出比子弹远两倍的射程，当然，不是说子弹无法命中那么远的目标，而是说子弹打远距离的目标时偏得厉害，毕竟，这里是中古世界。罗德估计这会儿帝国的火枪技术就像地球上十七或者十八世纪的水平，远无法和现代火器相提并论。 第245章 纵火者 自从瓦瑞尔领主死后，卡洛琳总是和罗德形影不离，甚至一些公众场合也可以看到两人亲昵的举动，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这让大部分追求者们知难而退，近水楼台先得月，黑锤堡就在海德堡旁，卡洛琳在黑锤堡又早有基业，想从罗德手里抢过这个冰霜美人，难度简直太大。 更令人羡慕嫉妒恨的是，整座军营，几乎没有一个女的，而当罗德观看完射艺比赛之后，却可以和年轻的霜寒女巫走进营帐……简直不要这么虐…… “又是忙碌的一天，似乎什么事都没做，又过去了。唉，这两年总觉得时间过得很快……” 进入营帐后，罗德走到床榻前，径直躺了下去。急行军是一件苦差事，即便作为将领，自己可以坐在马背上，但是一整天在马背上颠来颠去也不是一件轻松的活。罗德记得之前坐长途客车时，坐一整天身体都快散架了。而现在，一整天都在马背上度过，论疲劳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好在有卡洛琳的陪伴。霜寒女巫褪去了外套，很自觉的扑到了罗德的怀里。大概是压抑了许久的情感，此刻慢慢释放开了。只是罗德有时候觉得自己很不是东西，小女孩刚刚死了父亲，自己就占据了她。简直牲畜不如。但是想想这时候的卡洛琳正是最需要关爱的时候，所以自己这样做似乎也不算太过…… “我倒不觉得很快……你知道的，这两年我……应该说我们，都经历了太多。比前之前的时光，的确丰富了许多。时间真正漫长的，是在基斯里夫魔法学院的时候……学习，每天枯燥的学习，那才是最无聊的，也是最漫长的。” 坐在罗德怀里，卡洛琳抱怨到。 “那是因为你是学渣……学霸可不这样认为，他们在知识的海洋里遨游，然后把老师甩了几条街，自己上岸了。” “不懂得你在说什么，不过听起来怎么带点讽刺呢？” 卡洛琳侧过头去，一双清澈的眼睛盯着罗德。 “怎么会是讽刺？要讽刺，也是讽刺别人，对吧。” 罗德笑着说到，一双手又开始不自觉的伸向卡洛琳的小腹。 “又在干嘛？” 霜寒女巫及时制止了罗德“不怀好意”的举动。 “我只是看看你的伤疤好点了没有。” 罗德假装一脸委屈，糊弄着。这样，卡洛琳才让他进一步“探索”下去。 “感觉伤疤还是有的，不过比和之前比起来，好很多了。” 罗德一边用粗糙的大手摩擦着卡洛琳的小腹，一边低声念到。两个月前，他们在暗语堡里与吸血鬼领主搏斗，卡洛琳为了掩护众人撤退，被吸血鬼领主刺中腹部，险些丧命。后来被罗德用“高温杀毒”的办法烫伤口结疤，才阻止伤口溃烂和血液进一步流失。那也是罗德第一次看卡洛琳的身体，而没想到那之后没多久，他们便滚在了一起。 “说得你好像是医生一样。” 卡洛琳撅着小嘴念到。 “我就是医生，是你的医生……” 罗德说着，又吻上了女巫的唇，同时，两只手又开始从小腹往上挪，在褶皱的衣服内乱动，盖住了那一团柔软和两颗鲜嫩的红樱桃…… 卡洛琳随口吹灭了蜡烛，营帐外，夜色正浓，营帐内，酣战淋漓…… …… 夜袭发生在后半夜，当罗德从睡梦中惊醒时，卡洛琳正好也醒了过来，正急着在地毯上找衣服…… 一番狼狈之后，罗德没有来得及穿盔甲，便拿着秘银斧和缚魂之匕冲了出去。他将秘银斧扛在背后，将缚魂匕首插在腰间。 出去的时候，营帐外已经乱作一团，可以看到不远处火光冲天，浓烟一直窜到了天上。迎面吹来的空气中夹杂着滚滚热气，罗德不知道是什么人袭击了营地，但是诺斯卡掠夺者们建造的营地是拥有很好的防御能力的，可以在夜里神不知鬼不觉潜入，并烧毁帐篷的，一定是不简单的角色。最起码，他们瞒过了守卫的眼睛。 “领主，三顶帐篷起火，我们的物资被焚毁了近一半……” 塞尔塔着急的汇报着情况。 “什么人袭击了营地？” “不清楚，一队弓箭手，但是速度很快，我们的人根本追不上！” “有人员伤亡没有？” “几个，目前还不清楚具体伤亡人数。” “带我去！” 罗德大声吼到。 等罗德赶到失火的帐篷处，袭击营地的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们身手太快了！五个，四个，或者更少……” 目击者一脸乌黑的汇报到。罗德看到医师正蹲在地上抢救伤员，那是几个负责看守物资的雪岩堡战士。无一例外的，他们都被一箭秒杀。箭簇精准入心，或者一箭穿头！医师以其说是抢救，不如说是验尸。被穿心和爆头的士兵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被救活的。大部分人则忙着救火，毕竟，烧掉一半的物资，不能让另一半也被烧掉…… “兄弟，可以追踪出这群人的位置吗？” 站在被焚毁的帐篷前，罗德面露愠色的询问着萨满。在场的所有人中，如果说有谁可以追踪到猎物，那么，除了叶斯科维奇，难觅第二人。他与自然几乎融为一体，可以敏锐的感觉到猎物留下的细微气息。 “可以，趁现在他们还没走远。” 叶斯科维奇回答到。 “好，塞尔塔，带上几个人，我们去追踪这帮畜生！” 罗德怒吼到。 “等等，罗德，你的人没我的人跑得快，让我跟你们一起去。” 帕伦贝尔不知道什么时候窜出来的，他一脸炭黑，看样子刚才也在火场。 “那好，我们必须马上出发。跟上他……” 罗德正准备说，只见叶斯科维奇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脱胎换骨，变身为猎豹，“跟上这头豹子，不对，跟上这个人……总之，跟着他就对了！”罗德说到。 很快，七八个乌果尔骑兵和帕伦贝尔还有罗德，一行人带着满腔怒气，冲出了营寨。他们要找到放火的人，将这伙散兵大卸八块…… 第246章 迷踪客（上） 夜色森林下，刺客宛如轻盈的小鹿，健步如飞，她跳过一条小溪，又侧身滑行穿过一根朽木，再借助树藤跳到另一棵树上，整个过程行云如水，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仿佛是一场华丽的舞蹈，即便没有坐骑，却跑得比那些追踪客快得多。 罗德骑着最优秀的战马追，然而，距离却始终没有缩短。他只看到视线尽头闪过一个个黑影，那绝对是夜里来袭击营地的人，只不过，近在咫尺，却又难以捕捉。 他的速度简直比吸血鬼还要快…… 罗德气喘吁吁，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到底是什么生物，跑得比马还要快？不对，他绝对是一个人，否则，那些箭矢从哪里来？不是人类就是精灵，矮人绝对不可能，矮人绝对没有那么快的速度。 人类的话也太快了……那么，只能是精灵了。可是，精灵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们又有什么理由袭击自己？自己和他们什么怨什么仇？ 脑海里一时理不清思绪，罗德只能继续一路狂追，直到三岔路口。前面的黑影分散开来，朝密林深处奔去。 “我们分开追！营地汇合！” 罗德当机立断。帕伦贝尔没有一丝犹豫，立即朝另一个方面追去。 而罗德则双腿用力一夹，战马再次嘶鸣着飞奔而去。他眼里只有那个黑影，即便他是幽灵，自己也要将他绳之以法。 战马飞速在林中狂奔，终于，眼前的人影渐渐消失在视线尽头。黎明之光从森林上方照射下来，在林间形成淡淡的氤氲。 四下无人，只有无边的寂静，令人不安的安静…… “放松，好女孩，放松……” 静谧的空气中，罗德趴在战马上，安慰着自己的伙伴。这是一匹从帕伦贝尔那里借来的马驹。按照帕伦贝尔的说法，这匹名叫黑奎的战马无惧黑暗，无惧野兽，是一匹难得的千里马。然而，从马驹表现出来的紧张情绪来看，罗德知道，附近一定隐藏着可怕的危险。 猎手再次成为了猎物。 罗德不知道其他人现在怎么样了，是否也追空目标，反被围杀？他只能默默祈祷，密林中只有微光，迷雾袭来时，罗德此刻连回去的路都找不到。 突然间，丛林深处传来了利箭飞行穿梭的声响，尽管它十分细微，但是罗德还是察觉到了，毕竟，自己拥有常人无法匹敌的感应能力。 但是感应归感应，箭矢的速度极快，仿佛飞行途中没有一丝丝的减速和能量消耗。等罗德看清箭矢飞来的方向时已经来不及了。他试图躲避箭矢，但还是来不及，冷箭一箭射进战马的脖颈，一箭穿喉！ 罗德见过的基斯里夫最强射手——帕伦贝尔的箭术，也无法做到在迷雾中精准射中马驹的喉咙。然而，此刻，自己却遇上了这样一个对手。 他不是一个隐世高手就是一个非人类。 战马中箭，悲鸣着倒地，马血就像温热的泉水不断从伤口处涌出，那双睁大的马眼望着天空，仿佛在诉说着其不愿离开这个世界的悲哀。但是罗德无法救它，自己不是医师，就算是，在如此深的伤势面前，也无济于事。这帮射手都是冷酷杀手，箭箭毙命。 背靠着死去的马驹尸体，罗德握紧了手中的斧头，他依旧没有看到对手。仿佛整个森林都是他的对手，说不定下一刻从迷雾深处又会射出一发暗箭，像取下马驹性命那样取下自己性命。 “出来！有种就出来正面决斗，躲在树后算什么？孬种！” 黎明灰暗的丛林中，罗德大声怒吼着。声音形成音波，回荡在黑暗密林中，然而，那个身影依旧没有出现。 很快，第二箭很快射来。 带着破空的滑翔声，罗德差点就被射中了，多亏了厄孙的祝福，罗德的眼力比常人快许多，在箭矢划出迷雾的那一刻，罗德看清了箭矢飞行的轨迹，并翻滚着躲避，箭矢插进死去的马驹体内，力度之大，甚至只有羽毛和一小截木杆露在死马表皮之外。 罗德的心跳开始加速，如此强大的对手自己还是第一次遇到，确切的说，自己第一次遇到如此强大的敏捷型的对手。以前，对付的都是蛮力为主的对手，而这次，自己彻彻底底遇到了一个神出鬼没的神箭手。 第三发箭矢如一道暗影在空中一闪而过，以更快的速度飞向罗德。这次，罗德依旧看到了箭矢飞行的轨迹，然而，身体却跟不上眼力，他做出了躲闪的动作，但是箭矢还是命中了他。 只不过，原本应该射中心脏的箭矢刺进了肩窝。鲜血很快流了出来，染红了上衣。 罗德惨叫一声，捂着伤口，坐在了地上。他一边喘息着，一边盯着迷雾中的森林。想要引出猎物的最好办法就是装死。罗德继续大口喘息着，蹲坐在地不起。捂着伤口的手掌已经被血水彻底染红，血水却还是不停的指间渗出。 终于，迷雾中走出了一个纤细苗条的身影。同时，这个人影手上还拿着一把长弓，箭在弦上，已经做出了一个瞄准射杀的动作。显然，以为猎物已经在劫难逃，猎人打算近距离射击，结束这个人的生命。 但是就在弓箭手准备拉弓射箭的时候，罗德突然狂吼一声，用尽全力将地上的战斧扔出。 雷霆战斧顿时发出风暴般的巨响，蓝色的电光环绕着它。速度极快，宛如一道电光掠过，直击迷雾中的人影。 显然，神射手也没有预料到这一幕，她用尽全力弯身躲闪，身体骤然弯成一个弓形，纤细的腰部宛如弹簧一般，柔韧极致。下一秒，战斧呼啸着从她胸口上方掠过，留下霹雳作响的电光。 而罗德趁机起身，野蛮的拧断箭矢，挥舞着另一把战斧冲了上去。 就像一头野兽，扑向毫无准备的猎人。 森林射手慌乱中后跳，身体再次如弹簧一般弹开，脚步轻盈，躲开了罗德的第二次进攻。下一刻，雷霆战斧从远处打转着再次飞回罗德手中。 射手显然被这一连串的攻击打得有些措手不及，她原本打算一箭结果了这个人类的生命，但是现在看来，这绝对是一个值得一战的对手。 雷霆战斧呼啸着再次从射手身旁穿过，留下呼啸的狂风。 而罗德则趁对手还未调整好站姿时发起攻击，白熊般的狂吼充斥在林间，两把战斧合二为一，犹如一记电光劈下。 森林射手弯身躲闪，同时挥舞着手中的长弓反击。罗德则后退一步，躲过挥击。再次起身的时候，射手已经向后跑去，显然，她想拉开距离，再次射击。 罗德不会让她得逞，大步追了上去。 尽管肩膀受伤，但是熊神之子的超凡体质还是让他在短时间内爆发出强大的速度和力量，战斧就像滚滚雷电，宣泄而下，炸飞了附近的草丛，然而，森林射手健步如飞，速度更快，她轻盈的皮甲就像贴在皮肤上一般，勾勒出一副连卡洛琳无法媲美的完美身材，下*身用树叶和藤蔓遮蔽，绿色的藤蔓将树叶串在一起，自然散开，同样毫无重量感。奔跑时两条长腿晃动，宛如一场轻盈的舞蹈。 在即将被罗德追上的时候，森林射手猛的跳到一棵大树上，下一秒，令罗德意想不到的画面出现了，只见这名丛林猎手以极快的速度踩上树干，柔韧的身体顺势在空中做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箭簇再次瞄准了罗德。 如此近的距离，普通人不可能反应过来，然而，千钧一发之际，罗德将手中的利斧再次扔了出去。 秘银战斧在空中狂转，带着呼啸的电流劈向空中的森林猎手。 女射手急忙收起弓箭，勉强扭动身子躲过飞斧攻击。落地时单手撑地，顺势做了一个侧空翻，完美着地！ “该死！” 罗德咒骂了一声，再次拖着战斧冲了上去。 这时，女猎手也收起了弓箭，抽出腰间的短剑，疾步冲了上来，在即将短兵相接的一刻小腿猛的发力，高高跃起，犹如一条矫健的猎豹，扑向猎物。而罗德则是那野蛮的巨熊，白熊领主双手握斧，战斧自下而上劈去。 第247章 迷踪客（下） 秘银战斧和精灵长剑在空中激烈撞击，擦出星星火花。 清脆的武器击打声过后，女射手灵巧的落地，前脚刚一着地，后脚便借势弹跳，锋利的精灵长剑再次横刀刺来，罗德反应同样迅速，在对方长剑刺来的一瞬间脚底打转，身体侧到一旁，躲开攻击，同时握住女射手的手腕，正想发力钳制住对方的手腕，不料女射手再次借力从罗德脚下滑过，柔软的身子穿过草丛，闪着寒光的精灵之剑再次出击。 罗德不得不松开女猎人的手，用战斧挡住剑锋。 滑到一旁的女猎手脚底踩地，很快挥舞着双剑再次袭来。她的速度如此之快，剑刃飞舞，宛如飞蝶，同时，剑剑逼近要害，寒光乍现。完美的攻击就像一场舞蹈，罗德的速度也很快，但是在女猎手面前却显得几分笨拙。 他们不断过招，罗德没想到一个弓箭手，近战时竟然如此灵活，而女猎手也没想到，一个人类，在速度和力量上完全不逊色于自己的同类。 凌晨的树林中，回荡着两人的剑舞声，女猎手贴着罗德的背灵活转过身，随即拖动长剑，准备发起致命一击。而罗德则迅速转身，巨大的战斧轰然落下，再次化解了女猎手的致命一击。他们几乎面对面角力，有那么几秒钟，罗德看到那双漂亮而迷人的眼睛，一如盛夏的繁叶般翠绿。明亮，清新动人…… 但是双方都不忘各自的身份，他们是对手，角力片刻后，女猎手很快识趣的后退，在罗德绝对的力量面前，她占不到丝毫便宜。 罗德向前扑去，将战斧砍向女猎手。然而，怪异的一幕却在此时出现，只见战斧狠狠砸下，却像穿透空气一般，从女猎手身上直接穿过，却没有任何鲜血的飙溅，同时，罗德侧后方方出现了一道阴影。 它持续时间那么短，而罗德却察觉到了。下一秒，女射手从阴影中闪现，手中的长剑径直刺了过来，而罗德则提前反应，小退一步，左手握成拳头，顺势一扬，在女射手进攻落空的同时，拳头狠狠砸在对方脸上。 一阵骨头相击的闷响传来，女猎手被直接打飞了出去。同时，头上的兜帽迎空飞出，露出一对尖尖的耳朵，一头银白色的长发在风中飞舞。罗德扑了上去，抓住对方衣领，正准备弹出缚魂匕首一击毙命时，身后传来了一阵巨鹰的尖唳声。 在罗德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体型庞大的巨鹰一把撞飞了罗德。再次起身准备反扑时，那头体型惊人的巨鹰已经载着女猎手冲向了天空，留下一抹灿烂的晨光。 …… 回到营地和帕伦贝尔汇合时已经是正午时分，和罗德一样，他们几个人也没能抓住偷袭者。确切的说，他们只有三人。而罗德追击的那位很可能就是他们的队长。 “精灵箭，材质坚韧，箭身设计上面更加倾向于流线型，还有，这种箭头只有在爱索洛伦森林产出，是迷踪客和巡林者常用的武器。” 经验丰富的猎巫人一眼就看出这种武器的出处，相比于自己，罗德知道迭戈的阅历更加丰富，作为一名尽职尽责的猎巫人，他去过的地方涵盖了帝国、巴托尼亚还有南方的提利尔诸城，直到现在来到了基斯里夫，所以，罗德对他的话还是比较相信的。 “也就是说我们遇到的，就是木精灵迷踪客和巡林者？” 罗德问到。 巡林者，爱索洛伦森林的守护者，就像所有奇幻世界里的精灵射手一样，巡林者在长年的巡林生涯中练就了一身箭术和匿踪技巧，森林对所有生命都十分残酷，对精灵也不例外，也因此，能够在森林中存活下来的巡林客，都是优秀的猎手和老练的哨兵。每当爱索洛伦森林遭到外族入侵时，巡林客都是第一个发现，并阻击外敌的。 而迷踪客则是巡林客中的精锐。通常来说都是某位巡林客经历了一系列艰苦卓绝的历练之后，技艺提升到另一个档次，并有过一些传奇经历，这样的精灵才可以称得上是迷踪客。由于其与众不同的特殊经历，迷踪客通常沉默寡言，连和自己的同胞也没有太多共同话题。他们喜欢独处胜于群居。至于他们的箭术强大到什么程度？有人曾经这样形容——一位合格的迷踪客可以在两百步外射中树叶上的爬虫！也就是说，今天和罗德对决的那个精灵，实力其实十分强大。在木精灵社会中，起码是军官级别。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有自己的巨鹰坐骑。 “基本上是这样的。外界无法获得他们的武器，同时，在这块大陆上，还有谁可以做到偷偷潜入营地放火杀人之后，又偷偷溜走？连最优秀的骑手也追不上？” 迭戈盯着一旁的乌果尔骑兵老大帕伦贝尔，嘴角扬起一丝浅笑。后者脸色难看，一脸不悦的盯着迭戈。 “但是有个问题，为什么迷踪客和巡林客要与我们为敌？” 塞尔塔问到。 “这个很难说，原因可能多种多样，但是我更倾向于为了钱。” 迭戈说到。 “为了钱？精灵也会为了钱打仗？” 塞尔塔反问着。显然，在他所认知的世界观里，精灵一般都是高傲的，高等精灵不用说，长居海外，而木精灵，则长居自己的森林里。 “很正常。不要以为那些尖耳朵都是什么高尚的物种。他们比你们想象的要恶劣得多。” 博古尔在一旁板着脸插话进来。 罗德这才想起矮人与精灵的世仇，这梁子结得有点早，早在人类帝国还未成型之前，精灵和矮人之间便爆发了著名的长须之战。战争最终以矮人胜利告终，精灵退出旧大陆，返回奥苏安。同时，这场战争结束之后，矮人也开始渐渐走向没落。毕竟，长须之战消耗了两族大量的财力人力。数以万计的战士战死在战场上。 “也就是说，有可能是厄伦格拉德那帮贵族雇佣了木精灵，前往阻截我们？” 帕伦贝尔皱着眉头说到。 “有这个可能。”罗德说到，“如果真是这样，也就从另一个侧面证明了绿皮的入侵与厄伦格拉德那帮贵族有关系。” 第248章 雪岩堡之围 “三个猎手，就把营地搞得一团糟，还烧掉了一半的物资和粮草。哼……” 走在前往雪岩堡的路上，罗德不由得自我嘲讽了起来。但是迭戈却否认这样的说法。 “不是一般的猎手，木精灵迷踪客长年在森林里游荡巡逻，他们可以猎杀比自己体型庞大数倍的猎物，你之前遇到的蝎狮如果和她过招，可能不会活过十分钟。” 迭戈解释到。 “这么说她的实力比我那时候强许多？” 罗德转头问到。 “可不是吗？比起你当初的‘传奇’故事，她的故事或许比你更传奇。”迭戈回答到，“你要想，我们人类才能活多少岁？他们能活多少岁？外表看上去只有二十几岁的精灵可能已经活了几百上千年。在这漫长的时间中，他们有的是时间去磨练自己的技巧和能力。所以，不用说三个，一个这样的木精灵就够我们受的了。” “我很想知道，如果真的是厄伦格拉德那帮贵族雇佣的她们，那么，这佣金要多少？” 罗德自言自语着。 “估计天价。你我都想象不到的价格。不过厄伦格拉德的贵族有钱，我一个外来者都知道在你们国家，经济中心并不是基斯里夫城，而是厄伦格拉德。这帮贵族什么没有，钱最多。待到城破的时候，我应该去好好捞一笔。” 迭戈笑谈到。猎巫人虽然不爱钱，但是很多时候，做事情不能不用到钱，所以，如何捞钱也是一门学问。而趁乱捞一笔，这绝对是最普遍的方法。 而罗德则自顾想起了那个迷踪客的模样，简直不要太美……完美的身材和脸蛋……灵巧的动作配上清凉的绿叶裙摆……比起人类世界中最美的少女，都有过之而无不及。看起来传说是真的，每个精灵女性都是令人类男性垂涎三尺的尤物。可是这样的想法持续不到一分钟，罗德便清醒过来，这简直就是精虫上脑……一个焚烧了自己营地的女猎人，原本就是敌人……还有，要是让卡洛琳知道自己外出追猎时，还和精灵女对上眼，那可就不好了。 …… “诸神在上！这些畜生！他们真该下地狱！” 由于之前被焚毁了一部分物资和粮草，所以，联军不得不说沿途征粮加狩猎，比出发前的预计整整晚了一周才抵达雪岩堡。 当罗德一行人赶到雪岩堡的时候，这里已经被大量的绿皮围得水泄不通。甚至，为了攻城，绿皮们将城堡周围的树林全部砍伐干净，用于制作他们的地精弹射器和各种奇奇怪怪的攻城武器。 在尽可能近的距离内观察，狄盖尔看到了自己的城堡外墙已经被轰开了一个缺口，不过缺口用碎石和泥土重新修补了起来。可以猜到之前的战斗经过，绿皮曾经轰开了城墙，并且冲了进去。不过后来应该是被城里的人类守军又挡了出来。炸药、热油、滚石，总之办法很多。将绿皮杀崩之后，士兵和民众估计很快便将缺口重新填补了起来。 “直接冲过去，有几分把握？我的意思，骑兵冲锋，步兵紧跟着骑兵前进。撕开绿皮的防线，而后进城。” 罗德问到。 “有风险。” 帕伦贝尔皱着眉头回答到。 “什么风险？” “绿皮部队里也有骑兵，狼骑手会干扰我们，一旦一次冲锋无法撕开战线，我的手下很快就会被那些狼缠住。陷入肉搏的时候，骑兵毫无优势可言。” 帕伦贝尔回答到。 “那阵地战呢？我们拖住绿皮，你从侧翼包抄？” 埃德蒙提议到。 “难。还是那个问题，绿皮虽然狂野，但不是傻子，他们有狼骑，还有野猪骑兵，而冰雪女王给我的都是轻骑，无论从哪个方向冲锋，都会引起绿皮骑手的注意。” 帕伦贝尔说到。论资历，他算是基斯里夫最强大的乌果尔骑兵。但是战场不是一个人说的算，帕伦贝尔可以一个人冲入敌军，杀死十个，甚至二十个绿皮兽人和地精，但是这之后呢，是人，体力都会下降，是人，都有注意力不集中的时候，只要身体哪里被砍上一刀，战斗力就会大幅下降。多少英雄不是死于单挑boss，而是被无数小喽喽围攻致死。战场上人数不是最重要的，但却也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客观因素。 “还有一个办法，我可以带着我的人引开他们中的一部分绿皮，你们趁机强攻。在短时间内集中优势兵力，击溃他们。” 帕伦贝尔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但是前提是绿皮愿意分出大半的部队去追。不过我相信这也不容易，你的骑兵速度够快，也够灵活。但是当兽人和地精发现他们永远追不上你的时候，这群绿皮便会很快折回，找更直接的对手打架。我们到时候可能会面临两面受敌的情况。再或者，他们根本不想追你。我的意思是，两条腿追不上四条腿，这是显而易见的，绿皮不是没脑子的生物，他们看得出来。而如果只是狼骑和野猪兽人骑兵去追，那意义就不大了，我们依旧要面对数量巨大的绿皮步兵。” 罗德分析到。 “听我说吧，这是我的城堡，我知道怎么打。” 突然，雪岩堡领主狄盖尔插话到。 “雪岩堡不止只有一条通道可以进去。地面上只有一条通道，但是地下还有一条。我知道路。所以，我要说的是，今天夜里，我便带着我的人从那条暗道里进去，等我回到城堡，士兵们看到我还活着，必然士气高涨。到时候我们以狼烟为信号，里应外合，一起击溃绿皮。” “诸位，感谢你们来驰援我的城堡，这场仗必须这样打。绿皮不会发现那条通道的，若他们发现，雪岩堡现在早就沦陷了。我可以抵达城堡内部，重新聚集起我的战士们。为了基斯里夫的胜利，等我的信号吧。” 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铿锵有力。罗德只是觉得有些好笑，在基斯里夫联军与叛军、雇佣军作战的时候也没见这位狄盖尔领主这么着急，这么有主见。现在看到自己的城堡被围攻，瞬间便指挥大师，战术大师……不过这倒也正常，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卡特琳娜还没到足以让群臣无条件为她献身这般伟大。厄伦格拉德叛乱，表面上凑起来的基斯里夫联军达到数万，但是其实大家心里各怀鬼胎。都想在战争中损耗少一些，让别人上前面去扛…… “一言为定，兄弟。” 罗德说着，向狄盖尔领主伸出了友谊之手。很快，两只手厚实的握在了一起。 第249章 荣耀观 “红狼蜘蛛的甲壳，质地轻而坚硬，几乎可以达到钢铁的硬度，但是比钢铁轻十倍。取一片下来吧，你可以拿到附近的工匠市场上请人加工成一面盾牌。戴上身上很方便，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做漂浮物，帮助你游过河流。” 战后，贝尔托清理着战场。这是属于他们三个的战场，确切的说，是属于他和红狼蜘蛛的战场。塔林纳姆知道自己再一次完美的打了酱油。除了朝蜘蛛射了几箭，全程无其他作用。而贝尔托就不同了，最后直接一锤砸爆蜘蛛的脑袋。 “大人，可以冒昧的问一下吗？……” “不行。” 塔林纳姆还没问便被贝尔托直接打断了。 “你还不知道我要问什么……” 塔林纳姆站在一旁抱怨到。 “等我休息够了再回答你，现在，抓紧取一些有用的东西。” 贝尔托说到。他卸下武器，坐在一块大石墩上，喘着气。 塔林纳姆则强忍着体内的阵阵作呕，在蜘蛛身上割一些有用的宝贝。比如贝尔托刚才说的蜘蛛甲壳，还有那几条金刚大长腿，那可是属于肉食……在黑市，蜘蛛肉可是难见的肉食美味。被加工成各种蛛肉蛋糕卖给帝国食客们。吃腻了山珍海味的帝国贵族们有时候对这种重口味的食物可谓情有独钟。按照贝尔托的说法，若是一头受孕的雌蜘蛛，它的卵可是很不错的食物。而塔林纳姆只是庆幸这头蜘蛛没有受孕，否则，收集那些密密麻麻，带着粘稠液体的蛛卵，或许时不时还会冒出一两只刚刚孵化的幼年蜘蛛，那绝对是一生难忘的经历。 再有，就是蜘蛛毒液。塔林纳姆从这头死去的蜘蛛体腔内割下毒囊，毒囊里储藏的毒液可以卖给某些毒药商，用于制作毒药或者毒剂。刺客和猎人们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在自己的武器上抹毒。只不过这头红狼蜘蛛明显属于肉搏型蜘蛛，它的毒液毒性不强，也就是说，相比于它身上的其他器官，毒液明显属于低级战利品。不过也要收集，因为这些都是钱啊…… 捣鼓了一下午，塔林纳姆才将这头巨型蜘蛛身上的“宝物”全部取下来，分成几袋装起来。准备运往最近的集市上售卖。令塔林纳姆有些惊讶的是，流浪骑士的马驹竟然还在，之前的博斗中它不见踪影，塔林纳姆还以为它已经死了，被倒塌的塔楼压死的，或者被吓跑了。然而，等到忙活完之后才看到这匹强健的战马依旧在原地，它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而且，来得悄无声息。 “休息一下吧，明天我会去雇佣一辆马车来，再将这些战利品丢在马车上运走，要不就我们两个，也搬不动这么多东西。” 贝尔托休息够了，从石墩上不紧不慢的起身，走过来说着。 “不能直接让它驮着走吗？” 塔林纳姆指了指骑士的战马，一脸微笑。 “不行。骑士的马是战马，不是驮马，它是战友，不是搬运货物的牲畜。” 贝尔托明显有些生气，塔林纳姆感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闭嘴。 …… 当圆月升起的时候，林间小道旁，点起了篝火。塔林纳姆就地取材，从白天里倒塌的塔楼废墟里捡材料，升起火堆。 “大人，我还是想问你那个问题……” 跳动的火光中，塔林纳姆还是忍不住，再次吭声。不过现在老骑士的心情看起来好很多，他脸色红润，仿佛白天的战斗消耗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问吧。” 贝尔托一边喝着小酒，一边心情愉悦着说到。 “您到底是巴托尼亚骑士还是帝国骑士？还是更远的什么地方的骑士？” “巴托尼亚。” 老骑士念到，一边嚼着那烤焦的蜘蛛肉。看上去一点都没有骑士风度…… “巴托尼亚，我听说那里有很多骑士，而且分为不同等级，您是属于？” “谁跟你说的这些？” 老骑士问到，继续漫不经心的嚼着蛛肉。 “我的领主罗德。”塔林纳姆自豪的说到，“他经常跟我说旧世界大陆的风土人情，各个国家的特色以及地理环境等等。” “看来你口中的罗德领主还是一个博学的领主。” 贝尔托说到。 “一个边疆小领主，竟然懂得那么多，也是异类。” 他继续说到。 “大人，您还没回答我上一个问题呢？” 塔林纳姆提醒到。这个疑问藏在他心里很久了。只不过一直都没有合适的时机问。 “哦，探险骑士。” 贝尔托随口说到。 “探险骑士？罗德领主跟我说过探险骑士，但是您的战斗风格？” 塔林纳姆循循渐进的发问。 “我的战斗风格怎么了？” 贝尔托说着，随口吐出了一块粘在肉上的虫壳。 “我听说巴托尼亚的骑士们不喜欢用远程武器，尤其是弩和火枪……” 塔林纳姆问到。 “你听谁说的？” “罗德领主……” “好吧，不得不说你们那位罗德领主知道的不少，但是我必须说的是，我的王国，那些骑士都是迂腐、顽固的家伙。”贝尔托说着，猛饮了一口酒水，擦干了嘴巴，继续说到，“不用弩和枪，他们当自己都是神？” 塔林纳姆有些无言以对。自己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骑士……这完全颠覆他对骑士的认知。 “人类，人类的身体素质原本就不怎样，蛮力上比不过野兽人和绿皮，体力上不如矮人，敏捷和观察力上面不如精灵，这些不足就需要用工具去弥补。和野兽人将荣耀？拼正面？真不知道湖中女神是怎么想的？骑士不过就是人类中的强者，保护弱小没错，但是一定要正面冲锋，公平对决，这就扯淡了。体质上原本就不公平。再说，战场上谁跟你讲荣耀对决？十个野兽人围着你打的时候，他们可不会说这不公平，只要可以弄死你，它们无所谓再叫一百个，一千个。” 贝尔托滔滔不绝的讲到。像是讽刺，又像是抱怨。而塔林纳姆则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这是他第一次听到骑士不重视荣耀的，或者说，在贝尔托眼里，他有着自己另一套的荣耀观。与现在大多数巴托尼亚的骑士的荣耀观不同。在老骑士贝尔托眼里，似乎只要可以击败对手，无论什么手段都可以，使用远程弩机和火枪，在他眼里不过就是一个工具而已，无关荣耀。 塔林纳姆忽然想起了什么，他想起罗德曾经和他说过，巴托尼亚的探险骑士经过一系列的苦修历险之后，有很少的一部分人可以得到湖中女神的祝福，从而升格为圣杯骑士。但是按照贝尔托的性格，估计他这一辈子都无法获得湖中女神的祝福了……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他年龄这么大还在探险……或许他的实力早已超过探险骑士的级别，然而，在这之上，是空荡荡的阶位。没有哪个骑士可以在不获得湖中女神祝福的情况下升格为圣杯骑士…… 第250章 解围（上） 晨曦的微观中，黑锤堡、海德堡和冰岚堡的战士们开始对营地里的绿皮发起总攻。 这些浑身臭烘烘的绿皮在毫无组织的情况下蜂拥而出，毫无阵型可言。然而，不得不承认，无论何时何地，这些小眼睛短鼻子的兽人都充满无限的战斗欲，那些地精更是一股脑跟在兽人身后冲锋。 整个雪岩堡外围，犹如一股绿色的潮水涌向向他们挑衅的人类联军。 “兄弟，你们等待已久的战斗来临了。” 站在联军中央，罗德挥舞着大斧与众诺斯卡勇士进行着战前最后的演讲。每一次怒吼都犹如地狱猛兽，响彻阵地。三城联军中，无疑再次以黑锤堡的军队和罗德为核心，二百六十五名诺斯卡步兵是联军当之无愧的主力部队。他们装备了矮人火枪，重型战斧和圆形战盾，和兽人一样，诺斯卡人同样渴望战斗，他们是天生的掠夺者和战士。 初升的旭日很快将阳光洒向大地。 光明驱散黑暗的时候，成片的绿皮被照亮，滚滚绿浪中，是兽人战士震耳欲聋的咆哮声，还有无数地精的尖叫声。 同时，北境援军的阵地里也发出了第一波箭雨。 放倒了冲在最前面的十几个绿皮。但是，很快就有更多的绿皮涌了上来。他们前赴后继，仿佛无视人类的弓箭打击一般。 第二波箭雨下来，又是二十几个绿皮中箭倒在血泊中。但是这点伤害对于数千人的绿皮部队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 第三波箭雨来不及发射，最前面的绿皮便已经冲到了诺斯卡人的面前。 毫无疑问，他们进入了火枪的射程。罗德知道，以霰弹枪的射程，这一波子弹只够打一轮，一轮枪响过后，兽人和地精将冲到面前，诺斯卡战士们便不得不抽出战斧短剑与敌人厮杀。所以，这轮子弹齐射必须精准把握。 “稳住！听我命令。” 金色的晨光中，罗德望着前面滚滚绿潮，将手握成一个拳头，高举在空中。 身旁的诺斯卡掠夺者们已经将枪口瞄准前方冲来的绿皮兽人和地精。 尽管只有几秒钟，但是却过得极为漫长。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黑锤堡领主的命令。后排的弓箭手在抓紧时间拉弓搭箭，不过绝对来不及第三轮齐射。 “开火！” 下一秒，罗德高举在空中的手猛的下摆。身旁，一百多名诺斯卡掠夺者火枪齐鸣，硝烟中，一百多个绿皮兽人和地精惨叫着倒在了冲锋的路上，血水从窟窿大小的伤口处漫出。这便是矮人火枪的威力，射程并不远，但是近距离射击威力巨大。 弓箭手两轮齐射的杀伤效果不如霰弹枪一轮齐射。 然而，火枪齐射之后，诺斯卡战士们便没有时间做第二轮射击了。装填子弹需要消耗大量的时间，然而，对手不会给这样的时间。很快，狂躁的兽人和地精踩着前面同伴的尸体冲了上来。 战前，罗德和埃德蒙领主商量，故意选择一处缓坡发起进攻，所以，兽人和地精其实是仰攻，但是这依旧不能阻止这帮绿皮肤野兽的进攻欲望。 大量绿皮像野兽般跳入人类军队的阵地中。然而，罗德手下的诺斯卡精兵们早已准备，在收起火枪的那一刻，所有人换上了短剑大盾，迅速排成盾墙御敌。 这是练习了无数次，同时，在战场上屡试不爽的战术。密不透风的盾墙像一堵木墙挡在了兽人面前。野蛮的绿皮兽人冲上来，瞬间被盾墙里刺出的短剑刺穿身体，猩红的鲜血喷射而出，染红了上百面诺斯卡战盾。 “稳住！” 盾墙外，罗德振臂高呼到。 他和屠夫博古尔、猎巫人迭戈、萨满叶斯科维奇总是冲在最前面，鼓舞军心。 同时，几位生死战友总会保护他的安全。 绿浪滚滚，一波波涌上斜坡。很快，整条战线上的士兵便于上千个绿皮刀剑相接。 话说罗德还是第一次和绿皮做大规模正面作战。之前在北上独龙城时在野外遇到一批绿皮，但那是游散到北方的少量绿皮，在远征队和矮人卫队的合力夹击下很快溃散。而这次不同，这批围攻雪岩堡的绿皮明显是有组织，有目的，有头目的绿皮部落。 无论是矮小的地精，还是高大的兽人，全部表现出亢奋的战斗状态，甚至，在某种不知名的魔法下，绿皮兽人的体型微微变大，更加狂暴的进攻。他们嘶吼着，一次次撞击着诺斯卡人的盾墙。同时，诺斯卡战士们也在盾墙后面不断的忍耐着，忍耐着，等待着，等待着他们首领进攻的命令。 很快，营地内的绿皮便清空了，后方有战斗，他们便倾巢而出，哪里有战斗，哪里就有他们，没有什么比战斗更让他们兴奋的事。 “出击。” 这时，城内的雪岩堡之主狄盖尔下达了全体进攻的指令。 数百名身上缠着绷带，全副武装的雪岩堡老兵在首领狄盖尔男爵的亲自带领下，从城堡内冲出。 他们嘶吼着冲锋，长达两个月的围城让他们疲惫不堪，同时，心里复仇的怒火也每日剧增。终于，现在等来了援兵。里应外合，消灭这波绿皮。 从空中俯瞰，宛如两股黑潮向中间的绿潮发起夹攻。 狄盖尔骑着重甲战马，身先士卒，怒吼着冲锋。这是内战以来，罗德第一次见到这位东境领主如此英勇……果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旦威胁到自己的地盘，便以死相博。罗德相信，在这场内乱里，像狄盖尔这样的人还不少。包括自己…… “发射信号！” 厮杀中，罗德对着身后的诺斯卡步兵队长喊到。 塞尔塔随即取下背上的长弓，用尽全力，朝天空中发射点火的箭矢。 一道流星般的火箭划破天际，乌果尔骑兵首领帕伦贝尔知道，包抄的时候到了。 “兄弟们，为了基斯里夫，为了我们的荣耀，为了赏金，跟着我，冲锋！” 帕伦贝尔转身，对着五百名乌果尔骑兵大声呐喊到。 随即，骑兵冲锋的号角声响彻云霄。 第251章 解围（下） 斜坡上，是黑锤堡、海德堡和冰岚堡组成的北境联军，侧翼，是帕伦贝尔的乌果尔骑兵，后方，是一身伤痕、气势汹汹的雪岩堡守军。 顿时，围攻雪岩堡的绿皮部队腹背受敌。 “进攻队形！现在！快！” 正面战线上，罗德抓住机会，在乌果尔骑兵和雪岩堡部队冲杀而至的同时，命令自己的部队朝绿皮军团发起猛攻。 两百多名诺斯卡勇士在他们首领的带领下解除盾墙，换上重斧和利刃出战。稠密的绿色浪潮开始被挤压，反推。 “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战线上，罗德振臂狂吼着，秘银战斧劈倒一个大块头兽人，顺势砸向另一个迎面扑来的地精，那个疯狂的地精在空中被战斧劈成了两半，血水和粘稠的内脏低空溅落…… 感受着体内奔涌不止的力量，罗德怒吼着撞开了另外两个地精，迎面而来的兽人战士挥舞着大斧，却没有命中罗德的脑袋，在战斧劈来的一瞬间，罗德弯身躲过，同时猛的向前，掀翻了这个肌肉发达的绿皮。并抓住另一个绿皮兽人的手腕，正面用脑袋撞倒了他。锋利的秘银战斧随即劈下，血水从绿皮兽人的脑袋喷溅开来，踩着兽人的尸体，罗德拔出战斧，怒吼着劈向下一个。 身旁的诺斯卡战士同样嗜血的战斗着。 战斧和利剑宛如暴风雨般砸下。配合着厄孙萨满的野兽法术，每个在场的诺斯卡勇士仿佛都变成了野兽。他们的皮肤变得更加坚硬，并且长出了浓密的毛发，同时，他们的双手长出了坚硬的利爪，脸部变得狰狞，唇间长出了獠牙。野兽般的力量在他们体内滋生暴涨，每个诺斯卡战士都变得更加狂暴与嗜血。 罗德身旁，塞尔塔就像一头狂暴的野兽，扑倒一个绿皮兽人，在对方挣扎的同时，从诺斯卡人手上长出的利爪不断撕扯着兽人的脸庞，直到那个被塞尔塔压在身下的绿皮兽人一脸血肉模糊，几乎看不清五官。最后一下，赛尔塔才伸出爪子，一下扯开兽人的喉咙，血水汨汨而出，直到兽人身下被自己的鲜血染成暗红色。 在整个绿皮战团的身后，则是奋勇作战的雪岩堡士兵。他们在和绿皮作战时表现出来的勇敢完全无法和数月前同日而语。在北境之民的眼里，绿皮、野兽人，才是他们真正的敌人。所有人不说，然而所有人心里都清楚，都明白，基斯里夫谁当沙皇都一样，然而绿皮入侵这种事就不同了，它们是整个北境共同的敌人。 “弓箭手……” “放箭！” 包围圈在缩紧，倒在联军士兵剑下的兽人和地精数量成倍的增加，大多数尸体都是残缺不全的。然而，绿皮仍然不愿意投降。外围，埃德蒙领主下达了继续射击的命令。 弓箭手和弩手将箭矢锁定在更小的范围内。大量绿皮已经被围在很小的范围内，而箭雨继续从空中落下，射杀着密集的绿皮群。大量的兽人和地精挤在一起，一些矮小的地精甚至遭到了兽人的践踏。 战前，罗德和其他三位领主商量了战术，故意包围三面，留出一面，供这些绿皮届时逃跑用。毕竟，全面包围势必引发敌人激烈的反抗，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道理罗德还是知道的，必须给敌人留出一条逃生的通道，到时候，骑兵在追击那些溃逃中的敌人，这才可以最大限度减少战斗伤亡。毕竟，你将敌人围死，对方势必找你拼命。尤其是兽人这种生物，狂暴起来像疯狗…… “吼……” 血雾弥漫的战场上，罗德见到了那个绿皮群中的兽人首领。 他比其他兽人看起来更大，肌肉更加强壮，同时，这个穿着黑色皮甲的兽人持着一把看上去最大号的武器——黑铁战锤。战锤的锤面上布满尖刺，看起来是一个人类战士或者战斗牧师的锤子，双手武器。而在这里，却被兽人军阀首领当做单手武器一般使用，罗德看到这个兽人另一只手上装着一把砍刀，像是镶嵌上去的，因为罗德看不到他的手指。 瞄准了对手之后，罗德做好了冲锋的准备。 “乌索克！跟着我！” 他大吼一声，白熊随即狂奔而至，带着原始的力量，熊灵一路狂奔，撞飞沿途的兽人和地精，替罗德在绿皮潮中撕开了一道口子。 雷神和熊神的力量在体内奔涌，罗德狂吼着冲了上去。无尽的闪电再次在他手上汇集，秘银战斧闪闪发光，宛如一记雷电之球，炸飞沿途一切绿皮。 绿皮首领显然也注意到了人群中炸开的电光，身边的绿皮战士纷纷涌了上去。包括首领自己也操着家伙冲了上来。 值得一战的对手！这是绿皮活着的意义所在，找更强的对手决斗！找更强的对手打架。 “吼……” 迎面扑来了一个又一个兽人，然而，无一例外的，他们全部被罗德一斧子秒杀。雷霆战斧充满着无尽的电光，头顶的云层渐渐遮蔽了天空，阵阵惊雷在云层中咆哮翻滚，仿佛在酝酿一场风暴。 一阵震耳欲聋的炸响过后，闪电劈开了云层，径直落在罗德身上，瞬间，黑锤堡领主身上被霹雳的闪电被环绕，所过之处，电光四起，将一个个绿皮兽人像垃圾般击飞出去。 天地间电闪雷鸣，一道道闪电咆哮着直击大地，炸起冲天的尘土和血肉。在场的绿皮兽人们无疑都惊呆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战士，连绿皮首领都一时间感到困惑，但是短暂的困惑之后，他还是冲了上来。 但是很快，绿皮首领便发现自己这个行为是如此的愚蠢和错误。当他和那个挥舞着雷电战斧的人类男人距离如此近的时候，他却看不清对手的脸。只见一道绚烂的白光从他眼前闪过，惊雷便在他身旁炸响。 毫无挣扎和反抗的余地，暴雷一下炸飞了他的武器，甚至炸烂了他一侧的身体。 血水和烧焦的烂肉布满了他右侧的身躯，而正在他惨叫挣扎的时候，眼瞳里忽然闪过一个高跃在空中的人影。那正是之前他认定的那个对手，那个挥舞雷电的男人！ 兽人首领大叫一声，然而，他已经来不及举起武器，下一秒，罗德狂吼着从天而降，一斧子劈开了兽人首领的脖子。温热的鲜血顿时从无头的躯体里喷涌而出。 “吼……” 站在尸堆上，罗德扯下兽人首领的脑袋，高高举起，像一头巨熊般咆哮着。 终于，片刻震惊之后，几乎所有的绿皮，开始沿着包围圈的缺口溃散……而帕伦贝尔和他的乌果尔轻骑们则做好了追杀的准备…… 第252章 商路 “罗伯茨船长，啊，你来了……” 幽暗安静的黑锤堡办公室内，老管家穆罗斯正兢兢业业，埋头批阅着文件。一米阳光从窗户的缝隙间洒进来，照在老管家脸上，他批阅完文件，猛的一抬头，罗伯茨看到了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他似乎比两个月前更加苍老了，老态龙钟，仿佛一根即将燃烧殆尽的蜡烛，还在为这个世界，这个城堡，奉献着他最后的光和热。 “怎么样，这次出海，成果斐然吧？” 老管家穆罗斯抬起头，面带微笑的问着。 “嗯，还行。贸易了一些纺织品、葡萄酒、还有陶瓷。一些来自帝国的高档陶瓷，在这里渐渐有了销路。” 罗伯茨说到。他的语气依旧带着恭敬和诚恳，不单单是出于对老管家的尊重，也是出于对罗德的忠诚。毕竟，穆罗斯是罗德在黑锤堡的管理人。听他的就是听罗德的，至少在黑锤堡领主归来前是这样的。 “利润不错吧？” 老管家穆罗斯接着笑着问到。 “呵呵，是不错。三倍利润，那些葡萄酒，更是有七倍利润之多。纺织品利润少一些，陶瓷嘛，一般般，两倍到三倍利润左右，平均起来，三倍利润是有的。” 罗伯茨笑着回答。 “那就好，你们的日子好过就是罗德领主最大的心愿。” 穆罗斯说着，从办公座椅上起身，他有些走路不稳，仆人想搀扶他，却被拒绝了。他只是摇了摇手，示意他自己可以。 罗伯茨连忙上前，他有些尴尬，不知道自己是该搀扶老管家呢，还是让他自己走。毕竟，他刚刚拒绝了仆人的帮助。 最终，罗伯茨还是让穆罗斯自己走了过来。 “拿两壶清茶来。” 穆罗斯对仆人吩咐到。仆人很快领命离开。 办公室内留下安静的两人。 “大人……” 罗伯茨有些忐忑不安，穆罗斯不会无缘无故找自己，他肯定有话要说，而看样子，这件事还是十分重要，否则，房间内不会只有自己一个人。以往，穆罗斯身边总是围满了人，这次，安排自己单独来访，绝对有事…… “不要叫我大人，我没有爵位。” 穆罗斯笑着重申到。 “嗯，好的……您让我来，是有事要交待吗？” 罗伯茨终于忍不住好奇，主动发问了起来。 “的确，有事，大事……” 穆罗斯说着，脸色有些暗淡。 “罗伯茨船长，我问你一件事。” “您说。” “罗德领主之前待你怎样？” “很不错……他仁慈大方，没有他，就没有我今天的成就。” 罗伯茨认真的答到。他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但是还是很认真的回答了老管家的提问。 “好的，那如果罗德领主遇到麻烦，你会愿意不顾一切的去帮他吗？” 老管家继续提问。 “那当然……” 罗伯茨立马回答到，心里却越发不安和忐忑。 “好。”穆罗斯吞咽了一口口水，继续说到，“事情是这样的，我们遇到大麻烦了。拉海姆染不断扩大贸易规模，已经垄断皮草贸易，现在又开始染指军火贸易了。甚至，城堡中的某些士兵还受到了他的行贿。这个人当初就不应该让他进来，唉，现在，我想控制，却控制不了他。苦于没有证据，维吉尔拿他也没有办法。罗德还在外面，那场叛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那……那我能帮上什么忙吗？我的意思是，要我做什么？” 罗伯茨恭恭敬敬的问到，心里却早就五味杂陈。他知道拉海姆是一个怎样的人，他曾经与这个贵族商人做过生意，他的手段和心机让人不寒而栗。可以在短短一年内垄断一个地方的某个行业，并且将关系网铺开，打到军队里去，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虽然背后有他的财大气粗成分在里面。但是如果这个人不够狠，不够狡诈，势必也无法做到今天这样。 老管家穆罗斯的意思其实十分明白，要知道帮助他对付拉海姆。然而，自己不过是一个船长，虽然在黑锤堡这块地上，算是富裕的人，但是相比于心狠手辣，又有家底的拉海姆，自己还是差很多。 “拉海姆经常找你跑船，他的货你最清楚，我希望你可以帮我收集他走私军火的证据。一旦有了证据，我便可以拿下他。否则，即便维吉尔掌握着军队，我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穆罗斯用低沉的声音说到。 “但是拉海姆有自己合作的船，他在帝国那边也有长期合作的伙伴，事实上，他找我跑船的货大多都是一些正经货。”罗伯茨心跳得厉害，他知道老管家穆罗斯想对黑锤堡最大的贵族动手了，然而，这不是一件小事，罗伯茨知道，无论是哪边，自己都不能得罪。“我的意思是，他并不怎么信任我。” “但是总有信任你一两次的时候，到时候，便是你抓住证据的时候。我们需要将他绳之以法，我这里有当初拉海姆和罗德合作开发的原始合同。里面明确规定哪些行业他不能碰，哪些行业必须按规范来。然而，这家伙仅仅规规矩矩办事半年，便开始动手脚了。只要有直接的证据，我便可以公开将他驱逐出境。没收他的财产。” 穆罗斯的言语间带着愤怒。 罗伯茨很少看到这位老管家面带怒色，以往，穆罗斯总是以慈祥憨厚的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而现在，有些事已经让他无法控制。罗伯茨很想说，实在不行你们请个刺客将拉海姆暗杀了不就得了？但是他不能问，他知道，以罗德的做法，他不会这样。否则，今后谁还敢到黑锤堡的领地上投资？又或许，当罗德领主回来的时候，会有自己的办法。不过现在的问题是，他一时半会似乎还回不来。 “我……我尽力吧……” 罗伯茨低声回到。尽管在心里他很不愿意接受这趟差事，毕竟自己不是专业的间谍，这种事风险其实还是有的，万一船上混进了拉海姆的人……要知道，这位来自厄伦格拉德的贵族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他既然要选择和谁合作，必然有所提防，普通人做事都会给自己留一个后路，更何况他这种人…… 第253章 感恩之心 “伟大的胜利！” “为了基斯里夫，为了雪岩堡，为了狄盖尔领主，干杯！” 解围之后的雪岩堡一派生机，他们被绿皮围困了两个半月，城堡两次差点被攻破，好在雪岩堡的留守士兵们还是具有一定的战斗力的。凭借着多年来的野战经验，守住了城堡。 此刻，欢庆晚宴正在城堡内热火朝天的举行着。杯觥交错，好不热闹。 罗德和卡洛琳，还有埃德蒙作为嘉宾和救星，自然得到了最高规格的接待。他们与领主狄盖尔坐在一起，欢庆着这场久违的胜利，属于他们自己的胜利。是的，无论厄伦格拉德战事再怎么取得辉煌胜利，其实和他们也没多大关系，战利品被女王收走，奖励却很少，士兵们在前线浴血厮杀，到头来，收益的只有冰霜王座上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 而这次绿皮战役不同，这是真真正正属于他们的战争。击溃绿皮，保护城堡，无论战俘还是战利品，都可以自己处置。冰雪女王在忙着和另一只绿皮大军作战，根本无暇顾及这里的情况。或者说，就算顾及，也管不着——雪岩堡太偏僻了。 “干杯！” “兄弟们。” 狄盖尔从座位上起身，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众人立即安静了下来，将目光重新聚集在狄盖尔身上。 “兄弟们，我们击败了强大的对手，今天是光荣的一天，是伟大的一天，是属于所有雪岩堡之民共同的胜利。然而，我想说的是，我们必须感激一个人，是他，冒着危险杀进乱军中，斩杀绿皮首领，是他，将自己的部队置于前线，挡住了最凶猛的绿皮的进攻。是他，战后默默无闻，将所有战利品归于雪岩堡。”狄盖尔停顿了一下，将目光投向身边的罗德。 这个举动倒是让罗德有些意外，原本以为北境众领主中，只有冰岚堡领主埃德蒙识大体，人品合格。但是今天看来，雪岩堡首领狄盖尔同样如此。自己并没有一点要求，倒是他，主动将战功归于自己。 “这个人，就是罗德.劳恩伯爵，黑锤堡领主。” 狄盖尔大声说到。 “罗德，罗德，罗德！……” 城堡大厅内顿时响起了雪岩堡战士们的高呼声。 一旁的卡洛琳则投来了同样喜悦而微笑的目光。 “胜利，这是属于我们共同的胜利。这场胜利来之不易，如果只有我罗德一人，断然无法孤身一人，冲入敌阵，斩杀兽人首领。是你们的努力，是你们奋不顾身的作战，拖住了绿皮的大部队，才让我有机会斩杀绿皮首领。所以，这是我们共同的胜利。我们是一个集体，我们是浴血同袍的兄弟，这场胜利属于我们每个人。敬所有在战争中流血的弟兄。” 被狄盖尔毫无征兆的拉上讲台，罗德只能硬着头皮发表演讲。然而，这毕竟是别人的地盘，罗德知道狄盖尔盛情难却，而自己，断然不能反客为主。必须捧一捧在场的雪岩堡战士军官们。不能真的承认所有功劳都在自己这里。 事实证明这样做效果很好，那些雪岩堡战士的脸上没有写着一丝愤怒，相反的，他们眼里只有敬佩和肯定。 “为了罗德领主！” 不知道人群中谁发出了呼喊，现场的气氛再次被点燃，那些军官纷纷举杯附和，大声欢呼着。 被烤得焦黄的鸡蛋和涂抹着奶油的面包不断被送上餐桌，温暖的壁炉烘烤着房间，每个人脸上都透露着一股暖意，粗糙的皮肤里涌动着热血，酒精的刺激下，肆意的开着各种粗陋的玩笑。 …… 丹尼斯聚精会神，控制住魔法回路，厚厚的坚冰开始从她指尖生成，很快便撑起一面盾牌。在火球砸过来的前一秒，冰霜护盾加厚到最坚固的程度，瞬间，炽热的火球在砸中冰盾的一瞬间四分五裂，火星喷射开来，然而，躲在冰盾后面的丹尼斯却丝毫没有受到一丝伤害。 “哇，很不错，你又进步了。天啊，丹尼斯，你简直是基斯里夫有史以来最有天赋的魔法师学徒。” 黛西走过来，极尽赞美之词的称赞欣赏着自己的好友。同一个寝室里，尽管丹尼斯是最晚进来的，但是进步却是最快的。当寝室里其他小伙伴们都还在练习远程法术时，丹尼斯已经在练习近战魔法了。按照导师的话来说，一个真正优秀的巫师，不是只会躲在人墙后面施放远距离法术。而是像一位战场军官那样，亲自作战杀敌。丹尼斯记住这句话，然而，她的年龄还太小，还不足以与成年人进行真正的身体对抗。 “最有天赋的是卡特琳娜女皇。” 一旁走过魔法学院的大导师低声提醒到。 丹尼斯和黛西连忙低头称是…… …… “嘿，你听说了吗？在学院的地下室里，有怪物出没……” 回去寝室的路上，丹尼斯的另一个好友维拉内尔走了过来，三人并肩走在魔法学院的走廊里，讨论着近期发生在魔法学院的怪事。 维拉内尔和丹尼斯是同班同学，最要好的朋友，而黛西是丹尼斯的舍友，是丹尼斯在寝室里的老大姐。所以，两人通过丹尼斯做牵线，也成为了好朋友。三个人一起在魔法学院学习，探险，可谓最佳三人组。 和黛西稳重的性格不同，维拉内尔是一个对任何事物都充满好奇的小顽皮。她的年龄比丹尼斯还要小一些，经常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淡黄色的头发自然卷曲着垂向两肩，一副樱桃小嘴甚是惹人喜爱。但是，在清纯甜美的外表下，却是一颗永远无法满足的心，她十分好奇，好奇到却对魔法学院里各种奇奇怪怪的事都了解得一清二楚。最厉害的是，她还知道学院里有哪些地方是禁地，哪些地方充满神秘的怪异现象，学院里哪些导师有自己的秘密实验室，哪些导师有自己的癖好等等，如果不是魔力不够，她早就进到这些地方探险了。 丹尼斯受她影响，也变得对这座学院充满好奇。求知欲是每个孩子共同的特点，只不过，有时候知道太多并不是一件什么好事。然而，年轻的女孩们并不知道这点。 “什么样的怪物？” 丹尼斯问到。她灰色的眼瞳里流露着不可抑止的好奇。同样，维拉内尔也是如此。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据说是一种专门在夜里出没的怪物，有獠牙和利爪，还有一双会发光的眼睛。据说地下室传来的怪声就是它发出来的。” 维拉内尔侧着头观察，四周无人之后才小心翼翼的跟丹尼斯和黛西讲起了她的所见所闻。毕竟，地下室也算是学院的禁地，导师们从来都是要求学生们认认真真的学习该学的东西，那些不该知道的，她们从来不提，也不准学生去探寻答案。 第254章 无知的暴民 “我听说弥赛拉导师在她的秘密实验室里养了一群老鼠，将它们杀死后又用奇怪的法术将那些小白鼠复活，再将它们放到学院的各个角落里，用于监听学生和其他导师。还有，凯瑟琳导师的猫头鹰似乎活的时间也太长了一些，那只猫头鹰已经养了三十年，但是看上去一点变化都没有。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正常的猫头鹰十几年的时间就差不多了，但是它却活了那么久，我感觉每次经过凯瑟琳导师的时候，她那头猫头鹰都在盯着我……” 前往学院地下室的路上，维拉内尔就像小鸟，吱吱喳喳讲个不停。丹尼斯对一切都充满兴趣，而黛西则警告他们两人不要太着迷于这些传说，有些东西十分恐怖，仔细想来恐怕会夜夜失眠。 “我也觉得很奇怪，似乎学院里无论哪个角落总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们。无论在教室、寝室、还是食堂，甚至厕所，总感觉有一双双眼睛在盯着我们。至于那是什么，我也说不清。” 丹尼斯附和到。维拉内尔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也有类似的感觉。黛西则一脸嫌弃，“这么说来，有猥琐男天天跟着我们咯？”她说到。 “不是，不是男人。倒像是……眼睛……纯粹的眼睛……总之我说不清那是什么。” 丹尼斯解释到。 正当聊着的时候，三人来到了那个传说怪物出没的地方。 维拉内尔很熟练的走到密室前，取出一把冰霜钥匙，应该说那就是一把钥匙，只不过是用寒冰制成的，“我趁他们睡着的时候仿造了一把，一模一样的。”她骄傲的说到。 然而，奇怪的是，维拉内尔却打不开这扇门。 “像是被施加了某种魔法……” 她嘀咕到。这已经超出了她的能力。 “是我们学过的吗？” 黛西问到。 “肯定不是，如果是我们学过的，我肯定可以解开它。但那不是，我保证我们没有学过类似的魔法。” 维拉内尔念到。她继续用力的转动钥匙，但是无论她怎么努力，这扇黑色大门就是一动不动，仿佛一块生铁一般，挡在了三人面前。 而周围的空气似乎也慢慢变得诡异起来，一丝腐臭味从门后面飘了出来。 “我觉得我们还是走吧，这里有点不对劲。” 黛西有些惊慌，但是丹尼斯和维拉内尔似乎还没玩够，探险还没开始就结束了，这算什么…… “谁在那里！？” 突然间，黑暗的走廊尽头里，响起了霜寒女巫导师洪亮的声音。 “快跑！” 维拉尼尔连忙拉着两人撒腿就跑，但是，她们怎么可能跑得过女巫大导师……刚刚没跑两步，丹尼斯和维拉内尔面前便凭空升起了一道冰墙，而落在后面的黛西却直接被冰霜禁锢住双脚。 “又是你们……” 大导师艾琳洪亮而严厉的声音响起。 …… 厄伦格拉德，初冬的暖阳洒在每个市民身上，他们被通知今天早上在市政广场上有一个重要的演讲。市政官提尔斯将出现在众人面前，发表重要讲话。尽管不知道是关于什么内容的，但是民众还是从城里各个角落涌了过来，由于女王海军的封锁，城里的许多人已经变成了朝不保夕的难民和乞丐。粮食的价格已经涨到和黄金差不多，再接下去，恐怕有钱也买不到了。 “兄弟们，姐妹们，先生们，女士们，好吧，总之，现在对于我们来说，什么身份已经不重要了。我们都是困在这座城市里的人，我和你们一样，缺少食物，缺少生活所需要的一切。” 市政广场上，总督官邸前，提尔斯穿着一件粗陋的亚麻长袍，站在总督官邸的台阶上，对着云集而来的民众侃侃而谈。他颇有演讲天赋，颇有政治家的气度和形象。此刻，为了与民众套近乎，提尔斯故意取下原来的锦缎长袍，换上这件佣人穿的亚麻袍子。 他站得笔直，一脸正气。 “这一切都要归于三个月前的那场海战，厄伦格拉德的舰队战败了，沙皇卡特琳娜的舰队封锁了海港，自从那天开始，便没有一艘船抵达我们的城市。市民朋友们，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和准备，事实上，自从那天开始，我和众议员便在筹划粮食配给了，厄伦格拉德仍有粮食，但是所剩不多了，我们需要一条活路，一条生路，然而，卡特琳娜将这条活路关了起来。” “不……” 民众中开始有人抱怨，喧哗声就像虫群发出的翁鸣徘徊在广场上的每个角落。 面对密密麻麻的人头，提尔斯做出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回想这一年来，我们做了什么？不过是为了生存和自由而战。城里出现吸血鬼和亡灵怪物，我们浴血奋战，才将它们赶出城去。然而，卡特琳娜却为此降罪，封锁全城。难道我们做错了吗？” “不！……” 人群中再次有人发出激动的喊声。 “是的，我们没有做错。然而，那个疯狂的女沙皇便是这样认为了。因为在这座城市里死了几个女巫，那都是她的人。该死的，几个女巫和全城百姓的性命，谁轻谁重？在我眼里，你们的生存才是最重要的。” 大理石台阶上，提尔斯振臂高呼，热情满满的演讲着。人群渐渐被煽动起来。加上提前安排的托在捣鬼，反抗女王压迫和围城的情绪渐渐升温。 提尔斯看准时机，继续高喊到—— “我们战斗，为了活下去的权力。生活已经如此不易了，兄弟们，姐妹们，你们的痛楚我看在眼里，我们辛辛苦苦工作，赚取的那么一点微薄的收入，却被无情的夺去。物价飞涨，因为什么？卡特琳娜封锁了海港，封锁了陆地上的一切通道。残酷的女王想要置我们于死地。我死了没关系，如果我死了可以换来大家的和平生活，可以换来生活的富裕祥和，那我宁愿去自首，就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吧……然而，不是的，卡特琳娜根本不在乎我的死活，她要给反叛者一个教训，而我们，在过去一年里皆成为了她眼中的反叛者……我听说了，女王已经准备了投石器，她要进攻这座城市，无差别屠杀……” “不！” “救救我们……” 人群中的暴怒声、哀怨声、求救声响成一片，广场已然成为了一个暴动的温床。而提尔斯则趁势煽风点火。 “我们需要自救！厄伦格拉德的兄弟姐妹们！我们需要突破卡特琳娜女王对我们的封锁，我们要活下去！为了我们的孩子，为了我们的家人，我们需要冲出去，追求属于我们的新生活！”提尔斯继续说到，“冲出去，或许会死。但是不突围，我们一样会死，为了仅存的一丝希望，我们必须这样做！” “我和你们一样，身无分文了，即便现在我比你们还多一些金子，但是，在飞涨的物价前，我也撑不了多久。卡特琳娜要叛我们死罪，而我们何罪之有？既然无罪，既然身无分文了，为什么不放手一搏呢？我在这里，只想告诉大家，并肩作战，才有生存下去的可能。” 暴民的情绪在升温，提尔斯则煽动着这股怒潮。 很快，暴怒的民众开始叫嚣—— “大人，带领我们冲出去！” “面包！面包！” 人群高喊着。 “我会的，我会带领大家冲出去的。而且我向大家保证，这座大门之后，将会是一个新的世界。推翻女王的暴政，我们将迎来一个崭新的时代，我们将重建新的秩序。那会是一个没有饥饿，没有贫穷，没有压迫与剥削的世界！” 提尔斯用最大的音量怒吼到。扩音器将这股声音扩散出去，整个广场上的人都听到了。就像是一股潮水，积蓄了无尽怨恨与怒火的潮水。它将朝城外涌出，冲垮基斯里夫联军对城市的包围和封锁。 …… “大人，您要我找的人已经找好了，但是价格他们提高了。” “多少？” “两万……” “该死的！算了，告诉他们，我会给的，只要他们将我安全送到贝克港。” 慷慨激昂的演讲结束后，提尔斯的贴身侍卫来到了他的房间，向他汇报工作的进展。是的，在广场上做着热血演讲的市政官大人，早已做好了出逃的准备。厄伦格拉德叛乱到今天看来，已是彻底失败了，连帝国的雇佣军都无法击溃女王的军队，更别说一群暴民了。 在提尔斯的计划里，掀起一场暴民的运动，不过是为了搅乱基斯里夫联军的围城。好让自己趁乱逃出去。无知的民众却还在等待着那激动人心的一天，等待着他们的市政官与他们并肩作战，一起突围的那天。却不知提尔斯连自己的替身都找好了，到时候，那个长得跟他很像的平民罪犯，只需要站在高处，一声不吭即可。士兵会保护他，没有人可以接近他……真相将永远隐藏在血腥的阴谋背后…… 第255章 穷途末路（上） “维拉内尔，我已经容忍你很久了，不要以为你父亲是瓦拉侯爵，我就不敢动你。在魔法学院，没有家族地位贵贱之分，在这里，每个魔法师学徒都是平等的，你们都是霜寒女巫学徒。如果你以为可以靠着你父亲的背景一次次逃过制裁，那就大错特错了！” “还有你，丹尼斯。不要将女王陛下对你的厚爱当做挡箭牌，在这里，谁犯了错，都一样要面临惩罚。你天赋异常，又勤奋好学，前途无量。不要整天跟一些不务正业的人在一起。” “至于你，黛西，你是高年级的学生了。再过两年，就要毕业了。本应该起到看护学妹的工作，但是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 院长办公室内，大导师艾琳大声训斥到。几名女孩低着头，坑都不敢吭一声。她们涉足禁地，好奇心害死人。谁都不知道下一步大导师会如何惩罚她们。即便自己的老师想帮她们，也没办法了。在学院里，大导师艾琳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传闻她是卡特琳娜女王的左右手，实力达到九阶，仅次于冰雪女王十阶法师。 “将她们关到禁闭室，三个月不许出来。”艾琳大声说到，“好好反省。这算是最轻的惩罚，如果还敢再犯，我保证你们不能活着走出这座学院。即便是你们父亲跑到女王陛下面前下跪求情，也救不了你们。” 她严厉的说到，眼里闪过不可置疑的威严。 …… 厄伦格拉德。 “女王陛下，暴乱已经被遏制，所有暴徒都被处理了。现场抓到叛逃的提尔斯。” 轰轰烈烈的绿皮入侵风波不到一个月便被基斯里夫正规军剿灭了。卡特琳娜亲征之时，暴风雪从天而降，将三万绿皮围困在很小的山头，随后，基斯里夫射击军从四面八方包围了山头，成千上万的绿皮血流成河…… 平定绿皮之后，卡特琳娜率领联军再次赶回厄伦格拉德，那里，正发生着一起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平民暴动。好在临走时围城部队在城外建起了一道绵延不绝的围墙，手无寸铁的平民冲出去之后才发现他们面对的，不是提尔斯口中薄弱的基斯里夫联军防线，而是高耸的木制围墙，和绵延不绝的弩机，投石器…… 基斯里夫联军的包围网和厄伦格拉德的城墙之间，不是自由与希望，而是埋葬无数尸骨的地方…… 暴乱结束之后，公爵亲卫队抓住了那个试图在混乱中逃跑的厄伦格拉德市政官提尔斯。并且将这个失魂落魄的贵族抓到了女王面前。 “提尔斯，我们又见面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一次我们见面还是在基斯里夫。冰雪冬宫里，你精神满满，信誓旦旦要为这个国家献身，为社稷献身。而今天，你怎么落魄到这番程度？怎么，你的佣兵背叛了你？还是你的腿脚不利索，跟不上他们的马车？” 军营内，卡特琳娜骄傲的坐在寒冰石王座上，审视着这位落魄贵族。他曾经是厄伦格拉德的市政官，祖辈更是这座城市的奠基者。多少年来，提尔斯一直以厄伦格拉德第一把手自居。而现在，这场叛乱彻底结束了这一切。卡特琳娜甚至已经想好了新的市政官人选。 “呸，你这个蝎心人面的魔鬼，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伎俩，你的阴谋，你的邪恶。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终将暴露在世人面前！” 提尔斯知道自己落到卡特琳娜女王手里，必然得不到好下场。冰雪女王对待叛徒那是一个“狠”字。这是众人皆知的，更何况，自己还亲手玷污了她的女巫，鼓动整座城的人与她作对。这些事情在女王眼里，还是绞死一百次都不能平息她的怒火。 “我的阴谋？我有什么阴谋？说说看。” 卡特琳娜轻声说到。她的声音宛如幽灵低语，令人不寒而栗。 “培养党羽，挤占各地贵族和商人的生存空间，只要你看上的资产，便会用各种手段得到，那些几代人经营的产业，在你的暴政下，收为你名下的资产。操纵市场，让普通商人损失惨重，大贵族无利可图。所有的利益却全部流入了你的腰包；我的女儿，我的孙女，皆因你而死。培养霜寒女巫，说得好听，不过是你统治这个王国的手段而已。那些不服从者，全部遭到了残忍的屠杀。多少贵族的女儿，孙女，进去魔法学院学习，几年后已经完全变样。你向她们灌输了什么你自己最清楚。平民之女沦为工具，被派到贵族和领主身边做情妇，监视他们。贵族之女回到自己的父亲身边，监视自己的家庭。这一切，都是因为……” “蓝道，割了他的舌头。” 还没等提尔斯说完，卡特琳娜便怒火中烧了。趁着自己还没露出原型，叫人直接做了这个顽固的贵族。 “魔鬼……终有一天，你将被审判！你将……” 提尔斯还没说完，蓝道便摁住了他的肩膀，将他整个人摁倒在地，提尔斯一侧的脸庞贴着地面，面部都挤得变形。蓝道的力气很大，超过了常人，如果可以，只要女王一句话，他可以徒手撕开提尔斯的胸膛，将里面跳动的心脏拽出来。但是现场还有别人，卡特琳娜并不想让一些不是那么信得过的手下知道太多。 随即，蓝道取出了腰间的匕首，两名克雷姆守卫残暴的将提尔斯的嘴巴扒开，大公爵动作干净利索，三下五除二，一把割掉了提尔斯的舌头……猩红的血水瞬间填满了这位昔日市政长官的口腔。然而，卡特琳娜并不想就这样让他死去。叛徒的下场不应该如此简单，即便要死，也要承受死亡前无尽的痛苦。 一个简单的法术，卡特琳娜将提尔斯的伤口冻结了起来，血液不断流动，让他不至于因为流血过多而死。同时，蓝道取出一瓶生命药剂，将它强行灌进提尔斯的喉咙里。 “死亡，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应该好好享受下这个过程。” 卡特琳娜冰冷的声音在营帐内回荡，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那些引渡他的人，抓到了没？” 处理完提尔斯，卡特琳娜才问起了那些见钱眼开的雇佣兵的下落。 “抓到两个，其他人，让他们跑了……” “继续追。抓回来，必须让他们知道，帮助叛徒的下场。” 卡特琳娜说着，从王座起身，高脚冰鞋踩过提尔斯身边，留下一堆堆寒气逼人的冰渣…… 第256章 穷途末路（下） 清晨的阳光暖洋洋的洒在身上，当罗德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迷迷糊糊看到卡洛琳正趴在桌前，凝视着自己。那目光带着怪异…… “怎么了？亲爱的，你在看什么？” 罗德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用沙哑的声音问到。他摸着桌子去找水，昨晚将水杯放在桌头，睡了一整个晚上，口渴难耐。不得不说雪岩堡的构造还是挺厚实的，城堡用巨型石块砌成，中间填满沙子和碎石，可以起到很好的保温功效，以至于一整夜罗德都没有感觉到寒意。即便现在已经是冬季。 罗德找到了水杯，一口饮下。再看卡洛琳的时候，对方依旧目不转睛，用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这种感觉让罗德浑身不自在。 他也看着卡洛琳…… “到底怎么了？亲爱的？” 罗德挤出一丝笑意，接着问到。 “没怎么。” 卡洛琳说着，将头转过去，不再看他。埋头翻阅着自己手中的书籍。罗德感到气氛不对，便穿着睡衣走过去，温柔的揉着卡洛琳的肩，继续问到—— “不对，一定有事。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但是卡洛琳依旧不说话，她也不生气。这种感觉真是哗了狗了。前世每次和女友吵架便是这种状态，冷战……该死的冷战啊，要么你发泄出来，要么就别板着脸，一脸傲娇。搞得自己一头雾水。果然，走到哪，女人都一样…… 罗德暗自叹气。卡洛琳这才转过头，低声说到—— “你最近一直在研究那个木精灵的箭，告诉我，你在想什么？我听说那个木精灵是一个女精灵。” 卡洛琳说完，罗德这才知道自己这个小女巫在顾忌什么。果然，女人都一样…… “女精灵……漂亮的女精灵……但是这跟我研究箭簇没关系……” “那你研究她的箭做什么？” “你没发现吗？木精灵的箭设计得十分优雅，流线型的设计可以减少空气的阻力，让箭射得更远。另外，做工也十分精细。我在想，什么时候我们的铁匠才能打造出这样的武器？”罗德说着，一边观察着卡洛琳的脸色。 “还有，我研究木精灵的箭，是在想，什么时候我们才能拥有这样的弓箭手？亲爱的，你知道的，最强的人类弓箭手有效射程也只有一百步，但是木精灵射手的有效射程超过了两百步，据说两百步外依旧可以精准射杀。这是多大的差距啊……原本我以为木精灵不会替其他种族作战，不属于佣兵范畴。但是直到这次，我才知道，他们中也有特例，也有雇佣兵。我的想法是，什么时候可以招募一批木精灵射手，作为我们部队里的远程核心力量。这样，无论是野兽人、绿皮，或者是诺斯卡人进攻，我们都不怕了。只要在城墙上布置一百名木精灵弓箭手，就算成千上万的野兽人，我们也不怕。” 罗德继续解释到。 “是吗？那我怎么听说你不仅研究人家的箭，还夸赞人家的身材？” 卡洛琳阴着脸问到。 “谁说的？！” 罗德反问到。其实即便卡洛琳不说罗德也猜到了，肯定是他，那个小矮子总是不省心，只有他才会干这种事…… 咚咚咚…… “大人，有情报。” 就在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闹的时候，门外响起了侍卫的敲门声。 “进来。” 罗德随口说到。因为卡洛琳已经穿好正装，自己没穿正装无所谓。 “女王的命令，要求我们赶回厄伦格拉德。出现在孤风城附近的绿皮大军已经在半个月前被消灭了。现在，联军即将对叛军之城发起总攻。” 侍卫汇报到。 …… “你们的主子还说了什么？” 厄伦格拉德城外，冰雪女王的大帐。暴乱结束后的城市一片狼藉，暴徒的流血死亡让城中的平民和贵族们绝望了。连士兵也失去了守城的信心。没有人愿意为一场必败无疑的战斗而丧命。他们看不到未来，连日来，偷跑出城投靠女王的厄伦格拉德守军不断增多。原本三千人的守城部队一星期后骤减至两千人……而且还在流失…… 三头同盟也宣告瓦解，马库斯和莫洛克，还有布兰登，先后派人向女王求和，希望饶他一命。愿意奉上全部财产。然而，面对信使，卡特琳娜表现出了一贯以来的骄傲和冷漠。 “他说，如果您同意的话，他将开城投降，解除所有武装，并且，向您献上十万金王冠和五十万银先令。外加五辆马车的珠宝和黄金器皿。” 信使战战兢兢的回答着。 “这原本就是属于基斯里夫的财产，马库斯独吞了它，现在，要将这部分财产拿来抵命？” 冰雪女王反问到。 使者不说话，这不属于他的任务范畴，他的任务只是将原话带到。至于女王会如何反应，这并不是他可以预料并解决的。 “这个……我不清楚……陛下……” 使者恭恭敬敬的回答到。 “你当然不清楚。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和谈是不可能的。他已经失去了和谈的资格。老鼠没资格和狮子谈判，我要的，是他的命。明天，厄伦格拉德将城破，而我的大军，将碾过城门，找到他的尸体。” 卡特琳娜用低沉而恐怖的声音说到。 使者早已吓出了一身冷汗，他颤抖着起身，朝女王认真的鞠了一躬，而后在克雷姆守卫的引领下，走出了大帐。 “女王陛下……” 使者前脚一走，后脚，大臣坎达尼亚马上觐见了沙皇。刚才卡特琳娜接见使者的时候他就在旁边，许多话憋在心里，终于到了不得不说的地步。 “你是不是要劝我，不要屠城？” 卡特琳娜很快就看出了大臣坎达尼亚的心思。老人眼里闪烁着忠诚、不安、焦虑的复杂心情。他效忠于基斯里夫沙皇，他的父亲，父亲的父亲都为这个国家流过血，默默奉献着自己的一生。也正因如此，坎达尼亚对卡特琳娜堪称忠诚。只不过，作为皇宫中难得的正直者，他始终得不到晋升，不过也因为他的忠诚，女王始终保留着他的位置。 “是的……陛下……”坎达尼亚眉头紧锁，继续说到-“那些平民，他们是无辜的。他们并不知道真相，他们被贵族们欺骗利用，但是本质上，他们都是基斯里夫的子民。” 老人苦口婆心的劝到。尽管他不知道女王接下来会作何反应。 “那么，你的意思，我要接受那些叛徒的议和，放走他们，用所谓的‘和平’手段进城？” 卡特琳娜反问到。 坎达尼亚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他听出了冰雪女王话中有话，听出了冰雪女王的怒气和怨气。使得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我不是这个意思……陛下。” “那就不存在无辜与不无辜。他们反叛我，袭击我的军队，攻击我的城墙。这便是背叛！如果被欺骗的人可以说无罪，那么，欺骗一个人，叫他去杀人，杀人犯也可以说是无罪吗？他们应该有最起码的分辨能力。” 卡特琳娜怒斥到。 坎达尼亚听完默默低下了头。他知道，女王已经做出了决定，没人可以改变…… 第257章 炼狱 “地狱，人间地狱……他们无差别的屠杀，连小孩和老人都不放过。城里到处是尸体，血水将莱因斯克河染红。” “城楼塌了，守城士兵根本无力抵抗。逃的逃，死的死，据说最后站在城墙上的只有守城将军一人。真正的光杆司令啊。” “女孩，少女，哈哈，够带劲……” “我艹了一个贵族女，真是舒服！这辈子还没享受过贵族的服务。白嫩的皮肤，挺拔的……” 当罗德和卡洛琳、埃德蒙、狄盖尔一行人风尘仆仆赶到厄伦格拉德时，这里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基斯里夫联军三天前就轰开了厄伦格拉德的大门，并且在冰雪女王的命令下进城屠杀。罗德从那些士兵和军官口中得知了情况……有些人屠城后表现出了极度的自责，而有些人，却还在回味那场血腥的大屠杀…… “最后一艘高等精灵的商船在屠城前一天晚上离开了港口，据说那些精灵放下狠话，说今后再也不会踏足基斯里夫……” 参与屠城的铁环堡士兵如是说到。 罗德又问了阿尔维斯，他也参加了这场屠城。只不过没有亲自动手…… “你无法想象那样的景象，那些士兵，全疯了。杀完人抢钱，奸yin妇女，连小女孩都不放过。总之，在那种环境下，所有人都疯了。你知道的，这不仅是一场屠杀，也是一场掠夺。参与其中的人就像野兽，都希望尽可能的多分一点。在士兵眼里，城破后的厄伦格拉德市民就像猎物，而他们的财产就是士兵们的战利品。掠夺……掠夺不成就杀……很正常……” “难民逃向三座神殿，达哈神殿聚集了最多的人，同时，也庇护了最多的平民。我猜那里至少有三千人。围在山头周围的人挤破脑袋，最后祭司将青铜大门合上，才阻止了难民的冲关。他们想庇护更多的平民，但是没办法，一座神殿能够容纳的人是有限的。我知道，那些祭司们尽力了。” “托尔神殿和厄孙神殿也保护了不少人，看样子至少也有一两千人。莎拉克修道院就没那么幸运了……它被一块投石砸中，天花板都塌了。士兵冲进去，烧杀抢掠，连祭司都拦不住……有些女祭司甚至被拉出去轮了……他们不怕被神罚，因为他们原本就不信神明……” 阿尔维斯叹息到。罗德发现，那些道貌盎然的人，此刻，才是嗜血的野兽，而这个身高不足一米二的侏儒，此刻却是善者。可惜他们掠夺完还要嘲讽侏儒一番，说他抢不到任何东西，分不到一杯羹。人性的罪恶只需要找到一个特殊的环境，便会被彻彻底底的释放开来…… “不过最终女王保留了三分之一的人的性命。或许是不想让这座城市彻底抹去，或许是需要一些人来处理那些密密麻麻的尸体。总之，她最后让一些人幸免于难，而这些人其实早已面露饥色，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唉，这是一场怎样的战争？自己人杀自己人？或许在女王眼里，这些人根本不是人……” 阿尔维斯意味深长的说到。 “那那些尸体呢？上万人的尸体，怎么处理？” 罗德发问到。 “这正是我要跟你说的。很奇怪的是卡特琳娜并没有命令人将尸体焚烧掉，而是让那些剩下的难民挖坑，将这些尸体填埋起来。她明明知道的，在我们这片土地上，死者横行……会将死者从墓穴里拉起来的巫师也大有人在……” 阿尔维斯小声说着，罗德知会的点了点头。他们心知肚明，早就怀疑冰雪女王的真实身份了。 吸血鬼需要活人替他们生产，同时，死人却是最忠诚的…… 罗德只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知道卡特琳娜成为吸血鬼以来，这些年间基斯里夫增加了多少亡灵…… 就单单这场屠城。几万生灵长眠于地下。有朝一日卡特琳娜需要，完全可以唤醒它们。这才是冰雪女王真正可怕的地方。 “这座城市今后怎么办？” 罗德皱起眉头问到。 “不知道。据说卡特琳娜打算将这剩余的几万人留在这里，重建这座城市。回头再将基斯里夫城的人移民到这里，成为这座城市新的主人。而这些挖坑收拾尸体，重建城市的人……估计到时候我们这位女王自有安排吧……”阿尔维斯的脸色有些难看继续说到。“按照以往的做法，估计这些人到时候会被打发到全国各地的矿场、农场去做苦力，总之，他们这辈子是没希望了，除了像奴隶一样活着，其他的，不用指望了。” 阿尔维斯说着，不由得愁容满面。 罗德感慨万千，那些杀人的刽子手在锦缎马车上洋洋得意，挥洒人生，而真正忧国忧民的人，却被笑做小丑…… 罗德知道，卡特琳娜保留这三万人的性命是有原因的，他们是劳动力，只要给一口水喝，一口饭吃，就可以干很多事。而且不敢再闹事，因为上面的人随时可以要了他们的性命……就像牲口一般，任人调遣。 一座城市的重建不能没有劳动力，同时，经过洗礼后的厄伦格拉德，将成为女王的掌上明珠。是的，她便可以毫无阻力将自己的人安排进来。再也没有什么贵族联盟可以阻拦她。一场叛乱，虽然死了数万人，但是却也将基斯里夫重新洗了一遍……甚至不知不觉中，北境的实力也被削弱了。与血手佣兵团的一战里，牺牲的大多是北方的士兵，而那些基斯里夫的中央军，却在后头作为预备队…… 而厄伦格拉德重建之后从首都基斯里夫城移民，刚好也可以减轻首都人口稠密的压力。至少，失业率降低了。一个全新的格局就此形成，或许要恢复到原来的生机，需要五到六年的时间，或者更久。但是女王等得起。她的寿命可远比普通人长得多……而那些死者，那些被埋在地下的死者，便是她的储备军…… 第258章 废墟之上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走在满是废墟的厄伦格拉德城里，罗德眉头紧锁，问起了身边的小矮子。 阿尔维斯目光迷离，踢着地上的石子。他有些心神不宁，肩上的担子太重，有些事虽然他自认为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改变点什么。但事实上他根本做不到，他改变不了任何事。至少，在铁环堡他不行，整个基斯里夫，没有一个城堡的领主会愿意让侏儒来打理自己的领地，更别说教导自己。 “我不知道，回到铁环堡，尽我的能力将迪恩救回来吧。” 阿尔维斯低声说到。声音却低得连他自己都听不清。或许，曾经铁环堡的大管家也失去了信心。世界已经变了，变得面目全非。 “你办不到的，相信我，迪恩救不回来了。”罗德用沙哑的声音说到。“你在外面辛辛苦苦的劝导，他的卧室里，他的枕边，却是另一个人在低喃，在低语。这种低语每天都在发生。是人总爱享受，你要将他从温暖的温床上叫醒，然而，他或许根本就不想醒来。” “你是说那个苏菲娅？” 阿尔维斯停了下来，转身问到。那目光充满恨意，罗德知道他不是恨自己，而是恨那个女教徒，恨自己侄子的堕落无刚。 “不，不止她。就算你想方设法除掉了紫袍女，还会有白袍女、红袍女、青袍女。你除不完的。这些年，色孽信徒已经融入铁环堡的各个角落，你没发现，不过是因为它无法腐蚀你而已。但是私底下，这座城堡发生多少yin乱之事，你知道吗？或许在财政上你十分清楚，但是各个骑士、贵族的私生活你并不能完全了解。” 罗德平静的说到。这种平静是早已看穿世事之后的淡然。 阿尔维斯低下了头，他眼前就像横着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然而，他依旧放不下，哥哥奥布里临终前留下的遗愿，是希望看到迪恩将铁环堡建成一个真正富裕的独立城邦，至少维持他统治时的样子。看上去是那么繁华，至少只是看上去…… 不过迪恩辜负了他，现在，连自己也要辜负他了。 阿尔维斯沉默不语。 不知不觉中，两人走到了一座废弃的高塔前。可以看到这座高塔是很久以前就被废弃的了。而不是毁于几天前的大屠城。 “女巫之塔。” 阿尔维斯念到。 罗德走上前去，拾起一块石头，上面印着半截字母，那是一个人名的后半段。罗德估计那是这座高塔主人的名字。至于是第几任主人就不得而知了。 塔身已经遭到严重破坏。上半截像是被石头砸开了，留下触目惊心的缺口，下半截却被烈火焚烧过。基石被熏得焦黑。 罗德和阿尔维斯踏着碎石走进了这座荒塔。塔里面一片狼藉，被烧得只剩下骨架的家具，玻璃和陶瓷类的东西摔了一地，甚至可以看到一些被烧焦的尸体，发黑的骨头暴露在惨淡的阳光下，诉说着那场残忍的破坏和虐杀。罗德听说过一些霜寒女巫之塔的事，据说一年前厄伦格拉德的贵族们起兵谋反时便将目标锁定了城里的女巫之塔。 谁都知道霜寒女巫对冰雪女王忠心耿耿。想要控制厄伦格拉德，就必须毁掉女巫之塔，杀死城里所有的女巫。因为几乎没有哪个女巫会背叛冰雪女王，她们被洗脑是洗得如此彻底。 于是，厄伦格拉德的贵族们发起了一场焚烧女巫的运动。猎巫人们带着暴民用投石器摧毁了高塔，而后暴民在猎巫人的带领下冲进了高塔。尽管塔里的女巫们奋死反抗，但是在人多势众的暴民面前，还是败下阵来。 随后发生的事令人发指，那些暴民在控制了高塔后竟然对俘虏的女巫大肆凌辱……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十几个霜寒女巫被轮流侮辱，惨叫声回荡在高塔内。没有秩序的情况下，人全部变成了野兽…… 这也是冰雪女王如此痛恨这帮贵族的原因。 此刻，站在这座凄冷的高塔内，罗德仿佛可以听到那些灵魂的哀怨和凄嚎。 “走吧，这里不宜久留。”罗德说到，“它已经成为一段历史了，不过我保证卡特琳娜不会将它写进正史里。” “那是肯定的，我们这位女王只会在传记里留下她英明伟大的一面，留下她丰功伟绩的一面。” 阿尔维斯嘲讽到。 “浩大的一座城市，一夜间便沦为废墟了，几人欢喜几人愁啊。” 走出高塔，刚好看到满城房屋笼罩在迷雾般的冬雪下，罗德不由得几分感慨。 “什么意思？” 阿尔维斯转过头来，困惑的问到。 “意思是-因为这场叛乱，有些人高兴了，有些人却悲伤了。” 罗德解释到。 “那是。那些战前站在女王一边的人，在这场屠城里可挣得盆满锅满。而那些之前反叛卡特琳娜的人，现在就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待着。” 阿尔维斯说到。 “可不是吗？我的人还在为没有参与掠夺而沮丧。他们号称诺斯卡掠夺者，然而，当最大的掠夺机会摆在面前时，却没有赶上。” 罗德自嘲着。 “但是这其实也不失为一个机会。” 阿尔维斯转动着他那双小眼睛，若有所思的回到。 “什么意思？” 罗德突然有些不解。 “几乎所有基斯里夫的军队都参与了这场屠城和掠夺。唯有你的部队，还有海德堡、冰岚堡、雪岩堡的人没有参与这场屠杀。今后，基斯里夫人民会怎么看待你，还有你的部队？” 阿尔维斯微笑着问到。 “仁义之师？” 罗德脱口而出。 “是的。在贵族眼里，你们不算什么。然而，在平民眼里，你们已然是英雄。民心，是关键。”阿尔维斯点明到。“财富可以通过日后慢慢积累，民心却不是那么容易获得的，而你们已然获得了一半。” 听完，罗德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论财力，自己永远不可能拼得过女王，所以，今后若是要扳倒女王，民心才是重中之重。 第259章 瓜分 蓝道，厄伦格拉德市政官； 迪斯马，厄伦格拉德海军上将，海务局总司； 威斯特，厄伦格拉德隧道与工程部部长； 马尔蒂纳，厄伦格拉德财政总管…… 厄伦格拉德刚刚被屠城，新的秩序已然在女王指间悄悄建立。所谓分一杯羹便是如此，镇压叛乱中的忠臣得到了重赏，而那些叛徒，则遭到了残忍的屠杀和监禁。 就像一群野兽在瓜分食物一般，在冰雪女王卡特琳娜的主持下，厄伦格拉德新的官员在一个个产生。陆军总指挥官蓝道无疑成为了最大的赢家，接替提尔斯的位置，成为了厄伦格拉德新的市长。而迪斯马，在厄伦格拉德海战中一举挫败叛军的舰队，同样功不可没，在女王的授意下，成为了厄伦格拉德的海军总指挥官，替冰雪女王把持基斯里夫西大门。之后是一系列的地方官任命。 大大小小的官员就像排队接受女王的赏赐一般，从冰雪女王手里接过权力。掌管新厄伦格拉德。 当然，这其中最重要的几个人，便是女王的绝对仆从。他们都是吸血鬼，为女王服务就像奴仆对主子效忠一般。而其他人，尤其是那些不明真相的人类，只能靠边站。分得残羹剩饭。 可悲的是那三万幸存的难民，他们在厄伦格拉德大屠杀中苟活，现在便要接受无尽的奴役。重建城市，重建那些在战争中损坏的建筑，掩埋在屠杀中死去的同伴的尸体，这些都是他们的工作。而做完这些，他们便不会再留在这座城市了。这座城市将有新的主人，新的移民。 “女王陛下？” 封赏完之后，人群散去。蓝道却悄悄走进了卡特琳娜的房间。 他和卡特琳娜一样，有着一双湛蓝色的美丽眼睛，只不过美得有些诡异。在隐藏在皮囊下的，是一具不朽之躯。 “你来了……” 卡特琳娜头也没回，轻声念到。 “陛下，厄伦格拉德叛乱的事总算圆满解决了。您的分封让诸臣臣服，只是有一个人，您似乎忘了他。” 蓝道站在门口，低声说到。没有卡特琳娜的首肯，他不敢踏近一步。只是出于对女王的忠心，他还是将自己的想法和顾虑说了出来。 “谁？” 卡特琳娜转过头来，冷冰冰的看着大公爵蓝道。十年前，他便是现在这幅模样，十年后，却似乎更加英俊了。除了头顶的碎发掉了一些，面容上依旧俊俏。 “科恩。” 蓝道回答。 “你说那个废物。” 卡特琳娜言语中流露着不屑与轻蔑。 “额……他是废物没错……但是科恩好歹也算是基斯里夫大公，他的祖父曾经是基斯里夫城的建城者之一。另外，基斯里夫境内听从他的人还不少。” 蓝道低声说到。他知道女王一直不喜欢这个人，当初派他去统领北境联军而不是基斯里夫的正规军，其实也有一番深意在里面。结果他还真的败了，如果不是那个叫罗德的北境小领主救场，恐怕现在局势已是另外一番场景。 “时代变了，英雄的子嗣不一定还是英雄。” 她冷冷的说到。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科恩会怎么想？他为这场叛乱战争流过血，受过伤，但是到头来却什么也没有得到，反倒会失去一些他珍视的东西……科恩在基斯里夫还是有一定势力的，女王陛下，要铲除这个人，恐怕还需要一些时间。” 蓝道提醒着。然而，卡特琳娜的目光中依旧写着不屑与傲慢。 “你还怕他掀起什么风浪吗？一个没落公爵，拥有这个头衔真是浪费。” 卡特琳娜念到。 …… 黑锤堡，老管家穆罗斯呆坐在办公室内，一脸疲惫。罗德临走时将这座城堡交给他打理，但是一年后，情况却有些无法控制了。拉海姆来自大城市，他有着一套完善的商业运作模式，手段心机众多，通过挤垮竞争对手，再垄断市场的办法产业越做越大，开始走私军火之后更是有了一支私人保镖队伍。名义上是保镖队伍，实际上和军队有什么区别。 穆罗斯知道，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可以找个理由，出动军队，将拉海姆拿下。但是他不想走到那一步。那样的话，拉海姆势必会拼死反抗。厄伦格拉德他是回不去了，黑锤堡已然成为了他的根据地。如果强行夺去他的财产，将他关进地牢，他势必会反抗，他手下那支保镖卫队则很可能当街与城堡守卫发生械斗。那样，是最不好的结局，真的发生那种事，黑锤堡的安全问题又成为了一个隐患，一个安全得不到保证的地方是无法得到外来移民的。那样，黑锤堡谈何发展？ 再说，以莫须有的罪名抓捕一个贵族，这种事要是传出去，黑锤堡便再也得不到外界的认可。这同样是罗德领主不希望看到的。 先前，他让罗伯茨搜捕并保留拉海姆走私军火的证据，但是这位老船长却一去不回，以贸易谈判为由在帝国久留。穆罗斯知道，他不想得罪拉海姆，毕竟，那支保镖队伍其实也是一股黑势力。 他趴在桌头，烛光下，是一张老态龙钟的脸。皱纹爬上眉头，充满着沧桑与悲凉的味道。 “穆罗斯……” 首席骑士维吉尔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银色的盔甲，手握骑士长剑。看上去依旧精神奕奕，和老管家穆罗斯的疲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觉得我不信了，这件事还是要写信给罗德。我会告诉他这里发生的一切，告诉他我辜负了他的期待，没能将这座城堡管理好。” 穆罗斯用沙哑而微弱的声音说到。他和维吉尔也算是挚交了，在罗德还没离开黑锤堡的时候，他和维吉尔是领主的左膀右臂。如果连维吉尔都无法信任，那么，这座城堡内便没人可以信任了。好在维吉尔还没有违背自己的誓言，在他十八岁成为骑士的时候，便宣誓效忠黑锤堡领主。而维吉尔的祖辈，都是这样效忠黑锤堡领主的。一代又一代，黑锤堡里的骑士并不多，维吉尔算是其中之一，他时常以此为荣。 “写吧，该让领主他知道了。要怎么处理，让他决定吧。” 维吉尔宽慰到。这两年，他看到身体原本就不怎么好的穆罗斯变得更加疲弱。他走路的时候甚至需要人搀扶着。这种状态若是持续下去，维吉尔真担心穆罗斯还能撑几年？ 第260章 背叛 “你说的是真的？可有证据？” 隆冬时节，厄伦格拉德叛变已如余烬，灰飞烟灭。在女王还未班师归来的时候，在阴沉的基斯里夫城，一位身披黑色斗篷的摩尔信徒意外的来到了大公爵科恩的家中。 他只是谈了很短的一段话，便让科恩如坐毛毡，基斯里夫的女沙皇竟然是吸血鬼？这无论如何让人无法接受。科恩平日里卡特琳娜虽然没有什么交集，但是也并未达到要与其作对的程度。 而现在，若是这位摩尔信徒说的是真的，那么，他就必须采取行动了。毕竟，自己可不想成为吸血鬼中的一员……虽然可以拥有无尽的力量，但是科恩还是想做一个人类。一个真正的人类。 但若卡特琳娜真是吸血鬼，那么自己的公爵之位迟早有一天是保不住的。毕竟，终有一天，冰雪女王会找自己摊牌，到时候，在成为吸血鬼的仆从还是成为吸血鬼的绊脚石之间选择，自己势必会选择后者。那样，被卡特琳娜踢掉也是在所难免了。所以，若是这个摩尔教徒说的属实，那么，最好的行动时机就是现在，趁着这位女沙皇还在厄伦格拉德的时候，发起一场政变，推翻她……虽然，这会很危险，危险到稍有不慎，就会要了自己的命。 “物证没有，人证却有。不知殿下可否有勇气与我一起去见证？” 摩尔教徒说着，眼睛里流露着一股不容怀疑的自信。 “见个证人还需要勇气？” 科恩眯起眼睛说到。 “不是一般的证人，这个人是卡特琳娜女王的手下，同时也是一个吸血鬼，你认识他的。” 摩尔教徒继续自信的回答到。 科恩有些忐忑不安了。吸血鬼……还是自己认识的？他仔细在脑海中回想，却似乎没有找到这样的人选。身边不可能有吸血鬼埋伏……但是从这个摩尔教徒自信满满的脸上，科恩又找不到半点虚伪的痕迹。既然对方冒着生命危险向自己觐见，那么，自己是不是也该信任他一回？反正人手自己可以带，可以带上最得力的士兵和守卫，不怕这帮摩尔信徒捣鬼。 “好吧，带我去见他。” 科恩说到。 半个小时后，他们来到了关押吸血鬼的地牢。阴暗的地牢隐藏得很好，位于平民区下层，不是几个摩尔信徒带路，科恩保证自己找不到这样的地方。头顶和四周都是坚固的岩壁，脚下是流动的地下水。可以看到这座地牢挖得很深，以至于科恩无法想到它建成之初的目的是什么。或许它一开始并不是一座地牢，只是后来被改建成地牢了？科恩不得而知了，这座城市隐藏着太多秘密，甚至有人说魔法学院深处是一座魔窟，里面隐藏着可怕的魔鬼。各种传言都有，尽管卡特琳娜试图遏制这些传言，但是它们总是在私下传播着。就像苍蝇一般挥之不去。 “大人，请你小心。他很危险。” 领队的摩尔教徒说着，将科恩带到了一座铁笼面前。不是一般的铁笼，而是经过反复加固后的笼子。火把挨了过去，黑暗中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忽隐忽现。 突然间，牢笼内传来了可怕的嘶吼声，一个人形模样的生物撞向了栏杆。结实的手臂苍白如纸，毫无血色，一对锋利的爪子却从指间伸出，刮擦着铁笼护栏，将护栏擦出一条条印痕。 “弗拉塔尼亚！” 火光中，科恩惊恐的大叫了起来。他看到了那张熟悉而陌生的脸孔。熟悉是因为弗拉塔尼亚曾经是他的副官，厄伦格拉德叛乱之初，这位年龄的贵族受女王的命令随军出行，被安排到自己的军营中。科恩在领导北境军队的时候，这位贵族便作为自己的副手参与了几乎所有的行动。 而他同时也十分清楚，这个人其实是女王派来监视自己的。而现在，那个温润尔雅、气度偏偏的贵族青年已然变成了一个嗜血的野兽，确切的说，他原本就是野兽，原本就是吸血鬼，女王手下的吸血鬼……吸血鬼听从于吸血鬼王，从来没有听说哪个吸血鬼效忠于一个人类……证据已然摆在眼前。科恩睁大了眼睛，强装镇定，他想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然而，这就是真的。 事实上，他曾经想过谋反，卡特琳娜不止一次侵占了他的利益，之前如此，现在也是如此。厄伦格拉德叛乱结束，然而，从远方传来的消息，他一杯羹也没分到。甚至原本属于他在厄伦格拉德的资产还被充公，当做了战利品……这都可以忍，但是女王是吸血鬼，这绝对不能忍。就算今天自己忍气吞声，以后总有一天自己也必须面对，科恩知道，自己是绝对不可能对一个吸血鬼效忠的。 那么，以其在战战兢兢中度过余下的日子，不如就趁现在，反抗她。如果基斯里夫被控制了，冰雪女王甚至无法进城！这是最好的机会，科恩心想。是时候动用他全部的力量了。 “这座城市里还有多少吸血鬼？” 科恩抓着摩尔教徒的首领，问到。 “数不胜数，在你看得到的地方，在你看不到的地方，都有。大人，你若是决定了，就要趁早，吸血鬼的力量是您无法想象的。趁他们还未察觉的时候出击，我们才有胜算。” 摩尔信徒说到。 “你们会帮我的，对吗？” 科恩用颤抖的声音问到。 “那是自然，我们会支援您的行动，让死者回到他们应该回的地方。” 摩尔教徒的首领低声答到。 “好，我回去召集我的部队。你们做好与我一同进攻班达加宫殿的准备。” 科恩认真的说到。多少次在心里演练过的场景，此刻终于要变成现实了。科恩心切难耐，这一次，他要么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要么，成为后世仰慕的英雄。就在这一次，胜败就此一举。 “那么他呢？” 正要走出地牢，科恩又转过头来，想起了什么。他指着牢笼内的弗拉塔尼亚问到。 “这是他最后一眼看到这个世界了。” 那名摩尔教徒的首领说着，随即用一把银质的长矛从铁栏的缝隙里捅了进去，一杆子戳穿了牢笼内吸血鬼的心脏。 …… 回到自己的官邸后，科恩立即召见了自己的首席骑士席拉，将一份绝密的名单递到了这位忠诚的骑士手中。 用金丝绒布袋包裹的羊皮纸内写满了一长串名字。 “大人，这是？” 首席骑士席拉一脸困惑的问到。 “上面是这些年来卡特琳娜安排在我身边的人，也就是传闻中的秘密警察。按照名单，干掉他们，一个不留！上面标注了这些人的职业和身份，统一行动。我不希望有任何风声透露出去。明白吗？” 老公爵坐在象牙椅上，声音低沉的说着。这些年女王对他的监视他早就有所察觉，只不过不到撕破脸皮的时候就不会追究。而现在，自己要采取行动了，这些钉子，便必须要铲除了，基斯里夫还有许多女王的势力在，科恩不希望自己的行动进行到一半便被城防军给逮捕了…… 第261章 围城 “冰雪女王是吸血鬼？” “不可能……” “她命人在全国各地抓吸血鬼，抓食尸鬼王，自己怎么可能是吸血鬼？” “一定是公爵搞错了！或者这是他夺权篡位的借口罢了。” 科恩宣传的卡特琳娜是吸血鬼的情报在民众中引起轩然大波。然而，预想中的全民暴乱，以冰雪女王为敌的情况并没有发生。民众显然并不相信公爵口中的话，他们见过权力斗争，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那些毫无凭证的指控，不过是政客口中的剑和盾牌而已。 不过科恩也没指望民众会起到什么重要作用。在他眼里，平民不过是一群蝼蚁，他们手无寸铁，胆小怕事，能做什么？真正改变国家命运的，还是贵族，精英阶级。 从下定决心反叛女王到行动付诸实践，仅仅用了七天。七天后，所有大公爵可以调动的人手全部聚集了起来，包括那些在暗地里帮他的摩尔教徒。 众人组成一支军队，开始围攻位于基斯里夫城中心的班达加皇宫。那是这个国家的权力中心，也是王权的象征。 而城防军早已被集体下药，瘫坐在自己的军营内…… 近两百名公爵手下的骑士参加了围城战。这些骑士带着各自的侍从，组成了一支近两千人的部队。同时，效忠于科恩的亲卫队也加入了战斗，加上摩尔教团，围攻班达加宫殿的人数近五千人。他们将皇宫围得水泄不通。 攻城云梯不断架设起来，人群冲击着皇宫的外城墙。居民纷纷惊恐的往城外逃窜，逃不出去的就躲在家中等待着风暴的过去…… “进攻！继续进攻！” 攀登冰墙的士兵不断从高处坠下，然而，大公爵科恩却在城墙下继续高喊着命令士兵进攻。箭雨不断落下，伴随着霜寒女巫的冰霜魔法，班达加宫殿外血流成河。 科恩意气风发，穿着精良的亮金战甲，手握宝剑，威风凛凛。事实上，这是他一生中最威风的时刻。带领众将士反抗女王的暴政。带领一个国家的精英阶级推翻他们残暴的吸血鬼女王。是的，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加令人热情似火，血脉喷张的了。 那些忠于他的部下，一次次的冲击着城墙。然而，班达加皇宫的内墙由寒冰和巨石组成，那是强大的冰魔法铸成的高墙，城墙高度达到了六十五尺，是一般城墙的两倍高，克雷姆守卫、霜寒女巫、女王侍卫站在城墙上向下方投资长矛和箭矢，宛如一场云中宫殿攻伐战。 城外，科恩的攻城部队数量明显超过了守城的女王卫队。即便是克雷姆卫队，也无力阻挡公爵的大军。大部分克雷姆战士都被冰雪女王带出去剿灭厄伦格拉德的叛军了。此刻，留守在皇宫中的部队不超过三百人。三百对抗五千，即便克雷姆守卫人人可以以一敌十，也无法挡住公爵大军的侵袭。 在基斯里夫大公科恩的亲自命令下，重弩车被推了出来。他们来不及建造投石车，便从城墙塔楼上拆下了现成的重型武器。被点燃的石弹被不断弹射出去，砸在寒冰高墙上，每一击，都带着火焰和弩石的威力，宣泄在城墙上。渐渐的，寒冰之墙出现了一道道浅浅的裂缝。 “我们需要援军！” 皇宫卫队队长大喊着。他的手臂因为不断挥舞武器而感到酸痛，举目四望，守军的这三百名战士皆是如此。 “哪来的援军？没有援军！冰雪女王在千里之外，没有十天半个月根本回不来！” 一旁的霜寒女巫葛兰妮大喊到。她的法杖宛若一把长矛，不断刺杀和挑落着登上冰墙的公爵手下的士兵。英勇的骑士在城下高喊着，第一个爬上城墙，忠诚的公爵卫队则在城下用攻城锤不断撞击着城门。那些弩车则对准了没有云梯的地方轰炸。整个基斯里夫城，正在上演一出夺权篡位的大戏。 终于，连城门也开始出现裂缝。 “不行了，放出它们。” 高阶霜寒女巫葛兰妮低声说到。 “什么？不行啊，这只有女王陛下本人可以……” “来不及了，等到女王陛下归来，这里的一切就属于别人了。”葛兰妮瞪了一眼旁边的霜寒女巫，她知道这样做的危害，但是，事已至此，只能先这样了。“去吧，女王陛下回来如果怪罪，我一人担当着。” …… “丹尼斯，你感觉到了吗？” “嗯？什么？” 基斯里夫魔法学院。浩浩荡荡的班达加宫殿围攻战并没有影响到这里，然而，在漆黑的魔法学院禁闭室中，维拉内尔却感到了一丝不对劲。她的听觉十分灵敏，这是家族遗传，哪怕最细微的动静也能被她捕捉到。 不过丹尼斯则没有这种天赋，她虽然在冰霜法术上很有天赋和造诣，但是其他方面和别的小女孩没什么不同。她只是木然的看着自己的小伙伴，一脸困惑。 “一些东西，正在地下翻腾。我是说，之前我们要发现却被发现的东西。” 维拉内尔小声的说到。她贴着墙壁，可以听到整面墙的动静，而学院的地上和地下部分原本就是连为一体的。维拉内尔可以听到那些低吼和嘶叫，还有利爪撕扯石壁的声响。这让她有些毛骨悚然。难不成大导师的惩罚环节里还有这一出？ “我没感觉啊。” 丹尼斯默然的看着她，摇了摇头。 “好吧，希望是我的错觉。” 维拉内尔叹了口气。 但是很快，墙壁继续抖动了起来，这次，声响和动静之大，连丹尼斯和黛西都感觉到了。 “地震了吗？” 黛西惊恐的喊了起来。声音在禁闭室里回荡，显得越发恐怖。 “不，不是地震……”丹尼斯凑到门边，趴在门缝那里望着那长长的走廊，发现地面上一颗碎石，一点粉尘都没有，如果是地震，建筑物不至于那么完整。 “那是什么？” 动静越来越大，同时，三人依稀可以听到头顶的天花板之上，传来了学生们的哭喊声。 “一定出事了！”维拉内尔紧张了起来，“不行，我们还在这里。” “有人吗？放我们出去！”她贴着铁门，紧张的大喊了起来。然而，空荡荡的走廊里漆黑一片，没有任何回应。 第262章 女巫力量 “来人！放我们出去！” 房间剧烈的颤抖让几个小女孩惊恐万分，禁闭室漆黑幽暗的环境则更加加剧了这种气氛。然而，任凭几个小女孩绝望的呼喊，房门外也没有出现一个人。 终于，几分钟后，一个可怕的影子出现在了走廊里。它佝偻前行，一滴滴恶心的粘液滴落在了冰凉的地板上。透过铁门下面的小窗子，丹尼斯看到了这个怪物的双脚，那是一双瘦得只剩下骨头的脚，同时，那绝对不是一个人类的脚。 嘭…… 房门传来了巨大的响声，那是硬物撞击铁门的声音，像是野兽，一声声闷吼，带着强大的冲击力，铁门渐渐出现了一道道凹痕。可以想象撞击这扇门的怪物有多大力气。 “躲在我后面，我保护你们！” 黛西站出来勇敢的说到。 她昂首挺胸，一脸正义。然而，丹尼斯看得出来黛西的手在颤抖…… “不，我们一起。只有一起，才能战胜黑暗。导师说的。” 丹尼斯说到。她站在中间，握紧了两个小伙伴的手。眼睛紧紧盯着那扇即将被踢破的铁门。 “集中精神！” 丹尼斯喊着。 一下，两下，三下……终于，在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中，禁闭室的大门被彻底扯开了。一头身高足足有三米的人形怪物出现在了三人面前。 带着尖叫声，三人同时施放了冰女之吻法术。 魔法的力量，周围的空气迅速降温，形成一股凌冽的寒风，吹向这头畸形的怪物。不到片刻的时间，这头威风凛凛的骇人怪物便被冻结成了一具冰雕。这是女巫们第一次将所学用于实践。片刻震惊过后，三个小女孩走到那具可怕的冰雕前，惊讶得合不拢嘴。 “这是什么？” 黛西惊奇的问着。 “不知道……像是某种变异体？” “不，它是食尸鬼。” 维拉内尔拍着胸脯说到。 “但是我听说食尸鬼没有那么大。” 丹尼斯反驳到。 “可能是大号食尸鬼……” 维拉内尔给自己的话开脱。 “走吧，出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黛西则在一旁催促着两人。 跑过长长的走廊，很快，三人来到了学院的上层，也就是教学区。这里早已乱作一团，和在禁闭室里看到的景象一样，类似的怪物在魔法学院内横行，一些带着盔甲的士兵冲了进来，试图挡住这些横行的怪物，但是无一例外的，都被怪物直接咬死在地上。 几名导师挥舞着法杖试图驱赶这些怪物，但是效果并不理想，她们的魔法可以杀死怪物，但是怪物的数量是巫师数量的几十倍，甚至上百倍。而这些巫师里真正属于战斗法师的，还是很少的一部分。即便当上了导师，也未必属于战斗法师。于是乎，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很快将魔法学院搞得一团糟。 踏过满是残渣、碎石和血迹的地面，丹尼斯和维拉内尔、黛西来到了宿舍区。这里是通往学院高塔的必经之路。而那座魔法高塔，是整座魔法学院最高，同时也是防御性最强的建筑。一些守卫正全副武装站在塔楼上，将弓弩对准塔外，奇怪的是，他们并不是每个怪物都射杀。而是瞄准那些丧心病狂的，正在对女巫学徒实施侵害的怪物。 丹尼斯穿着禁闭室分发的简易麻衣，在冰冷的寝室区狂奔着。 “丹尼斯！救命！” 迎面跑来了同班同学们，她们穿着睡衣就跑出来了，有的直接从浴室里跑了出来，裹着白色的浴巾，头发还是湿漉漉的，狼狈不堪。 看了一眼女巫学徒身后那些丑陋的怪物，丹尼斯很快集中精神，开始施法。就像无数次在课堂上练习的那样，玄奥的符号在指尖形成，地板和天花板迅速结冰，墙壁就像被一双无形的冰霜之手轻抚，大量冰霜迅速冻结了整面墙。片刻之后，冰晶互相凝结，在怪物追赶女巫学徒的必经之路上，一面冰墙迅速形成，冲在最前面的一个骷髅怪甚至直接被冰墙卡住了脑袋，动弹不得。 丹尼斯继续念动咒语，那是一个月前她才刚刚学的法术，冰锥术。属于高年级的必修魔法，即便是高年级的学生也需要用至少半年的时间来练习才能巩固。但是丹尼斯现在显然没有那样的时间。她只是凭借感觉控制着那些寒冰，冰晶在她眼里就像可塑的流水，感受着魔法能量的涌动，丹尼斯双眼紧闭，感官仿佛和冰晶融为一体，在思维的世界里，她仿佛变成了寒冰，仿佛她就是战矛。 只见丹尼斯在众目睽睽之下念完了最后的法术咒语，突然间，无数尖锐的冰锥从墙壁、地面上刺出，带着刺骨的寒冷，刺穿了那些被困在走廊过道里的怪物。 所有人都惊呆了，不少女巫学徒现场感激丹尼斯的救命之恩。她们原本瞧不起她，瞧不起她的出身和默默无闻，但是现在，她们不得不对这位低年级的天才学徒感恩戴德。 然而，正当所有人庆幸自己大难不死，即将逃往魔法高塔的时候，魔法学院的大导师艾琳走了出来。她脸色苍白，手里的法杖绽放着嗜血的红光，突然间，一个神秘而强大的咒语破空响起，在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范围内，那些亡灵生物全部停住了，就像宠物一般乖乖的站在原地。很快，这些之前毫无理智的怪物便像受到了某种感召一般，从大门口冲了出去。 而大导师本人则站在原地，“今天这里发生的一切，谁都不许说出去。否则，你们知道后果。”她低声说着。然而，所有人都听到了。那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秘密永远是秘密，这是魔法学院的规矩。 …… 冰雪冬宫，最后一道屏障，冰墙上的守军已经掏空了箭囊，薄薄的防线即将被攻破，大公爵科恩磨刀霍霍，在他眼里，华丽的冰雪冬宫炙手可得，他离权力中心只有一步之遥，所有的疲惫和酸痛在胜利的喜悦面前荡然无存。 甚至，科恩已经想好城破后要如何统治这座宫殿，控制这座城市。他要颁布法令，搜出城里所有的吸血鬼，杀死他们。所有愿意拿起武器反抗卡特琳娜的平民，将得到五枚金币的奖赏，费用从国库里掏。哪怕负债累累，他也在所不惜。他还要围困魔法学院，挟持霜寒女巫做自己的傀儡；要挟城防军替自己效命，不愿站在自己这边的，将被直接处死…… 然而，就在联军即将攻破冬宫大门的时候，从沙皇大道上，响起了一阵可怕的嘶吼声。大地仿佛在震颤，扑面而来的不是城防军，也不是女王的后备队，而是死亡的气息…… 滚滚尘土中，披着血红色战甲的骑士高举长剑，怒吼一声，身后，无数的亡灵部队便朝公爵联军发起了猛攻。无数的食尸鬼、骷髅、僵尸、女妖，奔腾而来，宛如一股黑色的泥石流，将公爵的部队挤在冰墙和沙皇大道之间。 大公爵手下，勇敢的骑士转过头来面对死亡大军，双方在寒冰之墙下，爆发了基斯里夫有史以来最惨烈的巷战。 那些皇宫周围的民众全部吓坏了，纷纷涌进神殿寻求庇护。 而寒冰之墙下，则是生者与死者的大战。连科恩自己都被突如其来的画面惊呆了，他被手下骑士们保护起来，看着嗜血的亡灵大军。心里更加肯定了卡特琳娜就是吸血鬼！ “奋战到底！为了基斯里夫！” 科恩大声喊到。 身边的王国骑士一剑切开了一个骷髅怪的脖颈，再用鸢盾砸碎了它的脑壳。但是第二个骷髅怪很快扑了上来，生锈的铁剑在骑士肩膀上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口子，但是王国骑士忍着剧痛，用剑柄砸倒了它，再高举长剑，自上而下，刺穿了骷髅。 沙皇大道、寒冰之墙、街头巷尾，全部成为了血战的战场。整整半天过后，大公爵手下的五千名战士才被歼灭。而这帮被放出来的亡灵部队，也所剩无几了…… 第263章 火刑审判 没有凯旋式，没有民众的欢呼和欢迎，沙皇卡特琳娜骑着冰雪战车返回首都基斯里夫城时，这里的一切犹如一潭死水般寂静。甚至民众在私底下给女王取了一个新名字——血腥的卡特琳娜。因为她下令对厄伦格拉德实施屠城，血腥的镇压。 同时，不久前发生在首都的大公爵谋反事件，又加剧了民众对女王的怀疑。事实上，基本上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女王和这支亡灵部队有脱不开的干系。为什么公爵前脚刚刚进攻冰雪冬宫，后脚，那些亡灵便杀来了……这难道仅仅只是巧合？ 然而，怀疑归怀疑，日子还是要照过……即便女王真的是吸血鬼，他们又能拿她怎么样呢？他们不过是一群为了温饱而奔波的平民，不过是一群手无寸铁的人。而她，高高在上，统治着这个国家。她为基斯里夫呕心沥血，镇压叛乱，铲除吸血鬼，至少在明面上，冰雪女王是如此正义的形象。没有人可以反驳她，也没有人敢反驳她。 据说大公爵科恩战死的当天，上百个食尸鬼趴在他身上，将他分尸，残忍而恐怖的画面让民众甚至对这位酱油公爵有了一丝丝同情。然而，他还是败了，大家的生活照旧……因为离开这座城市，他们也活不了，只有这里，才能给他们提供工作机会，才能让他们吃饱穿暖，不至于在寒冷的冬天里被冻死。 …… “混账！谁给了你这样的权力，私自将军团放出来？” 返回冬宫后，卡特琳娜怒气冲冲，找到了女巫导师葛兰妮。后者像奴仆一般跪倒在女王面前，接受着冰雪女王最严厉的斥责和刑罚。 “他们……他们即将攻入冬宫了……女王陛下……” “那就让他们进来！冬宫不过是一栋房子而已。这里有军队吗？有数不清的秘密武器？” 卡特琳娜怒斥到。 葛兰妮摇了摇头…… “既然没有，他们进来能做什么？”卡特琳娜气急败坏的吼到，“王权不是坐在王座上才叫王权，科恩没有军队，即便坐上宝座，他也没有和我较量的资格。我手下有五万精兵，各地领主的部队加上常备军，还有狮鹫军团。这些士兵效忠的都是我！” “这座城市让给他又如何？他能守得住吗？” 卡特琳娜继续大吼到。她的尖牙从唇间露出，宛如嗜血的怪物，当然，每个吸血鬼在愤怒时都形如怪物。 葛兰妮再次摇了摇头…… “既然他守不住，你担心他攻破冬宫做什么？你召唤食尸鬼军团做什么？要让全基斯里夫人都知道我是鲜血女王是吗？” 卡特琳娜大吼到。所有在场的人都不敢吭一声。他们静静的站在女王周围，幽深的地下宫殿中，是吸血鬼愤怒的咆哮，一波接着一波。 “愚蠢之徒！！将她带到地牢，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靠近她。” 卡特琳娜扔下冰冷的言语后走出了地宫。而现在，她要好好考虑一下如何安抚惊恐的民众了。 好在事情并没有恶化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民众怀疑归怀疑，谁也没有证据证明他们的女王就是吸血鬼。何况这次基斯里夫城暴乱期间，冰雪女王并没有出现在现场。谁都知道她在外面平定叛乱。 为此，卡特琳娜将先前抓到的一批史崔格家族的食尸鬼作为替死鬼，拉到了公众面前。让大臣宣称它们就是那场混乱中袭击公爵的吸血鬼部队。而现在，正义的女王要当众焚毁它们，以儆效尤。 审判当天，城市广场上聚集了上万民众，他们都是为了观看这场火刑而来，第一，是听到女王的发声，来见证吸血鬼被处死。第二，是为了看热闹……基斯里夫的娱乐实在太少了……麻木的民众需要一切东西来刺激他们的神经，而像火刑这样残酷的事情无疑是最佳的看点。 “它们袭击了我们的城市，袭击了基斯里夫的公民，它们是罪恶之源，它们是嗜血的野兽，在诸神的见证下，我们应该将这些嗜血的怪物焚烧殆尽，祭奠我们死去的同胞！” 广场的演讲台上，身材胖大的行政大臣慷慨激昂、振振有词的念到。他眼露火光，高举右手，示意为这个国家主持公道，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他才是冰雪女王卡特琳娜的代言人，是女沙皇的授权，让他站在公众面前，主持正义，主持公道。 成千上万的民众看着那些被捆绑在木台上的食尸鬼，大喊着“处死，烧死！”之类的话。 这便是政治……无论你相不相信，它都是这样演了。 几个大块头的食尸鬼被吊了起来，它们挣扎着，犹如四脚青蛙在空中乱蹬，发出骇人的嘶吼。如果可以说话，这帮食尸鬼肯定大呼冤枉……但是它们没机会了。火堆被点燃，人群朝这些怪物投掷烂菜和臭鸡蛋，连小孩也捡起小石子朝它们扔去。 火苗迅速窜起，像烧烤猎物一般灼烧着这些史崔格家族的战俘。空气中弥漫着腐肉被烧焦的味道，食尸鬼发出了惨叫，这个过程十分痛苦而漫长，它们的身躯被一点点的烧毁，残留的油脂则助长了火苗，将它们慢慢吞噬，直到木架上剩下一具焦黑的尸体。 “你真的相信卡特琳娜与亡灵军团无关？” “哼，你信吗？这么拙劣的手段谁看不出来？掩人耳目，自导自演而已。” 广场一侧的豪宅里，两名基斯里夫的贵族正站在自己阳台上，看着这出闹剧。 他们互相攀谈着，言语中透露着不满与鄙夷。女王的伎俩实在太幼稚，太好笑了。但是在当下却不失为最好的办法。民众需要真相，即便这个真相是如此虚伪。 “可不是吗？我们的女王陛下向来如此英明，如此伟大。她说的什么都是对的，她做的每一件事，也都是正确的。民众没有选择，唯一的选择就是相信她的鬼话。” “他们也可以选择不相信，但是有用吗？哼，没用的，你不信是你的事，就让你不信又如何？日子还要继续，一切照旧。反抗我们的女王，结局就和那些挂在广场上示众的食尸鬼一样，被烧成焦黑的躯壳。” “人民没有选择，许多人还活在温饱线上，他们更关心自己下一顿吃什么，而不是谁当他们的女王。” 两名贵族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天色渐晚，偌大的城市广场上弥漫着一股血肉之躯被焚烧殆尽的恶臭味，除此之外，一切照旧…… 第264章 缄默之城（上） “面包！面包！” “仁慈的卡特琳娜……” “女王万岁……” 女王的造势工程依旧没有结束，在火刑史崔格家族的食尸鬼做替死鬼之后，卡特琳娜又宣布全城进入三天的公休假日。公休期间，工人的薪水照发。加上免费馈赠面包，一时间，满城皆大欢喜，似乎所有人都开始称颂女王的恩泽…… 只是私底下，冰雪女王是吸血鬼的传言依旧。 为此，秘密警察们又开始出动了。这次，是大规模出动，全城搜捕。所有在公众场合谈论卡特琳娜是吸血鬼的人，都被盯上了，或者以家人性命为威胁，警告他们闭紧自己的嘴，或者直接将刀架在他们脖子上，告诉这些嘴巴不老实的人，若是再多嘴，就要了他们的小命。杀人的办法很多，清晨曝尸街头时，没有人会在意这个人是怎么死的，基斯里夫的冬天很冷，酒鬼将大马路当做家，醉卧街头，第二天醒来时已经冻死的情况每年都有，且比比皆是。 “这场血雨腥风怕是就要这样过去了。” 贵族们在自家豪宅里谈论着这可怕的局势，谁也不敢在外人面前多嘴。因为生怕不一小心就被角落里平民装扮的秘密警察听到。阴沉的天空笼罩着基斯里夫，相比于厄伦格拉德发生叛乱期间，这里的情况并没有好多少。 “就这样过去了？表面上如此，但是我更关心卡特琳娜如何摆平战后的种种问题。就我所知，她为了组建舰队封锁厄伦格拉德海港，掏空了国库，这笔钱不知道她要如何填上。现在的基斯里夫无比虚弱，少了旧厄伦格拉德这棵摇钱树，女王陛下怕是再有手段，也无法弥补战争带来的财政赤字。” “或许我们应该希望她挺过去。否则，接下来冰雪女王找不到钱，第一个会想到的，便是我们。平民原本就很穷了，他们口袋里能挤出几分钱出来？历代沙皇是如何扩充国库的，你我都很清楚。” 两名贵族聊着聊着，不由得感到压力山大，心情无比沉重。 …… 尽管基斯里夫城混乱不堪，但是北边厄伦格拉德总算是安静下来了。幸存的难民开始修补这座城市，已经焚毁的建筑，或是在战争中被摧毁的建筑便被拆掉，作为新城的建筑材料。新任市政长蓝道公爵并不是一个铺张浪费的人，相反的，为了收拾女王留下的烂摊子，他尽量节省着每一笔开支，而利用废墟上的建筑材料重新新城，便是节省开支的办法之一。 叛乱结束后，唯一对北境有利的是难民的流入。或许对于其他地方来说，难民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但是这个问题对于北境来说，却不是一个问题，相反的还是好事。因为北方地广人稀，寒冷的气候使得人口长年没有流入，广袤的土地无人耕种确实是一种浪费，而这场叛乱结束后，大量的难民北上，反倒促进了北方的开发。 罗德所管辖的黑锤堡同样不例外，分到了一杯羹。从穆罗斯的来信来看，老家的情况已经十分糟糕，拉海姆垄断了不少行业，甚至走私军火，成立自己的保镖队伍。 但是眼下罗德更关心的是基斯里夫城内的情况，因为丹尼斯还在城里，而且听说亡灵军团是从魔法学院冲出来的，如果情况属实，自己的女儿就有生命危险了。这是罗德最担心的。 因此，罗德让叶斯科维奇和博古尔随卡洛琳先回去，自己则打算去一趟基斯里夫城。去看望丹尼斯，战前和卡特琳娜说好的，不要奖赏，只要和自己女儿团聚。眼下，正是卡特琳娜兑现承诺的时候。 “重视自己女儿胜过自己领地的领主可不是一位好领主。” 临行前，迭戈走了过来，拦住了罗德。他依旧穿着那件黑色大衣，自从暗语堡结识这家伙以来，罗德就没有见到他换过自己的大衣。和其他骑士一样，洋葱味和汗臭味总是伴随着他。不过这也不稀奇，基斯里夫气候寒冷，冬天里没有热水可以洗澡，整个冬季又在不停的打仗和赶路，罕有清洁个人卫生的机会。 “重视自己领地胜过重视自己女儿的领主不是一个好父亲。” 罗德反说到。 迭戈笑了笑，将一只手搭在罗德肩上。 “我跟你一起去基斯里夫。” 他说到。 “不行。” 迭戈话音刚落，罗德便狠狠的拒绝了他。 “为什么？” 猎巫人问到。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基斯里夫发生了暴乱，而且是亡灵军团作乱，那里一定充满了许多邪恶生物。你想调查清楚，如果有机会，还想干掉其中一二。但是朋友，还记得当初我们的约定吗？” 罗德推开迭戈的手，表情严肃的说到—— “这个国家充满黑暗与邪恶，凭你一个人的力量，无法将它们全部铲除，就光光潜藏在城市和城堡里的吸血鬼，你就无法单独对付了。我会协助你，但是这需要时间，我们必须从长计议。你知道的，猎巫人杀死了女王最得力的助手，她对你们可没有一点好感，相反的，若是让她知道有猎巫人潜入首都，那么，以卡特琳娜的性格，她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你找出来，我无法庇护你，你自己更无法全身而退。基斯里夫城的危险会超过你我的想象。当然，这点我不怕，因为我是以正当理由去探望我的女儿，到了那边，他们会招待我，保护我，但是你不行，你到那里只会成为被追踪猎杀的目标，那些秘密警察，他们追踪猎物的能力可不会比你们猎巫人差多少。” 罗德说完，迭戈一脸无奈的耸了耸肩，表示不去就不去。 “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名单上的人，我们要一个一个的除掉。但是冒然闯入最危险的地方，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拍了拍迭戈的肩膀，罗德将最后一件东西装进了自己的行李。 第265章 缄默之城（下） 基斯里夫城，这是罗德第二次来到这里。不得不说，再次来到这座城市，虽然只隔了两年，却恍如隔世。 犹记得第一次来到基斯里夫城的时候，厄伦格拉德叛乱还没发生，那时候，自己的女儿丹尼斯被发现是女巫，强行抓到基斯里夫魔法学院做女巫学徒，而自己则不远千里，来到基斯里夫向女王请罪。 这是自己第二次来到基斯里夫城。相比于上次抵达这里，一切都似乎不再一样。人们的精神状态更加麻木了，生活似乎只剩下生存那么简单。一张张麻木的脸从罗德身旁走过，以至于罗德怀疑自己来的是不是同一座城。 在亮出身份之后，卫兵带着他前往班达加宫殿。沙皇大道依旧宽敞，而且，似乎比以前更加宽敞了。罗德端详半天，终于发现是人少了，而不是道路扩宽了。那些建筑和店面还在，只不过行人少了，钢铁处女铁匠铺依旧传来铿锵有力的打铁声，浓郁的酒香依旧从宝石历法酿酒坊里飘出，让酒鬼垂涎三尺。 冬园的冰泉依旧散发着阵阵寒气，冬季的暮雪不断落下，白色的烟雾从围栏内腾起，消散在半空中。几分唯美，却也几分凄冷。 来到宫殿前，守卫的态度明显比初次见面时好多了。毕竟，厄伦格拉德叛乱中赫赫有名的神选者到来，地位比起一般的领主，有过之而无不及。 罗德发现寒冰之墙看上去完好无损，魔法的力量让它在短时间内复原了。而班达加皇宫的外墙却破碎不堪。可以看到被弩车砸穿的痕迹。从伤痕程度来看，大概便可以窥见那日大公爵科恩叛变时的场景。 “请进吧，罗德领主。” 克雷姆卫队队长说到，并亲自将罗德带进了宫殿。地位的提升是多方面的，罗德记得自己第一次来到基斯里夫城时，自己被直接安排到了旅馆。虽然是国家级别的旅馆，但是终究是旅馆，而这一次则不同，直接被请进了皇宫。班加达皇宫是有房间可以住宿的，这点罗德知道，只不过不是非常重要的客人，一般不会在皇宫内留宿，而自己，无疑已经成为了“非常重要的客人”这个范畴。 在皇宫中接待罗德的是一位霜寒女巫，按照她的说法，她还是魔法学院的大导师，叫艾琳。罗德记得在哪见过这个美人。思索半天，终于想起来了，这位冷若冰霜的女巫时常在卡特琳娜身边，作为第一助手的存在。 “灾难当天，食尸鬼闯进了学校，你的女儿很勇敢，主动站出来，用稚嫩的魔法挡住了食尸鬼的侵袭，保护了她的同学。丹尼斯的确是一个天才，我在她这个年龄时还是一个小学徒，只能做着端水倒饭的杂活。而她，已经可以担起保护身边的人这样的重担。” 女导师说着，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她婀娜的身姿隐藏在秀丽的法袍下，凸凹有致，一对高耸的山峰自然隆起，瀑布般的长发盘至腰际，浑身散发着贵族气质，言谈举止颇为优雅。只是罗德总感觉哪里不对，那双眼睛里似乎透露着某种危险，一种熟悉的眼神。 “她没事就好，你知道的，作为父亲，最担心的就是家人，丹尼斯是我唯一的家人，我非常牵挂她。” 罗德低声说到。当然，这话其实是说给卡特琳娜听的，罗德知道，自己今天与这位女巫导师的谈话，下一刻，艾琳势必转告给卡特琳娜。罗德想让卡特琳娜知道，丹尼斯这枚筹码已经被她握在手里，该对自己放心了。 大导师脸上掠过一丝满意的笑容。她点了点头，向罗德聊起了丹尼斯在学院里的表现，还有这两年里她在魔法学院的生活起居。 “丹尼斯哪里都好，她有着惊人的天赋，有着一双漂亮的眼睛，和一张美丽的脸蛋。只是太过顽皮，她和她的两个同学，可以说是魔法学院里的‘明星’，哪里有新闻，哪里必定有她们。这点真是让人头疼……也正是因为如此，那天，她们才被关在禁闭室里。” 大导师继续说到。她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始终不离开罗德。 “禁闭室？” 罗德问到。 “是的，这也不是她第一次被关禁闭室了。她犯过很多次错误，不过后来学院院长，甚至女王本人都原谅了她。她十分受人疼爱，也十分受女王陛下的重视。按照入学的时间来看，她现在还是属于低年级，却已经和高年级的同学一起上课了。也为此，时不时会受到那些高年级同学的欺负。不过您放心，自从这次事件发生后，再也没人敢欺负她。她们都将她视为救命恩人。” 艾琳微笑的说到。可以听得出来，这位大导师虽然严厉，但是对丹尼斯也是有一点偏爱的。大体上，天才少年备受喜爱，这已经成为事实了。罗德不由得回想起当年自己第一次见到丹尼斯施法的样子，确切的说，那不叫施法。不过是人在受到威胁时的一种爆发而已。但是正是那毫无意识的爆发，使他觉醒。连城堡守卫都无法对付的野兽人，在她面前变得脆弱，不堪一击，直接被寒流冻成冰雕……而那时，丹尼斯只有八岁。 …… 夜里，罗德在皇宫内就寝，虽然这座宫殿有着豪华奢侈的家具和室内装修，但是罗德却始终无法入睡。一股股死亡般的阴冷之气总是从四面八方漫来，淹没了整个房间，炉子里的火堆也无法驱散这股寒气。所以，即便皇宫富丽堂皇，罗德却更希望自己住的是宫外的酒馆旅舍，至少那里让人安心，有一种人气在里面。 当然，自己无法入睡还有另一个原因，明天见到自己女儿，该如何向她说明卡洛琳的事？自己要给她找一个后妈了？而且是一个年龄很小的后妈，比她大不了几岁……丹尼斯会接受吗？这点罗德心里完全没底。 夜色正浓，窗户，雪花漫漫，整座城市都笼罩在肃杀之气中，死气沉沉，毫无希望…… 第266章 短暂的团聚 与丹尼斯的相见在宁静的午后，如果不是导师都在身旁，罗德保证自己女儿会扑到自己怀里。 在听了导师们漫长的废话之后，终于，她们给了罗德父女单独相处的时间，尽管这时间十分短暂。只有两个小时。罗德知道有些女巫学徒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之后会被特批，允许返回其父母家中待一段时间，就像是放假一般。然而，罗德同时也知道，以丹尼斯这样的天赋，想被特批放回家，估计很有难度。 都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这一点都没错，当学院的导师们都走了之后，丹尼斯便扑通一声扑到罗德怀里。还是那熟悉的味道，那熟悉的声音，那熟悉的脸孔。 “我想你，爸爸……” 丹尼斯哭着念到。她的眼里闪烁着泪花，却不敢哭得太大声，怕隔墙有耳。魔法学院，几个小女孩已经摸清了它的套路。没有一个地方是绝对安全的，她们毫无隐私，每时每刻都被人盯着。好似监牢…… “我也想你。” 罗德说着，将丹尼斯搂得更紧了。罗德发现，两年不见，自己女儿又长大了一些，眉宇间透露着一股超越同龄人的成熟。这种成熟让人怜惜，她还只是一个十岁大的孩子，再过一个月也才刚刚十一岁，却要承受成人世界的复杂和残酷。 罗德观察了一下，发现魔法学院内的女巫学徒大多如此，她们身上都有着一股难以抹灭的阴郁。高压的学习环境加上冰魔法的腐蚀，使得许多年幼的小女孩早早脱离了她们那个年龄段应有的阳光和烂漫，转而向成人世界学习，学习他们的冷酷无情和阴谋手段。要知道，有些平民之女将来是要被培养成情妇，送到贵族身边的，早一点让她们接触到阴谋手段也是为将来做打算。只有极少数女巫学徒会被要求保持贞洁，继续学习深造，因为冰魔法的深层次学习需要女巫全身心的投入，如果有伴侣或者家庭的干扰，势必会影响到女巫的专注。罗德猜想，以丹尼斯这样的进度跳级学习，将来有一天，她也会被要求这样做的。 罗德从来没有想过出卖自己女儿替自己谋求地位，但是没有正常家庭生活的女巫势必在情感上更加冷漠，这点也是罗德不希望看到的。爱情这东西虽然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是奢求，但是不代表它就不存在。罗德还是希望终有一天，自己女儿可以和正常人一样生活。可是现在看来，这个可能性很低了。越是出众的人，越是无法平凡的生活。 “她们说这里发生了暴动，亡灵生物冲进了学校……” 罗德说到。一边抚摸着丹尼斯柔顺的头发。 “是的……不过我打跑了它们。” 女儿低声应到。 “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自保最重要，太出众未必是一件好事。” 罗德意味深长的说着。丹尼斯却使了一个眼神，罗德很快就明白了，或许即便自己再小声，魔法的力量也足以穿透这栋屋子，这面墙。所以，常规的想法在这里必须被摒弃。她们都是笼中鸟，没有自由，就像被拧断了翅膀，连思想也没有了自由。大体上，导师说什么，你都要信，外界的一切与你无关，他们想让你知道的，你才机会知道，他们不想让你知道的，你就别想知道……在长年累月的学习中渐渐将导师和院长的话当做真理。 罗德百感交集，这是一个怎样的地方？简直比牢狱还要恐怖…… “爸爸，我听到你的故事了。” 丹尼斯很聪明的转移了话题。她是一个聪明的小女孩，罗德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他们说你是一个英雄。” 她说到，眼里流露着骄傲和自豪。 “唉，英雄算不上，最多就是一个运气好的人。” 罗德笑着回答。 “不管怎样，我很高兴看到我的父亲成为一个万人迷。” 丹尼斯自信满满的说着。 “万人迷？” 罗德眯起眼睛好奇的问着。 “你不知道，学院里许多老师都在议论你，说你长得很帅，高大威武，而且很勇敢，战功赫赫，是所有北方领主中最勇敢的一个。” 丹尼斯说着，破涕为笑，一丝难得的笑容挂在她脸上。好似阴雨之后的向日葵，迎着初升的暖阳绽放笑容。 “哈哈，她们还说什么了？” 罗德知道，虽然卡特琳娜是吸血鬼，但是不代表所有魔法学院里的霜寒女巫都是吸血鬼，吸血鬼要将自己的鲜血赏赐给凡人也是看资历的，并不是每个凡人都有希望得到吸血鬼的馈赠，成为他们中的一员。魔法学院老师众多，或许只有大导师级别的女巫才有希望得到女王的青睐。所以，一帮女老师春心荡漾也不奇怪了。 “她们还说我很乖巧，你懂的……” 丹尼斯笑到。笑呵呵的，宛如初升的小太阳。 “我的女儿，有件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罗德突然阴郁了起来。谈到这方面，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启齿。 “说吧，我已经听到一些传闻了。” 不料丹尼斯很平静的坦诚念到。 “你还听到什么了？” 罗德忐忑不安的问着。 “我听说你给我找了一个后妈。” 丹尼斯直言不讳的说到。这让罗德尴尬不已，但是从女儿的表情来看，她似乎对这件事并不反感。这倒是罗德始料未及的。 “你的母亲逝世得早……我很抱歉，我没能保护好她……” 罗德说着，却被丹尼斯打断了。 “我不怪你，爸爸……” 她低声说到。眼神如此平静，恍若雪山下的一泓冰泉，清澈透明。 “卡洛琳姐姐我见过她……她很漂亮，而且，很暖心。我只是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罗德问到。 “我希望今后若是我有机会回家，回到黑锤堡，我可以不叫她妈妈吗？” 丹尼斯的眼神如此恳切，罗德几乎没有拒绝的理由。当然，他一开始也没打算让丹尼斯叫卡洛琳妈妈。她们才相差几岁？ “当然可以……” 罗德搂着女儿的脑袋说到。 第267章 寒冷严冬 魔法学院，幽暗的地下室内传来了冰雪女王阴冷的脚步声。 从炼金房的密道往下走，是地宫的入口。昔日厄伦格拉德的市政官提尔斯此刻正被铁链拴着，一点点的往前走去。他不知道卡特琳娜要将他带到哪里。这座魔法学院他曾经来过，这里是关押女巫学徒的地方，是的，在提尔斯眼里，这里就是监狱。他从来不把魔法学院当做学院，因为他的女儿，孙女皆死在这里，而他甚至连她们的尸骨都未曾见过。他恨透这里了，是的，他恨，他憎恨一切与女王有关的人。 “快走。” 随行的女王侍卫发出了低吼，她们像赶牲畜一般赶着提尔斯。 提尔斯被磨烂的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留下一排浅浅的血脚印。走廊两侧是一块块凹进去的类似壁龛一样的结构。由于光线太暗，提尔斯看不清那里面陈列着什么。 一盏盏煤油灯借助铁支架悬挂在墙壁上，绽放着凄冷的火光，和普通的煤油灯不同，火盆里的火焰不是温暖的橘红色，而是雪一般的白色，只提供照明，却没有一丝的温度。火焰就像凝固的白蜡一般，丝毫没有一点跳动。 走在幽深的走廊里，这里的一切都显得如此阴森，以至于提尔斯怀疑这里是否还属于魔法学院的一部分，他不知道这群人在黑暗中已经将他带了多远。他的脚已经麻木，似乎不再属于自己。 终于，冰雪女王在一道漆黑的大门前停了下来。她轻轻念动咒语，大门便像机关一般发出机械轰鸣的声音，片刻躁动之后，巨大的石门应声打开。被推搡着，提尔斯走了进去。这时，他才发现走廊两侧那些凹进去的壁龛放着的并不是诸神的雕像，而是一个个畸形生物的胚胎！有的甚至是人类的胎儿！ 如果还能说话，提尔斯一定破口大骂，咒骂这个披着人皮的魔鬼。然而，他却没有机会了，没有机会反击，连唾骂一口的机会都没有。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道理是如此浅显。 踩着满地的碎骨和冰渣，提尔斯缓慢的步入这座漆黑幽暗的地牢。它是真正的地牢，没有光线，没有生命，甚至，没有空气。迎面扑来的是腐烂溃败的气味，那些气味，夹杂着尸体的臭味、血水的腥味让他难以忍受。但是两名女王的手下死死摁着他，让他不得不继续一步步前往走。 在一个巨大的平台前，冰雪女王卡特琳娜停下了她的脚步。她转过头来，露出了那张苍白，毫无血色的脸。 “提尔斯，一直以来你都想知道你的女儿，还有你的孙女是怎么死的。你甚至一直都在怀疑她们是否真的死去。今天，我就让你看到真相。” 卡特琳娜说着，嘴角露出了一丝狡黠的微笑。她望着提尔斯，就像欣赏自己的猎物一般。随即，一大群僵尸般的怪物从黑暗中走来，将提尔斯和卡特琳娜包围在中间。 可怜的厄伦格拉德前市政官眼睛都瞪圆了，他不能说话，但是还可以看到这个世界。那是何等可怕黑暗的世界，周围这些怪物长相畸形、丑陋。浑身散发着尸体的恶臭味，提尔斯终于知道地牢内那些臭气是怎么来的。这里，原本就是关押死人的地方，确切的说，是卡特琳娜的地下孵化基地。而她本人，则是这支亡灵军团的首领。 “过来吧，好女孩，见见这位客人。” 女王空灵的声音在幽暗的大厅内回荡。很快，两个飘浮的女妖便游走到了提尔斯面前。 眼前的一幕彻底击垮了提尔斯最后的心理防线。面前飘着的怪物不是别人，正是多年前在基斯里夫魔法学院失踪的维拉和布兰妮，那是他最疼爱的女儿和孙女。 卡特琳娜几乎笑出声来，这笑声饱含狂喜，那是复仇后的狂喜。对于女王卡特琳娜来说，没有什么比复仇更加痛快的事。看到自己的敌人被折磨得死去活来是一种享受，仿佛是一种美味，吸食鲜血的美味。 提尔斯跪倒在地，口中支支吾吾的说着什么，但是他终究一个单词都说不出来，没有舌头，口中只有模糊不清的语调。他满脸皱纹和伤疤，老泪纵横。爬着来到两个女妖面前。然而，已经成为亡灵的维拉和布兰妮却没有丝毫动静。她们麻木、冷酷。唯女王之令是从。 “你的女儿不乖，被我弄死了。当年，你见不到尸体，因为我把她们复活，成为了我的手下。” 地牢中回荡着卡特琳娜丧心病狂的奸笑声。就像提尔斯咒骂的那样，她是魔鬼，甚至比魔鬼还要变态，折磨人对她来说是最美的享受。此刻，冰冷的卡特琳娜就这样站在败军之将提尔斯面前，她看着他哭，看着他绝望的崩溃，嚎啕大哭，心里满是满足…… “现在，他是你们的了。” 终于，女王看够了这出戏。她淡淡的命令到。两只女妖便犹如机器一般执行主人的命令，她们飘了过去，伸出骨瘦如柴的手指，用利爪刺进了这个男人的眼窝里，血水顿时填满了提尔斯的眼眶…… 他惨叫着，撕心裂肺的惨叫着。然而，女妖脸上却丝毫没有一点表情。她们早已是亡灵，不会认得这是她们的父亲，这是最疼爱她们，养育了她们十几年的父亲……终于，提尔斯的心脏被两个女妖活生生从体内拽了出来。猩红的鲜血刺激着那些渴望血液的仆从们，它们在女王的默许下扑了上去，像野兽一般啃噬着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 冰雪冬宫外，罗德别过女儿丹尼斯，踏上了返回北境的漫漫长路。此刻，作为新晋伯爵，罗德心里万千惆怅。还有太多的事等着他去做，黑锤堡有贵族正在摩拳擦掌，试图夺权。北境一盘散沙，铁环堡的阿尔维斯被孤立，混沌的腐蚀已然渐近。 大雪漫漫，基斯里夫迎来了有史以来最冷的一个冬季…… 第268章 重返黑锤堡 山丘自被白雪覆盖的森林中升起，孤立而突兀，数里之外都能听到强风吹刮峰顶的声音。这便是北境，一块长年被风雪侵袭的地方。 和南方的土地不同，这里的森林以其说是森林，不如说就是树丛。它们并不茂密，加上冬季里树叶都落光了，沉甸甸的白雪覆盖其上，显得孤单而落寞。 不过脚下的土地却是肥沃的土壤，它可以种出优质的麦子和土豆。骑着战马，罗德一路向北，触目所及，皆是茫茫无人区。这些都是他的土地…… 自从被封为伯爵，自己的土地比原先多了几倍，然而，就像此刻所见，这些土地上大多没有人居住，属于荒地。罗德知道，未来若是要发展，就需要大量的人口来充实黑锤堡。阴差阳错的是，厄伦格拉德之乱为全国各地送去了大量的难民…… 骑着战马，罗德爬上了一座山丘，从这里依稀可以看到黑锤堡的外城墙和那耸立的瞭望塔。时隔一年，再次回到黑锤堡，这种心情可谓惆怅。 一年前，自己从黑锤堡出发，带着三百名诺斯卡战士，前往北境大营。一年后，三百名诺斯卡战士只剩下两百五十个回来，而自己身边，却多了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和战友。 更重要的是，怀里还多了一把神器。缚魂之匕的秘密只有当初深入墓穴的几个人知道，也正是这把武器，让罗德的能力直接又提升了一个档次。这也是自己如此有信心，先去探望女儿，再返回领地的原因。 拉海姆那个井底之蛙，还在以为凭借着那点人手和军火，便可以反客为主，熟不知这一年来，厄伦格拉德发生了多少事，这一年来，整个基斯里夫发生了多少事…… 罗德是搭着渡船回到黑锤堡的，渔夫并不知道这位披着斗篷，穿着一身朴素麻衣的中年男子就是他的领主。罗德故意不说，以聊天的形式渔夫打听黑锤堡的近况。毕竟自己也有一年没有回来了。而直接表明身份则未必可以听到最真实的一面。 领地内的发展很快，只不过是没有规划的自由发展，穆罗斯毕竟只是一个管家，要他统领整座城堡，统筹管理整座城镇，还是难为他了。凌乱的屋子搭建在东泉河北岸，由于没有桥梁，北边靠近黑锤堡的地方一片繁荣，而南面则难觅有人定居的踪迹。 凉亭、谷仓、货仓、妓院、木屋旅馆、市集摊位、土墙瓦房的民宅就这样一座挨着一座分布在河岸边。这里没有一点防御工事，连木制的围墙和哨塔都没有，肮脏的街道里烂菜、死鱼什么都有，还没上岸，远远的就可以闻到那腐烂的恶臭味。人们忙忙碌碌，为生活而奔波着。确切的说，是为生存而奔波。 罗德不怪他们，毕竟没有更先进的理念在引导他们，没有一个执行力强的领主，大多数城镇自由发展的结果便是这样。就连隔壁帝国那些大城市，也是如此。也正因为这样，罗德感到自己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没有过多的停留，带着几名手下，罗德直接赶往主城堡。由于城镇大扩建，外来人口几乎是原来的一倍，许多人根本不认识黑锤堡的主人。罗德则披着斗篷，匆匆走过街市，来到了黑锤堡门口。守卫本想拦住，问个清楚。但是当他们看到斗篷下那张脸时，不由得立马低下头，正准备向罗德行礼，便被罗德制止了。 “别告诉任何人。” 朝着两名守卫，罗德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卫兵很快让行，在罗德走进城堡后，依旧在背后对他行了一个大礼。两年前那场野兽人大入侵的战斗别人不清楚，城堡的战士们却是记忆犹新，他们知道，是黑锤堡领主带领他们抵抗野兽人入侵的，没有他，这座城堡早已不在。 回到城堡后，罗德便径直走向了穆罗斯的房间。一路上，老兵们纷纷半跪在地行礼，他们知道这才是他们的领主，这才是他们领主一贯的作风。简朴、亲民。没有一点架子，罗德与城堡守卫一一打招呼，而后直接来到了穆罗斯的卧室。是的，他的卧室…… 自从拉海姆的势力膨胀之后，穆罗斯一直想着如何处理这个问题，日思夜想找不出什么好办法，加上领地内各种繁琐的事务缠身，终于，在最冷的那个冬夜里病倒了。于是乎，直接将卧室作为办公场所，即便躺在床上，许多事也必须经过他过目才能审批，兢兢业业替罗德把守好最后一关。 “罗德……噢……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通知我一声？” 老管家见到罗德的那一刻，心情百感交集。他从床上挣扎着起身，而罗德则赶忙走过去，将他扶着坐在床头。 “不必起来了。”罗德轻声叹到。“我刚到，不放心你，就直接赶过来了。” 穆罗斯看着罗德，心里满是感激。可以看到黑锤堡领主的脸上，眉毛上、胡须上还有未化的雪花，这证明罗德连清洗都没来得及，就直接赶过来了。首席骑士维吉尔就在一旁，这一幕默默看在心里，对他来说，那个见利忘义的拉海姆和眼前自己这位黑锤堡领主，简直是天差地别。那个贵族佬可以为了利益雇佣人，给人好处，到时候便也会为了利益杀人…… “信？” 穆罗斯小声问到。 “我看了，放心，拉海姆的事我来解决。是我把他拉进来的，我就有办法治他。你好好休息。我过来是想告诉你，厄伦格拉德叛乱结束了，接下来，城堡的事我自己管理。你这几天把手头的事处理一下，然后跟我交接。” 罗德平静的说着。 “罗德领主……我……” 穆罗斯正要说话，却被罗德打断了—— “放心，我不是不满意你的工作，相反，我很满意你的工作成果。在我不在领地的这一年，将黑锤堡平稳过度。至少，在你的监督和治理下，这里没有出现大规模的权力腐化，没有出现太严重的贪污腐败。也没有出现大批民众对我们的不满。”罗德接过维吉尔递来的水壶，继续说到，“我只是离开黑锤堡太久了，现在，你病倒了，我必须自己亲手管理这座城堡，治理自己的领地。” “谢谢你，领主大人……” 穆罗斯咳了两声，艰难的说到。 第269章 沉默的晚宴 私下会见完穆罗斯，罗德又立马召见了自己手下的诺斯卡战团。 两百五十二名诺斯卡掠夺者听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赴校场集合。罗德命令守卫将大门封闭，秘密开会。而这一年间陆陆续续来到黑锤堡的其他诺斯卡人则没有受到召见。他们的忠心还需要考验。而这两百多名战士是自己一路带起来的，参加了厄伦格拉德战争。忠诚上面绝对没问题。 罗德对他们做出的安排是，十个人一个小组，潜伏在拉海姆的住所旁、港口码头边、重点的仓库周围，留心那些手持武器的黑帮，若有需要，第一时间拿下。 在安排完一切，罗德当晚召见了拉海姆，名义是黑锤堡领主归来，邀请他共进晚宴，商讨接下来的发展事宜。 “该死的，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小镇中心的豪华别墅内，已经跃然成为黑锤堡第一贵族的拉海姆在屋内紧张的来回跺脚。他的探子称罗德前往首都基斯里夫城探望自己的女儿，但是却没有收到罗德已经归来的消息。拉海姆气急败坏，他曾经想过，干脆在罗德返回黑锤堡的必经之路上制造一起事故，假装黑锤堡领主在野外遭遇意外身亡，那样，他便可以操控整个黑锤堡的经济，通过金钱的方法慢慢腐蚀军队，进而控制整座黑锤堡。 然而，这样的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罗德便回来了。而且回来得悄无声息，仿佛幽灵一般，潜入小镇，又潜入城堡。罗德不在的这段时间，拉海姆干了不少违背当初合约的事，他知道罗德这时候找他一定没好事。但是对方的要求是如此合情合理，他几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不知道啊……大人，我们的人没有一个见过他……” 手下的情报专员战战兢兢的回答着。 “废物！我养了你们这群废物！那么大一个人，他回城必然会有人去迎接，你们连这点都不懂？” 拉海姆大声吼叫着。 “可是……可是大人，我们真的没见到有队伍从城堡里出来，去岸边或者城门口迎接贵宾的……” “没有？那他凭空飞进来的吗？还是幽灵，穿墙而过？” 拉海姆极其败坏的咒骂着。 手下只能站在原地，低着头，任其辱骂……所谓吃人的嘴短，这些情报员每月拿着丰厚的薪水，现在出了问题，根本大气不敢吭一声。 “好吧，好吧，我去见他。拉格罗、米贝尔，带上两个人，今晚跟我一起去城堡赴宴。” “遵命，大人。” 手下齐声应到。 …… 黑漆漆的黑锤堡在寒风之夜耸立在城镇西北角，望着这座熟悉的城堡，拉海姆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 他们披着厚厚的斗篷来到城堡，进门的时候却被守卫拦住了。 “罗德领主只允许你和你的家人赴宴，他们必须在门外等。” 守卫严肃的说到。 看着昔日里地位低下的城堡守卫此刻竟然对自己提出要求，拉海姆气不打一处来。 “不要忘了你的身份，士兵，我可是拉海姆?梅尔杰夫！” 拉海姆咬着牙，狠狠凶着面前的守卫。他差点就直说他才是贵族，你不过是一个平民，无权对贵族指手画脚。然而，想想眼下的处境，拉海姆硬是没说出口。 “我知道您的身份，大人，但这是罗德领主的命令。” 那名守卫面不改色，眼睛都不斜一下，继续用高亢的声音回答到。拉海姆恨不得立马冲上去踢烂他的脑袋。但是他还是忍了下来。 “你们两个，在外面等着。” 终于，他转身朝两名“保镖”吩咐到。自己带着妻子和女儿，走进了城堡。 城堡内没有太多的装扮，暗月投下淡光，微微照亮着走廊和楼道。 来到宴会厅前，守卫又做出了一个令行禁止的手势，要求拉海姆一家人在门外等候。 “请稍等，我进去通报。” 守卫礼貌的说到。 拉海姆站在那里，左右不是人，妻子维多利亚抓着他的手，试图安慰他，却被他粗暴的扯开了。 片刻之后，大门被打开，拉海姆硬着头皮走了进去。这里和以往没什么不同，还是一样朴素的装扮，一样简单的几个桌子，桌布都是以前的提花布，没有更换。最多就是食物好了一些。毕竟是接风洗尘，伙食不能太差。 几头烤乳猪被放在餐桌上，散发着浓浓的香味。不过拉海姆无暇品尝，自从见到罗德那一刻，他的心里便忐忑不安，不知道对方要和他说什么。单纯的晚宴那是绝对不可能的。然而，罗德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却没有一点敌意。 “兄弟，你来了。坐……” 罗德说着，从领主座位上走了下来。带着笑意，一手搭在拉海姆肩上，像是久违的朋友那样。拉海姆只能尴尬的浅笑回应。 小女儿安娜已经急不可耐的想要上桌吃饭，妻子维多利亚则拉着她的手，让她慢点。必须等到父亲和领主入座后，她们才能上座。这是规矩。 “罗德，好久不见啊，你回来怎么不提前通知我一声，我好迎接你。” 拉海姆“热情”的问着。 “不用了，我不喜欢容重的欢迎仪式，再说，这次厄伦格拉德之乱我也没取得什么特别的战功，真正破除叛军主力的，是冰雪女王和他的大将军蓝道公爵。” 罗德自嘲到，微笑着走向原来的座位。拉海姆惊讶于他竟然没有和自己同坐，而是特意坐在了宴会厅正中央最高的位置上。同时，拉海姆还注意到整座宴会厅四周都站着一些和宴会无关的人。很明显，他们是诺斯卡人，没有穿任何盔甲，也没有戴任何武器，但是只要往那里一站，气势上就足以碾压任何士兵。 这样的气势让拉海姆感到不安，但是他依旧必须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让自己妻女入席就坐。 罗德打了个响指，宴会开始了，佣人们开始端着各式饭菜进场，乐手们演奏着欢快的歌曲，而博古尔、塞尔塔、迭戈等人则坐在一起，开始纵情饮酒。整座大厅，喧闹声渐起。 “兄弟，听说穆罗斯他生病了？” 拉海姆意思意思的吃了几块乳猪肉，饮下一杯葡萄酒，便迫不及待的与罗德交谈了起来…… 第270章 威胁 “病了，很严重。” 罗德说到。 “真是一件令人难过的事。” 拉海姆假惺惺的回到。尽管宴会厅内人声鼎沸，杯觥交错，但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罗德身上。 “是啊，不过医生说他可以撑过今年冬天。” 罗德微笑着回答。 “真希望慈悲女神眷顾他……” 拉海姆继续说到。 “希望如此。”罗德咬下一块烤肉，接着说到，“穆罗斯在病榻上提到了你，兄弟。” 罗德说着，目光陡然变得犀利起来。拉海姆的神经陡然紧绷了起来。但是他必须听下去。一旁的娇妻则投来了关切的目光。 “噢？是吗？他提到我什么了？” 拉海姆笑到。 “他提到你很聪明，很机智，同时，也很大方，很慷慨。黑锤堡能有今天，有你一半的功劳。” 罗德笑着回答到。 拉海姆不知道这话到底是夸他还是讽刺他，但是不管怎样，对方还没表现出一丝愤怒和责怪的情绪，这场宴会便可以进行下去。他们都是披着羊皮的狼，表面和善，内心却嗜血焦躁。宛如一头正在盯着猎物的狼。若是撕下那伪善的面具，他们都是两头野兽。 “管家大人太抬举我了。” 拉海姆笑到。他给自己倒了一瓶酒，举起酒杯敬全场。周围的人纷纷举杯回应，丝毫没有半点异样。矮人屠夫甚至抓起自己的大号牛角杯，一整杯干掉，酒水洒得满胡子都是。 “但是他也责备你了。” 喝完，罗德突然放低声音，平静的念到。 拉海姆的眼皮跳了一下，他转过身来，望着罗德，问到——“责备我？噢，别，不要冤枉我。说说看，穆罗斯他说我什么了？” 拉海姆故作姿态。但是罗德却没有再和他演戏下去。 “他说你越权了。”罗德简短的说到。话音刚落，全场肃然安静了下来。 拉海姆感到气氛不对，却依旧强撑着问到—— “我越权？比如？” 罗德放下酒杯，侧躺在熊皮大椅上，凝视着眼前这位衣着华丽的贵族。他不说话，只是这样看着。有那么几秒钟，拉海姆感到时间如此漫长，仿佛每一秒都是一个世纪。 “比如你违背了我们的约定，非法走私军火。又比如你利用走私来的军火武装自己的人，胁迫竞争对手向你妥协，让出市场份额，从而垄断了一些高利润的行业。” 罗德直言到。他的声音依旧如此平静，连一丝气息的变化都没有。而拉海姆早已在台下紧张得冷汗夹背。一旁的妻子更是放下刀叉，关切的望着两人，尽管没有参与到丈夫的生意活动中去，但是她从他们的对话中明显感觉到了浓浓的火药味。 “这是空穴来风的指控。罗德，我的兄弟……” “在这件事说明白之前不要再叫我兄弟。” 罗德打断了他的话。用一双雄鹰般的眼睛盯着他，像是盯着自己的猎物般，那目光灼痛着拉海姆，令他浑身不安。 “好，好，好……你们指控我，指控我违背市场秩序，垄断这个，垄断那个，还武装了自己的手下。但是，证据呢？当初，黑锤堡一穷二白的时候，可是我主动资助了你们，让黑锤堡发展至今天的样子。” 拉海姆从座位上起身，强忍着内心的恐惧，装出一副傲慢嚣张的样子。 “你那是为了逃难，厄伦格拉德出事了，你选择提前出逃而已。看看现在的厄伦格拉德，你应该为你当初的决定感到庆幸。” 罗德大声回应到。 “好，好，好，就算你是对的，那么，你要指控我这个，指控我那个，总要有证据。告诉我，证据在哪？” 拉海姆又走近了一步。 “证据？不，我不需要证据。我说你走私，你就是走私了。” 罗德大声吼到。拉海姆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个领主如此霸道不讲理。难道他不怕全基斯里夫人的声讨吗？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杀死一个领地内的贵族？ “罗德，你必须讲道理。这里是基斯里夫，不是诺斯卡，法律是存在的。没有证据，你不能定我的罪，更不能杀我。” 拉海姆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大声回应到。 但是下一秒，他便看到周围那些诺斯卡人凶狠的目光，仿佛是没有理智的野兽。 “呵呵，那你就看看我敢不敢杀你。” 罗德继续逼迫到。当然，在心里，罗德并不打算杀他，这样影响实在太不好，今天若是开了这个先河，今后便没有贵族敢来黑锤堡投资了。自己之所以这样吼他，不过是吓吓他，让他服软。罗德了解他，拉海姆这个人并不是一个从军打仗的人，他在来黑锤堡之前不过是基斯里夫一个很普通的贵族，在厄伦格拉德，甚至算不上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见到市政官，还属于要低头哈气的。这样一个人，胆子是很小的，他必然不敢真的硬碰硬。 果然，不出三秒钟，拉海姆便服气了……他的声音颤抖了起来。 “告诉我你想要什么，罗德？” “解除你手下的武装，把秩序交回给市场。” 罗德冷酷的说到。应该说是要求，这次，没得商量。 “但是我没有武装军团。” “那些你的私人‘保镖’就是，黑锤堡有我的人，有足够的士兵可以保证你的安全。你不需要有那么多带枪的保镖。” 罗德只是平静的说着，言语中却带着不可质疑的威严。 拉海姆正准备反驳，几个诺斯卡壮汉便走近了过来。连一旁，刚刚还在纵情饮酒的矮人屠夫，也用奇怪的目光盯着自己。 终于，他再次妥协了。 “我回去后就解散了他们……” 拉海姆心有不甘的说到。 “还有，穆罗斯手上的工作暂时由我接管，直到他康复痊愈。在这期间，权益和税收问题你与我交涉即可。”罗德说到，“至于深坑矿场的事，按照我们之前的合约来。这没有什么好争议的。” “拉海姆，做人要厚道，要诚实。你不能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为了自己的私欲，便如此飞扬跋扈，机关算尽。我现在就告诉你，如果你诚实如从前，那么，我们的合作便可以继续，我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但是如果你还像之前这样，那么，你看我敢不敢对你下手。” 罗德再次威胁到。台下的拉海姆早已被吓出一身冷汗，他甚至说话都有些结巴。当然，罗德嘴上说只要他按照要求照做就原谅他，合作依旧。心里其实早就将这个人从合作对象的名单上抹去了。只不过，杀人抢掠财产这么粗暴的事自己不会做，还需要用一些别的手段，以“正当”名义将这个贪婪的贵族搞垮。 第271章 安顿和治理 自从上次设下“鸿门宴”款待拉海姆，这个来自厄伦格拉德的贵族倒是安分了不少。不过罗德还是要抓紧时间，接手黑锤堡的日常管理。 整整一周以来，罗德都在穆罗斯的卧室内度过，自己离开黑锤堡已经整整一年了，许多事并不算清楚，在自己不在城堡的这段时间里，老管家穆罗斯可以说是整个黑锤堡的一把手，大大小小的事务都要经他的手，比起任何人，都要清楚目前领地内的情况。 按照穆罗斯的想法，自从没有野兽人的威胁以后，陆陆续续有平民前来这里定居，谋求活路。一大堆人被安排到矿场工作，目前来说，深坑矿场的工人已经饱和了，无法再继续容纳新工人。 而矿场的规模经过拉海姆的投资扩建，也已经达到了最大规模，几乎不可能再扩大整个矿场的规模，若是硬要扩建，按照工程师的说法，便有可能破坏到岩层，从而影响黑锤堡的地基。这是绝对不容允许的。于是，深坑矿场的发展可以说是到了一个瓶颈期。 后续的移民大多前往北岸码头区，在那里有新兴的产业，各种货运、中转服务。 不过由于没有规划，这块原本算作是最好的一块地，变得杂乱不堪，就像罗德从基斯里夫城归来时登岸见到的景象，街道狭窄而拥堵，谷仓、货仓、妓院、木屋旅馆、市集摊位、土墙瓦房各种建筑毫无秩序的混建在一起，虽然不是难民营，看起来却和难民营别无两样。 但是这倒也不奇怪，拉海姆是厄伦格拉德贵族，他来到黑锤堡不是为了长期定居在这里，而是为了赚钱，等钱赚够了自然就会回去，厄伦格拉德回不去了至少也会回基斯里夫城。 所以，对于黑锤堡整个发展规划自然不会上心，而穆罗斯在担任总管之前不过是一个领主私人管家，他没有统筹规划全局的思想，就算有，也没有能力落实。 毕竟，没有利益的事，拉海姆也会阻碍他。最简单的，房屋拆掉重建，短期内贸易会受到影响，作为一切以利益为目的的贵族拉海姆来说，自然不愿意这样做。他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扰政策的实施。煽动民众起来闹事便是最简单的办法…… 对于这样一块已经发展起来的城区，罗德倒是不打算大刀阔斧的对其进行改建了，因为那样势必会动摇已经稳定的市场。在罗德心里，只当北岸那块地是旧城区了。 新城区还需要选址，不过短时间内不会扩建，因为内部还有一大堆事情需要理清。比如随着人口膨胀，经济发展，囚犯增多了，是否要考虑设置专门的监狱和地牢来关押这些人，以往小镇只有几百人，罪犯什么的很少很少，大家邻里邻外的都互相认识。现在不同了，外来人口增多带来治安的不稳定，这些罪犯目前只是关押在黑锤堡的地下室中，如果要建专门的监狱，经费要怎么安排。 又比如因为拉海姆的剥削，矿场那边许多工人只能勉强维持温饱，一旦生病或者受伤，根本没钱找医生。长期受到这样的压迫，极易引发大规模的罢工潮甚至暴乱。这也是一个问题。类似的问题不胜枚举，管理一座城堡有时候比打仗还难。罗德知道，今后很长一段时间，估计自己都要坐在办公室内，处理那些杂七杂八的小事。至少在穆罗斯身体好过来之前是这样的。 而眼下最急需处理的无疑是难民潮的问题。厄伦格拉德叛乱结束后，大量难民向基斯里夫各地逃亡，稍微有钱的人逃向帝国或者更远的地方，而那些穷困潦倒的人则只想逃向基斯里夫城或者境内各个城堡，城镇和村庄。 北境因此涌入了大量难民，黑锤堡同样不例外，之前进城的时候罗德便看到城外，河湾地一带聚集了大量衣衫褴褛的平民，搭着简易的帐篷，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不过这个问题罗德早有思考和准备，自厄伦格拉德被屠城的消息传到罗德耳中，罗德便开始思考难民潮这个问题。 毕竟一座十万人的大城市，不可能屠城一下子屠得一干二净，一定会有人趁乱逃出来，还有很多是女王下令屠城前便离开的，因为担心这座城市的命运。更有一些，早在城市出现吸血鬼的时候便离开了，像黑锤堡接待的第一批难民，和拉海姆这样的贵族。而现在，整个北境都迎来了第二批难民潮，也是主浪潮，这批难民的数量远超第一批难民的数量。 为此，罗德和众人商议后决定将卡特琳娜封给自己的广袤土地无偿交给这些难民耕种。当然，这是一项庞大的工程，而且不是搞大水漫灌，而要精打细算。毕竟，从南方涌来的这批难民中并不是每个人都是农夫，他们有的是城市里的小商小贩，有的是工坊里的工人，有的是理发师、铁匠、劳工、妓女、地痞流氓等等……这些人不会种田，若是像赶鸭子上架那样将这些发配到郊外，那等于就是让他们自生自灭去。 所以，为了统筹安排和分配，罗德成立了一个难民工作小组，专门负责登记难民信息，记录他们的特长以及身体健康情况。而后将难民们打上标签，原先是铁匠的，便安排到城里的铁匠铺那里，让铁匠老板们以最低工资雇佣他们。 原先是理发师兼外科医生的，便统一安排到城堡里，成立外科医师团，平日里负责给小镇居民处理各种伤病，战时随军到前线，随时治疗那些在战斗中受伤的士兵，这项工作罗德跟莱安娜沟通过，医疗队的组建由她来负责，莎拉克女神最需要这样的人来为世人救死扶伤。 而那些地痞流氓和小商小贩，这里没有他们的工作，罗德便将他们召集起来，给他们两个选择，第一，跟着那些农夫学习如何耕种和开垦，黑锤堡会提供最原始的种子和一些生活必需品。至于能不能在寒冷的野外活下去，那只能靠他们自己。第二个选择是成为伐木队的一员，跟着黑锤堡伐木队周期性的进入黑森林伐木，虽然会有危险，但是危险性已经远不如从前。 结果证明，人们对于未知事物的恐惧远远大过对财富的欲望。大多数难民选择了后者，跟随伐木队进入大森林伐木，拿固定薪水。毕竟，他们没有从事过农业，对土地能够长出多少庄稼心里完全没底。 而那些原先就是农夫的人，则对罗德这个政策感恩戴德，他们原本给农场主或者大贵族雇佣，每年所得粮食大部分都要上缴。本以为身为难民流浪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会受到更严重的剥削，没办到在黑锤堡，领主大人不仅没有要求上缴粮食，还免费给他们提供种子和生活必需品。唯一的条件就是他们必须自己开垦农田。吃力是吃力一些，但是比前之前的生活，已经算好很多，关键的是，他们看到了熬出头的希望。 当然，这样的免税政策不是一直持续的，罗德的规定是第一年开垦荒地，所以不需要上缴任何粮食，第二年若有收成，必须上缴两成的粮食；第三年三成；第四年四成；以此类推，最多到第五年，收取五成的粮食，便不再往上加。实际情况到时候再微调，比如若是哪一年遇到雪灾，洪灾什么的，粮食歉收，却还要上缴五六成的粮，那简直是把人往死里逼。罗德不会这样做。这样做民心不稳，统治也就不会稳。 看上去一半的收成必须上缴是挺鬼畜的，但其实在中古旧大陆里，这样的规定已经算是仁慈。骑士王国巴托尼亚的官方规定是农民百分九十的粮食收成必须上缴，简直是风调雨顺的年份里都要逼人造反。 第272章 农夫和渔民 回到黑锤堡至今已经过去了半个月，然而，许多事还未处理完，单单安置难民的工作，就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完成。登记、分配、分发工具和粮食，这些都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处理完的。 至少每次分粮的时候罗德就必须派出自己的诺斯卡卫队做安保团，来维持现场秩序……难民可不是什么良民，会老老实实按规矩来排队，即便原先是良民，在经历了一系列逃难和饥荒之后，早就变暴民了。为了食物和水可以不顾一切。 所以，即便仅仅是一个简单的排队领取谷物种子和生活必需品，也必须谨慎对待，否则很有可能会变成一场骚乱。 而那帮诺斯卡硬汉无疑就是最好的秩序团了。他们身材魁梧，手握大号的霰弹枪，光光气势上就足以威慑这帮难民。 趁着还没开春的时候，罗德又组建了一个农业培训部。简单来说，就是将领地内的种田好手聚集在一起，成立一个交流学习的组织。 组织内的成员每天互相交流，学习各自的种田经验，而后，由书记员将这些经验心得记录下来，摘抄成册，放入档案室。为此，罗德专门将黑锤堡的一个房间腾出来，用于储藏这些宝贵的知识，相当于图书馆。只不过现在它还不能算是图书馆，最多就是一间小书库。今后若是书籍和档案增多，罗德打算专门建一座图书馆，用于储存这些书籍。所谓知识就是力量，磨刀不误砍柴工，只不过这种观念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还没有养成。 当然，书籍入库后不是就这样完了。冬末到开春这段时间，那些被分到土地的农民每周必须到农业培训部学习培训，黑锤堡周围的土地和厄伦格拉德虽然有几分相似，却不是完全相同。土壤的不同，耕作时需要注意的地方也是不同的。在这里，农民可以系统性的学习。 甚至，罗德的要求是，开春后的农田开垦，那些经验丰富的老农必须到各地巡逻，实地指导其他人耕种。农业和其他行业不同，实践动手才是最重要的。有些东西讲了半天，没有实际操作也是白讲。 同时，一些关于农耕和畜牧的管理、税收、农产品价格等等也由这里发出。也就是说，这个组织培训部将来便是黑锤堡的农业部。而那几位一开始被挑选出来的平民农夫，则是这个部门的主要负责人。人数不多，但是至少给了底层人一个晋升的通道和机会，让他们看到希望，这才是最重要的。 当然，做出这样的决定是因为黑锤堡的特殊地理决定的。这里地处基斯里夫最北方，气候寒冷，又是战争前沿地带，穷乡僻壤，没有哪个王国贵族愿意主动移民至此，除非为了经商追逐利益，像拉海姆这样的…… 所以，从一开始制定发展策略，罗德就没打算让贵族大量进驻，因为这根本不现实。于是，启用平民便是“国策”之一了。打破阶级固化之后也可以最大限度调动民众的积极性。 罗德知道，此时此刻，农业培训部的成立一定遭到了外界的嘲笑。农民还需要学习？将一帮只会在地里埋头苦干的大老粗叫到教室内学习培训，一定是脑袋坏了才会想出这一出…… 不过罗德不管，改革之初总会面对各种质疑、猜测、诽谤和嘲讽。好在自己是领主，手握重兵，拥有绝对的话语权，连领地内最大的贵族都不敢反对自己，更没有其他人敢了。笑就让他们笑去吧，该做的事就一定要做完。 农民，人口基数最大的这一团体问题解决之后，罗德马不停蹄处理另外一些难民的事——渔民。 厄伦格拉德是一个内需强大的城市，十万居民每天的消耗是巨大的，于是，各种食物便会源源不断的涌入城市。谷物、蔬菜、水果是一部分，另外，鱼类肉食也是一个大块。 厄伦格拉德地处海边，渔业十分发达，所以，渔民也是另一个大团体。流浪到黑锤堡的渔民罗德让手下统计了一番，人数足足有一百多个。他们的处境十分明显——很惨。连船都没有……在厄伦格拉德海战的时候，所有渔民的船便被征用了，叛军孤注一掷的决战没能挽回败局，于是乎，大部分渔船便这样当了炮灰，葬身大海。 没有渔船的渔民还能称作渔民？罗德看他们一个个衣衫褴褛，面露饥色。真怀疑这帮人是否还有力气出海打鱼…… 当然，他们给罗德的承诺是，只要给他们一艘船，他们依旧可以打鱼，打到的鱼他们只要两成，其他的全部上缴……毫无疑问，在看到罗德的新政之后，这帮人也希望像农夫那样，可以分到属于自己的财产。哪怕只是使用权也好。 罗德再次“仁慈而大方”的答应了他们。和安置农夫一样，罗德答应他们，给他们搞到十艘船，让他们每十个人为一组，自由搭配后使用船只。这些渔船对他们来说只有使用权，没有占有权。 也就是说船不是他们的，只是暂时借给他们用，每月必须上缴一定数量的租金。和农民一样，第一个月免租……第二个月收取少量的租金，第三个月增多一点，第四个月再增多一点……租金由罗德说的算，在保留渔民必须的生活费用的前提下收取。冬季会停止收租一个月，因为冬季最寒冷的那个月，整条冬泉河都是冰封的，渔民根本没地方捕鱼。若是要出海，这样的小渔船也经不起利爪海的大风大浪。所以，一切因素罗德都尽可能的考虑到。 “大人……我有个问题……” 要求和合约都讲完后，渔民中自发选出来的代表还是忐忑不安的站出来，向罗德提出了自己的顾虑。 “说。” “大人，如果一整个月，我们都没有捕到鱼，或者是说捕到的鱼卖不到好价钱，不够支付租金，那……” 高高瘦瘦的老渔夫小心翼翼的问着。他本以为罗德会勃然大怒，但是没有，罗德坐着，十分平静的回答了他们—— “那是你们的事。破产了就等着去我的矿场做苦工来赎清你们的债务。看看吧，我已经够仁慈了。你们什么都没有，总不能让我一直养着你们。等到开春的时候，就去干活吧。想要多收入，就要多干活。我知道捕鱼这种事运气成分很重要，所以我可以延缓收租，你们可以两个月的租金一起给。但是不能再延期了。” 罗德揉了揉太阳穴，接着说到—— “你们要懂得建立理财观，比如收获好的时节将钱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不要一有好收成就将全部的钱拿来买酒和逛妓院。你们逛哪里我自然不会管，我只是希望一年后再见到大家，大家可以过上富足的生活，真正融入这里，成为黑锤堡的一员。” 第273章 环境与卫生工程 在安置了农民和渔民这两大团体之后，剩下的事就轻松了。 周末，罗德在自己房间里睡了整整一天一夜，醒来后才慢悠悠的让维吉尔将之前收编进黑锤堡军团的那十五个工匠叫来，自己有事要交待他们做。 三名泥瓦匠、五名石匠、七名木匠。当这些手工匠人满怀期待的来到领主办公室，期待着领主给他们安排艰巨的工程，以证明他们的作用时，罗德却坐在躺椅上，给出了一项令人大跌眼镜的工作——建厕所。 “这是图纸。” 坐在椅子上，罗德将自己画的一副草图推到了几个工匠面前。 那是一张公共厕所的结构图，十分简单，却也十分有效的节省空间。事实上罗德笔下的公共厕所就是现代厕所的简易版。先是在地上挖出一条数米长的沟槽，然后用石板铺在上面，做成微微的斜度，以便水流冲走排泄物。在沟槽上面，是一间间单独的茅房，用土墙隔开，上面做屋顶，盖有瓦片。这样，一个简易的公共厕所便成型了。 而沟槽最终延伸到一个大的粪坑，将粪便收集起来，用作耕作的肥料。在厕所以外的地方，沟槽上端用石板盖住，以防止恶臭散发，和有不留神的人掉下去。同时，石板不是固定的，是可以活动的，以便到时候通道堵塞，可以及时清理。 当然，罗德只提供草稿图，具体要如何施工，还是需要这帮工人去现场操作。 只是当这十几名新招进来的工匠看到这张图纸和知道他们的新工作之后，纷纷露出了不解而难堪的神情。 要知道，在厄伦格拉德，他们可是盖房子的好手，大到豪华旅馆，小到平民小屋，都是他们亲自施工，或者指挥手下完成的。而现在，新投靠的领主竟然要他们去建厕所？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看不起他们的手艺吗？ 一帮人看着图纸，大概知道要如何施工才能达到领主草图上的效果，只是，终于有人受不了了。麦克斯，一位高高瘦瘦的老瓦匠，他年龄没有比穆罗斯小多少，但是身子骨却比穆罗斯硬朗得多。看上去也是施工经验丰富。 “领主大人，您的图纸我看过了，施工难度并不大。我们可以保证建成图纸上的样子。只是不知道大人你建造这建筑做什么用呢？” 老瓦匠麦克斯问到。 “厕所，你没看到吗？这是一座公共厕所。” 罗德笑着说到。 “厕所？可是，大人，居民们解手时有便桶，第二天早上会有集粪工拉着拖车到街上收。大家没有到户外解手的习惯啊……” 麦克斯继续说到，他脸上写满了不解。 “正因为没有这个习惯，才要培养这样的习惯。卫生、干净，是生活的必需，多少疾病的产生和肮脏的生活环境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罗德严肃的回答。这的确是一个问题，以往自己要忙着对付森林里的野兽人、狼人以及各种黑暗生物对城堡的侵袭。所以没空没时间抓这些，现在，周围的主要敌人已经被消灭，扫出了一片安全区，短时间内不会有大规模的野兽人入侵了。正是整治领地内乱象的时候。 当然，这些现状在罗德眼里是乱象，在其他人眼里可不是，就像老瓦匠说的，他们解手时有便桶，有集粪工来时再丢给集粪工，没有的时候就直接倒在马路上，或者直接倒进河里。这很正常…… “那请问领主大人，这样的联排茅房要建几座呢？” 老瓦匠麦克斯接着问到。 “先建二十座吧。” 罗德是按目前黑锤堡的人口来衡量比配的，一个公共厕所可以容纳十个人同时如厕，黑锤堡目前一共有五千多人，居民区有大概有四千人，也就是说平均二十个人使用一个茅坑。考虑到冬天气温极低时到户外上厕所不方便，而且粪便也会冻住，不好排出去，所以，这项工程只能等到开春时才能起效。而冬末时开工，两个月后刚好可以使用。 建造公共厕所只是一个初步的办法，罗德的构想是今后让每家每户家中都有独立的厕所，并建一个复杂而庞大的下水道系统。让黑锤堡的居民过上干净的生活。至于下水道的设计，那必须是一件严谨而复杂的工作，因为在这里必须考虑到鼠人的威胁。例如暗语堡那种在下水道布置铁闸门，就是一个办法。具体的还要后面在考虑。目前，只能先建公共厕所，让居民改掉之前的陋习。 “先这样吧，人手我随后会拨给你们。好好干，这是检验你们本领的时候，二十座公厕，我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完工，铺石板和挖掘集粪坑必须在随后半个月内完成，春季到来前，这二十座公厕必须全面投入使用。” “这次公厕工程若是顺利完工，今后，我还有很多工作要你们去做。” 罗德说完，挥了挥手，让这帮人先下去，自己不是骗他们，今后的确还有很多事要他们去做，监狱的筹建，城墙的修补，下水道的施工，黑锤堡未来的建设都需要这些人。至于人手，根本不是问题，那帮难民里缺乏工作者比比皆是。而厄伦格拉德叛乱里，罗德从卡特琳娜那里领来的一万枚金王冠还放在金库，随时可以拿出来使用。对于难民来说，给一顿饱饭他们就感恩戴德了。 …… “大人，莱奥娜小姐求见。” 安排完公厕卫生问题，正准备让仆人将早餐送上来，这时，门外响起了女祭司求见的消息。罗德点了点头，示意卫兵放行，让女祭司莱安娜进来。上次见到她还是一周前，自己让那帮医生听从她的安排，成立外科医师团，军民两用。罗德琢磨着仅仅一周的时间女祭司便来找自己，一定是工作出了什么问题。 果然，见面后，莱安娜的脸色都暴露一切了。她阴着脸，走到罗德面前。 “罗德领主，您之前拨给我的那帮人……” “怎么了？” 罗德关切的问到。 第274章 医学院建设 “他们并不像他们自己说的那样能干……”莱安娜抿了抿嘴唇，“我是说这帮人的能力参差不齐，有的医术还不错，但是有的实在是笨拙至极，只是懂得一点皮毛，却称自己医术高明。” “这个问题其实我之前就预见到了，只不过我不懂医术，所以将他们全部送到你那边，让你甄别一番。” 罗德微笑着说到。 “好吧……那领主大人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莱安娜问到。 仆从很快递来了清茶，自从接手了城堡的日常管理工作，罗德便喜欢用清水和淡茶招待客人，不再用酒水。除非是遇到矮人这种天生的酒鬼。按照罗德自己的话来说，这是为了谈话时保持清醒。 “打算倒是有，但是你和你的姐妹们可能要辛苦一点了。” 罗德说着，走向了莱安娜，坐在她对面。 “辛苦没关系，只要可以让更多的人免受病痛之苦。” 女祭司认真的回答着。罗德知道她一向很认真…… “嗯，我的想法是成立医学院。”罗德拿起杯子，啜了一小口，湿润自己的喉咙。 “医学院？” “是的，这个想法其实很早就有了，只不过那时候战事频繁，整个黑锤堡都在忙碌于对付野兽人的入侵，根本没空做其他的。现在不同了，野兽人的危机解除了，厄伦格拉德叛乱也被平定了。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做这件事了。” 罗德微笑着说到。 “那这个医学院是做什么的？” 莱安娜侧着脑袋发问到，一双碧绿色的眼睛盯着罗德，一脸的好奇。 “简单来说就是大学。学院，高等学院。你刚才不是说一帮人等医术参差不齐吗？那么，就将他们统一安排起来学习，医术好的可以直接安排到修道院内给人手术看病。医术不精的，在这所学院内继续学习，直到技艺合格为止。而你们的工作，就是负责教会他们。” 罗德说着。一边观察着莱安娜的表情，毕竟，莱安娜和其他人不同，她并不属于自己的臣民，当初劝说她留下来就费了不少功夫。若是这件事她不同意，罗德也拿她没办法，只能另请他人。 沉默片刻后，女祭司重新抬起头来，她的目光中掠过一丝纠结和犹豫。 “但是修道院那边？” 女祭司问到。 “医学院就设在修道院旁，上午你们继续做礼拜祈祷，下午才到隔壁的学院里去上课。普通病人让其他祭司或者医师看就好了。这并不冲突。” 罗德解释到。当然，在罗德的计划里，医学院就是黑锤堡的第一所公立大学了。而莱安娜无疑就是第一任校长。只不过眼下这位高挑文静的小姐姐还不知道罗德即将给她的重担。事实上，罗德选用人都是有标准的，日后一旦黑锤堡发展起来极有可能成为一座城市，那样，掌握着这些大机构的人，手上的权力将越来越大，权力一大，便会受到腐蚀，心态变化时，就会造成腐败。而一个本质上善良纯洁的人，加上拥有坚定的信仰，比一般人不易被腐化。莱安娜、维吉尔、叶斯科维奇无疑都是这样的人。 “这样倒也是可以……” 莱安娜低声细语到。 “你答应就好了。” 罗德微笑着，将泡好的柠檬茶亲自递到女祭司手中。 “不出意外的话，新的医学院会在开春时动工，目前城堡内还有一些其他工程需要完成。”罗德没有明说这一个多月要在全境内建公共厕所，毕竟，不是每件事都要跟不相干的人说。 “等学院建成后，就麻烦你了。” 罗德客气的说着。 “如果这是您的决定，就不必这样说了，我会尽力的。” 莱安娜连忙回答到。 “至于学习内容，我还有个要求……” 罗德望着女祭司，继续观察着她的表情。 “您说。” “我的想法，培养一位真正的医师，不单单是培养他的医术，还要有医德。就是品德上必须过关。才能保证他是真的在拯救苍生，而不是祸害百姓。” 罗德一字一句认真的说到，这才是他成立医学院的重点。合格是双重标准，只有医术达标不够，还要品德上达标。毕竟，一路下来，罗德见过太多医生为了利益，坑害平民的事。知识就是力量这句话在他们那里变成了知识就是财富…… “这是必须的！” 在这点上，女祭司和罗德的观点出奇的一致。她几乎想都没想，便肯定了罗德的话。这让罗德倍感欣慰，这从一个侧面证明自己选的人没错。 “所以，我的要求是，每位从医学院毕业的医生都必须经过你的亲自考核。这项任务意义重大……” 罗德说着，目光继续停留在莱安娜身上。他想观察对方的反应，教学和审核官的意义完全不同，当教师的人只要专业够优秀，品德过关就可以；然而，担任审核官，就没那么简单了，这个人必须是这个行业里的顶尖人物，同时，兼备品德素质过硬，心理素质过硬，还有公正无私，不徇私舞弊等多项特质。 罗德选中莱安娜坐这个位置也是看中她这些条件，第一，莱安娜是女祭司长，信仰坚定，不容易被权力腐化；第二，她的医术是众人皆知的，当年黑锤堡遭到野兽人入侵，战后伤员众多，就是靠着莱安娜和她的祭司姐妹们的精湛医术，才保住了战士们的性命。加上莎拉克女神偶然显灵，治疗效果绝佳；第三，莱安娜在黑锤堡没有亲人，也就是说她没有家族势力，今后若是医学院成长起来，她便没有私心要安排谁谁谁到某个岗位上就职。多方面因素考究下来，女祭司长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我……我可能心有余而力不足。” 莱安娜犹豫了，尽管罗德循循渐进，但是当提及考核官这样的重任时，莱安娜还是犹豫了。权力越大，责任越大。对于莱安娜这样的人来说，只要接受了别人的委托，就一定会将事情做到最好。所以，在无法确保自己能否做到最好的情况下，她犹豫了。 “不急，这件事你可以慢慢考虑。我只是想跟你说，多少人等着我们去救治，而现在的黑锤堡境内医师队伍十分的不合格。我们早一点达成共识，就能早一点拯救更多人的性命。” 罗德从莱安娜最重视的领域入手，循循渐进的劝说着。 可以看到女祭司双手捏着裙子，一脸紧张和犹豫。 “好了，今天先聊到这里吧。我刚才说的你回去后再好好考虑下，不急，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我只是希望我们可以一起打造一个崭新的未来。今后，只要是从医学院毕业的医师，将得到民众极大的信任，渐渐的，那些不良医师，冒牌医师将在我的领地内销声匿迹。” 罗德信誓旦旦的说到。这是莱安娜难得见到罗德如此斗志满满的样子。 莱安娜准备起身离开，仆人则迫不及待的探过身来，请示罗德是否可以上餐了。小声的对话让莱安娜听到了。 “你还没吃早餐么？” 女祭司停下脚步，关切的问到。 “哦……是的……”罗德有些尴尬，“最近刚刚接手穆罗斯的工作，比较忙。你吃过了吗？要不要一起？” “还没……” 莱安娜轻声回到。 “那一起吧。” 罗德说着，招呼仆人把早餐直接端上来。 两杯热牛奶、两片面包、芹菜叶、和一小块土豆。这便是罗德的早餐。莱安娜原本以为身为城堡领主，应该会有很丰盛的早餐，没想到和自己吃的几乎一样。这让她眼里闪烁着感动和敬佩之情。毫无疑问，罗德的言行举止一次次的改变着她对贵族和领主的三观。 “罗德领主，可以告诉我，你这些想法都是怎么产生的吗？” 莱安娜将头发系起来，一边喝着牛奶，一边好奇的问着。目光始终停留在罗德身上。 “如果我说这是诸神的启迪，你信吗？”罗德开玩笑着，随即大笑了起来。“慢慢吃，若是有时间，今后我再好好跟你说下我的的构想。” 第275章 婚礼（上） 罗德见到卡洛琳的时候，她正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玩弄着一只有着黑白绒毛的小猫。一身清新淡雅的服饰衬托出她窈窕迷人的身姿，上衣是浅蓝色的天鹅绒衬衫，腰间带着一圈玫瑰花纹的皮带，束紧她那纤细的腰身。锦缎披风从两肩垂下，挂在身后，上面绣着瓦瑞尔的家族徽记——一头昂首挺胸的白麋鹿。 她手上没有戴戒指，但是罗德知道，今晚，这位美丽的霜寒女巫的无名指上就要填上一枚精致的天蓝宝钻戒指。那是自己从贝克港购入的，产自遥远的阿拉比地区。价格不菲，不过想到女人一生只有一次，再贵也是值得的。 “婚礼的请帖一个月前就送出去了，除了东部边境的雪岩堡领主狄盖尔可能不方便来，其他领主估计都会来。” 罗德走近卡洛琳，单膝跪地靠在她的腿上，抚弄着小猫。 “你什么时候玩起猫来了？” 罗德问到。 “一直都喜欢，只不过这两年事情多，没有闲暇时间逗猫了。” 卡洛琳笑着回到，红晕悄悄爬上她的双颊。 “猫的好处很多，可以让你放松心情，有爱心，更重要的是，它们可以抓老鼠。人类的敌人很多，但是最主要的敌人，我觉得就是老鼠。它们啃食粮食，传播瘟疫。成群结队的老鼠有时连人都不怕，光天化日之下都会咬死人。这样一个物种，绝对是可怕的噩梦。而猫可以抓老鼠。是人类很好的帮手。” 卡洛琳说到，伸手又在小猫崽的背上撸了一圈。小猫喵的一声逃出了她的“魔爪”。正要起身，却被罗德压在了椅子上。他的嘴唇随即贴了上去，吻住了卡洛琳那张薄薄的嘴唇。 守卫很自觉的回避，站在门外等候。 “好了，好了……” 吻了半天，卡洛琳才将罗德从自己身上推开。 “我们应该去洗下澡，今天下午宾客估计就会陆陆续续抵达，我可不想到时候一身异味出现在公众面前。” 卡洛琳鼓起腮帮撒娇到。 “好，那我们一起。在寒冷的冬末时节来一场温泉浴是很不错的选择。” 罗德厚着脸皮说到。 …… 黑锤堡的地下温泉池，罗德抱着光溜溜的卡洛琳，一种光阴似箭，恍如隔世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两年前，他在这里遇到那个海德堡领主的女儿，那时候的卡洛琳还犹如一个顽皮的孩童一般，对什么事都充满兴趣，她听闻黑锤堡有温泉，便偷偷潜到城堡里找到温泉，不顾自己的冰冷体质在里面泡了起来。听闻罗德要去帝国谈生意，不让她跟，便偷偷藏进船舱里，等夜里再现身，让罗德无可奈何。她还和海德堡的援兵一起站在黑锤堡的城头抵抗野兽人……种种事情，罗德此刻回想起来，宛如隔世般遥远。唯一相同的，是卡洛琳那依旧可爱貌美的脸庞和那少女般窈窕的身材。 午后，各地贵族和领主的马车陆陆续续抵达了黑锤堡。从城堡上方俯瞰，进城的道路宛如一条流动的彩带，马车、人员在上面缓缓行走。 人群中，守望堡领主希瑞尔的车队最为豪华，他的车厢用四匹健壮的骏马拉动，车厢披着锦缎窗帘，装饰银边和兽皮。随行的侍从和骑士达到三百人之多。其排场远超其他各地领主。 罗德带骑士维吉尔、矮人博古尔和一帮侍从在城堡大门口迎接。 而在水泥城墙内外，民众同样夹道观看着这华丽而容重的队伍。对于生活在北境的人们来说，这样的排场已经算够大，几乎没有哪个事件可以让北境众领主云集而来。除了这次黑锤堡领主罗德和海德堡领主卡洛琳的联姻。 罗德注意到众车队中，铁环堡少领主迪恩的随行是最漂亮的，他的侍从都是绝对的美少年，长着一张张白皙俊俏的脸蛋，细胳膊细腿的，身材匀称而高挑。按照现代的说法就是小白脸。迪恩挑选这样一帮人做侍从，罗德对他们的战斗力很是怀疑，若是战斗时期，恐怕这些人一见血都要直接溃逃掉。 众领主中，冰岚堡领主埃德蒙的车队是最朴素的，应该说他的队伍根本不算车队，因为队伍中连一辆马车都没有。只有埃德蒙领主本人和两名质朴的骑士，最后身后还跟着四名骑马侍从。整个队伍只有七个人。 罗德知道，这就是埃德蒙的做事风格，不拘小节，朴素真实。冰岚堡就像两年前的黑锤堡，人口稀少，士兵更少，所以，领主外出，城堡里便不可能抽调出更多的人跟随，它必须时时刻刻盯着长城外的敌人。由于其地处基斯里夫最北端，地理上比黑锤堡还要靠北，所以据说这次厄伦格拉德叛乱中逃出来的难民也很少前往冰岚堡。那里的生活条件简直是整个北境最苦的。不过也培养出了最优秀的战士和弓箭手。 “兄弟。” 一见面，埃德蒙便亲切的和罗德打招呼并拥抱。厄伦格拉德叛乱中，他们曾经一起并肩作战，一起抵御血手佣兵团的进攻。在呓语森林，罗德还曾经救过埃德蒙。两人的交情可谓深厚。 最后抵达黑锤堡的是雪岩堡的车队。罗德原本以为这家伙不会来了，雪岩堡地处基斯里夫东北角。把守着北方的东大门，雪岩堡以东就是世界边缘山脉。那里常年活跃着绿皮、野兽人、鼠人、食人魔以及各种黑暗生物。雪岩堡作为前沿哨站也时常招到这些生物的进攻。最近的一次绿皮入侵是三个月前，那时候厄伦格拉德之乱已经进入尾声。绿皮却在这时大入侵。罗德和卡洛琳、埃德蒙带领各自的军队前去解围，前后加起来，行军整整用了一个半月的时间。那时候罗德才对基斯里夫全境地理有了一个明确的概念。南北走完大概要两个月的时间，横穿东西则需要一个半月的时间。是一个地域广大却人烟稀少的国度。 自己是一个月前将请帖送出去的，也就是说雪岩堡领主狄盖尔是收到信件后立马启程的，才来得及赶上罗德的婚礼。这让罗德还有点小感激。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一见面，罗德拥抱了狄盖尔，大笑着说到。 “你的婚礼我必须来。” 狄盖尔拍了拍罗德的肩膀，好似多年未见的好友。事实上，三个月与绿皮的那场战斗的确让狄盖尔打心里感激罗德。是这个神选者冒着生命危险杀进绿皮群中，力斩绿皮首领，才那么快速的解决了那场战斗。没有罗德，雪岩堡之围就不会那么快解决。于是，罗德、狄盖尔、埃德蒙和卡洛琳几乎已经成挚交。 罗德数了数，不知不觉中，北境十城中，自己已经交到了四成领主，将来若有战事，这些人肯定会第一时间前来支援。情形和两年前比起来不知道好了多少…… 第276章 婚礼（下） 肥美的烤香肠、烤肉串在火堆上嘶嘶作响，滴着油汁；刚出炉的面包松软可口；鲜红的苹果和晶莹剔透的葡萄散发着淡淡的清香……黑锤堡的后厨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忙碌。为了这场婚宴，罗德可谓动了家底，将最好的食物都拿上来，奉献给嘉宾。 前面的大厅内，此刻聚集了北境众领主和他们的骑士，罗德和卡洛琳的婚礼在牧师怀特的主持下进行。各种目光云集，有羡慕、有嫉妒、有忠心祝福的，也有闷闷不乐的。 牧师在台上念念有词，而台下的嘉宾有的早已不耐烦，坐在前面的领主们倒是还耐得住性子，坐在后排的骑士们……有的属于靠武力提拔起来的，天生就是个混混，对如此文雅的场合丝毫不感冒，只当牧师老头在废话，迫不及待的想仪式结束，好好吃一顿婚宴。 台上，罗德同样觉得这样的仪式太繁琐，但是为了在北境众领主的见证下成婚，他还是忍了。目的其实还是有的，这场婚礼不单单是一场婚礼，它宣誓黑锤堡和海德堡从此紧密联结在一起，在北境事务上，罗德和卡洛琳将享受十分重要的话语权。 冰岚堡的埃德蒙领主和雪岩堡的狄盖尔领主投来肯定的目光，但是北境最大的城堡——守望堡的领主希瑞尔，则投来略带鄙夷的目光。罗德知道这位大领主在想什么，大概是自己这一年出尽风头，把他的威望都给抹杀了。不过实力上守望堡依旧是北境最强者，这点目前来看是毫无疑问的。 终于，牧师念完了漫长的祷言，在一系列复杂繁琐的仪式之后，婚宴开始了。 仆人们将烤好的食物分批次送了上来，十头被烤得脆黄的烤乳猪，嘴里分别含着十种不同的水果，引得那帮骑士口水直流。荤菜之后是素菜，水果等最后再上。食物上一半的时候，各种小丑、演员逐渐上场表演，让宾客一边吃着美食，一边可以欣赏热情的舞蹈和戏剧表演。 这次，连婚礼这样的事，都是罗德一手操办的，有时罗德真觉得自己身边需要一位真正的管理者，一位真正的领主之手。否则，这点小事都要自己亲自去安排，今后自己不是要忙成狗？ 卡洛琳在婚礼结束之后便在仆人的拥簇下走回了房间，她要换一身简约的衣服再出来，否则，拖着长长的婚礼服入席着实不方便。而罗德则趁此机会与几位故友小聚。 “祝黑锤领主、白熊之王、战争英雄……总之管它那么多的，祝伟大的罗德领主新婚快乐！” 不知道人群中哪个醉汉突然站了起来，高举酒杯，大声呼喊着。人群纷纷响应，喝彩声和杯酒交错声不断。 罗德只得转身，对众人报以微笑——“尽兴，大家尽兴。” 很快，铁环堡的少领主迪恩便端着酒杯走了过来。他一脸酒意，白皙的脸蛋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他看着罗德，目光中透露着一丝欣赏。因为在他们那帮人眼里，罗德虽然是大叔级别的人，但是长得还算英俊。所以…… 罗德笑着起身接待了他。虽然心里十分鄙视他，这个瘾君子，表面上道貌盎然，内心腐化不堪。罗德只是微微瞧了一眼，便看到铁环堡的桌位上，迪恩那个名正言顺的妻子和那个穿着暴露的紫袍女是坐在迪恩座位两侧的。按照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小三上位……罗德猜想，若不是今天迪恩的岳父希瑞尔领主也来了，估计这家伙连自己老婆都不会带出来，紫袍女才是他的心爱之物。 “恭喜，罗德领主，我父亲在世时经常提起你，我们在这次厄伦格拉德叛乱中也多次并肩作战，你让我看到了什么才是战场指挥者，什么才是真正的勇者无畏。你和卡洛琳女士的结合将会是最完美的一对。” 迪恩走过来，一派恭维的话。这换做是以前，是不可想象的。要知道，在迪恩的父亲奥布里在位的时候，铁环堡可比黑锤堡繁荣多了。当年野兽人入侵，罗德还找迪恩的父亲奥布里领主借兵。而现在，短短两年时间，一切都不同了。有关于铁环堡财政入不敷出的小道消息不断传来。民众的生活一天不如一天。所谓老子一辈子打下的江山，儿子分分钟就败光，说的就是这种。 “谢谢。” 罗德敷衍到。 “对了，厄伦格拉德的难民阁下是如何安置的？” 罗德转移话题到。 “噢？你说那些穷得响叮当，想进城混饭吃的乞丐么？如果他们可以劳动，我便收留，体力不行的，就直接拦在城外。铁环堡和你的领地一样，不是白吃白喝的地，不是吗？” 罗德笑了笑，心里却充满鄙视，谁跟你个低能儿一样？ “阿尔维斯呢？我怎么没看到他？” 罗德又转移了话题，和这阔绰子弟聊天真是费劲。 “噢……你说那个侏儒啊。” “他是你叔父。” 罗德纠正到。 迪恩脸上的表情瞬间有些不好了，“他可不是我的叔父，我没有这样一个畸形的叔父。奥布里家族流淌着高贵的血脉，岂会有侏儒这样丑陋的生物存在？” 他直言不讳。 罗德见状，看样子朽木不可雕，话不投机半句多。算了，不再深究。只是如此重要的场合，阿尔维斯竟然没出现，这着实让罗德隐隐担忧了起来。 正当聊一半时，卡洛琳穿着紧致的小礼服出现了。她化了点淡妆，精致的五官配上白皙的肌肤，再搭配上紧身礼服，简直就是场上绝对的主角。宾客们一个个赞不绝口，迪恩则连忙要凑上前搭话，罗德却直接挡在了他的面前。 “我和我妻子还有事要聊，阁下稍后再来。” 罗德说着，护在卡洛琳身前，搭着她的肩，与她坐了下来。 一头油光的迪恩这才念念不舍的返回自己的座位。可以看到迪恩那个小情人苏菲娅投来了诡异的目光。那目光原本应该带着敌意，但是罗德从她眼里看到了另一种更加变态的欲望…… “今晚，帮我盯着这两人。” 罗德招来手下，对他们吩咐到。 第277章 艰巨的任务 “亲爱的，你有没有觉得今晚迪恩和那个紫袍女的反应有些奇怪？” 夜里，宴会结束，人群散去。黑锤堡最高的房间内，罗德搂着卡洛琳，低声询问着自己的新婚妻子。卡洛琳则像小鸟一般依偎在罗德怀里，看上去一脸幸福。 “奇怪？怎么说？” 卡洛琳将头靠在罗德胸口，轻声问着。 “他急不可耐的想与你搭话……似乎有些东西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还有，铁环堡是如何在短短两年内亏空的？迪恩到底在里面做了什么？更重要的一点，你发现了吗？今晚，阿尔维斯并没有出席我们的婚宴。” 怀抱着卡洛琳，罗德抛出了一系列问题。而卡洛琳则一脸茫然，她没有考虑那么多，毕竟，今晚的宴会上，迪恩被罗德拦了下来，压根没机会和卡洛琳聊上，卡洛琳也就没发现他的异样。再说阿尔维斯，那是罗德和他熟，自己和那个侏儒也没多少交集。于是，当罗德在床头埋头苦思的时候，卡洛琳则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你不是说他被混沌腐蚀了吗？被混沌污染的人迟早会干出丧心病狂的事。”卡洛琳想了想，“你不是让守卫盯着他了吗？但是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我们可不能拿他怎么样，他可是贵宾。” “我知道，所以我只是让他们盯着，没让他们下手。在自己城堡里对客人下手，这可不是一个领主该做的事。重要的是，我们没有他被混沌腐蚀的证据。若是有，倒也可以下手。相信其他人也会支持。” 罗德一手抱着卡洛琳，低声叹息着。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迪恩带的人不多，而且看上去都是一帮娘炮，既然你已经派人盯着他们了，就不会有事。目前迪恩的身份还处于保密阶段，你说过的，不能打草惊蛇，对吧？” 卡洛琳说着，往罗德怀里蹭去。一只手还伸进了罗德的睡衣里…… “嗯……也是……我只是担心阿尔维斯……” 罗德说着，一边抓住卡洛琳那不安分的小手。 “好啦，明天再担心。” 卡洛琳撒娇着，一个翻身，趴在了罗德身上…… …… 第二天清晨的时候，宾客们渐渐离去。他们原本就是来参加婚礼的而已，并没有重要的事情要谈。于是，饱食酣睡一夜后，也该走了。同时，此刻的黑锤堡并没有什么值得他们参观的地方，最多就是人口比从前多了，城区比以前大了一些，还有冬泉河开始有码头了。不过这些改变对于各领主来说并不算什么，他们的领地内也是这番景象。尤其是守望堡领主希瑞尔伯爵，对黑锤堡的现状更是嗤之以鼻。他只是看了一眼，便钻进了自己的马车。那表情傲慢而清高，好像在说来参加这场婚礼已经算是给足了面子。 罗德不理会他们。黑锤堡真正的发展还在后面，之前没钱没人，现在，有钱有人了。许多事便可以做了。在送走一波又一波的人群之后，罗德找来了迭戈。 这件事是他一直想做，又没有下决心去做的。现在，他终于下定决心了。因为看样子不能再拖了。 “兄弟，看到那辆马车了吗？” 罗德一手搭着迭戈的肩膀，一手那指着远去的车队。迪恩.奥布里的马车在大路上颠簸，双头鹰的徽记依旧显眼。 “嗯。” “那是铁环堡领主迪恩的车队。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基斯里夫到处都充满了混沌的势力。当时，我劝你留下来，和我一起，并肩作战。现在，机会来了。少领主迪恩极有可能便是色孽信徒。你可以追踪他，而后找出他信奉混沌的证据。只要有了证据，我便可以带着部队将他拿下。”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 迭戈抱怨到，他昨晚喝得伶仃大醉，早知道混沌信徒就在其中，他就蹲点抓人了。 “早点告诉你你会做蠢事。” 罗德说到。 “好吧，好吧，现在说也不迟。我会追上他。” 迭戈的言语中饱含愤怒，一听到混沌信徒，这位猎巫人立马浑身充满了动力。 “追上他，但是不要轻举妄动。混沌对铁环堡的腐蚀是你无法想象的。那里，你单枪匹马，无法敌得过他们。所以，我要你收集证据，一旦有证据证明迪恩是混沌信徒，那样，我就可以带人去围剿它。” 罗德解释着。 “我明白。” “我还没说完。”罗德眯起了眼睛，继续说到-“铁环堡的情况很糟，估计你混进去以后要面对很多问题。你一定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要单干。还有，我想让你帮我找一个人。” “谁？” 猎巫人转头问到。 “阿尔维斯，一个侏儒。你见过他，在厄伦格拉德海战结束后，我和他聚过一次，那时候你们也在场。” “我想起来了，是他……” 迭戈若有所思的说到。 “嗯，帮我找到他。他是关键人物。整个铁环堡的高层，或许只有他没有受到混沌的污染。同时，他或许可以帮助我们找到迪恩是混沌信徒的证据。至于他现在在哪，我不清楚，所以才要你去找。小心行事，迪恩对他这个叔父很反感，我担心阿尔维斯很有可能已经遭黑手了。” 罗德忧心忡忡的说着。 “明白了，我会找到他的。再说一声，你对那个侏儒这么在心？” 迭戈问到。 “这个说来话长，他不是一般的侏儒……没有他，黑锤堡恐怕早就不在了。其中故事等你回来我再慢慢告诉你。” 罗德说到。 “好吧，看来我的任务很重啊。单枪匹马深入混沌老巢，收集证据的同时，又要救出你的侏儒伙伴……” 迭戈开玩笑到。 “嗯……所以我犹豫了很久，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你。思索半天，似乎也只有你可以胜任。” “当然，你的领地里还能找到第二个比我优秀的猎手？” 迭戈自信满满的回答到。 第278章 规模经济 婚礼结束后的几天内，卡洛琳都在黑锤堡休息，直到第四天，罗德才将自己的妻子带到田地里。 这是一块四四方方的试验田，就像它的名称一样——试验田。它在设计之初就是用于试验的，规模不大，却很精贵。精贵到全天有卫兵把守……这块田便是卡洛琳的冰椒田。 “卡洛琳，我有一个想法。” 罗德带着卡洛琳一路来到试验田边，这里的冰椒有些发育不良。因为它需要冰魔法的支撑才能延续下去，而这一年来卡洛琳和罗德一样，都在厄伦格拉德前线。根本没有时间照顾冰椒田。 “嗯？” “随着黑锤堡的发展，冰椒或许不能再作为主要产业了。它的生长环境太苛刻了，需要极寒的气温和土壤，同时又需要冰魔法的作用，产量小是小事，需要冰魔法维持生长这才是最棘手的问题。你不可能时时刻刻看着它们，一旦离开了你，冰椒便无法做到真正的成熟。而女巫学徒只有魔法学院那里可以招。” 望着毫无生机的冰椒田，罗德一脸严肃的说到。 “你的意思，要拆掉这片田？” 卡洛琳皱着眉头发问到。 “不是，我的意思是，今后，冰椒田怕是不能再扩大规模了。除非我们找到可以不需要冰魔法就可以让冰椒生长成熟的办法。” 罗德回到。 “那不可能……如果有这样的办法，冰椒的价格就不会那么贵。”卡洛琳答到。“不过我赞成你的观点，我的确无法做到分身，一旦哪天我们再离开领地，冰椒便无法存活。这的确不是办法。” “那我们说好了，冰椒田不再扩大，你将精力放在管理海德堡上面。我会开发其他经济产物。”罗德关切的说到。 卡洛琳点了点头。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我必须跟你商量。” 罗德走着走着，停了下来。 “你决定就好了，我相信你，罗德……” 她轻声唤到。 但是罗德表情严肃，他抓过卡洛琳的手，放在胸口，“不，这件事必须和你商量，亲爱的。” 罗德知道卡洛琳的意思，她相信自己，过去两年里，自己救过她，他们一起做过很多事。这种信任早已在一点一滴中建立。而今，自己又身为她的丈夫，卡洛琳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就算涉及海德堡的事，也无妨。卡洛琳虽然是海德堡的领主，但是以罗德的声望和能力，他完全可以成为海德堡的男主人。因为他们现在是夫妻，之前无数贵族向卡洛琳求婚，目的就是控制海德堡。 不过涉及海德堡的事罗德还是不想直接插手。毕竟，那里的人们还是认卡洛琳，而不是自己。在没有为海德堡人民谋求真正的福利和利益之前，罗德不会直接参与那里的管理。 “好吧，那你说吧，什么事？” 卡洛琳驻足，侧着脑袋问到。 “我打算将产业分类规划，做规模经济。” 看着卡洛琳那张白皙美丽的脸蛋，罗德一字一句认真的答到。 “规模经济？那是什么？” 霜寒女巫露出一脸困惑的表情。 “简单来说，就是产业集中，将所有相同类别的工坊、厂房聚集在一起，形成一个产业园，这样，可以方便原材料的采购，节省物流成本，降低生产成本，提升产品竞争力。” 站在卡洛琳面前，罗德讲出了一连串计划。然而，这些东西却让卡洛琳继续听得一脸懵逼。 “这么说吧，假设有两家工厂，一家在海德堡，一家在黑锤堡，两家工厂生产相同的产品。都需要原材料采购。于是，一批原材料就需要分两趟送到不同的地方，这无形间便增加了运输的成本。因为路上要消耗更多的粮食，跑两个地方送货，需要更长的时间，路上会不会遇到野兽人或者其他生物的袭击，这也是一个潜在的风险。而如果这两家工厂是在同一个地方，那么，原材料就可以一次性运抵，不需要分开跑。这无形中就节省了运输的成本，由于运输成本降低，工厂主便可以节省更多的钱投入生产。比如购买更多的原材料，或者雇佣更多的工人等等。” 罗德抿了抿发干的嘴唇，继续说到—— “同样，由于产业集中，产品多，久而久之，这里便会形成一个市场。以独龙城为例，那里盛产宝石和白银，商人云集。为什么？因为整个北方，独龙城的宝石产量是最大的，人们需要采购宝石和白银时，便会第一时间想到那里。而不是分散在世界各地的其他小矿场。同样的道理，若是海德堡或者黑锤堡某个产业相对集中，产品丰富，那么，久而久之，那里便会形成一个专门的市场。比如铁器市场、酒类市场或者是陶瓷、布料市场等等。” 讲到这里，卡洛琳开始听出点门道，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好像是这样的……” 她小声说到。 “规模经济的好处还很多，比如可以刺激竞争，让工厂主们做出更好更优质的产品。当然，这点上面律法必须相应完善，阻止恶性竞争。” 罗德说到。 “所以，你想？” 卡洛琳歪着脑袋，问到。 “所以，我的想法是，将黑锤堡和海德堡两地的资源和产业互相整合下，看哪些产业适合在黑锤堡发展，哪些产业适合在海德堡发展。例如，冶铁业，锻造业便适合在黑锤堡发展扩大，因为这里有现成的矿场，原材料地近。而酿酒业便适合在海德堡发展，海德堡以南有广袤的良田和数量众多的农场，粮食产量大，而且相比于黑锤堡，海德堡的酿酒业更加成熟，从业人员更多，酿酒业聚集在海德堡是不错的选择。当然，这只是我的初步规划，具体执行还需要仔细推敲和考察。” 罗德说完，卡洛琳脸上已经迫不及待的绽放出笑容。她的眼里闪过一丝兴奋，期待，还有崇拜……两年了，相处整整两年，卡洛琳发现自己对眼前这个男人还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 第279章 开荒 北境的最后一场冬雪终于落下了帷幕，黑锤堡也迎来了开春的时节，按照罗德之前的安排，农耕开荒团五百多名难民在这天化身为黑锤堡农夫，到远离城堡的郊外地区去开垦农田，为此，罗德为他们准备了充足的食物和水，以及各种物资，包括谷物种子和帐篷、必要的生活用品。 第一年开垦出来的土地将无偿供他们使用，所得全部粮食不必上缴，多余的部分可以拿到市场上去卖，换取更多的生产工具或者改善生活条件。如果开垦失败，或者没有丰收，导致饥荒再临，那么，他们还可以回到黑锤堡，再领取半年的救济粮，若是半年后依旧颗粒无收，那只能没收生产工具，发配到伐木队或者矿场，做苦力。当然，所有人都信心满满，不相信自己会失败，因为他们原本就是农夫，又经过为期一个月的学习培训，对黑锤堡周围的环境和土质有了一定的了解，同时，领主大人为他们准备了超过三种谷物的种子，即便一样失败，还有另外两样。 而那帮渔民，罗德早在半个月前就弄来了十几条船，以租赁的形式租借给他们使用，和农耕政策一样，前期收费低，甚至不收费，等难民变成了真正的居民，在黑锤堡站稳脚跟了，在按正常租金收取。到时候若是他们实力允许，也可以向罗德直接购买渔船，那样，就不必再上缴租金。 一个月前颁布下去的法令都在稳步有序的实施着，拉海姆那边倒也安静了，在绝对的武力面前，贵族还是收敛了不少，停止了闹事。不过罗德依旧每天派人盯着他，以防万一。至于居民素质，文化程度，各行各业工人的专业素养这些还需要从长计议，软实力的提升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莱安娜那边最终还是接受了罗德的邀请，担任医学院的审核官，尽管她自己也知道今后这座学院的院长就是她本人了，届时她将身兼双职，一个是莎拉克修道院的祭司长，一个是黑锤堡医学院的院长。 而罗德真正的构想是以医学院为范本，构建大学。学校这种东西看上去并不能取得直接的经济收益，甚至前期还是赔钱的。但其实它的社会意义远大于其他行业，第一，它可以为社会培养出有用的人才；第二，它是底层人向上晋升的唯一通道。可以说，第二条的意义远远胜过一切。它是调和社会矛盾的最有效手段。虽然目前来看，黑锤堡的社会结构还相对简单，没有出现太大的贫富差距，但是罗德知道，随着经济的发展，贫富差距只会越来越大，到时候，两级矛盾就会出现，所以提前建设大学以养成人们积极进取的思维习惯其实意义非凡。 而伴随着开荒队的出发，城里的一些基础设施也逐渐完工，例如一直为民众所不解的公共厕所……麦克斯和他的团队果然是建筑的好手，在大城市混过，手艺直接碾压黑锤堡本地的这些三流工匠。罗德只是给了他们一个草图，一个月后，二十座公共厕所顺利完工，而且在排水、坚固性上面完全出乎罗德的意料。 几个大的粪坑皆安置在了远离水源的地方，集粪工若是需要直接到那里铲一车拉走就是了，不必再拉着一车的粪便满大街行走…… 至于民众的习惯，有些人改过来了，有些人依旧习惯使用便桶，只不过第二天出门时才发现集粪工都不来了，全部去那几个集中的粪坑铲屎去了……一便桶的污秽物无处处理，只能特意跑到公共厕所去倒掉。因为会有巡逻队在街上巡逻，随地倒排泄物直接罚款…… 至于之前和卡洛琳商量的规模经济，还没有一点启动的迹象。因为这件事是大事，不能一刀切，需要反复调查和研究，同时，集中产业做大做强这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罗德估计要黑锤堡和海德堡两地要形成自己脑海中构想的规模经济，至少需要五到六年的时间。好在此刻距离混沌大入侵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至少还要几十年，足够自己的领地发展一波了。 开春后，罗德为黑锤堡做的另一件事就是建桥。 冬泉河作为黑锤堡的天然航道确实为城镇的发展提供了不少便利，当一座座码头建起来之后，小型货船便可以自由出入河道，将货物直接运抵小镇岸边，而不必通过漫长的陆路交通运抵。 但是任何事务都有其两面性，河道为黑锤堡的发展提供了物流便利的同时，也阻碍了民众的日常出行。由于许多粮食和货物必须从南岸运抵北岸，人流物流频繁，若有一座桥，便会方便很多，也可以解决两地发展严重不均衡的现状。 为此，罗德叫来了所有可以叫到的工匠和桥梁师，一起研究造桥方案。这帮人三脚猫的功夫罗德是知道的，来自厄伦格拉德的那帮石匠和木匠在建造房屋上面是专家，但是在造桥上面就是门外汉，甚至一窍不通。 冬泉河的河道并不宽，但是水流湍急，按照常规办法造桥，没个一年半载的是免谈。而罗德并不想等那么久，同时，在领地发展之初投入大量资金造一座石桥也是没必要的。罗德想到的是古罗马的浮桥。 大概的想法罗德很快跟工程队的人说了一遍——先将小船开到河中心，放下重锚，将小船暂时固定在河道中。紧接着，在这些小船上施工，将削尖的木桩打进河床，作为浮桥的支撑。等木桩打实固定之后，再将其绑在一起做为桥墩使用。 由于冬泉河水流湍急，罗德建议将木桩与水流形成一定夹角插入河床，提供额外的力，让整个结构更加稳定。 等成排的木桩打实之后，再在上面搭建木板，用铁钉钉进护栏，牵上绳索，制成简易浮桥。 当然，为了不影响河运航道，罗德将建桥地址选在远离码头区的位置。 想将黑锤堡建成一座城市，而不仅仅是一座城堡，一个据点，罗德知道，今后若是城镇发展，冬泉河的宽度和深度是远远不够容纳城市发展的，最起码的，大吨位的船全都进不来，贸易个毛线。它不像流经厄伦格拉德的莱因斯克河，那是一条大河，而冬泉河明显比莱因斯克河小很多。所以，看着这些小码头，罗德知道，今后这里只能作为内港使用，外港必须是下游地带，靠近入海口的位置。 第280章 球场 一个多月以来，罗德都拖着疲惫的身躯醒来。话说管理一座城堡有时比领兵作战还要累。各种杂七杂八的事情每日不断，譬如领地内有人偷窃，被抓之后城堡地下室不够位置关人了，该如何处理；又比如某个醉鬼将人打伤了，潜逃在外，必须派人去追回来，还是怎样；再比如城镇里那些前来投靠自己的诺斯卡人总是闹事，酗酒斗殴几乎是常态……种种问题让罗德焦躁不堪。 现在，自己倒是理解穆罗斯为什么会病倒了，当黑锤堡只是一个几百人的小地方时，好管。但是，小城堡发展起来了，变成一座三四千人的小镇，这时候，原先的管理模式便不再适用，需要一套新的管理体制。 也就是说，自己需要一帮人来替自己管理领地内的事务，光靠自己，迟早累趴下。至于体制建设，这可就是一门大学问了，而且不是自己一个人可以搞定的。 罗德只能先将这件事放在一旁，眼下有更急需解决的事，那就是那帮闹事的诺斯卡人。黑锤堡地处基斯里夫边境，再往北走，就是巨魔国度，那里是一块混乱之地，诺斯卡人、鼠人、绿皮、巨魔等等混居在此，自从罗德打出名声之后，就有不少诺斯卡人陆陆续续南下，投奔白熊领主。 然而，这帮诺斯卡人虽然战斗力勇武过人，但是却闲不住，而且很难管理。自己手下这帮诺斯卡战团是经过两年的严格训练，无数的拳打脚踢教训之下才有了纪律性。要让其他北方诺斯卡人也如此，比登天还难。 为此，罗德安排维吉尔和塞尔塔去处理领地内有关于诺斯卡人的事务。塞尔塔作为诺斯卡战团的团长，在诺斯卡人中享受一定的地位，那些流浪至此的北方蛮族愿意听他的。而安排维吉尔和塞尔塔一起共事是为了避免塞尔塔权力过大，胡乱做事。在罗德的安排下，所有有关于领地内诺斯卡人的事务必须由他们两人共同商议后再做出决定，若是两人商议多次未果，不能做决定的，再由罗德出面处理。 这个安排给罗德节省了不少时间，而省下来的时间罗德则思索着“创造”一种新的娱乐活动——足球。 确切的说，是美式足球，也就是橄榄球。真正的足球规则太复杂，民众不一定会接受。 更重要的是，这项运动是专门发明出来给诺斯卡人消磨时间的，毕竟，这帮人除了打猎，回来基本上就是喝酒打架，总要找个活动让他们消耗消耗体力。 以足球的复杂规则，罗德可以保证诺斯卡人连碰它的兴趣都没，而橄榄球就不错，够狠，够野蛮，关键的是规则够简单。不够简单的话，罗德给它简单化。 大体上就是简单到只要抢到球，将球扔进对方球门就行，不管用任何手段，任何战术，只要将球扔进对方球门就算赢。相当于一个大型竞技场，只不过，里面的角斗士换成了球员，他们没有武器，只有赤手空拳的搏斗，像疯狗一样抢球。哪怕为了争抢球引发群殴都是可以的。诺斯卡人喜欢这样火爆的场面，拳拳到肉的感觉才是最舒服的。 说干就干，冬泉河浮桥刚刚竣工，罗德便把工程队抽调到旧城区。在旧城区外围划定了一块地，用于兴建橄榄球场。场地选址只要有草坪就行，只不过罗德的要求是观众席至少要有三层楼高。必须容纳至少两千人同时观赛。 这个标准其实有点超前建设了，按照穆罗斯之前的统计，黑锤堡目前的总人口加上难民也只有四千两百多人，一座可以容纳两千人的球场，几乎可以满足三万人的城市规模。毕竟，并不是每个人都喜欢看球，也不是每个人都有时间看球。十分之一的人在球场里看球已经算是很多很多的了。古罗马斗兽场号称可以容纳八万人同时看比赛，然而，巅峰时期的罗马城不过百万人。就算整个斗兽场座无虚席，也不过是全城十分之一的人在看比赛。 罗德这样规划是为了今后黑锤堡的快速发展。毕竟，手头上资金充裕，土地众多，就看怎么投资，投资在哪的问题。 因此，球场选址罗德选择在旧城区郊外，今后，新城区的建设将选择在冬泉河下游，往海边发展。将球场选址建在新旧城区之间，可以最有效的服务大众。 只不过一座可以容纳两千人的球场工作量着实巨大，好在人手从来不是什么问题，这波难民安排下去，伐木队的效率倍增，而采石场虽然黑锤堡境内没有，但是卡洛琳的领地内有一座经营多年的采石场，从自己妻子的领地内进口石料就可以了。 黑锤堡和海德堡的贸易之路上从来没有如此繁忙过。而卡洛琳那边若是有事，罗德也会第一时间赶过去，军道修成之后，两地间不过一天的路程，来往不是问题。正所谓小别胜新婚，断断续续的见面有时比整天待在一起要好得多…… 然而，正当一切即将步入正轨的时候，一个来自铁环堡的消息让罗德再次辗转难眠。猎巫人迭戈来信了，潜入到铁环城的这两个月以来，他已经掌握到铁环堡被混沌腐蚀的证据，只不过这个证据必须刨根揭底才能挖出。色孽信徒在铁环堡最深处建了一座祭坛，在里面进行神秘的献祭仪式，并且试图开启传送门。另外，迭戈还发现了阿尔维斯的下落，和罗德之前猜测的一样，小侏儒被关了起来，关在铁环堡地牢里。 财政官的谏言终于还是被当做废话无视掉了，并且，迪恩那个废物还丧心病狂的将自己的叔父打入地牢，每天只给最差的食物和肮脏的水，按照迭戈的说法，那是给狗吃的剩饭，却递到了阿尔维斯的牢中。罗德担心自己这个老友是否能够撑到自己赶来救援的时候。另外，那座传送门，让罗德忧虑不已。混沌的力量十分可怕，若是这帮色孽信徒召唤出什么大魔出来，就算整个北境联合起来，也无法对付。 问题是铁环堡被混沌腐蚀的证据还藏于地下，若是叫上其他领主带兵一起来讨伐，没有确凿的证据，没人敢行动。指望冰雪女王卡特琳娜？更别提了。 百般思虑之下，罗德决定再冒险一次，以探访故友为名带着少数精锐前往铁环堡，救出阿尔维斯。若可以，从内部杀死铁环堡的色孽信徒，摧毁传送门。同时，让塞尔塔和卡洛琳集结部队，随时待命。一旦情况有变，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攻城。 第281章 首次接触（上） 正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正当罗德准备进城会会迪恩这个堕落领主时，铁环堡传来噩耗，在一个寂静的夜晚，大量混沌战士从城堡内部冲出，先是杀完了城堡的守军，而后对铁环堡居民展开屠杀…… 城堡内回荡着无数女人丧心病狂的奸笑声，有目击者声称在城楼上看到迪恩.奥布里已经变成一头怪物……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尽管情况岌岌可危，但罗德还是庆幸从传送门里走出来的不是大恶魔，而是一支军队。 从难民的描述来看，这支混沌部队人数不多，但是很凶残，很变态。 由于传送门还在，罗德不敢怠慢，甚至没时间写信通知其他领主前来支援，只是简单的安顿了难民，便迅速和卡洛琳汇合，带着所有的部队包围了已经被混沌军团占领的铁环堡。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硫磺和鲜血的味道，走近后才发现整座铁环堡已经沦为一片废墟，大量建筑被焚毁，横七竖八的躺在城外，好似被烧焦的尸体，黑漆漆的一片死寂。原本灰白色的城墙被熏黑，城墙上没有了守军，取而代之的一帮穿着黑色皮甲的混沌战士。 通过鹰眼术，罗德看到了成群妖怪般的女人，她们穿着暴露，长相妖艳，正围着那帮混沌武士*乱…… 罗德随即下令投石车轰城。 “阿比达斯，我记得你杀死野兽人萨满的那一天，那天，你就在我身边，你像熊神一般勇敢，手撕野兽人，今天，混沌再临。你会再次展现出无畏的勇气吗？” 同时，大军集结，罗德策马穿过阵线，来到两军面前，进行着最后的战前动员。这是罗德少有的战前演讲，但是这次意义非凡，面对真正的混沌军团，尽管只是一小撮，但是士兵们必须鼓足勇气，面对混沌的勇气。 面前的诺斯卡战士用力用斧头撞击着盾牌，发出呼哧呼哧的声响，回应着。 罗德又经过下一个战士面前，“凡尔纳，你父亲胡夫是一名勇敢的基斯里夫战士，他曾经跟随我一起征战野兽人部落，一起迎击沼泽怪，他临时前高举战旗，宁死不屈。你会继承他的勇气和精神，与我并肩作战吗？” 罗德说完，年轻的士兵高声呐喊着，脸上充满了愤怒。 罗德又走向下一个战士。 “伊恩，你的长矛还能扔多远？告诉我，你能否射杀那个城头的怪物，赢得荣耀？” “吼，吼，吼……” 年长的诺斯卡掠夺者发出野兽般的怒吼，回应罗德的呼唤。后排的投石车还在不断发射着火石，发出刺耳的呼啸声。 罗德拉回战马，走到人群中间。 “兄弟们，我曾经亲临最血腥的战场，我曾经深入最黑暗的地牢，我对抗过最强大的野兽人，也杀死过吸血鬼领主。但是，我要告诉你们的是，经历了这些黑暗残酷的经历，我依旧充满斗志。这个世界充满黑暗，然而，我要告诉那些邪恶与黑暗的灵魂，我将杀光一切挡在面前的牛鬼蛇神。” 面前的战士们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 “或许我们会流血，会牺牲。但是诸神在上，我们将无所畏惧！” “为了黑锤堡，为了我们的家园，为了荣耀，握紧你们的武器和盾牌，在诸神的见证下战斗吧！” 演讲结束之时，全体将士热血澎湃，各个士气高昂的吼叫着，正当这时，一发火石命中了铁环堡的城墙，将被熏黑的铁环城外墙被砸出了一个缺口。 “杀光他们！” 抓住时机，罗德高声下达了全体进攻的命令。大部队奔腾起来。犹如咆哮的潮水，冲向那黑烟滚滚的城墙缺口。 铁环堡就在眼前，黑色的土地，黑色的狼烟，黑色的武士。罗德高呼一声，废墟般的城堡上空顿时怒雷暗涌，伴随着一声声惊雷响起，数道闪电划破云层，从天而降，砸向铁环堡的城墙！ 一时间，浑厚的混沌号角响起，库尔干人从那道缺口里冲了出来。 战鼓轰鸣，喊杀声震天。罗德和卡洛琳集结了所有可以集结的部队，在这道缺口，混沌武士和经验丰富的诺斯卡战士展开了血淋淋的搏杀。 罗德只能庆幸对方不是恐虐战帮，否则，以自己这点部队的实力，怕是要被屠杀。 握着战斧，罗德和博古尔身先士卒，冲了进去。 雷霆战斧砍中了一个混沌步兵的脖颈，闪电在伤口处跳动，瞬间蔓延到混沌步兵全身，阵阵霹雳的电光中，混沌步兵的躯体被炸成了碎片。另一个库尔干混沌战士无惧恐怖的画面，举刀劈来，罗德侧身躲过，战斧顺势反击，一斧子切下了库尔干战士的胳膊，红黑相间的血水飙溅开来，而罗德则无视这血腥的画面，直接一拳将这个残废的混沌战士打倒在地，踩着尸体，又补上一斧子。斧刃深深的切开皮甲，陷进躯体。再拔出来时，血水汨汨而流。 身旁，屠夫博古尔同样浴血奋战着，矮人几乎不用弯身，便躲过了库尔干勇士的横劈，在对方收回武器之前，博古尔奋力向前撞倒了他，同时双手握紧战斧，猛的刺下，斧柄末端的尖刺狠狠的扎进了混沌武士的口中。鲜血直流，很快填满了混沌武士的口腔…… 在不大的城墙缺口处，血战四起。诺斯卡嗜血狂暴，受到混沌腐蚀的库尔干人同样残暴而血腥，阴暗的天空下，鲜血在罗德眼前飞溅，士兵们挤在一起，有时连挥舞武器的空间都没有，直接用拳头，短斧，脑袋去撞击对方。一声声怒吼伴随着惨叫回荡在已经变成废墟的铁环堡内。 外围，卡洛琳集中精神召唤了雹暴，围绕着霜寒女巫，白霜从卡洛琳脚下生成，同时，大量冰雹汇聚在铁环堡上空，互相撕扯着，拍打着，形成一股漩涡转的气流，骤然间，霜寒法术猛的加强，这股气流顺势下沉，宛如一股从天而降的龙卷风，砸向地面上的人群。而这股龙卷风，夹杂着的，是冰雹和冰渣。 高速飞旋的冰渣宛如无数利刃，在混沌军团的内部炸开…… 第282章 首次接触（下） 冰风暴在堵缺口的混沌军队中炸开了一个窟窿，被冰雹直接砸中的库尔干战士当场头破血流，有的甚至被砸得面目全非。大量血水和残肢断臂溅洒了一地。 趁着敌军受袭，防守薄弱之时，罗德怒吼着命令部队冲击被冰风暴击中的部落防线。 巨熊乌索克狂暴的冲了进去，就像扬起一堆垃圾一般，撞飞了成片的库尔干战士。 那些被撞飞的混沌步兵惨叫着从地面上飞起，又从半空中落下，重重的摔在碎石地面上，白熊冲了上去，巨大熊掌的拍断了一个库尔干战士的脖子，利爪刺进喉咙，将血管硬生生的扯了出来。随即，又怒吼一声，咬下了另一个混沌步兵的胳膊。血水染红了它的毛发，在上面凝固成一撮一撮的血痂。 沿着这个缺口，诺斯卡掠夺者和海德堡的战士们杀了进去。鲜血喷洒的场面让矮人屠夫大呼过瘾，他跳着扑倒了一个正在撤退的库尔干战士，沉重的斧头砍穿躯体，斧刃从库尔干战士的胸膛刺了出来。踩着敌人的尸体，矮人拔出战斧，痛快的怒吼着。 很快，围剿混沌信徒的战斗变成了铁环堡的巷战。那些被焚毁的房屋毅然屹立在那里，狭窄的街道成为了混乱的战场。 一颗颗燃烧的石弹掠过天空，砸向铁环堡的主城，被砸断的塔楼处，漫天尘土飞扬。 但是那些妖艳的信徒们依旧没有出来。罗德知道她们在做什么，她们在忙着扩大传送门，将更多的混沌武士从北方废土传送过来。为此，他必须更快抵达那里，之所以急匆匆赶来，便是为了阻止传送门被扩大，鬼知道这帮信徒会不会真的召唤出一头恶魔来。那样，别说自己这点兵力，就算整个北境的军队联合起来，也对付不了。 “博古尔！” 漫天的尘土和血雾中，罗德冲着不远处的矮人屠夫大喊着。他做了一个手势，要求矮子跟着自己冲进去。 然而，话音刚落，罗德便看到了城门口那个指挥混沌部队作战的男人。他有着一副其他人完全无法比拟的绝美皮囊，金黄色的长发自然垂在身后，漂亮的脸蛋上带着丝丝血迹，精良的金色盔甲就像量身定做一般完美的套在他身上，上面依稀可以看到不一样的金属纹路，精致的金色盔甲在火光下反射着跳动的红光。 罗德从来没有见过长得如此完美的男人，他比迪恩.奥布里还要英俊上百倍，除了没有尖耳朵，这几乎就是一个精灵王子的存在。 “色孽神选……” 罗德在心里低声念到。混沌四神中，最看重外表的便是色孽之神，享乐主义在上，所有被色孽看上的人无不长着一副英俊或貌美的外表。女人必须有姿色，而男人必须足够帅。这让罗德想起了一个词——小白脸。 不容分说，罗德再次发起了斩首行动。 他怒吼着，像一头野兽一般冲向混沌军队的指挥官，同时，叶斯科维奇和塞尔塔也紧跟在身后，一帮诺斯卡人在首领的带领下冲向了这个美少年。而这个举动则在瞬间引起混沌指挥官的注意。 美少年长剑一挥，两侧的混沌武士便朝这队诺斯卡人扑了过来。 在一帮手下的掩护之下，罗德冲向了这个色孽军团的指挥官。 “吼……” 狂野的咆哮声轰然响起，惊雷中，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径直落在雷神神选者的敌人身上。 罗德的眼中燃起了白色的怒火，褐色的长发在风中狂舞，然而，一瞬间，罗德看到了对手眼里那一闪而过的骄傲。阿克昂是混沌之神色孽的神选者，他有着超过普通混沌武士的力量和速度。 就像精灵一般，神选者阿克昂一个翻滚，躲开了闪电的轰击，并顺势朝罗德扑来的方向杀来。精美的双手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骇人的弧线，直击罗德的胸膛。 好在护甲足够结实，重重的挨了一剑过后，剑锋只是伤到皮肉，并没有割伤内脏，罗德小退一步，血水从撕裂的缺口处慢慢渗出，但是来自熊神的力量正快速愈合着它。 很快，两人的武器便击打在一起，出自矮人之手的秘银战斧威力无穷，而来自混沌的恶魔长剑同样力量巨大，两人都挥舞着常人无法拾起的武器，在空气中打出一记记绚烂的火光。 罗德如巨熊般猛的扑出，战斧从阿克昂头顶轰然落下，而神选者阿克昂则轻松跳开，挥舞着恶魔长剑，将罗德的战斧打落在一旁，随即抓着剑柄，猛砸了一下罗德的脸。 被金属剑柄狠狠的砸中脑门，眼前一片黑暗，但是这道黑暗很快消逝，在阿克昂挥着长剑劈来之时，罗德重新站稳了脚跟，一个反击，挡住了色孽神选的剑锋。 他们开始角力，两把武器紧紧贴在一起。阿克昂咬紧牙关，浑身肌肉颤抖不已，而罗德则看上去轻松许多，他的身高比阿克昂整整高出一个脑袋，浑身的肌肉也比这个娘炮硬实许多，沧桑的脸庞上写满了对对手的不屑。 在一个震耳欲聋的怒吼声中，罗德愤怒的将对手顶了出去。 阿克昂跌跌撞撞的倒地，还没来得及起身，雷霆战斧便轰然落下，在碎石地面上砸出一道道浅坑。 耳边传来了少女的呼唤，阿克昂的身躯在罗德面前骤然扭曲，变成了妖媚的**…… 然而，这种诱惑自己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了，早在迪恩.奥布里迎娶守望堡希瑞尔领主之女的时候，罗德便在铁环堡抗住一个色孽信徒的诱惑。也就是迪恩的枕边女——苏菲娅。而今，这种战场的魅惑更是奈何不了他。 凭借意志，罗德化解了幻象，在阿克昂挥剑斩来的前一秒，罗德侧身躲闪，同时舞动战斧，用斧柄砸昏了这个小白脸。 阿克昂嘴角流着鲜血，正准备从地上起身，眼前却袭来一道黑影，罗德一脚踢飞了他。像一堆垃圾一般，色孽神选者，混沌军团指挥官阿克昂.纵欲者被踢倒在地，他的眼睛被打肿了，原本漂亮的脸蛋上留下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疤。 一名库尔干战士试图救主，却在冲向罗德的那一刻被飞旋的战斧割下了脑袋，血水从断颈处喷射而出，无头的躯体在罗德脚下倒地，将地面染成了黑红色。 “蛮子……” 阿克昂卧躺在地上，发出了嘲笑。 然而，罗德并不理会他，战场上最忌讳和敌人磨磨唧唧，一斧子可以解决的事，绝不拖泥带水。 对准对方的脑袋，罗德双手握斧，一斧子砍了下去。 然而，千钧一发之际，看似已经受了重伤的混沌神选者-阿克昂奋力起身，躲开重斧劈砍的同时单手撑地，顺势起身，手中的袖剑弹射而出，直插罗德的胸口。 罗德来不及反应，被阿克昂狠狠阴了一刀，匕首刺进铠甲，却在距离心脏还有几公分的位置停了下来。他再也刺不进去了……那结实的肌肉好似岩石，挡在了刀锋的必经之路上，罗德被激怒了。 他像一头愤怒的公牛，握住阿克昂的四根手指，然后猛的一掰，只听见一阵骨头脆裂的声音传来，阿克昂刺向罗德的右手被硬生生掰成了骨折！这可是掰断过食尸鬼王骨刺的手，力量上足以威慑群敌。 阿克昂绝没有想到他的对手会是如此野蛮和粗暴。他痛苦的惨叫着，然而，这一次，罗德不会再给他任何机会。 罗德先是抓着阿克昂被折断手指的那条臂膀，愤怒的抡起斧头，砍断了它。随后将阿克昂像垃圾一般扔了出去。他的盔甲落地时刚好砸中尸堆，发出金属碰撞的闷响。 断臂的神选者阿克昂挣扎着起身，血水布满了他的全身。然而，罗德的怒火才刚刚开始宣泄。熊神之子罗德.劳恩走了上去，单手握斧，疯狂劈来，阿克昂用尽全力举剑格挡，长剑却被扫落一旁。 罗德伸出粗壮的大手，握住了他的脖颈，随即，钢铁般的拳头如狂风暴雨的砸来，砸在阿克昂脸上，胸口上，腹部上，可怜的色孽神选者被摁在地上暴揍，血水从那张被打烂的脸涌出，甚至，暴怒之下，熊神神选者罗德.劳恩，一拳打在阿克昂的胸口上，将那精良的盔甲砸出了一道凹痕。大量血水从混沌指挥官的胸口挤出，好似一具被打烂的躯体，躺在地上抽搐不止。 狂野的怒火施放之后，罗德这才再次起身，单手握斧，一斧头砍下了对手的脑袋，将它扔在一帮混沌武士中间。 第283章 营救 之前多次来到铁环堡做客，使得罗德对铁环堡内部十分清楚，他轻车熟路往地下室赶去。按照迭戈的说法，传送门就隐藏在这座城堡最深处。只不过穿过领主大厅后，罗德便不知道接下来的路怎么走了。碰巧的是，这时，迭戈从角落里窜了出来，他手上沾着血，那是色孽信徒的鲜血。 “快！” 猎巫人大喊着，罗德想都没想，直接跟了过去。打开地牢大门的那一刻，罗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里的一切已经无法用血腥来形容了，各种稀奇古怪的工艺品或摆在地上，或挂在墙上，有用骨头制成的盔甲，有用人皮做成的面具，有用牙齿做成的项链，最令人发指的是一部被色孽信徒握在手里的人体竖琴！用人肉、各种内脏和筋骨制成。整个地牢大厅内散发着一股令人无法忍受的恶臭味。 罗德带兵撞开地牢大门的那一刻，这里面的混沌信徒已经所剩无几，战士全部冲出去支援库尔干人作战，剩下的全部是一些妖女和祭司，努力维持着传送门的稳定。 地牢正中间，是一座黑暗祭坛。四周像是被人工雕凿一般形成无数的凹槽回路，里面流动着殷红的血液。不用猜也知道那是被献祭的人的鲜血。召唤恶魔或者混沌军团总需要祭品。 而那座传送门，就位于黑暗祭坛的上方，它是如此明显，就像一个悬空的黑洞，漆黑而深邃，仿佛周围所有的光芒都被吸纳其中，在里面看不到一丝活动的迹象。如果是一滩死水，石子扔进去还可以荡起涟漪，然而，传送门是如此深邃而黑暗，东西扔进去估计会直接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过罗德并无心思关心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他不懂法术，作为一个战士，一个纯爷们，他并不关心这帮混沌信徒是使用了什么法术，只关心这座传送门能否被摧毁。尽管内心深处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诉他，进去看看，进去看看里面有什么……但是罗德忍住了，不被这股声音所控制。 “杀光他们！” 他高吼一声，身后的诺斯卡掠夺者和基斯里夫士兵立马冲了进去，对里面的色孽信徒展开疯狂的屠杀。 这才是迭戈希望看到的，作为一个猎巫人，没有什么时候比此刻的复仇更加快意的了。他拔出长剑，一手握着手枪，对着那些信徒大肆杀戮。 硝烟中，一个个妖艳的色孽信徒被击毙。随着祭司和女妖们的倒下，传送门的稳定性受到了极大的破坏。它开始坍缩，就像一张被撑开的网因为张力不够渐渐收拢，呈现出千疮百孔的样子。 周围的血水则开始沸腾，形成暗红色的血幕。随着最后一个色孽信徒被击杀，祭坛脚下的血水沸腾殆尽，凹槽内只剩下那干涸的血迹和被捣碎的粘稠内脏…… “阿尔维斯呢？” 屠杀过后，罗德这才想起来，这趟进攻所要解救的人还没被救出来。 “跟我来。” 猎巫人收起手枪，脚步匆匆。罗德将一些人留在原地，准备烧掉这里，用猎巫人的方法——用火焰净化邪恶。 而另一些人则跟着罗德前往更深的地下，那里是关押死刑犯的地方——地下二层的监牢。 大门被锁住，猎巫人直接用手枪将锁打烂，而后踹开了铁门。潮湿的地下二层，到处是积水，蚊虫滋生，阵阵恶臭从地牢深处传来。 罗德心急如焚，他无法想象这些日子以来阿尔维斯是如何在这样漆黑恶劣的环境中度过的，甚至担心起他是否还活着。几十天来靠着残羹剩饭和肮脏的积水过活，再强壮的人都难以支撑。 二层地牢中只有三个牢房，其他两个牢房里没有关人，或者说有关过人，但是人早就死了，化作一堆白森森的骨头。 “阿尔维斯！” 冲向最里面那间牢房，罗德大声喊着自己故友的名字。 然而没有回应，漆黑的房间内毫无声响，直到罗德冲到牢笼外，才看到冰冷的石板地上躺着一个人。他的头发乱蓬蓬的，身上穿着一件薄薄的无袖亚麻外衣，没有穿裤子和鞋子，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随着左轮手枪一声枪响，铁锁被打烂，罗德踹门而入，将小侏儒翻过来的时候，他脸色苍白，几乎动弹不得。两个月没有理发剃须，胡须长满了他的下颚和腮帮，身上许多地方都有被老鼠咬伤的痕迹。一股浓浓的腥臭味正不断从阿尔维斯身上散发出来。 “罗德……” 小侏儒用微弱的声音说到。 此刻，罗德只是庆幸自己及时赶到了，否则，以这个状态，再持续几天，估计阿尔维斯就撑不住了。 “将他抬起来，我们离开这里！” 罗德下令到。 …… 从城堡内走出来时，外面的战斗也进行得差不多了。几乎所有的库尔干人都被杀死了，原本千疮百孔的城镇再次遭到毁灭性的摧残。投石器抛出的火石摧毁了最后几栋完整的建筑。遍地狼烟，遍地尸骸。 只是从战士们汇报的情况来看，在百具尸体中，并没有发现迪恩的尸体。 罗德这才回想起在地牢中见到那个祭坛，那些血水……搞不好这个玩火自焚的铁环堡少领主到最后被身边的混沌信徒拿来当做祭品都说不定。 “结束了……” 卡洛琳走了过来，从背后挨着罗德，轻声说到。和罗德一样，她的脸上也是灰头土脸的，身上沾满了敌人的鲜血。 “真是意外啊，两年前，我们来到这里，铁环堡还是一片和平繁荣的景象。仅仅两年后，却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望着付之一炬的铁环堡废墟，罗德深深的感慨着。 微风吹乱他的头发，宛如一位沧桑的老者。 “世事无常，连厄伦格拉德那样的大城市都被屠城了，还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我们只不过是出生在最动乱的年代罢了……” 卡洛琳眯着眼睛，轻声回到。 远处，部队正在打扫着战场，伤员被抬上马车，天边，残阳如血…… 第284章 苏醒 将阿尔维斯从铁环堡的地牢中救出来以后，罗德便将他安排在自己房间，自己则到丹尼斯的房间去睡，同时，让仆人全天候看护着阿尔维斯。 身体虚弱的阿尔维斯无法进食，罗德便让厨师煮一些热奶和流食，每天让仆人定时送喂。等第三天小侏儒身体恢复一些了，罗德才让理发师进城堡，给他剃发理须。浓浓的毛发就像动物的皮毛一般一摞一摞的附在阿尔维斯的下颚和下巴之间。将他的脸整个裹了起来，加上长时间没有打理和清洗，一股浓浓的臊味附着在上面，连理发师都是带着口罩在理发。 清理完毕后，眼前这个阿尔维斯才像是罗德印象中的那个阿尔维斯。面容算不上清秀，却充满理性的光辉。随后罗德又让仆人带着阿尔维斯去洗澡，全面打理一遍。 可以看到小侏儒还是很虚弱，他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监牢中被虐待了两个月，不是一时半会可以恢复得过来的。 罗德只是希望这家伙不要死就可以，毕竟当初是他帮助自己说服奥布里出兵的，没有阿尔维斯，黑锤堡可能早在两年前就没了。 “罗德，你对他会不会太好了？这几天，我可是听到不少人都在议论你。” 卡洛琳板着脸，一脸不解的问着罗德。自从铁环堡战斗结束后，她便跟着罗德回黑锤堡，并且一直待在这里。对许多事情都略有耳闻。 “噢？议论我？议论我什么，说来听听。” 罗德将手放在卡洛琳肩上，好奇的问着。 “他们说你对那个侏儒太好了，将自己房间让出来给他，又给他最好的食物和仆人。”卡洛琳撅着嘴念叨着，“不过是一个侏儒而已。” “不是一般的侏儒。” 罗德笑着回答。 “阿尔维斯是我的故交，这点你是知道的。而且，他的能力或许比你想象的要强很多。”罗德抿了抿嘴唇，“更重要的是，对他这般优待其实也是我故意的。” “你故意的？” “嗯，作为一个领主，最重要的不是个人能力有多强，而是能够聚集起一批忠心耿耿，而又有能力的人。他们将是一个团体，每个人都能在自己的岗位上发挥最大的功效，只有这样，黑锤堡才会强盛起来。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忙于城堡的内政和管理上面，被弄得心力憔悴。这并不是我所擅长的领域，但是城内除了我，没有其他人可以接手这项工作。所以，最重要的是人才。” “我对阿尔维斯的好，会让众人看到，从而引发民众的议论和思考，他们会想，如果一个领主连对侏儒都那么好，那么，对其他人肯定更好。这件事或许是一个起点，传播出去，将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来投靠我们，他们擅长各个领域，都有一技之长，将这些人聚集起来，便是一股可怕的力量。” 罗德解释到。 …… 一周后，阿尔维斯的身体状况终于好多了，他已经可以自己进食，行走自如。并且，头脑清醒，言谈顺畅。 “感谢你救了我。那么，我现在应该叫你为罗德领主吗？还是像以前那样叫你罗德？” 阿尔维斯站在阳台上，一手握着酒杯，一手扶着栏杆。 “哈哈，随你的便。你爱怎么叫我就怎么叫我，我不会介意。” 罗德笑到。 “那我还是按照以前那样叫你吧，罗德领主……总感觉怪怪的。” “哪里怪了？” 罗德继续笑着。 “以前奥布里在的时候，我也没这样叫过他，甚至私下里还直接叫他哥哥。” “这或许也是迪恩那么恨你的原因之一。” “不提那个小畜生，他竟然对自己的叔父下手，而且投靠了混沌。” 阿尔维斯咬牙切齿。 “是人都会堕落，世间有着太多矛盾，所以人们才会追求完美，投靠混沌的人要么是追求至极的放纵，要么就是追求至极的完美，以抹去现实中他们所摒弃的那些不完美，他们在逃避现实，比如迪恩他不想要有你这样的叔父。” “你这样的思想很危险，罗德，你必须正视世间这些不完美，极致的完美就是混乱。秩序必然带来一些不完美，但是好歹它让这个世界充满了文明。” 阿尔维斯念到。他的口气严肃了起来。 “好吧，我就是说说。” 罗德再次笑到，并走进屋内，给自己倒了一杯葡萄酒。 “让我们来聊聊接下来的事吧。”阿尔维斯一撅一拐小步跟了进来，“你围攻了铁环堡，却没有通知北境其他领主，他们会在心里念叨，甚至责问你。还有，冰雪女王也会质问你，是谁给了你这样的权力擅自去进攻铁环堡。” “这个问题我想过。北境众领主会感激我，只要我告诉他们混沌信徒正试图召唤出恶魔。他们会相信的，我们有十足的证据可以证明，那些混沌信徒的尸体，那些混沌战士的尸体，他们的盔甲和武器，这些便是物证。而你，便是人证。没有人会希望自己的城堡被毁，除非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已经被污染和腐蚀。” 罗德说到。 “至于卡特琳娜……”罗德顿了一下，“她大可以派人来调查，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我估计很快那帮警察就会来了。而且，他们很快就会得出结论——混沌确实来过这里。不过这位基斯里夫女王不会感激我们，她只会在心里暗自不爽。因为铲除混沌这件事上没有她的功劳。民众不会追捧她。” “这倒是事实，他们会得到他们想要的答案，或符合他们的心理预期，或不符合，但不管怎样，这是真相，这是事实。所以我的建议是，铁环堡废墟就这样保留着，不要再去动它。它既是后面来的人取证的目标，同时也是宣扬你战胜混沌部队的实体物证，它是一个工具，它还是一个警示牌。警示着整个北境，甚至整个基斯里夫——混沌的威胁并不遥远，相反的，它就在我们身边。” 阿尔维斯啜着小酒说到。 第285章 市场循环 “这么说，伟大的黑锤堡领主因为仁慈没有对领地内为非作歹的小人下手，反倒留着他，等着我来对付？” 阿尔维斯从温暖的床榻上一起身，罗德便来“探访”他了。小侏儒只得简单洗漱一番便下楼迎接，这可是别人的地盘，别人的城堡，自己又被罗德救了，断然没有理由不随叫随到。事实上，阿尔维斯在心里十分感激罗德的救援，恐怕在这世界上唯一还会挂念自己，并冒着生命危险解救自己的，只有罗德了。所以，只要罗德要见他，他便不能怠慢。 “哈哈……不能这么说。不是仁慈，只是不想这件事传出去，毁了我的名声。” 罗德直言不讳到。 “的确，名声很重要……至少对于你来说，很重要。”阿尔维斯转过身去，若有所思的说着，“我倒是有个办法，不过需要给我点时间。” “时间不是问题，只要不是太久。” 罗德回到。 “我在基斯里夫城有几个长期合作的生意伙伴，在我担任铁环堡的财政官时，他们所有的贸易都需要经我的手才能出货。所以，关系上还算密切。只不过奥布里一死，迪恩那个小畜生掌权后，我便和他们断了来往。不过若是有需要，我可以重新找到他们。” 阿尔维斯说到。 “你的意思？” 罗德皱了皱眉头，望着阿尔维斯。 “对付恶狼，最好的办法就是引入另一群恶狼。让他们互相撕咬，只要有利益，就会有人愿意去做。冒着生命危险都愿意去做。何况在我们这里，这群恶狼没有生命危险，而我们甚至还是他们的靠山。” 阿尔维斯说着，嘴角扬起一丝浅笑。 罗德有一种自己找对人的感觉，不过现在还不是说穿的时候，自己必须先考验考验阿尔维斯的能力。而对付拉海姆这件事，便是一个起点。 “具体的方案我想好了，制定好了再跟你详说。现在，我要先吃点东西了，敬爱的罗德领主，你还没让我吃早餐呢。” 阿尔维斯开玩笑的说到。 …… 拉海姆的事交给阿尔维斯之后，罗德便抽开身，继续去处理小镇的发展和建设问题。先前人口不足，然而经历了几场恶战之后，大量难民的涌入却让黑锤堡有些吃不消了，先是勉强安排了一波来自厄伦格拉德的难民，现在，铁环堡沦陷，又来了一批难民。 以至于罗德不得不提前开启基建狂魔模式。大体上短时间内处理大量劳动力的办法就是官方投资，拉起一支建筑队，矿场那边人手已经满了，再也安排不下去。其他各行各业短时间内也无法容纳那么多人，于是，罗德只能将铁环堡逃难而来的这批人拉去建造各种市政建筑。 例如监狱、图书馆、大球场这些。 正所谓拉动经济的三驾马车：投资、消费、出口。这三项里面最容易刺激的就是投资。消费么，居民必须有额外的收入，收入提高了，有多余的部分，才会想着消费。然而，这点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到的。而出口同样也不是短时间内可以提高的，单位时间内许多商品的产量是相对固定的，例如矿场不可能突然间多出很多矿产，而农田也不可能短时间内产生大量的谷物，没有多余的商品，便无法出口。所以，无论出口还是消费，都需要从长计议。只有投资，可以土豪一把。 为了安置这批来自铁环堡的难民，罗德将他们全部打发到冬泉河下游，建图书馆和监狱。监狱放在首位，图书馆倒是其次。城堡内的房间还够放那些档案和手抄本，而监狱便是不得不建的了。难民增多，城镇内不稳定因素也就增大了，毕竟，没钱没食物，人便容易闹事。 铁环堡的这批难民和厄伦格拉德的难民不同，不是因为难民的素质不同，或者是身体健康程度不同，而是因为他们的安置地点不同。上一波厄伦格拉德来的难民，罗德将他们安置在郊外，要么去开垦荒地种田，要么北上去黑森林里伐木。都没有待在城里，也就是说那些人基本上没有消费需求，只是资本的积累阶段。 而铁环堡的这批难民则不同，罗德安排给他们的任务是市政建设，也就是在城镇里，或者城镇周边施工。这群人是有消费需求的，最起码的，一天劳累之后可以跑到隔壁妓院里去发泄一番。于是乎，这批人是有潜在消费能力的。只要给他们足够的薪水，就存在消费行为。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这样的生意罗德自然不会让别人抢了便宜。 在工地旁，临时的市场、妓院、酒吧应运而生。毫无疑问，这些都是罗德安排的。兴建监狱和图书馆的同时，施工队也要兼顾这些设施的建设。建成后这些场所便是罗德独立运营。 于是乎，这便形成了一条循环链。作为雇主，罗德发工资给民工，而民工们又在罗德的这些场所消费，连购买食物都是从临时市场里购得，于是，这部分收益再次流回罗德的口袋里。所以，薪水中有一半是工人们自己支付的…… 而监狱和图书馆带来的长期收益却远远不止这些薪水。只不过，所有的这些投资都需要时间成本。比如图书馆、医学院、监狱等等…… 图书馆扩充了黑锤堡的知识库，今后城镇发展这些知识便可以拿出来反复利用；而监狱维护了社会的长治久安，减少了犯罪的发生，同样对于经济发展是有利的；医学院更是如此，有一批技艺高超的医师在城里，可以减少发病率和死亡率，对于未来城镇的发展绝对是利好。同样的，这也需要时间……而且，至少是好几年后才会慢慢显现出来，至少，培养一批医术高超又兼顾信仰品德的医师也需要好几年的时间。而图书馆的收益同样很慢，新的技术投入生产，到产品成型，再到销售出去转化为实实在在的经济收益，这也不是短短一两年内可以实现的。 第286章 人才引进计划 “麦克斯，最近生活怎么样？你妻子还好赌吗？” 黑锤堡大厅内，罗德坐在领主宝座上，以温和的口吻询问着场下几名施工队的核心人员，对他们嘘寒问暖着。尽管平日里薪资待遇各方面都不错，但是罗德要的不仅仅是这样，他要这些人的真正忠诚。 “感谢大人关心，我生活得很好，我的妻子已经戒掉赌博的恶习。这座城镇里没有赌场……这些都是领主大人您管理有方……” 老瓦匠麦克斯说着说着就要跪地磕头，被罗德连忙制止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罗德快步走下去，扶起了老瓦匠。 “你没有做错，就不用磕头。磕头是有罪之人的悔过行为，而你们都没有做错什么。相反的，你们做得很好，黑锤堡能有今天，也有你们的一份功劳在里面。” 罗德扶着老瓦匠，故意拉高嗓音说到。 在场所有人都低着头，却听得很清楚。他们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领主，会感激他们这种底层人。以往，他们在厄伦格拉德，都是要看贵族的脸色行事。本以为以难民身份来到黑锤堡，会受到鄙视和折磨，但是没有想到，他们不仅有工作，还有丰厚的薪水，同时，罗德还给他们安排了房子。在厄伦格拉德，在基斯里夫，建房子的人没有房子住，这是很正常的，然而，在这里，他们却不花钱便有自己的房子，这在以前，简直是不敢想象的。 “马尔察，你的雕刻工艺我很满意，继续努力，黑锤堡还有许多地方需要你的手艺。就是妓院少去一点，身体要注意。” 罗德走向下一个工匠，马尔察是一个年轻人，只有二十岁出头，然而在各种石雕工艺上很有天赋。大球场的建设，廊柱上的雕刻就是他一手完成的，只不过工作量巨大，单靠他一人无法完成。罗德注意到了这个人，并且将他和麦克斯一些老工匠一起召见。 年轻人顿时涨红了脸，他低着头，向罗德点了点头。 “麦克斯、马尔察、布朗，弗拉格，你们一定在猜今天我叫你们来这里的目的。不要疑惑，也不要有顾虑。你们做得很好，所有的工程我都亲自检验过了，从公共厕所到冬泉河浮桥，再到正在施工的大球场。你们的手艺和态度我都是看在眼里的。我想告诉你们的是，你们很优秀。” 站在人群中，罗德清了清嗓子，继续说到—— “黑锤堡能有今天的繁荣，皆有你们的功劳在里面。麦克斯，你先前是一名瓦匠；马尔察，你是一名雕刻师；布朗，你是杰出的工程师；弗拉格，你是黑锤堡最优秀的石匠。但是，我要告诉你们的是，你们不单单是泥瓦匠、马尔察、雕刻师、石匠，你们还是黑锤堡的建城者，你们不仅在施工，砌墙，还在建设一座城市。” 后面的话罗德没说，这句话完整的应该是：你们不仅在建设一座城市，还在建设一个国家。这是为政者常用的洗脑套话。而在现在的环境里，罗德这句话是不能说的，因为这个国家还属于冰雪女王卡特琳娜。那个吸血鬼沙皇在冰雪冬宫里掌控着这个国家，这句话说出来极有可能引发某些人的不满。 “然而，我们这座城市需要更多的能工巧匠。我们有大量的劳动力，但是缺乏的是真正有技能的人。马尔察，你的石雕工艺十分精湛，但是浩大的球场，所有的石雕都需要你去完成，这着实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对吧？但是若你有同伴，便可以大大缩短这样的时间。麦克斯，同样的，你铺瓦砌墙的手艺了得，但是只有你一个老师傅，速度太慢。黑锤堡要发展，需要更多像你们这样的人才。” 罗德又顿了顿嗓音—— “所以，我在这里向你们发出号召，只要你们带一个工友进来，我便赏赐给你们个人一枚金王冠。多带多得，前提是这个人的手艺足够精湛。我会通过一个月的时间检验他们，若是合格，当月将金王冠发给你们。你们曾经是厄伦格拉德的工匠，都有各自的同僚和工友，若是他们还未安居下来，还未找到工作，就带着他们来到这里，黑锤堡就是你们的家。” “大人，我有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 石匠弗拉格小心翼翼的问到。 “问吧，这里没有什么是不能问的，放心，我不会责怪你们任何人。只要是合情合理的问题都会得到解答。” 罗德认真说到。 “大人，我想知道新加入的石匠薪水呢？” 弗拉格鼓起勇气问到。 “每月八十枚银先令。若是工作认真，没有出错，每月再加百分五的薪水。” 罗德微笑着回答。 八十枚银先令其实不算高，罗德知道，在帝国，一名熟练的石匠每月薪水高达一百三银先令。但那是在帝国，在基斯里夫这种贫瘠之地，能找到工作就算不错了，工资自然不会比帝国那边高。 而每月上调百分五是为了激发工匠们的积极性，让他们看到未来和希望…… 罗德这个薪水调节得刚刚好，大体上就是比普通工人高一些，但是又比现有的这批匠人低一些。因为，若是外来引进的工匠薪水一下子超过本地的老员工，势必会引发原有这批工匠们的不满。于是，让他们保持一定的优越感也很重要。 当然，薪水的上涨是同步的，只要老匠人依旧保持手艺，薪水还会上涨。只不过到时候罗德会设置一个屏障，一个最高工资和一个最低工资。最低工资是按照黑锤堡的物价水平来定的，以保证在城镇里生活的人每月可以买到最基本的粮食。 最后，罗德还答应这帮工匠，若是他们所带来的工友存在家庭特别困难的，可以申请提前拿薪水，也就是只要签订合同，就先给他们一笔薪水，让他们缓解贫困，将来每月再从薪水里面扣。针对各种情况作出相应的调整。 一番安排后，几乎所有人的积极性都被带动了起来。大家都是从南方逃难而来的，在厄伦格拉德，谁没有一两个要好的工友和伙伴？ 第287章 谈判者 “这么说来，你现在在为那个罗德男爵效力了？” 夸雷亚拉是来自基斯里夫城的一名青年贵族，经营着祖辈留下来的布料生意，同时，在基斯里夫城有一座房产和一小座农场。阿尔维斯在铁环堡做财政总管时，免不了与他打交道。每年，铁环堡从夸雷亚拉手里拿货是最多的。涉及的商品从布料到瓷器，再到家具、煤炭、皮革，总之，虽然夸雷亚拉的经营中，布料生意占了大多数，但是贵族商人从来不满足于现状。在阿尔维斯的默许下，他开通了其他贸易渠道。 这位年过四十的中年贵族总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一抹浅笑常年不离唇间，让你感觉不到他的真正表情。当然，阿尔维斯和他打交道多年，早已熟知他的为人和做事风格。 “是罗德伯爵。” 阿尔维斯强调到。 “噢，抱歉，我一直还以为罗德只是一个男爵。” 夸雷亚拉礼貌的道歉到，但是阿尔维斯知道，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没有一句是真心的，倘若他真心要做什么，也绝不会说出来。 “言归正传，在我把持铁环堡市场的时候，你一直渴望打通北境市场，现在，便是机会。”阿尔维斯端起象牙桌上的红酒杯，抿了一口杯中的葡萄酒，“黑锤堡已经不再是昔日那个贫穷的边疆小城，相反，此刻，那座不大的城堡内，聚集了数千平民还有贵族。冬泉河的码头每年的贸易额甚至超过了巅峰时期的铁环堡。” “说是这么说，但是我对那里的情况毕竟不了解。老朋友，我知道你有意帮我，可是，不熟悉的地方我终究是不敢去。” 夸雷亚拉小声念到。他揩了揩桌上的灰尘，捻一簇玫瑰花的花瓣，用手指夹着放在鼻尖，闻了闻上面的香气，做出一副沉醉其中的样子。 “废话少说吧，路子我已经给你打通了，要不要就看你自己了。我知道，自从厄伦格拉德发生暴乱以来，你的生意路子被打得一塌糊涂，北上的路线几乎被截断，而在南方，布料和煤炭根本卖不到好价钱。”阿尔维斯放下酒杯，一脸严肃的说到，“老朋友，我们合作这么多年了，你的情况我很清楚，光靠你父亲留下的那点资产，你很难在基斯里夫立足。尤其是这次卡特琳娜又抬高了贸易税。厄伦格拉德的战争打空了国库，冰雪女王正需要像你们这样的贵族替她还债……” 阿尔维斯说完，夸雷亚拉的脸色明显不好了。对方是做了功课再来的…… 的确，阿尔维斯并非一到基斯里夫就直奔这位“故友”家中，相反，他做了不少功夫，先是调查清楚战后基斯里夫城的现状，又旁敲侧击的了解到夸雷亚拉的近况，知道他的生意之路并不顺畅。等到阿尔维斯亲自上门的时候，其实大多数情况他都已了然于心。而为了说服夸雷亚拉，小侏儒更是表现出一副心高气傲的姿态。谈判者，知己知彼，十分重要。 “告诉我，那个拉海姆，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老贵族吐了口气，慢慢问到。 “一个和你们差不多的人。他是厄伦格拉德的年轻贵族，在前往黑锤堡之前，资产甚至不及你们。但是同时，他也是一个敢闯敢做的人。他和罗德签下合约，一起开发当地矿场，一年后，生意做大，趁着罗德外出参与厄伦格拉德纷争的时候，垄断了黑锤堡的部分市场，并且，破天荒的组建了一支私人卫队。” 阿尔维斯慢悠悠的聊到。 阳光透过窗台洒进屋内，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阿尔维斯喜欢这夏天的味道，这是基斯里夫一年中最美的时节，不冷不热，堪称完美。 “一个敢于和领主叫板的贵族，呵，他的年龄估计还很小吧？” 夸雷亚拉笑着问到。 “的确，只有三十几岁，嘴上的毛都还没长全。” 阿尔维斯开着玩笑回答。 “那后来呢？罗德没有直接干掉他？” 长年在基斯里夫混的夸雷亚拉知道，贵族在统治者眼里就是一块肥肉，听沙皇的话，他们便可以让你好活，若是有人幼稚到觉得靠自己的一己之力可以不听上面的话，那么，他离破产，沦落街头也就不远了。统治这个国家的那帮人有一万种手段可以弄死你。而你，不过是一个小贵族而已。 这也是厄伦格拉德那帮贵族起来反抗卡特琳娜的原因之一，只有服从，没有商量的余地，而偏偏这位鲜血女王又是一个高压派，不听话立马除掉，这种情况短时间内大家都能忍，时间一长，总有人会忍不住。 “并没有，罗德想要文明一点的办法，所以才让我找来你们。” 阿尔维斯说到，并且故意将最后那个字眼加重了，是的，他想强调的是“你们”。而不是“你”。 “还有谁答应北上黑锤堡？” 夸雷亚拉果然追问到。 “斯卡加德、克莱夫。” 阿尔维斯平静的回答到。他看到夸雷亚拉眼里闪过一丝犹豫，并且很快被他捕捉到了。 “老朋友，实话实说吧，我今天来这里并不是来求你的，而是看在我们多年交情的份上，告诉你这样一次机会。事实上，黑锤堡这个情况无论是谁，都会愿意北上的。在基斯里夫城里，小贵族们有什么发展空间？大战刚刚结束，急需恢复国力，许多人都在惶惶不可终日，能够离开基斯里夫城是多少像你这样的贵族们的心愿，只不过离开了基斯里夫，他们找不到落脚点，而我，便是向你介绍了这个落脚点。并且，到了那里，只要你不像那个拉海姆那样成立自己的武装卫队，罗德和我都是会保你的，成为你的后盾和利剑。” 阿尔维斯坐直了身子，急需说到—— “北境是寒冷了一些，贫瘠了一些。但是那里更安全，罗德已经扫清了周围的野兽人部落，没有敌人会抵达那里，同时，女王的手伸不到那么远。”阿尔维斯眨了眨眼睛，“老朋友，北境不是你的最终地，它只是你一块跳板，黑锤堡正在高速发展中，机会比基斯里夫城多很多，要不要去试一试，这就看你自己了。” 阿尔维斯说完，便要离开，而夸雷亚拉则叫住了他—— “阿尔维斯，晚上在这里晚餐吧，抛开公务不说，我们也应该好好聚一聚。” 老贵族露出了真诚的笑容，是的，阿尔维斯知道，这次是真的…… 第288章 框架建设 春季，黑锤堡迎来了久违的雨天。淅淅沥沥的雨水敲打在城堡的岩石上，敲打在办公室的玻璃窗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颇有几分味道。就像回到了小时候的小街巷、青石板路，雨水沿着屋檐落下，在凸凹不平的路面上溅起点点水花。 罗德将窗户打开，让泥土与雨水的气息飘进来，这是北境难得的生命气息。居高临下看着小镇来来往往的人群，罗德知道，厄伦格拉德那帮农夫，大概已经开始播种了。 走到那张熟悉的办公桌前，罗德拿起了羽毛笔，开始规划和构建黑锤堡的行政管理体系。以前城堡领主一个人处理全部事务的情况必须被改变，罗德知道自己不是神，神选者终究不是神，没办法三心二用，同时处理那么多事情。之前黑锤堡不过是一个几百人的小城堡，现在，领地内的民众已经达到四五千人，这样的规模，再靠自己一点点去处理日常事务，早晚崩溃。 而新的制度必须尽快出台，以适应日渐膨胀的管理需求。若是等到今后一切都成型了，再去改变它，就难了。 按照一些常规的办法，罗德将黑锤堡的管理分为若干部门，农业部、物价局、教育局、工商局、卫生局、林业局、城建部、民政部、司法局、安全局、财政局、经贸局等等。大框架定下来之后，再细分具体的分支管辖和人员配置。例如农业培训部隶属于农业部，而医学院则隶属于教育局，伐木队隶属于林业局管辖等等。 当然，眼下这份框架里还有许多是空缺的，比如教育局今后绝不仅仅只管一个医学院，今后若是黑锤堡有机会发展起来，还会有财经学院、林业大学、农业大学等等。这些大学都将与医学院为模板建设，并且统一归纳给教育部门管辖，有关于教育事业的一切事务便由一个专人负责，而不必事事都捅到自己这边。 所以，人才队伍的建设是如此重要，甚至是迫在眉睫。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罗德也一直在为自己的行政管理体系务色人才。贵族还是平民？ 这是一个难题。平民思想单纯，从底层将他们提拔起来担任要职，封为骑士什么的，他们会对你感恩戴德，并且拼命干活。但是有个问题，这是中古世界，平民普遍不识字，没文化。要这些人坐在办公室中处理文件上的事情，简直要他们的命。 虽然可以通过教学的方式让他们掌握文字和各方面的知识，但是这需要时间，没个三五年不行。事实上，让民众不识字，两耳不闻窗外事，也是中古世界里的贵族和上层统治者故意为之，没有学习，不识字，便不能阅读，不能阅读，便没有思想，没有思想的人是最好统治的，骑士老爷和领主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没有争论的余地。 再回到刚才那个论题，若是提拔贵族做这些部门的掌权人。那么，问题就更大了。贵族们原本就是干这行的，虽然对统治，对管理轻车熟路，但是也极易造成贪污和隐瞒。收了好处便行方便，这是非常常见的事。人性中的贪婪是无法遏制的，差别的只是有些人更强烈，而有些人对贪婪不会如此强烈而已。但是根植于本性中的那份贪婪是无法根除的。 贵族们擅长于权谋和官术，将要职交给他们，罗德也不放心。虽然平民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也有可能掌握这些潜规则，但是好歹腐蚀也需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内，完全是可以发现的。 思索半天，罗德有了另一个想法——将神权引入整个管理体系。宗教的力量是可怕的，它可以让人变成偏执狂、精神病患者，但是同时，善加利用的话，也可以成为一股强大的力量，约束民众的行为。例如大家都相信杀人、偷窃都招来神罚，那么，便没有人敢这样做，于是，社会的治安得到了稳定…… 许多国王和领主不想将宗教的力量摆得太显眼，其实是惧怕这股力量失控，一旦信徒数量达到某个规模，宗教领袖便有了足够与当权者对峙的资本，换句话说，民众更愿意相信大祭司所说的话，而不再对领主的话惟命是从。所谓王权和神权势不两立，便是如此。不过这点在罗德这里是不存在的，相反的，王权和神权还不经意间高度统一了，因为罗德自己就是神选者……神选之子代表神的旨意，这**简直不能再简单的道理了。所以，让所有领主和国王都头疼的问题，在自己这边，却成为了最有利的工具…… 想到这里，罗德不由得有了思路。就像将医学院交给莱安娜一样，女祭司既是莎拉克修道院的女祭司长，又是医学院的院长，完全不担心她有被腐化的危险，除非哪天她的信仰不坚定了，也开始学着世人那样贪污腐败，贪污享乐。不过这对于莱安娜这样的信徒来说，几乎不可能。她可以冒着生命危险到边境地区治疗民众，这种信仰之坚定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动摇的。 窗户是淅淅沥沥的小雨，屋内，罗德手中的羽毛笔飞速来回书写着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灵感。 莱安娜，医学院院长； 叶斯科维奇，厄孙神殿祭司长； 维吉尔，安全局局长； 罗伯茨，外贸部…… 罗伯茨……罗德的笔杆停了下来，这个人……到底还要不要用，似乎需要斟酌一番。 正当思虑的时候，门外响起了阵阵熟悉的敲门声，罗德让仆人去开门，映入眼帘的，是小侏儒阿尔维斯，在他身后，还带了三位衣冠楚楚，彬彬有礼的客人。 “罗德领主，请让我介绍我们的新客人——夸雷亚拉、斯卡加德、克莱夫。” 阿尔维斯说着，故意在罗德面前做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虽然平日里，这小家伙在自己面前其实毫无君臣之分，几乎就是老朋友相待。 第289章 农业圈 “酿酒坊，拉海姆有自己的酿酒坊和酿酒师，同时，他手下有一批优秀的酿酒工。市场上六成的伏特加酒都是拉海姆的酿酒坊出产的。当然，这不是自然发展的结果。” “还有，深坑矿场三分之一的收益属于他。” “另外，拉海姆经营的另一项贸易是毛皮生意，黑锤堡地处北境边疆，北部的黑森林里有大量的野兽和动物出没，夏季的时候，许多猎人会进去森林里狩猎，拉海姆作为黑锤堡最大的皮革商，会从猎人手里收购廉价毛皮，再运到帝国，高价抛售。他有自己的船。” 拉海姆有自己的船……阿尔维斯强调到。 在这间偌大的办公室内，小侏儒将三人聚集在一起，讲述了他们的对手——拉海姆?梅尔杰夫的大致情况。这间办公室原本是穆罗斯的办公场所，老管家病重后，罗德便将这里腾出来自己办公，现在阿尔维斯回来接手一些事务，罗德便将这间办公室腾出来给阿尔维斯用。可以说这是整个黑锤堡最大的房间，仅次于会客大厅。 “很基础的商业行为。” 年轻的基斯里夫贵族斯卡加德嘲笑到。他长着一张标准的北方人的脸孔，高高的鹰钩鼻，深邃的眼窝，下巴布满胡渣。看上去消瘦不堪，经常斜眼看人，对许多事都嗤之以鼻。同时，也是一个高傲之人，只不过这种高傲和迪恩.奥布里的高傲不同，斯卡加德的高傲是建立在他的经验和学识之上，尽管年纪轻轻，却已经有了兼并收购的经验，凭借自己的手段搞垮过不少人。其中不乏一些骑士和商人。 “的确，很基础，基础到只要有钱，什么人都可以做。但是拉海姆便是凭借这些基础产业起家，并且越发展越大。简单来说，他的特点不过是心狠手辣，手段上面并不高明，若不是罗德领主不想在自己领地上出现流血事件，他可能早就没了。没了，你们懂的。” 阿尔维斯说到。 “说说看，他还有什么产业？” 夸雷亚拉问到。相比于其他两位投资者，夸雷亚拉年龄最大，经验也更丰富，属于沉稳老成的类型。 “除了基础的贸易，他还染指妓院、酒馆生意。城里不少酒馆和妓院背后的控制人和收益人都是他。” 阿尔维斯扭头说到。 三人听完，大致上对自己的对手有了一个简单的了解。同时，他们都在心里暗自庆幸自己来对地方了。一个厄伦格拉德的小贵族来到这里投资，一年的时间可以发展成这样，罗德领主到底给了他怎样的宽容和好处？才会发展到今天这样的程度？如果不是黑锤堡的确拥有发展潜力，便是这里的领主管得太松，才会出现拉海姆这样的暴发户。甚至三人都在心里默默感叹，这事还真不能怪拉海姆本人，换做是别人，也会被膨胀的资产冲昏了头。当手头上的资金几个月就翻一倍时，正常人都会变成欲望的奴隶。 “你答应的，成功击垮他，他的财产归我们？” 另一位基斯里夫贵族克莱夫问到。 “当然，不过不是全部，属于罗德领主的那部分，他要收回。剩下的部分，你们可以占有他的市场份额。这很合情合理，对吧。” 阿尔维斯挑着眉毛回到。当然，事实上，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 空荡荡的城堡房间内，挂着一张巨大的黑锤堡地图，一整个下午，罗德都在研究着这张地图。自从将日常事务交给阿尔维斯去处理之后，自己便可以腾出时间，来研究另外一些宏观上的东西。 罗德记得在大学里学过一项理论知识，那就是杜能农业圈理论：假设肥沃平原上只有一座城市；不存在运河和航运河流，马车是唯一的交通工具；土壤条件相同；所有产品供应仅来源于中央城市，而城市的食物供给则仅来源于周围平原；矿场和盐田都在附近。那么，这样的条件下，可以用一套理论来调节不同类型的农场分布，以达到农业生产效率最大化。 因为农业生产不像工业生产，工业生产可以集中化，而农业生产则需要极大的土地面积，由于各农作物生产周期不同，作物属性不同，差异很大。如何合理规划土地的使用对于一座城市的发展将起着极为重要的作用。合理使用土地可以增加效益，相反的，没有规划的自由发展，有时会浪费许多资源。 简单来说，有些作物生长周期短，但是容易腐烂，例如蔬菜，鲜奶这种。若是放在远离城镇的郊区，那么，等马车千里迢迢运到城里，恐怕一车的蔬菜和鲜奶早已变质，无法食用。而有些作物生长周期长，但是易于保存，例如五谷杂粮、肉干这种，若是这类农场安置在城镇周围，显然就有些浪费土地资源了。 所以，按照杜能理论，中心城市周围必然存在着一定的农业圈分布，使得效率达到最大化。最简单的分类就是——在距离城镇最近的郊区，简称第一圈，种植瓜果蔬菜。各种蔬菜生长周期短，易腐烂，距离城镇近有利于运输，将产品快速运抵城内，让民众吃上最新鲜的素食。 而在蔬菜圈的外围，既第二圈，是林业圈。用于供给城市的木材需要，各种建筑材料以及木炭等等。 第三圈则是轮作农业圈，也就是生产各种谷物的农场。 最外围则是畜牧圈，畜牧业需要大量的土地，而远离城市的荒地则几乎没有地租的存在，是最佳的畜牧地带。各种牛、羊、马在这个农业圈放养。如此，便可以最大化的利用土地资源。 当然，理论毕竟是理论，实际情况会有很大的不同，比如黑锤堡并不是一座完全建在平原上的城堡，它有河流经过，有河流就有航运，而航运的效率是远远高于陆运的，马车的速度再怎么快也不及帆船。 同时，马作为牲畜，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跑，它需要休息，需要进食。而船只显然没有这方面的需求。只要有风，可以跑上一整年。若是顺着水流航行，那速度就更快了。加上船只载货量大，不是马车车队可以比拟的。 所以，虽然理论上蔬菜种植区必须在城镇周围附近，越近越好。但实际上，以黑锤堡的地形，完全可以将蔬菜区置于冬泉河的上游，种植好的蔬菜可以直接被拖上船，顺着冬泉河行舟，半天就可以抵达黑锤堡码头。这同样也是一个不错的方案。 再者，杜能农业圈是以平原为模板，然而黑锤堡并不是完全的平原，北边是一望无际的大森林，西边是基斯里夫湾，而南面则是丘陵和平原的混合地。所以，要将这套理论用于实践，罗德还要好好规划一番。这便是罗德一整个下午的研究内容。正当埋头苦思的时候，门外，再次响起了熟悉的敲门声，这段时间宅在黑锤堡办公，罗德甚至可以从敲门声和脚步声听出是谁到访。 “进来吧，莱安娜女士。” 罗德大声喊到。 没有卫兵，女祭司直接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罗德熟悉的背影。 “有事找我？” 罗德转过身来，放下了手中的羽毛笔。盯着美丽的祭司长。 “嗯……你要我做的，培训并考核那些从厄伦格拉德来的医师，我正在做，有几个手艺还不错，另外几个，需要培训一段时间。我今天来，是想跟你商量另一件事。” 莱安娜说着，忽然看到罗德背后那张巨大的白底地图。 “大人，您这是？” 莱安娜指了指挂在墙上的那张大地图。 “噢，这是黑锤堡的地图。我在研究要如何规划整个农业圈，让各种谷物蔬菜达到最佳的组合。” 罗德说着，倒了一杯清水给女祭司，而后认真的谈了起来—— “农业圈理论，如何规划土地用途，达到效率最大化，这中间要考虑到各作物的生长周期、作物属性、物流速度等等……” “大人，这些您都是怎么想到的？” 等罗德说完一大堆理论知识和实际情况，莱安娜脸上再次浮现出无比惊讶的表情。他和罗德认识的时间也算很长了，然而，一直到厄伦格拉德叛乱结束，罗德从南方归来后，她才看到这个男人的其他方面。以前，他认为黑锤堡领主只是一个会带兵打仗的莽夫而已，但是最近这两个月，她看到了另一个罗德，一个以前从未想到过的罗德。 “我从书上看到的。” 罗德笑着敷衍到。 “但是我没有听说过基斯里夫有这方面的书籍……” “你没听说不代表不存在，这个世界如此浩大，许多是我们未曾了解到的。” “也是……” 莱安娜皱着眉头。 “对了，你刚才说要找我，什么事？” 罗德问到。 “莎拉克修道院感觉规模有点小了，可否……” 莱安娜停顿了一下。 “可否扩建是吗？” 罗德将莱安娜没说的话说完。 “嗯……随着平民的增多，我认为修道院迟早都需要扩建，现在的规模只能容纳几十个人同时祈祷。若是再多，便容不下了。” 女祭司说到。她的眉头依旧紧锁，显然，这个要求有点过了，要不要修建一座修道院或者神殿，都是领主或国王说的算。除非大祭司的权力很大，大到可以和国王或领主同起同坐。但是自己显然还没达到那样的程度。莱安娜知道自己这样提不合适，但是她也必须试一试。毕竟，在医学院院长和莎拉克女祭司之间，她更在乎自己女祭司这个身份。 “信徒增多了吗？” 不过罗德并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恼怒，反而十分平静温和的问起了情况。 “这倒不是……信徒没有增多，还是原来那些人。我只是在为将来做打算。” 莱安娜坦诚回答。 罗德用手垫着下巴，做出一副严肃思考的样子。莎拉克女神信仰这种平民信仰其实可以从一个侧面反应出当下社会的百姓生活。莎拉克女神是慈悲、怜悯的象征，她会给伤痛中的人们带去慰藉，治疗抚平他们的伤口，这种伤口有时不单单是肉体上的，还有心灵上的。 一般来说，人们都是在走投无路时才会去信仰莎拉克女神，希望女神带给他们慰藉，减轻他们的痛苦。所以，若是一个地方信奉莎拉克的民众很多，那证明这个地方平民的生活并不好，大家活得十分痛苦。 相反的，无人信奉莎拉克女神，只能说并没有人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并没有人受到极端的痛苦之罪。所以，领地内莎拉克信徒的数量不增加其实从侧面反应出生活在黑锤堡的平民日子都还不错，至少没有被逼得走投无路。当然，这些罗德不会跟莱安娜说…… “莱安娜，我们认识那么久了，我也实话实说吧。最近黑锤堡是在扩建没错，你也看到了，许多东西都在改变，但是并不是胡乱开发，相反的，我有预算，有计划。有些东西比较急迫，便必须先做，比如将土地分给农民，让他们去耕作，这样，才不至于饿死人，将疾病和痛苦带到这个世上。再比如公共厕所的兴建，是为了改善城镇卫生，减少疾病的发生。然而，不得不说，这些工程需要钱，也需要人手。目前，黑锤堡并没有那么多人手，可以同时兴建那么多设施。不过相信我，一旦施工队腾出人手，我必然会安排修道院的扩建工作，你要知道，作为一个领主，我必须规划好一切。” 看着莱安娜的眼眸，罗德认真的回答着。 第290章 厄孙之子 罗德近来心情不错，从基斯里夫城“请”来的那帮贵族看起来真的和拉海姆扛上了，通过阿尔维斯的情报，这帮人先是掌握了拉海姆动身前往帝国的信息，并且得知拉海姆正在和贝克港的帝国商人们谈一笔生意，这笔订单的具体内容是拉海姆将从黑锤堡的猎户们手中收购各类毛皮，一个月后用船拉到贝克港售卖。并且，拉海姆已经收取了帝国商人的定金作为采购资金。 得知情报后，贵族夸雷亚拉、斯卡加德、克莱夫三人立即采取行动，抢先一步，从猎人们手中收购春季毛皮。并且囤积在仓库中，准备等拉海姆回来，再高价卖给他。若是这位对手不买，他们便转手卖给基斯里夫南方各城镇。总之，就是和拉海姆对着干。 拥有情报，拥有人员，还拥有后台，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可谓一开始就奠定胜局了。一周后，意气风发的拉海姆从帝国返回，正准备收购毛皮时，却发现猎户们手中已经没有多余的毛皮可以卖给他。气急败坏之下找到源头，向几个基斯里夫佬寻求货物，结果是三人联手将价格抬高到令人无法接受的地步。按照阿尔维斯的话来说，拉海姆若是接受了这样的价格，这张单就是不挣反赔。 无奈之下，拉海姆只能让人到其他地方收购原始毛皮，再转手运到黑锤堡，最后再从黑锤堡码头将货运到帝国。路途遥远，利润已经被吞噬殆尽。 旗开得胜，而罗德在这场“贸易战”中没有出面过一次，可谓两袖清风，仁慈领主的形象依旧。在外人看来，这便是——此事与我无关，都是正常的市场竞争行为。只有知道内幕的人才知道，一切都是阿尔维斯和罗德早就计划好的，名望很重要，这是罗德一开始就和阿尔维斯达成的共识。 而真正让罗德心情愉悦的，其实并不是这件事，拉海姆的失败是注定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真正让罗德心情无比愉悦的，其实是厄孙祭司叶斯科维奇似乎找到了熊骑士的训练之道。 一个月前，罗德将这位一直跟随在自己左右的厄孙萨满任命为厄孙神殿的大祭司。短短一个月内，神殿招收了不少信徒。其中不乏信仰虔诚者，按照叶斯科维奇的说法，他一直致力于教导这些信徒信奉纯正的厄孙之道，其中一位是驯熊师，在信奉了萨满之道以后，试图与自己的熊沟通，虽然失败了，但是却给了叶斯科维奇一个启发—— 何不以此为模板，培养厄孙战士？挑选信徒中身强体壮者，让他们接受格斗和体能训练，今后若是成功进阶的厄孙信徒，可以给他们两个选择，一个选择是进入大森林，接受熊神的试炼，成为一名真正的厄孙战士，同时驯服一头熊作为他们的坐骑，回来后便是一位真正的熊骑士。 另外一个选择是继续留在神殿内，侍奉厄孙。虽然大多数人会选择后者，毕竟独自进入黑暗森林，驯服灰熊，这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办到的。不过如果办到了，一年半载后再回来，便可以成为真正的熊骑士，那是无上的荣耀，也是厄孙对信徒的认可。说白了，也就是受到厄孙之神祝福的人，等到这支队伍人数足够后，或许便可以成立一支骑士团，名字罗德都想好了，就叫“厄孙之子”。那将是比诺斯卡战团强力百倍的部队。 叶斯科维奇的想法是，由自己继续担任大祭司之职，教会信徒如何祷告，如何信奉纯正的厄孙之道。不让他们的灵魂被腐蚀。而让一位身经百战的骑士做教官，训练这些信徒的格斗能力，教他们使用武器和盾牌，训练他们的体能。成型后，厄孙战士的战斗力将比普通战士强大数倍。 这种培养骑士的办法让罗德想起了魔兽世界里的圣骑士。魔兽世界里，圣骑士便是由普通牧师选拔而来，经过严格的战斗和体能训练，成为圣骑士。而熊骑士的培养同样如此，要成为熊骑士，首先必须是厄孙信徒，其次，这个人必须身体够硬朗，可以经受住严酷的战斗训练，两者兼备，才可以成为熊骑士。 不过按照设想，即将“出炉”的黑锤堡熊骑士可比魔兽世界里的圣骑士艰难得多，数量也稀少得多。毕竟，以一己之力，进入大森林独自生存，并驯服灰熊，这难度可想而知，大有斯巴达之风，致死率是十分高的。所以，罗德打算今后若是有人真的通过试炼，成为熊骑士，便奖励他们真正的骑士头衔，分封土地给他们。这也算是荣耀与身份的象征。 …… 边境亲王领。 灰暗的天空和天边的山脉连为一体，连阳光都无法穿透的浓云下，是荒凉的大地，一座由乱石砌成的小城堡屹立在海岸边，任凭海风和海浪拍打着发白的城墙，显得孤单而落寞。 “贝尔托，你说过，一名真正的骑士不应该为了钱成为雇佣军。” 站在城堡城墙上，塔林纳姆一脸不悦的质问着身边的老男人。一路上，他和这位巴托尼亚的老骑士一路流浪探险，早已不再对他那么拘谨和客套，有时甚至直呼其名。而贝尔托也不是一个重视形式的人，私下里，无论塔林纳姆叫他什么，他都欣然接受。 “没错，这句话是我说的，但是请注意这句话的前提——为了钱。”贝尔托拿起酒壶，小饮了一口，“但我们不是为了钱。” “加入雇佣军，成为他们的一员，不是为了钱，是为了什么？” 塔林纳姆不解的问到。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贝尔托说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线，望着无边的海面。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塔林纳姆似乎见到了——那片乌云。不一样的乌云，它就像一片群山……自远处的海面升起，身后的城堡塔楼上方，响起了全体登船的警钟…… 第291章 “疯”骑士 乌云下的舰队，黑色的骷髅风帆，长着触须和腐肉的海盗，高达数米的诡异巨浪……当塔林纳姆看清对手时他才恍然大悟，他们对付的不是一支普通的舰队，而是传说中的幽灵舰队！ 难怪贝尔托开战前一直那么兴奋，原来他早就知道今天要对付的，不是一般的对手……塔林纳姆再次在心里咒骂了起来，他早该想到的，自己跟随的这个骑士老爷虽然不承认他们的神明，但是内心深处依旧保留着和其他巴托尼亚骑士一样的尿性，越是强大的对手越能让他们兴奋，越是强大的对手越能激发出他们内心的战斗欲望。 “满帆前进！” 身边，响起了水手们紧张的呐喊声。那是公爵安达克的手下，虽然字面上是公爵，但是在塔林纳姆看来，这位公爵的势力还不如自己之前跟随的罗德领主，罗德不过是一个男爵，城堡都比这位公爵大人的来得大。不过这也正常，边境亲王领混乱不堪，大体上谁手头上有点军队都可以称王，以公爵自称已经算好的了，有的领主自称为什么什么王，其实手下不过士兵不过百人，连一条船都凑不起来。 海风在耳边呼啸而过，越接近幽灵舰队，海浪便越发汹涌狂暴。 塔林纳姆还从未见过从此可怕的巨浪，它就像一座座小山，排山倒海而来。对于人类的船只来说，这样的巨浪足以将它们的船体撕碎。 然而，对于幽灵舰队来说，这不过是饭前小菜而已。所有亡灵战舰从水浪中穿过，再从水幕中穿出，好似水浪对他们毫无影响一般，的确毫无影响……通过望远镜，塔林纳姆见到一艘船的亡灵水手从水浪中出现，然而冲出水幕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毫无反应，海水从身上的空隙留下，而他们依旧做着自己的工作，杨帆、推炮…… “保持队形！” 两支舰队即将短兵相接，公爵手下的海军指挥官大声呐喊着。事实上，他们只有三条船，而对方，至少有六艘船，虽然排水量比公爵的战舰小了一些，但是威力却不容小觑。 很快，巨浪便让公爵的战舰撑不住了，颠簸的甲板连站立都很困难。天空漆黑无比，乌云下，暴雨倾盆。 随着两艘战舰正面交错，炮轰开始了。 船舱内的炮手们几乎是连瞄准都没有，便点火开炮。因为颠簸的船体让瞄准变得毫无意义。而且，只有上层船舱的火炮可以发射，下层船舱的火炮连炮门都不敢打开，怕海水倒灌进来。 塔林纳姆和贝尔托站在甲板上，高速飞行的实心弹呼啸着擦肩而过，差点削飞他们的脑袋。不远处的一名甲板水手便被海盗的炮弹击碎了身躯，浑身粉碎性炸开，肉块和血水从半空中洒落……塔林纳姆惊讶的看着这一幕，之前，他从未参加过海战，而贝尔托却一脸镇定。 炮轰在继续，将双方船体射得千疮百孔，塔林纳姆早已趴在甲板上，抓着栏杆摇摇欲坠，海面就像一张上下起伏的巨型地毯，让他根本无法站稳，而疯骑士却刚刚热身完，无须祈祷，贝尔托轻装上阵，“再近点！”手握钩绳，老骑士对甲板上的船工们大喊着。 脆弱的桅杆发出吱吱格格的响声，仿佛无法承受这狂风巨浪。 而贝尔托则无视这危险，腾出双手，目光炯炯，直视前方。在这个距离，幽灵战舰上的亡灵水手清晰可见，连他们的骨架，触须都清晰了然。 “塔林纳姆，上来，跟我一起！” 站在瞭望台上的贝尔托大喊了起来。 然而，塔林纳姆刚刚放开甲板护栏，准备跑向桅杆时，一阵巨浪便将他又打得跌跌撞撞，站立不稳的向甲板另一侧滑去。 他艰难的起身，抹了抹脸上的海水，定睛一看，贝尔托已经等不及，一个人跳上了敌方的战舰。他就像身手矫健的猎豹，在亡灵海盗中间游走。狂风暴雨中，独自一人在亡灵群中奋战……这一幕，无论是塔林纳姆，还是公爵手下这帮水手船员都看呆了。 老骑士年过五十，身体却依旧硬朗，他一手握着锁链，一手握着骑士长剑，那朴素无华的骑士长剑却在巨浪暴雨中燃起了炽热的火焰。每一次挥舞，便伴随着一个亡灵水手命丧黄泉。右手的铁锁链则一挥就掀翻一堆骷髅，将它们放倒在甲板上，再一脚踩碎他们的骷髅脑袋。 随着亡灵越来越多，贝尔托且战且退，再次爬上桅杆，让成堆的亡灵水手无法追击。 一些亡灵海盗拿着长矛弩箭朝桅杆射击，老骑士则将长剑入鞘，抓住缆绳，一个滑翔，从半空中滑到甲板另一侧，继续清扫着船尾处的亡灵水手。 亡灵舰长发出了愤怒的吼叫，亡灵海盗从船舱内倾巢而出，只为杀死这个嚣张的男人。 然而，贝尔托的战斗力简直爆表，利用甲板台阶狭小的过道，老骑士双手握着锁链，一挥便将四五个亡灵海盗打落大海。 公爵的战舰这边，其他船员试图登船作战，但是无奈海浪太大，根本无法靠近。几个大胆的水手在半空中便被海浪拍中，落到汹涌的海水中…… 整场海战，变成了疯骑士一人的表演……在这里，塔林纳姆见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无双……以至于他怀疑巴托尼亚的圣杯骑士是否也有自己这位骑士老爷这样的战斗力。 阵阵嘶吼声中，贝尔托便这样，一个人硬生生将整艘船的亡灵海盗干翻……直到亡灵船长亲自出马。幽灵舰长先是手握火铳，在人群后阴了贝尔托一枪，然而，子弹打中左胸，却没有造成致命伤。贝尔托怒吼着踢开面前最后一个亡灵水手，随即拖着冰冷的锁链冲来，亡灵舰长再也没有填充子弹开枪的时间，他跌跌撞撞的后退，被迫拔剑格斗。 但是刚刚交手，亡灵舰长便感受到了对手的强大。贝尔托的链球击中他的长剑，将他整个人撞飞了出去。浑身的骨头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就像散架了一般。突然间，一道巨浪袭来，将贝尔托整个人吞没。但是，正当所有人以为贝尔托完了，要被巨浪打入海里了，老骑士却完好无损的从水幕中出现，海水顺着他凌乱的头发从脸颊流下，而他目光依旧坚毅，手里的长剑火焰不灭，只听见一阵雄狮般的吼声响起，贝尔托高高跳起，铁链球猛的砸向幽灵舰长，亡灵船长连忙翻滚着躲开，链球砸在甲板上，将脆弱的甲板砸开了一个大洞，炽热的火焰之剑随之落下，亡灵船长吃力的格挡，再次跌跌撞撞的倒退着。 很快，第三下攻击紧随而至，锁链发出钢铁摩擦甲板的丝丝声，在亡灵船长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勾住了他的脚踝，随着老骑士猛的一拉，亡灵船长站立不稳倒在甲板上，手中的海盗之剑落在一旁，海盗船长挣扎着，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贝尔托一手拉回锁链，一手握着火焰长剑，不到一个心跳的时间，老骑士将长剑抛向空中，反手握住剑柄，在锁链拖回海盗船长的同时，抓住长剑，猛的下刺，燃烧的骑士长剑扎进了亡灵船长的心脏。海面上，响起了无数亡灵恐怖的尖叫…… 第292章 竞争与挤对 拉海姆踩着沉重的步伐走进了夸雷亚拉位于冬泉河岸边的小别墅。这两个月以来，他的生意屡遭不顺，先是与帝国的那张皮革贸易单，因为夸雷亚拉和新来的几个贵族抢先一步收购毛皮，导致他无法如期交货，损失了一大笔利润，差点赔付违约金；后是这几个竞争对手在他的酒坊中动手脚，导致酿造出来的伏特加发酸发臭，无法售卖，损失惨重，短短两个月内，便损失了至少五六百的金王冠。相当于普通贵族一整年的收入。 而他来到这里，不是为别的，而是为了进行一次对手间的谈判，顺带向这几个外来者伸出橄榄枝，至于对方愿不愿意妥协，拉海姆心里也没有底。 “拉海姆，啊，快请进。” 经侍从汇报后，夸雷亚拉将拉海姆请进了自己的房子。屋内，斯卡加德和克莱夫早已在屋内等候。 夸雷亚拉的房子建在冬泉河岸边，靠近下游的位置。而且有点远离闹市区了。由于刚到黑锤堡不久，还没有好好研究下自己的住所，便让人随便搭建了一栋两层的小别墅。相比于基斯里夫城那些厚重而巨大的房子，这里的住处显得简单而单薄。不过这只是临时的，若是长期定居下来，这位来自基斯里夫的老贵族肯定也会修建一座像拉海姆豪宅那样的住所。 “阁下，我们又见面了。” 一进到内厅，夸雷亚拉的两个同僚便站起来向拉海姆打招呼。尽管在心里大家知道，互相是竞争对手，处于你死我活的状态，但是表面上依旧要装出一副绅士风度的样子。他们之前见过面，结果不欢而散，很是尴尬。 “拉海姆，我的朋友，你要来应该提前通知一声，我好设下晚宴款待。” 夸雷亚拉笑着说到。 “这倒不用了，晚宴可以等到以后，有的是机会。” 拉海姆回答到，他嘴角轻扬，挤出一丝怪笑。被人从背后捅了一刀，如今却要笑脸相迎，这种感觉可不好，他希望尽快把话说完，早点结束这种煎熬。 “三位同僚，我知道你们都是来自基斯里夫的大贵族，大富商。对于黑锤堡，也是首次到访。我是一个直性子的人，有话就直说了。我想在座的诸位都是有实力有身份的人，没必要如此为难在下吧，若是几位也想待在这块地方，我们完全可以好好商量，看要如何瓜分这里的市场，而不是背后捅刀子，弄得血流成河，很难堪。” 屁股刚刚坐下来，拉海姆便直截了当的说到。 “阁下，有件事必须先说清楚，我们可不是什么大贵族，大富商。相反的，我们和你一样，不过是不为人为熟知的小人物。至于你说的这些事，我们并不是很清楚。我的确想待在这里，但不会为难您。” 斯卡加德笑着回到。 “不用伪装了，同僚们，我知道你们有意为难我，否则不会在短时间内收购完黑锤堡所有的毛皮，你们在这里并没有稳定的出货商，动机很明显了。不过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并不会再追究，只能说我太大意了，连自己枕边有耳都不知，我已经处理掉她了。接下来我只想与你们好好谈谈，我们都是同僚，黑锤堡这点利益不值得让我们如此相争，不是吗？如果你们今天愿意与我好好谈，我可以在某些地方让利于你们。一起共处，不是很好？” 拉海姆强忍着内心的怒火，平静的跟三人说着。他知道来者不善，对方实力雄厚，三人的资产加起来有可能比自己还要巨大。所以，早在来之前便做好了和谈的准备。 “阁下，我还是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的朋友们，你们理解拉海姆大人在说什么吗？” 夸雷亚拉说着，又转头问了问身旁的斯卡加德和克莱夫。两人耸了耸肩，没有吭声。 “低价收购货物，再转手贩卖，这是每个商人常用的手段，怎么可以说是在针对你？” 夸雷亚拉接着说到。 拉海姆脸露愠色，他将身子前往倾，一双褐色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这个老贵族，他老奸巨猾，拉海姆知道的，但是他同时也知道，他们很愚蠢。 “不要再绕弯子了。我今天把话晾在这里了，合作，我们便好好商量对策，如何和平共处，共同拥有这里的市场，一起在这场浪潮中获利。如果不愿意，那我只能用其他不怎么友好的手段了。” 拉海姆撂下狠话—— “我知道你们在为谁干活，那个侏儒答应你们什么了？是在我死后，可以瓜分我的财产？还是占有我的市场份额，或者代替我，成为罗德的合作伙伴？不管他答应你们什么，我在这里奉劝各位，不要太单纯了，没有哪个领主的话可以相信。他们手头上拥有部队，他们是统治者，他们有权处死领地内的一切人物，只要他们愿意。而我们不同，我们可以成为伙伴，而且必须成为伙伴，互相取暖。只要我们联合，便可以操控黑锤堡的市场，相反的，如果你们听信了那个侏儒的话，我保证你们会后悔的。如果我被击败了，或者离开这里了，我保证罗德和阿尔维斯下一个对付的目标就是你们。合作，利益才能长存，短时间内的夺取，终究会失去。” 坐在三人面前，拉海姆一字一句严肃的说到。他知道的内情，不是他掌握了证据，而是他猜到了，猜到了这背后的隐情。只有阿尔维斯和罗德的支持，这些来自基斯里夫的贵族们才可能在短时间内站稳脚跟，并挤对自己。这件事是如此显而易见的。 而背后杀人，他知道罗德不会这样做。或许别的领主会这样，但是罗德不会。拉海姆知道，两年来，罗德获得的最重要的东西不是别的，而是声望。正是这股声望，指引着越来越多的人来投靠他，让黑锤堡不断发展，若不是这声望，黑锤堡不会有今天。至少，那帮号称北境佣兵冠军的诺斯卡战团，便是当初仰慕罗德而来的野人…… 当然，他也做过最坏的打算，如果黑锤堡实在待不下去，便带着所有的财产离开，前往帝国生活。基斯里夫是回不去了，帝国好歹是一个选择，虽然到了那边，他必须另起炉灶，从零开始。而帝国境内的竞争之大，就不是基斯里夫和黑锤堡这种环境可以比拟的了。 第293章 新鲜血液 强壮如岩石的肌肉，火红色的皮肤，锋利的爪子，永远无法填满的嗜血欲望…… 罗德再一次从噩梦中惊醒，梦里，自己变成了一头野兽，张牙舞爪，力大无穷，手撕敌人，砍下脑袋后浑身嗜血的欲望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恐虐又来招人了……罗德知道，北境就是这么一块地方，靠近混沌废土，四神的低语从未消停过，对平民如此，对领袖更是如此。 不过只要梦醒了，罗德一般都能驱散它。不过是一场梦而已，只不过醒来后会有一段时间的疲乏期，就像梦里自己的力量被掏空，醒来后又重新填满一般。胸口会疼，需要两三个小时才能恢复。 仆人为罗德递来了一件柔软的天鹅绒外衣，颜色是质朴的白色，那是白熊领主的颜色。罗德一向不喜欢太过花哨的东西，感觉奢华总有一天会早就腐朽，享受会上瘾，而上瘾之时混沌的腐蚀也就来了。所以，领地内的一切讲究的是实用，而非华丽、美观。 上午，自己要面见的，是一群来自南方的手艺人。他们中间有各种工匠、铁匠，有雕刻师，有陶艺师，有裁缝师、厨师等等。之前自己召集领地内的手艺人开会，跟他们说，只要招募到手艺过关的同伙来黑锤堡工作，就会奖励他们奖金，奖金从几十银先令到数枚金王冠不等。按照人才的稀缺性来决定赏金多少。好似猎头工作。而今，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便取得了功效。 这些人大多数依旧是前厄伦格拉德的市民，从事各个不同行业，厄伦格拉德城破之后，许多人向基斯里夫全境逃亡，而逃向黑锤堡的人毕竟还是少，大多数人还是选择逃向基斯里夫城这样的大城市。一个半月以前，罗德召集自己手下的工匠艺人们，号召他们将自己昔日的同事叫来黑锤堡工作，只要人到，就有赏金。于是，许多人写信或者亲自去叫人，将自己以前的同伴，同伙都叫来。毕竟，介绍一个人的赏金抵得上好几个月的工资。于是，这一个多月里，黑锤堡又陆陆续续迎来了不少平民。 和之前的难民不同，这些人都有手艺在身，精通各自的行业领域。眼下，黑锤堡大发展，正需要这样的人。所以，安排这些人罗德一点也不头疼，按照阿尔维斯列出的各个岗位的缺工情况，罗德对这些前来投靠自己的人对号入座。 工匠部那边，扩充了三十三人，几乎是原先的两倍。有了这批人，罗德估计大球场和图书馆的建设可以提前完工了。 新来的手工艺人和各种技术人员先按照最低工资水平拿，做得好每月递增。 为了实现效率最大化，罗德还引入了抽成制度： 各个项目有各个项目的抽成奖励标准—— 大球场那边，罗德初步规定是——工期如期完成可以拿到总薪水百分五的额外抽成奖励，完工日这笔资金将平摊到每个人头上。工期提前完成的，按照提前完工的工期占总工期的比例来抽成封赏，大球场按照工期算是半年的时间完工，如今加上近一倍的人手，罗德与总工程师商议后将预定工期缩短至四个月，所以，若是提前半个月完工，便可以拿到总薪水十分之一的抽成奖励，若是提前一个月完工，可以拿到总薪水五分之一的薪水奖励。 当然，前提是工程质量必须有保证，必须经过检验合格才算。同时，罗德不允许快速完工，比如工期最多提前一个月，不允许提前两个月完工，提前一半时间完工的工程，在技术没有飞跃性提高的情况下，绝对是豆腐渣工程。 至于用集体抽成，而不是用个人抽成，罗德也是有讲究的。大工程的建设需要数百人齐心协力，而不是靠个人能力强来完成的。用集体抽成有利于团队协作，同时也容易划分标准，否则，工期完工时会有人争说他在整个工程中出力最多，干的活最多，要最多的抽成，那样就说不清了。 由于工程建设在室外，必须考虑到极端气候造成的影响，所以，遇到冰雹、雪灾、暴雨这样的天气，便不计算在原定工期之内。 图书馆和监狱大体上也是用这种办法来制定完工抽成的标准。而有些行业则不同了，比如同样隶属于工程建设项目里的雕刻工作，雕刻师不可能混着来，一般来说，都是某个区域由一位雕刻师单独完成，另外一个区域再由另一个雕刻师来完成。因为每个雕刻师的手法还有心理想法都不同，混着来容易起冲突，毁了整部作品。所以针对这个特殊职业，罗德就采用个人抽成的方法来。新来的两名雕刻师和马尔察分开实行抽成奖励，比谁的速度快。 用了一整个上午的时间，罗德将这上百个新来的手工艺人和匠人分门别类，安排到各自部门里去报道工作。同时，为了保证工人们的饮食和住房，罗德还专门成立了一个后勤服务部，专门安排这些新来的技术人员的住房和衣食。方方面面尽可能周全。 在处理完所有事务之后，罗德才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可以散去，由“老人”带队，各自入岗。此时，莱安娜已经在门外等候许久了。女祭司长一有事就找自己，这也让罗德很是头疼，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确实能力不够，无法担起大任。总之，罗德发现自从自己返回黑锤堡至今，莱安娜已经就大大小小的琐事找过自己至少十多回了，再这样下去，恐怕自己和她待在一起的时间比和卡洛琳待在一起的时间还要长了……而且，应该说女祭司来找自己询问的，就没有真正的大事……在罗德眼里，比如从医学院毕业的人在外面医死人了，这才是大事，然而并没有，皆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情，但是为了不打击莱安娜的积极性，罗德每次都接待了她…… “罗德……” 女祭司正准备开口，却被罗德制止了—— “莱安娜，我有个难题，正好需要你帮帮我。”罗德说着，走向了女祭司，拿起她那双洁白的右手，放在自己额头上，“最近我经常做噩梦，帮我看看怎么治……” 第294章 威慑 “领主，出事了！” 傍晚时分，骑士维吉尔踏着急促的脚步闯进了领主的办公室。罗德正坐在桌前，批复着阿尔维斯递来的文稿。随着工程进度的加快，各种事情也增多了不少，比如物料和工程队的粮食供给，阿尔维斯虽然现在是罗德的助手，但还不能做到事事自己处理，关于账目的事还需要罗德过目。而看到维吉尔这番急匆匆的样子，罗德立马放下了手头的事情，抬起头盯着他。 “什么事这么急？坐下来慢慢说。” “诺斯卡人，有个诺斯卡人强bao了镇上的女孩，现在，塞尔塔已经将他抓起来，等候您的发落。”维吉尔急躁不安，“但是，这个诺斯卡罪犯的亲戚兄弟们将塞尔塔堵在门口，要向塞尔塔要人。” “被强bao的女孩多大？” 罗德丢下手中的笔，表情严肃的问到。 “十四岁，她的家人声称要杀了强bao她的那个男人。” “很正常，律法所定，强bao少女，必受重罚。” “但是那个诺斯卡人不愿意受罚，而且，他的人包围了塞尔塔，不让他将罪犯押到城堡。” “带我去。” 简单了解情况后，罗德拿起青石，压在稿件上，跟着维吉尔出城堡了解情况。 …… 走出城堡大门后，小镇上已经聚满了围观的群众。人声鼎沸，几乎形成两派相争之势。基斯里夫人自然是站在受害的少女和她家人这一边，而诺斯卡人则自己形成一个帮派，替这个闹事的诺斯卡同伴撑腰。 在诺斯卡，男人喝醉酒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有时候强抢妇女做妻子的也是正常，然而，到了基斯里夫，情况就不是这样的了。基斯里夫虽然体制不完善，但也算是秩序治国，有着自己的法律。按照法律，强bao十五岁以下的少女，必须受到二十下鞭刑，至于二十下鞭刑过后这个人是否还活着，就不管了。活着，饶他一命，死了就是死了，罪有应得。当然，实际情况是，很少有人可以承受得住这二十下鞭子。 罗德赶到时，两帮人正站在街上对峙，受害人家属悲愤交加，女孩还未成年，便遭受如此凌辱，任何人看了都会义愤填膺。 罗德先是关心了女孩的伤势，她有些惊吓过度，精神恍惚，一道像被野兽咬伤的伤口从脖子一直延伸到锁骨的位置，可以想象先前这个诺斯卡人犯下了怎样的暴行。 “塞尔塔，把人交给我。” 众人的注视下，罗德又走到塞尔塔面前，命令自己的手下交出那个犯事的蛮子。 很快，塞尔塔便走进房屋，将强奸犯推了出来。他一脸灰土，身材精壮，皮肤白得有如冬末的暮雪，典型的北方蛮人特征。 “你强bao了她？” 众目睽睽之下，罗德站在诺斯卡犯人面前，大声逼问到。 “哼，是我干的。” 那个诺斯卡男人大声回应到，态度傲慢，飞扬跋扈。身后的基斯里夫民众立即响起了纷乱嘈杂的怒骂声，同时，街道一侧的诺斯卡人则紧盯着对面的基斯里夫人，场面火药味十足。 “你倒是承认了，就按律法来办。” 罗德接着说到。 “律法？这是你们的律法，不是我的律法。部落没有这种律法。” 诺斯卡犯人被捆着手，继续傲慢的抵抗着。 “那你说说看，你们的律法是什么？” 罗德冷冷的问到。 “按照我们的律法，我应该娶了她。让她做我的女人。” 诺斯卡人大喊到。 “不，这里不是你的部落，这里是黑锤堡，这里是基斯里夫。我不管你来自哪个部落，我只知道，现在，你是在我的地盘上，就要遵守我的律法。” 罗德大声说到。 那个诺斯卡罪犯一时无言以对，但是他依旧不愿意妥协。 “去你tmd律法！我不会遵从！” 诺斯卡犯人大吼到。 “我不管你要不要遵从，在我的地盘，你就必须遵从我的律法。” “如果我说不呢？” 那个诺斯卡大汉傲慢而嚣张。 “那你可以试试，我曾经一个人杀死过吸血鬼领主，如果你们想试试，我可以让你们试试。” 面对傲慢的犯人，罗德只是冷冷的回到，白熊乌索克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张开它那张血盆大口，对着一帮闹事的诺斯卡人发出阵阵低吼。最前排的几个诺斯卡人顿时瑟瑟发抖了起来…… 很快，从城堡里，跑来了全副武装的卫兵队。穿过闹市区，将一帮闹事的诺斯卡人团团包围了起来。 这下，诺斯卡人慌张了。没有哪个领主会在自己的城堡内屠杀居民，但是看样子这个白熊领主并无所畏惧。他们看到他站在原地，仿佛一头巨兽，袖口间，一把暗红色的匕首依稀可见。即便隔着很远，人群也可以感到它所带来的压迫感。 “你们来投靠我，就要遵守我的律法，黑锤堡不是部落。如果你们想在这片地盘上撒野，那么，就不要怪我对他们不客气。跟着我，遵守我的法则，我带你们打胜仗，获得无上的荣耀和地位。跟我对着干，我不会手下留情。黑锤堡击败一整个部落的军队，就凭你们几个想闹事，还嫩着。” 面对傲慢的诺斯卡人和愤怒的基斯里夫民众，罗德大声说到。他故意将声音拉大，为了让所有人都听得到。这场刑罚，已经不再是一场简单的刑罚，而是关系到罗德在民众中的威望。罗德知道，处理不好，民怨载道，两年来的一切努力将白费。 终于，在白熊和卫兵的双重压力下，一帮来自北方的诺斯卡人退却了。他们停止了叫嚣，默默无语。 “塞尔塔，按规矩来。” 震慑到诺斯卡人之后，罗德将长鞭交到了塞尔塔手里。毕竟，他是负责管理诺斯卡人的。有事，必须由他来主持和裁决。 “你也是诺斯卡人！” 众目睽睽之下，那个诺斯卡罪犯即将受罚。他挣扎着，对着塞尔塔大吼，试图劝说他，唤醒他的故土情节。 然而，经历过叛变的塞尔塔知道，他追随的这个领主，没有商量的余地。仅仅犹豫了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塞尔塔便扬起长鞭，狠狠的甩在了这个诺斯卡*****犯的脸上。 顿时，罪犯皮开肉绽，血水从口中喷出……这不是一般的鞭刑，皮鞭上带着铁条，所以，别说是二十下鞭刑，四五下都够要命的。 夕阳下，诺斯卡罪犯跪在地上，被打得血肉模糊，渐渐的，跪姿变成了卧姿……强壮的身体在一下下鞭打之后早已破碎不堪，整个背部几乎都被打烂了…… 第295章 球赛 “真是一次振奋人心的演讲，惩治了恶人，同时也赶走了一批猛士。我可是听说当场所有的基斯里夫人都在称颂你的公正严明，但是这之后立马有几十个诺斯卡人离开了城镇。” 夜色里的黑锤堡静谧而深沉，好似一个沉思的老者，独自蹲坐在夜空下，静寂无声。阿尔维斯推开大门的时候，罗德正坐在椅子上思考着。不容分说，便被小侏儒嘲讽了一番。 他脸上挂着得意的微笑，好像在说罗德大人你也有失算的一天。当然，心里未必这样想，只不过阿尔维斯的性格向来如此，喜欢挑起什么，哪怕是自己人也不例外。 不过罗德没心思和他斗嘴。就像阿尔维斯所说的，他的确在担心诺斯卡人的事，思来想后，罗德觉得唯一的办法还是转移注意力。让这帮诺斯卡人转移注意力，不让他们闲来没事就聊起今天的事情。 “我打算提前举办一场橄榄球赛。” 罗德盯着阿尔维斯，认真说到。 “用还未完工的大球场？”阿尔维斯披着裘绒外套，走到桌前，自顾倒起了一杯伏特加。“那可没法容纳多少观众。” “没关系，能容纳多少算多少，先让这帮诺斯卡人玩起了，玩得尽兴。只要玩开了就可以。我必须让他们转移注意力，橄榄球是最好的办法，想想看，还有什么比群殴来得痛快？” 罗德低声说到。 事实上，自从这项运动被“发明”出来以后，小镇上就有居民陆续尝试，在各个空地上，这项运动很兴盛，只不过缺乏一次官方的大型组织，还没达到全民参与的程度，而罗德便是要提前刺激，使之可以做到真正的全民参与。一旦这股风潮被点燃，便无法阻挡。就像世界杯一来，南美的民众全部跑去看世界杯了，谁还关心街上发生了什么。 “看起来这座球场还真是重要。” 阿尔维斯打了一个响嗝。 “我兴建的设施没有一个是不重要的。” 罗德回到。 “好吧，那图书馆呢？没几个平民会进去看书。他们连字都不认识。” 阿尔维斯继续嘲讽到。 “那原本就不是给平民看的。那是今后黑锤堡的知识库，提供着所有学校的书籍。” 罗德说到。 “好吧，好吧，让我们回到刚才的话题，你打算派谁出战呢？诺斯卡人玩得厉害，可是大多数黑锤堡的原住民可不行，他们的身体和搏斗能力都不及那帮蛮子。还有，蛮子们似乎玩的时间多一些。” 阿尔维斯继续追问着。 “我会让他们自由参与，民众自发组成战队，参与到这场比赛，可以先来个选拔赛，再来个淘汰赛，最后才是决赛。至于决赛的队伍，我可以让我手下的诺斯卡战团参加。两百多人选出十几个能打的，不是问题。” 罗德自信满满的回到。 “听起来不错。唉，即便是我哥哥在位时，铁环堡也未曾出现如此繁盛的景象。” 阿尔维斯突然径自感慨了起来。 “对了，拉海姆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罗德突然想起来，问到。 “差不多了，那个小贵族，充其量就是个小商人。他在黑锤堡可以发展起来，不过是因为之前没有对手罢了，现在，我给他找了几个对手，他便受不住了。他们是狼，没有哪头狼可以经受得住肉食的诱惑。何况我还充当了他们的眼睛和盾牌。” 阿尔维斯说着，嘴角扬起了一丝浅笑。事实上，罗德对这件事也是知道一些的，只不过为了让阿尔维斯觉得领主完全信任他，所以这件事罗德全程没有参与，连询问都很少。 当然，阿尔维斯也不负所望，几轮较量下来，拉海姆元气大伤。几天前才来找自己商议深坑矿场变现的事。他可以不要收益了，只求将所占的份额变现。罗德知道，一定是竞争对手逼得太死，这货想卷款跑人了。毕竟，黑锤堡无法立足了，还有其他地方可以立足。 …… 两天后，黑锤堡兴起了全民橄榄球运动……海选和淘汰赛都在大球场举行，采用三局两胜制，一场球赛的时间大概二十分钟，有时候出现实力碾压，快一些，十分钟就结束了。 所以，几天的时间，结果便出来了。罗德手下的队伍毫无悬念的挤进了决战。这帮诺斯卡战士能打能跑，都是从战火中历练出来的猛士，真刀真枪都无所畏惧，更何况只是拳打脚踢……对手同样也是由诺斯卡人组成的战队，毕竟，掠夺者的体能和战斗力还是完胜普通民众。 决赛来临的时候，罗德下令，整个黑锤堡公休一天，同时，自己以领主的身份出席决战。这座大球场此刻还未完工，并且，因为比赛的缘故还不得不停工几天，此刻，大球场大概只能容纳八百名观众，但是也足够了。 八百名观众，相当于城镇里六分之一的人都来了。人声鼎沸，火热的气氛不由得让罗德联想起了古罗马斗兽场……而这里进行的比赛其实也和角斗竞技相差无几，只不过没有武器，而是用拳头和大腿。 “拳头就是你们的武器，身躯就是你们的盾牌。用你们的拳头击打对手的盾牌，赢取胜利之球吧！将它打入对手的老巢，你们就胜利了。获胜者将获得一百枚金王冠的奖励！由全队平分！” 主持人在临时搭建的主席台上大声呼喊到。在没有扩音器的年代，罗德很难想象整座球场的人都能听到。但是，来自厄伦格拉德的这帮工匠们便是做到了，总工程师布朗.本特纳利用共鸣缸和反射墙将主席台的音量调节到最大。使得主持人在喊出口号和台词时，所有观众都能听得到。类似的扩音原理罗德知道在古罗马的建筑学中也有提及，只不过自己对具体内容不是很了解，无法亲手指导工人施工。好在手下也不是一帮废物，总工程师布朗便是一位杰出的建筑师，懂得这些知识，并将其加以利用。 台上，主持人刚刚喊完赏钱，球场里的球员们便振奋难耐了。一个个发出嗜血的怒吼，而同样的诺斯卡人，罗德手下这支队伍，则看起来沉着稳定，在塞尔塔的带领下，十五名球员排成两列整齐的队形，目光直视前方。在他们眼里，对手和一帮野兽没什么两样。 第296章 权衡之道 “阿尔维斯，噢……你来做什么？你不是应该在黑锤堡，在罗德身边，继续为他出谋划策吗？那可真是一场伟大的比赛，全民参与啊，罗德领主的战队大获全胜，不是吗？” 宁静的午后，阿尔维斯的到访并不受欢迎，他一进门便遭到了拉海姆的冷嘲热讽。其中韵味，聪明人一听就知道。这里的比赛不单单指几周前的那场球赛，也暗指他与那三位基斯里夫来的贵族之间的争斗；同时，这里的战队也不仅仅指的在球场上代表罗德出战的那支诺斯卡战队，还暗指围绕在罗德身边帮助他的那帮人，而阿尔维斯便是其中之一。 小侏儒听出了对方言语中带着恶意，但是他不慌不忙，脸色平静。甚至没有带守卫，独自一人前来。 “算是吧，不过也打得很艰难。罗德领主让自己的队员们手下留情，要不，他的对手还真会被打得头破血流哩。” 阿尔维斯笑着回答到。他只是笑，然而，话中之意却十分明显，两人都话里有话，同时，两人都十分清楚对方在说什么。球赛不过是一个隐喻，大家都知道，真正的战场在地下，在你死我活的商业战中。 阿尔维斯不卑不亢，这让拉海姆脸色铁青。他不想败在一个侏儒手里，是的，在他眼里，阿尔维斯从来不是正常人。他连做人的资格都没有，一个畸形的人，原本应该扔进大森林，与野兽为伍。 “是啊，头破血流。还真要感谢罗德领主，最后手下留情，才勉强保住了那帮人的性命。” 拉海姆阴着脸回到。 “嗯……保住性命是应该的，毕竟，下次还要继续斗嘛，没有对手，比赛就不精彩了。”阿尔维斯说着，走到椅子前，吃力的爬了上去。 “有酒吗？酒精可以让我保持亢奋。啊，来一杯吧，在这温暖的午后，来一杯红葡萄酒可谓最美的享受了。” 阿尔维斯冲着拉海姆一笑，拉海姆的脸却拉得老长，仿佛百年老树一般，阴沉，充满怨气与杀意。不过他还是让仆人给阿尔维斯倒了一杯红酒。 “谢谢。” 仆人倒完酒，阿尔维斯在一旁道谢。 “侏儒，酒也喝了，话也说了，你是不是也该走了？我这里可不是你闲来无事取悦玩耍的地方。” 看着阿尔维斯那张丑陋的脸，拉海姆愤恨难耐。 “先不管你刚才对我的侮辱，我必须先和你说明一件事。”阿尔维斯放下了玻璃酒杯，“我来这里不是来取悦玩耍的，同时，我也不是你的敌人。” “不是我的敌人？难道还是我的盟友不成？” 拉海姆笑到。他清楚，他什么都清楚，这几个月以来，如果不是这个小侏儒参与其中，他不会败给夸雷亚拉他们，至少，要败也不会败得那么快。就是因为阿尔维斯暗中支持，才让本来人生地不熟的夸雷亚拉和斯卡加德、克莱夫取得上风。若是黑锤堡中，谁是自己最大的敌人，除了罗德，便是这位身高不到一米三的侏儒。 “呀？有什么不行？拉海姆阁下，试问我若是真把你当做我的敌人，你还能活到现在？”阿尔维斯刚刚说完，拉海姆便要叫来家仆，将这个傲慢的小侏儒赶出去。但是阿尔维斯很快做了一个手势—— “你听我把话说完。” 他说到。 “黑锤堡是罗德的，你也知道我是他的助手，若真要针对你，我们有一百种办法，而不会等到现在。你知道的，自从那天罗德回到黑锤堡，你交出武装队开始，其实你就输了。然而，我们并不想你输得那么彻底。” 阿尔维斯低声说着，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而深沉。 “为什么？” 拉海姆将信将疑。 “为什么……很简单，当权者讲究势力平衡。你我都知道，任何领主或者国王不可能独立运作一个国家。一块领地上总会存在各种各样的势力，有的强，有的弱，强者吞噬弱者，成为更强者，它越来越强，越来越强。终有一天，便会威胁到统治者本身。所以，每个国王，每个领主总会压制强势的一方。而最好的压制办法，便是培植一个对手，一个足以抗衡这个强者的对手。统治者在从中调和，让双方互相争斗，从而保持一个平衡关系。” 阿尔维斯蜷着腿坐着，侃侃而谈。他的言语是那么真实，那么诚恳，以至于拉海姆有一瞬间差点就信了他，但是凭借着多年来在黑白间两道摸爬滚打的经验，眼前的小侏儒让他还是感到了隐隐不安。 “你想说什么？”拉海姆皱起眉头，“你是不是想说-以前你们培植夸雷亚拉，让他们来对付我。而现在，我太弱了，而他们太强了。所以，你们又不放心了，想重新扶持我，来对付他们？” 拉海姆直言到。帝王权衡之术许多人是知道的，但是如此光明正大拿到台面上说，拉海姆还是第一次见到。也只有这个侏儒才会干这种事……他原本就是个奇葩。 “对的！就是这个意思。阁下很聪明，我就喜欢直来直去，不喜欢绕弯子。” 阿尔维斯突然放声大笑说到。 “哼……那你们打算怎么扶持我？” 拉海姆表面上相信阿尔维斯的话，内心却保持着警惕。小侏儒的话的确有几分道理，但是天下没免费的宴席，这点拉海姆还是知道的。 “我在帝国那边有位朋友，呃，简单来说，当我还是铁环堡的财政总管时，总要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其中不乏基斯里夫的贵族商人，还有帝国那边的人。这位朋友我之前就认识，而他现在正好有一张单子，一张大单。关于酒水和家具的。”阿尔维斯嘴角扬起一丝浅笑，“顺便说一下，这个人你也认识。” “谁？” 拉海姆警觉的问着。 “卢克西亚。” 阿尔维斯回到。他几乎没正眼看拉海姆一眼，而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而他越是这样，拉海姆便越对自己的判断产生怀疑。难道阿尔维斯和罗德真的想重新扶持自己？否则没有理由。 “两年前，当我还是铁环堡财政总管的时候，我便和他打过交道。你要知道的，早期的黑锤堡除了矿石贸易，其他行业的贸易几乎是不存在的。所以，我很早就认识卢克西亚，甚至可能比你还要早认识他。他大概听说这里的情况了，也知道你落难了，今非昔比，所以，一张大单便准备和夸雷亚拉他们做。是我阻止了他，劝说他将这笔生意给你。就像我刚才说的，黑锤堡市场就像一架天平，罗德不会让任何人太过强大。你点你是懂的，而且，你应该早点懂……” 阿尔维斯端起玻璃杯，继续小饮了一口杯中的红酒。他将红酒摇匀，好似在观察手中的猎物一般。 “他需要什么？” 拉海姆板着脸问到。 “帝国境内各种酒水都有，葡萄酒、啤酒、麦酒，一应俱全。唯独缺少伏特加酒，这几乎是基斯里夫的特产。是的，他正需要这个。数量是——两千桶。”阿尔维斯故意放缓了语速，“还有家具，松木和冷杉，他需要这些原材料。原木的收购价格不高，利润很少。不过数量巨大，累加起来也还不错。” 拉海姆听完，脸色依旧不好。这一年多里，他就像坐海盗船一样，从低点爬至人生高点，又从最高点落到最低点。而这些都是拜罗德和这个侏儒所赐。 “哼。”他冷笑了一下。“有这么好的单子，你何必交给我？罗德他难道不想自己吞掉吗？” “他吞得了吗？” 阿尔维斯想都没想，便随口回了一句。 “我刚才说的话你没听清，这张单的主要交易物是酒水，伏特加，高浓度伏特加酒。黑锤堡的酒坊一半以上是你的，卢克西亚那个老头要的是两千桶，不是两百桶。你认为罗德吃得下这张单子？整个黑锤堡，恐怕只有你的酒窖有上千桶的成品，剩下的，可以分期酿造。当然，你说对了一半，若是罗德吃得下，他早独吞了，根本不会让你沾到这好处。事实上，这件事是我自己私下处理的，并没有让他知道。” “为什么？” 拉海姆问到。 “为什么？罗德要我全权处理黑锤堡的日常事务，我总不能什么事都去麻烦他，那样，他还要我这个助手做什么？”阿尔维斯笑着，“当然，告诉你这件事不会义务帮忙，我也有要求的。” “说说看。” 拉海姆靠在椅背上，侧脸看着阿尔维斯。 “那就是事成之后，你必须将利润的百分三十分给我。你知道的，这很公平，我提供情报，你负责生产。我拿小头，你拿大头。” 阿尔维斯说着，将杯中最后一点红酒饮尽。露出一副心满意足的神态。 一番交谈下来，拉海姆心里那杆怀疑和信任的天平，才渐渐倾向信任这边。每个人都渴望得到金钱和财富，阿尔维斯虽说身有残疾，但他也是一个人，是人，都会有私欲，这很正常……同时，那个卢克西亚，自己多次和他做过生意，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这件事，似乎都很正常…… 第297章 劫掠 阿尔维斯走后，拉海姆将自己关在房间，反复思考小侏儒所说的话。那很合情合理，权衡之术是无数统治者善用的伎俩，同时，眼下的情形的确是强弱不一。阿尔维斯要帮自己，从而坐稳他黑锤堡总管家的宝座，顺便拿点回扣，这很正常。但是，拉海姆总觉得哪里不对。至于具体是哪里，他也说不清。 或许他可以不考虑这些，不和那个侏儒合作，反正自己要走了，卷款走人就是，和这里一了百了，去帝国谋生。连那里的接头人他都联系好了。但是拉海姆还是有所留恋…… 是的，他不甘心，这是他一手打造下来的产业，仅仅一年，他做到了在厄伦格拉德十几年都无法做到的事，资产的膨胀是数倍的，不是每年才百分之几的速度…… 而且，接下来黑锤堡很明显将迎来大发展时期，混乱的年代，发展中的领地，是最具有暴富机会的。若是一个地方已经和平安逸多年，产业链成熟，反倒就没有发展的余地了。像基斯里夫城，像帝国境内的其他大城市，那里，资源被大贵族和选帝侯所垄断着，小贵族和小商人们只能啃食他们丢到的，或者不要的那部分利益。可以发展的空间极小。更别说自己接下来要以一个外乡人的身份去帝国谋生，或许以自己这点资产，在基斯里夫还算个有名有姓的贵族，在帝国可能就相当于一个普通骑士…… 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走了。或许这是一次机会？一次自己重新站起来的机会。他要将自己失去的东西再重新夺回来……夜深的时候，拉海姆点灯写信，他将告诉他在奥斯特玛克的朋友，他将推迟几年再去帝国。他仍有未尽的事业在这里。这里，黑锤堡，才是他的发家之地，并且，他还要在这里继续发展好几年，积累足够多的财富，是的，财富…… …… “鱼上钩了。” 当市场上大量的麦子和土豆被拉海姆收购时，阿尔维斯知道，这个来自厄伦格拉德的小贵族终于还是控制不住诱惑，参与了这笔生意。只不过这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圈套而已。 阿尔维斯答应过夸雷亚拉、斯卡加德、克莱夫三人，击垮拉海姆之后，他的资产将按照比例，分给他们三人。而现在，拉海姆要跑路，自己自然就要将他抓回来。只不过不是用手去抓，而是用口……凭借着自己巧舌如簧的游说，拉海姆最终还是上当了。 贸易单是真实的，只不过阿尔维斯根本不打算让拉海姆的船抵达帝国境内的港口。海盗们已经磨刀霍霍，枕戈待旦。由塞尔塔指挥的掠夺者们为即将到来的劫掠，兴奋不已。所谓跟着老大混，日子够滋润。只要嘴巴管得严，下半辈子保证吃香的喝辣的。和罗德商议好之后，阿尔维斯安排了劫掠。塞尔塔这帮人原来就是海盗出身，对于海上打劫这种事可谓轻车熟路。只不过他们打劫而来的货物不能运回黑锤堡，而要分小船，载往帝国境内的黑市出售。 …… “领主大人，塞尔塔他们已经起航了。” 罗德是在参观大球场时得到海盗们已经出动的消息。这十分残忍，连让人逃走的机会都不给。但是同时这也很现实，黑暗的世界每时每刻都充满危机，太过心慈手软，迟早会被消灭。倘若自己不狠点，恐怕此刻站在这里俯视全场的，便是那个来自厄伦格拉德的拉海姆了。罗德知道，自己不单单是一个战士，也是一个领主。而领主——属于政客的一种…… 只是回想起当初与这位贵族的合作，罗德感慨不已。当初的黑锤堡还是一座小城堡，靠着一座矿场和一些田地苟活。是拉海姆的投资，让城堡慢慢发展起来的。原本罗德是打算与拉海姆和平相处的，怎知道伴随着资产的膨胀，拉海姆的欲望也开始膨胀了。而厄伦格拉德叛乱，自己外出黑锤堡，更加助长了他这种欲望的滋生和蔓延。 罗德可以想象出欲望是如何在一天天的时间内将拉海姆的理性吞噬殆尽。当老管家穆罗斯也奈何不了他的时候，年轻的贵族便自以为黑锤堡才是他说的算，甚至破天荒的武装了自己的卫队……这让他最终付出了残酷的代价。 罗德叹了口气，将目光重新拉回大球场。这座庞大的建筑已经差不多完工了，抽成制度十分有效，他让全体工人告别了死工资，多劳多得，在春夏之交的时候，大球场俨然成为了一块热火朝天之地。 为了纪念卡洛琳死去的父亲，罗德将大球场正式命名为瓦瑞尔球场。同时，这不单单是一座球场，还是一个可以举办任何活动的地方。就像足球场的作用不单单只是踢球，明星开演唱会，领导开动员大会，学校举办运动会什么的，都可以在足球场里进行。 类似的道理，眼下，这座浩大的橄榄球场看上去只是一座球场，但是罗德知道，今后黑锤堡所有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可以在这里举办。所以当初选址的时候，罗德便有意将大球场选在新旧城区的交界处，也就是城镇中心的位置，好让民众聚集。 只不过现在看来，大家都看不出新城区在哪的，那是在罗德心里……在罗德心里早就构建出一副黑锤堡今后的城区分布图。北岸靠近黑锤堡的河湾地因为之前没有规划，自由发展，导致城区出现脏乱差的情况，街道窄得像肠子，只能容纳两人侧身通过。每次傍晚市场一收摊，各种腐烂的食物便扔得满地都是。这算是哗了狗了。 所以，新城区的建设罗德决不允许再出现这种情况。它将选址在冬泉河的下游，靠近入海口的位置。那里，是今后的主要码头区。冬泉河不像流经厄伦格拉德的莱因斯克河，莱因斯克河是大河，水深河宽，可以供大船行使。而冬泉河水流急，河道狭窄，不适合大型船只通行。上游地带的码头此刻虽然繁荣，但是今后只能作为内港，供小船卸货之用。真正的大发展在于下游地带，靠近入海口的位置。这个地方现在看上去还是一片荒凉，不过今后将是一片崭新的城区。 罗德已经将新城区的规划写在羊皮纸上，引入了小区模型，每个小区配备诊所和理发厅。街道以网格状分布，市政建筑、卫生、娱乐建筑将分布在道路网的交叉点，最有效将服务范围扩大，覆盖全城区。 当然，规划是规划，不能随意开发。这是一个循循渐进的过程，人口会不断增加，房子会一栋栋建起来，而不是一蹴而就。之前这几个月里，罗德不过是先将整个内部问题理顺，同时整理出一套切实可行的内部运作机制来。将各个部门分门别类的设立，将难民问题处理好，等这一切都理顺了，肉眼可见的大开发，大发展才会渐渐到来。这些机制的设立，人员的任命，就好比地基，一栋大楼，一座城市能否长期牢固，很大程度上看地基是否牢固。 第298章 倒戈 拉海姆不是傻子，这条航道自从开通以来就没有出过事，那是罗德亲自定下的航船路线，两年来，多少船只来来往往，相安无事，为什么偏偏这次，如此大的一张单，满满一艘船的伏特加酒和原木，却被劫走了？这根本不是巧合！这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捣的鬼！ 拉海姆知道时已经晚了。是的，他再一次上当了。阿尔维斯狡猾如鼠，他所说的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井井有条。然而，这背后却是阴谋算尽。一个侏儒……自己竟然被一个侏儒骗了！不，他不是一个人，他背后还有其他人……罗德，罗德才是这场阴谋的主使，没有罗德的允许，单凭一个阿尔维斯，他不敢这么做。 拉海姆恼羞成怒。他原本可以全身而退的，现在却落个负债累累，一千桶的伏特加酒和三百吨的木材原本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种种竞争，他失去了太多，甚至将名下的酒馆和妓院售卖，以换取博弈的本钱。此刻，这一千桶酒的损失就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恨，恨这座城堡里的所有人，尤其是阿尔维斯和罗德。一想到侏儒那张脸，拉海姆便气得咬牙切齿。如今，自己什么都没有了，唯有复仇，可以宣泄内心的狂躁与愤怒。 他摔碎了房间里所有能摔的东西。包括镜子，画像，艺术品等等。尽管妻子努力控制女儿的情绪，但是小女孩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拉海姆猛的推开门，冲到楼下。 “哭！哭什么？你父亲已经破产了。”拉海姆愤怒的推了自己的女儿，妻子连忙护住她，“维多利亚，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我曾经拥有的一切，现在都没有了。你痛苦吗？你愤怒吗？” 拉海姆失态狂笑着。他拉过妻子的手，把她摁在墙上。 “现在，我要杀了那个侏儒，再杀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罗德。他傲慢什么？他有什么傲慢的资本？不过是力气大了一些，有一群狗替他卖命罢了。我早该走的……” 拉海姆有些语无伦次了。 妻子则伸出双手，捧着他的脸，认真说到—— “不，你不是一无所有，你至少还有我们。我，还有你的女儿，你还有我们……”维多利亚跪了下来，哀求着。“去认错吧，去向罗德领主认错，他不是一个野蛮、不讲理的人。告诉他你错了，他会放过你的，我们还可以过平民的生活。大家都是这样生活的，不是吗？我识字，会阅读，我可以在这里当教师……” “够了！” 拉海姆一声大吼，打断了妻子的话。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懦弱？那个人害了我，害了我们整个家族，而你，竟然还想替他教书？不，我决不允许！” 拉海姆愤怒的大吼了起来。 “起来，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之前。起来……”他再次用命令的语气说到。“亚度尼斯，带着她们，离开这里。去贝卡芬城找莫斯，他会收留她们。” “那你呢？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妻子维多利亚惊问到。 “不，我还有事要做。这是最重要的事……” 说完，拉海姆脸上浮现出一丝可怕的笑容。那是维多利亚从来未曾见过的诡异笑容…… …… “这么说，他雇佣你杀人，目标就是我和阿尔维斯。是吧？” 罗德坐在漆黑的办公室内，询问着前来向自己告密的刺客。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道理无论在哪个世界都适用。按照刺客的话来说，拉海姆预付了定金，等除掉目标后，再支付剩余的部分。但是刺客知道，这个落魄贵族根本无力支付剩余的赏金。同时，要混进城堡，除掉这位白熊领主，几乎是不可能的，搞不好自己还要躺着出去。于是，他识时务的投降了，临阵倒戈，向罗德告发了拉海姆的暗杀计划。 “是的，佣金三百金王冠。他先预支了五十。” 刺客说着，连那笔拉海姆给他的定金也交了出来…… “看来我的命还真不值钱，只值三百金币。”罗德开玩笑说到。“他是要求你先杀阿尔维斯，还是先杀我？”罗德继续开起了玩笑…… “是您，大人……拉海姆知道阿尔维斯是您的手下，而您，才是重点。” 刺客说完，罗德放声大笑了起来。顺便瞥了瞥一旁的阿尔维斯。小侏儒正坐在特制的石凳上，一言不发。 “我有件事我很好奇，你身为佣兵刺客，应该知道佣兵最忌讳将自己的雇主供出来。这样，你今后在这个行业也无法立足了。” 罗德转头问着那个精壮的雇佣兵刺客。他的表情陡然严肃了起来。 “我听说了大人的事迹，知道你不会亏待投诚者。事实上，我也不打算再继续从事原来的行业了。我只要求得到我该得的部分，然后我就隐归，从此不再出现。” “你该得的部分？” 罗德故意问到。 “是的，我该得的部分。” “那你认为应该是多少？” “足够我下半生生活的数目。” 刺客坦言到。 “你还真是一个耿直的人。”罗德扬起嘴角，浅笑了一下，“不过我喜欢耿直的人。” “一千金王冠，够你下半辈子过上富足的生活了。待会我的人会带你去取钱。” 罗德说到。 “感谢领主大人。” 男人低着头，认真说着。 “但是我有个条件。”罗德继续说到，“在你拿到这笔钱之前，你必须站出来，指正拉海姆。我有物证，不过还需要一个人证。你就是那个人证。你知道的，我不会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宣判一个人的罪行。因为只有证据确凿，才能真正定一个人的罪行，这是律法的要求。” 刺客本想抗拒，但是又想到那笔资金，不得已点了点头…… “唉，又一个钉子被拔掉了。但愿像拉海姆这样的案例下次不要再出现了。” 刺客走后，阿尔维斯才坐在自己的石凳上，发出了这番感慨。 “那肯定。有你这样的智囊，我相信这样的悲剧不会重演。” 罗德盯着阿尔维斯，目光中带着期待与认可。 第299章 迟来的审判 漆黑的地牢中，拉海姆的小腿隐隐作痛，那是昨天卫兵将他拖到这里时打伤的，确切的说，已经打残了，小腿骨折，肿胀得厉害。一阵阵钻心的疼痛从脚骨处传来，令他难以忍受。不过，也不需要忍受多久了。马上，他就要被送上断头台了。 城堡的卫兵抓人就跟抓鸡一样，稍有反抗，立马拳脚相加。说是领主，其实不过就是一个个暴徒而已。拉海姆知道，罗德已经算好的了，若是遇到别的领主，这种情况下，非要虐死他不可，而罗德只是下令公开审判，审判的结果毫无疑问就是斩首。 回想自己这两年来走过的路，拉海姆惆怅不已，他原本不过是一个厄伦格拉德的小贵族，能够在大叛乱发生前逃离那座城市，已经算是万幸，他本该老老实实经营的，然而，一个从未爬到人生巅峰的人尝到了那权力和财富的滋味，便舍不得放下了。 他终于可以理解为什么许多绝望的人最终都去信了混沌……当你一无所有时，不如追求最原始的欲望，毁掉这个世界所谓的秩序。不过他连信混沌的机会都没有了，这座城镇在罗德的治理下好似被加上了无数道保护屏障，各种神殿、修道院到处都是，还有猎巫人暗中游走……混沌的势力想要渗透进来，几乎不可能。 在漆黑的地牢中度过一夜后，拉海姆被几个城堡卫兵拖出了牢笼。是的，是拖出来的，他几乎不能行走，一瘸一拐走向城镇中心的广场。 人群早已聚集在这里，最近黑锤堡可谓大事不断，先是诺斯卡人闹事，强bao少女，被罗德领主当场用刑。随后又是橄榄球大赛的举办。大赛刚刚落幕没多久，又是曾经叱咤风云的黑锤堡第一贵族商人拉海姆被公开审判。 不过，这三件事却都是民众喜闻乐见的。第一件事，罗德的处理方法令民众信服，哪怕诺斯卡人当场要离开城堡，罗德也没有拦他们。第二件事，橄榄球大奖赛的举办让民众有了新的娱乐活动，按照罗德的话来说，以后球赛将每年举办一次，获胜者将拥有数量不菲的奖金。所催生出来的各种附加产业可谓不少，在刺激民众神经的同时，也让不少穷人有了一展身手，出人头地的机会。毕竟，橄榄球运动可不是一项拼爹的运动，而是拼身体，靠自己的实力取胜。第三件事，拉海姆被公开审判，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地里称赞叫好。要知道，这个暴发户是靠压榨工人获得利益的，他所拥有的财富中，有多少是黑锤堡底层平民的血汗钱…… 走在前往城镇广场的时候，拉海姆看到了沿途无数愤怒的平民，他们拿着烂菜叶子和小石子，朝他不断扔来。 卫兵驱散了人群，尽管他们心里可能也想再虐他几巴掌，但是罗德有令，必须将拉海姆活着带到广场，接受审判。所以，卫兵只能执行领主的命令。 一直走到审判台上，拉海姆的双脚流着血，眼角也打肿，头顶上沾着一滩滩粪便。狼狈不堪。 紧接着，那名蒙面人便站出来当场指正他花钱雇佣刺客刺杀领主，还有领主身边的人。这下，民众的怒火彻底被点燃了，不用罗德开口，各种垃圾便犹如狂风暴雨般砸来，砸在年轻贵族的脸上，胸口上，似乎不用审判，民众已经在心里宣判了他的死刑……不过罗德还是要按程序来。 “拉海姆?梅尔杰夫。你认罪吗？” 阿尔维斯站在审判台上，以平静的口吻说到。 “哼……哼哼……” 拉海姆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垂着头，一滴滴鲜血从嘴角滴落下来，阴冷的北风吹乱他的头发。这无疑是他这一生中最悲惨的时刻，快点结束吧！他在心里呐喊着…… “好吧，既然你不再申辩。那么，以诸神的名义，我宣布，你有罪。” 接下来是行刑时间。维吉尔作为公共安全部部长，走上了行刑台。众人潮水般的呐喊声中，首席骑士拔出了背上的长剑。骑士长剑反射着阳光，明亮的光晕刺人眼目。 他低头祷告着，随即举起长剑，一剑砍了下去。人头落地的时候，血水喷了出来。一些妇女遮住了孩童的眼睛，然而，更多的人，是喝彩和呐喊。 …… 处决完毕之后，拉海姆所剩下的资产便需要清理和充公了。考虑到工坊中还有许多工人，这些人一下子没了工作会引起社会动荡。于是，罗德保留了这些工坊，让其继续生产，产品归黑锤堡所有，也就是归罗德所有。而工人的薪水也由黑锤堡财政部统一分发。 夸雷亚拉、斯卡加德、克莱夫三人如愿收购了一些廉价资产，然而，距离他们心目中的预期，似乎差了许多……因为，在和拉海姆的商战中，拉海姆为了套现，实际上将很多资产又陆陆续续卖回给了罗德。当初他便是和罗德有着合作伙伴的关系。例如矿场，不能卖给别人，那是黑锤堡的财产，私人不得购买，所以只能卖回给罗德。 于是，一场恶战下来，虽然三人也分得了利益，但是却远不及领主得到的多。那个坐山观虎斗的人，什么事都没做，最后反倒是利益既得者…… …… “阿尔维斯，这些人的薪水、住房、卫生问题你接下来需要好好安排下。两百多人，不是小数目，酒坊还在生产，不能停工。否则，没有薪水，民众会有怨言。” 风波结束后，罗德将阿尔维斯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给小侏儒布置接下来的工作任务。渐渐的，阿尔维斯已经接替了原来的老管家穆罗斯的工作。但是罗德并没有一下子将全部工作都交给他，也要让他有一段时间的适应期。只是，从这段时间的表现来看，阿尔维斯做得很好。这些事，有时候罗德觉得自己都不如他。比如到拉海姆家中演那场戏，简直比专业演员还要厉害…… “其中，住房我已经准备好了，三十间房屋，每间房屋可以住四个人，也就是可以容纳一百二十人。酒坊中的工人不会超过这个数目。你安排下具体的人员配置，比如他们中有没有夫妻，可以安排到一起。哪些工友是比较要好的，也可以安排在一起。这些细节上的工作你去安排吧。” 罗德说完，揉了揉太阳穴，自己也好些时间没有休息了…… 第300章 工程队 夏季到来的时候，瓦瑞尔大球场也宣告完工了。这座可以容纳两千人同时观看比赛的大型橄榄球场足足用了四个月才真正建成。看上去耗时很长，然而，若是对比基斯里夫现有的生产力水平，四个月建起一座球场，速度已经算很快的了。 当然，这取决于人才引进计划和抽成制度的激励。人才引进计划为黑锤堡在短时间内聚集了大量的工匠和艺人，除了开销大了些，并没有其他坏处。相反的，好处n多，加快了黑锤堡的发展速度，加快了各种市政设施的工程进度，最主要的，将整体工人的素质抬升了一个档次。毕竟，师傅多了，徒弟也就多了。而原来，许多人虽说是在工地上，其实干的不过是搬运工的活。 而抽成制度则很好的调动了大家的积极性。甚至出现某些人偷懒不干活私下底被群殴的事，毕竟，你一个人偷懒，关系到的是所有人的利益，抽成是集体的。所以……想偷懒还要考虑下后果…… 大球场建成意义重大。它看上去就是一座体育馆而已，一座球场。然而，背后的作用远超一座球场那么简单。 首先，它让民众有了娱乐，娱乐的作用是什么？让你忘记一天中的疲惫和不快，在娱乐中释放自己。减少了民众闲暇时无所事事的时间，对社会其实也是一种安定效果。 其次，橄榄球运动所催生出来的产业众多，民众会崇拜球场上的冠军，就像追星一样，球场周围势必会出现一大堆服务场所，酒馆、澡堂、妓院等等……这些对城镇发展其实也起到了一定的推动作用。 最后一步，罗德打算将这项体育运动变成一项经济活动，现在，球赛的奖金还是由黑锤堡的财政部统一划拨。今后，罗德打算将其变成一项民间自发的赞助活动。比如某个厂家若是想扩大其知名度，便可以赞助决战中的球队，让他们穿上特制的衣服，印有他们特殊的logo图案，以此达到宣传效果。或者在观众席上贴满标签。再或者，让主持人当场喊出赞助商的名字等等。许许多多的方案…… 罗德知道的，某些酒坊和酒馆就有其自己的招牌图案，按照现代的说法，就是商标……若是这项活动可以成功，那么，将自然演变成一项自发的经济活动，民众追捧，商人追捧，全民追捧……而自己，可以不出一分钱。最火爆的时候，甚至可以收一下场地费，卖卖门票什么的。 …… 大球场竣工后，罗德先是自掏腰包，在城堡里宴请了这项工程所有的工程师和管理人员。好酒好肉招待，让他们不醉不归。 这在黑锤堡历史上可谓第一次，换做是基斯里夫，也算得上是先例。从来没有哪个领主会如此声势浩大的宴请平民。在基斯里夫，或者说在整个旧大陆，平民和贵族从来都是等级森严的。平民平日里基本上没机会见到领主，更别说受到领主宴请了。 然而，罗德便是这样做了。而且，宴会按最高规格来。至于经费，刚刚抄了拉海姆的家，有的是钱……从中取出一小部分，就足以将这场宴会置办得轰轰烈烈。以至于城堡外那些没有受到邀请的平民还在幻想着若是有一天自己也能进去里面被领主亲自招待宴请，该多好…… “麦克斯、马尔察、布朗、弗拉格……所有瓦瑞尔大球场的施工者们，你们辛苦了。我，罗德?劳恩，在这里向你们致敬。你们是伟大的建城者，有朝一日，黑锤堡成为北境最大的城市，你们将是功臣，这份荣耀也有你们的一份。” 宴会上，罗德起身，拿起酒杯，大声高呼到。 说完，底下的工程师和工匠们无不感激涕零，从来没有一个领主会如此招待平民，更别说向他们致敬这样的话。他们从厄伦格拉德逃难而来，本想着混口饭吃就不错了，没想到在这蛮荒之地，竟然受到当地领主如此厚待。又是免费住房，又是按时发放工资，更重要的，还有额外的抽成…… 以前，骑在他们头上的贵族们不想着如何剥削他们就不错了。但是在罗德这里，剥削和劳役是不存在的，多劳多得，能获得多少薪水完全看自己。对他们来说，这里已经是一个新世界了。更难能可贵的是，领主大人毫无高高在上的姿态，和底下的平民工匠们打成一片。每个人都在心里暗自发誓，除非黑锤堡被夷为平地，否则今后决不搬离！ “罗德领主万岁！黑锤堡万岁！” 底下有人开始忍不住大声高呼了起来。 而罗德只是笑了笑，做出一个安静的手势—— “工友们，瓦瑞尔大球场已经胜利完工，但是不代表黑锤堡的建设就此完工了。接下来，我们仍然有许多艰巨的任务要做。” “大领主，您就说吧，还有什么任务，保证完成！” 一名石匠工队长借着酒劲起身大喊到。起身时还不忘拿着酒瓶……一旁的伙伴连忙示意他坐下。 “冬泉河水利工程。”罗德顿了一下，“不要意外，是的，接下来我们将前往冬泉河上游，兴建一个完整的水利工程，用于蓄洪和灌溉。这个想法已经在我脑海中构想很久了，然而，水利工程不像普通的建筑工程，它十分复杂，需要一支专业的团队，要探勘，丈量，结合地形条件作出最佳方案，还要考虑到季节性的洪水等一系列问题。这不是普通工程队可以胜任的。” 罗德吞了吞口水，继续说到—— “原本，这项工程应该放在所有工程的首位的，因为它十分重要，意义也十分的重大。但是之前我不敢把将这份工作交给你们，怕你们无法胜任。直到这一次，你们让我看到了你们的实力。” 罗德说完，底下再次响起了施工队的欢呼雀跃声。他们的确不是一般的队伍，虽说黑锤堡是穷乡僻壤，但是经历了这半年来的改革，这支工程队已经不再是当初黑锤堡土生土长的工程队了，现在的黑锤堡工程队，里面的人手一半以上是来自旧厄伦格拉德。他们原本就是基斯里夫最高规格的人才，只不过厄伦格拉德叛乱，混乱中士兵们无差别屠杀，谁管你是工程师还是普通平民，杀红眼的士兵连贵族都杀，更别说你是工程师或者工匠了。 所以，大球场算是考验，而今，水利工程才是重点。罗德知道，这项工程，就不是一年半载可以完工的了。那必将是长期而繁重的工作，但是倘若成功，对于自己的领地来说，意义非凡。 第301章 工会 商会 轻柔的晚风伴着淡淡的花香从窗外飘荡进来，摇曳的烛光下，阿尔维斯翘着二郎腿，哼着小曲，心情不错。两天来，他起草的商会和工会法案已经差不多完成了，接下来只要将草案交给罗德，就可以实施了。 黑锤堡在经济上刚刚经历了一轮洗牌，眼下正是推行新制度，新秩序的大好时机。新的贵族还未站稳脚跟，对许多事情的把握远不及领主。阿尔维斯知道，这时候，正是建立新秩序的最佳时机。而成立商会和工会，便是这新秩序的重要环节。 拉海姆倒下之后，黑锤堡最大的贵族势力便是新来的这三位基斯里夫人，他们原本就拥有不错的经济实力，在吞并了一部分拉海姆的资产过后，实力更加庞大了，若是他们三人有所争执还好，若是团结在一起，势必很难让人放心。 于是，在阿尔维斯的笔下，一个官、商、工协同一体的管理体系便这样形成了。 官代表着以罗德为首的统治集团，他们是黑锤堡的最高决策者，掌握着军队和粮食。是权威的象征。 商会则代表着有钱人，也就是由贵族，大商人组成的权贵阶级。他们人数稀少，却掌握着大量的资源和财富。有时候一座城市发展到一定阶段，这些人所形成的财团甚至会对城市管理者造成影响，毕竟，金钱能干的事太多了。 而工会则代表着底层平民。这部分群体人数众多，却少有发言权。只能默默工作，拿着最少的报酬，勉强度日。 阿尔维斯起草成立商会和工会，表面上是为了更好的促进黑锤堡的规范发展。其实更深层次的目的在于以调和平衡这三方势力。市场就像一块蛋糕，利益就那么多，贵族们会想方设法侵吞这部分利益，于是，和平民之间的矛盾是无法根除的。 时间一长，双方总会形成敌对关系。然而，以以往的经验，平民通常被压制，因为他们没有统一的组织和团队，无法形成有效力量与贵族对抗。贵族掌握着金钱，且人数稀少，容易达成共识，对平民施压。所以即便平民数量众多，却总是吃亏。 而阿尔维斯要做的，便是扶持弱者，削弱强者。将强弱维持在一起稳定可控的范围内。那日，他和拉海姆说的权衡之术并没有错，只不过不是针对拉海姆的，也不想扶持他。 阿尔维斯要扶持的，是黑锤堡的平民势力。成立工会的目的便在于此。工会，代表着的是平民阶级，他将为平民出头，替平民发声。所以，工会代表选自平民。在官方的支持下，工会享有和商会一样的权力。 也就说是，贵族们做什么事之前都要先经过工会的同意，比如宣布降薪，宣布裁员等等，必须与工会代表商议，通过后方能执行。同时，工会也必须接受商会的监督，不能将手中的权力滥用。两者既是合作关系，又是对手的关系。 若是遇到实在无法沟通的情况时，再由官方出面，也就是由阿尔维斯亲自出面调和。比如让贵族和平民代表各退一步什么的这种。 当然，阿尔维斯知道这项举措其实是更偏袒平民方面。以夸雷亚拉为首的新兴贵族们势必会竭力反对。但是这问题不大，黑锤堡地处北境边疆，原本就没有多少贵族愿意定居于此。靠的还是平民的力量。所以，宁可得罪贵族，不能得罪平民。不像基斯里夫城或者此前的厄伦格拉德，那些大城市发展充分，贵族势力庞大，得罪不起。这里不同，以现在的态势，没有贵族，黑锤堡一样可以发展，但是没有平民，发展个鬼……连种田的人都没有。 …… 罗德是在三天后才返回黑锤堡的。这三天时间里，他都在冬泉河上游考察，带着一帮工程师、地理专家考察地形，研究水文。前脚刚刚回到黑锤堡，后脚阿尔维斯便找上门来了。 “你能不能让我先休息一会儿再来？我屁股还没坐热呢。” 坐在办公椅上，罗德开着玩笑。几天不见，阿尔维斯的胡须又多了一圈，他总是劝他要经常剃须打理，但是看样子阿尔维斯并不是很在意自己的外表。反正从小就是个侏儒，并不是靠外表做事的。 “不行，这件事非同小可。尽早落实，我心里才能踏实。” 阿尔维斯认真回答着。罗德很少看到这个小矮子那么认真的态度，想必一定是大事才如此迫不及待。只能让他把话说完。话说这时候要是卡洛琳在身边就好了，给自己揉揉肩膀，擦擦汗什么的，可是美貌的娇妻此刻正在另一座城堡里忙着她的事，毕竟，海德堡也不是每天相安无事的。 阿尔维斯说完，将怀里那份羊皮卷递给了罗德。这份文稿他足足花了一个月去构想，再用两天时间完成初稿，最后三天是完善和成文。递到罗德手里时已经是成品。里面详细的叙述了工、商会的具体运作模式，还有如何成立，如何维护。 “工会代表由平民选举而得，每两年一换，除非特殊情况，否则不得连任？” 罗德照着稿件原文念到。 “是的。为了保证不会出现新的腐败。工会也是权力部门，时间一长，不能保证平民代表不会变心，和贵族们勾结在一起。所以需要两年一换，才不会出现权力腐化。” 阿尔维斯走到罗德桌前，拿起水杯，饮了一口清茶，继续说到—— “至于为什么是两年，而不是一年或者三年。我是这样想的，一年的话时间太短，有时候新晋选上任的平民代表还没熟悉工会的具体工作，便要离职。这对工会代表这个位置来说，是一种浪费。许多事平民一开始不熟悉，他需要至少半年的时间才能达到真正据理力争，替平民们谋求利益。而仅仅做半年之后就要离职，未免有些浪费了。若是三年，时间又太长。很难保证第三年工会代表就和商会领导者混熟了，并且就某些事情上窜在一起，一起坑害平民。毕竟，人心难以掌握。” “有道理。那首任工会与商会的代表有人选了吗？” 罗德问到。 “那是自然。商会那边，不出意外的话，夸雷亚拉当选。他是三人中最有实力的。至于工会这边，我想可以先让达洛克.铁锤来担任。他是黑锤堡最早的原住民，因为时常替工友出头，在深坑矿场享有很高的地位和名望。先让他来担任首届工会会长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两年时间，可以先让民众熟悉这套体制。” 阿尔维斯回到。 罗德继续往下看，发现整份文稿工工整整，方案详细到个人，细节上面也是面面俱到。不得不感叹自己捡了一个宝贝。阿尔维斯身高不到一米三，能力却远超城堡里所有的管理者。 罗德已经打算将之前穆罗斯的工作全权移交给他。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要我退居幕后，让他们自己斗，从而取得一个新的平衡。若是有分歧，你再介入调和，对吧？” 罗德看完，将羊皮纸平放在桌上。微笑着看着阿尔维斯。 “嗯，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你可是黑锤堡伯爵，白熊领主，厄孙和托尔双神选者，战争英雄。这一系列头衔可是十分宝贵的，也是十分重要的。而一旦涉及并参与管理城镇，总会搅得一身骚。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退居幕后，专心带好军队，主抓大项目。这些杂七杂八的事让我来处理吧。总要有人当坏人，就让我来当吧。反正阿尔维斯在别人眼里也就是个侏儒而已。我做坏事总比你做来得强。” 阿尔维斯笑着说到。 第302章 问责 “你这个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家伙，当初你向我们发出邀约时是怎么说的？拉海姆的资产将由我们分割吞并，还有，黑锤堡将不干涉自由市场的发展。而现在呢？工会是什么玩意？告诉我，阿尔维斯！否则你别想从这里出去！” 几个基斯里夫贵族堵住阿尔维斯时，他正在城堡办公室，准备出去。卫兵认识这几个人，他们经常来找阿尔维斯，便也没有拦他们。岂料这帮人不是来商议探讨事情来了，而是威胁恐吓来了。 面对几个怒气冲冲的基斯里夫贵族，阿尔维斯显得一脸平静。他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自从工会草案一提出，他就知道贵族们会不满。这相当于压制了他们的权力，谁想做什么事都被人监督着，这简直是耻辱。于是，他们总有一天会找上门来的，阿尔维斯知道，并且早就做好了准备。 他从椅子上下来，走到酒柜前，拿出两瓶好酒，给三人都倒了酒，这才坐下来，不慌不忙的说到—— “你们这是威胁吗？我可是出于信任才没让守卫拦住你们。你们若是想在这里闹事，罗德是怎么处置闹事者的，你们应该知道。” 他的声音如此平静，波澜不惊。以至于三人顿时哑口无言。那天，罗德当众鞭刑闹事的诺斯卡人，直接打得半身不遂，所有人都看到了。体格如此强壮的野蛮人都被打得苟延残喘，更别提几个细皮嫩肉的贵族老爷。 “工会的事，这么说吧，这不过是规范市场的一部分。经历了拉海姆的残酷剥削，平民向我要求权力，我总不能不答应他们吧？再说，我的确没有干预市场自由，从头到尾，你们有看到我干预市场了吗？我可从来没有说哪些东西可以买卖，哪些东西不行。连调节交易税的事都没干过。工会是自发形成的组织，我只不过是批准了他们的请求罢了。” 坐在三人中间，阿尔维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而夸雷亚拉、斯卡加德和克莱夫早已气得咬牙切齿。好似一记拳头打在棉花上，有力使不出。傻子都知道工会不是自发形成的，而且，工会背后肯定就是这个侏儒在撑腰，在捣鬼。 若是平民代表有什么不懂，甚至阿尔维斯还可以背后去教他们。这招来得阴，隐匿于幕后，将工会推上台前，有什么事不经过阿尔维斯的手，而是从工会那边走，乍一看，是工会在制约贵族们的权力和发展，其实背地里就是阿尔维斯在操控。工会不过是他的挡箭牌和工具罢了。 然而，知道又怎样？阿尔维斯不会承认，他说得一套一套的，毫无破绽……若是动粗，肯定也不行……三人只觉得自己还是略逊一筹，才会落入这个侏儒的圈套中。现在，固定资产也买来了，也占有了，要再回去，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接手人。 “你倒是说得好听，自发形成，黑锤堡屹立在这块土地上已经有一百多年了，在百年间怎不见它有自发形成过类似的组织？” 斯卡加德愤怒的问到。 “以前这里人少，不需要这个组织，那个部门的，大体上有什么事找领主裁判解决就好了。现在不同了嘛，人多了，事情就多。成立一些组织什么的也是正常现象。” 阿尔维斯耸了耸肩回答到。三人想撕了他的心都有，却无可奈何。 “我不跟你扯这些了，阿尔维斯，做人要讲诚信，当初你让我们来，说是挤垮拉海姆之后可以分得一杯羹。但是结果呢？大部分资产却被罗德收回去了。这是欺骗！” 斯卡加德继续责问到。 “欺骗？不，并没有。”阿尔维斯的表情陡然严肃了起来。“我不仅没有骗你们，还帮了你们。你说这是欺骗？我说过了，原本属于罗德的那部分资产，他要收回去。剩下的才是你们的。而现在，罗德不过是收回原本属于他的那部分资产而已。矿场、工坊。这些难道不是他的？深坑矿场原本就是罗德的资产，是他祖辈留下来的财产。你们还想怎样？” 三人被阿尔维斯再次说得哑口无言。 “还有，你应该感谢我。在你们离开基斯里夫城之后，那里发生了什么你们知道吗？想必你们都还有亲属留在那里，会听到一些。” 阿尔维斯拿起酒杯，小抿了一口，继续说到—— “卡特琳娜开始抓人了。在全城范围内搜捕摩尔教徒，宁可错杀，不可放走。而猎杀摩尔教徒实际上只是一个名义和借口，真正的目的是拘捕猎杀像你们这样的小贵族们。厄伦格拉德之乱，女王打空了国库，那支凭空而来的舰队你们认为是怎么出现的？用钱堆起来的。所以，国库缺钱缺得很。正需要像你们这样的小贵族们贡献一点。大贵族她不敢碰，只能找你们这样的小贵族们下手。然而，直接向你们要，谁会给？所以，就以其他名义向你们讨要吧。据说不少贵族被抓去时，被冠以的罪名就是包庇叛徒。但实际上你我都知道，几个人会参与叛乱？真正参与叛乱的人早就逃出基斯里夫了，谁会傻到留下来等着她去抓？女王想要钱，什么名义没有。基斯里夫城看上去是一座天堂，其实是地狱，是绞肉场，时时刻刻暗藏杀机。” “你们应该庆幸自己提前离开了那座城市，如果没有我告诉你们这里有机会，现在你们还在基斯里夫城过着担惊受怕的生活。但是在这里就不同了，北境太远，女王就算想管，手也伸不到那么远。你们大可以安心的生活定居下来，只要不像拉海姆那样野心膨胀，干预政事，罗德不会管你们正常的生产经营活动。何况你们不是也在这场风波中收获一些了吗？” 阿尔维斯说着，突然有一种反客为主的味道在里面，一开始，几个贵族是要声讨他的，到最后变成在他面前还要矮一截，好似他们欠阿尔维斯一个大大的人情…… 第303章 水利工程 天还没亮的时候，罗德便从浅眠中醒来。灰色的晨光透过帐篷的缝隙洒在地毯上，宛如给地面铺上一层迷雾。 帐篷外，工程队的人已经陆陆续续起身，走出帐篷，开始收拾行李。今天是第二次勘测的最后一天，大致方案已经定下来了。罗德需要的只是最后确认一遍。 他穿上卡洛琳缝制的天鹅绒衬衣，又披上灰白相间的斗篷，走出帐外。仆人早已将早餐做好，依旧是几片黄油面包、凉菜和几枚水煮鸡蛋。最多就是比普通工人好一点，而首席工程师布朗的早餐，则和自己是一样的。甚至还多了一瓶酸奶。 “工程的草图我已经画好了，水流、土壤、岩石的条件都符合。剩下的就是经费和工期的问题了。” 早餐的时候，总工程师布朗将一份完整的水坝设计草图交给了罗德，同时，后面还详细叙述了施工程序。所需物料和人员的大概配置。 罗德看了一眼，只提出两个要求。第一，大坝必须有泄洪通道，以免夏季洪峰到来时洪水漫过大坝，甚至冲垮大坝；第二，蓄水能力足够强，可以满足水坝下游方原数里内的灌溉需求。 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布朗信心满满，他告诉罗德，这两个要求都可以满足。同时，只要资金充裕，工期可以缩短至半年内。当然，这只是大概，不是精准计算。以这个时代的生产力水平，谁也不敢保证工期精准到天。 至于修建大坝的好处，简直不要太多。首先，大坝建起来之后会形成高度落差，利用这个落差可以挖掘引水渠进行大面积农业灌溉。其次，大坝可以蓄洪，使得下游地区免受洪水侵扰，同时，大坝建起来之后，水流更加平缓，水车之类的水力机器便可以建设，这对于某些行业来说，意义重大。节省人力又增加效率。再者，平缓的水流也有利于行船。可谓一举多得。 当然，建设大坝耗时耗力又耗财，在所有市政工程中，算是最麻烦的一个，也是工程量最大的一个。所以罗德才要小心翼翼。按照现代的标准，修建大坝的前期准备工作包括项目建议书、可行性报告和初步设计。只不过这项工作罗德全程参与了，所以，项目建议书和可行性报告都免了，土壤和水流是罗德和布朗亲自去勘探的，大坝的选址也是两人共同决定的。所以，前面这些工作相当于亲自完成了，只有大坝的设计图是由布朗完成的。这家伙以前就是厄伦格拉德的工程师，参与过莱因斯克河的治水项目，所以在这方面也算是个专家。关键是展示给罗德的设计图看上去还算合理，甚至懂得用梯形面来减少分散水压压强，从而使得坝体更加牢固。 两天后，方案最终拍定。在冬泉河上游地带，建设水坝。施工先由引流开始，在修建水坝前先挖出数条支流，将河水分散开来，使得主河道的水流不至于太急。在平缓的水流上施工，更容易堵住河道，建起大坝。同时，让上游的水可以自然流到下游。而这些水道今后便可以用作泄洪通道。 灌溉区则位于大坝下游地区。按照构想和规划，大坝建成后，从大坝到黑锤堡中间的这片广袤区域，将成为灌溉区，整个区域将种植瓜果蔬菜，以供应城镇需求。 灌溉渠则在河流内侧开挖。根据弯道动力学原理，河水从上游流下，在弯道处外侧水流的速度将比内侧水流速度快，从而使得外侧高水位水流向内侧回流，由于外侧水流速度快，而内侧水流速度慢，所以时间一长，河里的泥沙便在河道内侧堆积，形成凸岸。一般来说，凸岸的土壤也是最肥沃的。利用好，可以种植高产作物。不敢轻易尝试从弯道外侧开挖引水渠则是因为外侧水流速度快，流量大，怕开挖后控制不住水流，造成河水泛滥。 之前罗德曾经构想过杜能农业圈，但是那是在理想化的情况下，而黑锤堡的地形并不是那么平坦，有河流，有丘陵，关键是有这条河流，就要充分利用起来。航运，灌溉什么的太方便。当天采摘的蔬菜果实可以顺着河道一路运到城里。多余的部分还可以用于出口。当然，其他农业的分布还是要按照杜能农业圈来。 这趟外出又用去了整整一周的时间，当返回城堡时，黑锤堡工会和商会已经成立，并开始平稳运作。 为了加快城镇发展，罗德的下一个计划是引进矮人的技术。工程队已经调去冬泉河上游，修建水坝。短时间内城内不能再有大的施工项目了。然而，发展不能停。冰雪女王、绿皮、鼠人、混沌……每一个都是致命的威胁。罗德必须趁现在短暂的和平时期好好发展下自己领地的实力。 “这么说，你要我代替你去一趟独龙城？跟他们谈购买技术的事？” 阿尔维斯被叫到罗德的办公室，他们将门关了起来，秘密会谈。 “是的，而且不单单是要技术，还要人。” 罗德躺在椅子上，放松说到。 “你要矮人技师到领地内工作？” 阿尔维斯强调问到。 “嗯，有什么不可以呢？我救过独龙城的人，矮人性情耿直，有恩必报。有恩情在，再加上我们是正常交易，我出钱，并不是向他们无偿索取。相信他们会愿意的。这两年来，出口到独龙城的冰椒不知道救了多少矮人的命。我想，你过去要人要技术，阻力不大。” 罗德笑着回答。 “好吧，看来你是太相信我了，竟然叫一个侏儒代表你去谈判。” 阿尔维斯发起了自嘲模式，而罗德一点也不在意。 “不，你的身份不是侏儒，你的身份是黑锤堡的行政总管，代表我去，名正言顺。” “为什么你自己不去？” 阿尔维斯笑到。 “你见过一个领主待在外面的时间比待在城堡里的时间多的？之前外出长达一年，那是因为厄伦格拉德之乱没办法。平时，我可不会这么做。” 罗德斜躺着回到。渐渐的，他们已经很熟了，谈话时就像在家里，毫不拘谨。 “好吧，我去就我去。顺便问一下，将来那座大坝建起来，新的耕作土地你还打算用于安置难民？” 阿尔维斯眨了眨眼睛，笑着问到。 “当然不是。难民已经安置得差不多了。这么好的良田，自然不会拱手相让了。到时候这些土地的价值就不是郊外的荒地那么廉价了。我要收租的，无论是夸雷亚拉那帮贵族来承租，还是其他人，都需要缴纳地租。而且，到时候单价还需要研究一番。距离城镇越近的，肯定价格越高，距离稍远的，灌溉效果不理想的，适当降低租金。”罗德说到。 第304章 出使独龙城 阿尔维斯没有穿盔甲，他的上半身裹着一件熊皮披风，里面穿着由粗麻和棉花制成的布甲，他骑着一匹天生矮小的母马，高度刚好足够他骑上去和跳到地面。看上去就像小孩骑着幼马一般。然而，没有人敢笑他，他现在是黑锤堡的总管，除了财务，罗德几乎将黑锤堡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交给他。相当于领主的左右手。 出使独龙城的队伍不大不小，它由七十五名士兵和两位事务官组成。屠夫博古尔带路，作为向导带领着这支队伍在白雪皑皑的大地上行进。此行，虽说他是在黑锤堡的队伍中，但是博古尔更多的是以罗德挚友的身份加入这支队伍。在独龙城，他几乎没有朋友了，不是因为做人不行，而是当初那次灾难，让他失去了所有的朋友，从此，他便与独龙城断了往来，成为了一名屠夫。 跟着阿尔维斯一起北上独龙城的另一个事务官便是塞尔塔。作为博古尔的战友、嘴炮，他两的组合可谓是一对活宝。不知道是罗德故意安排，还是没人可以接手这项任务了。总之，越是爱顶嘴吵架的两人，罗德越是安排他们在一起出行。 阿尔维斯思索着可能是真的没人了。迭戈似乎在进行着某些特殊的工作，帮助罗德排除黑锤堡隐秘的混沌势力，而叶斯科维奇则忙着教导信徒，培养厄孙战士。卡洛琳在海德堡公务缠身，无暇分身。似乎也只有这个身高和自己差不多的矮子有空，连塞尔塔也是强行抽开身来，一起北上的，他和维吉尔一起在领地内管着那帮十分不好管的诺斯卡移民。将他抽出来，领地内就再次只剩下维吉尔一人在打理了。 维吉尔这个人怎么说呢？武力是有的，忠诚上面也绝对可以放心，追随罗德十几年，祖上就宣誓效忠劳恩家族，没有什么可以怀疑的。只是，骑士精神太重，难以变通灵活，对管理上面还是略有欠缺。 阿尔维斯想着，要达到罗德规划中的各个部门协同合作，人才济济，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努力。 大队人马走动时链甲和皮甲声哐当作响。这在北境算是很好的装备了，纵观整个北境，能够真正装备上板甲的，也只有守望堡的士兵们。 冰天雪地中，阿尔维斯见到了独龙城的大门，那种震撼感不言而喻，宛如一座被掏空了大山，矗立在自己面前。明明矮人的身高就那么一点点，却要兴建如此巨大的城门，也着实让人费解了。事实上，之前阿尔维斯也只有在古书上才有窥见有关独龙城的故事和历史。如今算是幸运，才亲眼目睹这番壮观之景。 令阿尔维斯不解的是，明明黑锤堡和独龙城相距不远，也就半个月左右的路程，但是气候却相差极大。同样是夏季，黑锤堡一番雨水充足，气温适中的景象，而在这里，却是一副冰天雪地的样子。似乎出了黑森林，气候就开始变化了。启程前罗德劝说自己多穿一些，并要将他那副专属蝎狮披风交给自己，但是自己硬是拒绝了。虽然知道出了长城，气温骤降，但是没想到骤降到这番程度。看来，世上还有许多自己不知道的事，阿尔维斯只得如此感慨。 独龙城的领主索加德在阿尔维斯抵达的当天就接待了他。这让阿尔维斯很是意外，他原本以为自己要在昏暗的矮人地堡中度过一夜才能见到大领主。甚至，最坏的打算，连领主本人都见不到。 但事实却正好相反，矮人们一听说是黑锤堡的人来了，立马以最高规格接待。 卫兵排成两列，欢迎阿尔维斯进入主厅，面见领主本人。即便阿尔维斯之前做了无数想象，但是他绝对想不到，进入独龙城领主大殿的主路竟然是用白银铺成的……这换做是在基斯里夫，简直可以买下一座城堡。 进入大殿后，由蓝宝石装饰的天花板更是闪耀着迷人的光芒，美到令人窒息。这座城市的财富真心富可敌国……阿尔维斯在想，罗德第一次来到这里不知道是否也是跟自己一样的心情，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到。 “阿尔维斯?安东尼奥阁下，欢迎你的到来。哈哈哈……” 还没等阿尔维斯开口，索加德领主便自顾大笑了起来。他的面容沧桑而坚毅，身穿厚重的宝石铠甲，白色的胡须散至腰际，一双火焰般的眼睛炯炯有神。 “尊敬的索加德领主……” 阿尔维斯正准备开口自我介绍一番，便被索加德直接打断了—— “我知道你来这里做什么，你不是已经跟我的手下说了吗？是罗德让你来的，向我要人来了。哈哈哈……罗德呢？他自己怎么没来？” 索加德的爽朗让阿尔维斯一时有些不适应。之前，在基斯里夫，他一直是和人类贵族打交道，各种场合的阿谀奉承十分频繁，和人类贵族打交道说话就好似吃饭喝水一般简单。于是乎，突然和直爽的矮人打交道，一时有些无法适应。 “他在黑锤堡，要事缠身。领主大人……” “叫我索加德。” “是的，索加德领主。” 矮人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悦的表情，但是很快又消散到眉宇之外。索加德直接从宝座上走了下来。 “我听说了罗德的事迹，他还真不简单。你跟对了人，即便我没有亲临那样的战场，但是我知道，凭借一人之力拯救一支军团，这绝非普通人可以做到。既需要武力，更需要勇气。我们矮人最敬重勇士，还有信守承诺的人。你们的领主便是这样一个人。” 索加德说着，一手搭在阿尔维斯肩膀上。似乎一点也不在乎他是侏儒的事实。 “两年来，黑锤堡为独龙城运送了无数冰椒，治愈了多少我的同胞。而且，罗德给我们的价格十分厚道。从来没有出现以次充好的情况，我都记得。记得清清楚楚呢。” 搭着阿尔维斯的肩，索加德继续说到。 “他要的技师和技术，我都会准备好，按市场价来，我会让人去准备。这期间，你只管在城堡里好吃好喝就行。尝尝我们矮人酿造的美酒吧，那绝对是你这辈子都无法忘怀的味道。” 索加德的热情让阿尔维斯一肚子的困惑……直到会见结束，博古尔才在私下底告诉阿尔维斯原因——矮人最重视诚信，罗德在和独龙城建交的这两年时间里，没有拖欠独龙城一分的货物和货款。罗德曾经救过一整只独龙城的矮人商队，冰椒又根治了许许多多矮人身上的疾病。所以，索加德才会那般重视。 倒不是说黑锤堡与独龙城的贸易量有多大，事实上，以黑锤堡的体量，在整个独龙城每年的贸易量中所占比例不过九牛一毛。但是矮人们从来不看中贸易伙伴的财大气粗，而是看中诚信与守约。哪怕你是亿万富翁，在贸易中不守诚信，矮人一样会将你列入黑名单。若是你诚信待人，又有恩于矮人，那么，他们自然会对你十分友好和热情，矮人是一个有恩必报，有仇必报的种族…… 了解完这些后，阿尔维斯才突然意识到，原来这趟旅程，罗德原本就没有要他费多大的劲，一切基础早就打好了，让他来，最大的目的不过是露个脸，与贸易伙伴熟悉熟悉，今后与独龙城的贸易关系，他要好好维护，并且将这条贸易之路继续下去。 第305章 矿洞改造 阿尔维斯在壁炉前烘烤着他那双粗糙的大手，那双手曾经也是和其他贵族一样，细腻而柔软的，如今，手心和手背上却都长满了老茧。那是干粗活重活磨出来的，即便以他渺小的身躯并不适合干体力活，但是谁让他是侏儒呢？ 在铁环堡时，他是受人鄙视的怪物。即便哥哥奥布里信任他，让他担任铁环堡的财政总管，但是许多事依旧要让他去做……维护下水道时需要他，农夫田里出现坏虫时需要他，城堡屋顶漏水需要他，总之，哪里有粗活累活他就要去哪里。久而久之，阿尔维斯对生产、生活、施工各方面都十分清楚，甚至是精通。 没有几个人可以做到这样，而他，却做到了。他将所遇到的难题一一记下，又将处理难题的经过一一记下，他读过的书堆满了书架，堆满了房间，这些都是他的宝贵财富，只不过后来迪恩命人焚毁了它们，好似那是肮脏的东西，污染了他的城堡一样……算是环境所逼，时事造人吧，尽管书籍被焚毁了，但是知识和经验却被印在了脑海中，而现在，这些技能和经验，有了可以一展身手的地方，那就是黑锤堡。 阿尔维斯从未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替家族以外的人效力，但命运总是不由人说的算。他不仅为家族以外的人效力了，还尽心尽力，全心全意。那个叫罗德?劳恩的家伙救了自己，他有着作为领袖的一切特质——民众爱戴他，士兵们追随他，连远在千里之外的矮人领主都对他赞不绝口。 或许，这便是命运吧。他们第一次见面时，自己还认为罗德最多就是一个幸运儿，被厄孙选做神选者。只是现在看来，众神选择之人，总有特别之处。 从独龙城那里借来的人回到黑锤堡当天便开始工作了，矮人技师一来，可谓大展身手。他们先是进入了矿洞中，勘测深坑矿洞内的情况，抽样分析，土壤、岩石、水源、湿度等等这些。 而后当场研究改良方案。为黑锤堡的深坑矿场设计了一套轨道系统。类似于独龙城的旧矿区。由于深坑矿场属于地下矿场，和独龙城旧矿区很像，所以很多地方可以借鉴，甚至照抄。 罗德去参观过那里的矿区，比深坑矿场至少大了十倍。若不是矿物被挖完，罗德估计这群矮子要将整座山挖空才罢休。 错综复杂又专业性很强的设计图纸经阿尔维斯的手拿到罗德手里时，罗德简直一脸懵逼。自己并不是什么理工男，就算是，也无法看得懂矮人们的设计，密密麻麻的横竖斜条就像蜘蛛网，上面标注了各类数据。有的好像是长度、宽度和厚度。而有的，似乎是加工的硬度和耐久度。罗德干脆不再看它，让请来的矮人技师们自行处理。要人，就提供人，要物料，就提供物料。 唯一一点不方便的是，改造矿洞期间，矿场必须停工。这对于罗德来说是无法答应的。协商之后的结果是，一边施工，一边继续挖矿。也就是分成几个区，一区二区三区四区，每次施工一个区，另外三个矿区继续工作，等施工完毕的矿区投入生产，再换下一个。这样，就不会造成短时间内大量工人停工，无所事事的局面。只不过那四分之一的人停下来也让罗德有些头疼了。他们没有田地，所以没有工作就意味着没有工资，没有工资就意味着没有钱买粮食。这会造成治安问题…… 斟酌之下，罗德将矿洞改造期间停工的这部分工人召集起来，一起到城堡内进行“安全知识培训”和“矿洞作业技能培训”，同时叫两名教师教他们认字，相当于文化普及，由于图书馆还没建起来，学校也还没有，所以，培训只能在城堡内临时开展……其实就是打发他们的时间而已，不让他们流窜到镇上无所事事。停工期间薪水照发，只不过发一半，够他们基本的生活开支，相当于带薪休假了。 不过就整个矿洞改造项目来说，每当一个新区改造完毕，还的确有必要让原来的工人接受培训。至少，矮人们的工具可不是一学就会的，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学习和适应。 当第一个矿区改造完毕的时候，罗德跟着几名矮人工程师进入矿区参观。应该说就是参观而已，要罗德验收，那是不可能的……因为自己压根不懂这些玩意。和图纸上设计的一样，眼前呈现的新矿区就像蜘蛛巢穴…… 十几条矿车轨道或攀附在岩壁上，或架在地面上，以高低不同交错而过，形成复杂的运输系统。有的利用势能直接运送矿石车，有的必须用机器才能发动。 同时，在矮人技师们的改造下，新矿区兼顾逃生、通风和除湿功能。安装了专门的抽水机，以排除矿洞内的积水，避免各种蚊虫和疾病滋生。还打通了一条紧急逃生通道，兼顾通风口的功能，万一矿洞出现坍塌，才可以保住矿工们的性命。同时，这帮矮人技师们还专门打造了一间安全屋，里面是贮存粮食和水的地方，万一连逃生通道都被堵住了，这里将成为最后的避难所，等着外面的人前来救援。不过对于救援成功率，罗德就不敢苟同了。 在反复询问矮人工程师关于这套系统的安全性之后，罗德决定，给矿工们买保险！出于对矮人技术的信任，罗德决定给每个进入新矿区的黑锤堡矿工购买保险。这是自愿的，只需要每月从薪水中扣除很少的一部分，便可以为自己和家人买一份保障。 万一出事，可以获得“巨额”赔偿……当然，这里的巨额是对于矿工们来说的，对于罗德来说，并不算太巨额……愿意购买保险的人不少，因为在他们看来，新改造的矿区并不安全……基斯里夫的民众对于外界，还是知之甚少…… 第306章 铁匠工会，锻造大师 “让一个矮人做铁匠工会会长？这是疯了吗？今后难道我要听一个矮人的话？” “就是！黑锤堡那么多铁匠，难道没人可以担任会长了吗？” “让一个矮子在我头上指手画脚，我宁可不干这份工作！” 矿场改造，大坝完工，经历了数个月平稳发展的黑锤堡一切都在慢慢走上正轨。而正当人们在为这几乎完美的生活而欢呼时，铁匠工会那边传出了爆炸性的消息，刚刚到黑锤堡还没半年的矮人符文铁匠瓦德林.铜锤，竟然被阿尔维斯任命为黑锤堡铁匠工会会长。着实让一些人无法接受。 黑锤堡工会制度经过半年多的发展已经趋于成熟，各个行业都有各自的工会，比如石匠有自己的石匠工会，矿工有自己的矿工工会，纺织工有棉纺工会，铁匠有铁匠师工会等等。这些工会都有各自的代表，而所有工会联合在一起，又有一个总工会，负责和商会共同处理城镇里各种经济事务。 铁匠工会便是属于这诸多工会中的其中一个。由于半年多来，黑锤堡不断有外来人口流入，包括基斯里夫人、诺斯卡人和独龙城的矮人。使得黑锤堡渐渐形成一个多民族共居的城镇。而矮人由于打铁锻造技艺精湛，渐渐成为铁匠这一行业的领头人，基本上所有铁匠铺的高级铁匠都是矮人，而他们的学徒都是居住在黑锤堡的基斯里夫人。而且，永远是学徒。几乎没有哪个人类学徒在锻造技艺上最终超过他们的矮人师傅。 所以，渐渐的，铁匠行业便由矮人们所垄断。事实上，原本推选出矮人铁匠当工会会长是正常的。只不过普通铁匠和铁匠工会会长还是有差别的，矮人铁匠，无论再高级，终究是一个铁匠，他无法参与黑锤堡的行政决策工作。而工会会长就不同了，那将直接参与黑锤堡的行政管理，左右一些政策的颁布和执行，让矮人在人类的地盘上享有如此高的话语权，这在整个北境，还是第一次。也是不少人反对的原因。 只不过面对反对的声音，阿尔维斯看样子早有准备。一般来说，作为黑锤堡总管的他，很少在这种场合出面，但是这件事若不解决，恐怕会引起矮人与人类的争执和矛盾，所以，阿尔维斯这个幕后策划者才不得不出面调和。 “你们反对，你们声讨，你们斥责……好吧，给我一个理由？给我一个你们反对瓦德林担任铁匠工会的理由！” 阿尔维斯站在垫脚石上，对着聚集而来的民众大声说到。 “他是矮人！” “对，他是矮人！不应该担任这样重要的职位！” 闹事的民众喊到。 “这就是你们的理由吗？”阿尔维斯顿了顿嗓子，“请问在场的这位同胞，是什么让你有如此强烈的优越感，认为人类就一定要担任要职，而其他种族就不能担任这样或者那样的职位呢？你的锻造手艺胜过他吗？还是你的领导能力胜过他？” 带头起哄的平民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阿尔维斯，小侏儒的话让他无言以对。的确，瓦德林在锻造技艺上是一流的，在黑锤堡，还没有人可以超越他。作为一名符文铁匠，甘愿来到黑锤堡这种小地方锻造兵器，已经是有点屈才了。阿尔维斯一席话顿时让反对者哑口无言。 “如果没有，就请听我说两句吧。” 阿尔维斯清了清嗓子，继续说到—— “黑锤堡是一个自由平等的地方，它包容一切，同时也接纳一切，不管你是农夫，还是渔民，或者是工匠、厨师、艺人……在这里，你们都是自由民。你们所想要拥有的一切必须依靠你们自己去努力挣得。看看那些在威森尔农场干活的富农们吧，他们一开始穷困潦倒，是厄伦格拉德逃难而来的难民，逃过屠城，身上分无分文，破败不堪，当初连生产工具都是罗德领主租借给他们的。然而，经过半年多的努力，他们已经成为最先富起来的那批人，荒地变成良田，茅草屋变成砖瓦房。靠本事吃饭，是罗德领主的一贯主张。这不也是你们来到这里的原因吗？” 场下寂静无声，只有阿尔维斯高亢的声音回荡在铁匠大厅外的小广场上。 “想反对他人，成为这个领域的领头人，首先，你必须有自己的本事。若是你有本事，乞丐也可以成为会长，成为骑士，甚至翻身成为贵族。这都需要靠你们个人的努力得来。在黑锤堡，没有什么不可能！当初，你们反对，忌惮诺斯卡人成为领主手下的部队，然而，正是这支部队，为你们挡住了野兽人的侵袭。现在，瓦德林要成为铁匠工会会长是同样的意思。除非有人可以在专业领域超过他，否则，谁有资格反对他成为会长呢？事实上，瓦德林本人可能还不想担任这个职位，是铁匠们自发选举选出来的，让他成为会长。并且，我也是支持的。” 阿尔维斯当然支持……事实上，矮人瓦德林成为铁匠工会会长也有他的默许。矮人不像人类，对争权夺利如此看中，当然也有，但是不会像人类那么痴迷于权力。 让瓦德林担任铁匠工会的会长，其实对这个行业的发展反倒是有利的，他是一个铁匠，而且是一个固执的铁匠，说一不二。若是有其他人类要窜通他一起在某些地方牟利，以瓦德林的性格是断然不会接受的。他不可能在产品里弄虚作假，砸了自己的名声和招牌，也不会允许有人在这个行业里搞小动作，不诚信的人在矮人眼里就是人渣。所以，以权谋私这种事在瓦德林这里，基本上可以不用担心。 另外，让瓦德林担任会长也是罗德默许的，这和罗德的思想是一致的。有能力者居上，让矮人担任铁匠工会会长相当于施放了一个信号，告诉全体黑锤堡民众，只要你有能力，都有机会往上爬。连矮人都能当工会会长，连侏儒都能当城堡的大总管，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第307章 城镇规划 冬泉河水坝完工，灌溉区形成，农业圈基本布局完毕，半年多来，黑锤堡迎来了大发展，几乎可以说是宝贵的黄金时期。 发展中处处充满机遇，随着这波大开发浪潮发展起来的还有一批新兴富裕民。他们的资产还算不上贵族，但是通过做点小本生意已经可以过上一般骑士过的生活。有仆人，有自己的房子和店铺。就差有自己的一小块土地了。 只是关于册封，罗德还是把握得很严，不是随随便便的人都可以得到册封，成为骑士。在罗德的领地上，成为骑士是一种身份的象征，是一种荣耀的象征。两年多以来，只有塞尔塔和叶斯科维奇成为了新的骑士。塞尔塔负责着诺斯卡战团的日常军务和诺斯卡平民区的管理事务。而叶斯科维奇则负责着熊神神殿的日常事务。 罗德将黑锤堡郊外的两块地封赏给他们两人，然而，只有塞尔塔接受了土地，作为虔诚的厄孙信徒，叶斯科维奇没有接受土地。他的心思还是全部扑在传播厄孙之道上面，每天除了教导信徒信奉纯正的厄孙信仰，便是负责神殿的日常事务，包括接待民众、神殿的保洁和食物的采购等等。 随着人口不断增多，新城区的建设也在逐步进行中，和旧城区不同，被罗德选做新城区的地方位于冬泉河下游，这里土地平整，几乎没有丘陵和山地，是很好的居住区。 按照城镇规划学，罗德将新城区规划成由一个个小区组成的大城区。道路宽度至少可以容纳两辆马车并驾齐驱。一些主干道甚至可以容纳四辆马车同时行走。同时，为了防止下雨天道路积水，新城区的道路被设计成中间微高，向两边略微倾斜的样式，两侧埋有排水沟，若是遇到暴雨天，雨水会流向两侧的排水沟，利用地势，将水排走。斜率上面极其细微，平常使用起来几乎感觉不到，类似地漏。为此，罗德还在城建部里挑选十几名工人，专门负责全城的道路维护维修工作，闲暇时参与城镇其他建设。 房屋上面尽管没有统一样式的要求，但是必须坐落整齐，横竖一致。从空中俯瞰，形成规则的正方形区域，每个小区内配备诊所和学校。 旧世界大陆上天天都有孩童被打发去做童工的现象，这点在罗德的领地内是不允许的。教师会负责教育六至十四岁的孩童，十四岁以上若是有能力的孩子可以继续深造，进入医学院、法学院或者军事学院等等。前提是必须经过考试，由阿尔维斯亲自把关。 合作上面大体上就是罗德做出规划设计，再由阿尔维斯实地执行。当然，这些规划设计必须提前让阿尔维斯知道，征求他的意见，确定可行性。由于黑锤堡目前各个产业还算平稳良性运作，没有出现失业率飙高的情况，所以，民众的温饱可以保证，便愿意接受让小孩子去读书学习。而不是打发他们去做童工以贴补家用。 与地面建筑同步建设的是地下工程，下水道是必可不少的，尽管鼠人十分讨厌，无孔不入，但是不建下水道，民众的卫生健康便无法得到保证。 为了下水道工程，罗德可谓操碎了心。仿照暗语堡的设计，在下水道内设下重重关卡，一旦有异物入侵，便会触发陷阱，从而第一时间通知城堡内的守军。另外，罗德和猎巫人迭戈达成共识，组建一支巡逻队，专门在城内和下水道内巡逻，一旦发现有鼠人或者混沌势力立即铲除。在危害扩大之前将其灭掉。 巡逻队将由城堡直接派兵，配备矮人火枪、十字弩和长剑，负责每日对下水道的巡逻和例行检查。 市场方面，罗德让卫生部成立一支稽查队，同样负责在城内各个市场进行不定时巡逻和检查。尤其是肉类市场，罗德去过基斯里夫城，也去过帝国的城市，知道城市一大，什么人都有，给猪肉注水的，挂羊肉卖狗肉的，甚至用老鼠肉代替猪肉出售的都有，反正在肉酱里加入一些老鼠肉，并没有什么人会发觉。不少黑心商贩为了节省成本，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这些便是稽查队的重点打击对象。老鼠常年在肮脏的下水道和垃圾堆里穿梭，身上携带大量的病菌，一千多年前，旧大陆就因为一场大规模的鼠疫，夺去了近四分之三的人的性命。虽说这是鼠人在地下捣的鬼，但是和当时人们不注意为生，让瘟疫有多方面传播渠道是分不开关系的。 罗德知道，这方面上，只要执法者严厉，事实上都是可以根除的。像基斯里夫城和帝国，之所以长期无法根除这类现象，主要是因为许多黑心商贩背地里执法者勾结，只要给点“保护费”什么的，他们的生意照旧，大不了就是你来了，提前通知我一声，好让我有所准备，拿出合格的东西出来检查，等你走了，我继续做我的生意。大家都得到了钱，相安无事。 为了防止这样的局面形成，罗德也早有打算，在稽查组里安排莎拉克的祭司们做监督，或者直接做队长。 虔诚的信仰是抵抗腐化最有力的盾牌。莎拉克是慈悲女神，对于残害民众的事绝对看不下去，安排莎拉克祭司做稽查队成员，便是要将这项工作真正落实到位。当然，不能占用这些祭司太多时间，否则，离开修道院太久，还是容易受到外界的腐蚀。 因此，罗德让他们一周只要参与巡逻一天。这项工作是自愿的，但是出于工作目的的特殊性，许多祭司们选择主动参加……以其在民众受到疾病困扰之后再来寻医求神，不如将疾病和痛苦抑制在最初的源头。 于是乎，当初答应莱安娜的扩建修道院的事，如今便要真正执行了。工程队再次忙活了起来，自从成立城建部以来，这个部门是整个黑锤堡里最忙的部门了。总工程师布朗忙得每日连饭都顾不上吃。而罗德也对第三位黑锤堡骑士有了人选…… 第308章 提利尔商人（上） 闲的时候可以一整月无所事事，而忙的时候却也可以让人每天处于紧绷状态。最近一周多以来，罗德就都处于这种紧张的公务缠身状态。 因为阿尔维斯只是总管，总设计师还是罗德自己。成立下水道巡逻队，食品稽查组，城区规划，这些都属于顶层设计，全部要靠自己，等方案最终落实到位了，自己才可以轻松一点，交给阿尔维斯和其他手下的人去维护。 更重要的是，这样紧张忙乱的状态下，自己的娇妻卡洛琳竟然也不在身边……黑锤堡的发展带动了隔壁海德堡的发展，使得卡洛琳的事务在不知不觉中也增加了不少。所以，来黑锤堡与罗德亲密的时间也变少了。正所谓围城理论就是这样，天天和某个人在一起，会觉得厌烦。分开的时间一久，又好像有了思念……人就是这么麻烦……罗德躺在座椅上，仰天长叹着。 这时，门外又响起了侍从的脚步声。 “大人，有位提利尔的亲王求见。他自称是提利尔最富有的奴隶商、最杰出的发明家，还有最……” “告诉我他在哪？” 罗德不想听那些乱七八糟的头衔和称号。若是从帝国或者巴托尼亚来的大商人，那的确应该好好听一下那些头衔，因为那都是官方承认的，不能乱说，否则会有政治危险。但是从提利尔来的，而且听起来还是边境亲王领来的，那些称号大可以忽略。因为边境亲王领大多就是一些土匪自立山头，随便剿灭一窝绿皮或者鼠人就可以自称什么绿皮终结者，鼠人克星。但事实上，他们的领地可能就一个村庄大小。 不过这不代表这些人就没什么价值，至少，千里迢迢从边境亲王领跑过来，他的船队一定也是有着过人素质的，否则不可能穿越茫茫大洋。外海的风浪可不是内海可以比的，各种凶险的生物也是生活在内海的人闻所未闻的。同时，来自南方边境的东西或许也是北境所缺乏的。于是罗德直接召见了这位提利尔“最富有的奴隶商”。 几分钟后，在黑锤堡会客大厅，罗德见到了这位远道而来的提利尔商人。刚一见面，罗德便被对方的“时髦”气质所吸引了。这位远道而来的“大商人”看上去和自己一样，中年大叔，只不过对方属于地中海，啤酒肚……光洁的头顶一毛不拔，稀疏的短发自脑壳周围分布着，标准的地中海发型。身体有些虚胖，尤其是那赘肉横生的肚子，好似鼓了气一般，挂在腰间。即便用衣服再怎么装饰，依旧无法盖住那凸起的肚皮。 他戴着墨镜，留着一小撮胡子，还没等随从介绍，便迫不及待的自我介绍了起来。 “罗德领主，我的名字叫摩西奥多?海勒姆?弗拉尔，来自南方城邦提利尔。史上最伟大的发明家，兼奴隶商人，兼工程大师，兼军火商……” 罗德试图重复一遍他的名字，却发现将整串名字念完舌头要打结……于是只叫他弗拉尔就好……至于后面那些头衔……简直卧槽…… “嗯，我是罗德，很高兴认识你，阁下。” 带着友谊的笑容，罗德淡淡的回答到。 “啊……早就听说罗德领主气质不凡，英俊伟岸，今天见到，果然如此。” 弗拉尔说着，摘下了自己的墨镜。这时，罗德才看清他的眼睛，好似两颗夹在肉缝里的黑葡萄，笑起来几乎看不到了……这身肥肉，不知道在南方过着怎样滋润的生活。 “我听说阁下带来了最新的产品，要与我谈一笔生意？” 罗德笑着直入主题。这种客套话还是少说，天天说这种没用的废话着实让人厌烦。罗德还是喜欢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或许是长时期和北方人打交道，性子便慢慢变得直爽了起来。 “领主大人真是爽快，我就喜欢和爽快的人打交道。嗯嗯嗯，对的。最新的产品！绝对是最新的。这东西连帝国都还没有。” 商人笑眯眯的说到。 不过他越是这样，罗德便越觉得坑……连帝国都还没有，这家伙凭什么千里迢迢跑到基斯里夫北方，向自己推销？难不成是他的东西没人要？或者价格太高，不实用什么的？尽管只是初次见面三言两语的交谈，但是罗德对此人葫芦里卖的药已经深感怀疑。 “那是什么东西？” 罗德问到。 “好东西！不过，这玩意太重，太大，恐怕不好抬进来。领主大人是否可以移步，到码头上一看？” 弗拉尔笑嘻嘻的回答。 “没问题，你带路吧。可别把我带进水里就行。” 罗德开玩笑说着，话里有话却让一旁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半个钟头后，罗德一行人来到了位于冬泉河入海口的外港区。这里现在还是一片荒凉，只有一个临时的码头作为停靠点，大多数船只到黑锤堡出入货还是直接开到内港去，那里是旧城区，有密集的小码头。不过弗拉尔的船明显是大船，远洋级别的船敢行使到河流口岸已经算是很大胆了。再往内河行使就有搁浅的危险。 而那件贸易品中的极品看样子已经早就擦拭如新，等着新主人的检验了，大体上只要是想买她的人，都是她的新主人。而她，便是一件大型重武器。 “弗拉尔连射炮！” 大商人弗拉尔骄傲的介绍到。罗德只觉得头顶一头乌鸦飞过……这家伙真是极品……自我推销就算了，连武器也以自己的名字命名，简直…… 不过厚脸皮归厚脸皮，罗德还是要好好检验下这东西。说不定它真的有用。黑锤堡现在近战部队有了，骑兵部队正在发展中，唯独缺乏远程武器，特别是远程重武器。由于帝国的火器封锁，市场上很难买到帝国正规兵工厂造出来的火炮和火枪。而黑市里卖的不是价格贵到离谱，就是质量不行。还不如直接向独龙城的矮人购买火铳式火枪。 第309章 提利尔商人（下） 谈判特意安排在甲板上，事实上，连射炮虽重，但是要抬到陆地上也不是不行，弗拉尔打的盘算是以此为借口，将罗德引到船上去谈，一整艘船都是自己的人，谈价的时候也可以形成一种无形的威慑力，给对手一种心理压力。 “看样子是不错，就是不知道威力如何？” 罗德走到弗拉尔连射炮前，近距离观看着这架笨重的巨无霸。它看上去十分厚实，而且相比于一般的火炮来说，构造极为精巧。炮膛用青铜铸成，发射架子足足需要五个人才能抬得动，架在炮身底部的轮子被锁死。按照弗拉尔的话来说，是为了防止海上风浪过大，造成火炮滑动。 “威力无穷啊！” 弗拉尔开心的喊到，眼角却闪过一丝阴险的笑容。 罗德只感觉两条黑杠划过，转头盯着这位集众多头衔于一身的大发明家。 “至少得让我看到效果？” 罗德说到。 “你想看效果？”弗拉尔转身看了看周围的环境，“那么，领主大人，距离这里最近的靶场在哪里？”他认真的问着。 “在郊外，这条河的上游，你的船开不进去。走陆路的话要一个钟头左右。” “那太麻烦了，你那是人走路的正常速度，我这个家伙要搬运起来，那可就费劲了。” “不是有轮子么？打开锁芯，就可以正常推动推着走了。” 罗德说到。 “没那么简单，走是可以走，就是太沉了，速度很慢，要十几个人推着走。” 弗拉尔笑着回答…… “对了，我有个建议。”大商人弗拉尔指了指河对岸，“看到那棵大树了吗？” 罗德点了点头。应该说只是看到一点点，因为冬泉河在入海口处已经变成十分宽阔，看是看得到，就是不明显，若不是对岸一片荒芜，要找到一棵特指的树，还真找不到。 “反正对面没有民宅，我们就以那棵树为目标，我向你演示一遍弗拉尔连射炮的威力。” 弗拉尔自信满满的说到。罗德只能颔首表示同意。 “罗德领主，你可能需要后退几步，这门弗拉尔连射炮的后坐力十分强大，它可能会误伤到您。所以，请你和你的侍卫们保持在安全距离之外。” 弗拉尔解释着，一边命人开始搬运炮弹。准备试射。军需官杰洛斯在一旁大喊着，命令手下动作快点。这名头发抹得油亮的中年人形象上很是不错，身上的服装整整齐齐，嘴唇边还留着一小撮山羊胡子，颇有帝国贵族子弟的风范，不过看上去文质彬彬的他，却也是狠角色，早年是某商会的会计，靠着贪污公款放高利贷起家，后来被人举报，才追随佣兵首领弗拉尔到了边境亲王领一带自立门户。 “领主大人，我跟你说呀，这门火炮强大到令人发指，无论在海洋上还是陆地上，只要弗拉尔连射炮一出，众炮就会黯然失色。我在来的路上，便是靠着这门火炮击败海妖，打退海盗的……” 弗拉尔一边催促着手下在甲板上忙活，一边还不忘继续给罗德推销。而罗德则全程保持微笑。 只见主炮手盯着目标，脚底踩着操作台下方的踏板匀速踩动，调整着炮台的高度。另一边，炮弹已经入膛，发射角度也在另外一名操作手的调整下调整到位了。 “感受钢铁与火焰的威力吧！” 弗拉尔激情四射。而罗德则眯起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幕。 瞬间，炮手点燃巨炮，随着一声声震耳欲聋的炸响响起，十几发炮弹从并排炮膛中射出，带着划破空气的长啸声，飞向对岸的大树。 罗德只感觉整个耳膜都要被震破了，来不及捂住耳朵，第一发炮弹便已经落在了对岸。只见那颗大树瞬间就被打断了树干，树枝飞溅开来，地面上炸起一堆尘土，而十几发炮弹落地后，刚才还屹立于原野之上的大树便变成了地面上一摊碎裂的木块，包裹着四散的尘土，散落一地。 弗拉尔端起望远镜，详细看了一番，又递给罗德。却不知罗德已经用鹰眼术看清楚了效果。不过还是要假装一下。接过望远镜后，罗德满意的点了点头。虽说这个远道而来的商人看上去不靠谱，但是他发明的武器却着实威力强大，这种威力不单单是杀伤力，还有精准度，隔着一条河，可以将对岸的某棵单独的树砸得粉碎，而且还是连射……这种武器配上望远镜，简直可以超远距离狙击对方将领…… 不过想归想，罗德不能在老奸巨猾的商人面前表现出一点兴奋与购买欲望。否则便极易正中下怀。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弗拉尔连射炮绝对是精华之作，我向你保证，这个世界上除了我，还从未有人装备过这种大炮。有了它，别说什么绿皮，鼠人，就算是巨龙海怪，也无惧了。” 弗拉尔大笑着推销到，不过言语中时不时带着自己的名字，着实让人感到几分喜感。 “还不错。”罗德随口称赞到，“价格呢？” “价格嘛……看在你是白熊领主，北境守护者，吸血鬼杀手的份上，我给你打七折。” 弗拉尔说着，用戴着金戒指的右手伸出两根手指，笑眯眯的看着罗德。 “两千金？” 罗德问到。 “不，不，不，多一位数。” 弗拉尔摇了摇头，脸上写满了贪婪。 “两万？” “嗯。” 罗德说完，“大商人”弗拉尔这才点了点头，认真观察着罗德的脸色。 而罗德脸上却一脸平静，毫无波澜。事实上，毫无波澜是不可能的，这个弗拉尔连射炮的确是好东西，但是价格贵得离谱，两万金，相当于黑锤堡五年的财政收入总和。这还是这半年来黑锤堡大发展才有的经济实力，换做是以前，至少要储十年的金子，才有可能买得起这么一架精密设备。 当然，以这样的价格，罗德不可能买。只不过从这位大商人的口中得知的信息——帝国和基斯里夫目前都没人买。那肯定是大家都觉得价格贵，否则，这么好的一个家伙，不可能到现在还没推销出去。 弗拉尔是边境亲王领的领主，但同时也是个商人，商人的本性是赚钱，若是商品长期积压，资金便无法回笼。每个商人都会因此急得乱跳。别说两万金王冠，就算是几千金王冠，拿出去放贷，每个月都有多少利息了。 所以，罗德知道，这家伙很急。他从提利尔一路北上，边境亲王领那些穷鬼领主肯定是没办法买的，巴托尼亚嘛，骑士老爷最鄙视远程武器，认为硬扛才是真男人，至于帝国，人家自己有火器，这东西又太贵，很笨重，不实用。所以，一路下来，弗拉尔连射炮很难卖出去，估计也是这样，才推销到了基斯里夫…… 第310章 升级改造 随后两天，就这门弗拉尔连射炮的卖价双方进行了数次谈判，最终锁定在五千金王冠的价格，罗德买下了它。 按照弗拉尔的说法，他船上还有两架，希望罗德一起买走。然而罗德只要一架。坚决不多买。这让弗拉尔很是头疼，他千里迢迢从南方提利尔赶到这里，最后只卖出了一架连射炮，路途遥远，中间都不知道浪费了多少人力物力……不过看样子黑锤堡的城防坚固，附近又没有特别强大的敌人，作为领主，只买一架也是正常的。 无奈之下，弗拉尔将这台逆天神器以原定卖价的四分之一价格卖给了罗德。不过即便这样，除去人工、物料和运输成本，他还是小挣了一笔。 只不过弗拉尔做梦都没有想到，他前脚一走，后脚罗德便叫人将这台价值不菲的机器拆了个底朝天。 “这就是你花了五千枚金币买下来的东西？” 矮人铁匠大师瓦德林来到城堡时，就罗德买来的这台大机器细细研究了起来。甚至拿起了放大镜，对着里面的零件仔细观摩。 “嗯，几乎花了我一半的积蓄。” 罗德笑着说到，顺手将一瓶伏特加酒递给了矮人铁匠。瓦德林是独龙城铁匠协会的一员，当初若不是看在索加德的面子上也不会来到黑锤堡干事，教人类铁匠锻造术。罗德所用的雷霆战斧，锻造时便有他的一份功劳。 “我的天，意思是这架机器是用金子堆起来的？” 瓦德林惊讶的喊出声来。五千金对于独龙城来说并不算什么，但是对于单个矮人技师来说，也算一笔巨款了。而随后罗德所说的话更让他惊讶。 “嗯，差不多。如果我说我要你帮我拆了它……” 罗德走到瓦德林身边，拍了拍他面前这架豪华重武器，低声说到。 “什么？你要拆了它？！” 还没等罗德说完，瓦德林已经惊讶得合不拢嘴了。 “听我说完……”罗德顿了顿嗓子，“我要你拆了它，然后造出一架一模一样的。你可以办到吗？” “这……需要拆完研究才知道。” “那算了，万一不行，我这五千金就没了。我还是去独龙城请索加德领主帮忙吧。” 罗德故意激到。 果然，小矮子很快就上当了，瓦德林先是做出了一个阻拦的姿势，将罗德拦在他面前，而后很认真的再看了看面前的连射炮，最终说到—— “给我时间。只要时间充裕，我保证给你打造出一辆一模一样的！” 铁匠大师瓦德林信誓旦旦的说到。罗德这才打了个响指，表示就这么说定了。矮人好面子，这点罗德是知道的，瓦德林相当于是索加德领主派来的，若是自己再回头去找大领主本人，就相当于说瓦德林没用。一个符文工匠若是被打上了没用的标签，怕是这辈子都在族人面前抬不起头来。于是，反复斟酌下，瓦德林答应了罗德。 “好的，要多久？” “三个月，三个月内我保证给你打造一部一模一样的，***的，人类都能造出来的玩意我肯定也可以。” 瓦德林拍了拍胸脯，向罗德保证到。 “好，需要人手和材料，随时跟我说。” 罗德用手拍了拍矮人的肩膀，笑着说到。激将法不是人人都适用，但是对于矮人，却有奇效。 半个月后罗德才陆陆续续打听到关于这个弗拉尔的信息。和自己猜测的一样，这家伙并没有那么好心，事实上，他一开始的目标根本不是黑锤堡，而是厄伦格拉德。作为边境亲王领的佣兵团长、军火商，弗拉尔早在半年前就听说厄伦格拉德叛乱，于是，带着他最新研发的新式武器，准备沿着外海，途经巴托尼亚，再进入利爪海，最终抵达基斯里夫湾，将自己发明的弗拉尔连射炮卖给厄伦格拉德的贵族联盟们，因为他知道基斯里夫的经济中心就在厄伦格拉德，这帮贵族有的是钱，叛乱需要的也正是武器。而他的连射炮虽然移动不方便，却威力巨大，架在城楼上用于守城，作用刚好。 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弗拉尔的理想很美好，但是现实很残酷。厄伦格拉德叛乱并没有坚持多久，仅仅一年，便被冰雪女王卡特琳娜血腥镇压了。而弗拉尔本人还在海上遭遇了风暴，一来一回，刚好和厄伦格拉德的事件完美错过。 当他拉着三门心血之作——弗拉尔连射炮，抵达基斯里夫湾的时候，战事已经结束，冰雪女王缩减军费开支，肯定不可能购买他那种价格昂贵又不实用的重武器。而向帝国推销，更不可能，人家自己有火器，产品比他的便宜数十倍。干嘛买他发明的这种四不像？所以，饶了一圈下来，最后才找到自己这边。 虽然人很逗比，过程很曲折，但是不得不说这个弗拉尔还真是一个人才，连射炮威力巨大，精准度也不错，一发连射炮抵得上好几门正规火炮。但是就是有一个缺点——太不灵活，挪动起来简直就像在搬一栋房子，若是战场上撤退，这玩意绝对就沦为敌人的战利品了。所以，用于守城不错，用于野战，速度是硬伤。 至于造价，关键是发明费在贵，按照现代的话来说就是知识产权。除掉这块，成本并不贵，因为它实际上并没有采用任何稀有材料，都是由铜、铁、木头，这些基本物料组成。 按照矮人铁匠瓦德林的说法，只要时间足够，他可以造出一部一模一样的，而且成本绝对可以控制在两千金以下。也就是说，罗德花五千重金买下这部机器，其实是购买的它的知识产权。所谓发家致富先从模仿开始，只要时间足够长，没有什么是模仿不出来的。 甚至，瓦德林还有信心对连射炮进行改良，比如其最短板的机动性问题。矮人有各种燃料驱动设备，不怕挪不起这台大家伙。只不过矮人烧的燃料是酒精，这东西的成本实在太高了，若是今后瓦德林真给改造出驱动设备，罗德还要好好和他探讨下如何节约燃料成本。 第311章 故里往事 热闹喧哗的酒馆，来回往来的人群，贝尔托从马背上下来，将自己心爱的战马交给酒馆侍童照顾，便和塔林纳姆径直走进了酒馆。 这是巴托尼亚边境小镇，有着熟悉的气味，熟悉的天空和草坪，连泥土的气息都仿佛散发着芬芳。 三年了，整整三年，贝尔托男爵从自己在的领地出发，只身一人，游历世界，到处探险，他去过风雪肆虐的诺斯卡，斩杀过凶猛的冰原狼和剑齿虎；去过帝国，在森林里与最野蛮的野兽人搏斗；也去过席尔瓦尼亚，和吸血鬼正面交战；还去过基斯里夫，与亡灵巫师血战；在边境亲王领，他们成为雇佣兵，血洗亡灵海盗……现在，他们回来了。 贝尔托对自己的家园有着一种难以割舍的情感。倒不是说像女人那种娇滴滴的恋家情节，而是一种保护家园，热爱家园的炽热情怀。为了这个家园，他可以义无反顾，挺身而出。维护他的荣耀与尊严。为了这个家园，他可以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我妻子经常说我是一个疯子。” 坐在酒馆内，点了几瓶小酒和点心，贝尔托跟塔林纳姆聊起了他的家乡往事。这是塔林纳姆第一次听这位老骑士讲起自己的家乡。 “他说我不务正业，放着自己的领地不管，跑去外面鬼混。说我不思上进，别的领主都要为如何扩大自己地盘，如何让自己的家庭变得更富裕而努力，而我，她说我整天只会喝酒打架。” 贝尔托说着，痛苦的饮下了一口葡萄酒。是的，痛苦，尽管他没说，但是塔林纳姆也看得出来贝尔托很痛苦，他的脸色十分难看，皱纹布满额头和眼角。显得十分苍老。 “但是！但是她不知道！真正的巴托尼亚骑士就应该游历世界，历练自己，救死扶伤，帮助弱者，惩治邪恶！这才是真正的巴托尼亚骑士。她……她懂个屁！” 老骑士说着，吐了一口鸡骨头，又闷着灌了一杯酒。 “但是你爱她，你仍旧爱着她，对吧。” 塔林纳姆看着老骑士贝尔托说到。他的声音十分平静，近一年来的相处让他熟悉了这位外表冷酷，内心火热的老男人。他的确是一个老男人，有着一腔热血和过人的武艺，无奈世道苍茫，人们的价值观扭曲。传统的骑士精神正在一点点的失去。塔林纳姆看得出来，他看得出来眼前这个男人是多么渴望回到那个热血男儿舍身杀敌的年代，是多么渴望回到那个纯真，没有污染的时代。然而，他却做不到。他生在这个年达，看到的只有扭曲的人性和腐朽的王权。 人们酗酒斗殴，或者坑蒙拐骗，只为眼前的蝇头小利。 贝尔托没有正面回答塔林纳姆的话，他眼睛黯淡了下去，抓起酒壶又倒了一杯葡萄酒，咕噜咕噜下肚，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暂时让他麻痹自己的神经。 “我爱她，我当然爱她……” 老骑士终于说到。 “你呢？塔林纳姆，你有恋人么？” 贝尔托抬起头来问到。 “我？我没有……我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 塔林纳姆害羞的答到。 “那好，很好，我奉劝你，今后也别碰女人了。不要投入你的情感，不要对女人抱太大希望，她们……” 贝尔托说到一半，又独自吞起了酒。好似葡萄酒有一种魔力，可以让他忘却许多，许许多多烦闷的事。 “啊……” 正当两人敞开心扉，聊起过往的时候。一旁，酒馆大厅里响起了一名女孩子惊恐的叫声，和几个小混混下流的辱骂声。 塔林纳姆转过头去，正好看到两个纹着纹身的小青年正对着一个酒馆的女工动手动脚。女工被挤在角落里，衣衫不整，绝望的看着周围的人，但是无人吭声，甚至食客们看到之后还纷纷逃离，走出酒馆大门，酒馆的老板则只是看着，同样不敢吭一声。 只见四五个小青年要么赤手空拳，要么拿着铁器，逼近女孩。嘴里尽是一些肮脏的话。 塔林纳姆愤怒难忍，贝尔托则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嚼着果仁，一脸平静。 “去吧，不要留情。” 终于，老骑士下达了指令。 塔林纳姆这才猛的起身，他大步向前，目光紧盯着几名村霸流氓。 “嘿，嘿，嘿……” 最外面的一个混混正准备阻拦，却被塔林纳姆一个推搡，直接推倒在地。桌椅被推倒，发出刺耳的响声。另外四个小流氓立即转过身来，一脸敌意。 距离塔林纳姆最近的那个小混混举起匕首就冲了过来，岂料看上去并不强壮的塔林纳姆一个侧身躲过刺击，顺势抓住对方的匕首，翻转手腕，猛的发力，将匕首调转方向，直接刺进了那个小混混的心窝里。 塔林纳姆又顺势拔出匕首，在第三个小混混挥舞着铁棍砸来之时，一个弯身躲开攻击，将对手扑倒在地，手中匕首顺势下压，血红的刀刃穿过皮肤，将小混混的喉咙刺穿。 剩下的两个流氓慌了神，仅仅几秒钟，刚才还有生龙活虎的几个同伴已经成为了倒在地上的一具具尸体。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出手敏捷的人。 凝视片刻之后，两人迅速逃窜。一个试图打开窗户跳窗，而另一个试图从大门冲出去。只见塔林纳姆先是抓起匕首，用力投掷，染血的匕首高速飞行中扎中其中一人的后背，匕首从颈椎骨处插入，一刀毙命。 另一个刚刚冲到大门口，就被塔林纳姆抓住衣服，重新拖了回来。刚要起身，便被塔林纳姆踩在脚下。他沾着马粪的皮靴踩着小混混的脑袋，还没等酒馆老板反应过来，塔林纳姆便一脚踩烂了流氓的脸。留下一滩殷红的血迹…… “天啊，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酒馆老板从惊恐中缓过神来，走到塔林纳姆面前，气急败坏的大叫了起来。 “没看到吗？我们在帮你除恶棍。” 塔林纳姆低声说到。即便刚才那一番打斗激烈，但是他却大气不喘。镇定自若。 “你们除不完的！你杀死了他们，他们的同伙过几天就会来的！就算你们待在这里也没用，等你们走了，他们一样还是会来的！” 酒馆老板嘶声喊到。着急的语气和忧心忡忡的脸让塔林纳姆很是无奈。帮了别人，到头来却遭人责骂…… “算了，算了，你们走吧！赶紧走。我这店怕是要关门了，我也要带着我的孩子们去哪里躲一躲了。” 酒馆老板自言自语着。塔林纳姆无奈只能收拾行李，准备和老骑士再次上路。这时，那个一直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女孩却跟了上来，他抓住塔林纳姆的衣角—— “带我走吧，求求你。他们还会再来的，下次，我会被打死的……” 女孩带着哭腔说到。 塔林纳姆看了一眼娇弱的酒馆侍女，又看了一眼身旁的贝尔托。贝尔托没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塔林纳姆这才将女孩从地上扶起，“带上你的行李，跟我们走。”他说到。 第312章 丰收 初秋的时候，麦子、土豆和各种农作物终于成熟了。这是一场大丰收。不得不说，上天让罗德饱受隐忍，最终还是尝到了收获的喜悦。不同于工业生产，农业这种东西基本上还是靠天吃饭。气候、水分适宜，谷物便可以生长，反之，若是遇到自然灾害，再怎么挽救，作用也微乎其微。 运气好的是，当初被安排到郊外开荒的农民们，此刻基本上都迎来了大丰收。由于事先约好的，第一年免租，也不用上缴任何粮食，所以，大批来自厄伦格拉德的农夫不仅将谷物装满谷仓，多余的还送到了集市上贩卖，以换取生活用品和银币。 为了保证市场秩序，让谷物价格不至于大幅度波动，罗德以正常的市场价格收购了大量的麦子和土豆，以维持整个市场的供需平衡。而这些食物便作为黑锤堡的储备粮，长期放在谷仓中。什么时候遇到饥荒年，便可以拿出来救济灾民。或者是什么时候市场上的谷物稀缺，便可以将储备粮拿出一部分到市场上售卖，以换取利润，收回收购成本。这便是宏观调控的一部分。对于谷物这种季节性成熟的东西，官方调控还是十分有必要的。 生产经济活动渐渐多起来以后，各种地下行业也在滋生发展。最明显的就是借贷业，有点小存款，就会想着做点小买卖，这是人之常情。而当手头的钱不够，又想着做大买卖时，便需要用钱。以未来的利润抵掉眼前的成本。于是，借贷业便不断滋生。总有些人是最先富起来的，这些人手里握着比别人更多的资金，便想着如何钱生钱。一开始可能只是周边的亲戚朋友发生借贷关系，时间长了，便不满足于现状，要将业务扩展出去。于是，专门的接待组织就产生了。罗德知道，是时候规范资本行业，成立银行了！ 只不过，在成立银行之前，还有一件事情要做。打击高利贷！ 人类的贪婪之心自古有之，没有资本，却想着创业，做生意。这是贪婪的表现。而有了资本，却想着收取高利息，这同样也是贪婪的表现。正常的借贷罗德还是允许的，亲戚朋友间有急用，借钱挪用资金，这点无可厚非，想管也不可能管得住。但若是收取超高利息，便必须管了。因为这极有可能引起借款者无法还款，从而导致暴力催债等一系列社会问题。同时，借高利贷这帮人也不是什么好鸟，占着比别人占有更多的资金，便想着坐地生钱。本质上这种事就应该灭杀在源头上。 于是，在着手准备成立银行的同时，罗德让维吉尔带着城堡卫队定时清理地下钱庄。由于黑锤堡尚处于发展初期，这个行业并不算太发达，要处理起来还是比较容易的。整个黑锤堡经营这个东西的，不过寥寥数人。一棒子下去，几乎就爬不起来了。 扫荡完地下黑钱庄之后，罗德也开始了整个城镇建设体制中最关键的一个环节——成立官方银行。不同于一般的领主用私人金库向领地内的贵族借贷，在罗德这里，银行不单单只是一个金库，将钱借出去收利息那么简单。它将是整个黑锤堡经济活动的中枢枢纽。 首先，成立官方银行，由于体量大，利息比民间借贷低，可以挤垮几乎所有的民间借贷行为，需要钱投资的话，就找领主的银行借吧。通过借出去的资金总额，罗德可以直观的检测到整个黑锤堡的投资发展情况；其次，由于每笔钱都有登记，便可以清楚的掌握资金的流向，可以坐在办公室就知道目前整个领地内各行业的发展情况。若是有些行业发展过热，还可以通过调节利率的办法来控制，同样的，若是有些行业发展滞后，需要扶持，也可以通过降低利率的办法鼓励投资。毕竟，领主本人不可能一个人包揽领地内所有的项目。一个中小型城堡尚有可能，若是发展为一个大城市。那就不可能一个人投资所有项目。所以，提早设立银行作为调控工具，可以未雨绸缪。 还有，银行作为金融工具，可以吸取民间资本，让领主做很多事。比如今后若是需要发动一场战争，而手头上却没有那么多资金，便可以向领地内的民众，无论平民或者是贵族，向他们借钱，说好听点就是发行债券。承诺战争结束后，将利益平分给民众。让所有人成为领主的债主，看上去十分离谱，但是却有利于形成一种全民凝聚力。好歹你的钱就在领主口袋里了，打赢了你可以分到利益，打输了就没了。这样，只要是参与其中的人，都无不狂热的支持领主的行动。而且，没有人希望领主死……领主死了，没有了债主，他们的钱也就无从追讨了。 当然，这只是地方性的银行，还无法做到一个中央银行该有的全部功能，比如热钱的控制，汇率的调控等等。若是要达到现代银行的全部功能，需要基斯里夫沙皇颁布律法，成立中央银行，全国统一行动，那就是国家层面的东西了。眼下，罗德无暇想那么远。 和之前的所有行动一样，想法由罗德提出，然而，真正在执行的却是阿尔维斯。作为黑锤堡总管，他的事情可谓多得不胜枚举。大大小小的事都需要他实际操盘。比如这次成立银行，人手的准备、民众的宣传工作都需要他去做。为了更方便阿尔维斯的工作，罗德直接将金库的钥匙交给了他。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经过了一整年的配合和观察，基本上可以断定阿尔维斯是可用之人了。而且，退一万步说，把守金库的都是黑锤堡老兵，这点断然可以放心。 罗德最主要要做的，便是对账面上的审核和检查。毕竟，领地内有多少平民，多少贵族，多少田地，多少森林和矿场，这些罗德都是知道的，每年的收益和支出也都差不多知晓，只要账面上不是出入太多，就可以不用深究。 第313章 逃犯（上） 秋日，惨淡的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将所剩无几的温暖洒向大地。 站在鲸泉号的甲板上，摩尔教首领达弗特心情百感交集。黑锤堡，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和这座城堡的主人，也不过是曾经几次并肩作战的好友而已。 他是来避难的，不是来叙旧的。若是从前，达弗特绝对想不到自己一个教派首领最终会如此落魄，然而，在冰雪女王丧心病狂的抓捕下，自己只能如此，将自己的性命和手下的性命赌在这位曾经一起作战过的好友这边，因为，除了罗德这里，他已经无路可去。 三角形的风帆下，鲸泉号向着冬泉河的内港不断前进。 而随着目的地的临近，达弗特的心里也越发不安了起来。虽说和罗德曾经是战友，自己也帮过他。但是罗德毕竟是基斯里夫的领主，是冰雪女王手下的伯爵。达弗特相信罗德的为人，他不是那种会背后捅刀子的人。但是同时他也在隐隐担忧，罗德是否会拒绝收留自己？毕竟，包庇逃犯，这是要杀头的罪责。 一想到逃犯，达弗特便恨得咬牙切齿。他们原本是摩尔教教徒，在基斯里夫从事着自己的工作，百年来一直如此。然而，数个月前，作为这个王国的最高统治者冰雪女王卡特琳娜却无缘无故对王国境内的摩尔教徒下手，秘密警察突然行动，一天之内抓走了王国境内百分九十的摩尔教徒。剩下的摩尔信徒侥幸逃生，开始了流亡之旅。而自己，也是这支流亡队伍中的一员，作为领袖人物，达弗特感到羞愧难当，当灾难发生时，他不能救助自己的同伴，当灾难发生后，他却只能苟且，然而只能保护身边不到十人的队伍。 一切皆因那场发生在首都基斯里夫城的叛变，大公爵科恩率军围攻班达加皇宫，里面，便有摩尔教的人。达弗特得知消息时已经来不及了。大量亡灵部队杀死了围攻皇宫的公爵部队，数百名骑士当场阵亡。上千具尸体横卧在冰雪高墙之下。这便是震惊世人的基斯里夫大叛变。 事发之后，女王卡特琳娜勒令调查此事。于是，原本在基斯里夫就不受见待的摩尔教，遭到了灭顶之灾。 想着悲伤的往事，货船已经停靠在了码头岸边。 喧闹而繁忙的码头，人来人往的街道，当达弗特踏上黑锤堡城外的这座小镇时，不由得被眼前的景象所惊讶了。按照厄伦格拉德叛乱发生时罗德的描述，他所管辖的黑锤堡不过就是一巴掌大的地方，资源不多，土地贫瘠，人口更是稀少。而今，狭长的冬泉河上船只众多，码头工人忙忙碌碌。穿过狭长的街巷，来到城镇中心，是来往不停的人群和川流不息的马车。城堡就在不远处，外围又是一圈高大的城墙。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堆砌而成，看上去比王都的城墙还要坚固。 达弗特在城堡大门前停了下来，取出一封早已准备好的私人信件，交到了守卫手里，让守卫转交给他们的领主。达弗特知道，自己现在是逃犯，而这些卫兵没有一个认识自己，断然是无法直接进去的。所以，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才能见到罗德。 守卫礼貌的让他在门口等候。很快，两名全副武装的城堡守卫便从大门里走了出来，引领着达弗特一行人进入城堡。 可以说，一直到现在，达弗特的心里还是忐忑不安的。高耸的城堡内高塔矗立，守备森严，和城堡外喧闹嘈杂的气氛不同，一进到城堡，便十分安静。而且，十分干净、整洁。马厩里的稻草看上去就像是刚换的，雄壮的战马正悠闲的啃着食物。地面被擦拭得干干净净，甚至可以反射人影。仆从在这里工作，却没有表现出一丝畏缩和胆怯，反倒洋溢着自信与自豪，这里的所有人仿佛都是地位平等的。这是其他城堡所没有的。 在卫兵的带领下，达弗特穿过走廊，来到了一间看似办公室的房间，它很小，很朴素，一点都不像领主的办公室。强忍着内心的不安，达弗特站在门外等候，卫兵打开房门后，罗德已经坐在桌旁，等候多时了。 “老朋友，进来说吧。” 坐在桌旁，罗德平静的说到。达弗特注意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一个矮人。是那个屠夫，他们一起在鼠人洞窟中并肩作战过。 很快，大门被关了起来，房间内，只剩下他们三人。 “这件事必须保密，我的朋友，所以我只能低调将你带进来。即便是我自己的领地，也要小心有人窥视。”罗德走过来，小声解释到。“不过现在没事了。这里没有其他人。” “感谢你，罗德，我一直在担心，直到走进这间房间前还在担心，担心你是否会拒绝接待我。甚至把我出卖。但是现在看来，我必须为自己的小人之心而悔过。” 达弗特由衷感慨着。 “不，没必要这样，我的朋友，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担心和顾虑，这是正常的。” 罗德说着，拍了拍达弗特的肩膀，示意他坐下来慢慢说。 “博古尔是自己人。”罗德继续解释到，一边当着达弗特的面将那张纸条烧毁。“这件事，只有我们三人知道。” “卡特琳娜在全境内追捕摩尔教派的信徒，许多人都死了。我可以带出来的，也只有这十个人。” 达弗特说到，他的脸上闪过痛苦的表情。悲痛的心情溢于言表。 罗德只是安静的听，时不时追问一两句细节。 “原因是什么？卡特琳娜为什么要这样做？” 罗德问到，虽然其实已经知道了原因，但是多问几句总没坏处，综合多方面的情报，让信息更加全面而多元。 “科恩围攻班达加宫殿的时候，有摩尔信徒参加了那场战斗……结局很明显，这位女沙皇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参与叛乱的人。” 达弗特叹息着。 “另外，卡特琳娜也是吸血鬼。” 达弗特接着说到。 “我知道……” “你知道？” 达弗特显然对罗德的表现很是意外。他原本以为罗德什么都不知道，现在看来，他什么都知道……只不过一直没说而已。 “是的，很早就知道。但是那时候形势复杂，我又离开自己的领地，许多事只能装着不知道。以保全自己，同时，也是保全你们。” 罗德深吸了一口气，叹息着回答。 一时间，达弗特似乎明白了，明白了为什么眼前这位边境领主肯冒着危险接待自己这帮通缉犯。他早就在心里与女王势不两立了，只不过眼下只能伪装和隐藏，在边境小镇默默发展。所以，才有了他看到的那一幕…… 第314章 逃犯（下） “你可以在我的城堡里居住，但是必须格外小心，我只能保证你在城堡内这几个房间里没事，出去了我就不敢保证了。你知道的，卡特琳娜实行恐怖高压政策，基斯里夫全境都有她的眼线。那些秘密警察无处不在。或许就在这城堡外，就有一双双眼睛在盯着你。所以，你我，我们都必须格外小心。” 漆黑的房间里，摇曳的烛光下，罗德谨慎的小声说到。这件事的确非同小可，关系着黑锤堡的命运。罗德知道，一路上肯定没有人愿意收留达弗特，他是被逼无奈才跑到自己这里来的。于情于理，自己都不能见死不救。 “我明白……所以一路上我都很小心。先是伪装成难民，再跟着货船一起上路。没人会发现我们。” “只是短时间内。” 罗德补充到。 “你们有什么打算吗？” 罗德继续问到。 “嗯，有。摩尔教遍及世界各地，我打算一有机会就联系帝国那边的同伴，让他们接我们过去。基斯里夫是没有我们的安身之地了。这里也不是绝对安全的，我不能连累了你。我的朋友。” 达弗特认真说到。 “在联系到帝国的人之前，你和你这帮手下就安心在这里待着，别的不敢保证，这座城堡里，还是我说的算。只要你们待着特定的几个房间里就好。我会让人将食物和水送到你们的房间。直到你说的帝国那边的人前来接应。” 罗德同样认真的回应着。 “感谢你，朋友。你比那些我认识了十多年的兄弟都要有情义！” 达弗特感慨着，他似乎话有所指，但是不愿说，罗德就没多问。想必在混乱中，有些信仰不坚定的人还是会为了苟且偷生背叛自己的弟兄…… “你们这个女王真该死！血腥又残忍，我真该将这些事告诉索加德！让他带兵来把这个冰雪女王干掉！” 安置完达弗特，博古尔和罗德走在黑锤堡里，尽管事不关己，但是矮人屠夫对这种事依旧是恨得咬牙切齿。对于重视荣誉的屠夫来说，这种阴招，背刺是最低劣最下贱的。同时，厄伦格拉德屠城，摩尔教派大灭杀，这些都让博古尔对这位冰雪女王恨之入骨。 “你是对的，这样血腥残酷的吸血鬼，全世界都应该围剿她。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卡特琳娜再怎么血腥残忍，这终究是基斯里夫的内政。先不说索加德领主愿不愿意出兵，北方诺斯卡人的威胁依旧十分严峻，鼠人在地下虎视眈眈，不知道何时会卷土重来。就算索加德领主愿意出手相助，那他以什么名义出师呢？卡特琳娜并没有伤害到独龙城一分。至少得有个理由。” 罗德冷静而理智的分析着。 扳倒卡特琳娜是一场大计，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几十年来，多少人都试图扳倒这个血腥的女沙皇。但是最终的结果都十分难看。他们无一例外的，都遭到了残酷的镇压。最近的厄伦格拉德叛乱，便是最大的一场。结果是几位贵族首领逃的逃，死的死。 “太tm窝囊了！” 博古尔气愤的喊到。罗德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轻人，稍安勿躁~~ …… 巴托尼亚，当塔林纳姆骑着白马，与自己的骑士老爷一同回到领地上时，大片大片金黄色的麦田正在秋日阳光下散发着迷人的光彩，犹如金色的波浪，熠熠生辉。塔林纳姆还从未见过如此广阔的麦田，它颜色亮丽，生机勃勃，一眼望不到尽头。之前在基斯里夫，从未有如此广阔的田野，那里冰天雪地，这个时候北方已经迎来了第一场降雪，而在巴托尼亚，却才刚刚开始秋收的季节。不得不说，游历世界对开拓眼界很有帮助。 他们骑马走在田间小路上，一些农夫正赤着胳膊在田间劳作，见到贝尔托到来，纷纷露出欣喜的目光，这种目光是由衷的欣喜，而不是那种农户对贵族的恐惧与憎恨。按照贝尔托的话来说，在他的领地上，实行的是半税制。也就是领地内的农夫只需要缴纳每年收成的一半就可以了。所谓的九成税制，在贝尔托的领地上是不存在的。 同时，贝尔托作为领主，保护着领地内的一切领民。哪怕是木精灵来捣乱，他也会毫不客气的反击。绝不会让自己的子民受到伤害。所以，时间一长，这些农夫们自然都感激自己的领主。战时更愿意替他们的领主效命。因为他们知道，若是贝尔托死了，他们便再也迎不到那么好的领主了。对比周围的贵族领主，除了剥削，还是剥削。领主的庄园和别墅宛如皇宫，而农夫的农舍却犹如鸡窝，马棚…… 塔林纳姆只是暗自庆幸，自己跟了一个好骑士，和罗德一样，身为领主，以身作则，实行朴素之风，对自己的子民，关照有加。不过和罗德不同的是，贝尔托是一个情种，而且爱上了一个他不该爱的人。 按道理来说，年龄这么大的一个人，又是领主，不应该还存在什么炽热的爱情之说。但是贝尔托就是这样，一个性情中人。他爱上一个比他小十几岁的女孩，并且爱得火热，爱得飞蛾扑火。 在长达十几年的爱情长跑中，女孩从未经人事的少女变成了三十几岁的黄脸婆。而贝尔托也从意气风发的翩翩青年变成了中年大叔。 然而，这段爱情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两人一开始都深爱着彼此，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性格和境界上的差异渐渐显露了出来。贝尔托的妻子安娜是一个巴托尼亚贵族的小女儿。 他们相爱的时候，安娜的父亲是反对的，因为当时安娜还小，只有十四岁，而贝尔托当时已经是一个二十八岁的大龄青年了。年龄上的差距让安娜的父亲反对这门亲事。更重要的是，当时安娜的父亲巴托尼亚南境的大公爵，位高权重。而贝尔托不过是一个继承祖上领地的小贵族。纵然武艺过人，地位上依旧只是一个男爵。这两个原因让安娜的父亲打死都不同意两人的婚事。于是，贝尔托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向安娜的父亲发起决斗，若他输了，就从此不再纠缠安娜，若是他赢了，安娜的父亲便必须同意这门亲事。 作为一名圣杯骑士，安娜的父亲没有理由拒绝挑战。所有人都在为贝尔托的行为感到震惊，一个年纪轻轻的王国骑士竟然主动挑战圣杯骑士？这不是找死？决斗场上刀剑不长眼，虽说点头为止，但是谁敢保证一剑下去不会要了人的性命？结果却出人意料，贝尔托不仅在决斗中打败了安娜的父亲，还赢得如此漂亮，如此优雅。他的技艺精湛到令人无可挑剔。 结果是安娜的父亲同意了这门婚事，让贝尔托娶走自己的女儿，不过他绝不参加婚礼。话说这段爱情到此为止算是很传奇的了。应该是骑士与公主的完美结合。然而，童话终究是童话，现实是——年幼的安娜公主未经人事便和贝尔托在一起了，她对这个世界总想得很简单，很美好，而贝尔托又十分宠着她，惯着她，久而久之，安娜便得寸进尺，要求自己的丈夫要这样做，那样做。然而，现实的残酷岂是一个小女孩所能体会的？贝尔托疲于解释，却毫无作用。 妻子希望贝尔托像其他领主一样以“正统思想”管理自己的领地。然而，贝尔托却不苟同。他深知农民疾苦，完全按律法来，只会将人逼死。所以，在贝尔托的管辖下，领地内自有另一套方式在运转。这让安娜很是不满，他认为父亲都是这样的，贝尔托凭什么不这样做？同时，她还希望自己的丈夫也成为一名圣杯骑士。然而，无论贝尔托如何经历冒险，他就是得不到湖中女神的祝福……种种矛盾，终究让一对恋人走到了分崩离析的边缘。安娜开始后悔当初嫁给贝尔托这么一块木头，而贝尔托则满腹心酸无处释放…… 塔林纳姆是在进入巴托尼亚境内时才从贝尔托口中慢慢得知这些的，思念夹杂着逃避，让贝尔托总是夜不能寐。他终于又一次历险回来了，然而，又一次两手空空而归。圣杯骑士的荣光始终在遥远的天边向他招手…… 第315章 产业整合 罗德最近又开始重新充满了干劲。冬泉河上游水利工程的建设完工，使得冬泉河两岸成为了千里沃野。源源不断的蔬菜和水果从农场里运出，沿着冬泉河运抵黑锤堡。 农业的发展促进了市场的贸易，多余的土豆和麦子还可以用于酿酒，伏特加对于独龙城来说是绝佳的出口品。而矮人从不赊账，所以，源源不断的财富也从独龙城南下，运抵黑锤堡，充斥着黑锤堡的口袋，也充斥着城镇上的官方银行。再用这多余的资金拿去放贷，短短一年时间，罗德不仅收回了当初安置难民所需的成本，还赚得了至少一半的利润回来。 随着接下来农田开垦力度的增大，这些收入会越来越多，年初的时候，罗德与开荒的农夫们达成协议，第一年上缴百分十的粮食收成，第二年上缴百分二十，只要不出现大规模自然灾害，黑锤堡的增收便不成问题。粮仓会越来越充实，将来若有战事，便不必为粮草的事而担忧。 接下来罗德要做的事，便是进行资源整合了。之前和卡洛琳说过的规模经济，现在便是到了实践的时候。 为了更清晰，更有条理和步骤的进行整合，罗德叫来了阿尔维斯，将黑锤堡和海德堡各个产业的详细情况统计并分类了一遍。制成表格后便可以清晰的看到目前两地之间各个行业的发展情况。 例如，目前来看，铁矿石的产量黑锤堡远远大于隔壁的海德堡，同时，锻造业上面，黑锤堡也远远胜过海德堡。海德堡城内一共就八家铁匠铺，两家还是家庭式作坊。只有一家是请了铁匠学徒的大工坊。而这里的大也是相对而言的，相比于黑锤堡矮人符文铁匠瓦德林的铁匠铺，海德堡的大工坊便显得小家碧玉了。 然而，海德堡在某些行业上面依旧是有优势的，例如罗德之前就注意到的，海德堡的酿酒业比黑锤堡发达。海德堡境内一共有十九家酿酒坊，而且规模相比于黑锤堡的酒坊来说，都大很多。这些酒坊每年产出的酒水是黑锤堡的两倍。瓦瑞尔在位时，海德堡便时常举办美酒节，而黑锤堡若不是拉海姆的到来进行了一波投资，恐怕到现在还是寥寥无几的三两家私人加工坊而已。 同时，纺织业上面，海德堡也胜过黑锤堡。不仅是产量胜过，质量也完胜。所以，综合分析后，罗德将各个产业做出了调整和划分。锻造行业今后一年内将陆陆续续全部集中在黑锤堡，由深坑矿场直供原料，铁匠行会监督锻造。而酿酒业和纺织业，将陆陆续续从黑锤堡搬离，前往海德堡发展。产业集中，方能缔造规模优势。 其他行业，陶瓷业、家具业依旧在黑锤堡发展，玻璃生产、手工艺产品则在海德堡。大体上产业划分之后，黑锤堡更侧重于重工业，而海德堡则更侧重于轻工业。 这是一次大刀阔斧的变革，而并不是所有领主都有办法做到这点的。罗德之所以可以做出这样的规划和调整，也是因为特殊的背景下。毕竟，卡洛琳是自己的娇妻，基本上大事都听自己的，可以放心将一些产业转移到她那边。而她也愿意配合，将一些产业转移到黑锤堡。 若是可以，罗德还打算进行两地的深层融合，也就是将海德堡和黑锤堡从政治层面融合在一起，财政甚至可以共通，资源可以共享。这样，就不是两座城堡那么简单了，而是一个区域共同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分不开。两只手的力量毕竟远胜过一只手的力量。 …… 踏过一大片一大片金色的麦田，塔林纳姆终于来到了贝尔托的家园。这是一座屹立在麦田中的乡间庄园。说是庄园，但是它却具有城堡的防御功能，有高塔，有石墙，甚至有浅浅的护城河。但若说是城堡，它又太文艺，太细腻了。 柔和的米黄色涂料涂染在外墙上，配合周围麦田的风光，显得十分温暖，充满夏日的气息。蓝色的尖顶屋檐又显得文雅而秀丽，配上背后那蓝天白云，颇有一番童话世界的味道。 加上这里一年四季温和的气候，塔林纳姆不禁羡慕起居住在这里的女主人。她有着超过世上百分九十的人的生活条件，这样的环境，换做是基斯里夫的农民，是一辈子都不敢想的美好定居地，对于基斯里夫北境的人来说，更犹如人间天堂。而贝尔托的妻子安娜竟然还在嫌弃这个，嫌弃那个……唉，真是被宠坏了的贵族公主，不知外面的世界有多残酷。 贝尔托骑马来到了自己的庄园前，守卫连忙上前，给他将战马拉到马厩去喂养休息。仆人们将大门打开，欢迎他们的领主归来。她们一个个低头哈腰，这让塔林纳姆第一次感到做主人的滋味……虽然自己并不是主人，贝尔托才是。塔林纳姆不断提醒着自己。而他身后那个被救来的农家女孩，更是一脸惶恐。她原本以为自己只是跟了两个流浪骑士，没想到却跟了一个家世显赫的贵族领主…… 那么，她在这里要做什么呢？她会做什么呢？自己不过是一个酒馆侍女，只会做着最普通的家务，端茶倒水抹桌子洗地板什么的，但是男爵大人家中似乎不缺这个……那么，自己还能住在这里吗？这里太美了，比自己工作的那个小酒馆简直强太多。女孩不敢奢望，塔林纳姆见她不敢走，直接把她拉了过来。 “贝尔托领主不是一个看中身份地位的人，若是，他也不会收我做侍从。我原本不过是一个农夫的儿子。” 塔林纳姆拉着女孩的手，笑着说到。 他们很快走进了这座大庄园内部。喷水池、花园、大理石地板，装饰着各种雕塑的过道回廊，这里的一切惊呆了两人。而贝尔托则轻车熟路的走进别墅的大厅，仆人们很快走上来，替他们的主人卸甲。 “安娜呢？” 贝尔托带着焦急的声音问到。 “夫人……夫人在花园里，大人。” 仆人小声回到。 第316章 练兵场 记住，你们只能用弓箭和近战武器。决不能使用陷阱和猎狗！ 若是捕到鱼，当天只能吃鱼，不能再进食其他肉类。 秋天是捕熊的最后时节，一旦到了冬天还没捕到灰熊，意味着试炼失败。记住，冬天不能猎熊，这是熊父的规定。 若是能够取得一头灰熊的信任，切记，要像对待你的兄弟朋友那样对待他。因为他将是你今后最亲密的战友和伙伴。他将伴你一生，与你出生入死，共赴战场。 最后，带着你们坚定的信仰和顽强的意志，进入森林试炼吧！熊父在等着你们，熊父在召唤着你们。 厄孙神殿前，大祭司叶斯科维奇站着对即将进入森林里试炼的三十三名厄孙信徒大声疾呼着。他们是经过训练挑选出来的武士，也是最虔诚的一批信徒。按照罗德和叶斯科维奇的构想，若是这群人中有一半能够通过试炼，那已经是极好的了。事实上，罗德当年也经历了厄孙的试炼，只身一人，深入巨魔山脉，在狂风暴雪中与巨熊搏斗，终于将其制服。也才有了后来的白熊乌索克。这段故事已经传为佳话。 看着这三十三名勇士，罗德真希望他们中间越多人通过试炼越好。熊骑士是基斯里夫的兵种，同时，它不单单是一个兵种，还是一种文化，象征着基斯里夫人艰苦奋斗，永不屈服的抗争精神。只不过第三次混沌大入侵之后，王国境内的熊骑士日渐稀少，最后濒临灭绝。整个基斯里夫，已经有近五十年没再听说过熊骑士出没的新闻了。 罗德希望可以重振当年基斯里夫熊骑兵的雄风，想象一下，血肉成泥的战场上，强大的熊骑士一路飞奔，怒吼着冲向敌人，这将是多么热血的一副史诗画卷。只不过，这帮信徒能否经受得住考验，就不得而知了。 他们中间，有的是退役老兵，有的是现役黑锤堡步兵，有的是老猎人，有的是铁匠师傅，还有的只是农夫……叶斯科维奇教导他们信奉纯正的厄孙之道，又将他们从数百名信徒中挑选出来，成为有资格接受试炼的人。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荣耀。只是，罗德和叶斯科维奇都知道，北境的秋天很短，这群人若不能在冬天到来前返回，便凶多吉少。单单食物的获取都成为一大难题。 “兄弟，辛苦了。” 演讲结束后，罗德拍了拍叶斯科维奇的肩膀，表示感谢。这家伙从遥远的北方森林而来，千里迢迢奔赴黑锤堡找自己，只为履行作为厄孙信徒的使命，执行熊神的意志，这份虔诚与坚定，让罗德倍加感动。 看着这座历时八个月才建成的厄孙神殿，罗德想着，另一座神殿也该开工建设了——托尔神殿。雷神的赐福源源不断，如果是熊神厄孙给了自己一副金刚不败之躯，那么，雷神托尔便是给了自己强大的武器，雷电之力在过去两年里不断为自己所使用，帮助自己击败无数的敌人。为了表示对托尔的敬重，罗德决定尽快动工托尔神殿。若是有可能，说不定也能像培养厄孙之子骑士团这样，培养出一支雷神战团…… …… 离开厄孙神殿后，罗德带着卡洛琳去了大球场，算是工作之余的放松。下午将有一场橄榄球比赛。参赛双方一边来自基斯里夫工农商团，一边来自诺斯卡狩猎团。 两边实力看上去差距很大，但是实际上差距不大。因为工农商团的群众基础十分庞大，人口基数多，能够上赛场比赛的队员都是百里挑一。而诺斯卡狩猎团虽然看上去善于搏斗，战斗力强悍，但是狩猎团人数原本就不多，只有寥寥百人。所以，这十五人相当于六选一。比起工农商团的百里挑一，队员质量上其实反倒是差不多的。毕竟，一百个废材里总有一个会打的。 大球场的建成为黑锤堡民众带来了娱乐，也带来了生活的激情。同时，还为罗德带来了另一种选择兵源的渠道。话说黑锤堡的暴力橄榄球就像一座大型练兵场，它涉及个人战力，团队配合，战术使用等多方面因素。需要选择兵源时，便可以从中挑选。决战中获胜的队伍肯定是够狠，拳头够硬的那方，而且有一定的战术指挥和团队配合能力。让他们参军当兵，绝对是好苗子。 罗德曾经想过让卡洛琳也在海德堡建一座这样的球场，既是练兵场，又可以娱乐民众。不过后来想想，海德堡未必有适合这项运动发展的土壤。 当初自己建造大球场，“发明”橄榄球运动，是为了打发诺斯卡人的时间，让他们将热血与激情宣泄在球场上，才不会在镇子上闹事。加上这项运动原本就是针对诺斯卡人设计的，它十分暴力，靠力量与速度取胜，可谓拳拳到肉，强烈的打击声可以最大限度刺激这些野蛮人的神经。 但是到了海德堡就未必适用了，这里的民众大多安逸于现状，领地内也几乎没有诺斯卡人，不存在治安问题。加上大球场建设耗资巨大，收益却很缓慢，所以，斟酌之下，卡洛琳放弃了兴建大球场的计划。于是，这项运动便只在黑锤堡流行。 “领主大人，有位皮匠求见。” “哦，他有什么事吗？” “他说希望可以在下一场比赛前，让工农商团的球员们穿上他制作的皮甲，并刻上他店铺的名字。” 球赛开始前，一个领地内的小皮匠请求觐见罗德。 领地内各种商人、平民求见，这种事罗德太习以为常了。然而，当守卫转告其来意时，罗德不禁为这个小皮匠的到来而眼前一亮。他的想法和自己当初的想法如出一辙，可谓最早的品牌商人。 罗德当即将比赛扔在一旁，接待了这位小皮匠。 “告诉我，你这个想法是怎么来的？谁告诉你，可以这样？” 被接见的皮匠老板一开始以为罗德是在责问他，连忙跪下来求饶。 “这……我只是突然想到的，若是领主大人您不同意，就算了。我收起这个想法，哦，不，我从此不再提及这样的想法。” “不，不，不，这是一个很不错的想法。它可以扩大你店铺的影响力，不是吗？” 罗德笑着说到，起身将小皮匠扶了起来。他的目光中饱含欣喜，可谓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当所有人都在观看比赛，为比赛的激烈与嗜血而欢呼时，这位渺小的手工匠人却在留心细节，并且观察到了商机。 没有人规定球赛双方必须穿什么衣服，你可以穿普通的粗布麻衣上球场，也可以穿厚重的铁甲上场，还可以不穿，赤胳膊上阵。总之，怎么赢得比赛容易，就怎么来。 虽说板甲，锁甲这种护具防护性能很强，但是太重，橄榄球讲究速度与激情，球员若是抢球时浑身穿铁甲，虽然有肉搏优势，但是跑起来却十分笨重，很快就会被十几个对手再次压倒。 加上铁甲造价高昂，所以一般很少有人穿这玩意上场。大多数都是穿着普通的粗麻布衣服上场，还有一部分人选择穿皮甲。皮甲防护性能虽然不及铁甲，但是对于拳打脚踢的伤害，防御力足够了。加上皮甲上容易刻文字，是最好的宣传工具。 而这位小皮匠便是想到了这点，一般来说，冠军球队走出大球场时，都会受到民众狂热的追捧，他们身上穿的战服有些还成为了收藏品。若是免费提供给一支球队球服，不相当于给自己的产品做宣传？这位小皮匠便是想到了这点。这也是罗德一直期望得到的效果，让广告业在领地内自发的产生。一旦成规模，又是一个全新的产业。 “我支持你的想法，下一次比赛是什么时候？” “这个月月底。” 小皮匠兴奋的回答。 “好，月底前你打造十五副优质的皮甲，选一只球队，免费赞助他们。” “领主大人，赞助是什么？” 皮匠脸上露出不解的神情…… “就是免费资助他们。”罗德尴尬的笑了笑，“若是成功夺冠，你的店铺也就出名了。若是他们不愿意，到时候我来帮你说。” 小皮匠差点以为他听错了，他跪在地上，对罗德感恩戴德。他原本以为领主不会同意自己这个破天荒的想法，没想到领主不仅同意了，还说要帮自己，这简直是做梦都没有想到的…… 第317章 钢铁机器 分别的日子很快就来临了。达弗特是一个守信之人，他知道自己不能在黑锤堡待太久，否则便会连累这个帮助他的人。世上重情重义的人已经不多，达弗特不想看到罗德也被自己拖下水。 来自帝国的商船已经在码头等候，天泉号，这艘装着满满铁矿石和家具的货船将从黑锤堡的内港驶离，前往帝国。然而，没有人知道他的真正来意，是来接走这十个被冰雪女王迫害的摩尔信徒。 “摩尔教将永远记得你对我们提供的帮助，正是这段时间的庇护让我有机会和帝国那边的组织取得联系，罗德，感谢你，将来若是需要摩尔教的地方，只要你一句话……” 达弗特站在码头岸边，情深意切的说着。而罗德只觉得这些话好耳熟，好似在哪听过……对了，在无数狗血剧里听到的台词。而此刻，这些说可不是什么台词，那是达弗特发直内心的独白。 “好了，快上船吧。所有人都等着呢。到了帝国记得不要来信，我这边也不是那么安全的。只要是在基斯里夫，总有人会盯着。如果要报平安……”罗德想了想，“算了，我相信你会平安抵达贝克港的。如果要报平安，就让他们来吧。” 罗德指了指船上那些船员，他们既是货船上的水手，也是负责来接达弗特回去的人。他们知道达弗特的身份，而其他人却不知道他们的身份。所以，相比于信件，这些人反倒更安全一些。鬼知道来自帝国的信件会不会在半路上被哪个基斯里夫的秘密警察截获。在卡特琳娜的恐怖统治下，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我知道了。再次感谢你，朋友……” 达弗特说完，转身踏上了天泉号的甲板。在他身后，是笼罩在晨曦中的黑锤堡。它已然不再是一座城堡那么简单，吸收了厄伦格拉德的铁环堡的双重难民，此刻的黑锤堡正不断朝着一座城市的方向发展着。 …… 送走了达弗特之后，博古尔跟着罗德走下了码头。浩大的镇子正开始一天的忙碌，农夫们将谷物蔬菜送到“批发部”以换取通用货币，而批发部再将各类蔬菜谷物卖给各个商贩，让他们载到城镇里的市集去售卖。另外一些批发商人则在码头早早等候靠岸的船只，收购原料或者成品，再载到自己的商铺去销售。 当然，也有少数农民绕过农贸批发部这个中间环节，直接到市场去售卖，但是市集商铺的租金对普通农夫来说还是有点高的，若是街边自己摆摊，又耗时耗力，十分不便。 而且市集上有专门检查农产品质量的稽查队，民众对正规市集上的东西都放心，对私下售卖的行为大多都有猜忌和抵触。加上批发商其实靠的是走量来获利，卖给各个零售商的货物其实价格并不高，所以绕过中间环节自己摆摊其实并不划算，除非你有大把的时间慢慢耗。 这也是罗德故意而为之，为了规范整个市场。种田的人专心种田，销售的人专心销售，各自做各自擅长的事。罗德给领地内的子民这样说过——只要你的产品好，不担心卖不出去。 产业分工，才能精益求精，使得产品质量真正过硬。而专门的市场收购队伍便是负责在偌大的生产部门中“淘宝”的。在黑锤堡的领地上，代理商已经渐渐成为了一个吃香的职业。 “走吧，跟我去铁匠铺那边瞧瞧，听说瓦德林已经成功仿造出第一部连射炮。我在想，是否要将其命名为瓦德林连射炮。” 罗德开玩笑着说到。带着博古尔一起往军工厂的方向走去。 刚到军工厂大门前，就听到一阵巨大的钢铁撞击声。罗德赶忙冲了进去，发现瓦德林完好无损的站在地上，这才放心的松了一口气。 “瞧，大功告成了！”瓦德林浑身被铁屑和汗水包裹着，一脸兴奋。同时，一种难以掩盖的自豪感正洋溢在他那张黑褐色的大脸上。 “最后一块钢板已经安装上去了，它可以起到很好的防护功能，炮手在钢板后操作，可以不必担心飞来的子弹或者箭矢。” 瓦德林说着，像父亲欣赏儿子一般看着那台机器。可以看到这门弗拉尔连射炮原本空旷的操作台上已经安装起一块金属挡板，这样的厚度，就算用火枪近距离射击，也无法穿透。甚至可以稍微抵挡在远程火炮的轰击。只要不是被骑兵偷袭，远程对轰上，改良后的弗拉尔连射炮可谓占据十足的优势。 “还有什么性能？说说看。” 罗德拍着这台大家伙，饶有兴趣的问了起来。 “改进了驱动装置。”瓦德林说着，指了指炮台下的轮子，“它由一系列机械驱动，不再是纯粹的人力推动，当然，遇到爬坡或者是崎岖路面还是需要人力来维持它的平衡。” “驱动装置不能再改进一些吗？比如改成用燃料推动？还有，可以将防护板延伸到各个部位，最后连起来成为一个整体车厢吗？那样，不就可以抵挡来自多方位的攻击？” 罗德兴致被点燃，因为联想到帝国蒸汽坦克，若是连射炮也可以加上这么一个大铁壳，再附上燃料驱动系统，那可谓战场上一大杀器。但是从矮人工匠的眼里，罗德读到了——不可能。 “不能！” 瓦德林转过身来，皱起眉头。 “加装防护钢板已经是极限了，你知道这家伙现在多重吗？若不是改良了驱动装置，我们至少需要二十几个人才能推动它。还有，燃料推动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酒精燃烧会产生高温，若是再遇到封闭的大铁壳，很难保证火药不会爆炸。还有，这么重的一套装备，需要多大的燃料装置才能驱动？” 瓦德林闷闷不乐的回到，好似罗德刚才一番话是在质疑他的劳动成果一般。 “好吧，不行就算了，我只是说说。” 罗德笑到。 第318章 特派调查员（上） 深秋时节，一支由霜寒女巫、王国骑士和基斯里夫常备军组成的队伍风尘仆仆，来到了黑锤堡。他们人数不多，大约只有二十几人，但是规格却是上等配置，霜寒女巫作为冰雪女王手里的一张王牌，不是特别重要的事件都不会外派，而王国骑士更是一个国家的中层军官，他们手下的侍从和农夫或许自己就能组织起一支小规模的部队。所以，虽说只有寥寥二十几人，但是规格上却足以和一支几百人的部队相提并论。 领头的霜寒女巫名叫玛丽莲，来自基斯里夫城，她有着和其他霜寒女巫一样美貌的外表和冷酷的内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执行女王的命令。 在她身后，是两名盔甲亮丽的王国骑士，其中一位名叫里奥.波特的年轻骑士两年前曾经来过这里，而那时候黑锤堡留给他的，是一些不怎么好的回忆。他记得罗德那张粗糙的脸，记得那头足足有四米高的巨熊……时至今日，再次来访，心里便有了一些复仇的冲动。 不过今天的罗德已非昔日的罗德，昔日那个边境小城无人知晓的小领主，今天已然变成了北境的大人物，吸血鬼克星、白熊领主、雷神、熊神神选者……各种头衔集于一身，好似一夜间，他已然家喻户晓。然而，黑锤堡终究只是一个边疆小镇。 但是很快，波特的想法便破灭了。两年前，当他骑着骏马，抵达黑锤堡时，这里不过是一座破败的小镇，如果没有那座矿场，这几乎就是一个即将破产的没落领主。然而，两年后再次来到这里，许多东西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首先是大片大片的农田正在进行着最后的秋收，农民们忙忙碌碌，似乎对外来者习以为常。那条不知名的小河上如今架起了一座浮桥，河两岸密密麻麻的房屋犹如棋盘上的棋子，星罗棋布，紧密相挨。浮桥上人来人往。 大多数人给这支首都来的部队让开了一条路，然而，并不仰望，而是继续忙着他们自己的事。似乎每个人都有忙不完的事，而且，对外来者，早已见惯不惯。 东南处的几栋建筑格外显眼，黑色的浓烟不断从高大的烟囱里冒出。波特猜测那是冶炼厂或者兵工厂之类的重工业工厂。只不过印象中黑锤堡连锻造业都是破破烂烂的小作坊，什么时候变成了规模化大工厂？ 女巫玛丽莲则眉头紧锁，在基斯里夫，她听说黑锤堡不过是一个边境小城，人口不到千人，贫穷而落后，但是现在，触目所及之处，完全无法和贫穷落后联系在一起。甚至，从城镇建设上面来看，还超越了一般的中型城堡。拿灰熊堡来说，可没有那么大型的体育场馆和图书馆。但是在这里，只要你能想到的，一应俱全。 玛丽莲带着众人穿过狭长的街区，来到了城堡门下。领主罗德看样子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 “恭迎美丽、尊贵的女巫阁下。” 罗德笑着说到。他身后，是高大威严的黑锤堡主堡，好似巨人一般矗立在这座城镇的中心。 “你好，罗德领主，很高兴见到你，我是冰雪女王的特派调查员——玛丽莲.海恩。正如您所见，我是一名女巫。” 霜寒女巫十分礼貌的说到。论爵位上，她没有罗德的高，但是论职务上，她却有调查罗德的权力。基本上所有从冬宫里走出来的人都有调查领地内领主的权力。这是卡特琳娜在位时的特色。不过在没有掌握确切的证据前，玛丽莲依旧对罗德报以十分客气的态度。 罗德对此也早有准备，侦查员几天前就告诉他，有一队人马正向黑锤堡驶来。通过描述，罗德大体上猜到这是一支来自基斯里夫的部队，不管他们的用意何在，罗德都在小心行事。因为自己的确干过一些在女王看来是违法的事。罗德猜测，这队人也是冲着这个来的。所以，对霜寒女巫的到来，罗德和阿尔维斯早已准备好了迎接。 “我们进去聊吧。” 罗德说着，礼貌的做了一个有请的手势。卫兵很快将骑士的马牵到马厩去喂水休息，其他人则站成两排，恭候这帮南方来的大佬进城。 “罗德领主，我也不绕弯了，这次我来这里，是想询问你一件事。” 玛丽莲前脚刚刚踏进大厅，便开门见山的讲起了她此行的目的。当然，这个目的她不说罗德也猜得到一二，绝不是来嘘寒问暖的，若没有猜错，目的只有一个——抓摩尔信徒。 很快罗德的猜想便得到了印证。 “据有人举报，一些叛徒逃到了你的领地上，不知道你是否听说？” 玛丽莲冷冰冰的说到。她一点都不怕得罪人，因为她原本就不需要害怕得罪人，也不需要依靠谁。冰雪女王就是她的后盾，而她，也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她不过是临时从冰雪冬宫里调出来的人，任务结束后，她依旧是女王的手下，跟王国境内的其他贵族领主依旧毫无交集。 “叛徒？你是说厄伦格拉德那帮叛军吗？” 罗德“认真”问到。 “不，不是厄伦格拉德的叛军。这次女王陛下在追捕的，是摩尔教派的人。” 霜寒女巫玛丽莲说到。 “摩尔教？抱歉……我没太听明白，摩尔教什么时候成为叛军了？” 罗德装傻继续很认真的追问着。玛丽莲脸上先是一脸冷酷，而后渐渐变得有些不耐烦。 “这似乎不属于你应该关心的问题。” 玛丽莲冷冷的说到。 “好吧，可能是我在这边境小镇，消息闭塞的原因吧，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一点都不知道。你刚才说摩尔教被通缉了吗？” 罗德皱起眉头，一脸关切的问着。 “是的，不仅被通缉，而且，所有人不得接纳摩尔教徒。但是，有人说看到一帮摩尔教徒前往你的领地。” 玛丽莲再次将话题拉了回来。她的目光并不是那么友好，相反的，隐隐之间，透露着一股阴冷的敌意。女王的敌人就是她终身之敌，而包庇敌人的领主，就是她所要彻查的对象。哪怕错杀一百，不放走一个。这是冰雪女王的命令。 “来我的领地内避难么？”罗德抿了一口葡萄酒，“黑锤堡不是一座只有几百人的村庄，它是一座有数千人的城镇，每天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我怎么可能知道城里来了哪些人？如果这帮人故意要隐藏行踪的话，我可拿他们没办法。” “当然，若是你们要调查，我肯定配合。并且，尽一切能力找出那些摩尔教徒。冰雪女王的命令我是知道的，作为这个国家的一方领主，我必须履行我的誓言，向女王陛下效忠。” 罗德谎话连篇的说到。以至于玛丽莲一时间甚至分不清这个男人口中之词到底是真是假？按照旁人对黑锤堡领主的看法，他绝不是一个言而无信之人，但是，玛丽莲总觉得哪里不对。她在基斯里夫时，听说位于北境边疆的黑锤堡，不过是一个只有数百人的小城堡，然而，这次自己亲自到来，却发现事实不是这样的，这里俨然已经成为了北境发展速度最快的地方。事实与传言，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好的，希望您能配合。接下来几天，我和这两位骑士会在你的城堡里小住，调查此事。如果是谣言，那就麻烦你这几天招待我们了。如果是真的，阁下知道后果是怎样的。” 玛丽莲冷冷的说到。阿尔维斯坐在罗德身旁，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这位看似美貌的女巫，心里却早就恨得咬牙切齿了。什么世道？沙皇养的狗，竟然趴在贵族脑袋上撒野，而这位贵族，还为国家流过血，受过伤。玛丽莲不过是女王手下的事务官，竟然威胁起地方领主……但是，这便是基斯里夫此刻的现状。 第319章 特派调查员（下） 接下来几天，罗德都在带着玛丽莲这帮人参观自己的领地。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女王的人既然已经来到自己的领地，那么，故意隐瞒发展情况反倒会引来这帮人的怀疑。所以，罗德干脆大方一点，带着他们四处游逛，同时，选择性的带他们去一些该去的地方，回避一些不怎么希望别人看到的地方…… 例如，带着玛丽莲手下的两位骑士去冬泉河上游参观水坝和灌溉区，这是所有基斯里夫人都懂的常识，一个好领主应该懂得治水，安顿一方平民。又比如带他们去参观大球场，图书馆和监狱。这些也都是很普通的建筑。 至于地下矿场和兵工厂，则尽可能的避开，罗德知道，尽量不要让中央的人知道地方的武装太强大。他们希望边境的人可以替他们守卫边疆，同时，又不希望这些边境领主太强大，否则，对基斯里夫的权力中心也是一种威胁。 所以，罗德带着他们逛，好过让他们自己闲逛。若是限制人身自由，那更不可能。 而人口的膨胀罗德只是用铁环堡沦陷，大量难民涌入作为借口搪塞掉。反正谁都知道不久前铁环堡发生过混沌入侵事件，整座城堡都沦陷了，废墟还在那里。那么，肯定有不少难民从那里逃出来了。这便可以解释黑锤堡为什么在短短一年内人口激增到这个程度。罗德不能告诉他们，这里面也有许多是来自厄伦格拉德的难民，否则，这些厄伦格拉德的难民原本应当是要被发配充当苦役的……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罗德早就让民众自觉封口。若是遇到追问，就说是铁环堡来的就可以了。 这几天，一帮人被罗德带着到处逛，要么好酒好肉招待。而玛丽莲本人则从头到尾，滴酒不沾，根据仅有的一点细微的线索，试图找出摩尔教徒留下的痕迹。然而，罗德就这件事早有准备。加上霜寒女巫得到的情报实在太少了。根本不可能找出什么东西出来。连他的手下都知道这是徒劳。仅凭目击者的三言两语，根本不可能找到什么，若是领主有意隐瞒，找出点什么的可能性就更小了，几乎为零。 一周后，毫无收获的玛丽莲终于放下了追查的脚步，准备启程返回基斯里夫。 “罗德领主，感谢你这段时间的招待，在这座城堡里，我没有找到我想要找的人。” 阴冷的天空下，霜寒女巫玛丽莲站在城堡大门口，依旧一脸冷淡的跟罗德交谈。暮雪洒向她，将她的斗篷染成雪白色，更映衬出霜寒女巫的高傲和冷峻。 “嗯，辛苦你了，夫人。” “叫我女士，谢谢。” “好的，辛苦你了，玛丽莲女士，你放心，若是真在我的领地内发现通缉犯，发现基斯里夫的叛徒，那我定然将他们抓来，亲自送到基斯里夫接受女王陛下的审判。” 站在一帮首都来的土匪面前，罗德昂首挺胸，信誓旦旦的保证着。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发现波特骑士还是对当初的遭遇念念不忘。不过和霜寒女巫一样，没有找到任何证据，只能怏怏而归。 “你最好言行一致，罗德领主。我们知道你在猎杀吸血鬼时和摩尔教派有过合作。希望你不要一丝迷糊，站错阵营。丹尼斯很乖，她很想你。” 玛丽莲很平静的说着，然而，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但是罗德忍了，所谓忍常人之不能忍，方能做常人不能做之事。就让她嚣张……一阵子吧。 …… 贝尔托庄园，塔林纳姆最近心情不错，他在贝尔托的领地上帮贝尔托干了许多事，帮助农夫驱退野兽，在民众斗殴时主持正义，帮助流浪汉和乞丐，种种事件让民众们对他的印象很好，就连私下底都对领主这个新跟班赞不绝口。 同时，塔林纳姆也十分乐意做这些事，他原本就是平民出身，基斯里夫的平民和巴托尼亚的平民一样，都是社会最底层的人，塔林纳姆深知民众的疾苦，所以，当农夫们遇到困难时，他总是无偿帮助，甚至冒着危险也要第一时间赶到。这让贝尔托对他的评价越来越高，甚至有点视为知己、忘年之交。私下他们一起喝酒聊天的时候毫无主仆之分。 “告诉我，塔林纳姆，当你对着一群恶棍狠揍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夜晚的别墅花园里，贝尔托咬着肥嫩的牛肉，喝着红酒，问着自己的侍从。塔林纳姆也一样，刚刚将嘴里的半块牛肉吞进去，一脸满足。 “爽，这辈子从来都没这么舒服过。”他吮了一口葡萄酒，接着说到，“我从小生活在基斯里夫北方，你知道的，那是一个冰天雪地，充满野兽与恐怖的地方，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地方，资源紧缺，所以争斗反倒更加剧烈。我的父亲是一个农夫，老实巴交的农夫，他没有过人的武艺，也没有多余的钱财，更没有担任官职的亲戚。所以，当我小时候，我们家经常被人欺负。我的母亲死于瘟疫，据说是鼠疫，然而，我那时候还小，根本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现在想来，我连我母亲的模样都记不起来了。所以，从小，我就对仗势欺人的行为极度痛恨。” 塔林纳姆坐在藤椅上，将自己的往事缓缓道来。而贝尔托则坐在他对面，静静的听。他停止了咀嚼，手里端着透明的酒杯，时间仿佛静止了，只有秋夜与凉风，庄园与麦田…… “村子里的土地贫瘠，为了生存，后来我跟随我的叔叔进入森林，学习狩猎，成为了一名猎人。有一年，村子里老鼠泛滥，我在睡梦中被老鼠咬伤，醒来时伤口溃烂，然后浑身发热，父亲走遍村子，也找不到医师，就算有，也早就逃走了。我知道，自己染上的是鼠热病。可以治疗，但是药品十分昂贵，对于普通人来说，根本没指望买上。于是，我的病情一天天加重。直到昏迷。再后来，罗德领主便来了。他从北方赶来，向我父亲问路。看到我生重病之后给了我父亲一枚金币，金王冠。你知道，这枚金币意味着什么，对于贵族们来说，这可能只是他们丢掉的一角，但是对于我这样的贫困家庭来说，那意味着一条生命，是罗德领主救了我，所以，我会永远记得这份恩情。” “他是一个好领主。” 听完塔林纳姆的讲述，贝尔托仰着头长叹到。这个年代，真正关心平民的领主很少了。贝尔托知道，自己算是一个，在别人眼里的异类，蠢人。而那个塔林纳姆口中的罗德，也算是一个异类。 第320章 熊骑士 狂风夹杂着细雪，抽打在西贝斯脸上，他已经在这片充满死亡与恐惧的森林里跋涉多时了，按照出发前的记忆，他记得黑锤堡应该就在前方，最多不会超过两天的路程。然而，许多天里，他依旧在这片黑森林里跋涉…… 路上唯一的伙伴是身旁这头灰熊。那是自己在入冬前征服的野兽。他给它取了名字，叫瓦拉克，那是自己曾经最要好的兄弟的名字。如今，漫漫长夜，也只有灰熊瓦拉克可以陪伴自己。 踩着薄薄的积雪和枯枝烂叶，西贝斯继续前进。他必须以最快的时间赶到黑锤堡，秋天的时候，他在厄孙神殿下立过誓言，要接受熊父的试炼，成为一名真正的厄孙战士。后来，他做到了。没有依靠任何陷阱，没有依靠猎狗，独自一人征服了一头灰熊，并且，在森林中独自生存了一个月。现在，他必须回去，告诉世人，他成功了。 道路漫长而曲折，没有地图，只能沿着一个方向一直走，但似乎总是看不到尽头。他看到森林中的小溪正在冻结，没有了往日的动态。好在水源不是问题，地上随便抓起一堆雪，放在嘴里融化后便是水。 西贝斯困极了，饿极了。终于，他停下了脚步。疲惫的靠着树干上，休息片刻。头顶的繁星宛如银河，绽放着璀璨的星光。瓦拉克也跟着停了下来，用它要厚实的脑袋蹭着西贝斯。西贝斯抱着灰熊的头，浓密的毛发让他感到舒适，而灰熊体表下的温度又让他感到一阵温暖。 但是瓦里克很快走开了，西贝斯知道，它去觅食了。冬季，森林里寂静无声，通过肉眼很难再找到食物，所以，作为伙伴，瓦里克知道该死自己上场的时候，它总能找到食物，地洞里的老鼠和蛇，冰封水面下的鱼，它知道如何找到食物。上一次，瓦里克甚至找来了一只冻死的兔子扔到自己面前。西贝斯不是野人，但是在这种环境下，他知道自己必须成为野人。基本上到了旅程的后半段，灰熊吃什么，他就吃什么。像一个野蛮人那样，生吞肉食，满嘴是血…… 他靠在树干上，饥寒交迫，胃里好似千疮百孔。这不由得让他想起了黑锤堡小镇，想起了家中那温暖的火炉，想起神殿中温暖的大厅和房间。萨博和威利斯此刻一定正在家中火炉旁烤着火，吃着烤土豆或者烤面包吧？他们没有参加试炼，只有自己参加了……但是，这是自愿的，没有人强迫自己。他只想得到熊神的认可，得到熊神的祝福。 寒冷再一次袭来，而瓦里克还没归来。但是西贝斯并不感到恐惧，实在寒冷的时候就祈祷，熊神会将温暖降临的。 有一次，他就快被冻死了，寒潮来临，无处可躲，是熊神救了他。他祈祷，浑身颤抖着，绝望的祈祷着，终于，在意识即将失去的前一刻，温暖降临了。奇迹般的让他重新呼吸顺畅了起来，从那一刻开始，西贝斯知道，自己得到了熊父的认可…… 终于，一周后，疲惫不堪的西贝斯走出了黑暗森林，看到了黑锤堡的城墙。他骑在熊背上，一点一点朝城镇大门走去。 民众几乎是以崇拜的目光望着他，欢呼声此起彼伏，好似欢迎英雄归来一般。这一刻，西贝斯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他成为了一名真正的熊骑士，一名真正的厄孙战士。 罗德领主、大总管阿尔维斯、大祭司叶斯科维奇亲自接待了他。满城沸腾。 进城后西贝斯才知道，自己是第一个从黑暗森林返回，并得到熊神厄孙祝福的人。那头灰熊，虽然也是伤痕累累，但是身体健壮，气宇轩昂。 “我的战士，虔诚的信徒，你很勇敢，独自深入大森林，征服灰熊，征服黑暗，这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办到的。热食和汤水已经准备好了，什么都不用说了，先去吃点东西然后休息吧。你的故事将会记载成册，每位熊骑士都应该有自己的故事，这座神殿里也将永远留有你的名字。” 站在厄孙神殿里，罗德一脸善意的跟西贝斯说着。年轻的熊骑士脸上写着感激与自豪。而他没有想到的是，领主大人竟然要将他的故事编辑成书，存放在图书馆中。印象里，只有战争中的英雄才有这样的待遇。西贝斯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除了感激，他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词来形容当下的心情。 “去吧，熊父注视着你。这是荣耀。” 罗德接着说到。 …… “三十几个人都进了黑暗森林，最终只有一个活着回来了。这战损率可谓太高了吧？” 从神殿出来后，阿尔维斯不禁调侃起罗德和叶斯科维奇的这异想天开的想法。这些若不是为了接受试炼，完成可以成为很优秀的战士，他们都拥有一身武艺，有的甚至还是百战老兵。如此残酷的试炼，死了着实可惜。 “再等等吧，说不定还会有人从那片森林里回来。当初我接受试炼时，用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而现在这帮人只经历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应该还会有人接受住考验的。” 罗德平静的回到。虽然心里面和阿尔维斯想的一样，这批若是就这样死去，的确可惜了。但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只有最严酷的训练才能成为最强大的战士。铁打的身体不是靠吃饭吃出来的。 “事实上，一直以来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们不直接驯养灰熊，然后让战士直接骑在熊背上，这不也是熊骑士？” 阿尔维斯反问到。 “哈哈哈……这叫熊骑士？”罗德笑出声来，“这连熊骑兵都算不上。” “被驯养的灰熊还能叫战熊吗？最多只能叫宠物而已，它们脾气温顺，衣食无忧，甚至忘了在野外如何独立生存，遇到动静稍微大点的喊杀声可能都会直接被吓破胆。它们这辈子只能在马戏团里逗逗小孩子罢了。” 罗德抿了抿发干的嘴唇，继续说到—— “真正的熊骑士必须经过这样严苛的试炼和考核，只有在野生环境中成长起来的熊，才具有血性和野性，他们知道如何猎杀对手，一声怒吼足以吓退敌军。这样的熊骑士冲锋起来才有威力可言。” 第321章 血矛再起 秋末时节的诺斯卡，风雪肆虐，无尽荒原上猛犸巨兽在低吼长吟，冰霜巨龙的传说在孩童老妇间流传。 “这将是一个漫长的冬季，不是吗？” 格雷提尔从户外打猎归来，他带着一头血牙野猪，这是他和冰原狼伙伴合作打猎到的。冬天来了，动物越来越少。即便是一头野猪，也要运气好才能遇得到。 “漫长的冬季，不过不会太久。” 格雷提尔说着，将这头被放血致死的野猪丢在桌上，抽出匕首，从野猪肚皮切开一道口子，熟练的将里面的内脏掏出来。 “很快，我们就要南下。冬季，对于南方来说并不冷。那帮肥佬养着膘，正等着我们去开宰。” “但是，雪狼氏族和海牙氏族还没有答应加入我们。” 长老塔贝克低声问到。 “他们会加入的，我保证。”格雷提尔说着，将一块看似是肝脏的东西取了出来，肥腻腻的血水将他的双手染成了血红色。 两天后，他们踏上了北上劝降之路。多年前，格雷提尔是父亲阿萨巴尔曾经带领血矛部落南下掠夺，然而，在进军黑锤堡的路上被罗德带领的基斯里夫北境联军击溃，当时出征基斯里夫的部队全军覆没，几乎没有人从那场屠杀中逃出来。 格雷提尔作为阿萨巴尔之子，也是血矛氏族唯一的继承人，自从那天开始，他便发誓总有一天，要带着部落大军，带着仇恨，重返黑锤堡，手刃杀父仇人，得到血神赐福。 三年来，格雷提尔隐忍求生，并且靠着自己过硬的战斗素质一次次征服周边的对手，吞并周围部落，或者取得他们的支持。 终于，三年后，一支庞大的诺斯卡部落联军出现在了基斯里夫北方。在巨魔国度以北，它们几乎未逢敌手。 格雷提尔如今便是这支部队的首领，他联合了大大小小六个氏族，总兵力达到近一万五千人。而且，他们都听命于自己。事实证明，在诺斯卡，取得军队的绝对领导权，不是靠年龄，也不是靠知识和地位，而是靠武力。只要你够强，就可以领导最强大的部落。 而现在，只剩下雪狼氏族和海牙氏族还未答应加入他的队伍。而这两个氏族，一个擅长捕捉野兽替他们作战，另一个擅长海战。格雷提尔吸取了他父亲当年的教训，要击败罗德，攻下黑锤堡，不能战术太单一，他需要海陆两路同时进军。而海牙氏族无疑就是这条战术上最关键的一条。 …… “巴罗什。” “你应该叫海洋之王-大酋长-巴罗什。” 海牙氏族的长老站在大帐内，低声提醒到。而坐在正中央的大酋长巴罗什则一脸冷峻，他年龄是格雷提尔的两倍，是一位五十几岁的中年酋长。有着沧桑的外表和众多故事的男人。 巴罗什对于格雷提尔这个年轻人的提议向来不同意，海牙氏族是一个海上劫掠著称海盗氏族。他们从来不耕种，靠着捕鱼业和掠夺来维持生活。氏族内的成员几乎个个都是捕鱼能手，海盗猎人。他们在酋长巴罗什的带领下已经这样生活了近半个世纪。 然而，格雷提尔的到来打破了这份平静。事实上，氏族内也存在着两派，两个声音。以氏族长老和酋长为首的保守派认为他们应该继续从前的生活，到近海劫掠，靠捕鱼为生。而另一派，以年轻的骑兵队长库克为首，认为应该加入格雷提尔的大军，南下洗劫。这将给部落带来真正的财富和繁荣。只是，在巴罗什的强压下，这股声音日渐消减。 “缩头乌龟-巴罗什。” 大帐内，格雷提尔一脸不屑的回到。这番话立即引起了在场其他人的愤怒。一些长老甚至要当场将这个桀骜不驯的年轻人轰出去。 “格雷提尔，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叫嚣？不要以为白爪氏族、雷斧氏族他们臣服于你，我们也会臣服于你。你有什么能耐，可以统领部落的军队？告诉我，你打算将所有人引向何方？死亡还是流放？我们已经一百年没有成功入侵过基斯里夫了。” 部落长老带着敌意，大声质问着。 格雷提尔则镇定自若，他一脸不屑，走到大帐中央。 “懦夫才会这样认为。没有成功入侵过，那是你们根本没有想过。你们连想都不敢想，自然更不敢做。所以，百年来，你们只能窝在这个小渔村，过着所谓平静的生活。然而，百年后，你们的子嗣们将忘记自己的传统，他们将忘记自己是诺斯卡人，忘记自己祖父是如何在这片严酷的土地上征服巨兽，并且带着它们南下，碾平南方佬那些脆弱的城墙和石屋。” 格雷提尔振振有词的说到。可以看到场上并不是每个人都对他带有敌意，那个部落的骑兵队长库克便一脸欣喜。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想？想和做是两码事，格雷提尔，你好像忘记了你父亲是怎么死的，他就是想法太多，带着自己的氏族南下，结果呢？被不到两千人的基斯里夫联军全歼。告诉我，你的想法就是步他后尘，成为一头死在南方的狗吗？” 长老继续逼迫到。 “注意你的言辞，否则，我不介意将这里夷为平地。” 格雷提尔威胁着，他的确有这个资本，部落营地外，便是他的部落联军，足足有上万人，军团中甚至还有一头成年猛犸象。一旦这头巨兽发飙起来，整个海牙氏族的渔村将面临灭顶之灾。 所有人不再说话。直到氏族酋长巴罗什亲自开口—— “不管你的想法是什么，猛犸征服者格雷提尔，你是你，你是血矛氏族在这世上的最后继承人。你想为你的父亲报仇，那是你的事。海牙氏族不想参与其中，这是我的领地，我的船，我不会让我的人民为了你的一己私欲去冒险。一个内心极度渴望复仇的人，必然是一个不理智的人。我不会让他们跟你去的。更不会冒险让他们南下逼近基斯里夫内湾，那是一块危险的海域，有帝国和基斯里夫的战列舰。只有疯子才会那样做。” “如果你识趣的话，最好现在就离开这里。否则，就算你让猛犸象踏平我的领地，我也不会屈从你的。” 巴罗什说着，脸上露出了可怕的凶狠表情。像两头狼，互相凝视着对方，寸步不让。 第322章 大军压境（上） 诺斯卡人再度南下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罗德耳中。劳伦斯作为游侠队的队长，长期带领森林哨兵在黑暗森林外游荡，当大部队还在巨魔之乡的时候，罗德便掌握了他们的动向和数量。 按照旗帜上的图腾可以分辨，哪些是素未谋面的部族，而哪些是曾经入侵过黑锤堡的部族。 旗帜上是一把雷电战斧的，是雷斧氏族，这个部族与黑锤堡几乎没有打过交道，不过罗德从塞尔塔那里听过他们，是一群恃强凌弱，手持宽大黑色战斧的野蛮人组成的部族，他们以掠夺为生，从来不生产。掠夺就是他们的唯一目标，包括女人，都是掠夺而来。部落里若是女人不够，兄弟之间甚至可以共用……以生出更多的诺斯卡小孩，将他们培养成新的战士。 旗帜上是一头冰原狼的，是雪狼氏族，这个氏族也没跟黑锤堡有过直接接触，不过它同样有名。这个氏族擅长捕捉野兽替他们作战，最多的就是冰原狼。据说部落的男人几乎人手一只。从小培养与这些狼的感情，他们一起成长，一起捕猎。感情犹如兄弟战友。 而其中雷电之矛上涂染红色，刺穿猎物的，是血矛部族。这个氏族十分熟悉，罗德这才想起来，三年前，自己曾经带领黑锤堡、铁环堡和海德堡的联军，打败过这个部族，并且，手刃了他们的酋长。三年后，北方势力卷土重来，不知道是否是为了报当年之仇。 但是这一次，南下的部队更多了。按照劳伦斯的情报，足足有上万人。军团中还有一头猛犸象。以黑锤堡现有的城防工事，罗德知道还是有将敌人拒之门外的可能的。但是黑锤堡如今正迎来大发展时期，城外的居民甚至比城内的多，由于没有三级城墙，大多数人其实反倒是生活在城外的。包括一整个新城区，都是没有城墙保护的。 这种情况下，若是龟缩在城里，必然会造成一场大屠杀。这是绝对不能允许的。 罗德唯一能想到的，只有求援。北境不是独立的个体，它在建立之初就是统一的整体。只不过百年之后无战事，人们纷纷过起了安逸的日子。如今，黑暗将至，混沌崛起。北方蛮人蠢蠢欲动。罗德想着，迟早必须唤醒整个北境的危机意识。一个大致的作战方案已经在脑海中成型。 和之前一样，将书信送到最近的城堡，希望其他领主派援军过来。三年前，海德堡和铁环堡的部队赶来了。三年后，海德堡和黑锤堡已经连成一个整体，不分你我，卡洛琳势必会带兵赶来。只是铁环堡不在了，少了一个强有力的盟友。不过厄伦格拉德叛乱中自己结交了其他几位领主，罗德只希望他们会赶来。 另外一个比较重点的，是乌果尔骑兵团。这是一支半游牧性质的军队，游离于基斯里夫沙皇的直接管辖。和狮鹫军团有些类似，并不属于基斯里夫的正规军，行动自由，只在王国遭受危机时出现，帮助沙皇抵御外敌。也就是说，骑兵团不必受到卡特琳娜允许才出动。另外，它的速度很快。因为全员轻骑，素质过硬，是普通军团行军速度的好几倍。 罗德知道，能否取得乌果尔骑兵的支援，对整场战斗至关重要。同样，信件第一时间就发出。 还有就是向南，去厄伦格拉德新城，向基斯里夫的正规军求援。向卡特琳娜求援已经来不及了，诺斯卡大军已经进入了基斯里夫北方的巨魔国度，这时候消息向南，传到首都，再由首都发兵过来，等到基斯里夫的常备军抵达黑锤堡，至少是一个半月以后的事。这时候，城堡早已被诺斯卡部落联军围攻。 只有厄伦格拉德新港的部队可以支援。不过罗德也没指望他们会支援多少。迪斯马是女王的走狗这点是毫无疑问的。他不可能大规模支援北境，除非得到女王首肯。但是一样，时间不允许，消息传到基斯里夫，再经卡特琳娜之手传回厄伦格拉德，最后再出兵，黑锤堡恐怕早已深处水深火热之中。罗德指望的是这位海军上将可以派出一两艘军舰，坐镇冬泉河入海口，万一诺斯卡部落从海上包抄，才可以挡住他们。 安排完这些求援信之后，罗德与卡洛琳就接下来如何挡住这波进攻进行了研究。 冬天行军，可以看出这位诺斯卡人的新统帅绝对也是一个疯子。冬季最忌讳出兵，大雪封路，补给都是难题。但是这帮人却就是这样做了。关键的是，他们还成功的从领地内出发，浩浩荡荡，来到了基斯里夫北部的巨魔之乡。 黑森林是一道天然的防线，可以阻隔大部队推进，到了森林中，大军便无法展开队形，只能分成一个个小分队，缓慢前进。对于南下的部落来说，这是十分麻烦的。所以，罗德至少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可以准备。 必须利用好这段宝贵的时间。如何利用，罗德心里也大概有了主意。 所谓出奇制胜，只有在敌人想不到的地方下手，才能获得最好的效果。当初第一波南下的诺斯卡部落军就是没有想到自己会在森林里设伏，所以才大意战败。而这次，罗德又有了新的办法。只不过，不再是设下埋伏这么简单。 …… 一周后，陆陆续续有援军抵达了黑锤堡。先是乌果尔骑兵，在统帅帕伦贝尔的带领下，在北境游荡的八百名乌果尔轻骑兵第一时间赶赴黑锤堡。然后是冰岚堡的埃德蒙领主带领两百名长城老兵，抵达了黑锤堡。 最后是守望堡的军队，希瑞尔领主派出一支五百人的远征队抵达了黑锤堡前线。五百人对于黑锤堡来说已经算很多，然而，作为北境最大的城堡，这支部队对于守望堡来说，不过是冰山一角。埃德蒙猜测，希瑞尔伯爵这次肯出兵，或许是因为他还以北境之王自称，不出兵显得不合身份，所以意思意思一番。 然而，当所有人都抵达黑锤堡时，却发现整场战斗最重要的那个人——罗德，不见了！ 第323章 大军压境（中） 肆虐的寒风夹杂着雪花一遍遍的吹袭着诺斯卡人的营地。连日来，他们不断行军，一路上几乎寸草不生。好在出发前备足了粮食，不至于在南下途中遇到饥荒。 按道理来说，进攻黑锤堡，最快捷的办法是走海路。但是海牙氏族并没有那么多船。暴虐的大酋长格雷提尔将海牙氏族的酋长巴罗什当场杀死之后，便收编了他的舰队。然而，说是舰队，不过寥寥二十几艘小船，每艘船大概可以做二十人左右，加起来从海上走的人数不超过五百人。这对于一支庞大的军团来说，简直就是搞笑的存在。于是乎，格雷提尔将能够上战场的海牙战士全部装进了船，剩下的人，跟着大部队，从陆地进发。最多一个月，他们便可以从诺斯卡南部，走到黑锤堡北边的黑暗森林地带。 这是他的计划，而且，迫不及待。 他们走到哪，就在哪里扎营。营地毫无章法可言，有多少人就扎多少帐篷，连木栅栏都没有，所有人和格雷提尔一样，只想着战斗，只想着浴血杀敌，砍下更多的脑袋。 营地内也时常发生斗殴事件，那些血神信徒总是控制不住内心的战斗欲望，当没有敌人时，便找自己人发泄。有时候前一秒还是一起搭帐篷的好兄弟，后一秒就大打出手，血水喷溅。直到一个人将另一个人的脑袋剁下来，血水淋漓，这才算完。 格雷提尔也不管，他追随血神，他父亲追随血神，他们都知道一个真理——血神喜欢鲜血淋漓，热血喷涌的画面。同时，它喜欢头颅……如果禁止这种杀戮，那就是对信仰之神的不尊重。通常格雷提尔的处理办法就是将头颅收集起来，献祭给血神。而尸体则拿去喂狼。他们便是这样一路上喂饱了那些野兽。 虽然人数不断减少，战士们的士气却越来越高。而且活下来的，都是猛士。 …… 一周以来，罗德都在加紧行军。原本他可以等到其他各地的援军抵达再一起北上，阻击诺斯卡人。然而，这次不同，在黑锤堡的军队里，多了两部重型武器——瓦德林连射炮。 这是之前花重金从提利尔军阀那里购买的火器，经过矮人工匠的反复加工，形成了新的重型火炮。这家伙在精准度、火炮威力上面都十分强大。就是有一个缺点——十分笨重。带着它足以拖累大部队行军，但是要战胜诺斯卡联军，这两门连射炮又是关键。所以，罗德不得不提前动身，带着部队，将火炮运抵前线。 这是一场时间的竞赛，罗德知道，以诺斯卡联军的速度，他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赶到黑暗森林以外。大部队看起来浩浩荡荡，实力强大，但是机动性其实不行，整体的机动性弱于个体。若是非要提高机动性，只能派出小队行动，而若是小队行动，罗德就不怕了。单单黑锤堡的部队，足以打散任何诺斯卡人的游击部队。 一阵冷风将丝丝寒意吹进了他的发丝，方圆几里内，都是黑锤堡战士忙碌的身影。在一次次的训练中，这些战士早已掌握了扎营的基础技巧。他们不仅仅是战士，还是建筑工，修路工。在罗德的军队里，士兵们可以拿到很高的薪水，但是同时，他们的工作量也十分繁重，平日里除了必要的训练，便是加入到各种工程建设中去。 新城区的道路铺设有他们的一份功劳，冬泉河上游的黑水大坝他们参与过建设，从黑锤堡通往海德堡的军道也是他们忙碌的身影。那些道路经过几年的建设，当初第一批劳工早已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黑锤堡的本地工人，还有这帮久经沙场的黑锤堡老兵。 野外露营的营地内士兵们忙碌不已，和普通的军营不同，罗德要求的军营，必须具备居住、防御、卫生，三要素，缺一不可。至少两层木栅栏，配上壕沟陷阱，营地才算搭建完毕。而后才是生火做饭。 傍晚时分，无数篝火升起的烟柱犹如老妇苍白的手指伸向天空，他们沿着树林边缘搭建帐篷，大多数帐篷用粗布搭建，各种颜色都有。而一些军官的帐篷则在粗布外面又搭一层兽皮，以获得更好的保暖效果。 一些诺斯卡卫队的战士更是用原木和树枝搭建了一座简易的长厅，作为总指挥官的大帐。忙碌一番，正准备坐下来好好吃顿热食时，远方，传来了阵阵熟悉的马蹄声。罗德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仔细听，很快，脸上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帕伦贝尔和他的乌果尔骑兵来了。 这是旧世界最优秀的轻骑兵之一，他们能射能跑，远距离一波弓箭骚扰，再撤退，速度极快，普通部队根本追不上。既可以担任骚扰工作，又可以担任侦查工作。有一种说法，帝国人更愿意相信乌果尔人才是这片土地的原住民，而现在的基斯里夫人，不过是迁徙而来的其他民族而已。 罗德知道，有了帕伦贝尔和他的乌果尔骑兵的加入，这场战斗将会好打很多。之前劳伦斯虽然也侦查到敌军的动向，但是苦于无法近距离观察，所以对诺斯卡军队的具体情况并不是很了解。而有了乌果尔骑兵则不同，他们可以近距离围猎对手，哪怕是敌人用弓箭反击，他们也可以在移动中躲避箭矢。是绝佳的侦查骑兵。 “我知道你会来的，兄弟。” 罗德走出帐外，亲自迎接着远道而来的乌果尔战友们。他们的确算是战友，厄伦格拉德叛乱时，帕伦贝尔就和罗德一起并肩作战过。他们一起斩杀过趁乱入侵的绿皮，一起保卫过基斯里夫的边境。而今，他们再次站在了一起。 “整个北境，就你最忙了。不是收难民，就是和北方蛮人打仗，天啊，罗德，你什么时候可以消停一会儿，让我们这些人也轻松一阵子？” 帕伦贝尔搭着罗德的肩，豪爽的开着玩笑。 “身处边疆地带，就不可能消停得下来。”罗德自嘲着，“还有其他人吗？” “有，冰岚堡和守望堡的人都来了，埃德蒙领主亲自带队来的，希瑞尔则派了一个骑士带队前来。他们大概两天后就会抵达。我先来了，怕你这边有什么意外。”帕伦贝尔说着，顺便再举目四望了一番，“不过看起来你这里暂时不会有什么意外。” 他看到整个营地周围都布满了栅栏和壕沟，每隔一段距离还建起一座简易的哨塔，一座营地搞得和临时要塞一般…… 第324章 大军压境（下） 近两万人的诺斯卡部队，一路南下，当抵达基斯里夫边境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一万五千人左右了。有些是跟不上大部队的行军速度被落下，有些则是在行军途中斗殴致死，被拿去献祭，还有的直接被冻死在路上。 终于，半个月后的隆冬时节，他们与基斯里夫北境联军相遇了。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座高塔林立，城寨森严的木制堡垒。 堡垒看样子不是非常坚固，木制的防御工事对于恐虐战士来说，并没有太大的阻碍。然而，格雷提尔知道，他面对的，不是一个普通的基斯里夫领主，而是一个擅长制造陷阱，擅长伪装自己的对手。他的父亲阿萨巴尔便是死于轻敌，当时，罗德用绵延数里的陷阱带暗杀了近三分之一的诺斯卡部队。 所以，这次，格雷提尔绝不会再犯下同样的错误。尽管他也想大斧一挥就冲上去砍。但是谁也不知道，在这座营寨前，是否还有那致命的陷阱？白茫茫的雪花下或许是看不见的危险。反复斟酌下，格雷提尔选择原地扎营，先派掠夺者骑兵去探查虚实。 大部队很快就忙碌了起来，由于物资匮乏，缺乏系统性的训练，再一次的，他们的营地建得乱七八糟。零零散散的帐篷东一撮西一撮，不过所有人都不在意，包括格雷提尔自己，都不在意。即便一路上都有损失，但是眼下自己手下还有至少一万五千多人，是基斯里夫军队的三倍以上。这种情况下，罗德就算再勇猛，也不可能主动出击。何况，他将营地修得那么漂亮，不就是为了打阵地战？ 如果说格雷提尔仍旧有威胁，那么，就是来自军团内部。总有一些挑衅者，他们渴望战斗，当小兵被干掉之后，便想着挑战更高一级的对手。在与敌人短兵相接前，格雷提尔都要面临这样的问题。 事实上，他已经杀死了五个挑战者，而眼下不服他，依旧在闹事的，是雷斧氏族的酋长奥斯丁。当格雷提尔下令扎营，而不是直接进攻的时候，这位红皮肤的好战酋长便受不了了。直接站出来要与格雷提尔决斗。 “你这个懦夫，我们跋涉那么久，现在，敌人就在眼前，你却退缩了？告诉我，血神在上，你有什么资格做我们的大酋长？” 奥斯丁站在大帐外，怒视着格雷提尔。他的父亲曾经死于格雷提尔的刀刃之下，但是作为恐虐信徒，他一点也不在乎。他追随格雷提尔只不过是因为他是受血神赐福的人。而现在，看不惯格雷提尔，奥斯丁只想自己做这个大酋长，他要挑战格雷提尔，用血淋淋的战斗告诉血神，他应该成为那个被祝福之人。 “我有什么资格？我杀了你的父亲，杀了所有的挑战者，这便是资格！” 格雷提尔只能应战，他抡起战锤，大声怒吼着。 所有人都看到了，同时，那些红皮肤的家伙已经放下手头的工作，兴奋的看着两人对吼。 “血祭血神！” 他们大吼着，迫不及待的要求两个酋长对决。 很快，雷斧氏族的酋长奥斯丁便抡起大斧子冲了上去，他像一头野牛一般冲锋，扬起漫天飞雪，而格雷提尔同样嘶吼着进攻。他的战锤犹如一记重磅炸弹砸向奥斯丁的右侧身子，而奥斯丁则挥舞着巨大的血斧将格雷提尔的战锤扫开，同时，野蛮的力量将这位大酋长扫落在地。 他紧接着冲了上去，血腥的大斧再次劈下，试图将倒地的格雷提尔劈成两截。而格雷提尔则飞速翻滚着躲开这致命一击，同时用战锤横扫奥斯丁的双腿。 雷斧酋长勉强躲开，格雷提尔趁机起身，一把将他踢倒在地，战锤紧随而至，奥斯丁再次匆忙躲开。两人都喘着粗气，看似很平常的几招，却包含恐怖的力量，正常人被一锤下去，绝对头颅粉碎。 很快，控制不住内心的怒火，两人再次迎面冲锋。这一次，奥斯丁被狂暴的大酋长撞飞了出去。他身体强壮如牛，但是受到恐虐祝福的格雷提尔拥有更狂暴的力量。他已经被激怒，浑身青筋暴跳，皮肤呈现鲜艳的火红色。 在阵阵狂吼声中，格雷提尔挥锤猛击。奥斯丁举起自己的武器格挡，但是抵抗一次比一次弱。大酋长连续挥舞战锤，以同样的角度猛击。终于，第四下，奥斯丁守不住了。他像一头笨重的公牛倒在了雪地里。 而格雷提尔怒气未消，他感到自己体内充满了愤怒与力量，血神正看着他，正眷顾着他。奥斯丁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助手，但是这和血神的祝福比起来简直无足轻重。 格雷提尔走了过去，对着浑身无力的挑战者便是一锤。巨大的战锤正中胸口，浓浓的血水从奥斯丁口中喷涌而出。将他身下的雪地染成了黑红色。 很快，格雷提尔抽起地上遗落的战斧，他单手握斧，在信徒们狂热的呼喊中，一把将雷斧氏族的酋长奥斯丁的脑袋剁了下来！那颗被血水染得殷红的脑袋顿时滚出很远。在几个部落战士的脚下停了下来。 场上，顿时响起了战士们野蛮而狂热的呼喊声。谁也不在意雷斧氏族又死了一个酋长，而是在为这鲜血淋漓的场面而欢呼。 “献祭！” 格雷提尔低吼到。 …… 诺斯卡大军在距离营地还有数里的地方停了下来，这终于让罗德松了一口气。所谓兵不厌诈，谨慎是诺斯卡大军领袖的优点，但是同时也是他的缺点。太过谨慎让他错过了最佳的进攻机会。 罗德看着天边那渐渐落下的太阳，知道一切要开始准备了。 入夜后，两军对峙，营地内火光冲天，似乎所有人都在为明天的决战而养精蓄锐。然而，在诺斯卡人看不到的地方，上千名基斯里夫士兵正握着铁锹、架锯等一系列工具悄然行进在战场周围，他们受命在夜间建起一道封锁战场的防线…… 第325章 风雪诺斯卡（上） 漆黑的夜里，黑锤堡的士兵们和其他北境战士背着铁锹、按照白天就丈量好的地点开挖，到处都是士兵们忙碌的身影，即便是北境的冬夜，气温降到零点以下，所有人依旧挥汗如雨的工作着，呼啸的北风掩盖了他们作业的声响，漆黑的夜色则将他们隐藏在大地之上。 乌果尔骑兵们在距离诺斯卡营地不到一公里的地方，不断监视着他们。以防止夜里野蛮人发起突袭。然而，幸运的是，并没有，直到后半夜，也没有人从营地里出来。他们同样挥汗如雨，只不过不同于基斯里夫的士兵，诺斯卡掠夺者们在营地内饮酒斗殴，为明天即将到来的大战而磨刀霍霍。 营地外，一段段土墙渐渐完工，由于是临时工事，它并不高，也不够坚固，这样的小土墙，别说诺斯卡混沌武士，普通的骑兵都可以直接撞塌。然而，当士兵们抱着水桶，跑过土墙上方，挨个将冷水淋过去的时候，人们便发现了不同。 那些原本就趋于结冰的水在渗入土层后，将碎土凝结起来，在寒潮的吹拂下缓慢结冰，一两个小时后，原本松松垮垮的泥土墙便变得异常坚固起来，宛如一道夹心城墙！而中间部分，便是凝固了的坚冰。 经过卡洛琳的魔法加工，使得整座城墙连成一体，浑然天成。 持续性的工程建设一直持续到后半夜，直至将整个诺斯卡人的营地合拢包围了起来，清晨时分，当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的时候，诺斯卡骑兵们才惊讶的发现一夜之间，他们的营地四周赫然出现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冰霜之墙。 惊慌之余跑回营地向大酋长报告，格雷提尔还在呼呼大睡。 “由冰石筑成的围墙？不，这不可能！” 格雷提尔大呼到。然而，当他披着战甲走出帐外的时候，才不得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爬上猛犸象背部，举目四望，基斯里夫人的“城墙”绵延数里，像口袋一般将他们围困在中间。他们不怕耗时间，怕诺斯卡人耗不起。 格雷提尔知道，自己这支军队的优势在于士气高昂，战斗欲望强。但是劣势也很明显，经不起长时间的苦耗。血神渴望看到流血，长时间没有对手，军团内部便会自杀残杀，时间一长，不用对手出手，自己的人就会越来越少。罗德想耗死自己，困死自己！格雷提尔怒火中烧。 “吹响号角！全体突围！” 大酋长当即下达了总攻的命令。 清晨的迷雾中，一声声浑厚的号角声响彻大地。 站在营地内侧的塔楼上，罗德知道，一场血雨腥风的大战开始了。 “记得我之前怎么教你们的？” 猎巫人站在冰墙上，对着守城的卫兵大喊着。 “保留第一颗子弹，在距离足够近的时候再开枪！” “对的，还有？” “将炮弹扔进人群最密集的地方。” “是的！守好阵地，让我们看看这帮混沌之徒是怎么死的！” 迭戈咬了咬酒瓶的软酒塞，将里面一整瓶高酒精浓度的伏特加酒一饮殆尽。随后拔出了腰间的手枪。兴奋的看着前方那雪雾弥漫的战场。 吼，吼，吼…… 第一声诺斯卡人的集体咆哮冲出了雪雾。犹如一波黑白相间的潮水，汹涌的扑向基斯里夫人的冰雪围墙。白色的，是他们的皮肤，而黑色的，是他们的盔甲！在这波汹涌的人潮中间，是那头犹如巨塔房屋般猛犸战象。 然而，面对潮水般的诺斯卡人，罗德早有准备。两门瓦德林连射炮被架在冰墙后方，在炮手的操作下，炮口的角度不断调整着。直到达到最佳射程。 同时，塔楼上的大祭司叶斯科维奇用鹰眼术观察着敌人的动向。大声喊着敌我之间的距离，以便火炮手精准开炮。 终于，奔腾的人群进入了连射炮的射程。 “开火！” 矮人炮兵队长下达了开炮的命令。 一瞬间，位于罗德大本营内的空地上，炮火齐鸣，宛若惊雷炸响！只见阵阵火光犹如闪电划过，二十几发炮弹在空中划出一片死亡轨迹，片刻的死寂之后，诺斯卡大军的人群中，爆炸声四起，伴随着阵阵凄惨的叫声，奏响了这曲北地挽歌。 由连射炮发出的二十几发炮弹几乎是同时落下的，火力覆盖了整个冲锋面，冲在最前面的诺斯卡掠夺者们瞬间被炸得粉身碎骨。他们的身躯或者被炸飞到了空中，或者直接被高速飞行的弹丸砸穿了脑袋。还有的，被炮弹落地掀起的气浪击倒，遭到了后边冲上来的同伴的践踏…… 通过鹰眼术，可以看到诺斯卡人的冲锋面被整整削去了半圈。殷红的血水流淌着染红了雪色的大地。 而这还不够。下一步，罗德命令炮手们，将目标瞄准那头雄赳赳气昂昂的猛犸战象。瓦德林连射炮和普通火炮不同，它原本就拥有不俗的精准度。远程狙击敌方首领乃是它的一大用处。同时，这也是罗德提前安排的战术之一。擒贼先擒王，干掉他们的首领，整个诺斯卡大军便会犹如蝼蚁般，一盘散沙。 绞盘传来丝丝绞动声，炮口继续调整角度。 很快，叶斯科维奇喊出了猛犸象与冰墙的距离。 这一刻，连射炮再次开火。 几乎就在火光闪起的同时，大量炮弹落在了猛犸战象的附近，甚至是战象身上。即便隔着很远，士兵们也能听到巨象发狂发出的嘶鸣声。那声音，胜过十几头雄狮的咆哮，震撼人心。 格雷提尔被这瞬间的炮击砸昏了头，四周碎土与雪花飞溅，血水将胯下的坐骑染得殷红，甚至，格雷提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猛犸象背上摔下来的。 落地的时候，他感到自己的五脏六腑似乎都碎了。耳边，是士兵们的惨叫声和猛犸象疯狂的嘶叫声，巨大的阴影从他头顶掠过，那头长着獠牙的巨兽开始不听使唤，四处狂奔……掠夺者们在它的脚下宛如蝼蚁，一踩就是一大片。士兵们的躯体根本无法承受巨兽的践踏和撞击，猛犸象脚下，血肉成泥，红白相间的液体布满了战场…… 第326章 风雪诺斯卡（下） 放眼眺望，诺斯卡联军中的猛犸战象还没发挥应有的作用，便疯狂的乱窜，踩死自己人无数。并且，朝着冰墙相反的方向奔去。 但是，尽管诺斯卡人损失惨重，却仍旧有不少战士冲到了冰墙下方。那都是一些毫无理智的恐虐信徒。鲜血淋漓的场面并不能让他们感到恐惧，相反，激发出了他们最嗜血狂热的一面。 “血祭血神！颅献颅座！” 信徒们高声呐喊着，用最原始的攻城云梯架设在冰墙上，开始攀爬。 同时，冰墙上的守军也开始朝着攻城部队射击。 矮人霰弹枪、弓箭、长矛，各种远程武器齐上阵。对着攀爬中的诺斯卡步兵便是一阵乱射。不断有蛮族士兵被射杀，从云梯上掉落下来，但是挤在云梯下方等待攀爬的诺斯卡步兵更多。甚至，有些诺斯卡士兵还在冰墙下投掷长矛，拉弓射杀墙上的基斯里夫守军。 而守城的战士们则向人群投掷炸弹。被点燃的炮弹近距离的扔出，有的在空中便发生了爆炸，有的则像猎巫人说的那样，落在人群中才发生爆炸。 高温掀起气浪，将周围的诺斯卡步兵全部炸倒在地，同时，飞溅的弹片像玻璃残渣一般，飞速扎进人堆。造成大规模的群体杀伤。 工事的作用便在于此，可以以最小的损失换来最大的胜利。若是正常交战，以恐虐战士的残暴和力量，就算罗德手下的诺斯卡卫队结成盾墙，估计也会损失惨重。而今，在冰雪之墙的掩护下，并没有多少人死于恐虐步兵的近战攻击。 同时，两门瓦德林连射炮还在不停的开炮，轰炸着混乱不堪的诺斯卡大军。 每一轮炮轰，便有二十四枚炮弹落入人群，碎土和飞雪夹杂着血水腾空而起，被炸飞的残肢断臂从空中不停的洒落，血水将这片大地彻底染成了红色。 广阔的平原上，此刻成为了诺斯卡联军的埋葬之所。同步进攻的还有卡洛琳的冰霜法术，凭借着冰墙做掩护，卡洛琳站在高处施法，身边身穿锁甲的海德堡重步兵用盾牌将她严严实实的保护起来。女巫在吟唱，北地的寒流增强了霜寒女巫的魔力，狂风拂过大地，空气为之冻结。在肉眼可见的地方，大量冰块宛如冰山崩塌一般从天而降，堪比房屋的巨型冰块一块块的落向人群，场面宛如世界末日一般。 被寒冰碾压的士兵数量多达上千人，有的直接被活埋，有的被压断半截身子，惨叫着，呻吟着。还有的，被飞溅的碎冰擦伤。混乱的人群互相踩踏，整个诺斯卡大军中，红色的，黑色的，白色的粘稠物混合在一起，场面血腥不堪。 而大酋长格雷提尔本人早已不知去向。巨大的猛犸象碾过大地，到处是碎尸，直到狂暴的战争巨兽被自己的驯兽师杀死。 突围是他们唯一的希望。狂热的血神信徒挤在冰墙下，一次次的冲击着这道并不算坚固的城墙。 冰天雪地中，成千上万的诺斯卡战士便这样，在毫无掩护的情况下挤在冰墙脚下，一次次攀爬，一次次被打下来。黑色的人潮挤满了围墙下的每个角落。 终于，罗德下达了第二道战斗指令。 隆冬号角响起，在没有受到诺斯卡人进攻的地方，冰墙大门洞开，八百名乌果尔骑兵在首领帕伦贝尔的带领下，对着诺斯卡大军的后方，展开了猛烈的冲击。 伴随着这股骑兵冲击的，还有十二名刚刚经过试炼的黑锤堡熊骑士。 呼啸的寒风中，灰熊咆哮，战马奔腾。八百乌果尔骑兵和十二名黑锤堡熊骑士组成的骑兵团犹如一道锋面，直击野蛮人大军的后方。 马背上，乌果尔骑兵拉弓射箭，第一波箭雨过后，所有人便收起弓箭，拔出长矛，准备近距离迎敌。 失去了统帅的指挥，诺斯卡大军混乱不堪，士兵们转过头去，望着涛涛江水般的骑兵冲锋，恐惧渐渐驱走了其他所有情绪。并不是每个诺斯卡战士都是恐虐信徒，还有许许多多是被逼加入战斗的。此刻，血神战士在狂吼，而那些普通士兵则在惊慌失措的逃跑。 奔腾的战马扬起漫天的尘土和飞雪，第一波骑兵冲锋硬生生的撞进了诺斯卡军团的人群中，上百名诺斯卡战士瞬间被高速冲刺的战马撞飞，撞倒。没有被撞倒的，也遭到了后边跟上的骑兵的践踏。 一波冲锋过后，前排的乌果尔骑兵们按照战术分散开来，上百名诺斯卡步兵躺在地上，血肉模糊，身体残缺。然而，这还没完，就在第一波骑兵散开的同时，第二波骑兵冲锋紧随而至。马蹄践踏着被血水染红的雪地，再次冲向惶恐不已的诺斯卡掠夺者们。 在踩过大片尸体区后，放倒了又一堆的人群。 一波波的冲锋持续着，直到第五次冲锋结束，所有外围没有受到进攻的基斯里夫联军，全部从冰墙内冲了出来。 从三面包围了这些北方入侵者。此时，遭受了一波又一波伤害的诺斯卡联军已经所剩无几。这是真正的屠杀，因为他们无路可退，无路可逃。四面是冰墙，四面是弓箭手和长矛兵。 包围圈在不断缩小，满地是诺斯卡士兵的残尸和内脏，英勇的熊骑士挥舞着铁锤，一锤锤将脚下的敌人碾碎，西贝斯身下，战锤呼啸而至的时候，一名诺斯卡步兵被锤碎了脑袋，整个人仰面朝天的倒下。另一个诺斯卡猎人试图将西贝斯从熊身上扑下来，却被西贝斯的战熊伙伴拍烂了脸颊。巨大的熊掌沾着敌人猩红的血渍，一声咆哮，足以喝退众人。 迭戈的长剑刺进一名混沌勇士的盔甲，再也拔不出来，随后，恐虐战士一拳砸倒了他。但是猎巫人顺势抓起地面上的一根染血长矛，在混沌勇士发起致命一击前，将矛尖刺穿了他的喉咙。 矮人屠夫则一斧子剁下一名诺斯卡战士的胳膊，在对方惨叫之时，另一把斧子劈穿了他的脑袋。撞倒敌人后，又抽出斧头，砍向下一个。 所有人都在嗜血而狂热的战斗着，包围圈一点点的缩小，黑暗森林外的这片土地上，风雪肆虐，惨烈的屠杀正在上演…… 第327章 屠 “看来罗德领主说的是真的，诺斯卡海盗又来了。” 北方战场，酣战淋漓，南部，黑锤堡海岸线上，奉命前往冬泉河入海口的两艘厄伦格拉德炮舰也遇到了数量不少的诺斯卡入侵者。他们大概有二十几艘船，只不过不是炮船，而是掠夺者长船。 炮舰舰长马克拉尼不禁为海军上将的决定而感到庆幸。二十几艘长船，对于厄伦格拉德的正规海军来说，不过就是蝼蚁一般的存在，但是对于毫无海军实力的黑锤堡来说，就是灭顶之灾。好在他们及时赶到了这里。 诺斯卡人显然没有想到入海口会停有两艘装备着重型火炮的正规海军战舰。然而，他们领命而来，只能前进，不能后退。冒着纷飞的炮火，二十五艘海牙部族的掠夺者长舟迎着风浪，冲向了两艘高大的基斯里夫战舰。 一瞬间，船舱内，甲板上亮起了火光，十几枚实心弹迎着野蛮人驶来的方向飞去。 带着炮弹划破长空的呼啸声，十几发炮弹在诺斯卡长舟所在的水域炸开了锅。其中两枚炮弹甚至直接击沉了两艘掠夺者长船。坚硬的龙骨被呼啸而来的弹丸直接砸穿，整艘船断成两截，犹如两块跷跷板一般，船头，船尾竖起，慢慢没入水面。留下一滩血水和十几个侥幸逃生的诺斯卡海盗。 他们在海面上吃力的划水，抓住一切漂浮的东西。 但是很快，第二轮炮轰紧随而至。 “感觉钢铁与烈火的味道吧！” 舰长马克拉尼狂喊着。滚滚硝烟中，链锁弹从炮膛中高速飞出，两枚被捆绑在一起的弹丸在空中滑翔着，发出可怕的呼啸声。又是两艘诺斯卡掠夺者长船被命中船身，链弹削飞了船上几乎所有人的脑袋！鲜血宛如喷泉般集体喷出。最后直接砸断了长船桅杆，巨大的风帆盖了下来，白色的帆布被染成了血红色…… 这次，没有惨叫。因为一整艘的人几乎都瞬间死去了。 这原本就不是同一级别的较量。两轮炮轰之后，掠夺者首领终于忍不住巨大的伤亡，命令部队后撤。 他们可以逼近基斯里夫的战舰，通过接舷上船，近战劫船。但是，海牙舰队的首领知道，等他们逼近基斯里夫人的战船时，恐怕三分之二的人都要死光。那时候，就算是人手，也不够用了。 无奈之下只能后撤。 但是，拥有着高性能的基斯里夫炮舰岂会放过北方入侵者。他们打了几百年，早已将对手当做死敌。 马克拉尼船长当即下令，扬起风帆，追击。 位于黑锤堡的居民们没有看到这场海战，甚至连轰鸣的炮火声都没有听见。海战的区域距离他们太远了。许多人甚至都在怀疑这场战争是否真的发生过？ …… 北方战场，黑暗森林以北，喊杀声震天，数以万计的诺斯卡人在围在包围圈里屠杀。他们挣扎着，但却毫无作用。一切抵抗只是在拖延死亡时间而已。 除非投降，北境联军方可饶他们一命。但是对于血神信徒来说，没有投降这个词。而对于那些非恐虐信徒的诺斯卡步兵来说，投降也绝非易事。他们知道基斯里夫人是如何对待诺斯卡战俘的，跟奴隶一样，被俘虏的人将过着毫无尊严的生活，受尽折磨。所以，以其投降，不如拼死一搏。 然而，面对如暴雨般的弓箭长矛，抵抗只是徒劳。基斯里夫联军将士们组成密集的长矛方阵，一点点的推进，斧头和长剑根本砍不到大盾后面的人，而刺猬般的长矛却不断刺来。尸体越堆越高，甚至将活人也掩埋了起来。 唯一的通道是北边，然而，那里，十二头灰熊和熊骑士正站在堆起的尸山屠杀着溃逃的诺斯卡士兵。他们站在尸体堆上，居高临下的进攻，用战锤和重斧，将每个试图逃离战场的诺斯卡步兵杀死，推下尸山…… 狂暴的恐虐信徒冲上尸山顶部，在那里，熊骑士的勇敢与血神战士的狂暴交织在一起。西贝斯一锤砸翻了一个恐虐战士，然而，他的冰原狼却差点咬伤西贝斯的胳膊，只见危急时刻，西贝斯的灰熊伙伴一把冲了过来，一巴掌拍断了冰原狼的脊椎。骨头折断的脆响传来，冰原狼呜呼一声，倒在了尸体堆上。 然而，另一边的基斯里夫战士则没那么幸运，一名守望堡的士兵在刺向恐虐战士的时候被冰原狼咬住了手臂，巨大的冰原狼猛的咬合下去，尖牙咬断了骨头，连同青筋和血肉一起扯了下来，守望堡步兵惨叫着，却遭到了恐虐战士的锁喉。身穿黑甲的恐虐信徒一把将他提了起来，锋利的战斧砍断了守望堡战士的另一条胳膊，然后将它扔在尸体上，一斧子将他剁成了两半…… 不时有一两个活人将尸堆里探出脑袋，试图呼吸新鲜空气，却很快被新的尸体埋了起来。 战斗的惨烈宛如人间地狱，大量血水不断浇灌着这座由尸体堆起来的山丘。 屠杀整整持续了一整天，当一万五千名诺斯卡士兵被屠杀殆尽的时候，雪地里出现了一堆堆隆起的小山丘，那是由密密麻麻的残尸堆起来的尸山…… 走在血流成河的战场上，罗德看到了那些尸体，大多数残缺不全。有的只是露出一截手臂，身躯和脑袋早已不见踪迹。有的，尸体还算完整，没有尸首分离，但是却千疮百孔。有的则一看就是被炮弹击中的，身体断成数截，缺口处参差不齐，好似被人硬生生撕开了一般。还有的，是直接被冰锥刺穿了身躯……罗德知道，那是卡洛琳的冰霜法术。 “这场战结束之后，估计北方的诺斯卡部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南下了。” 卡洛琳披着湛蓝色的战斗披风，走到罗德身后，感慨着。整场战斗，她虽然在战斗中施法不多，但是冰墙的建起却是功不可没。 “不，不是他们再南下，而是我们要北上了。” 寒风夹杂着血腥味扑面而来，罗德转过头去，看着自己妻子那张美丽的脸孔，平静的说着。 “北上？什么意思？” 卡洛琳一时没有弄明白。 “是的，北上。趁他们吃败仗，实力空虚的时候，北上占领他们的城镇和村庄，谁说只有诺斯卡人才是掠夺者？”罗德笑了笑，眼里流露着野兽般凶狠的目光。 第328章 征服者（上） 北境是基斯里夫最北的边疆地带，再往北，会是怎样一番景象？没有人知道。至少大多数人不知道，但是罗德知道，他曾经来过这里，而且，只身一人。 如今的情形比当初好太多，当初，为了接受熊神厄孙的试炼，自己必须孤身一人，前往冰封森林和巨魔山脉，那里，长年被冰雪所覆盖，可以说是寸草不生之地。现在的情况则好很多，大部队沿着海岸线前进，并且有充足的补给。由于是去掠夺和占领地盘的，每个人脸上都写着兴奋与激动，疲惫早已被忘得一干二净。 北边的天空，地平线处是粉红色的，上面则渐渐化为浅灰。由于是冬天，几乎没有阳光洒向大地。有的只是一天天阴冷的气候和冰凉的空气。 令罗德稍感意外的是，他原本以为诺斯卡人生活的地方会是十分寒冷而严酷的，然而，随着这些天的行军深入，罗德发现事实并不是这样的。沿海一带气候并没有那么寒冷，按照俘虏的话来说，这里一年中甚至会有短暂的夏季。也就是那种绿植葱葱的画面。真正寒冷的是诺斯卡的内陆地区，还有北诺斯卡。 南诺斯卡，靠近帝国这一边的海岸线，事实上气候并不会像帝国和基斯里夫人想象的那般严酷。罗德猜测，这是由于利爪海吹来的暖湿气流造成的，海洋给陆地来到了雨水和温暖，所以，海岸线一带有着充沛的雨水和相对温暖的气候。然而，当暖湿气流遇到诺斯卡内陆的险峻高山时，便无法再继续深入，温暖整块大陆。于是，内陆的山区地带便变得十分寒冷干燥，气候严酷。这里，也是各种巨兽出没的地方。 再往北，估计就更难获得来自利爪海的暖湿气流了，北诺斯卡靠近混沌海，那是一片怎样的海域至今没有几个人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那里更加不适合人类居住。就算有人类居住，也是一些变异的人。才能适应那种极端的气候环境。 整个诺斯卡就像一块伸出大陆的半岛，然而这座半岛十分巨大，领土面积甚至超过了基斯里夫全境。所以，相比于基斯里夫，诺斯卡更加地广人稀。 根据俘虏提供的情报，罗德大致可以猜出诺斯卡人在整块大陆的分布情况，大概就是沿海一带居住着最多的人，也聚集着最多的部落。他们靠劫掠，捕鱼为生。而内陆地区由于气候十分寒冷，居住的人相对少很多，这些人同样以部落形态聚集在一起，通过捕猎为生，各种巨兽也是他们的狩猎目标之一。所以，长时间与自然界体型最大的生物们搏斗，加之在严酷的气候下生存，内陆地区生活的诺斯卡人也更加强壮而好斗。 而罗德要占领的地区属于南诺斯卡，靠近利爪海的沿海地带。这是一块宝贵的黄金地带，也就是俘虏口中的拥有短暂夏季的地带。这便好理解了，否则，罗德之前一直以为诺斯卡是一块长年被风雪所覆盖的地区。如果是这样，人类如何生存？ 现在看来，只是误解而已。一块大陆分为许多区域，各个区域有着不同的环境和气候，有的十分寒冷，有的却适宜人类居住。所以，人才能生存下来。否则，寸草不生的地区是绝对不可能养活如此大规模人口的部落的。 …… 半个月后，基斯里夫联军浩浩荡荡的抵达了第一个诺斯卡部落的定居点。按照俘虏的供词，这里是海牙氏族的定居点。一个专门以掠夺和捕鱼为生的部落。 只不过当罗德带领大军抵达时，这一带已经被荒废了。渔村已经人去楼空，只剩下满眼的破旧帐篷和歪歪扭扭的乡间小道。这些道路不是用石子铺出来的，而是靠人的双脚走出来的。通过帐篷的数目，罗德初步估算这里原有的居民至少有两三千人。换做是在基斯里夫，算得上是一座中等城堡的规模。 士兵们挨个帐篷的收刮，希望可以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但是一帮穷鬼，又集体搬走了，能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留下来？当然，罗德最主要的是来占领地盘的，原本就没打算真正掠夺什么。 气急败坏的士兵们只找到几个留守老人和一些年幼的孤儿。 “这里的人呢？” 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头被士兵们带到了罗德面前。 面对质问，老人缄默不语，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罗德大概可以猜测他们这些人留在这里的原因了。要么是亲人都死了，自己苟活于世也没意思。不想再离开这个居住了一辈子的地方。要么就是都已经那么老了，活不活也无所谓了。逃，反倒是一个懦夫。留在这里，好歹保住一辈子的名声。 “我们领主问你，这里的人呢？” 维吉尔大声吼到。 但是老头依旧不说话。 “算了，我知道他们去哪里了。”罗德制止了手下的粗鲁行为，他故意走到老头面前，“他们都跑了，逃跑了。像一群懦夫一般，夹着尾巴逃走了。” 一番嘲讽的话让老人脸上露出了丝丝愠色。然而，他依旧不说话。 “你一定在恨我们，恨我们屠杀了你们的同胞，占领了你们世代生活的地方。但是，你不要弄错了，是谁先发起侵略的？你们部族的人加入了那支恐虐大军，而后带着屠刀和利刃南下，试图摧毁我的城堡，屠杀我的人民。” “不，那不是我们的意愿！”老人终于开口了。“格雷提尔杀死了我们的酋长，逼迫我的族人这么做的。” 他的目光忽然变得炯炯有神，罗德怀疑这家伙有可能也不是一个普通的部落老人。他在乎自己氏族的名望，在乎自己死去的酋长。然而，若是一个普通的渔民，谁在乎自己的酋长是谁？ “但是格雷提尔死了。他在乱军中被尸体压死的。毫无荣耀可言。”罗德大声说到。“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你的人民就不应该为我的到来感到害怕。我们不会屠杀无辜者。当然，如果你们拿起武器对准我的同胞，那我也不会手软。” “哼，胜利者的话最好听了。” 老人哼了一声，不屑的回到。 “不是好听，我从来不说好听不中用的话，跟你们也没必要说好听的话。” 罗德则一脸平静。 “你这就动身去找你的族人，告诉他们，罗德来了。而且，只要他们没有拿起武器伤人，我不会伤害他们中任何一个人。告诉他们，这块土地依旧可以生存繁衍，只要他们承认我的地位。” “你若是骗我？” 老人依旧不相信，他盯着眼前这位高大的南方领主。基斯里夫人与诺斯卡各个部落打了几百年的仗，从来没有哪一次会有南方领主如此慷慨和仁慈。 “我骗你有什么意义？看看吧，我已经占领了这块土地，屠杀一些手无寸铁的人又有什么意义？还会浪费我手下士兵的时间和精力。我的领地上还有很多事要忙。没时间陪你在这里废话。你若是相信我，就追上他们，让他们回来。我可以允许他们继续在这里生活。” “你总有条件？” 老人皱起眉头问到。 “那是自然。我的条件很简单——交出你们所有的武器和船，由我保管。另外，我会帮你们选出一个新酋长。他将带领你们走向新生。” 罗德说完，老人沉默了。他知道了，他知道眼前这个基斯里夫领主的意思了，交出所有的武器和船，就是不让部落的人再反抗。而选出一个新酋长，相当于培植一位傀儡首领，他必须听基斯里夫人的话，否则，没有武器，部落很快就会再次遭到镇压。 “好好想想吧，这对于你们来说并不是坏事。逃走，能逃到哪里去？据我所知，内陆地区风雪肆虐，长年严寒。根本不适合人居住。而向西，逃往其他部落？他们会接纳你们吗？你们过去只会抢他们的食物和地盘。谁会愿意收留你们？就算收留了，也只是当他们的奴隶而已。而回到这里，好歹你和你的族人们还可以留有尊严，自由的生活。孰轻孰重，你心里很清楚。这是最后的机会，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之前，你应该赶紧走。把他们劝回来。” 洞悉了对方的心理，罗德坐在石墩上，一脸平和的说到。 第329章 征服者（中） 罗德在北方取得大捷的消息传到黑锤堡，民心振奋。许多人甚至都在后悔当初自己没有投资这场战争。他们应该相信自己的领主的，选择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有力出力，有钱出钱。如今，大胜之后，那些士兵肯定是最先受到嘉赏的，然后是战前投资这场战争的，等到黑锤堡的军队归来，他们将赚得盆满锅满。 按照罗德之前的约定，只要在战争中有投入的人，战争结束后都有利益可分。许多人在狂欢，他们无法想象和领主平分战利品是一种怎样的体验？光光这种人人参与的兴奋感就是第一次遇到。 以前，领地上有战事，贵族们逃的逃，平民们只能躲在家里祈求战争早点过去。而今，罗德彻底改变了这种状态。民众不再是战争的逃避者，而是参与者。这是本质上的不同，他们与领主共进退，因为一场战争关系到数千人口袋里的利益。 而有些人，则在后悔和羡慕中辗转难眠。他们看到的，皆是别人喜悦的神情，而自己却没有提前参与。诺斯卡部落，北方入侵者，并没有那么可怕嘛！他们后悔着，却没有后悔药了。 “你见过如此疯狂的民众吗？” 站在自家别墅的阳台上，看着满城欢喜的人群，老贵族夸雷亚拉不禁皱起了眉头。自从他被阿尔维斯骗到这里以来，罗德的做法一次次刷新他的三观。先是各种不一样的新制度，新做法，然后是各种大建设。似乎整个小镇每天都有忙不完的工程。事实也的确如此，短短一年间，大坝修起来了，道路修起来了，小镇的新城区规划得整整齐齐，剧院、球场、图书馆、学院、监狱、桥梁……各种设施一应俱全，除了规模不够，其他方面都快赶上首都基斯里夫了。 而自己的利益，虽说在击垮拉海姆一战中有所损失，但是长期下来，获得的收益还是比在基斯里夫城时收益的更多。不得不说，自己来对了敌方。就是权力受限制，这点稍微不舒服。不过相比于那些昔日里的同僚，夸雷亚拉觉得自己还算幸运的。 “没有，在我三十几年的人生阅历里，这还是第一次见。” 年轻的贵族斯卡加德坐在沙发椅上说到—— “我们或许应该早点相信他的。” “你是说罗德？” “除了他还会有谁？难道是那个侏儒吗？” “或许吧，或许你我应该投资他，罗德，本身就是一个值得投资的对象。” 夸雷亚拉从阳台上走了进来，拿起桌上的玻璃酒杯，吮吸了一口葡萄酒。 “嗯，我也这样认为。” 斯卡加德附和到。 “不过，我在担心另一个问题。” 夸雷亚拉皱了皱眉头。 “什么问题？” “卡特琳娜。基斯里夫城的事我们都知道，为了弥补厄伦格拉德叛乱造成的财政亏空，我们这位冰雪女王可谓手腕残忍，多少人被她以各种罪名处死，其实不过就是为了他们的财产而已。黑锤堡的快速发展我想它大概也快引起女王的注意了。如果你我想投资罗德的话，势必要考虑到冰雪女王对他造成的威胁。你知道的，太耀眼了并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老谋深算的夸雷亚拉默默念到。 …… 贾贝尔追上大部队的时候，他们正在翻越一座险峻的高山。山体全部由坚冰的岩石和冰块构成，绝壁千尺，好似一堵由寒冰和巨石构成的高墙一般。很难想象，海牙氏族剩下的人还要翻越这座高山，他们中间几乎一半是老人和孩子。 狂风吹起飞雪，发出巨兽般的咆哮。在山顶形成永不停歇的死亡之风。 “停下！停下！你们都疯了吗？这座山根本无法翻越！” 长老贾贝尔骑着基斯里夫人的驮马，冲到了大部队前面。新的氏族带头人一脸错愕的看着他…… “叔父，你改变主意了？” 年轻的带头人对着贾贝尔喊到。风雪肆虐，将人说话的声音都掩盖了大半。却依稀可以看到他脸上惊喜的表情。 “是的，我改变主意了，我要制止你们翻越这座山。” 贾贝尔摘下自己的皮帽，气喘吁吁的说着。他的呼吸在严寒的空气中化作白雾，迅速散去。 “那你找到更好的路可以让我们前往内陆？” 年轻的带头人问到。他是贾贝尔的侄子塔克，他的父亲一个月前跟着格雷提尔的大军一起南下，之后便再也没回来。应该说只要跟着格雷提尔南下的人，后来都没有回来。无奈之下，塔克扛起领导族人的重任。当听说基斯里夫联军打过来的时候，塔克不得不带领族人走上流浪他乡的道路。因为他知道，所有海牙氏族的人都知道基斯里夫人是如何对待战败者的。他们不是将战败者屠杀泄愤，就是将他们贩做奴隶。千百年来，一直如此。 “是的。” “是吗？快告诉我，我现在就让他们停下！” 风雪中，塔克大声呼喊着问到。 “唯一的路，就是回去，回到龙骨港。我已经和基斯里夫人的首领交涉过了，他愿意让我们继续待在村子里。并且，不会奴役，屠杀我们。只要我们交出武器。” 贾贝尔大喊着回到。风雪吹乱了他的头发，将他的眉头和胡须都染得煞白。 “相信一个南方佬的条件？叔父，你疯了吗？” 塔克走近了过来，他盯着自己的叔父。贾贝尔身为海牙氏族的长老，在部落里拥有一定的发言权和崇高的地位。然而，此刻，这些逃难的氏族同伴却没有人愿意相信他的话。几百年来留下来的观念告诉他们，基斯里夫人从来不会对北方的人手下留情。他们打了上百年的仗，从来没有一次给俘虏以尊严。更别说让他们继续过原来的生活。 “不，我没疯。相信我，塔克，我们别无选择，就像我当初选择留下一样。龙骨港是我们世代生活的地方。没了龙骨港，我们能去哪里？帝国人憎恨我们，西边的部落对我们虎视眈眈，内陆更不能去。那里有瓦格氏族和盖尔林氏族，他们和野兽无异。同时，内陆地区的环境残酷是你我所无法想象的。那些氏族，他们猎杀巨兽做食物，我们可以吗？” 贾贝尔抓住塔克的肩膀吼到—— “看看这座高山，我们连它都征服不了，更别说去征服那些巨兽。就像学会猎杀它们，我们也生存不下来。瓦格氏族的人绝不会饶了我们。因为我们抢了他们的食物。我们无论走到哪，对其他氏族都是威胁。” “我知道，这样的情况当初你我都知道，但是留下来只会是等死。” 塔克大声反驳着。就在两人交谈的时候，又有几个人因为体力不支，在攀爬岩墙的时候坠崖身亡。年轻的新首领只能绝望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却毫无办法。 “现在不同了。基斯里夫人的首领允许我们继续住在原来的地方。只要我们上缴所有的武器，并宣布臣服。” “该死的，他们的话不值得信任！如果我们回去，我保证他第一时间会在路上伏击我们。” 塔克固执的吼到。他受过的教育告诉他，南方佬都不值得信任。对于他们，只有靠斧头说话。 “但是不回去我们一样会死。看看现在的情况，就算诸神怜悯我们，让我们中的一部分人成功翻越了这座高山。翻越过去以后呢？海牙氏族还剩多少人？我们怎么面对高山背后那些狂怒的巨兽和瓦格部族的猎杀？” 贾贝尔大声吼到。如果两边都是绝望，那他宁可选择相信罗德，至少那条路还有一丝生存下去的希望。而这条路，绝对是死亡之路…… 第330章 征服者（下） 龙骨港，在诺斯卡人眼里，这是一座港口。然而，在罗德眼里，这里就是一个小渔村。两三千人的村庄虽然规模挺大，但是几乎没有什么公共基础设施，港口连个像样的码头都没有。大多数船只打渔回来是直接冲上岸的，然后渔民徒步将货物拖到岸边。除了一些大船，才停靠在港口内唯一的码头上。而这座码头，看起来也是简陋不堪，似乎一个普通的风暴，就能将它彻底掀翻。 在这里等待难民归来的日子里，罗德命令手下将这里重新修整一番。就利用它原有的材料，将村庄的规模缩小，建得精致整洁一些。 由于在海牙氏族参加了格雷提尔的部落大军，罗德估计这个氏族死在前线的人也不少。这座渔村看上去可以容纳两三千人，但实际上等这帮人归来，估计最多也就一千多人的规模。诺斯卡部落全民皆兵，这是每个人都知道的，所以一场战斗的输赢有时候直接关系到这个部族的生存问题。 “亲爱的，这次我真的有点不懂你了。” 日日夜夜，斧声不止，看着热火朝天的部落村庄，卡洛琳一脸困惑的走到罗德身旁，低声询问着。她可以无条件支持自己丈夫的决定。但是前提是罗德的做法必须是正确的。而眼下，她实在无法理解了。到了别人的地盘，还要替别人重新修整一番居住地？ “什么？什么不懂？” 卡洛琳走过来的时候，罗德正与一群黑锤堡的步兵们在一起劳动。他脱下铠甲，只穿着由粗布和兽皮缝成的大衣，与众人一起干活。即便是冰天雪地，衣服内依旧汗水直流。 看到卡洛琳走来，罗德才转身，笑着问了起来。 “这个问题其实我一直都想问你。战斗结束了，掠夺也结束了。我们为什么还要占领这块地方呢？它的土地并不肥沃，这里的人又狂野不拘，十分难管。几百年来，就没有人占领过诺斯卡人的土地。它毫无价值……” 卡洛琳说着，一边帮罗德擦拭脸上的汗渍。冰冷的海风吹拂着她的长发，细碎的刘海自然飘动着，显得十分柔和与唯美。不得不说，以前的卡洛琳就像小女孩，刁蛮任性，而经历了这么多，她已然改变了许多，成熟了许多。不过还不够。对于这个野蛮血腥的世界来说，她还需要成长。 “价值这个东西要看你怎么看了，如果单单从资源产出，土地质量来看，这块地方的确毫无价值。但是我要的，我们要的，并不是它的经济价值。” 罗德抓住卡洛琳的手，微笑着回到。 “那除了这些，还有其他别的什么价值吗？” 卡洛琳皱着眉头追问到。 “当然有。第一，这块土地虽然贫瘠，但是部落的人不会坐以待毙，千百年来，他们都以捕鱼和掠夺为生。抢来的东西也不少，所以，若是说他们贫穷，倒也不至于。我会将管理权重新交到这帮人手里。扶持一个我们的人，让他每年向黑锤堡和海德堡进贡。不要小看这些零散的小部落，有时候劫掠一艘远洋商船，得来的财富，够他们生活一整年。进贡什么的不是难事。” 罗德抹了抹脸上的雪花，继续说到—— “第二，诺斯卡人好斗，全民皆兵。扶持新酋长之后，要求战时他们必须给我们提供兵源。你也知道的，北境大大小小的战事不断。我们不知道下一刻又有什么威胁在等着我们。黑锤堡自己养兵，成本太高。所以，利用附属地的兵源，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占领这里之后，这座村庄将成为我们在北方的桥头堡。替我们监视诺斯卡南部各部落的动向。一旦又有大规模入侵，龙骨港至少可以替我们扛一阵子。让我们有时间可以聚集起一支真正的军团。来应对北方的威胁。否则，就像这次，他们闪电般的南下，我们甚至没有时间向首都基斯里夫城求援。” “那你怎么确定他们还会回来呢？如果这帮海盗不回来，我保证没有人愿意移居到这里。” 卡洛琳问到。 “他们会回来的，因为他们没地方可去。诺斯卡资源匮乏，土地贫瘠，可以养活的人原本就不多，大量的人挤在这块寒冷的大陆上，为了争夺食物和资源，自杀残杀是常有的事，海牙氏族现在是一个饥弱的部族，在凶险的诺斯卡半岛，他们随时会被当做猎物而被狩猎。所以，他们会回来的。” 罗德拍了拍卡洛琳的肩膀，笑着回到。 …… 几天后，地平线上出现了一大群衣着褴褛、瘦弱不堪的北方难民。领头的，正是之前与罗德谈话的那个老人。他是部族长老，此前之所以没跟着大部队离开龙骨港，是因为他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也走不动了。死在这里，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不会拖累自己的族人。 和罗德猜测的一样，只有大概一千人回来了。这个氏族原本拥有两三千人的规模，然而，一次大规模战争，便抹去了一半以上的人……而且这一千人里面，还有一半是老人和儿童。可谓艰难。 他们带着绝望与怀疑返回了自己的家园。然而，进到村子后才发现现实和他们想象中的完全不同。龙骨村被重新修建了一番，原本破败的帐篷房换做了木头房屋，道路被填平，不再到处坑坑洼洼，村子外还用栅栏围了起来，每隔几百步就设有一座简易瞭望塔。同时，码头被翻新了一遍，好似新建的一般。 所有人都无法相信这是他们的新家园，一开始他们甚至认为贾贝尔长老是在欺骗他们。但是现在看来，这不是欺骗，也不是幻觉，而是事实。 而这点工作对于罗德手下的士兵们来说，不过就是常规操作。他们平时训练的项目就有这些，每次打仗安营扎寨，罗德便要求他们将营地建造得整整齐齐，兼具居住、防御和卫生功能。给这帮诺斯卡难民打理村子，不过用了一天的时间而已。当然，若不是罗德的命令，谁也不愿意给这帮蛮子搞这些…… 第331章 条约 海牙氏族的酋长大厅是由六根大柱子撑起的一座大型长木屋。木屋顶部盖有兽皮，用于防水。木屋大门两侧是两根尖锐的木桩。 其中一根上面插着熊头，一根上面插着羊头。两颗头颅的血肉都已腐烂殆尽，只剩下森森白骨。有时，外出掠夺的部族男人返回村落，会将战利品堆在长木屋前，献给酋长，以示尊敬。 而现在，这座木屋大厅内，却坐着另一个男人。 罗德以胜利者的姿态坐在酋长宝座上，他当然不想当这个酋长，只不过，在新的酋长诞生之前，罗德只能先坐在这个位置上。熊皮坐垫和靠背十分舒适，那是部落带头人献上的礼物。罗德并没有打算带走，而是直接将它铺在了这把椅子上。 “一年三千金王冠？不，这不可能。我们没有那么多金子！” 海牙氏族的带头人站在下面，一脸怒意的抗拒着罗德的要求。 “这不是和你商量，而是命令。”罗德说到，“你们应该知道，我让你们继续留在这片土地上生存是有条件的。你们入侵我的领地，试图屠杀我的人民，我对你们不赶尽杀绝已是仁慈，你还有什么资格与我谈条件？” 塔克站在大厅中，一声不吭。的确，就像罗德所说，他没有反对的权力。命运之喉被人握在手里，此刻，他和海牙氏族就像是猎人手中的猎物，随时可以将他杀死。 “一年三千金王冠并不多，不要以为我对你们一无所知。我的手下来自世界各地，其中就有来自诺斯卡各个部落的人。他们追随我，你认为我对你们的一切会毫无所知吗？” 罗德继续说着。塔克脸上写满了无奈，还有无助。昔日的强盗如今沦为别人的猎物。毫无争辩的可能。 “你们的长船可以进行远洋，最远甚至可以抵达西边的巴托尼亚王国。所有来往于利爪海的商船都是你们劫掠的对象。三千金，不过就是两艘贸易商船的收益。一年中你们出海几次？不要告诉我，你们一年中只打劫一次？那样的话，诺斯卡人早就没有掠夺者的称号了。” 罗德笑着说到。塔克沉默不语，他只是低着头，盘算着未来的日子要怎么过。海牙氏族是再也富裕不起来了，一年中，他们的确出海数次，然而并不是每次打劫都能成功。很多时候，他们必须冒着敌人的炮火威胁前进。要知道，商船也不是软柿子。有的商船甚至装有重型火炮，属于武装商船，到了战时可以加入正规军的那种。所以，虽说每年他们打劫了不少货船，但那都是冒着生命危险得来的。现在，这位基斯里夫领主一下子要三千金王冠的进贡，相当于将一年中一半的收入上缴，简直过分。但也不是不行，至少比沦为奴隶来得好。 “但是会有意外发生，比如海上风暴、或者遇到帝国的武装舰队，再或者我们的人出海时连续几个月没有收获。你知道的，这种情况十分常见。” 塔克愤愤不平的说到。 “这好办，用其他东西来抵。比如毛皮、捕到的鱼等等。凑足等额的资产，以抵扣少交的金币。” 罗德平静的回答着。塔克再次一脸怒意，然而，他依旧没有办法。胜利者有一万个理由与你谈，而你，纵然再有理，也是没有办法的。他有些后悔，若是当初不回来，继续带着剩下的人翻越群山，抵达内陆，是否就可以免受这些气？但是也有可能自己根本翻不过去，氏族的人根本翻不过去，海牙氏族世世代代生活在海边，对于内陆地区的严酷气候，或许根本无法承受。但是谁知道呢？他们最后还是选择回来了，而现在，既然回来了，就只能听胜利者各种傲慢的要求。 “我必须回去跟氏族的人商量。” 塔克沉闷着说到。 “嗯，可以。我给你三天时间说服氏族里的人，三天后如果你不能办到，我会用我自己的办法解决。” 罗德冷冷的说着。 “谁允许你出去了？领主大人的话还没说完。” 听罢，塔克正准备出去，却被罗德身边的骑士叫住了。 他转过身去，叹了一口气，继续看着罗德。这位高高在上的基斯里夫领主可谓是他见过的最另类的领主。给战败者好处很多，但是同时也想从战败者那里捞得最大的好处。一点点利益都不放过。塔克甚至想明白了，他知道眼前这位白熊领主怎么想的，屠杀对他来说的确毫无意义，投降的诺斯卡人可以为他提供源源不断的金钱和情报。还可以扩宽他的贸易路线。就单单这些，他何必屠杀部落？完全可以利用起来。而他，也是这样做的。做得十分高明，甚至帮难民修建了房子……熟不知这些房子都是难民们今后的血汗钱。相当于提前给他们，而他们必须用今后十几年的时间来偿还。 “还有，今后，若是黑锤堡再起战事，海牙氏族的男人必须加入黑锤堡的军队。配合我的士兵作战。” 坐在酋长宝座上，罗德冷冷的说到。 “你这是奴役！海牙氏族不接受任何人的奴役，如果你想这样做，我将带着他们重新北上！” 塔克内心的不满和愤怒终于爆发了，他忍无可忍。派出战士协助黑锤堡的军队作战这看起来没什么，然而，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可以想到，罗德是想借此控制整个部落。这些被派到南方作战的人相当于罗德手中的人质。他日，若是部族敢反抗，这些英勇的战士将客死他乡。 如果说前面的条件都勉强可以接受，那么，后面这条着实让人恼怒。 但是罗德看上去不慌不忙，坐在舒适的大椅上，一脸平静。 “你大可以试试？看他们现在是愿意跟你再次北上，翻越群山，还是留在这座新小镇里，过以往的传统生活。” 罗德说着，嘴角扬起一丝浅笑。塔克顿时安静了下来，他明白，这个基斯里夫领主并不是危言耸听。他让自己的手下建起干净舒适的房屋，修整龙骨港的道路和码头，并不是白做，而是有目的的。这个目的现在看来十分明显了。眼下的生活环境是看得到的，谁还愿意冒着生命危险穿过高山，前往未知的土地上去生活？何况，他们的确一辈子都生活在这个地方。 “好好想想吧，塔克.史尼斯。你是一个很不错的年轻人。氏族的未来掌握在你手里。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他们想想。我过几天就要走了，返回我的城堡。酋长的宝座将空出来，你应该知道，想坐这个位置的人，还很多。” 罗德说到。 第332章 进阶 温暖舒适的小床上铺着毛毯和兽皮，卡洛琳趴在罗德身上，一脸惬意。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肌肤相亲了。自从婚礼过后，一切都变得繁忙起来。黑锤堡有忙不完的事，而海德堡同样，事务繁多。作为两地的领袖，罗德和卡洛琳也都有各自的事要忙。聚少离多，难得有如此亲密的时刻。 有时候，卡洛琳甚至开始怀念当初追猎吸血鬼的日子，那时候虽然比现在更加繁忙，也更加危险，但是她和罗德好歹是每天都在一起的。而现在，似乎总感觉时间不够用。 “嗨，亲爱的，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是时候有个宝贝了？” 卡洛琳突然坐起来说到，她的长发拂过罗德的脸颊，眼里带着丝丝爱意。 而罗德则一脸困倦。 “我一直都在努力啊，只不过上天似乎一直都未曾眷顾我们。” 拨弄着卡洛琳的长发，罗德淡淡笑着回到。 “是吗？我怎么觉得你还不够努力？这几个月里，你一直都待在黑锤堡，每天对城镇上的各种事务都十分上心，就是很少来我这里。好像黑锤堡就是你的儿子一般。说，你是不是在私底下有情人？” 卡洛琳嘀咕着。一双湛蓝色的眼睛紧盯着罗德，好似想从这张脸蛋里找到答案一般。 而罗德只是将她抱在胸前，“有没有情人你难道不知道？”他故意使坏着说到。 “我应该在你身旁安插几个眼线。” 卡洛琳调侃着。罗德则将她翻过来，摁在毛毯上。 “那你可以试试。” 夜里，屋外寒风依旧，屋内再次温暖如春。 一番搏斗之后，罗德气喘吁吁的躺在床褥上，昏昏欲睡。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真实情况，罗德感觉卡洛琳的体温越来越低，手脚的冰冷也罢，现在是连胸口、脸颊这些也慢慢变得冰冷起来。好像是一种潜移默化的变化。联想到那场屠杀诺斯卡联军的战役里卡洛琳的表现，罗德感觉自己的妻子可能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发生了某些改变。一些连她自己都还不知道的改变。 按照冰霜法术的特质来说，冰霜法系研究越深，魔力越强大的人，她的情感会变得越来越冷酷，而身体也会随之变得越来越凉。卡洛琳的情感倒是没有变得冷漠，就是身体越来越凉，这让罗德感到了不对劲。加上战斗中她的表现，罗德大致可以肯定自己的妻子法力又加深了，或许已经进阶了。三阶法师或许已经成为过去，而卡洛琳自己却还不知道。 看着睡得如婴儿一般的卡洛琳，罗德也不愿再叫醒她。就让她这样好好睡着吧，有时候知道的事太多反倒容易心烦。 …… “这么说，这帮野兽人每年都要来村子掠夺杀戮一番后才回去？” 瓦林谷地，贝尔托领主管辖的边缘地带。这里有复杂的地形和奔腾的河流。塔林纳姆在两周前受命前往这一带帮助当地农民击溃野兽人的侵袭。这已是常事，自从跟着贝尔托回到巴托尼亚以后，老领主交给他的事情便越来越多，帮助农夫收割谷物，清理害虫，给领地内的平民做简单的治疗，帮助民兵队驱散土匪和野兽人…… 种种事情都有，有时候一些事情已然超过了一个侍从该做的，但是贝尔托就是这样要求了。而且，毫无抗拒的余地。当然，这些事塔林纳姆也乐于这样做，他原本就是平民出身，对于底层民众的疾苦十分清楚。当有机会帮助他们时，塔林纳姆自然乐意至极。 “何止一年一次，有时候一年就好几次。而且如果没有组织有效的反攻，这帮野兽根本就不回去了。它们占据我们的农场和粮仓，袭击过往商队。年年如此。”民兵队长凯恩说到，“对了，有一年，公爵大人组织了一次大规模扫荡野兽人的行动，那一年的确野兽人少了，但是过两年，等到王国的军队撤离，它们就又回来了。总之，杀之不绝啊。” 凯恩感叹到。从他的口气中，塔林纳姆知道，这个民兵队早已不指望彻底结束野兽人之灾。只是能过一年算一年。 正当他们谈话的时候，几个头上长着小角，浑身布满脓疮的野兽人出现在了视野里。他们在追逐一头野猪，靠的不是弓箭或者猎枪，而是用蛮力。扑倒野猪后直接用手捶晕野猪，再用爪子徒手撕开野猪的喉咙……血腥的画面让民兵队感到一阵惶恐。然而，塔林纳姆却抓住了这样的机会。 “它们在进食，毫无防备，这是最好的进攻机会。凯恩，让大家跟着我，两翼包抄！” 塔林纳姆说着，悄然起身。他抽出背上的长弓，一边小跑着，一边瞄准了正在田地里进食的野兽人。这不是他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怪物，即便跟随贝尔托之前，塔林纳姆也见过许多类似的生物。而且，在北方，野兽人的体型更加庞大，也更加嗜血。 第一发箭矢很快从塔林纳姆指间射了出去。箭矢低空飞行，穿过摇曳的麦秆，径直击中一头野兽人的脑袋。那个红皮肤的无角兽顿时仰面朝天的倒下，一命呜呼。另外几个无角兽发现危险，立即嚎叫嘶吼了起来，以警告同伴。领头的无角兽试图吹响号角以告诉角兽们这里有人类出没。但是塔林纳姆的箭很快又射了过来。 这一箭更加精准，直接一箭射穿了号角手的喉咙。让他连声音都发不出。野兽人号手捂着喉咙，血水不断从破碎的喉管中涌出，不到一会儿的功夫，血水便凝固成块，塞满了整个喉咙…… 无角兽们狂叫着反击。而塔林纳姆脚步轻盈，他收起长弓，一手握盾，一手握剑。朝着十几个野兽人冲了过去。身后，是人数众多，却瑟瑟发抖的瓦林民兵团。 冲在最前面的无角兽被塔林纳姆一剑割喉，第二个无角兽冲过来时，塔林纳姆弯身躲过进攻，同时用鸢盾猛的砸击野兽人的脚掌，在野兽人惨叫之时，侍从之剑从下方刺来，一剑刺穿了野兽人的下颚，剑尖从后脑勺穿出。血水洒了下来，而塔林纳姆则一脸冷峻的放倒对手，将带血的长剑从野兽人脑袋里拔了出来。砍向下一个。 民兵队看到如此场面，顿时来了士气。他们执行塔林纳姆战前的安排，两面合围，将野兽人包围在中间。长矛从四面八方刺来，将田野里的十几个无角兽悉数围歼。 十几分钟后，麦田里便只剩下一具具血淋淋的尸体。五个民兵队的士兵受伤，两个当场死亡。塔林纳姆蹲在其中一个受了重伤的民兵身旁，用麻布暂时将伤口绑起来止血，同时掏出一小瓶药粉，洒在士兵受伤的部位上。 那是一道撕裂伤，野兽人的爪子割开了他的大腿，血流不止。从开战到现在，血水不知道流了多少。塔林纳姆知道他或许是活不了了，但是只要有一线希望，都要救助。 止血粉洒下去的时候，民兵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其他人则死死摁住他，不让他挣扎。 “坚持下，兄弟，我们带你回去接受治疗。” 塔林纳姆说着，让两个身体结实的民兵伙伴架着这个伤势严重的士兵，往风车镇走去。那里有专业的医师，或许可以救回他一条命。而塔林纳姆自己则简单抹了抹药粉，给肩膀上的伤口止血，随后收回长剑，跟剩下的民兵们喊到—— “现在，我们去收拾那些角兽。” 第333章 捕兽（上） 大角兽，塔林纳姆知道，他们属于野兽人中的精锐，不是普通人可以打败的。先前对付一帮低劣的无角兽，这帮民兵都打得气喘吁吁，更别说现在要对付一帮角兽。 塔林纳姆知道，以自己的实力，可以单挑掉至少三只角兽。但是如果超过这个数，就很难说了。如果一群角兽围攻而来，塔林纳姆知道自己也是无法招架的。技巧可以弥补一部分，却无法弥补全部。绝对的力量面前，技巧只是徒劳。 所以，要打败这帮角兽，不能蛮干。塔林纳姆已经想好了策略。那就是陷阱。千百年来，人类依靠各种手段捕捉野兽，陷阱技术早已娴熟。野兽人和野兽有着类似的地方，塔林纳姆知道，要击败这群大角兽，陷阱是最好的办法。 不像巴托尼亚骑士，塔林纳姆不讲究什么骑士精神，和敌人正面硬抗。他让民兵队做好陷阱后，将一头活山羊扔进陷阱里，以等待猎物上钩。弩手们躲在很远的地方，用望远镜观察着丛林中的动静，并在箭簇上抹毒。 同时，塔林纳姆让大家都吃饱睡足，陷阱做好之后，等待猎物可能是半天，也可能是一天，两天或者十天。这都不好说，耐心很重要。期间，塔林纳姆不希望任何人擅自离开岗位。 “大人。” “叫我塔林纳姆，我不是什么大人。” 等待期间，民兵队的队长凯恩再次与塔林纳姆交谈了起来。等待野兽上钩，虽然这件事很刺激，但是过程却很无聊，很漫长。凯恩在这期间已经昏睡过去很多次，好在野兽人并没有来，所以塔林纳姆便没有叫醒他。 “好吧，塔林纳姆，你以前猎杀过野兽人吗？” 民兵队队长凯恩问到。 “嗯。经常，在我出生的国度，野兽人同样泛滥成灾。” 塔林纳姆答到。他转过身来，靠在树干上，将放哨的工作交给另一个谷地民兵。 “这样啊，那你以前也是这样战斗的吗？我是说，你那天的表现太强悍了，独自一人就干掉了五个无角兽。换做是我们，需要好大的劲才能伤到一个。” 凯恩说到。塔林纳姆从他的话语中听不到半点吹嘘拍马的感觉。因为他们原本就不需要拍自己马屁。自己不是领主，根本不能给他们什么，连来这里帮助他们铲除野兽人都是贝尔托的命令。 “以前的战斗……比这惨烈多了。” 塔林纳姆说着，陷入了回忆。的确，一路走来，从黑锤堡到厄伦格拉德，再从厄伦格拉德到暗语堡，最后经过边境亲王领，来到巴托尼亚。这一路上，自己经历了太多，太多。别说野兽人，比野兽人强大百倍的生物都对付过无数次了。在基斯里夫时，和吸血鬼、巨魔、巨型蜘蛛作战，在边境亲王领，和亡灵海盗作战。每一次，对手都十分强大，每一次，都像是险象环生。同时，一路下来，自己的能力也在不断提高。 贝尔托是一位很奇特的领主，塔林纳姆知道，他在训练自己。而训练的方式和别人完全不同。按照老领主的话来说，想要激发一个人的潜力，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至于死地。只有当生命受到威胁时，这个人才能爆发出平时不敢想象的力量。也是在这样变态的训练过程中，塔林纳姆的力量和技巧飞速进步。他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骑士侍从，在罗德身边时，经常毫无存在感。而现在，塔林纳姆可以保证，罗德手下的首席骑士维吉尔，也不是自己的对手。 “您要也是一名骑士就好了。” 凯恩感慨着说到。 “呵呵，你可别这样说。我不是一名骑士，而且，在这个国家里，我也永远不可能成为什么骑士。你们有贝尔托这样的好领主，足够了。” 塔林纳姆笑着回答。巴托尼亚和其他王国不同，有着一套近乎苛刻的阶级系统。平民几乎不可能逆袭成为贵族。而贵族，若不是犯下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责，也基本上不会被贬去贵族头衔。骑士永远是骑士，骑士的子孙后代还是骑士，而平民的后代则永远是平民，基本上没有翻身的可能。 以前，塔林纳姆很奇怪这样一个国家，竟然可以生存那么久，难道底层平民不会反抗这种不公平的制度？后来经过不断的了解，才知道，巴托尼亚农民们不是没想过反抗贵族，反抗这种不公平的制度。而是他们根本反抗不了。 巴托尼亚和帝国、基斯里夫一样，四面环敌。吸血鬼、木精灵、野兽人各种威胁具在。尽管巴托尼亚的平民们不满于自己的身份地位被固化，但是他们也的确没有反抗的资本，因为在这样一个危机四伏的国家里，他们的确需要骑士老爷的庇护才能活下去。就像这个小镇，若是没有贝尔托和他的骑士做后盾，早已被野兽人蹂躏无数次了，之所以双方你来我往，保持脆弱的平衡，便是因为巴托尼亚的骑士老爷们尽力在维护自己领地的安全。 曾经有一个故事，说的是一群巴托尼亚的农夫们不满于领地上贵族领主的剥削，集结在一起悄悄偷渡前往帝国。结果路上被一队野兽人袭击，导致全队三分之二的人死亡。侥幸逃生的人再回到故土时，那里的领主已经不再收留他们。从此，这些幸存者变成了到处流浪的难民……通过这则故事，塔林纳姆可以很直观的理解巴托尼亚是怎样一个国家。也可以理解这个国家是如何在漫长的岁月中存活下来的。 …… 第三天，野兽人终于出现在了视野里，和预想中的不同，这支野兽人队伍里只有十几头角兽，还有两头半人马。而按照原先的计划，应该有二十几头角兽出没。不过也罢，顾不得想那么多。塔林纳姆知道，即便是十几头角兽，也够这些民兵们受的了。 隆冬时节，这群大角兽光着膀子，大摇大摆的走过树林。通过望远镜，塔林纳姆看清了他的装备，皆是一些破铜烂铁。看得出大部分武器都是从死人身上抢过来的，一些人类用的双手锤，双手斧，在大角兽这边，变成了单手武器。他们的身高都超过普通成年人类许多。初步估计有二米四五左右。结实的肌肉宛如岩石附着在强壮的身躯上。 当这帮野兽走进陷阱圈的时候，塔林纳姆命令身边的弩手们做好准备，按照战前的要求，瞄准他们的脖子射击，尽管不知道这帮民兵有没有那样的箭术…… 第334章 捕兽（下） 狩猎计划并没有按照原计划进行，当一头剃刀兽血腥的撕扯着猎物时，民兵队中的一名弩箭手控制不住内心的紧张情绪，失手发射了第一发弩箭。 箭矢穿过树叶，径直射进了剃刀兽的眼窝里。不知道是箭术高超还是歪打正着，总之，这头野兽中箭之后彻底失去了战斗力，它像野猪一样乱跑乱撞，最终撞在大角兽首领的脚下。角兽首领像提起山鸡一般，将这头无脑乱窜的低劣兽提了起来，而后一爪子刺穿了它的胸膛，将里面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硬生生的拽了出来。下一刻，全体野兽人发出了狂野的咆哮，朝着箭矢射来的方向奔去。 “自由射击！” 塔林纳姆紧急下令。 他原本没有权力指挥民兵队，但是此刻没有人质疑他的领导力，因为这里除了他，没有人可以对抗大角兽。 二十几发箭矢嗖嗖嗖的划过树林，飞向野兽人。然而，只有不到一半的箭命中冲锋中的野兽人。几头大角兽嘶吼着冲了过来，撞断沿途的树枝，将最前面的一个民兵弩手提了起来，粗壮的大手一捏，那名民兵弩手顿时被拧断了脖子，像一堆垃圾般倒在草丛里。 另一头大角兽则直接撞飞了最近的盾剑民兵，士兵的盾牌被撞变形，整个人仰天朝天的倒下，口鼻不断冒着鲜血。 “继续射击！” 塔林纳姆下令到。 但是不等民兵装填箭矢，大角兽们便挥舞着木槌、石锤，砸向脆弱的人类步兵们。 塔林纳姆身边，一个正在填装箭矢的民兵被大角兽一锤子砸倒在地，头盔呈粉碎状裂开，红白相间的液体从破碎的头盔内流了出来。 塔林纳姆则拿起身边的长矛，将矛头刺进了角兽的胸膛。然而，大角兽怒吼着将长矛直接折断，而后挥舞着他那把比人头还要巨大的战锤，扫向塔林纳姆。 塔林纳姆从原地跳开，翻滚到一旁，落地的同时拔剑刺出，一剑削开了大角兽的脚筋。猩红的鲜血顿时从野兽人的脚踝处漫出。趁对手痛苦惨叫之时，塔林纳姆看准机会，双手握剑，从背后一剑刺穿了野兽人的身躯。 旁边的大角兽看到自己同伴惨遭杀戮，愤怒的挥舞着木槌砸向塔林纳姆。 塔林纳姆侧身躲避，坚硬的木槌砸向受了重伤的野兽人身上，只听见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传来。大角兽惨叫着趴在了地上。拔出长剑，塔林纳姆愤怒的发起反击。像之前贝尔托教他的那样，手脚并用，三下五除二，跳到了野兽人背上，不等野兽人将头顶上的小人拖下来，塔林纳姆已经拔出背上另一把战剑，双手猛的用力，两把铁剑猛的刺进野兽人的脖颈处。 和之前那个大角兽一样，身下的野兽人发出了痛苦的惨叫，血水如喷泉般从脖颈处喷出。不一会儿的时间便流满了脚下的土地。塔林纳姆气喘吁吁的从野兽人身上跳下，周围皆是混乱不堪的喊杀声，大部分是民兵队的人被屠杀，然而也有几个勇敢的青年兵将落单的野兽人团团围住，用弩箭和长矛猎杀。 嗜血的大角兽首领很快发现了人群中的指挥官，凯恩大喊着指挥手下士兵御敌，然而，正当他喊叫一半的时候，一只比岩石还要粗壮的手握住了他的脑袋。凯恩大叫着挣扎着，然而，毫无作用，他在大角兽首领的手里就像小鸡一般，胡乱的扑打着翅膀，很快，野兽人首领抓着这颗脑袋，狠狠的朝附近的大树树干砸去。 顿时，民兵队长的脑袋被砸得粉碎，血水和脑浆从破碎的脑壳里涌出…… 正当野兽人首领大声嚎叫着，嘲笑着对手的弱小时，一发箭矢却精准的射中了他的眼窝！将大角兽右眼直接刺穿。野兽人首领大声怒吼着拔出了插在自己眼窝上的箭，血水顿时染红了他的眼眶，连大半边的脸也被血水覆盖。 换做是人类，这样的伤早已让人疼得昏死过去。但是野兽人不同，他们是嗜血疯狂的野兽，大角兽又属于野兽人中的高级兵种。野兽人首领狂吼着，用另一只还能动的眼睛找到了射瞎他右眼的人类。 他愤怒的冲了过去，犹如咆哮的公牛。撞开沿途的一切。 然而，塔林纳姆且战且退，并没有和野兽人首领正面硬碰硬，他一边跑着撤退，一边继续拉弓搭箭，一个转身，箭矢再次从指间飞出，这次，野兽人首领用大手护着自己的脸庞，箭矢只是扎进了野兽人的手腕，大角兽首领将箭矢从手腕上拔出，愤怒的扑向塔林纳姆。 然而，就在野兽人即将抓到塔林纳姆的前一刻，脚下的机关陷阱被触发，悬挂在树枝上的藤网急速落下，网住了一脸懵逼的野兽人首领。他嘶吼着试图摆脱这张恼人的藤网。但是经过精心布置的陷阱岂是瞬间就可以搞定的。利用这短暂而宝贵的时间，塔林纳姆拉弓搭箭，近距离的瞄准了野兽人首领的另一只眼睛。 箭矢近距离飞出，一箭射穿了大角兽的左眼。这下，狂暴的野兽人彻底失明了。血水染红了他的整张脸，显得更加恐怖而狰狞。 塔林纳姆再搭一箭，这一箭，瞄准了大角兽的喉咙。他冷冷的将箭射出，几乎是站在野兽人的对面，箭矢近距离弹出，箭头穿透了野兽人首领的喉管。没有再一声的嘶吼，野兽人跪倒在地。浓浓的血水从破裂的血管处汨汨流出。 战斗持续了半个多小时，直到最后一头野兽人被数根长矛刺穿，这场战斗才落下帷幕。民兵队的副队长临时担当了队长的职务，统计着战斗中的伤亡人数。塔林纳姆一脸血渍的靠在树干上休息，头顶的天空渐渐变得昏黄，夕阳渐落。他想起了遥远的岁月，那时候，他不过是一个农夫的儿子，一个基斯里夫的贫民，而经过这些年的历练，他已然不知不觉中成为民众心目中的骑士。这换做是以前，是不可想象的。 第335章 侠义者 隆冬时节的贝尔托庄园依旧美丽，这里即便是冬天也没有降雪。天空中依旧偶尔有阳光白云。相比于基斯里夫，这里简直就是天堂。塔林纳姆记得自己第一次来到这座庄园时还是秋季，那时候，农夫们忙着收割麦子，女工们忙着酿酒、制衣坊里的机器不断运作着，一切都生机盎然，井然有序。 他已经渐渐喜欢上了这里，在领地的核心地带，甚至没有出现一个野兽人或者是绿皮。塔林纳姆是只身一人回来的，他没有向当地农夫索要一点的报酬和“保护费”，同时，也没有在镇子上白吃白喝一天。 当他回来的时候，一路上不断有平民向他打招呼，贝尔托庄园的门口，更是聚集了大批民众。他们是来欢迎他，称颂他的。这片土地上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一个像塔林纳姆这样的人，真正做到无私奉献。为平民舍生忘死。 贝尔托站在大门前，亲自迎接着塔林纳姆，那目光好似父亲般慈爱、温暖。 “塔林纳姆！” 民众们发出了热烈的欢呼。这场面好似迎接英雄归来，塔林纳姆被眼前的景象愣住了，他从未想过成为英雄，成为人民心中的狭义骑士，然而，民众却把他视为真正的骑士。若不是制度不允许，贝尔托真想提拔他作为骑士。然而，这个国家的一切都是湖之女神说的算，贝尔托知道，即便是自己，也没有权力提拔塔林纳姆。 …… 米黄色的房间里，一本大书正摆在白色的桌子上。这是贝尔托特意给塔林纳姆准备的，那是一本关于巴托尼亚的历史书，记录了从巴托尼亚从开国至今发生的诸多大事。 书的前半部分是像编年史一样的记叙，文字简练，却十分枯燥。除了那些激动人心的大型战役，其他的都是一些流水账的东西。书的后半部分则是人物传记，每任国王的个人故事，他的生平事迹等等。辞藻华丽，宛如史诗。然而，塔林纳姆知道，这类传记只能看看，里面至少有一半的虚构成分，没有哪个国王会允许记录官将他摸黑。 塔林纳姆不由得感谢起罗德，是罗德逼着他学习认字，学习各国语言。在罗德身边，没有像在贝尔托身边练就了一番武艺，却学到了不少知识。 “塔林纳姆。” 一阵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塔林纳姆转身望去。贝尔托的妻子安娜正站在门口，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盯着自己。 “夫人。” 塔林纳姆连忙低头称呼到。 “狭义者-塔林纳姆，野兽人克星-塔林纳姆。瓦林谷地的英雄。大英雄，我们来一杯？” 贝尔托的妻子安娜说到。她穿着一件精致柔软的细绒长袍，肩上挂着白羊毛织锦，脸上划着淡妆，显得雍容华贵。 塔林纳姆知道，安娜来找自己，绝不是来喝酒的。她一定还有话要说。 “不了，夫人，贝尔托大人有命令，在城堡里我不能喝酒。” 塔林纳姆搪塞到。 “现在他不在，你可以放心喝，放心，我不会告诉他的。” 安娜说到。她的声音阴冷，脸上流露着高傲。 “还是不了，夫人……” 塔林纳姆再次拒绝到。 “我让你喝，你就要喝。贝尔托不在的时候，这里我说的算。” 安娜不由得大声斥责到。她的目光中带着不屑，塔林纳姆不得已接过酒杯，将里面的红酒一饮而尽。 “夫人。” 他再次谦卑的说到。 “很好，还是听话的。” 安娜戏谑的说到，塔林纳姆心里很不爽，然而，她是这座庄园的女主人，是贝尔托的妻子，贝尔托爱她，大家都要听她的…… “塔林纳姆，你来这里有多久了？” 安娜接着问到。 “四个月了，夫人。” 塔林纳姆答到。 “哦，四个月，不长也不短。”安娜端起红酒杯，吮吸了一口葡萄酒，“四个月，就成为贝尔托的代言人，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厉害？受人崇敬的感觉很好吧？” “夫人……我从未说过自己是贝尔托大人的代言人。” 塔林纳姆解释到。 “嗯，你是没说过，可是他们这样认为。” 安娜说着，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盯着塔林纳姆。塔林纳姆知道贝尔托的这位妻子从来都不喜欢自己，自从自己第一头进入这座庄园，安娜便没有正眼看过自己。不过他无所谓，塔林纳姆宣誓跟随贝尔托，没说也要跟随贝尔托的妻子。 “他们？谁？” 塔林纳姆假装不解的问着。 “还能有谁？你的名声现在可是很响亮啊，狭义者，如果可以，我想那些平民是不是要将你称为狭义骑士？” 安娜继续逼问着。她将酒杯放在那本厚重的大书上，用细嫩的手指敲打着玻璃酒杯，发出阵阵清脆的响声。 “夫人，请见谅，那是他们的事，民众要怎么想，不是我能左右的。” 塔林纳姆低着头，恭敬的回答着。 “可你是这么想的。”安娜没有一丝质问的语气，反倒是用肯定的语气这样说。“你可能还在想，我和贝尔托膝下无子，若干年后，你可以成为他的继承人，统治这片土地。” “不，夫人。我从未这样想过！” 塔林纳姆反驳到。他确实有些恼怒了，帮助平民难道不对吗？为什么连帮助平民做点事都会有人来找自己麻烦？自己只不过做了自己应该做到的事，为什么贝尔托这个刻薄的妻子要这样针对自己？真正的英雄，传奇领主贝尔托大人，您到底爱她什么啊？塔林纳姆在心里自问着。然而，没有人给他答案。 “呵呵，你最好也不用这样想。塔林纳姆，记住你的身份，你是来自基斯里夫的难民，除此之外，你什么都不是。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贝尔托赐给你的。而且，他将不会再赐给你更多。你在巴托尼亚，永远不可能成为一名真正的骑士。因为你的体内流淌着平民之血，它注定了你这一生都是平民。明白吗？” 安娜用刻薄尖酸的话嘲笑到。 塔林纳姆只是不吭声，他知道，在这里，他断然没有和女主人安娜撕破脸皮的权力。而自己也没办法将今天这一切告诉贝尔托。贝尔托爱他的妻子，包容她的一切，自己若是让他知道安娜与自己过不去，那就是等于是让贝尔托两面为难。为了当初的誓言，塔林纳姆忍了，他默默的点了点头，目送骄傲的安娜公主离开房间。那本用牛皮做封面的大书上，连沾有几滴暗红色的葡萄酒汁，那是刚才安娜摇晃酒杯滴落的…… 第336章 狂热的民众 塔克最终还是接受了罗德的条件，因为他别无选择。部族的人饥寒交迫，渴望一块可以休养生息的地方，而龙骨港，他们的家园便是这样一个地方。并且，现在这个家园比以前更好了，他们可以住上由木材和石头砌成的坚固房子，而不是从前那种由帐篷和兽皮搭成的简易帐篷。同时，码头可以停靠真正的大船，他们可以将劫来的商船直接拉到岸边，而不必再通过小船一点点的运送战利品。 塔克知道，他若是再次鼓动大家北上，没有人会跟随他，听从他。一切都是那个基斯里夫领主提前下的套。他编织一张甜蜜的网，让部落的人往里面跳。而且，心甘情愿。 寒冬的清晨，罗德披着厚厚的大衣和蝎狮披风走出屋外，看着满城诺斯卡人疲惫而忙碌的身影，他知道，这座港口小镇已然被自己握在手中。接下来，是时候将这套机制传到其他部落了。 当天上午，罗德便叫来了海牙氏族的酋长塔克，让他派出两个人，到雪狼氏族的地盘上，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告诉雪狼氏族的人。并且劝说他们也向自己投降，获得战败者的尊严。否则，基斯里夫联军仍将追击他们。直到部落消亡。 塔克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将使者派出，他不知道雪狼氏族的人会如何看待他，如何看待臣服后的海牙氏族？是明智的选择还是懦夫的选择？他不知道其他部落会如何看待自己。但是事已至此，所谓自尊心已经不重要了。 在忐忑不安的等待了一周后，使者回来了。并且带着雪狼氏族的人，那个身披狼皮的猎人告诉罗德，他们愿意答应条件，但是进贡的事无法答应。理由是雪狼氏族并不是海盗，他们不以劫掠过往商船而活，而是靠着自身过硬的身体，捕猎野兽，维持生计。罗德相信使者的话，因为整场战斗中，雪狼氏族的人十分少，他们大多身披兽皮，作战勇敢，而战后在收刮战利品时，这帮人身上的财物也是最少的，基本上除了那张兽皮，什么都没有。 罗德同意了雪狼氏族的请求，但是为了不使海牙氏族的人觉得不公平，罗德要求雪狼氏族必须每年上缴一定数量的毛皮，以抵扣进贡费。 其他几个氏族则没有那么好说话，雷斧氏族受到恐虐腐蚀太深，黑暗森林外的那场大战几乎是倾巢而出，领地已经荒废，没剩几个活人，占领那不毛之地也毫无用处。血矛氏族则不用说了，彻底的灭族了……另外两个小氏族的人也所剩无几，化作鸟兽四处逃窜。领地同样是一片废墟，这个冬天过后将彻底被风雪所掩埋。 处理完这一切之后，罗德这才带着大部队踏上了返回黑锤堡的道路。身后，龙骨港从一座小渔村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最后消失在地平线上。飞翔的巨人号甲板上，卡洛琳将头靠在罗德肩上，望着这座北方小镇渐渐消失在视线里。 三天后，罗德带着先锋军先行返回了黑锤堡。 刚下码头，便受到了民众狂热的追捧。数千平民站在冬泉河两岸，犹如追星的狂热粉丝，高喊着罗德的名字，卡洛琳的名字。人潮涌动，狂热的呼唤不断。守卫拉出两条横线，排成人墙，阻止民众一拥而上，接近他们的领主。小孩子们则在人群中乱窜，以求近距离的看到罗德。 而罗德则一路与黑锤堡的平民们打招呼。狂热的场面连卡洛琳都有些招架不住，三年前，她只是一个顽劣的小女孩，一个低阶霜寒女巫，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站在权力中心，接受万民追捧。是罗德让这一切变成了现实。 而原因也很简单，领主的战争不单单是领主自己的战争，罗德通过银行系统，将整个黑锤堡民众与自己联系了起来，只要在战前投资战争的人，战后都有分得战利品的权力。那些借给罗德钱的人，各个都巴不得战争胜利，他们好分得利益。更担心罗德的安危，因为没有人希望自己的债主死去。 领主大街上，黑锤堡和海德堡的士兵齐头并进。罗德和卡洛琳则骑着战马，缓慢步入城堡大门。没有凯旋式，却比真正的凯旋式更加轰轰烈烈。卡洛琳已经被火热的气氛感染，脸上映出红晕。幸福的喜悦不言而喻。罗德终于知道作为霜寒女巫，为什么进阶后的卡洛琳情绪上并没有太多的变化，环境改变一个人，当周围的人都情绪高涨时，个人也不会情绪冷酷到哪里去。 “老朋友，你又一次打了胜仗。恭喜你，不败的罗德。” 城堡内，阿尔维斯已经站得笔直，先是以臣子的恭敬姿态迎接罗德的归来。而后又以朋友的友谊拥抱了罗德。他的身高只有罗德的一半，而黑锤堡主人一点都不介意。 “不败的罗德，不是吧？” 罗德笑着说到。 “对，有一次，你败了。在暗语堡。我听说的，我听说的。” 阿尔维斯笑到。那一次他的确没有参加，因为那时候他还属于铁环堡的总管。暗语堡之战的时候，白熊领主罗德被吸血鬼领主打败，不知所踪，人们还以为他伤重躲起来。然而，两个月后，再次回归时，他却手刃了吸血鬼领主。没有人知道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连阿尔维斯自己都不知道，罗德对此事缄口不言。他也曾经试探性的问过和罗德关系最亲密的卡洛琳，然而，卡洛琳只是说当时她也受伤了，在一个农户家养伤。而罗德则带着其他三人一起去另一个地方。阿尔维斯知道若是他再多问，就不太好了。不过这份好奇一直存在。 “宴席已经在准备了，两天后开始。到时候剧场将免费开放，有大型篝火烟花表演，第二天全城的工人休息一天。薪水不变。” 阿尔维斯说到。 “好的，你做事，我放心。” 罗德笑着回答，随后径直走向了前任管家穆罗斯的房间，他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这位昔日辅佐自己的老人。按照莱安娜的说法，穆罗斯的病情一天天恶化，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第337章 五月玫瑰号 领主的晚宴总是充满着各种美食，这次也不例外，阿尔维斯为这场晚宴准备了一桌的美味。奶油面包、脆皮香肠、苹果沙拉、烟熏火腿、鳗鱼汤、土豆泥、烤乳猪……各种伙食应有尽有。弄得宾客们垂涎三尺。 望着热闹的大厅和人群，再看看桌上各色的美味，罗德不禁回想起当初的岁月。三年前，黑锤堡还是一座边境小城，靠着紧挨城堡的深坑矿场勉强维持生计。 而今，城堡已然大变样，城区扩大了好几倍，街道整洁了，城镇面貌焕然一新。各种物资丰富了，这种富足从食物的多样性便可以看出。当初，即便是领主会见的晚宴，也只有很普通的食物上桌。连肉食都是奢侈。现在，食物琳琅满目，不仅仅讲究种类，还在乎做法和样式。烤乳猪嘴里喊着青苹果，象征繁荣。烤鸭皮浇上蜂蜜，象征勤劳。各类食物在摆上餐桌前都是经过后厨加工的，水果被摆成拼盘，上面各种颜色都有。罗德只觉得生活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惬意。 火炉里的火焰不断燃烧着，将大厅内烘烤得十分暖和。人们举起酒杯，庆祝着久违的胜利。同时，城堡外也在进行着一场庆典。剧院正在上演白熊领主远征北方的戏剧，免费开放的大剧院挤满了平民。 冬泉河岸边，烟火表演正在上演，火舌冲天而起，在空中绽放出各种形状，引得民众阵阵欢呼。特别是孩子们，一年中难得有如此欢快的时刻，他们尽情玩耍着，而今晚，父母也不会管他们。 这是难得的时刻。 大厅内，喝得醉醺醺的人群开始起哄，不知道是谁首先提议的，让这场战役的两位主角当场热吻，引起卡洛琳脸红不已。 “吻！吻！吻！” 底下的军官们一遍遍高声起哄着，渐渐变成统一的口号。卡洛琳拗不过，赤着脸与罗德当众接吻，底下黑锤堡和海德堡的军官们顿时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罗德抓着卡洛琳的脸蛋，狂野的亲吻着她小巧的粉唇。将场上的气氛推向高潮。 战士们敲打着酒杯，发出热烈的呼喊。片刻之后，罗德放开了卡洛琳，却在转头时看到角落里的女祭司……莱安娜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而现在，她正一脸阴郁的准备离开。罗德看得出那种表情——失落，带着惆怅和几分痛苦。这种情绪以前他也读过，只不过今天显然不是悲伤的时候，莱安娜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不用说，罗德也已经猜出一二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过莱安娜那悲伤的眼神之后，罗德也感到了几分不自在。仿佛女祭司是卡在自己心头的一根刺。罗德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只能当做不知道，继续笑着和众人喝酒，闲聊。 …… 奥蒙德坐在船首，划桨声起起落落，远方的城镇在晨曦中渐渐显露出模糊的轮廓。这不是他第一次来到基斯里夫，却是第一次来到黑锤堡。 作为帝国外交官，这次来黑锤堡，奥蒙德的目的十分明确，就是与黑锤堡领主谈合作。北方战役胜利的消息不仅在基斯里夫传开了，也在基斯里夫的老邻居——帝国行省奥斯特领传开了。作为以火器强国自居的帝国，当听到边境的基斯里夫人竟然用高科技的火炮击败了数量超过自己数倍的诺斯卡大军，自然对这神秘的连射炮感兴趣。奥德曼便是受市政长官之命前来黑锤堡一探究竟，如果可以，顺便买下这门技术。 官方的商船浩浩荡荡，经由基斯里夫湾驶入黑锤堡码头。来黑锤堡之前，奥德曼想象过这座边境小城堡的样子，它应该和其他北境小城堡一样，有着简易的城郭，一座简陋的小码头，几百或者一两千人的样子。士兵们无精打采的站在城墙上，城堡内，人丁稀疏。 然而，当五月玫瑰号驶入冬泉河外港区时，奥德曼和他的助手们不由得被眼前的惊呆了。大片的石头房屋整齐的矗立在海岸线到内城之间的平原区上，几乎一眼望不到尽头。整齐的街道不断从城区中间穿过，马车和人群来来往往，热闹异常。 他原本以为五月玫瑰号是整座港口最大的船只，然而，当这艘代表贝克城的官方商船驶入外港区时，奥德曼看到不远处的码头上就停靠着两艘比自己的船还要巨大的外籍商船。其中有一艘商船上面绘制着提利尔地区特有的商会标志。另一艘看起来则像是矮人的远洋商船。 五月玫瑰号逆流而上，不断驶向深水码头。在河流两岸，是整齐的商贸大道，外侧靠近河道的房屋至少都有三层以上，以商贸大道为中轴线，延伸出许许多多的小道，这些道路无一例外，都是用碎石压平铺成的，而不是想象中的泥巴路。 而整条商贸大道上，则是来来往往的人群，各种装扮的人都有，有一些看上去是来自南方提利尔的商人，有一些是矮人，不过看不出是哪个地方的矮人。还有一些，甚至是来自阿拉比地区的人。他们忙忙碌碌的身影与整齐宽阔的商贸大街共同组成了一副繁荣，欣欣向上的城市画卷。很难想象这是一座边境小城堡，它的规模几乎可以与一座小型城市相媲美。而且，普通的小城市可没有它这般整洁和卫生。 “大人，我们没有来错地方吧？” 甲板上，一旁的助手惊奇的问到。和奥蒙德一样，助手也惊讶的东张西望，他原本认为自己将前往一个不毛之地谈判，将在野人的地盘待至少半个月，那将是一段痛苦的旅程。但是此刻看来，这里不仅不是不毛之地，不是野人生活的地方，反倒在有些地方比帝国更加文明…… “按照地图上的标记，我们没有来错地方。该死的，那些民间商人，他们来过这里，怎么不说实话？” 奥蒙德有些恼怒的说到。 “他们好像是说过……但是没人相信……” 年轻的助手答到。 “好吧，看来这个罗德还有点本事。” “那我们按原计划来吗？” 奥蒙德的助手问到。 “废话，当然按原计划。黑锤堡再繁荣，也不过是一座小城镇而已。基斯里夫人都缺钱，他罗德就算再异类，也是一个基斯里夫人。我们带来的黄金是他这一辈子都不敢想象的数目，他不可能不与我们合作。按原计划来。” 奥蒙德说着，走到船舷甲板上，准备登岸。不远处，码头工人已经摆好架势，准备迎接这艘远道而来的帝国大船。 第338章 外交官 帝国外交团在奥蒙德的带领下，朝着黑锤堡的方向走去。城堡看样子并不是位于城镇中心，反倒是有点偏北，靠近东北角的位置。 他们原本以为城堡领主会亲自下来迎接，然而并没有……按照卫兵的说法，罗德领主正忙，想要见他，还需要预约。不过若是帝国来的外交使者，领主大人倒是愿意放下其他工作，先行接待。 奥蒙德脸色发青，但是却毫无办法。他在守备军队长的带领下穿过拱门和城墙，从阳光下走进阴影中，又从阴影里走到阳光下，经过水车的时候，奥蒙德看到湍急的水流正驱动着巨大的水车转动，在水车房内，似乎是一间大型工坊。 “那是什么？” 奥蒙德指了指面前那件大房子。 “兵工厂。领主大人自己的兵工厂，用水车驱动锻造盔甲和武器。” 守备军队长礼貌的回答着。 “这座城堡需要那么多武器和盔甲？” “抱歉，大人，这个就不是我所能知道的了。” 守备军队长答到。 十几分钟后，奥蒙德一行人终于来到了黑锤堡大门口。相比于外面的城镇建设，这里显得十分质朴。可以看得出这是百年前的建筑，组成城堡的石头经过无数次战斗后留下了一道道清晰的印痕，仿佛人受伤后的伤口。 …… “尊敬的罗德领主，我是来自奥斯特贝克城的首席外交官奥蒙德.莫利菲斯。” 进到大厅后，罗德已经在里面等候了。面前的黑锤堡领主坐在一张质朴的石椅上，质朴到那就是一块普通的石头打磨而成，和构成城堡的石头毫无差别，然而，这张椅子上却披着巨大的蝎狮毛皮。 “我知道，外交使者奥蒙德阁下。抱歉，这里的事实在太多，我一时没办法抽开身去码头迎接你。请见谅。”坐在领主的宝座上，罗德面无表情的说到。 奥蒙德脸色有些难看，但是他依旧保持着应有的礼仪——将笑容挂在脸上。 “领主你客气了，这么几步路我自己来就好了。” 奥蒙德嘴上这样说，心里却隐隐不满。作为帝国的外交官，他还从未遇到这样的遭遇。以往，来到基斯里夫时，当地的官员和领主都要像捧着老爷一般捧着自己，因为自己给他们带来了商机，带来了金钱和财富。他原本以为黑锤堡是一个蛮夷之地，更应该如此。然而，一路上的所见，包括罗德的所为，都是他没有预料到的。 “好吧，您不在意就好。那么，尊贵的外交官阁下，你千里迢迢到访我的城堡，有什么事要谈吗？” 罗德直奔主题。这让奥蒙德有些不适应，以往在帝国办事，双方不先客套一番，绝不开口提正事。但是在这里则不同，罗德几乎没有多余的客套话，便直入主题。不过想想这里是基斯里夫北境，与野蛮之地接壤的地方，领主半蛮化，也是情有可原。奥蒙德这样想着，勉强自我安慰着。 “是的，是的，重要的事。关于贸易合作的事。” 奥蒙德说着，观察了下罗德的眼神和表情。发现对方依旧无动于衷，这不由得有些打乱他的计划了。按照原来的计划，只要自己将贸易合作的事说出，对方必然十分重视，十分感兴趣。因为这关系到金钱，财富。基斯里夫这种穷乡僻壤，看到钱就像看到祖宗一般。两眼发光。到时候，他便可以利用对方这种心理，抬高自己的身价，压低对方。但是现在看来，这位罗德领主似乎对金子的事毫无反应。是他没听清楚，还是自己讲得不够明白？奥蒙德不禁起了疑问…… “哦。” 罗德“心不在焉”的答到。一边与身边的人在交谈着什么。好像在安排其他工作一样。 “领主大人。我想说的是，奥斯特领贝克城有意愿和您洽谈瓦德林连射炮的贸易合作。” 奥蒙德故意抬高了音量，大声说到。他不信这回这位坐在领主宝座上的北方佬还听不清楚。 “哦，合作？怎么合作？” 罗德继续漫不经心的问着。 “帝国边防军，奥斯特领军务处的贸易计划，向您购买瓦德林连射炮的工程技术。同时，我们将提供大量的经济援助。包括民生物资，各种轻工业产品等等。谁都知道，在刚刚过去的北方战役中，瓦德林连射炮威力巨大，作为基斯里夫的盟友，我们希望可以购买这项技术，以协助帝国军队抵抗北方蛮族。” 奥蒙德不由得将本质事项全盘托出。这原本并不是他的计划，他是想让对方主动询问，再各种掩藏，抬高自己，借此漫天要价的。然而，现实情况却是反着过来的，黑锤堡领主对这笔贸易看起来毫不关心。这不符合常理，不符合逻辑啊！奥蒙德一时想不明白是为什么，但是谈判还要继续，自己带着一船的货物和金子前来，不能空手而归。面对如同石头一般冰冷的北境领主，自己只能硬着头皮将此次前来的目的说出来。 “嗯？等等，我好像没有听清楚，阁下的意思是想购买连射炮的技术，还是购买连射炮机器本身？” 罗德皱着眉头问到。 “技术。帝国从来只购买技术。我们会提供厚道的价格。” 奥蒙德斩钉截铁的回答到。 “多少？” “两万枚高纯度金王冠。” 奥蒙德骄傲的说到。这是他最后的底牌，连价格都提出来的，也就没有什么退路了。两万枚金王冠，奥蒙德知道这笔资金无论对于哪个领主来说，都是一笔巨款了。一个帝国的普通地方领主，一年收入不过也就是两万金王冠。对于基斯里夫的领主来说，两万枚金王冠，相当于三到四年的收入。没有人会对这样的收益置之不理，正常人都会两眼发光。 然而这一次，他又错了。看上去眼前这位黑锤堡领主依旧毫无反应。冷冰冰的脸，毫无表情的脸……奥蒙德有一种想冲上去暴打罗德的冲动，然而，他不行。自己说到底就是一个外交人员，而黑锤堡，是别人的地盘。 “两万枚金王冠？” “嗯，是的。若是有机会，我们可以加大合作，后续还有其他合作可以谈，不是吗？” “嗯，是的。不过我不会把技术卖给你。” 罗德突然答到。这不仅让奥蒙德目瞪口呆，连整个帝国贸易团都目瞪口呆了。他们往来各国数十年，从来都没有见过有生意却不谈的领主。连巴托尼亚那帮骄傲的骑士老爷都不会这样。基斯里夫，这个地处北疆的穷困小国，怎会出现这样一个另类领主？ “大人？你确定不谈合作吗？” 奥蒙德有些语无伦次了。他眼睛瞪得老大，没有哪个人会跟钱过不去，然而，眼前这位就是。 “嗯，技术不卖。” 罗德再次以平静的口吻回答到。 “那连射炮呢？单单机器。” 奥蒙德不死心，继续追问着。他出发前答应过市政官本人，要将技术和人统统带回去，而现在，却被罗德一口回绝。 “机器也不卖。” 罗德继续以波澜不惊的语气回答着。 奥蒙德脸上流露出无比惊讶的表情。他甚至还没说单论机器本身的价格。就被眼前这位另类领主一口回绝了。简单无法理解，就像一路上的所见所闻，简直超过他的认知，颠覆他的三观。奥蒙德甚至有些想不通，这样一个人，是如何打败北方蛮族联军的？难道就因为他是神选者？可是再强大的神选者也不可能一个人单挑上万人。而且，从传言来看，那场战斗，罗德压根就没有亲自上场……依靠手下士兵和火炮的力量便轻松获胜了……可若是情报属实，这又是为什么？难道连射炮真的如此强大？ 站在罗德面前，奥蒙德简直无言以对。 “阁下还有什么要谈的吗？” 罗德平静的继续问到。 “我……” 而奥蒙德则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此行的目的就是送钱买武器技术，然而，对方连钱都不要，还谈什么？他支支吾吾，外交官的姿态尽失。 “我想，除了连射炮，我们可以谈谈其他的，比如你刚才说的，轻工业产品。或者其他方面的知识与技术，我们都可以好好交换学习下。” 罗德笑着说到。 第339章 三级城墙 外交使团刚走，罗德便叫来了阿尔维斯，让小侏儒帮自己起稿一份书信，写给远在边境亲王领的“朋友”，连射炮的发明者——海勒姆?弗拉尔。书信的内容十分简单明了，就是要和弗拉尔达成合作协议，一起垄断连射炮的出口贸易。 “你害怕这个人跟你抢生意？” 阿尔维斯一边用官方措辞写着书信，一边坏笑着问着罗德。跟这位大领主打交道这些年来，他早已熟知黑锤堡领主的套路，欲擒故纵。事实上，罗德是很想将连射炮卖给帝国的，这东西虽然很不错，但是以帝国的工程技术和间谍手段，迟早搞到手。趁此之前，好好卖个好价钱才是真的。然而，不能一下子就答应对方，这样会直接降身价。保持高傲的姿态，同时让人夸大并宣传连射炮的实战威力，才有助于拉高价格。 只不过，这样做之前还有一个关键的要点要解决。那就是连射炮的原始发明者——弗拉尔。这家伙在机械方面可谓是个天才，同时，他手里也有几门连射炮。若是知道这里有生意可谈，再次跑来做生意，那么，就会坏了自己的计划。所以罗德提前写信给他，就是为了防止这一情况的发生。 “有这个意思。不过我们这样做和他其实是双赢。弗拉尔还应该感谢我，若是没有我们将连射炮用于实战，并取得辉煌的战果。谁会想购买这么笨重的家伙？” 罗德在房间内来回走动，寻思着回答。 “那我要在信里加其他内容吗？除了合作抬价这件事？” 阿尔维斯写完草稿，笑着问到。 “不用，这是最重要的事，也是唯一要和他说的事。弗拉尔虽然我只和他见过一面，但是我知道这家伙是一个务实的人，有利益他跑得比谁都快。没利益的事，就算是亲兄弟，他都不会帮忙。” 罗德皱起眉头说到。 …… 冬季很快过去，黑锤堡迎来了又一个春天。积雪融化带来了丰沛的淡水，使得冬泉河的水位暴涨。好在上游的大坝调节了水流，对河道和河道里的水车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 站在冬泉河岸边，罗德寻思着一项新的大工程。它的确是一件大工程，工程量之大，甚至超过了之前所有工程加起来的总和。他打算建起三级城墙，将整个新旧城区全部围起来。 自从上次经历了诺斯卡人闪电般的南下入侵，罗德意识到这座城镇需要一个足够坚固的防线，来保证它的安全。否则，一旦黑暗再临，而自己又来不及组织人手防守，那样，数年积累可能将付之一炬。 然而，经过三年的发展，如今的黑锤堡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城镇了，至少有六七千人居住在这座城镇里，整个城镇规模也远超一个普通城堡的规模。大部分建筑是建在二级城墙以外的，毫无其他防御工事的保护。若是要建三级城墙，那规模就不是二级城墙可以比拟的了。 以现在小镇的规模，需要绵延十几公里的城墙才能完全合拢。这需要的工程量，水泥量将远超黑水大坝。而罗德希望建成的三级城墙比这个规模还要大上几倍。毕竟，黑锤堡不可能只停留在现有的发展水平，按照现在的势头发展，每年至少增加百分二十的人口，若干年后，这里的城镇人口又将增加一倍。那时候，又要有新的城区建筑要建在城墙之外了。那样，外围城墙就再次失去意义和价值。所以，罗德要建起的这道三级城墙，是以今后二十年发展为标准来建设的。 这将会是一段长期的工作。如此浩大的工程，又没有直接的经济收益，必然不可能一次性短时间内完工，所以，罗德打算用几年的时间慢慢建设。规划要有的，几天来，总工程师布朗都跟着罗德东奔西跑，在黑锤堡的领地上，如何建造这座漫长的三级城墙，是一门学问。它必须经过河流，山丘，矿区。这些地带如何避开或者利用，都是学问。 罗德的想法是，三级城墙穿过冬泉河，沿着海岸线建设，再到黑暗森林边缘，最后在矿区拐一个弯，自冬泉河下游合拢起来。而西北角的那处丘陵则用于建造瞭望塔楼，如果可以，塔楼将按照最高规格来建，今后将连射炮安装在上面，即便是海盗或者他国舰队来袭，也无惧了。 只不过这样的想法，这样的规划，对于眼下的黑锤堡来说，实在太超前了。按照罗德的规划，城墙所围绕保护的领地面积相当于旧厄伦格拉德的大小。厄伦格拉德叛乱之前，城市总人口大概有十万人。而现在，黑锤堡的总人口最多不超过八千人。规模实在无法相提并论。加上旧厄伦格拉德里，有许许多多的流动人口住在黑暗潮湿的地下室，或者小阁楼里，空间高度利用，使得旧厄伦格拉德的容纳量远超实际人口。若真的进行一次全面人口普查，估计厄伦格拉德的实际人口会逼近十三到十五万。所以，眼前黑锤堡和当初的厄伦格拉德其实还有着十分大的差距。 不过罗德做事就是这样，总是规划在前面。就像下水道的建设，也是按照十倍人口来规划。并且成立了专门的管道工巡逻队。以保证地下安全。这样做其实也是受到前世法国巴黎的城市规划影响，当初巴黎只有十万人的时候，市政官员们便按照百万人口的规模来规划建设整个城市的下水道网络。于是，几百年后，当其他城市都在为下水道堵塞等其他问题头疼不已的时候，巴黎的排水系统却运转良好，整座城市的地下宛若迷宫。眼下的黑锤堡虽然规模小，但是道理是一样的。多少城市其实就是在城堡的基础上演变过来的。 终于，在经过一个多月的实地考察和工程丈量之后，总工程师布朗给出了一份《黑锤堡三级城墙建设规划》的草稿。按照草稿，要建设这道宏伟而庞大的三级城墙，在资金和人力都充足的情况下，至少大概十年的时间……罗德翻阅了整份施工计划书，在计划书下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按照预计，城墙的施工几乎和人口的膨胀速度是同步的，若是没有大规模战事，十年后，黑锤堡的规模将膨胀到一座中型城市的规模，那时候，外围城墙完工，刚好将新旧城区保护起来。 第340章 战地医疗团 新的莎拉克修道院在原来的小修道院基础上进行扩建，老实说，罗德已经很久没有来到这里了。这座小修道院可以说是整个黑锤堡历史最早的修道院，它是第一个经罗德的手批准建造的修道院，比熊神厄孙的神殿还要早。 当初，建这座修道院的目的是为了留住莱安娜和她这帮莎拉克信徒。后来事实也证明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这几年间，莱安娜和她的祭司团队们一次次拯救治疗着黑锤堡的民众和士兵。那些在战场上受到重伤的士兵，只要不是致命伤，来到修道院里的医务室，基本上都可以被治好。 随着大修道院的施工建设进度日益加快，旧修道院也渐渐成为了历史。看着即将完工的新莎克拉修道院，罗德心里各种滋味都有。有一些兴奋和骄傲，又有一些愧疚和自责。大体上每次都是需要莎拉克祭司们的时候才想到这个慈悲女神。它的确是最默默无闻的。在贫民窟里拯救苍生，做着没有报酬，又苦又累的活。当平民们需要治疗又看不起医生的时候，便来到修道院求助，而只要是虔诚的信徒，便不会见死不救。想到这些，罗德觉得自己真不应该忽视它的存在。 “罗德，你怎么来了？” 女祭司长莱安娜从修道院内走了出来，她的双手沾满血迹，连白皙的脸蛋上都沾着一丝的血渍。看到罗德突然到访，女祭司长有些措手不及，她试图找一盆水洗去身上的血迹，却一时看不到清水，忙乱而尴尬。 “我来看看你们，顺便有件事想跟你谈谈。” 罗德走过去，平静的说着。 “那……那你等我一下。我刚刚做完手术……” 莱安娜尴尬的说着。 “没关系的，不急。我等你。” 罗德微笑着回答。 几分钟后，莱安娜清洗干净，换上一身淡蓝色的天鹅绒长袍，出现在了罗德面前。 “边走边说吧。” 罗德说到。 他们走出修道院，沿着河湾步道散步。这里相当于一个领主的私人花园，平时基本上没有平民可以进来。但是，卫兵还是紧紧跟在身后，这是他们的职责所在。 “最近修道院收治的病人多吗？” 漫步在河湾步道上，罗德拨开树枝，低声问到。远处的兵工厂里，浓烟不断从烟囱里冒出。然而，由于在下风向，这些重工业污染吹不到城区内。 “不多，相比于三年前，现在的情况好很多了。而且城镇的人口增多了，病人反倒少了。大多数病人觉得遇到疾病的时候才要找莎拉克祈福。然而，他们其实都错了，莎拉克最大的愿望是世间没有疾病与痛苦。我最近在研制一些草药，可以帮助人们预防某些传染性疾病。” 走在河道步道上，莱安娜像小孩子一般兴奋的说着。她的心情不错，可以看得出来，每天忙碌的生活并没有让她感到疲惫，反倒乐在其中。真是一个工作狂，罗德在心里感慨着。 “辛苦了。”罗德低声说到。“医学院那边呢？一切进展顺利吗？” “还行，统一的培训可以让他们拥有更好的治疗技术，但是关键的就像你说的，培养医德才是最重要的。” 女祭司笑着回到。初春的阳光淡淡的洒在她脸上，温和而惬意。 “那就好。莱安娜，我今天来，其实是有一件事特别的事要和你商议。” 终于，问候寒暄一番后，罗德抛出了主题。 “嗯？” 女祭司歪着脑袋问到，一双湛蓝色的眼睛紧盯着面前这个男人。 “我想你应该听说厄孙之子骑士团了。” 罗德抿了抿嘴唇，说到。 “嗯，黑锤堡最强大的熊骑士们聚集在一起组成的组织。” “我打算在莎拉克祭司里寻找同样拥有强壮身体，坚忍不拔信念的人，组成一支战地医疗团，专门在战场前线治疗受伤的士兵。” 罗德看了看莱安娜，发现对方没什么反应，于是继续说到—— “莱安娜，你知道的，每次战斗都会有人受伤，而大多数伤势其实并不会第一时间就致命，这些受伤的士兵后来死去，大多数是因为错过最佳治疗时间，等拖到营地或者城堡时，才因为流血过多或者伤口感染等其他原因死去。如果我们可以成立一支战场医疗队，在前线就抢救伤员，那么势必可以挽救许多人的生命。你觉得呢？” 说完，罗德观察着女祭司的表情，只见莱安娜眉头紧锁。一脸忧郁的样子。 “也不是说不行。但是现在的祭司们大多是女性，你让一群毫无战斗经验的女人上前线吗？” 犹豫片刻后，莱安娜说出了自己的忧虑。 “但也有男性，所以我才说需要经过选拔。其实也不一定要从信徒中选拔，必要的时候，可以从医学院里选拔培养。当然，上战场是一项高风险职业，相应的薪水我会提高。” 罗德停下脚步，转身说到。身后的卫兵同步停下脚步，驻足守卫。 “罗德，你知道，这不是选拔的问题，也不是薪水的问题。而是……”莱安娜转过身去，双手扶着栏杆，望着川流不息的冬泉河，眼里闪过淡淡的忧伤。 “而是……而是人们的心理问题。” 莱安娜转过头来，再次说到—— “你知道的，罗德，战场对人们造成的最大创伤其实不是身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很多经历了血战之后士兵再回到军营或者城镇里的时候，精神上都出现了一定的问题。或者易怒，或者暴躁，或者失眠，情绪低落等等。我担心医师们没有经历过类似的场面，从战场归来时也会出现类似的症状，那样，我们辛辛苦苦培养一个医师，到头来就这样废了，着实可惜。莎拉克女神也不会希望这样的情况出现。” “这的确是一个问题。好吧，这件事先缓一缓，我想，可以加大医学院的招生范围，让毕业后的医师们自己选择，是加入军团，还是流入社会，成为一名纯粹的民医。” 罗德叹了叹气，低声说到。看样子有些事还不能一蹴而就，有些想法固然不错，但是真正实行起来，现实的问题还是不少。 第341章 人口普查 和平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当野兽人入侵的时候，罗德天天忙碌在前线，那时候每一天都有危险，每一天都过得担惊受怕。后来，厄伦格拉德发生叛乱，也是时时刻刻处在精神紧绷的状态，就像卡洛琳说的那样——时间被拉长了。仿佛每一天都像是在过年一般。而现在，终于迎来了和平安静的日子。这样的日子却感觉过得很快。 每一天都没有大变化，虽然日积月累都会大变化，但是设身处地时，每一天就是那么平淡无奇。每天早晨醒来，看着初升的太阳和忙碌的城镇，中午时分，吃上一顿工作餐，下午的时候又到各处巡视，夜里回到城堡休息睡觉。往复循环。不过细想生活就是这样，不可能每天都过得很精彩，安静下来后的日子过得飞快也是正常。 而当一切都安定下来之后，剩下的只有按照计划和规划一步步的向前发展。幸运的是，经过一年多的发展，到目前为止，黑锤堡在发展道路上还没有偏差多少，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各项开支，收入都在可控范围之内。 坐在办公室里，罗德闭上眼睛，回想着这三年多来自己所走过的路，算不上传奇，却也是可歌可泣。只是身边总是少了一个好侍从，似乎这是一个诅咒，待在自己身边的侍从从来不会超过两年。不是在战斗中死去，就是染病重伤。塔林纳姆……罗德突然想起了自己最后一任侍从，在暗语堡的时候，自己和塔林纳姆走失，从此以后，黑锤堡领主身边再也不设侍从这个职位了。如今已经快两年了，也不知道这小子现在怎么样，是死是活…… 正当思索的时候，门外响起了阿尔维斯的脚步声。这小子向来都是自由穿梭在城堡里，罗德给他的特权，可以不必敲门就进来，但是这家伙总是保持着最后的礼仪。他坚决必须敲门后才进来。久而久之，罗德也就不管他了，你爱咋样就咋样~~ “你要我做的人口普查做好了，这是报表。” 阿尔维斯一进来便谈起了正事。和罗德一样，阿尔维斯的做事风格是先谈正事，闲话后面再说。 “想不到哩，我来到黑锤堡以后短短一年时间，这里的人口膨胀到八千三，这简直比当初铁环城最繁华的时候还要多。” 阿尔维斯递来报表后便坐在办公室内的沙发上，习惯性的自我吹嘘了起来。 “这么说，黑锤堡的人口增长全部倚赖于你的管理有方咯？” 罗德日常嘲讽到。 “也不能这么说，大势所趋嘛，就像你说过的，站在风口上，猪都会飞。厄伦格拉德之乱，加上铁环城湮灭，给黑锤堡带来了大量的外来人口。当然，也是我们提前布置，才能平稳的收下这些难民。” 阿尔维斯说着，端起桌上的大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葡萄酒。他吮吸着酒水，抬头望着罗德办公桌后面那张黑锤堡地图。 “我想你应该早就将黑锤堡的地形研究透了吧？” 阿尔维斯指了指罗德身后那张悬挂在墙壁上的地图问到。 “地面上的研究透了，地下的，还没有。” 罗德随口答到，一边自顾看着那张详细的人口普查报表。 “地下的你看不到摸不着，怎么研究？” “矮人工程队会帮我弄清楚，虽然他们现在人数还十分少，不过我相信以后会慢慢多起来的。对了，独龙城有多少矮人在黑锤堡这项统计你做了没有？” 罗德埋头看着报表，继续问着。 “没。矮人可不属于你的管辖范围之内，我觉得我们没有权力去调查这项。当然，如果你想弄清楚，我可以跟他们说说。” “算了，反正也没多少。大体上重要的几个我都认得出来。” “小麦种植者一千零二十人，大麦种植者五百五十五人，土豆种植者八百三十一人，其他各类作物种植者三百零三人。从事农业总人口数-两千七百零九人？” “嗯，数据截止到一周前，我做了分类和总计，并将各行业薪资做了个平均，都在这张表里，怎么样？多了还是少了？” 阿尔维斯放下酒杯，盯着罗德问到。 “多了。” “多了？” “嗯，多了。黑锤堡总人口不到九千人，两千七百多人从事农业，占到了总人口的三分之一。这证明什么？” 罗德放下报表，微笑着看着阿尔维斯。 “证明什么？” “证明我们依旧只是一个城镇，而不是一座城市。对农业依赖度高并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北境的气候其实并不适合大规模发展农业，几乎所有的作物在这里都是一年一熟，产量不行，另外，北境有暴雪和冰雹这种灾害性天气，一旦遇到，农作物将损失惨重，还有，许多真正有价值的经济作物都无法种植，除了冰椒可以带来丰厚的利润，其他农作物，大多数只是低端产品，用于温饱和酿酒。农业可以发展，但是对于北境来说，并不是主要产业。规模的扩大无法带来效益的倍增，所以，我们今后应该尽力扶持工商业，而不是农业。当然，农业是基础。不能放。” “有点道理……” “工业产品具有附加值，一船的家具、铁器可以换来十船的谷物，其中价值不言而喻。当然，就像我刚才说的，必要的农业还是要保持，否则，若是哪天我们与帝国爆发战争，没有了粮食进口，一切就都完了。” 罗德半躺在椅子上，继续说到—— “慢慢转型吧，这个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可能需要数年，或者十几年。我在想是否可以找矮人工程师商量，设计一种高效率的播种、收割机器，从而压缩从事农业的人口，将多余的劳动力转移到其他产业上面。” 阿尔维斯脸上流露出困惑的神情，他实在无法想象还有这种机器？整个旧世界，机械基本上都用于军事，哪有人吃饱了没事研究农业机器？替农民考虑，帮农民致富，没有哪个领主会操这份心。而罗德脑海中构想的，便是收割机的模型。 第342章 冰椒种植 罗德从睡梦中醒来，最近的睡眠质量又慢慢变好了起来，血腥的画面很早再出现在梦境里。取而代之的是一整夜的安详和宁静。 小镇就在眼下，清晨的时候一切安宁。睁开双眼，罗德不禁想起机械加工厂里的情况，自从上次自己将收割机的草图和设计理念告诉矮人工程师们以后，这帮小矮子就这个问题闹开了锅。有人说这家伙根本不可能造出来，对于现在的科技来说太复杂了。而有的工程师则认为这玩意并不复杂，关键是解决机械连动的问题。 同时，罗德也知道，还有一些人，在背后议论这家伙的实用性。千百年来，农夫们手动收割麦子，就没有人想过要用机器收割。就算造出来，成本那么高，有必要吗？但是罗德就是这样要求的。让他们也无话可说。 当然，成本和收益的问题罗德也想过，若是矮人造出来的机器成本太高，必须烧酒精的话，就干脆改成牲畜发力，也就是让几匹马一起拖动收割机，带动机器前进。虽然很难看，但是在没有帝国的工程师加入之前，只能如此。要不然要这帮矮子设计出不靠酒精驱动的机器，几乎不可能。矮人的固执是出了名的，他们认定的东西，这辈子基本上改不过来了。 “大人，夫人来了……” 正当罗德洗漱完毕，准备下楼时，门外传来了卫兵的报告声。 “好，让她在下面等着，我马上就下去。” “可是大人，夫人她已经……” 卫兵正要汇报，卡洛琳便直接推开门，闯了进来。一双美丽的眼睛盯着正在穿衣服的罗德。 “总是这么急，你就不能矜持一点？” 罗德套上浅灰色的羊毛衣，随手抓起墙上挂着的毛皮大衣。 “我要来检查检查，看你有没有带女孩回房间。” 卡洛琳撅着小嘴念到，假装巡视一番后才心满意足的将手搭在罗德肩上，替罗德穿好外套。 “那你真该好好检查检查，床底下，衣柜里，对了，还有厕所里。” “好啦，我相信我的丈夫。” 卡洛琳轻声说着，拿起披风挂在罗德肩上。 “对了，你怎么不再招募一个侍从。每个领主都有自己的侍从，连骑士都有自己的侍从，你作为一个伯爵，竟然身边连一个侍从都没有。遇到危险都没有帮你。生活上什么事都要靠自己。就没见过你这样当领主的。” 卡洛琳一边帮罗德穿着衣服，一边继续念叨着。她看到维吉尔有自己的侍从，自己父亲生前也有许多侍从。再看看罗德，似乎做什么事都和别人不一样。 “侍从？算了，每个在我身边的侍从最终都死于非命。或许我就天生不适合招募侍从在身边。我会害死这些年轻人。” 罗德苦笑到。脑海里却想起塔林纳姆。那是自己曾经最得意的侍从，正直善良，勇敢坚毅，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最后还是在一场苦战后不知所踪。 “好吧，不说这个了。”卡洛琳将佩剑挂在罗德腰带上，“我今天来找你，是想告诉你，我找到冰椒规模化种植的办法了。” “是吗？告诉我，什么办法？” “你先跟我下楼，到了冰椒田那里我再告诉你。” 卡洛琳嘴角扬起了神秘的微笑，她搀着罗德，一路走下了城堡。 穿过繁华的街区，罗德与卡洛琳来到了河湾地，这里是罗德唯一的私人花园。地方很小，在冬泉河拐弯的地方，刚好可以一览江景。冰椒作为绿植栽培在这里，既是高经济作物，又可作为绿化和风景。这种作物可以说是基斯里夫的特产，数量稀少，开花的时候呈现通体的蓝色晶莹，十分好看。 “之前我们认为冰椒产量已经固化，在没有霜寒女巫照料的情况下，冰椒难以存活。然而，半个月前我找到了窍门。一种东西可以作为冰能量的储备载体，那就是冰水晶。这种矿石十分稀有，可以加工为各种宝石吊坠或者戒指。半个月前一次偶然的情况下，我用小法术给牛奶降温，不经意间发现手上的冰晶戒指竟然吸收了一部分冰能量。原本那杯牛奶应该瞬间降低温度的，我喜欢喝冰牛奶，你知道的。然而，在我施法过后，牛奶却没有直接降温到冰点。而是停留在十度左右。于是，我将戒指摘下来，再次实验，结果另一杯牛奶立即就降温了。” “所以你通过这个发现了这种石头具有吸附冰霜能量的能力？” 罗德问到。 “嗯。没错。我们都知道，冰椒价值连城，是上等的药材和调味剂，就是苦于需要冰魔法才能种植。现在，有了这种石头作为冰霜能量的容器，我们便可以大规模种植它。我可以在种植冰椒之前将大量冰霜能量注入这些石头里，然后将它们放置在田间。水晶吸收了魔法能量之后在自然状态下会缓慢施放能量，将吸收的冰霜能量再次扩散出来。有了它，我们便可以大规模种植冰椒。只要我前期辛苦一点，就能保证每块冰椒田今后三到五年的产量。” “但是这样你会很累……” 罗德关心着，用手拨了拨卡洛琳额头上的细发。 “没事的，我会分期分阶段对每块石头进行附魔，比如一周附魔一块冰水晶。下一周再附魔下一块。这样就不会太累。对于一个合格的霜寒女巫来说，一周施法一次真的不会多。” 卡洛琳认真回答到。 “唉，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就去做吧。不过答应我，一周最多只能做一次。注意休息。” “嗯……不过有一点你要先做好准备了。那就是田地，必须划出一个新的地方来种植冰椒。而且，不能是郊外的地，必须是军队可以保护得到的地方。虽然可以大规模种植，但是这东西还是价值很高。若是被人偷了或者是外敌毁了，就太可惜了。” 走在冰椒种植区旁，卡洛琳说到。 “我明白……对了，那这种冰水晶去哪获得？” “冰洞里自然形成的晶体，很难获得。不过这个你放心，它需要的量很小很小，只要一小块冰水晶，就可以储备足够多的冰霜能量，一个农场最多只需要三块这样的石头就足够了。” 卡洛琳回到…… 第343章 征兵 自从发现了冰晶石，冰椒产量持续上升。不仅河湾地，罗德还将军营后面的一块空地全部改成了冰椒种植区。城墙之内根本没有多余的土地了，想要保护好冰椒田，最好的办法便是建在军营旁，这样，什么人也不敢冒险偷窃了。至于战时也不怕，如果战时连军营都被毁了，黑锤堡的力量也没剩下多少了。 而更让罗德感到欣慰的是，连射炮的生意做成了。和弗拉尔达成垄断协议后，黑锤堡以两万金一部的价格卖给了帝国两部连射炮。同时，弗拉尔也卖出去一部。如今城堡内还剩下一部连射炮和一部半成品，不过这样也够了，技术和原材料都充裕，再造只是时间问题。而四万金王冠的收入是实实在在的，相当于黑锤堡一整年的收入。 至于技术外流，这点罗德根本不担心。以帝国的工程技术水平，掌握连射炮技术只是时间问题，时间一长，不排除派出间谍当学徒从而偷技术的手段，毕竟百密终有一疏，不可能全面封锁，加上矮人又是一帮爱吹牛的家伙，很难保证酒后不吐点什么出来。所以，不如趁着这玩意正在热度上，多卖给他们一些。罗德知道，这会儿那帮帝国工程师可能正忙着拆解机器，研究里面的构造什么的。就像当初自己让瓦德林一帮工匠拆掉弗拉尔连射炮时一样。 所以，能卖的也不多了，罗德估计最多奥斯特领工程部只会要三架，再多就不会买了。至于其他帝国行省，第一，不相信连射炮的威力，第二，也不屑于向基斯里夫人购买火器。在帝国人眼里，基斯里夫不过是北方蛮子，他们能用弓箭长矛就不错了，还能造火器？特别是帝国重工业基地努恩，那里聚集了整个帝国最优秀的工程技师，要他们向基斯里夫求技术，简直不可能。 所以，卖出两架连射炮以后，罗德便不指望对方还有新的贸易单产生。转而将注意力集中到海军建设上面。上一次诺斯卡人入侵，若是没有厄伦格拉德方面派出的两艘炮舰阻截，黑锤堡还真的有被洗劫的危险。 而第一艘海军炮舰便从改造商船-飞翔的巨人号开始。这艘商船原本就属于武装商船，配备有一定数量的士兵和弩炮。罗德要做的，便是将真正的火炮架在船上，等到新的连射炮造出来，便可以安装到船上，作为高精度的火器，瓦德林连射炮一门可以抵得上十门后座火炮。唯一的问题只是制造时间缓慢，以黑锤堡现有的生产力水平，造一门瓦德林连射炮需要至少三个月的时间，也就是说要将商船改装成真正的海军炮舰还需要等上好几个月的时间。而这仅仅是第一艘战船，距离真正的舰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为了加速舰队建造，罗德用卖连射炮获得的金钱从帝国挖人，高新雇佣奥斯特领的造船师前来黑锤堡工作。正常来说，没有人愿意从繁华之地来到偏远地区工作，但是只要是钱能解决的事，都不算事。罗德开出的薪资水平是奥斯特领普通造船师的三倍工资。不久后便有人闻声前来报名。 和之前一样，罗德让阿尔维斯给应聘者安排住宿和伙食，甚至免费将城镇内的住房赠与他们。只不过只能居住，不能转卖。另外，安排一大堆学徒跟着工程师，在他身边工作。所谓耳闻目染，时间一长，技术什么的都会知晓一些。 造船师、火炮的问题都安排好了之后，接下来就是人员的问题了。 黑锤堡的士兵基本上都没有海战经验，而海战和陆战完全不完，没有海战经验的人，看到浩瀚的海洋可能都会恐惧，有些人则直接会晕船，陆地上强悍的勇士到了海上，可能直接成为旱鸭子，毫无战斗力可言。所以，罗德打算将当初那批海盗培养成第一批海军战士。 按照飞翔的巨人号上的配置，大概需要两百人，而黑锤堡中的海盗不超过一百五十人。剩下的人员缺口，罗德想到了去年冬天刚刚收服的海牙部落…… …… “我说过，基斯里夫人不可信，看吧，去年冬天他们的军队刚走，现在，不到半年的时间就来要人了。我们的人都在战斗中死去了，难道还要再牺牲一次？” 海牙部族的酋长大厅内，此刻聚集了超过了一百名的部落男人。他们中间有长老，酋长，还有资深猎人，海盗船长。这些人聚在一起，因为从黑锤堡来了征兵者——塞尔塔。 同样身为诺斯卡人，塞尔塔早在三年前就臣服于罗德。而今，作为黑锤堡诺斯卡军队的指挥官，塞尔塔将罗德的命令带到了这个北方部落里。遇到的，却是前所未有的阻力。然而，塞尔塔镇定自若，他知道诺斯卡人的特点，也知道这个部落现在的情形。只是保住了性命，然而却再也富裕不起来。每年三千金王冠的进贡几乎榨干了这个部落。 “牺牲？真正的勇士从不畏惧死亡。难道你们海牙部落就是这样的孬种，畏惧死亡，像小女孩一般哭着不离开母亲的**？” 只身一人，塞尔塔站在大帐中，镇定自若。他环视周围的野蛮人，想起自己曾经也是这番模样。只顾眼前利益。 “你说得到轻巧，一年三千金币，少了人手，我们怎么劫掠到商船？” 一名脸上涂着蓝色颜料的海盗船长大声指责到。他浑身肌肉发达，面目沧桑，看样子是一个老手。 “只是五十人而已，并不是要你们全部的人手。除去老人和孩子，部落里可以战斗的人依旧有五百多人。不要告诉我，这五十人对于你们来说就是灭顶之灾。罗德说过了，这次挑选战士，将减免你们十分之一的进贡金额，今年，你们只需要上缴两千七百枚金币就可以。” 塞尔塔说着，一脸浅笑的看着四周。可以看到这百人中，依旧有人怒气未消。 “好吧，看起来你们拒绝参加黑锤堡舰队。我可是将话撂在这里了，每个参加黑锤堡海军的人，年薪是三十六枚金王冠。平均到每个月，就是三枚金王冠。若是经过选拔，成为舰长或者副舰长的人，薪水翻倍。罗德领主的为人你们是知道的，从不拖欠薪水。一辈子当海盗，还是成为正规海军的一员，你们自己选择。机会只有一次，罗德是看中你们的勇敢和忠诚才选你们成为他的士兵，不要以为没有你们，黑锤堡就招不到海军战士了。成为海军士兵后，你们可以在黑锤堡拥有一系列保障，住房、医疗、保险等等。要不要参军，你们自己看着办，我只在这里待三天。” 酋长大厅中，塞尔塔一番话下来，全场顿时鸦雀无声。那些之前反对罗德征兵的人，顿时收紧了嘴巴。因为在他们心里，他们自己都想成为黑锤堡海军舰队的一员。年薪三十六枚金王冠，这对于部落的人来说，可是一笔巨款…… 第344章 第三产业 龙骨港，塞尔塔待在黑锤堡特约办事处内，每天喝酒吃肉，等待着最终的结果。三天后，原本只要五十人，却有三百多人报名……几乎一半以上的部落水手都报名参军，抢着那有限的五十个名额。 最后塞尔塔直接在这三百多人里面挑选了五十个精壮的部落海盗作为士兵，运往黑锤堡。并且，按照罗德的要求，开始命人在海牙氏族的城镇里兴建厄孙神殿和托尔神殿。当然，这两座神殿的规模属于迷你型的，远远无法和黑锤堡的厄孙大神殿相提并论。 黑锤堡的厄孙神殿用了八个月的时间才完工，而且动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而建在海牙氏族村庄上的厄孙神殿显然不是这样的，按照要求，这只是一座仅能容纳几十人同时做祷告的长厅，类似于酋长大厅，由八根大柱子构成主要承重结构，外围砌砖，神殿用基石垫高，修起台阶，以增添其高贵感。神殿大厅设计成中空结构，让阳光通过头顶的小孔照射进来，形成一种天神注视的感觉，以增添神秘感。祭司则由黑锤堡派驻，作为最初的祭司长。 事实上，诺斯卡人并不是人人都是混沌信徒。有些诺斯卡人，特别是南诺斯卡人，很多都是泛泛而信，只要是神就拜。在他们堕入混沌之前，罗德希望尽可能在他们心目中设立一个全民信仰。阻止这些野蛮人混乱的信仰。当然，这项工作就不是像征兵这样一天两天内就可以解决的了。 …… 塞尔塔返回黑锤堡的时候，黑锤堡又忙碌开了。按照阿尔维斯的说法，外城墙施工队在打地基的时候意外发现了另一处温泉。 以前，整个黑锤堡地区只有黑锤堡地下拥有温泉，那是宝贵的地热资源，可以让城堡在寒冬时节也保持一定的温度。而现在，在郊外地区发现了第二座温泉，施工队在当天便将情况汇报给了罗德，罗德当即做出决定，要在发现温泉的地方兴建一座温泉公园！ 现在，市政建设的施工队已经赶赴温泉地带开始围地施工。图纸是罗德和布朗反复商议后定下来的，按照计划和设想，罗德将整个温泉公园分为两个大区，十多个小区。大区分为贵族区和平民区。当然，标牌上不会那么写，只会分为两个门，两个大区按照不同的收费标准收费。 上层区将按照高标准收费，每次沐浴温泉收费五枚金王冠。里面休闲区、饮料区、食品区、会议室、桑拿房应有尽有，相应的，温泉池也会进行定期清洗，保证卫生干净。服务员必须经过挑选，颜值上面有要求。而下层区则简陋许多，门票价格极为低廉，相应的，里面除了温泉和更衣室，就什么都没有了。满足平民泡温泉的需求。 两个大区虽然没有明确写着贵族区与平民区，但实际上门票差距就自然分开人群了。事实上，黑锤堡现在的贵族还不多，大贵族只有夸雷亚拉、斯卡加德、克莱夫三人，小贵族大约有二十几人，从事不同行业，酿酒业、外贸行业、纺织业、家具业等等，这些人本着挣钱的目的来到黑锤堡，然而，他们在赢得财富的同时也需要有地方消费，这是一座城市或城镇必要的因素。黑锤堡现在的娱乐场所主要有橄榄球大球场、剧院、妓院这些，若是再增加一个温泉公园，势必对贵族更有吸引力。 如今，大球场已经可以实现自我运营，无需官方再支持这项运动，就有赞助商主动砸钱支援球队。罗德需要做的，仅仅是让工程队定期派一个人检查整个球场，看下建筑物是否有裂缝或者其他问题。 剧院则是长期免费对公众开放的，作为民众接受新知识的一个公共场所。当然，免费开放的另一层目的在于罗德会不定时将一些特定的舞台剧展现给民众，以达到官方宣传的效果。比如通过舞台剧演黑锤堡军队北上抗击诺斯卡大军的入侵，从而宣扬军团无私奉献，保家卫国的精神，让人人渴望成为军团中的一员。再比如演一出施工队征服冬泉河，建起水利大坝的舞台剧，宣扬工人最伟大，最可敬的思想。让最苦最累的施工队成员们也感到自豪与骄傲。 而温泉公园则是纯粹的享受与社交需求，贵族们在里面泡温泉的同时，也在里面谈论各种商务与zheng事。类似于酒桌文化，许多合作往往不是在正式场合谈成的，而是在这些不那么正式的场合里谈成的。 这些都是属于第三产业的范畴。按照经济发展的规律而言，一个地方，一座城市，首先发展起来的是第一产业，也就是农业。农业是基础，待到农业发展到一定规模，城市人口增加，就会有其他需求，这时候便有了第二产业-工业。准确来说，采集业、制造业、建筑业等等都属于第二产业。而第三产业便是服务业。各种服务都算，例如教育、医疗、金融、零售、文化、体育等等，涉及生活中的方方面面。 而一座城市的发达程度也可以从一、二、三产业的比重中看出。若是第一产业所占比重过大，证明这座城市还停留在原始阶段。大多数属于城镇，村庄，而不能叫一座城市。若是第二产业比重过大，也不能算太发达。最多只能算工业城镇，依靠出口发展。只有当第三产业成规模了以后才能算是一座大城市。 罗德所要做的，便是努力将黑锤堡往大城市方向发展。当然，北境有其地理局限性，气候寒冷，又要面对长城以北各种黑暗势力的威胁，所以注定无法吸引太多的贵族前来定居。不过努力的方向还是要先确定好。那就是不断升级转型。尽可能将黑锤堡建设成一座真正的城市，而不是城堡那么简单。作为最高领导者，罗德觉得是时候写一份完整的发展纲要了。 第345章 新女巫 西贝斯手握重锤，绕着新兵蛋子游走。自从成为熊骑士队长以来，训练新兵便成为了他的日常工作。每天除了在信徒队伍中挑选能够上战场的勇士之外，便是在厄孙神殿里学习，按照叶斯科维奇的说法，成为熊骑士并不是意味着永远得到了厄孙祝福，熊神在考验着每个人，只要稍有懈怠，便会收回他之前赐予你的一切。所以，祷告依旧是必须的。 当然，西贝斯也没想过就此不用祷告就一直获得熊神的祝福。事实上，他知道自己获得厄孙赐福的次数很少很少，也就是在黑暗森林里接受试炼时得到了厄孙的祝福，其他时间并没有得到熊神的特殊照顾。不像黑锤堡的领主罗德，几乎时时刻刻都受到厄孙的器重。 不过西贝斯也不抱怨，诸神要将自己的力量赐予谁，这不是凡人可以决定的。作为一个普通人，他只能尽一切努力学习，训练，战斗。 新兵伏尔特握着长剑刺了过来，这是最常见的搏斗招式，以武器的长度优势刺击敌人。而西贝斯对此早已熟悉透彻。他在对方握剑刺来的前一刻微微挪动脚步，侧身躲开攻击，同时翻转手腕，厚重的战锤呼啸着自下方砸向伏尔特。 新兵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了一跳，他勉强挪步躲闪开来，身体却摇摇晃晃的差点摔倒。西贝斯则趁此间隙快速向前迈动步子，一个冲撞，将肩膀顶向伏尔特的脸庞。新兵伏尔特被直接撞倒在地，发出痛苦的呻吟。 “下一个。” 而刚刚热身的西贝斯则大喊着让下一个挑战者上来，也就是说这名新兵在身体搏斗上还不合格。还需要在练练才能成为熊骑士的候选者。 他一个上午要这样打趴下十几个对手。而能够从他手中走过三个回合的，只有一两个。这些人将成为熊骑士的候选者，准备在秋天投入大森林接受熊神的试炼。 西贝斯知道自己其实并不算太严格了，如果换做是罗德领主本人来考核，这些新兵蛋子十有八九要被他打得鼻青脸肿。 “西贝斯！出事了，出大事了！” 西贝斯擦拭着战锤，正准备迎接下一个挑战者时，手下熊骑士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什么事？” 西贝斯放下战锤，一脸疑问。 “你的女儿……你的女儿河边洗衣服的时候被发现是霜寒女巫……” 熊骑士气喘吁吁的说到。 “这怎么可能？” 西贝斯一脸错愕，他不相信这是事实。 “不要怀疑了，罗德领主和卡洛琳领主已经到现场处理了，目击者太多了，瞒不住了。” 熊骑士比恩着急的说着，在场所有人都一脸惊愕。霜寒女巫并不可怕，关键是基斯里夫有规定，所有霜寒女巫一经发现，必须送往首都“学习”。然而，所谓的学习不过是幌子，培养成为女王的傀儡才是真正目的。这早已是众人皆知的事实。 西贝斯将战锤挂在身后，跟着比恩急匆匆的跑出了训练场。 他直奔城堡大厅，因为按照比恩的说法，罗德领主第一时间便将他的女儿带到了城堡。卡洛琳女士更是全程护卫。 …… 急匆匆的跑进城堡后，西贝斯最后的希望破灭了。自己的女儿正哭泣着躺在卡洛琳怀里。她的双手还沾着冰渣，霜寒冷气不断从手掌心散发出去，以至于整个大厅都微微降温。 “节哀吧，西贝斯，这件事瞒不住了。上百人都看到了，我们无法再隐瞒下去了。” 罗德走过去，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霜寒女巫会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觉醒，这并不是她的本愿，但是她无法控制，就像体内一股能量，到了某个特定的时间，自然而然的便会爆发出来。我们应该庆幸她只是在洗衣服时能量涌动，没有伤人。否则，有些女巫觉醒时还会连带着冻伤冻死多人。” 卡洛琳平静的解释到，她抱着小女孩，安慰着她。 “来吧，看看你的女儿，不过小心，别被她冻伤了，她现在还无法控制自己的魔力。” 卡洛琳继续说到。 西贝斯心情痛苦而复杂，他握着女儿的手，瞬间感到彻骨寒意。而女儿贝拉则一脸惶恐，“爸爸，我真的是怪物吗？” “不，你不是怪物，你只是一个——巫师而已。” 西贝斯说着，脸里黯然伤神。此情此景不禁让罗德想起当年丹尼斯被带到基斯里夫魔法学院时的场景。普通人觉醒为女巫，相当于寒门出状元，原本是值得庆幸值得高兴的事，但是在基斯里夫却不是这样的。谁都知道霜寒女巫一旦被带到魔法学院，就不再是霜寒女巫那么简单了。有时候，连记忆都会被抹去。卡特琳娜要的，不是有血有肉的战士，而是机械般的傀儡。 “兄弟，节哀吧，消息很快就会传到卡特琳娜那里。在女王追究之前，我们只能将贝拉送到魔法学院。” 尽管此情此景何等的相似，罗德还是不得不将小女孩送出去。贵族之女如果成功毕业，是可以回到贵族身边的。而平民之女，一旦毕业，很少很少有回到父母身边的。卡特琳娜会将她们安排到各个贵族、领主身边做情妇，从而掌握他们的情报和动向。也就是女王的工具。西贝斯虽说是熊骑士团长，但是他是平民出身，即便罗德赐予他骑士身份，在卡特琳娜看来，他依旧只是一个平民。所以，等待贝拉的，将是黑暗的人生…… 除非她是一名天才，可以在毕业后掌握某些特别技能，从而获得继续晋升的机会。但是这样的几率很小。因为看样子贝拉的能力并不是很强。可以说是很普通。这样的女巫能够毕业就算万幸了。而且，她已经十三岁了。女巫最快的成长阶段是八岁到十五岁，贝拉即便被送到魔法学院，可以快速提升的，也不过只剩下两年时间。两年时间小女孩能学到怎样的程度，罗德真的不敢恭维。她不是丹尼斯，丹尼斯是天才，八岁觉醒时冻死了一群野兽人……更是受到整个魔法学院老师们的青睐。而贝拉不是。 “女王的人什么时候会来？” 西贝斯抱着自己女儿，脸色痛苦难耐。 “最多一个星期。在这之前，我们必须准备好。” 罗德叹息着安慰到，他转过头去，望着年幼的女巫学徒。 “贝拉，记住，无论今后你走到哪，都不要忘了你的父亲——西贝斯。你的身上流淌着他的血。他是一位战士，一位勇敢正直的战士。永远，永远不要忘了你的出身。这里，黑锤堡，才是你的家。到了魔法学院，不要轻信任何人。无论她们说什么，你默默听就好了。要懂得自我分析，多听，少说。不要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这个世界充满阴谋与黑暗，你是一个有独立人格的人，必须有自己的思想判断。另外，到了那边，如果遇到困难，可以找丹尼斯。她和你一样，从黑锤堡前往基斯里夫城。她是我的女儿，你们可以成为好朋友，互相帮助。明白吗？” 罗德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希望她可以明白这番话的深意。贝拉认真的点了点头，然而，罗德不知道以一个十三岁小女孩的智商和社会经验，她是否真的理解这番话的含义……毕竟，不是人人都是丹尼斯…… 第346章 瘟疫（上） 有些事情想着容易，做起来却是另外一回事了。之前罗德与莱安娜商讨过成立战地医疗团的事，如今看来，普通医生根本无法承受这样的工作。首先，他们必须是士兵，才能是医生。而不是先是医生，才是士兵。这是有本质上差别的，战地医生要求的不是医术有多高明，而是第一时间抢救伤员。在箭矢乱飞，刀光剑影闪烁的战场上，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个心理素质，安静下来救治伤员。他们连在训练中都无法达到。更别说到了真实战场了。到时候可能几发炮弹落下来就把他们吓得魂不守舍。 反复测试之后，罗德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想法。以其从医疗队伍中选拔战地医生，不如直接从士兵们挑选有医术基础的人，进入医学院培训，学会急救术之后才从医学院里出来，成为真正的战地医疗兵。 确立了这个大方向之后，大量士兵便被选出来，送到医学院学习。好在医学院的容量是足够的。就是老师欠缺。莱安娜一个人既要担任莎拉克祭司长，又要担任医学院院长，同时一些高难度的手术还要她亲自操刀，可谓艰辛。有时候想到莱安娜的处境，罗德都感到自己有些难为她了。不过在提拔新的人手之前，只能先这样了。 至于收割机，只有草图和概念，要真正变成实物，还需要一段时间的研究才行。毕竟，罗德在这方面不是专家，机械上的事只能暂时交给独龙城这帮矮子去解决了。话说若是有帝国努恩的工程师或者是永恒峰的机械大师来，就好办多了。可是这两者现在看来还是太遥远。 日子一天天过去，年轻的女巫学徒贝拉在基斯里夫找到了丹尼斯，并且成为了朋友。从经过审查后寄回来的信件里，可以依稀看得出她们的处境还算不错。毕竟，这次罗德是主动将发现的女巫送上去的，卡特琳娜看起来还算满意。 只是西贝斯依旧忧心忡忡，罗德只能劝他安静，隐忍下来，现在对抗冰雪女王还为时过早。黑锤堡的发展已经够快了，然而，时至今日，人口不到一万，常备军不过寥寥数百。而当初厄伦格拉德叛乱，女王发动讨伐战争时，一下子就聚集了超过五万人的大军。实力上没法比，加上厄伦格拉德港口现在又有驻军，十二艘炮舰足以瞬间碾碎黑锤堡所有的码头。 只不过罗德同时也知道，冰雪女王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厄伦格拉德叛乱结束后，国库亏空，负债累累，不得不靠抢掠贵族们的钱财来填充国库。平民们的生活原本就很糟糕，处于温饱线之下，各地怨声不断。现在，连首都的贵族们也开始不满。所有人人心惶惶，不知道下一刻被屠戮的会不会就是自己。今天，财富是属于自己的，明天这些钱财还是不是自己的，都难说。 …… “大人，罗伯茨船长求见。” 这天，黑锤堡上空愁云暗结。送走了卡洛琳，罗德百无聊赖的坐在办公室内，正准备去校场活动活动筋骨。便受到了罗伯茨求见的消息。这个老家伙算得上是黑锤堡的元老级人物了。最早的时候，当罗德还是一贫如洗时，是这位老家伙担起了海上马车夫的重任，将黑锤堡的矿物源源不断的运往帝国，换来金银币。以维持黑锤堡的日常开销和发展。 什么塞尔塔、迭戈、叶斯科维奇这些人，都在他之后才来的，但是如今这些人都早已被提拔到重要岗位上担任各个部门的领头人物，而这位罗伯茨船长却还在原地踏步。 罗德之所以一直没有启用他就是因为这家伙太势力了。谁强大就对谁俯首称臣，典型的墙头草。当初拉海姆在黑锤堡一头独大的时候，老管家穆罗斯让他帮着自己做点事，这家伙便以各种理由推脱，最后直接待在帝国，不敢回来了。等到罗德回到黑锤堡，搞定了拉海姆，罗伯茨才又返回黑锤堡。 这样的人不能说他坏，只是不能担任要职。而自从发生了种种事情以后，罗德对他的印象也不怎么好了。对于这家伙的突然求见，罗德原本想拒绝，但是又想想不过几分钟的事，或许有什么有用的情报，就坐下来听听也无妨。 卫兵这才让老船长进入领主的办公室。 “老朋友，好久不见了。坐吧。” 罗伯茨一进门，罗德便招呼他坐。反正这家伙也没做什么坏事，对他也没必要板着一张脸。面对危险，人人自保是正常的。 “领主大人，没时间闲聊了。我今天来找您，是有一件大事要告诉你。” 罗德从没有见到罗伯茨这番着急的样子。身为一个圆滑的船长，他八面玲珑，讨好人的话不会少说。而今天却不同，冒着冒犯领主的危险，直入主题。这不禁让罗德有些意外。 “什么事？” 罗德皱着眉头问到。他盯着罗伯茨，真心想不到这家伙能提供什么有用的消息。 “瘟疫，帝国那边在闹瘟疫，大人！” 罗伯茨心切的说到。从他那紧张而严肃的表情来看，罗德感觉这不是撒谎。再说他也不敢，这家伙的性格罗德还是知道一些的。胆小怕事，若不是真真切切的情报，是不会胡乱说话的。如果有一笔生意可以挣一万金王冠，但是必须冒着杀头的危险，罗德敢保证罗伯茨宁可选择不做这笔生意。而欺骗领主同样也是要被问责的。何况瘟疫的确是大事，更不能乱说，否则会引起民众恐慌。 “什么时候的事？” 罗德站了起来，快速走到门边，将大门关了起来。石制的办公室隔音效果很好，可以不必担心有人隔墙听到。 “具体瘟疫什么时候发生的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现在奥斯特领的官员们正忙着扑灭这场瘟疫。” “是什么瘟疫？” “鼠疫。” 罗伯茨斩钉截铁的回答着。 “应该是鼠热病。我也是三天前才得知的消息。原本我是打算到贝克港进口一批布料的，但是我在那边的人写信告诉我，让我暂时不要去了，先避避风头，鼠疫已经传到贝克城。虽然还不算太严重，但是总归有被感染的风险。我听说消息后立马就来告诉您了。大人，你对我有恩，黑锤堡居住着数千人，我不能将这个消息隐瞒。” 罗伯茨的回答让罗德心头一惊。所谓人类最大的敌人其实并不是军团，也不是怪兽巨人，而是瘟疫。强大的帝国曾经被一场瘟疫搞垮，损失了三分之二的人口。几乎让强大的人类王国濒临灭亡。这场瘟疫便是鼠疫。由鼠人中最恶心的疫病氏族投毒产生。所有的灾难中，罗德也最重视瘟疫。因为它具有传染性，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这是最可怕的。 “这件事现在除了你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罗德追问到。 “没有，连我妻子都还不知道。我第一时间来告诉您了。” 罗伯茨认真回答着。 “好，我知道了。你现在就回去，取消所有外出计划，在帝国鼠疫彻底结束之前，不许出港。我会召开紧急会议，让所有商船取消前往帝国的行程。该死的，这的确是大事。感谢你，及时向我汇报。” 罗德将手搭在老船长肩上，给了一个肯定的眼神。 “去，把大总管阿尔维斯给我叫来！” 送走罗伯茨之后，罗德立马对身边的守卫吩咐到。 第347章 瘟疫（下） “鼠疫？” 城堡大厅中，得知消息的阿尔维斯惊讶的大呼起来。 他原本就浓密的眉头挤在一块，表情夸张。 不过罗德倒是镇定自若，就算不镇定也要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在场不仅有阿尔维斯，还有其他人。整个黑锤堡的高层都来了，包括熊神神殿大祭司叶斯科维奇，诺斯卡管理者塞尔塔，商会代表夸雷亚拉，工会代表达洛克.铁锤，医学院院长莱安娜，工程部部长布朗等等。 “是的，鼠疫。不过目前不清楚是哪种鼠疫。按照罗伯茨的说法，很可能是鼠热病。”坐在会议桌前，罗德表情严肃的说到。“莱安娜，你是医师，给大家介绍下这种疾病吧。” “嗯，好的。鼠热病，属于常见传染性疾病。经老鼠传染给人，只要是被患病老鼠咬伤，或者吃到被老鼠污染过的食物，都有可能染病。患有鼠热病的病人会出现发烧和全身痉挛。皮肤会出现红肿和溃烂。虽然不会使人致命，但是会让人丧失劳动能力，而且不容易好。一般来说，患病者如果想靠自我恢复，需要经过漫长的时间，有时是几个月，有时是几年。严重者可能会一辈子烙下病根，身体虚弱而乏力。” 莱安娜认真解释到。 “那这种病会通过人与人之间的接触传播吗？” 塞尔塔追问到。 “目前的资料来看，不会。但是这不是百分百的。你知道，即便是帝国最优秀的医师，也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 莱安娜转过头来回答。 “所以当务之急是停止与帝国的一切往来？” 塞尔塔转头问起了罗德。 “嗯，是的。一切！” 罗德用肯定的语气回答到。 “但是如果只是单纯的鼠热病，似乎还不需要全面隔离吧。毕竟只通过老鼠传播，奥斯特领的老鼠不至于跑到我们的城镇里来。断绝贸易对黑锤堡将是一大笔损失。” 商会代表夸雷亚拉提议到。作为贵族商人，他只关心钱，事实上，鼠热病对贵族的影响并不大，他们有足够的金子可以买到解药，只有那些吃不饱饭的穷人才要担心。因为治愈鼠热病的药物价格十分昂贵，而一家人里若是有一个人染上疾病，这个家就完了。失去收入来源会让有些贫困家庭直接崩溃。 “夸雷亚拉阁下，请你重视这个问题。我们现在只是推测，并不是肯定。鼠疫是确定的，然而鼠热病只是我们的推测。万一在奥斯特领爆发的这次瘟疫不是鼠热病，而是其他更强的传染病，你该怎么办？还有，即便只是鼠热病，也有传染到黑锤堡的危险。来往船只中，我们不能保证有老鼠混上船，从奥斯特领带到了黑锤堡。这些老鼠一旦混入城区，混入下水道，便有可能感染其他老鼠，这便是潜在的风险。而且，这种情况还是很常见的，没有人敢保证他的货船里都没有老鼠的影子。” 罗德转过头去盯着夸雷亚拉，用一种近乎苛责的语气质问着他。后者这才安静下来。可以说，若是真的和帝国断绝贸易，损失最大的便是罗德和夸雷亚拉。但是领地的安全才是罗德最重视的。 “罗德，说重点吧，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博古尔用手指敲着桌面，不耐烦的问到。 “从今天开始，断绝一切与帝国的贸易往来。所有即将出港的船只，卸货。寻求新的出口途经。或者低价卖给独龙城。总之，港口禁止一切船只外出，也阻止所有帝国来的船只靠岸。等这场风波过去了再说。” “那样商人们的损失怎么办？” 阿尔维斯抬着头问到。 “如果有违约合同，就按照合同上的损失赔偿给当事人。若是没有，将情况跟他们说明，让他们自己选择其他贸易对象。” 罗德说到。 “唉，这样的话估计会有很多假合同出来咯。” 阿尔维斯耸了耸肩。 “这是你的事，想办法摆平这些商人。” 罗德望着阿尔维斯，朝他眨了眨眼睛，将这口黑锅甩给了小侏儒。 阿尔维斯只能叹了一口气，默默接下这项任务。黑锤堡总管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接下来是稽查队，西多夫，从现在开始，我给稽查队增派两倍人手，你给我每天巡逻，不准商户从非法渠道获得一块肉食。不管是鼠热病还是其他瘟疫，经过食物传播是它们最主要的传播渠道。必须从源头上遏制这些渠道。鬼知道这些商贩有没有在肉里掺加老鼠肉或者什么不干净的肉。” 会议桌上，罗德继续安排任务。西多夫点了点头，顿时感到自己肩头压力山大。 “维吉尔。” “我在，大人。” “会议结束后，你立马带着五十名士兵，到全城宣传，告诉所有居民，不得将垃圾扔进冬泉河里。所有垃圾必须集中起来，交给环卫队处理。不必告诉居民什么原因，就说是领主最新的要求，为了改善卫生状况。如果发现擅自将垃圾倒进冬泉河的人，抓起来重罚。” “是的，大人。” 维吉尔大声回到。 “波特莱姆，作为环卫队的队长，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罗德又转头盯向环卫队的队长，也就是今后的卫生部部长。 “明白，我会统一收集，然后当天焚烧掉。” 小队长认真回答到。 罗德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好了，你们先下去吧，我还有话要和莱安娜说。” 安排完主要事项之后，罗德宣布散会。并将最重要的那个人，医学院院长莱安娜留了下来。众人纷纷起身，一脸忧郁。有些事领主说的容易，做起来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当然，这也是考验他们执行能力的时候了。高薪水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莱安娜。” “嗯？” 女祭司侧过脸来，温柔的应到。 “医学院里现在有没有擅长医治瘟疫的医师？” 罗德走到莱安娜身边，认真的询问了起来。话说抵抗疾病，最关键的就是医生了。若是有像现代的疫苗这种东西，自己何须如此紧张。也不会损失一大笔外贸收入了。所以，医学的发达其实也关系到黑锤堡的振兴。 “目前来看没有。实话实说，黑锤堡是小地方，研究瘟疫是一项很危险的举动。就连基斯里夫首都都很少有这方面的专家。帝国那边倒是有一些这样专门研究瘟疫的医师，但是也不多。” 莱安娜认真回答着。 “好的，我明白了。” 罗德沉思了一会儿，继续说到—— “我在想，我们是否可以成立一个专门的瘟疫研究所，研究各种传染性疾病的源头，并找出解药或者是防疫的药物？” “额……可以是可以，不过我们现在的医生数量不多，我估计愿意投身到瘟疫研究的医生会更少。就算成立了，我们没有足够多的医疗器械和研究样品，估计一时半而也难以取得什么有效进展。” 看着罗德，莱安娜低声回到。女祭司是实话实说，罗德知道的，这种情况下，只有勇于献身的医师才会去研究瘟疫，毕竟，研究它的人都有被感染的风险，而且，这个风险比常人大很多。因为他们将天天与瘟疫病人接触。在这个没有很好消毒工具的年代，被传染的风险还是很大的。 第348章 新航线 “你要我和一群野蛮人谈判？” 贝克城舒适而华丽的市政厅大堂内，穿着镶金衬衣的市政官戴维斯正坐在那把象牙椅上，用发怒的口吻质问着自己的大臣。 埃尔顿担任贝克城的财政官多年，对这座城市的贸易进出口情况十分了解。他知道贝克港每年会从基斯里夫进口大量的冰椒，由于地域特殊性，北方重镇黑锤堡的冰椒进口占据了近一半的份额。冰椒是制作鼠热病的解药最主要的原材料，若是可以取得黑锤堡的支持，便可以制造出数量不菲的药剂，从而治愈大批患者。 然而，戴维斯早年曾经与黑锤堡领主有过过节，对于年轻的市政官大人来说，基斯里夫就是蛮子生活的地方，而基斯里夫北方，更是一群未开化的野蛮人。他着实不想到那样的地方，去与一个蛮子首领谈判。 “不管他们是不是野蛮人，大人，我们都需要他们的冰椒。您知道的，那是重要的药材原材料，只有有了它，药厂才能配制出足够的解药，来阻止这场瘟疫的蔓延。而现在，黑锤堡已经停止与我们的一切贸易，所有船只在一个月前不再出现在贝克港了。” 财政官埃尔顿苦口婆心的劝说着，他担任这座城市的财政官已经有近二十年的时间了。祖父便是贝克港的海关总署，其父亲也是贝克城的市场总管，到他这一辈，家族还未没落，可以说是资深元老。奥斯特领的选帝侯曾经想过要制衡埃尔顿家族的势力，但是想到如果要动这个家族，势必要大动干戈，对于贝克港的稳定十分不利。在没有合适的机会下，干脆与埃尔顿家族取得利益联盟，而戴维斯前往贝克城任职，一半是靠埃尔顿辅佐，否则，这个年轻的贵族子弟早就不知道将整座城市搞成什么样。 “总有其他办法。” 戴维斯一只脚搁在桌面上，一脸愠色。他想起四年前那帮野蛮人在他的别墅里干了什么，心里便满是不爽。 “还能有什么办法？除非您愿意花大价钱，从其他地方，千里迢迢购买原材料。但是那样，我们的财务会周转不开的。” 埃尔顿苦着脸说到。 “那就不管它！反正鼠热病弄不死人，时间一长那些屁民自己就会好起来。用不着我们操这份心。” 戴维斯愤愤不平的吼到。此刻，烦躁的他只想回到别墅里，好好泡一下热水澡，让仆人给自己按摩一番。 “鼠热病是不容易致命，但是它会让人在短时间内痛苦难耐，丧失劳动力，如果这些人得不到救治，就会造成大规模的缺工。到时候没有人种田，没有人到工厂里上班，这座城市就会瘫痪。另外，没有食物，平民很快就会变成暴民。为了争抢有限的食物和资源，他们会疯狂到令人想象不到的地步。就算事态没有那么严重，城市受瘟疫影响，而政府却无所作为，很容易让民众产生逆反心理。所以，这个问题不能忽视啊，大人。” 埃尔顿愁眉苦脸的说着，事实上，作为贵族阶级的一员，他不是真的在乎平民的死活，而是这座城市的运转需要这些平民。虽然贵族们拥有绝对的财富和权力，但是倘若没有平民替贵族工作，贵族们的财富哪里来？埃尔顿心里同样不想去黑锤堡，但是作为一名在财政岗位上工作多年的老贵族，他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 “他们会趁此机会嘲笑我！” 但是戴维斯依旧不愿意。他只是觉得事情为什么总是那么多？自从自己上位以来，各种大小事情不断。有时泡澡泡一半都要担心是否又有什么破事发生。他甚至在怀念在沃尔芬堡的日子。那时候，父亲会帮他摆平一切破事。但是在这里，他总要自己去处理各种事务。有时候实在恼人。 “被嘲笑只是一时的，等我们换来了冰椒，就有办法解决瘟疫了。而且，绝不会有下次了。” 埃尔顿苦口婆心的劝诫到。 “容我再想想。” 戴维斯说完，十分不爽的甩手离开了办公室。 …… 夏季时节，罗德站在冬泉河岸边，看着浓烟从几处大型垃圾处理点不断冒起，心里五味具杂。停止和奥斯特领的贸易对黑锤堡的新兴经济的确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但是又不得不这样做。瘟疫蔓延，不采取措施，黑锤堡也有染上鼠疫的风险。 阿尔维斯近一个月来都在忙着与各路商人沟通，如今已处理得差不多了。只是这次事件给罗德提了个醒，今后不能将所有的贸易集中在隔壁的奥斯特领。帝国境内还有许多行省，更西边还有巴托尼亚王国。这些都应该成为黑锤堡的贸易伙伴。不应该将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若是这次鼠疫不及时解除，损失将越来越大。毕竟，有些货物独龙城和基斯里夫其他地方的需求量并不大，而产量却降不下来，在供大于求的情况下，自然出口商品的价格就会下降。 “阿尔维斯。” “嗯？” “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应该扩宽新的贸易渠道了？” 望着奔流不息的冬泉河，罗德心事重重的说到。 “早就应该这样了。只不过要和其他帝国行省或者巴托尼亚取得联系，建立贸易协定，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首先，帝国的其他地方知不知道我们的存在都还是一个未知数。基斯里夫在帝国的大贵族眼里就是一个穷乡僻壤之地。他们中的许多人至今都对基斯里夫带有蔑视。更别说我们只是北境一座小城。” “所以第一步我们要先让外界知道我们，了解我们？” 罗德问到。 “对的。先建立外交关系，第一印象很重要。我们可以派出使者或者代表团，与这些行省的官员取得联系。从地域上来看，除了奥斯特领，距离我们较近的就是诺德领。先从这里开始吧，之后再慢慢与帝国中央行省取得联系。” 阿尔维斯回答到。 “那你认为应该让谁来执行这个任务，作为代表团团长出使诺德领？” 罗德接着问到。 “维吉尔，我的意见只有他最合适。这个问题其实我早前思考过，这么说吧，整个黑锤堡现在看上去是人才济济。然而，这只是我们看来是，外界看来不一定认可我们这些事务官。首先，出使诺德领的人不能是像我这样的侏儒。我在黑锤堡有威信，不代表在其他地方也有威信。让一个侏儒出使他国，在有些人看来是对他们的蔑视和不尊重。其次，代表团代表着的是黑锤堡，那么，便不能让矮人，诺斯卡人来担任。这样，可以把博古尔，塞尔塔给排除在外了。而你是领主，在瘟疫爆发的特殊时期，也不能亲自外出。卡洛琳女士同样的道理，也不能离开。最后，最好是贵族来担任代表团的团长，平民的话只是在黑锤堡有地位，出了黑锤堡，没有人会认可平民的地位。所以，又把叶斯科维奇也排除在外了。那么，就只剩下维吉尔和夸雷亚拉两人中来选择了。这两人选谁我想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必须选维吉尔。年轻英俊的骑士对你，对黑锤堡可是忠心耿耿，哪怕在野兽人大举入侵，黑锤堡处于危难关头时，维吉尔也未曾背叛过你。而夸雷亚拉是一个怎样的人，你也清楚。” 站在罗德身边，阿尔维斯井井有条的分析着。一时间，一条主线已经被他整理了出来。 第349章 会谈（上） “早就听说罗德不是一般人，黑锤堡也不是一座普通的北方城堡，今天看来，果然如传说中的那样，另一番景色。” “哼，再怎么样就是一座小城镇而已。和贝克城还是天差地别。” “但是大人，贝克城是奥斯特在北方的重要港口，这座城市繁荣了至少两百年。而黑锤堡从一穷二白发展至今，不过用了两年时间。若是再让它发展二十年，恐怕会成为基斯里夫北方最强盛的地区。甚至有可能成为第二个厄伦格拉德。” “好了，好了，一群蛮子而已，再怎么发展也不可能成为一座真正意义上的城市。” 坐在帝国商船上，看着冬泉河两岸整齐如新的房屋和街道，贝克城的市政长官戴维斯和财政官埃尔顿不断交头接耳的交谈着。事到如今，戴维斯依旧不愿意承认黑锤堡的发展成果，更不愿意承认罗德有过人之处。对他来说，四年前那场恩怨还未完。若不是瘟疫蔓延，打死他也不会来到这苦寒之地，向一个基斯里夫佬求援。 帝国的商船原本是不能进入黑锤堡港口的，但是埃尔顿提前给罗德写信，说明来意。罗德这才勉强答应让他们通行。不过上岸必须经过严格的审查，不能带一箱货物上岸。只能市政官员和卫兵上岸。 阴沉的天空下，罗德亲自到码头迎接。和戴维斯不同，罗德身边并没有太多的守卫，只有十二名披着兽皮的壮汉稀稀疏疏的站在领主身旁，看起来一脸轻松。毫无戒备之意。 第一个下船的是贝克城的警卫队队长，在他身后，是二十四名全副武装的帝国士兵。而后才是财政官埃尔顿，他身边站着两个年轻的小伙子，看样子是书记员或者是医生之类的官职人员。最后才是市政官戴维斯。 事实上，这次贝克城的高层官员求见，罗德也是反复斟酌之后才做的决定会见他们。让帝国的船靠岸，无疑是有风险的。但是只有没有货箱上岸，风险还是可控的。毕竟，老鼠不可能藏在人体内爬到陆地上。罗德知道这些人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冰椒而来的。这种基斯里夫特有的植物可以说价比黄金。是治疗鼠热病的良药。 罗德也想过拒绝会见他们。但是后来想想，这次贝克港的官员求见属于高层求见，连市政官都亲自来了，可见他们的重视程度。若是不见，便和帝国结下梁子，所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虽然基斯里夫和帝国关系并不好，但是很难保证今后混沌入侵时，这两个国家必须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另外，新航路的开辟也需要帝国高层的认可。综合各方面因素，罗德最终决定会见这帮从帝国来的官员们。 “您一定就是罗德领主了？” 埃尔顿一上岸，先是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而后用那双细小的眼睛四处窥探了一番，最后将目光停留在那个高大魁梧的男人身上。他有着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气质，即便穿着十分普通，但是那双灰黑色的眼睛却炯炯有神，和自己一样，盯着来访者。 “正是，你好啊，想必你一定是给我来信之人——埃尔顿.雷恩，很高兴见到你。” 罗德站在原地，热情的与埃尔顿握手。埃尔顿点头微笑，只是他无法理解罗德是如何在一群人中认出自己的。在场还有其他官员，最重要的市政长官戴维斯还在后面…… 而眼前的领主看起来丝毫都不为对方的姗姗来迟而恼怒。相反的，他客客气气的，一脸友善。 但是介绍环节还是要有的，在埃尔顿的主持下，戴维斯这才一脸傲慢的从后面走上来，与罗德会面。 “我们一早就见过，市政官大人。” 当着众人的面，罗德微笑着提醒着戴维斯那段往事。四年了，时光如白驹过隙一闪而过。戴维斯虽说没有变化多少，罗德和黑锤堡却有着天翻地覆的变化。最直接的，作为城堡的领主，罗德身上和脸上的伤疤增多了。而戴维斯脸上和手上的皮肤却比以前更加细腻了。有传言称贝克城的市政官戴维斯在自家豪宅中用牛奶沐浴，现在看来也不无可能。 “请吧，城堡里详谈。” 不等戴维斯开口，罗德便礼貌的做出了一个有请的姿势。 …… “这么说，贝克城的鼠疫已经到了十分严重的地步？” 灰暗的城堡大厅内，罗德坐在领主宝座上与戴维斯一行人做着中规中矩的外交会谈。虽然贝克城使团中职位最高的是市政官戴维斯，但是全程下来他几乎没有吭声，反倒是那个埃尔顿在不停的说。而且条理清晰，从鼠疫的源头说起，再到鼠疫发生的时间和地点，大爆发，到如今的现状。虽说只是一个财政官，但却有着帝国外交官的口才。 反观戴维斯，从头到尾一直都在冷眼旁观，仿佛这件事与他无关一样。罗德看得出这位市政官的心情，他恨不得立马离开这里。 “是的，我们粗略统计了下，大概每十个人中就有一个染病。” 埃尔顿回答到。 “看起来疫情比我想象的要严重。” 罗德皱着眉头低声说着。 “是的，而且疫情大有扩散的趋势。我们已经采取了措施，清理下水道，招募捕鼠工，焚烧腐烂肉食等等。” “那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罗德问到。 “这正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帝国与基斯里夫百年来一直是盟友，先祖们曾经并肩作战，保卫这片大陆免收混沌侵蚀。” 埃尔顿说着，语气慢慢高亢了起来。 倒是一旁的戴维斯依旧无动于衷，他只对罗德身边的卡洛琳感兴趣，一对眼睛不时往卡洛琳身上瞄。罗德咳嗽了一声，而他依旧毫无反应。很快，大厅的侧门被打开了，乌索克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众人脸上立即显露出无比惊恐的表情。的确，一头身高四米多的巨熊就这样毫无牵制的走进大厅，着实让人吓一跳。就连戴维斯身边的卫兵都两腿发软，做好准备，随时要逃离。而戴维斯本人更是一下子被吓得魂不守舍，眼睛再也没空往卡洛琳身上瞄，而是盯着这头巨大的白熊。 “罗德……罗德……快……把它关回去！……” 戴维斯被白熊逼到角落里，惊恐之下连说话都说不清，舌头打结，半天才说出一个单词来。看得大臣埃尔顿一脸担忧。 “罗德领主，你这是？” 他转身问到。目光却始终不离戴维斯，市政官被堵在墙壁上，白熊的鼻子正慢悠悠的在他身上嗅着气味。 “哦，抱歉，这是我的伙伴，它在城堡里自由懒散惯了，想去哪就去哪，可能是看到你们来了，好奇就来看看了。你看，它在欢迎你们呢。” 罗德笑着说到。随即叫着白熊的名字，让它到自己身边来。 乌索克这才从戴维斯身上挪开，慢悠悠的走到罗德身边。再回看，在场的所有人帝国来宾几乎都冷汗淋漓，连卫兵队长都深深叹了一口气。他们知道，若是刚才这头野兽发疯起来，他们就算有三头六臂也保护不了市政官大人，可能连自己的小命都不保。黑锤堡的领主竟然养这样一头庞然大物做宠物，也真是够另类的…… “对了，我们刚刚说到哪了？” 罗德一手抚摩着白熊背部的毛发，一边悠闲的问着。 第350章 会谈（下） “哦，刚才……刚才说到鼠疫，还有药物的事。” 埃尔顿强忍着惊恐，压低声音说到。尽管罗德能够听出来他的情绪还未稳定。毕竟，巨大的白熊就在大厅中，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好似恶魔凝视，令所有来自帝国的人都感到不安与惶恐。 而罗德则神情自若，乌索克是他的伙伴，是他的战友，多年来，这头白熊早已成为黑锤堡的一员，它可以大摇大摆在城堡里闲逛，没有人会阻拦他。更没有人会将他关起来。饿了的时候，要么吃一些厨房准备的生肉，要么外出到森林里打猎。 只是一群来自贝克城的帝国官员根本就没有和野兽共处的习惯。特别是戴维斯，还被吓得瑟瑟发抖，呆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脸色苍白。而白熊也没少给他脸色看。 “罗德领主，你我都知道鼠热病的解药需要冰椒作为原材料。基斯里夫和帝国早在百年前就是盟友……” 埃尔顿接着说到。他看着罗德，眼睛却时不时瞄向巨熊，好像害怕他什么时候也过来和自己亲密接触一般。 “我知道，所以我才让你们来我的领地上。冰椒，我明白，这东西很重要，特别是对于解除瘟疫来说。放心，我不会趁乱漫天要价的。该是怎样的价格还是怎样的价格。” 埃尔顿脸色狂喜，然而，罗德的话还没说完。他顿了顿，继续说到—— “但是，目前来说，我的领地上并没有足够的冰椒再运往贝克港。” “这……” “不过放心，下一批冰椒依旧在健康成长，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一个月后会有另一批冰椒成熟。到时候，我可以先将其运往贝克港。” “那真是太谢谢您了，大领主。” 埃尔顿高兴的说到，然而，罗德做了一个手势—— “先别急着谢我。我的话还没说完。” “您说。” 埃尔顿恭敬的说到。戴维斯已经慢慢从恐惧中缓过神来。他望着埃尔顿，一脸不悦。一个帝国的官员，向一个基斯里夫的领主低头哈气。当然，埃尔顿也不愿意，但是特殊时期，特殊情况，也只能如此了。 “我不会向你们多要价，就像你刚才说的，基斯里夫和帝国是盟友，有困难应该互相帮助。帝国的子民等着这批药物治疗，我自然不会怠慢。但是，作为盟友，我希望你们也可以竭尽所能帮助我，帮助黑锤堡。” 罗德看了看一旁打酱油的戴维斯，又看了看主谈的埃尔顿。 望着罗德那双深邃的眼睛，埃尔顿顿时感到一阵压力。他知道，没有哪个领主会那么好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心和目的。果然，下一秒，罗德便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黑锤堡现在正在发展，朝着工业化的方向发展，所以，我需要一批工程师。” “工程师？是关于哪方面的？” 埃尔顿问到。他看了看一旁的戴维斯，希望得到他的回复。来黑锤堡之前，他们想过无数种可能，罗德会要钱，还是要其他特权，但是唯独没想过他向贝克城要人…… 戴维斯则还没从恐慌中缓过神来，他一直盯着罗德脚下的巨熊。脸色紧张。 “军工业方面的。” 罗德答到。 “这……” 埃尔顿终于忍不住了，他站起来，走到戴维斯身边，低着头小声询问着。 这种事他们不得不现场讨论。只见戴维斯脸色铁青，随即又在埃尔顿的劝说下归于稳定。终于，几分钟后他们达成了一致。 “请问罗德领主，你要多少位工程师来到您的领地上服务？” 埃尔顿站起来，彬彬有礼的问到。 “一百名，一百名军工业方面的工程师。” 罗德脸色不改的回答。 “但是这可能需要一些时间，我必须回去征求工程师们的意见。你知道的，我不能强迫他们来到这里。贝克城的军工部与他们属于雇佣关系。如果我们强迫他们辞掉原来的工作，前往别的地方。他们完全可以拒绝，前往其他地方工作。给我们一些时间。” “嗯，不急。反正下一批冰椒成熟也需要一个月作用的时间。这一个月里，还麻烦你和戴维斯阁下帮我挑选一批工程师人才。” 罗德平静的回答着，却话里有话，含糊不清。以至于埃尔顿一时不明白一个月是什么意思。若是一个月后他还召集不到一百名工程师，那么黑锤堡的冰椒是不是就不会发船了？但是他不能问，他怕一旦问了，就成为事实了。所谓把柄在别人手里，被动是自然的。黑锤堡没有贝克港，可以将冰椒卖到其他地方，而贝克港没有收到冰椒，瘟疫会蔓延。从其他地方购买，价格是这里的好几倍。埃尔顿只能妥协。 而罗德故意将交换的筹码定在一个中间位置，既然对方可以勉强接受，又感觉在割肉。毕竟，一个军务部也就三四百名工程师，这些都是属于高级技工，一下子拨走三分之一的人，着实还是有点难办。几个月前从黑锤堡进口的连射炮还没研究透，这么一来，进度又要落后。但是在瘟疫面前，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我会尽力的，罗德领主。” “等等，具体事项我们还没谈呢。” “具体事项？” 埃尔顿感到自己有些头皮发麻。这个坐在宝座上的男人看起来像野蛮人，其实脑袋精明得很。先是抛出巨大的诱惑，而后慢慢谈后面的事。若是后面的条件有一个谈不拢，前面的大合作也就落空了。这种感觉就像将一块肥肉放在一个饥饿的人面前，却吃不到。需要各种利益交换，才能吃到这诱人的美味。着实让人难受。 “嗯，具体事项。比如，我们是不是应该达成一项协议，今后往来于黑锤堡与贝克港之间的药材贸易是不是应该免税？” “额……是的……当然……” 埃尔顿哦哦啊啊的，他没有理由反驳，这是救人救命的解药，难道也要征收关税？确实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然而，他也知道罗德的意思是今后，今后都不要关税了，只要是药材生意的话。然而，黑锤堡出口到贝克港的药材远远大于贝克港出口黑锤堡的药材…… 第351章 疫病研究部 帝国的官方访问团仅仅在黑锤堡待了两天便离开了。原因是谈不下去了……埃尔顿不知道在这里多待一天，罗德是不是又会多想出一些鬼点子，基斯里夫和帝国是盟友这句话是他说的，到头来却成为罗德的挡箭牌，张口便要这个要那个，而且还有理有据。 基斯里夫是帝国北方的防线，而基斯里夫北境更是这道防线的桥头堡，没有理由不帮忙。关键是还有一批货在罗德手上，这些冰椒在平时不要也罢，可偏偏此时贝克城境内瘟疫蔓延，正需要它们。 离开黑锤堡的时候，埃尔顿依旧和罗德热情拥抱，但是心里面却十分不爽。因为他粗略估算了下，到头来与罗德签订的协议所损失的利益，就要赶上从其他地方进口冰椒的成本了。若是这个北境领主再提出一些额外的条件，这趟访问也就没意义了。白白耽误了十多天时间。 …… “莱安娜，上次我说过的成立专门研究瘟疫的医疗小组，我想，不管困难再大，还是有必要去投入。” 贝克城的使团前脚刚走，罗德后脚便找到了女祭司。通过两天的会谈，罗德可以明显感觉出这次瘟疫的严重性。话说若是单纯的疾病，只会夺去一两个人的生命，但是传染性疾病则不同，这是可以引起种族灭绝的。所以不能不重视。就算将有限的医疗队伍抽出一部分，投入到高风险的瘟疫研究，罗德也觉得有必要。 “嗯……既然你决定了，我必定全力支持。只是……” 莱安娜欲言又止，她的眼神有些忧虑。尽管不说，罗德却看出来了。 “只是什么？有什么困难和想法尽管跟我说，我会尽一切办法帮助你克服这些困难。毕竟，在这座城堡里，我们可以信任的人不多，是吧？” 罗德笑着说到。就差没把手放在女祭司肩上了。他知道男女有别，自己毕竟是有妻子的人，要注意形象。 “我在想我们怎么去克服人手不足这个难题？你知道的，黑锤堡目前几乎没有专门研究瘟疫的医师。应该说没有人愿意。” 莱安娜抬起头望着罗德，她对这个男人的信任已经超过了其他所有人。这是长时间的积累留下的。在看到罗德一次次取得辉煌的成绩，一次次完成常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之后，女祭司对他的信任达到了另一个高度。只要是罗德提出的，她都会尽力去完成。 “荣誉和金钱是激励人最好的手段。我会下令给研究瘟疫的医师最好的居住条件，还有最高的薪水待遇。至于领地内没有专门研究瘟疫的医师，可以派一些愿意学习的医师前往帝国深造。阿尔道夫有帝国最好的医学院，我可以公费让这些人去留学。” 罗德说着，停顿了一下—— “但是有一个问题，人才总是往高处看，我担心的只是到时候他们到了帝国，会直接留在那里。而不愿意再回来。” “那就和他们签合同吧，具有一定的约束力。另外，若是你担心这个问题，我们可以选择有家室的人去帝国留学深造。毕竟，有妻子和孩子在这里，他们便不会想着背叛黑锤堡。不是吗？” 莱安娜建议到。 一瞬间，罗德只觉得女祭司说的话好有道理……一个人毕竟无法想到太多，顾及全面，而多几个人一起参谋，一起思考，有时候便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 西贝斯是在一次训练中被手下新兵打伤的，他那时正走神，新兵一锤下来，来不及躲闪，直接被锤在脸上，留下了深深的伤疤。随后罗德立马叫停了训练，并取消他厄孙之子骑士团团长的职位。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的女儿被带到基斯里夫城了，那里压根就是黑暗的牢笼。你担心她，对吧？” 将熊骑士团长免职以后，罗德将他单独约了出来。事实上，领地内这些主要事务官心里在想什么，罗德大概都能猜得到。有些在想着如何完成工作，有些在想着如何更好的侍奉自己的神明，还有的，在想着如何更好的捞钱。就像夸雷亚拉那样的，虽说是商会代表，但是每天的一切行为都围绕着经济利益来，没有利益的事是绝对不会做的，甚至和不可能取得利益的人在一起每多待一分钟他都觉得是浪费。 而像西贝斯这样的，无疑就属于那种虔诚的信徒。罗德知道，以他的能力，担任骑士团团长的职务是毫无疑问的。但是，贝拉被发现是女巫，送到魔法学院学习，这无疑给他造成了强烈的心理负担。谁都知道那个地方一旦平民之女进去了，就是有去无回的。即便罗德可以给西贝斯封骑士，但是卡特琳娜并不会承认。她只承认她亲自封爵的那些人。 西贝斯不说话，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或者说他根本说不出话来，痛苦在心底蔓延，好似剧毒的藤蔓，扼住他的心脏和喉咙，让他无法呼吸。几乎连吃饭睡觉的时候，西贝斯都在担心自己的女儿。厄孙……熊父……救救我……他经常在心里这样喊，然而，又知道熊父根本不会管这事…… “西贝斯，我跟你讲讲我和丹尼斯的故事。” 和西贝斯走在河湾步道上，罗德忧郁的望着河面。 西贝斯转过头来，用很认真的眼神盯着罗德。他知道领主罗德的女儿也是女巫，但是关于他和自己女儿的事，却很少有人提及。而西贝斯现在需要这个，需要这些消息来刺激他麻痹的神经，来激励他，至少，让他觉得生活还有一丝希望。 “我的女儿丹尼斯，她比你的女儿贝拉更早觉醒霜寒天赋。丹尼斯是在一次野兽人入侵的夜里觉醒的。那时候，我正带着士兵在外面与野兽人搏斗，一队野兽人摸黑闯进了城堡，他们在城堡里厮杀屠戮，卫兵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直到这群野兽闯进了丹尼斯的房间……” 罗德说着，神情忧郁。 第352章 机械化 交货的日子很快来临，这次黑锤堡对帝国行省奥斯特领的援助，说是援助，其实更像是一场交易，一百名贝克城的工程技师早在半个月前就抵达了黑锤堡，而罗德也按照约定，冰椒一成熟，便直接装船发往贝克港，不再向其他地区销售，而是直供灾区。 当然，能够在短时间内种植出如此多的冰椒，还要感谢卡洛琳。没有霜寒女巫，这次交易不可能那么顺利。卡洛琳自己不知道，而罗德却心里明白，这个天真的少女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三阶女巫，从她的表现来看，至少已经达到了五至六阶的水平。否则，魔法不可能如此充裕。冰椒可以快速成熟跟卡洛琳的冰霜魔法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罗德猜想这可能是由于她这两年来不断奔走作战造成的，毕竟，在厄伦格拉德爆发之前，卡洛琳是没有经历太多实战的，而这短短两年内，她不断战斗，甚至差点因此殒命，所有的进步都是在无数次的实战磨练中得来的，霜寒女巫也不例外。 看着卡洛琳那天真的笑容，罗德不愿将这个事实说出来。否则，卡洛琳肩上的压力就重了。 而那一百名来自贝克城的帝国工程师，罗德已经在半个月前将他们安排到研发部，专门攻克收割机这个技术难题。结果很是令人满意，事实证明只要钱到位，什么事都好办。在官方的大力支持下，贝克城的工程师们没给帝国丢脸，短短半个月内，收割机的雏型便被设计出来了。而且，用的是煤水做燃料。这玩意可比酒精便宜多了。因此，罗德直接将生产收割机的工作交给了这帮贝克城的工程师。 也因为这件事，罗德有了新的打算——或许黑锤堡的工业必须细分了。专门生产武器大炮的和专门生产民用农用的，必须分成两个不同的部门。让擅长不同领域的工程师到各自工厂内上班，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利用人才资源。否则，就像此前，将产生收割机的任务交给矮人，这帮矮人死活要用酒精做燃料，一百年都造不出真正实用的农用收割机。 而当这个任务交给帝国方面的工程师时，他们很快就解决了问题。有什么原料就用什么原料。什么东西便宜又实用就用什么。罗德是赞同这种做法的，但是他不能说，尤其是在矮人工程师面前，还是要称赞他们造出来的东西好。毕竟，这群矮子就是一根筋。他们觉得自己的东西好用，这辈子估计就都是这样认为了。 有了收割机之后就要好好利用，趁着夏季即将结束，秋季即将到来之际，罗德让农业部部长挑选出几个种田好手，让他们首先尝试着使用这种机械去收割麦子。每一种新事物出来都会引起一些反对和不适应。这次也不例外，农用收割机虽说可以快速收割大片麦田，节约大量的人工成本，但是这玩意毕竟是新鲜玩意，农夫们对它还是很抵触的，担心这家伙开过田地，他们辛辛苦苦种了大半年的农作物是否会直接被毁掉？ 罗德明白这种担忧，于是先是用一小块麦田做实验。同时叫上这些农夫，应该说现在是农场主了。同时叫上这些农场主在一旁围观。 秋天，机械的轰鸣声和农场主们脸上的忧虑之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确定这玩意可以用来收割麦子？” “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见，不过我相信罗德领主，只要是他造出来的东西就有用。” “先看着吧，这玩意可不是他造出来的，而是帝国的工程师们造出来的。我对帝国佬从来都不信任，那帮自傲冷血的家伙。” “我打赌这怪车可以动起来。” 麦田旁，农场主们议论纷纷，而麦田里，帝国的工程技师已经爬到了收割机上部，熟练的操控起了这台大家伙。初秋的阳光下，收割机巨大的轰鸣声赫然响起，滚滚浓烟从排烟口喷了出来，很快，这台比马车还要大一倍的机器就开始运作了。 它像一台坦克，碾过金黄色的麦田，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幕，这可都是成熟的麦子啊，就这样被这台四不像碾平了？罗德领主在搞什么？农场主们脸上流露着惊讶与困惑的神情。 但是，当这台大家伙驶离原地的时候，人们看到那原本高高的麦穗被直接削了半截，麦子就像暴雨般哗啦啦的扫向收割机内部。效率简直比农民手动高出百倍。就连农业部部长达拉斯都看得目瞪口呆，他听说罗德一直在研究一种快速收割麦子的机器，但是绝没有想到是眼前这幅模样。 被碾平的麦田，所有麦子被收入收割机存储仓，来回两趟，整片试验田便被收割干净了。打开储存仓时，人们看到金灿灿的麦子堆得满满的，丰收的喜悦洋溢在每个人脸上。这下，不必再担心收割来不及了。有些农场主当即决定掏钱购买这台收割谷物的神器。但是罗德坚决不卖。不是价格问题，而是这样的机器目前只有一台……要让农民们都使用上这样的机器，至少需要三到五年的时间，而这期间，罗德打算用租赁的形式将收割机租给各个农场主和富农。让富裕的农夫自己决定是继续手动收割还是使用这种新工具。 至于那些没钱的贫农，罗德就不会强迫他们使用了，毕竟，贫农和富农的差异还是十分巨大的，富农租一台收割机使用对他们来说不是问题，而贫农的收入有时只够他们维持温饱。不过不使用新技术最后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不断落后。 为了不让贫农被富农兼并，罗德觉得以官方名义收购粮食还是有必要的。反正北境这种地方，储备一些粮食做家底总是没错的。鬼知道野兽人、绿皮，混沌军团这些外敌势力什么时候会来。到时候农田被糟蹋，便需要存粮来安抚民众了。 第353章 感染者 “莱安娜女士，快来看看吧，从贝克港回来的商船里，似乎有人感染了鼠热病！” 宁静的修道院内，四面阳光浸透，莱安娜正带领着一群女祭司在修道院大堂内做着祷告，突然，一名黑锤堡的士兵闯了进来，他倒是恭恭敬敬，只是汇报的消息让莱安娜不禁眉头一锁。最担心的事还是出现了。 她急忙带着两名女祭司，跟着卫兵走出了修道院。凝重的气氛在空气中蔓延，即便没有交谈，莱安娜也能从每个人脸上看出他们的担忧和不安。虽然鼠热病不会通过人与人之间的接触直接传播，但是毕竟是传染性疾病，人们纷纷表现出不安也是正常。 穿过旧城区，来到码头时，商船已经空空如也，按照罗德的要求，船员们没有将一件帝国的货物搬进来，船长只是带回了贸易的利润。同时，将那名受感染的船员留在了船舱内，并派了两个船员留下来守着他，不让他上岸。 “女士……” 看到莱安娜到来，两名船员很自觉的让开一条路，并对女祭司报以尊敬的态度。 这间船舱很小，只能容纳一张小床和一块小桌子。排泄物就在床底下，一进门，莱安娜便能闻到那股恶臭味。然而，作为医生，这种事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感谢诸神，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我不会死的……对吗？” 病榻上的水手挣扎着起身，用微弱的声音感谢着女祭司的到来。他们都知道，在黑锤堡，医术最高超的就是莱安娜了。女祭司不仅医术高明，偶尔还会用神术，所有人都相信，没有她看不好的病。这名船员在海上挣扎了半个月之后，终于等来了希望。 面对病人殷切的目光，莱安娜只能勉强点了点头。事实上，并不是每次治疗她都能让病人痊愈，有些时候，神医、慈悲女神的女儿，这些称号不过是外界给她的而已，莱安娜曾经面对一个在战争中失去双眼的战士，而她对于这样的伤势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伤员在绝望中死去。所以，有些时候，自己并不是像外界传的那么神乎…… “这样的症状持续多久了？” 莱安娜走到床边，一边戴着手套，一边询问着患者的基本情况。他的皮肤已经开始出现红肿和溃烂。一对结实的手臂上长出了许多脓包，有些已经破了，不知道是自己破的还是被故意挤破的，流出的脓液干涸之后就附在皮肤表面上，呈现出黄红黄红的颜色，黄色的是脓液，红色的是血水…… 而他的脸上则呈现出大片的红肿，好似被人群殴一番后的样子。连嘴唇都肿了，估计进食都难。 莱安娜皱了皱眉头，她知道患者的痛苦，同时也感到这个病并没有那么简单。情况比她预想的要严重得多。 “半个多月了，我在离开贝克港的时候被发现的染上了瘟疫。就半个多月，最多不超过二十天，我保证……不超过二十天……” 病人帕拉尔挣扎着说到。 莱安娜知道他现在很痛苦，连说话都很痛苦。从外表症状上来看，这的确属于鼠热病的症状。只是，她还不敢断定，毕竟，不是每个病都可以从外表特征来判断的。 “我会先给你外敷草药，然后再内服苦寒汁，这个过程很痛苦，不是一天两天可以治愈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还有，接下来你必须隔壁一段时间，你可以写信告诉你的家人你还平安，但是不能出去。只要配合治疗，还是有希望治愈的。初步来看，是鼠热病的症状，你也知道，这种病一般不会致命，就是很痛苦，会让人浑身无力，还有，浑身红肿。” 莱安娜说到。 帕拉尔脸色忧郁的点了点头，目送女祭司走出室外。 “请问要怎么称呼你们？” “哦，祭司长，叫我们克里斯就好了，我们是兄弟，他是我弟弟，我是他哥哥。有什么吩咐您直说。” 两名在船舱外等候的水手恭敬的回答着，尽管莱安娜知道他们平时不是这样的。可能在这之后他们就会在背后议论自己的身材如何如何……但是普通水手就是这样，没有经过教育，环境如此，莱安娜知道不能怪他们。 “你们的伙伴感染了鼠热病，这种病虽然不会通过接触传播，但是我仍然需要将他隔离起来观察。我需要你们将他抬出这里，送到修道院内，我会专门给他准备一件单独的病房。” 看着两名水手，莱安娜认真说到。 …… 几乎就在莱安娜救治患者的同时，罗德听到了黑锤堡第一例鼠热病感染者的消息。不过有女祭司在，罗德暂且不必那么担心，毕竟这只是单独的病例，而且，早在两个月前，所有防疫工作都已安排到位。只要没有携带病原的老鼠混进城，问题就不大。毕竟这种病无法通过人与人之间传播。 罗德最近在和阿尔维斯研究的是黄金的利用问题。经过两年的发展，黑锤堡如今的黄金储备已经堆满了一整个地下室。由于银行的运作需要的是货币，而不是黄金，所以罗德在想着要不要私自将黄金铸成货币，到市场上流通。虽然按照律法，王国境内的领主们是没有金币铸造权的，那属于基斯里夫沙皇才有的权力。但是若凡事都按照律法来，那什么都干不了。 黑锤堡地处边疆地带，罗德知道女王的手伸不到那么远。如果要防备的话，最多就是防备那些秘密警察的渗透。所以，若是要自己铸币，这必然属于高度机密。越少人知道越好。 “我的建议不要让那些矮人参与进来。不是不相信他们，而是矮人们都是天生爱吹牛的家伙，我们不能保证这些矮人到时候一顿酒下去不会乱说什么。” 阴暗的地下室里，阿尔维斯用沉重的口吻说到。小侏儒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事实上，罗德从未见过他这番认真严肃的样子。可以说，私自铸币，在帝王眼里就是背叛。不过要发展，就不能畏手畏脚。否则，以正规渠道，黑锤堡根本不可能发展成为像厄伦格拉德那样的大城市。今后更别提推翻冰雪女王和阻挡混沌入侵的事了。 “嗯，我也这样认为。而且，工厂必须和其他兵工厂隔离开来，铸造货币并不需要太大的空间，我的想法是，直接将炼金坊搬到城堡内部，派最忠诚的卫士把守大门，这样才会相对安全一些。” “那铸币之人呢？” 阿尔维斯接着问到。 “让黑锤堡的铁匠来，铸币工艺并不难，只要造好模具，一般的工匠都可以制造，差别就是相仿度的问题。如何让我们自己铸造的货币看上去和基斯里夫发行的货币一模一样，这是关键。不过人员问题的确也是很棘手的一件事。” 罗德叹了口气，人心难测，防不胜防。除非自己亲自造币，否则，是人都要担心其嘴巴不严。但是自己造币这显然不现实。 第354章 矮人区 铸币大业最终被确定下来，由十六名核心成员组成铸币师，这十六人皆是黑锤堡的原住民，有的是之前就是铁匠出身，还有的是后来黑锤堡发展了后续加入的学徒。尽管手艺上不如矮人工匠，也不如帝国工匠，但是这些人的忠诚度是值得信赖的，毕竟，是罗德让他们过上了富足的生活。 铸币坊就在城堡内部，由原来的铁匠坊改造而成。另外，罗德将十二名诺斯卡亲卫队的士兵安排到铸币坊门口，轮流值班，保证只有罗德、卡洛琳和阿尔维斯可以进入这间工坊。其他闲杂人等一律不准进入。 铸好的钱币只能在夜里偷偷运出，乌索克会不定时前来巡逻，保证金币的安全。也相当于监督这里的工作人员。可以说，这是整个黑锤堡最机密的工作。十六名铸币师连家人都不能告诉他们自己在做什么，只是跟他们说领主有令，让他们到城堡里工作，做着原来打铁的工作，为城堡守军打造盔甲这样的谎话。 当然，这些铸币师们也十分清楚，不说实话对他们有好处，只要保密工作做得好，他们保证是黑锤堡衣食住行各方面待遇最好的一批人。 一切都慢慢走上“正轨”后，罗德踌躇满志，因为口袋更加富足了，黑锤堡的产业越来越多样化。每半年一次的人口普查，按照阿尔维斯提供的表格数据来看，黑锤堡如今的总人口已经突破一万人的大关，达到了一万一千两百多人。加上流动人口，估计城镇内的实际人口数量会超过一万五。 人口的增长带来的是食物需求的激增，为了保持土地活力，罗德让农业部那边实行轮耕方案，从明年开始，各农场不能再无限制的耕种，而是要采用轮耕制，以保持土地肥力。 另外，来自独龙城的矮人越来越多了，几次大规模战役之后，黑锤堡附近没有了强敌，伏特加酒的贸易之路又增进了这座城镇的繁荣，使得越来越多的独龙城矮人来到这里定居。渐渐的形成了自己的生活区。 就像诺斯卡人有自己的生活区一样，矮人们同样聚集在一起，形成一整个街区都是矮人的局面。这些独龙城的矮人们将街区里的房屋租下来，而后改造成自己喜欢的风格。整条铁匠大街就像是矮人们的专属地盘一般。当然，本质上这还是属于罗德的领地。 独龙城的矮人们在这里定居，将社区学校改造成贸易协会、探险家协会，还有考古协会等等。酒馆里卖着矮人们最喜欢的冰啤和矮人烈酒。当然，也有不少黑锤堡的平民会在这里消遣。 同样的，橄榄球运动也大受矮人们的喜欢。甚至跃跃欲试要组建一支矮人球队上场比赛，罗德则不吭声，表示爱上场你们就上呗，只要不怕腿短的话。不过身体够强壮倒是他们的优势。至于具体运作罗德就不管了，他们自己创建球队，自己去参加报名就好了。 不过黑锤堡的其他娱乐活动这帮矮人却不喜欢。比如剧院、温泉公园这些。看一场长达两个小时的戏剧演出对于独龙城的矮人们来说简直是一种折磨，他们宁可钻到地下，去研究石头的成分和构造，去阅读探险故事和世界地理，也不愿意坐在剧场里看那些无聊冗长的演出。至于温泉，对于矮人来说同样毫无吸引力，更何况那坑爹的门票价。 阿尔维斯虽然没有对街区内矮人的具体人口做统计，但是通过食物的消耗情况来反推，阿尔维斯得出的结论是，这一带的矮人总数逼近一千人。占据整个黑锤堡总人口的十分之一。 为了方便管理，罗德干脆将整个区域设为矮人区，取名铁炉堡…… …… 基斯里夫，魔法学院。 自从上次厄伦格拉德叛乱结束至今，丹尼斯便再也没有见过父亲。不是不想，而是没机会。所有的女巫在毕业之前都没有机会见到自己的父母。她们像动物一般被圈养起来，每天的作息都是被规定好的，太阳从地平线升起的时候她们便要从被窝里起床，开始一天的训练。直到太阳落山时才能吃晚餐休息。 沐浴只能洗冷水，这项规定对于高年级的学生来说影响不大，经过数年的学习，她们的体质早已趋于寒性，对于冷水，冰水并无排斥。但是洗冷水浴对于低年级的学生来说，影响就大了。由于是刚刚进学院的小女孩们，他们的体质还是正常人的体质，冬天碰到冷水简直要人命。但是冰雪女王便是这样规定的，适者生存，能够扛下来的，便是精英，不能的话，只能说天赋不够，冻死也无所谓。 有些大贵族的女儿会受到一些特别的照顾，可以在入学一两年后再洗冷水澡，不过平民之女则毫无特权。大体上你能扛过去就扛，扛不过去也没人替你收尸，每年死在魔法学院的平民女巫不知道有多少。有的是刚刚觉醒的小女孩，在惊恐与绝望中永远的留在了这里。 丹尼斯幸运一些，因为她原本就天赋过人，对冰霜之力有着天然的亲和力，冷水淋在身上，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她只是有些担心新来的贝拉，这个小女孩和自己一样，来自黑锤堡。丹尼斯想照顾她，然而，学院里人多眼杂，难以掩人耳目帮助她太多。 “今天我们来学习新的一课——血液冻结。” 课堂上，大导师艾琳用冰冷的声音念到。 “丹尼斯，你来给大家演示一遍，如何给活物进行生理冻结。” 大导师说到。这几乎是每堂课的常规了。因为丹尼斯那无以伦比的天赋，使得她几乎都是走在同学们前面，当正课还没上的时候，她已经通过预习和私下与老师沟通掌握了技能，当正课来临时，丹尼斯对魔法书上的内容早已融会贯通，灵活运用。久而久之，便形成这样一个不成文的潜规则。那就是丹尼斯先上台演示一遍，导师再开始讲课。 同学们盯着这位年龄比自己小很多的女巫学徒缓慢走上讲台，目光中有羡慕，有嫉妒，有不屑，也有崇拜…… 只见丹尼斯走上讲台，抓起一只充满活力的小白鼠，拿在手上把玩着，她的动作时而轻柔，时而有力。小白鼠挣扎着要从她的指间逃脱，却始终没有办法挣脱。丹尼斯用轻微的冰魔法冻住它的腿脚，而后呵出一口冷气，将小白鼠冻僵。再念起一阵简单的咒语，刚才这只活蹦乱跳的实验小白鼠瞬间便犹如一尊冰雕，凝固冻结在丹尼斯手上。 丹尼斯将实验品交还给导师。然而，艾琳并没有接过冻僵的白鼠，而是直接念了一小段咒语，空气中传来一阵骨头脆裂的声响，瞬间，刚才那只被冻僵的白鼠在丹尼斯手掌心发生了爆炸。冰霜爆炸……被冻结的血肉就像碎块一般洒落一地。负责保持教室清洁的仆人们连忙上前清理残渣。 这时，大导师艾琳才缓缓的说到—— “血液冻结，冻结的不单单是血液，而是所有的液体，任何生物，体内都有大量的水和血液，这些对于他们来说是生命之源，而对于我们来说，就是潜藏在他们体内的武器。” 第355章 常备军 所有的经济发展为了创建一支更强大的军队。经过两年的发展，黑锤堡的常备军数量已经达到了一千人。其中四百人来自诺斯卡，属于野战军队中的主要力量。另外六百人来自基斯里夫本地，由基斯里夫人组成。同四百人的诺斯卡野战军一起，组成黑锤堡的正规军。 之前的诺斯卡主力军自然不用说了，跟着罗德走南闯北，经历了野兽人战争，两次诺斯卡部落入侵，厄伦格拉德叛乱，在一系列的战争中成长成为一支经验丰富的老兵军队。而新组建的常备军罗德同样对他们严格要求。除了日常的战术、战斗训练，这些新兵还必须担任工程师的角色。训练之外的时间必须赶赴黑锤堡各个地方去参与工程建设。 连接黑锤堡与海德堡的军道便是他们修筑的，另外，黑水大坝也有他们的功劳在里面。同时，大球场、图书馆、剧院、三级城墙等等一系列工程都有常备军忙碌的身影。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平原大决战其实是很少很少的，大部分战斗其实是小规模冲突，几百人，上千人的战斗比比皆是。这些战斗的地形也是千变万化，有时在丘陵，有时在谷地，有时在平原，有时候又在河滩。 人类的身体素质远不如野兽人、绿皮、混沌军团战士，所以，战术十分重要，阵型是一部分，工事建设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事实证明，几次以少胜多的战役中，这支黑锤堡的诺斯卡军队便是用工事取胜。 以最快的时间建起一座防护墙，或者建起一座临时的木桥，再或者引水改变地形等等，这些都是罗德要训练新兵们的地方。就像刚刚过去不久的诺斯卡联军大入侵，北境军团便是利用工事，一夜间筑起一道冰雪长城，将野蛮人围在中间屠杀。倘若没有这道围墙，单纯从数量上，诺斯卡联军就可以碾压北境军队了。 同样的，若是遇到险峻的山谷，一支可以在短时间内建墙迎敌的军队和一支只会硬抗的军队可谓相差巨大。面对巨人或者巨兽那样的大型单位，人类步兵结阵简直就是找虐。 另外，各种战争工具罗德也要求士兵们掌握，比如沥青、煤水的利用。基斯里夫很少有火焰魔法师，但是火攻对于战场来说同样重要，如何设陷阱，如何在敌人的必经之路上使用火攻，这些也是罗德要求新兵必须掌握的。经过两年的训练，许多新兵事实上也已经掌握了这些技能。 当然，黑锤堡的实际总兵力就远远不止这个人数了。常备军需要军费维持，属于职业兵，他们的数量不可能太多，否则领主负担不起。一般来说，遇到真正的大战，各地领主包括国王本身都会招募临时兵。 这些士兵属于非职业兵，他们来自社会各个行业，各个阶层，有的是果农、有的是猎人、有的是铁匠、工匠、伐木工、手工制造者等等。当然，大多数情况下招募的其实是农民兵，也就是城市以外的农夫们。 事实上，基斯里夫和帝国一样，城市人口虽然很多，但是比起农村，还是远远不能及的，至少百分八十的人其实是居住在农村的。所以，一旦有大战爆发，征召的军队可以迅速扩张到数万人，甚至数十万人。 但是，这些士兵根本算不上合格的士兵，顺境中可以冲杀，逆境中大多数人只想着逃命……军团中真正的主力还是那些常备军。有人说，常备军和应征军属于两个不同物种…… 所以，黑锤堡实际可以凑出的军队人数远远不止这一千人。按照最新的人口普查数据，整个黑锤堡常住居民达到一万两千人，剔除老人、妇女和小孩，成年男性大概有四千人。加上非城镇人口，也就是分布在广大郊区的农户，这个数量估计至少也有两三万人，保留必要的后勤人员，遇到大战事，至少可以凑出一支三四千人的军团。 但是这是在领地遭到入侵的生死关头才会这样做，平日里没有人会这样做。因为负担这三四千人的军团需要大量的粮食和物资，领主们辛辛苦苦攒了几年的粮食可能会在短时间内被消耗干净。而且，聚集起这些人会导致农田荒废，若是遇到播种和收割的季节，那损失可就大了。有些以农业为主的城镇可能会因此一蹶不振，闹饥荒，从此领地荒废都说不定。 所以，即便是像厄伦格拉德叛乱这样的大事件，当初北境各领主也就是派出了不到四分之一的军队。以履行他们向沙皇效忠的义务。 可以说，罗德的领地上相当于四五万人养一只一千人的军队，比例大概五十比一。事实上，这个比例相比于各地领主来说，已经算高的了。一般来说，各地领主的常备军与领地总人口的比例大概是一百比一。而罗德之所以可以做到五十比一，是因为黑锤堡的常备军不仅要负责保卫家园，出征异地的工作，还要负责各种市政建设，公共建设，这实际上抵消了一部分军费支出。 “罗德……” 罗德坐在办公室里凝望着窗外的城镇沉思时，阿尔维斯敲门走了进来。他的胡须又多了一圈，就像黑色的海藻包裹着一张小孩般的嘴巴。罗德曾经让他注意形象，但是在阿尔维斯看来，侏儒不需要注重形象，他是什么样的没人关心，大家只关心他是否有能力管理好城堡。 “‘铁炉堡’今早发生了一起斗殴事件，一位基斯里夫的商贩前往矮人铁匠铺购买铁器，结果被矮人工匠直接踢了出来，并在大街上引发了斗殴。准确的来说，是商贩的同伙和矮人工匠们在大街上斗殴，导致短时间内街道堵塞，聚集了大批人，不过放心，我已经解决好了。” 阿尔维斯走进来，边走边说着。 “斗殴的原因是什么？调查清楚了吗？” 罗德收回目光，盯着阿尔维斯问到。 “清楚了，起因是这个基斯里夫商贩前往矮人铁匠铺购买铁器，连续三次讲价，最后矮人工匠生气了，直接将他拖出店铺外，还踢了这个高个子商贩一脚。商贩不满遭到人身攻击，跟同伙冲进去准备暴揍矮人一顿，结果店铺里所有的矮人都冲出来了。双方在大街上互殴。” 阿尔维斯坐下来，继续说到—— “你知道的，矮人的脑袋就是一根筋，他们从不讲价，一分钱一分货，从来都是如此。这个小商贩据说连续三次讲价，矮人铁匠才爆发的。” “讲价是人类的坏习惯。” 罗德苦笑到。 “的确，狡诈是人类的天性，各种假冒商品在人类的地盘上横行，然而，在矮人那里，你看不到一件假冒伪劣产品。制造质量低下的产品对于矮人来说是一种耻辱，就像割断胡子一般，是无法容忍的。可惜人类从来做不到这样，荣耀与人品在人类的国度里从来都是摆设。或者挂在骑士和国王嘴里的东西，最不可靠。不过这些事件也给我们敲响了警钟——矮人区需要治治了。” 阿尔维斯看着罗德，神情骤然严肃了起来。 “的确……你打算怎么治理这块？” 罗德问到。 “矮人不是黑锤堡的子民，确切的说，他们也不是基斯里夫人，所以，矮人们必然不会服从我们的管理。但是‘铁炉堡’又不能不管，否则，将来这样的事件还会有很多，一旦哪天转化为全黑锤堡民众与矮人的矛盾，那我可就回天无术了。其实这件事我曾经想过，我是想法是让矮人自治。类似于你当初征服诺斯卡部落，让海牙氏族留在原地，扶持一个大酋长管理原来的部族，这样，可以解决很多管理上的难题。” “让他们自己推选出一个区长吧，矮人可不像诺斯卡人，他们也不是被征服的人，不好直接管理。” 罗德说到。 第356章 占卜师（上） “大人，我们抓到一群骗子。” 黑锤堡阴冷的冬天，阿尔维斯坐在办公室内，紧挨着炭盆取暖。卫兵像往常一样通报着各种杂七杂八的事件。对于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阿尔维斯可谓见惯不惯了，他可以将一部分事情交给自己的助手去处理，但是精力旺盛的他还是时常自己处理这些事。毕竟，三十几岁的年龄对于一个人类来说，正直壮年。 “哦，他们骗谁了，平民还是贵族？骗财还是骗色？如何行骗？行骗招数？” 阿尔维斯头都没抬，只是埋头在炭盆前给自己取暖。例行公事一般询问着。 “他们没有行骗具体的人，也没有骗财，更没有骗色，大人……” 卫兵汇报到。 “没有具体的某个人？什么意思？” 卫兵的答案让阿尔维斯产生了兴趣，他抬起头看着卫兵，一脸笑意。世上竟然还有这种骗子，不为财，不为色，那他行骗的目的和动机是什么？ “额……嗯……他们没有骗具体的哪个人，但是他们在人们面前展示诡术，声称自己可以预见未来。” 卫兵吞吞吐吐的回答到。 “可以预见未来？” 阿尔维斯笑得更开心了，世界上从来没有人可以预见未来，如果可以，他一定不是人，而是神了。等等……阿尔维斯突然想起来-摩尔教里面有一种占卜叫劫数衍像，可以预言小孩子未来的死劫。由于摩尔教在基斯里夫不受见待，所以大多数人并不相信这种东西，甚至将它视为邪恶的诡诈之术。但是摩尔教被冰雪女王通缉，早在一年前就在罗德的掩护下逃出黑锤堡了，怎么会又重新返回了呢？就算回来，也一定会通知罗德，罗德再通知自己。但是并没有。难道这又是一门新的学问？一个新的教派？又或者像卫兵说的，只是骗子？阿尔维斯不禁从内心深处产生了疑问。 “是的。他们在酒馆里给人占卜，不收费，若是有人喜欢他们说的，便会赏给他们几个小钱。” 卫兵继续汇报。 “不收钱？这倒是很稀奇啊，骗子的话一般是见钱眼开的。” 阿尔维斯皱起眉头沉思，他想着这是怎样一个群体，竟然不为金钱利益，单纯的给人占卜命运。 “他们现在在哪？” “在监狱。” “带我去会会他们。” 阿尔维斯命令到。 …… 阿尔维斯一瘸一拐的来到监狱时，几名“骗子”正被关在最外面的牢笼里，由于其没有显著的社会危害性，所以被关在最外面的牢房，等待发落。而那些危险的囚徒则被关在大牢最里面，那里被一道道铁门重重阻隔，每道铁门还有守卫轮流换岗。时常可以听到牢房深处传来哀嚎声，牧师会时不时进去探望这些囚徒，看他们是否愿意忏悔，改邪归正。然而，当囚犯们得知即便忏悔也无法减刑时，大多数人便报着无所谓的态度，甚至将牧师赶了出去。对于他们来说，让一个老人隔着铁栏对自己念念叨叨，还不如叫个妓女到牢房里让自己快活一番。 阿尔维斯隔着铁栏观察着几个囚犯。可以说这是黑锤堡大监狱建成以来收下的最老实的一批囚犯。他们就这样静静的坐在角落里，不吭声，不说话。好似雕像一般，有几个人还默默念着什么。阿尔维斯估计那是祷言，因为那绝不可能是咒语，否则，牢房内早已大乱。 “你们几个，告诉我，你们来自哪里？” 阿尔维斯打量着这些奇怪的人，他们中间大多数是老人，只有一位是年轻人，看上去好像也有点神经兮兮的，目光诡异。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这种感觉似乎是对未知和神秘事物的恐惧。 “帝国，瑞克领、塔拉贝克、米登领、诺德领……我们到过的地方很多很多。” 老头说到。阿尔维斯注意到他身上穿的衣服十分破旧，老人的脸上皱纹叠起，胸前挂着一串骷髅吊坠。阿尔维斯知道，在帝国，很多人会将骷髅徽记作为装饰，戴在衣服上面，或者是镶嵌在自己的武器上面。所以，这帮人的话目前来看并没有毛病。 “我是问你们来自哪里，不是问你们去过什么地方。” 阿尔维斯斥责到。 “来自哪里？那可就多了，我来自努恩，我旁边这位来自米登海姆，年轻的桑格拉斯来自首都阿尔道夫。” 老人接着回答到。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我的卫兵说你们是骗子。” 阿尔维斯平静的问着。 “骗子是你们对我们的蔑称。敢问大人，我们欺骗你们什么了？民众因为得到想要的答案而高兴，我们只是做了我们应该做的事而已。” “没有人可以预见未来，除非是神，但是看上去你们不过是凡人。” 阿尔维斯说到。 “大人，未来并不是不可预见的。相反的，命运是可以窥视的，它就像一面镜子，可以让你看到一些残缺的片段，这些片段既可以是未来的，也可能是从前，从前发生过的事。” 老人慢吞吞的说到。他不慌不忙，看上去完全不为自己的处境担忧。似乎被关进监牢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那你倒是说说看，我的从前是什么？” 阿尔维斯探过去，一脸坏笑的问到。 老人看了一眼阿尔维斯，默不吭声，“大人，您真的要我这样做吗？”过了一会儿，他才冷冷的问到。 “你必须这样做。” 阿尔维斯用命令的口气说到，同时驱散了左右护卫。隔着铁栏也可以占卜和预测，不需要守卫在一旁看护。 等左右都退出去以后，老人才召集自己的同伴，开始了新一轮的占卜仪式。 阿尔维斯半躺在木椅上，一脸惬意的看着几个流浪汉开始“施法”。 “想清楚了，如果你们说错了，那我会将你们定为骗子，发配到深坑矿场劳作一个月。若是你们说对了，我或许可以将你们引见给领主。他对各种稀奇古怪的职业可是很感兴趣。” 阿尔维斯悠闲的说着，嚼起了监狱长桌上的坚果。 第357章 占卜师（中） “您有一个不幸的童年，大人。” 一番捣鼓之后，老人从一堆牌堆卡中抽出一张特定的卡牌，他凝视了卡牌一会儿，用低沉而沙哑的声音缓缓说到。 而阿尔维斯脸上的表情却丝毫没有一点变化。 “哈哈，每个侏儒都有一个悲惨的童年。” 他笑着回到。 “不，我指的不是这个，大人。您的童年在矛盾与挣扎中度过。您的父亲对你十分鄙夷，但是你有一个对你不错的哥哥。你们是很好的兄弟，也只有您的哥哥才不会将你当外人看待。” 老头慢慢说到。阿尔维斯的眉头皱了一下，他从未和别人谈起自己的童年，更没有人知道奥布里从前是如何对他的。阿尔维斯不知道眼前这些家伙是如何得知自己的过往的？难道真的有占卜师这样的神秘职业？或者在前往黑锤堡之前，这帮家伙已经将自己的过往都调查清楚了？阿尔维斯不敢相信，他面无表情，继续问到—— “我的母亲是怎么死的？” “因为生你难产而死。” 老人脸色平静的回答。 这下，阿尔维斯有些坐不住了。如果说自己哥哥对自己不错这是许多人都知道的事实，那么，自己母亲的死因除了自己和父亲知道，其他人是绝对不可能知道的。父亲已经过世多年，这个世界上早就没有人知道这些。这帮人难道真的有占卜未来和知晓过往的能力？ “那我哥哥是怎么死的？” 他接着问到。 “大人，占卜术只能看到一些片段，也就是在神明允许的条件下窥见一些残片，却不能看见一个人的全部。否则，我们早已成为国王之手了。” 老人笑了，这是阿尔维斯第一次见到这个老人笑。他笑得十分坦然，好像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一样。就连占卜的过程，阿尔维斯也是全程在一旁观看，他们丝毫没有隐瞒仪式的动作。 “好吧，告诉我，你还看见了什么？统统告诉我。” 阿尔维斯说到。他对这群人越来越感兴趣。至少，能够知道这些，他们绝不是普通人。 “赤色的大地和冰封的长城，年轻的女王和雪原上的城市，国王之手，噢，对了……女王的新臣。” 老人语无伦次的说着，这次不同，他的语气更加深沉，仿佛进入了某种冥思之中。阿尔维斯本想追问，但是仔细推敲这些字眼，却发现老人已然给出了答案。赤色的大地——血流成河的战场？冰封的长城——荒废多年的北境长城。年轻的女王倒是不知所云。雪原上的城市应该是基斯里夫城。国王之手，女王新臣难道在说自己？阿尔维斯不禁有些怀疑。历史上从来没有一个侏儒可以做一个国家的大臣。但是这帮人关于过往的种种却是说对了。或许他们对罗德有用？阿尔维斯这样想着，并叫来了卫兵——“把他们放出来，我要亲自将他们带给领主审问。” …… 一帮被打上骗子标签的人最终被带到了黑锤堡大厅。在这里，罗德饶有兴致的看着这群人，他们衣着褴褛，却精神抖擞。其中一个年轻人看起来还像个学生，脸上充满着恐惧，不过看得出来，这种恐惧是与生俱来的，而不是到了这里才感到惶恐。 “一帮骗子。”阿尔维斯说到，他抬起手指，抵住额头，“不过相比于骗子这个称号，我宁可相信他们是占卜师，擅长神秘学。我想你会感兴趣的。” “占卜师？” 罗德好奇的问着。 这个世界上有着太多自己所不知道的东西，罗德知道占卜术的存在，也知道某些人可以利用特定的仪式看到未来和过去的片段。所以面对这些“江湖骗子”，心里更多的其实是期待。 “是的，大人。” 老人恭敬而谦卑的回到。 “你的名字？” “伊戈.弗拉米斯，大人。” “好吧，说说看，你们都有着怎样的能力？占卜师们。” 罗德微笑着问到。既不鄙视，也不是非常的相信。 这种态度让几个老人倍感欣慰，伊戈沉思了一会儿，说到—— “占卜术，大人。” “也就是可以预测未来？” “只是某些片段，我不能保证全部都是对的，只能窥见一二。” 伊戈将刚才和阿尔维斯说过的话再次重复了一遍，他不厌其烦，可以看得出类似的话他说过很多，大概都变成了一种习惯。 “阿尔维斯肯把你们带到这里来，证明你们绝对有一定的本事，所以，你们的身份我不再怀疑了。我感兴趣的是，你们可以预见怎样的未来？告诉我，基斯里夫的未来，帝国的未来，还有整个世界的未来。” 罗德笑着问到。混沌崛起，末日来临，永世神选即将带着混沌大军入侵中古世界，这些事目前来看只有罗德清楚，若是这些占卜师可以窥见一二，便可以证明他们确有一番能力。 只见伊戈将几个成员召集起来，窃窃私语着，虽然是私语，但其实罗德也可以听见，战场上，凭借着厄孙的赐福，自己可以听到几里内的声响，更别说现在这帮人只是站在自己面前不到五米的地方。 而他们在讨论的，不过是是否要现场再来一次占卜，以让这位领主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一名年长的占卜师认为他们刚刚对侏儒占卜过，短时间内不适宜再占卜。而那个年轻人则不苟同，他认为若是不能让这个领主信服，他们就要被发配到矿场当奴隶。长达一个月的苦役可能会拖垮他们的身体，所以，必须再占卜一次。哪怕拖着虚弱的身子。 最终，这帮人的意见达成了一致，表示现场再占卜一次，但不敢保证会有结果。 罗德点头表示同意，若是没有结果就等明天，不会那么快将他们发配至矿场当苦力。 很快，一群人开始了神秘的占卜仪式。他们将大厅中的窗户都关了起来，四面漆黑下点燃蜡烛，伊戈从怀里掏出了神秘的水晶球，将它放在桌上，虔诚的看着，水晶球如橄榄球般大小，却浑身晶莹剔透，散发着淡紫色的光芒。一群人围绕着水晶球念念有词，伊戈则从阿尔维斯手里接过匕首，狠狠的在自己手掌心割了一刀，淡淡的血水滴在了水晶球表面。或许是因为外行人，罗德看着那颗诡异的水晶球，它毫无变化，但是占卜师的脸上却呈现出惊讶与恐怖的表情，似乎在黑暗幻象中看到了恶魔…… “你看到了什么？” 罗德走上前去，追问着。 第358章 占卜师（下） 伊戈站在原地，惊恐的看着那颗水晶球，仿佛那里面是地狱，是魔鬼诞生之地。 他发愣了几分钟才缓过神来，用颤抖的声音说到—— “我看到了末日……” “末日？你倒是说说看，怎样的末日？有生之年我是否可以亲眼目睹一番？” 阿尔维斯笑着说到。然而，罗德的心却紧了一下，因为，末日的确将近……时间不过百年内。难道这群占卜师真的看到了末日混沌大军入侵的场面？罗德走上前去，将手搭在老人肩上，轻声说到——“慢慢说。” “绿色，我看到了绿色的海洋正在吞噬陆地。从南方而来，跨过群山与平原，无数绿色的河流汇聚在一起，风暴将近。破碎的大地上，无数人颠沛流离。山河为之褪色，日月的光辉为之黯淡。” 老人用颤抖的声音说到。 罗德不禁心头一紧，伊戈所说的，或许并不是什么混沌军团，因为混沌军团不是绿色的，唯一可能是绿色浪潮的，只有绿皮……也就是兽人和地精…… 绿色的海洋将陆地淹没，罗德猜想这或许是绿皮军团横扫人类国度的景象。 “你能看到绿色的海洋具体是什么吗？” 罗德表情严肃的询问到。 “兽人……” 老人答到。他的脸早已布满汗痕。罗德看不到水晶球显示的景象，但是从这些描述中已然可以感受出这股绿色浪潮的恐怖。历史上，旧世界的人类国度曾经数次遭遇绿皮大军的入侵。而若是按照自己所处的时间点，罗德猜测，这时候唯一可能入侵基斯里夫的绿皮大军便是格里姆格?铁皮领导的那次大入侵。 “你说的是真的？” 阿尔维斯走过来，用怪异的眼神盯着老人。 “从未如此清晰过。” 占卜师伊戈答到。 “那这些绿皮什么时候会抵达基斯里夫？还有，他们有多少？” 阿尔维斯接着问到。 “数量无穷无尽，至于时间，我不知道……大人，占卜师只能看到片段，不能看到全部。而且，这些片段也有可能只是幻象。不过我刚才所见确是真实之场景。我甚至可以看清兽人那一张张丑陋的脸，可以闻到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鲜血的恶臭味。” 伊戈答到。罗德不禁想起战锤开场动画里那个走在各国军队中的老人，拄着拐杖，苟延残喘。 “好吧，若是百年后，就与我无关了，百年后我早已化作一堆白骨。” “不，不会那么久。” 罗德说到。 阿尔维斯转头盯着罗德，仿佛在说——你怎么也知道？但是罗德没有跟他眼神交流。而是将注意力再次集中在这群占卜师身上。 “你们就留在这里吧，今后若是再看到什么，记得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罗德说完，阿尔维斯有些惊讶，但是很快就又平静了下来。黑锤堡领主是一个奇怪的人，他什么事干不出来。阿尔维斯自我安慰着。 而罗德的真正目的不仅仅是为了预言、占卜。还有更深的一层目的，为了到时候激励人心，激励军心。旧大陆的人们大多还是十分愚昧的，他们相信某些神秘的幻象，某些神秘人所说的话。军队出征前也需要一些心理安慰，而这时候，若是有一个德高望重的占卜师占卜战争的胜利，将大大刺激和提升军队的信心。同时，也让民众充满希望，不会因为即将到来的战争而感到恐惧。当然，要做到这点，罗德还要好好和这些占卜师交流沟通一番，有些话是实话，也未必可以讲。就像今天所说的一切，就不能告诉民众，否则只会引起恐慌。 …… “你要这些人替我们说话，但是这并不容易，我和他们沟通过，我个人的感觉——这帮人就像信徒一般虔诚，他们对占卜结果十分敬重，不会说虚伪的话。” 占卜师们被守卫带下去休息后，阿尔维斯才凑上来，与罗德详谈。 大总管脸上写着忧虑，然而，罗德却只是浅笑着—— “虔诚只是相对的，你看到的主要是那个伊戈的表现。但是这不代表全部。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穷吗？” 罗德笑到。 “为什么？” 阿尔维斯皱起眉头，表示不解。 “就是因为他们不会说好话。占卜属于神秘学，外界对他们知之甚少，民众找他们寻求答案，然而，有些答案十分黑暗，十分可怕，未必要说出来。而有些答案却是十分光明的，十分令人喜爱和向往的，便可以大肆宣扬。这帮人就是因为有伊戈在，所以贫穷。若是他们懂得有些话说，有些话不说，完全可以过上不错的生活。我在想，这帮人里面肯定有几个人头脑灵活一点，不愿意那么的‘虔诚’，这些人便是我们的发展对象。即便没有几个，也有一两个。” 罗德笑着说到—— “他们不是骗子，因为他们确实有本事，可以预测某些未来，也看到某些过去。若是纯粹的骗子，骗久了，民众不会相信他们的鬼话。但是占卜师不同，他们可以看到真实的过往，所以，对于民众来说，他们的话还是有一定可信度的。我们要求的也不是他们说谎话，而是选择性的说，对我们有利的说，对我们不利的就不要说。” “所以，你打算扶持这个组织？” 阿尔维斯皱着眉头问到。 “谈不上扶持，只是承认其合法性，给他们一处安身之所，不必在世界各地到处流浪。神秘学也的确属于一门学科，只不过了解它的人实在太少。而有些领主又担心这帮人妖言惑众，所以占卜师走到哪都不是那么受见待。” 罗德寻思着回到。 “但是有一点你必须考虑清楚，迭戈会怎么看待他们？是异端？还是潜在的威胁？猎巫人对这些通晓诡异学术的人总是很排斥的。” 阿尔维斯提醒着。 “这个我会跟他说清楚，放心，迭戈不是这样的人，他既然可以和一个霜寒女巫和平相处，那么，便不会为难占卜师。毕竟，巫师的威胁可比手无寸铁的占卜师强多了。” 罗德回答。 第359章 疫病之神（上） “莱安娜女士，帕拉尔不行了，您快去看看吧！” 寒冬夜里，负责看守病人的黑锤堡士兵慌慌张张的跑进修道院内，找到了祭司长莱安娜，汇报了隔离小屋里的情况。 按照卫兵的说法，帕拉尔几天前还好好的，病情慢慢稳定，并逐渐好转。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昨天夜里，突然高烧不退，本以为今天白天会好一些，没想到情况更加恶化。甚至出现了水肿咳血等症状。 “你们怎么不早说？” 裹着厚厚的斗篷，莱安娜生气的用质问口吻问着卫兵。在女祭司看来，生命是如此重要，耽误治疗时间等同于谋杀。 “我本以为他会自己好起来……我们以前都是这样的……” “你们以前？你们以前得过瘟疫吗？！” 女祭司长大声怒斥到。卫兵不敢吭声，他的职责就是保护莱安娜的安全，并且执行她的一切命令。当然，莱安娜也没有污蔑他，他以前的确没有得过瘟疫，虽然有在战场上受伤的经历，但是那不是瘟疫。刀剑的创伤可以自己好，士兵们是知道的，而且，大多数情况下，他们也的确是靠着自身的身体素质扛过来的，所以，遇到此种情况时，才会不以为然。 寒夜里，莱安娜裹紧大衣，那是罗德送给她的貂皮大衣，里面还穿着双层羊绒衣，双腿套着羊绒袜，最里面还穿着保暖胸衣，但是即便这样，她依旧觉得冷。这是她到黑锤堡以来遇到的最冷的一个冬天。 即便隔着很短的一段路，莱安娜依旧感到自己的双手双脚都冻僵了。好不容易在卫兵的带领下闯进了小屋，帕拉尔已经躺在病榻上奄奄一息了。情况比卫兵描述的更加严重，他不单单是水肿、咳血，整个人都快虚脱了，皮肤上的脓包有的已经破了，脓水粘在床褥上，散发着阵阵恶臭。 他的脸上到处都是肿块，嘴唇肿得像香肠一般，一双眼睛也被包裹在肉球之下，黯淡无光。似乎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莱安娜刚刚走近过去，帕拉尔便侧身呕吐了起来，肮脏的呕吐物里夹杂着血水和未消化完的麦粥，甚至还有溶化的内脏。盆子里一阵腥臭。 随行的女医师顿时感到一阵反胃，但是没办法，她是祭司长的手下，必须协助她完成这次治疗任务。 “怎么会这样？我明明对他进行了冷敷和内服治疗。” 莱安娜走近病人，坐下来仔细观察着那些溃烂的伤口。这些伤口是她亲自敷药的，冰椒粉末混合着山羊奶，这是最常规的治疗手段，鼠热病并不是什么会致人死亡的病种，何以时间拖得那么长还无法治愈？并且恶化成这样？ 难道帕拉尔染的不是鼠热病？还有其他疾病？ 莱安娜在心里反问着自己。 但是她不知道具体的原因，若还有其他病症，那么，和鼠热病是否会相克，还是会叠加加重病情？有些疾病是会互相相克的，也就是以毒攻毒，但是有些疾病并不相克，而是同时存在于病人体内，加剧病情恶化。现在的情况看来，帕拉尔所染之病，绝对不止鼠热病，而且，另外的这种疾病和鼠热病并无冲突，相反的，它和鼠热病一起蚕食着帕拉尔的躯体。 “我们现在怎么办？” 随行的女医师小声问到。 “我再试试，不行的话只能尝试治疗，将其他药物试用在他身上。” 莱安娜皱着眉头回答。随后，他让卫兵站在门外站岗，在祷告仪式结束前，任何人不能进来。又让另外一名卫兵去端一杯热水来。用于消毒杀菌。她要准备一场外科手术。 “杀了我吧……求求你，杀了我吧……” 病人在床上挣扎着，他的痛苦是看得到的，但是莱安娜并没有放弃，作为一名虔诚的莎拉克信徒，只要病人还有一口气在，她都不会放弃治疗。 很快，女医师将矮人烈酒灌进了病人的口中，强迫他喝下去，又将一块软木塞到了他口中，“忍着点。它会减轻你的痛苦。” 等到卫兵将热水盆端进来的时候，莱安娜这边也准备完毕了，各种医用手术刀、剪刀、纱布搁在桌上，戴上医用手套，莱安娜准备孤注一掷。 “这水温不够，直接放在木炭盆上加热。” 她用命令的口吻说到，而后走到了病人面前，她要将帕拉尔那支受感染最严重的手臂切除，这条手臂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脓包，几乎已经坏死，就像葡萄藤上的葡萄，有些脓包被挤破，脓水红黄交织，覆盖在上面，显得十分恶心。莱安娜原本以为用冰椒冷敷就可以控制，但是现在看来，单靠冰椒的药效，已经无法控制住病情。只能用最原始最粗暴的方法来解决。 帕拉尔一壶烈酒下去，早已迷迷糊糊。连说不的权力都没有。 等到酒劲彻底发挥之后，莱安娜才开始动刀子，然而，刚刚一下刀，帕拉尔便又清醒了过来。剧痛扫清醉意，一下子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几处脓包被胀破，脓水喷了出来，差点沾在莱安娜衣服上。幸好身上的绳索将他绑了起来，使得帕拉尔无法挣脱。 帕拉尔脸部扭曲着，狂咬着那根软木棒，嘴里流出了丝丝血水。但是莱安娜不为所动，继续专注的手术着，她以前救治过不少战场上抬下来的伤员，断手断脚十分常见…… 一声声惨叫声中，那条坏死的手臂一点点的被女祭司卸了下来，发黑的淤血沾湿了大片麻布，莱安娜一边手术止血，一边在心里呼唤着慈悲女神……终于，半个小时后，莎拉克的神迹降临了，在莱安娜的手上，一道淡淡的金光浮现着，同时，每次下刀之后，病人的伤口自动愈合。不再需要缝补和止血。伴随着肉体上的治疗，精神上的治疗也在同步，帕拉尔脸上的表情慢慢化开了，他不再痛苦挣扎，好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抚摸着，慢慢睡着…… 一旁的女医师脸上浮现出惊喜，甚至是崇拜的表情。她们信仰慈悲女神那么久，鲜有显灵的时候，今天，算是让她见识到了。 有了神迹，手术飞速进行，盆子里的血由黑色慢慢变成了红色，那是正常的血色，意味着病人的躯体正在缓慢治愈。莱安娜笑了，她松了一口气，放下了手术刀。一脸微笑的看着病榻上的感染者，他有希望被治愈的。 然而，正当所有人都以为帕拉尔被治愈了的时候，意想不到的画面出现了，只见围绕在帕拉尔身边的金色光芒迅速消失，帕拉多就像被病魔附身一般，再次重染疫病。在被切除手臂的地方，新的脓包迅速形成，皮肤加速溃烂，一种可怕的气息萦绕着整个房间，好似冥冥之中，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操控着病魔，将病床上的帕瓦多吞噬…… 第360章 疫病之神（下） 修道院隔离室内发生的古怪事件很快传到了罗德耳中。不顾城堡外肆虐的风雪，罗德第一时间赶到了莎拉克修道院，看望莱安娜。同时命令士兵封锁修道院这间隔离病房。 “我尽力了，我真的尽力了……从来没有哪个病人像他这样，这么难以治愈！连莎拉克都显灵了，还是救不了他……” 罗德赶到时，莱安娜正盯着那间小屋发呆，一个小时前，她还在里面，为抢救病人而努力，而现在，她却只能站在外面，对疾病无可奈何。雪花打在她脸上，她却毫无知觉，冰冷的泪水从眼眶中溢出，她无法面对自己，明明做了那么多，却依旧无法挽回一条生命。 看到罗德过来，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内心的脆弱情感，趴在罗德胸口痛哭不已。 一旁的士兵纷纷转头，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们的领主。而罗德则尴尬的让他们走开，忙自己的事去。这种时候，他不方便将莱安娜驱开，只能让她先发泄情绪一会儿，后面的事慢慢再说。 “好了，好了，这不怪你。你做了你能做的一切。就让诸神来决定他的命运吧。” 罗德安慰到，一边拍了拍莱安娜的背，过了一会儿，女祭司才发现自己言行失态，赶忙从罗德身上抽开，一脸尴尬。 她眼角还含着泪，这是对自己技艺不精的懊悔。对于一名真正的医师来说，看着病人痛苦的死去是最煎熬的事。 “抱歉，我刚才……” “你刚才只是像一个小女孩一样哭了而已，没什么，没人看到。” 罗德笑着安慰到。 “你打算怎么处理帕拉尔？那个感染者。” 莱安娜用充满怨恨的目光望着罗德，这种怨恨不是对罗德的怨恨，而是对自己医术不精，无法救活病人的怨恨。 “他没救了，如果连你都没办法救活他，黑锤堡就没有其他人可以救回他了。” 罗德叹了口气。 “再让他多待几天吧，或许会有转机？” 莱安娜最后的不甘心，她仍旧指望有奇迹出现。 “没有转机了，因为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变异……” 罗德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到—— “这不是普通的鼠热病，莱安娜……就在刚才，迭戈已经进去，结束了他的生命。邪神纳垢在他身上显灵了，所以，莎拉克都无法治愈他。” “邪神？” 莱安娜惊呆了……她从未想过，自己在对抗的，是混沌之神。病魔在蚕食着帕拉尔，它在折磨他，让他痛苦到绝望，绝望到最后向混沌之神祈祷…… “嗯，这件事现在只有我们几个知道，你必须严守这个秘密，不能让民众知道，你知道的，若是民众知道的话，只会造成恐慌。” 罗德摸了摸自己下巴的胡渣，语重心长的说到。的确，混沌势力无孔不入，自己曾经多次受到恐虐和色孽的引诱，如今，疫病之神也找上门来了，果然，距离混沌废土近，就是各种威胁。罗德只是有些庆幸，各种神殿建的早，让民众有了信仰，不至于一下子成为邪神的信徒。 …… 贝尔托庄园，年轻的塔林纳姆一身戎装，在门外等候着。今天是出发的日子，按照贝尔托的说法，整个西部王国都在面临一场大考验，曾经肆虐巴托尼亚和爱索洛伦野兽人大军又回来了。这是一支无比庞大的军团，庞大到无数用言语来形容。聚集在首领下的野兽人成千上万，他们从森林中倾巢而出，似乎百年间只为等待这一次全力出击。 塔林纳姆不知道自己即将前往何方，不过只要是贝尔托的命令，他都必须去执行。按照先前的契约，他成为贝尔托的侍从，就要一直追随在他左右。不过塔林纳姆也和老骑士有言在先，如果哪一天他原来的领主罗德有危险，他势必尽全力去援救，到时候，贝尔托不能阻拦他。 贝尔托是答应的，所以这两年他才全心全意的侍奉着老领主。 “哈，看看你这身打扮和行头，简直和我当年别无两样。” 贝尔托是在仆人的前呼后拥下走出庄园的，他穿着巴托尼亚标准的骑士板甲，腰间佩戴精致的精灵宝剑，贝尔托说过，那是一次他解救木精灵游侠时，对方出于感激赠予他的。 除此之外，他全身上下的装备都出自人类铁匠之手。板甲是巴托尼亚著名铁匠克劳斯打造的，光亮的银色胸甲上雕刻着两匹骏马，一匹是贝尔托现在所骑的精灵战马，还有一匹是他曾经骑过的巴托尼亚战马。这匹忠诚的战马后来被一群绿皮兽人所杀，他将它埋在了它战死的地方。 贝尔托没有戴头盔，尽管上战场时必须戴，但是路上他的确不喜欢戴。按照他的话来说，巴托尼亚的空气是清新的，带着铁罐头根本呼吸不到新鲜空气，吸进去的只是自己的汗味还有战场上那种令人窒息的血腥味。 “很好，我很满意。我们出发吧。” 他看了看塔林纳姆的装束，满意的点了点头。并下令出发。 庄园，也可以说是城堡，在身后渐渐远去。贝尔托的妻子安娜和仆人们在庄园门口做着礼仪般的告别仪式。尽管塔林纳姆知道，贝尔托走后，她们可能更高兴，因为再也没有人约束管着他们了。 出行的队伍足足有五百多人。塔林纳姆以前并不知道贝尔托一下子可以召集这么多人，他原本以为贝尔托的势力只是一座庄园，然而，后来他才知道，庄园只是他的家，而他的领地，几乎和黑锤堡一样的广袤。巴托尼亚不比基斯里夫北境，同样的土地上，这里生活的人更多，也就是说，实际上贝尔托领地上的人口比罗德领主领地上的人还要多。 所以，当国王的征召令一发布时，各地骑士纷纷前来，他们手下至少都有几十人的部队，汇集起来，便是一支几百人的部队。像贝尔托这样的领主还很多，塔林纳姆知道，国王的集结令一响起，整个巴托尼亚境内，这样的部队就像涓涓细流汇聚到首都哥隆尼，最终汇聚成一片大海，骑士的海洋……每次巴托尼亚王国的全国总动员总是如此辉煌和壮丽，它像史诗，又像童话。 塔林纳姆有些迫不及待，他渴望见证那样的场面。但是同时为这场即将到来的大战而担忧，经历了数次战斗的他知道战争并不是那么浪漫，大多数时候，只有残酷、血腥和绝望……荣耀只是短暂的，当刀刃加身的时候，便只剩下求生的欲望。 “大人，这次你响应国王的号召前往首都参加全国战争，您的妻子会想念你吗？” 乡间小路上，骑着战马，塔林纳姆好奇的问着。他对贝尔托的一切总是很上心，先前是对他的经历很好奇，后来连对他的婚姻生活都是那么好奇。一个性情中人，总是做出许多疯狂而浪漫的事出来。在这点上，塔林纳姆可谓佩服他的勇敢与热情，炽热，一如飞蛾赴火。 “想念我？呵呵……鬼知道呢？这么多年了，我和她之间的隔阂只有越来越深，而没有消减。就像你先前知道的，她无法理解我的所作所为，而我，虽然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但是却做不到。我不能像她说的那样生活，那样，就不是我了，若按照她说的那样生活，我活在这个世界上，也没有意义了。至于她会不会想念我，我想或许会，或许不会。” 贝尔托说着，脸色有些苦闷，但是作为领袖，他强行将自己的情绪压制了下去。毕竟，身后是长长的队伍，士兵们更愿意看到一个朝气风发的领主，而不是一个愁眉苦脸的将军。 “其实若真的要说起来，我对她的想念可能比她对我的想念要多得多。唉，这便是感情吧，从来都是不公平的。” 和塔林纳姆并驾齐驱着，贝尔托接着说到。渐渐的，他已经将自己身边这个小侍从当做自己人，当做知心人。侍从，只是一个称号而已。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贝尔托对塔林纳姆有着不一样的关怀。 第361章 国王的号召 哥隆尼，当塔林纳姆骑着白色战马踏进这座城市时，他简直被眼前无比壮丽的景象惊呆了。巴托尼亚王国的首都建在一片广阔无垠的平原上，背后便是拔地而起的群山，这座城市由无数巨石砌成，白色的坚石构成它的城墙和高塔。 在无数高塔和绵延的城墙背后，是一座伟大的城市，密密麻麻的城市建筑布满了视线所能及的每个角落，国王大道尽头是皇宫，规模庞大的赛马场则宛如卧躺的巨人，横跨整个街区，屹立在城市广场上。那是哥隆尼的地标建筑，巴托尼亚一年一度骑术大会，便在这里举行。 然而，相比于这座壮观的城市，更让塔林纳姆感到心潮澎湃的，是从巴托尼亚全国各地云集而来的骑士大军。他们中间有位高权重的圣杯骑士，有视荣耀为生命的王国骑士，有一腔热血的游侠骑士。这些从全国各地云集而来的骑士们穿着不同的服饰和战甲，骑着不同的坐骑，带着各自不同的士兵，齐步跨过国王大道，向城市广场聚集，场面好似一场规模盛大的大阅兵。 是什么样的敌人让巴托尼亚国王倾尽所有，以举国之力迎敌？塔林纳姆至今不知，贝尔托也不提及。 冬末的阳光淡淡的洒向国王大道，突然间，塔林纳姆听到一阵战马的嘶鸣声，这声音和普通战马不同，不是来自于地面上，不是来自于周围这帮人，而是从天边传来。是的，它从天上传来！ 塔林纳姆抬头向远方天空望去，橙红色的夕阳下，一群飞马骑士披着霞光呼啸而至。数十匹洁白的飞马伸展着自己无比巨大的翅膀，载着骑士划过天空，好似一场风暴，场面震撼，令塔林纳姆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那是巴托尼亚著名的飞马骑士，来自帕拉翁城，灰色山脉脚下。他们是高贵的骑士，空中的霸主，每个飞马骑士所经受的训练和冒险不会比我们少，他们的坐骑极其稀有，能够拥有一匹飞马是他们财富和能力的终极象征。” 马背上的贝尔托转过头来，自豪的介绍着。他眼里闪烁着豪迈之情，这是塔林纳姆难得见到他充满希望的样子。旧国辉梦，贝尔托是一名真正的骑士，他的理想，他的梦想，乃是骑着自己心爱的坐骑，战死沙场，为了最高的荣耀而战死，为了王国，为了人类的未来，牺牲自己。可以看得出，这次国王征召令，也让他充满了兴奋与喜悦。 “多少年了，难道再见这样的画面。” 贝尔托感慨着说到。 “对了，大人，你还没告诉我，到底是怎样的敌人，让国王陛下召集了全国的骑士，以举国之力迎敌？” 塔林纳姆侧过头去问到。 “莫古尔，一个死而复生的野兽人。” 迎着金色的阳光，贝尔托皱起眉头，神情凝重的说到。 …… 摇曳的烛光下，莱安娜彻夜难眠，她一遍遍的翻阅着修道院内的古书，试图找出所有有关于鼠疫的书籍。帕拉尔的死让她一次次的自责，这种自责是可怕的，对自己的严格要求使得莱安娜总觉得外界对此颇有异议，虽然实际上并没有，人们都知道女祭司做了自己所能做的一切。 只是莱安娜不这样认为，她相信一定有更好的办法可以解决疫病，她的病人不应该那么痛苦的死去。莱安娜还记得帕拉尔临时前那绝望的目光，那目光无时无刻不在刺痛着她，就像阴魂，挥之不去。她呼唤慈悲女神赐予她光明，指引她一条正确的道路，但是莎拉克女神似乎从此销声匿迹，再也没有响应她的呼唤。 “一定有办法的，当鼠热病遇到其他疾病，是否会叠加产生新的疾病？” 漆黑的研究室内，莱安娜自言自语着。她在思考，在回忆。帕拉尔的病情显然不是鼠热病那么简单，他绝对是受到了某种感染，某些超越于鼠热病的强大疫病的感染。只是，所有的书籍中都未曾对这样的病症有过记录和描写。 莱安娜陷入了沉思之中，跳动的烛光在墙壁下投下她的身影，那身影却又好似不是她自己的，巨大的阴影庞大而诡异，像极了一个庞大的老人，或是一头正在凝视自己的恶魔…… 想到这里，莱安娜猛的起身，周围空无一人，没有人愿意投入到瘟疫疾病的研究中来，只有她一个人。她站在研究室中央，烛光无法照亮的角落，无边的黑暗向她袭来。顿时，莱安娜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她试图离开这个地方，等明天天亮时再来。 然而，一股奇怪的力量却驱使她留在原地，感受着这股来自内心的力量，莱安娜沿着手术台走去。那是解剖各种动物甚至是死人的地方。她也曾经在这里给感染严重的士兵截肢过。而现在，这里空无一物，除了散落在桌上的骨头样本。 是谁指引她来到这里？莱安娜不得而知，只觉得很奇怪。她抗拒了这股力量，拒绝继续留在这里。然而，黑暗中，清晰的低语却传了过来——“莱安娜……” “谁？！谁在那里？” 空荡荡的实验室里传来了诡异而可怕的声音，配上这些阴森的白骨，使得气氛更加恐怖。 莱安娜抽出匕首，那是罗德赠给她用于防身用的，她从未使用过这把武器，对她来说，拿起手术刀比拿起杀人的武器更加适手，她是医生，不是战士。 “莱安娜……” 可怕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莱安娜听清楚了，那声音来自一块头骨。那是一块散落在桌上的人类头骨。至于是哪个士兵或者是哪个平民的，莱安娜已经记不清了。这些标本有的是几十年前的，或者根本就不属于这个时代。但是这都无所谓，因为现在，可怕的声音就是从这块头骨里发出的。 “听我说，我知道你的困惑与苦恼，我知道你的无助与绝望。然而，相信我可以帮助你，只要你听我把话说完。” 莱安娜正想动手毁了这块头骨，低沉的声音却再次传来。烛光摇曳好似浩瀚海洋中的一叶孤舟，莱安娜丝毫感受不到火光的温暖。但是这声音却充满了诱人的味道。让她无法自拔的沉溺其中。 “听我说，莱安娜，我知道你在苦恼什么，我知道你现在内心的焦虑与自责。那个病人死去了，所有人都没有责怪你，然而，你却在责怪自己。是你医术不精，才没能救活他。” 头骨纹丝不动，声音却不断传来—— “我要告诉你的是，那个人的死的确与你有着脱不开的干系。” “不！我用了最好的药，连莎拉克都显灵了！” 莱安娜用仅存的理智大声反驳到。嘶声力竭的呐喊之后是死一般的沉寂，实验室内空无一人，也没有那个所谓的从头骨发出来的声音。这声音仅仅存在于女祭司的意识里，若是此时有外人经过，绝对会以为女祭司精神有问题。 “莎拉克显灵？噢，是吗？那一缕金光？或许是你看错了，你所谓的治疗到头来并没有对他的病情起到一丝作用，反倒加速了他的死亡。告诉我，截肢过后你看到了什么？伤口处长出了更多的脓包，感染加重了。于是他死去了。你有没有想过，那缕金光或许只是你的幻觉？若是莎拉克真的降临过，你的病人又怎么会死？” “你到底想说什么？” 莱安娜嘶声喊到。 “我想帮助你，来吧，只有我可以帮到你。你想治愈天底下所有的病人和患者，让他们的生命得到延续，而我，拥有这样的办法，我可以将我无尽的知识传给你。让你，去治愈更多，更多的人。” 低沉的声音宛如幽灵，再次响起…… 第362章 暗中通报 莱安娜最近有些废寝忘食，为了研制出各种瘟疫的解药，她经常熬夜加班，实验室里鲜有人去，因为那里都是一些危险的实验品，研究瘟疫这原本是罗德的主意，但是罗德的本意是让一批人先去帝国留学，学到本事后再回来开设研究院，而现在，莱安娜自认为受到神明的恩赐，自己开始了研究。 她没日没夜的研究着，做实验，写笔记，然后继续做实验，继续写笔记。由于她的身份特殊，医学院和修道院里的其他人虽然看到了，却不敢多说。她们知道女祭司长和罗德的关系，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一般不会在领主面前说她的坏话。 加上由于没有人愿意研究瘟疫，所以实验室里长年就只有莱安娜一人。她沉浸其中，用那个声音告诉她的方法调制药剂，各种稀奇古怪的配方渐渐进入了实验室，原料从蝎子粉末到毒蛇毒液，再到牛黄、人血，千奇百怪，无所不有。 经她之手研制出来的药剂也十分古怪，但是的确可以产生治愈之效。只是，越来越浓烈的恶臭味正不断从实验室里飘出…… “你说的是事实？” 负责保护莱安娜人身安全的黑锤堡卫兵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他趁着休息的时间来到城堡内，向罗德说明了这件事。女祭司的疯狂让罗德感到惊讶，这可不是小事，莱安娜作为医学院的院长，莎拉克修道院的祭司长，甚至是未来教育部的部长，身兼多职，乃是罗德手中最重要的人才，她绝对不能出事。 “我不敢有一句谎言，领主大人。” 罗德再三追问，卫兵都给出了肯定的答案，罗德这才感到问题的严重性。联想到之前莱安娜因为无法救治染病的船员而沮丧痛哭。罗德猜想，很可能是混沌四小贩又在搞事。必须及时阻止这种污染发生。而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女祭司远离一切医疗实验。 若真是混沌污染，罗德猜测这回只可能是纳垢。瘟疫之神对医生总是照顾有爱，因为许多医生长年和病魔做斗争，救治伤者和感染者。许多疾病是无法治愈的，医生遇到这种情况时往往会感到沮丧和失落。情绪达到极端的时候，便是纳垢引诱赐福的好时机。按照卫兵的描述来看，莱安娜除了精神疲惫以外，外貌上并没有丝毫变化，这就意味着现阶段她还未受到邪神的污染，应该只是受到引诱。所以，还有救，必须在其被污染之前解救她。 “你在这里等着，我再叫两个人，今晚就把莱安娜带到我这里。记住，这件事除了我之外，你不能告诉其他任何人。” 罗德说着，刚要出门，便看到卫兵脸上那异样的表情。 “不要瞎想，我只是为了她好。” 罗德本想解释点什么，让卫兵不要瞎想……但是想想又算了，越解释越有问题，何况时间也不允许…… “你去博古尔的房间一趟，把他叫起来，说我有急事找他。” 罗德紧接着对门外的守卫交待到。传唤像莱安娜这个级别的人，原本需要让维吉尔来，但是这位敬业的骑士现在远在他乡。罗德不得不另找他人，联想到这件事的保密程度，罗德只能让博古尔、叶斯科维奇或者迭戈来做。 迭戈首先被排除了，虽然身为并肩作战过的战友，但是迭戈的身份毕竟是猎巫人，若是让他知道领地内还有人被混沌盯上，受到混沌诸神的引诱，那么，以猎巫人的作风，必定一枪解决。这是罗德绝对不允许的，莱安娜对于黑锤堡，对于罗德的事业来说，十分的重要。并且，也不是不可挽回。 叶斯科维奇嘛，虽然也可以委以重任，但是老萨满白天事务繁忙，一边要操练熊骑士，一边还要带领信徒祷告，学习厄孙之道，夜里就让他多休息一下吧。 三人中最闲的只有博古尔，矮人屠夫什么事都没有，每天盼着再来一场大战，让他好好去送死，别的便没啥事可以干了。让他带队去传唤莱安娜，正合适。因为莱安娜也知道这矮子和黑锤堡领主的关系。 趁着守卫去叫醒博古尔的时间，罗德好好向卫兵了解了女祭司的情况。听到的越多，便越发肯定是纳垢在搞事。混沌的污染是无孔不入的，只要人类的情绪失控，达到某个极致时，混沌诸神的污染也就来了。美其名为赐福，其实是将绝望中的人变成他们的信徒。 虽然莱安娜此时还未受到污染，但是罗德始终对她很担心。 很快，博古尔一脸倦意的来到了办公室，还没等他清醒过来，罗德便直接将任务交给了他。 “罗德，你可没有命令我的权力，我们说好了，我在这里，是因为你这里有架打，但若是你要凌驾于我之上，我可是会对你不客气的。” 矮人的偏激让人头疼。罗德只能沉下心来，慢慢解释—— “没有命令你，我只是让你帮我做这件事而已。快点吧，没时间了，莱安娜出事了，混沌邪神盯上她了，她可能自己都不知道。所以，你务必帮我把她带到这里来。” 罗德强忍着情绪跟博古尔解释了一遍，这下，矮人才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你应该早点跟我说！” “我也是现在才知道的，快去吧。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罗德催促到。 “对了，不要表现出任何异样，也不要告诉她我找她有什么事，以平常心来，不要引起她的怀疑。” 博古尔和卫兵正要出门，罗德突然又想起了一些细节，叫住了他们，并紧急交待。 “唔，这个放心，我会处理。莱安娜这个小女孩我还是很喜欢她的，放心，我会将她平安带到这里的。” 博古尔拍了拍胸脯，信心满满的带着卫兵走出了办公室大门。只留下罗德在漆黑黯淡的城堡房间里独自叹息。威胁总是时时存在的，在女祭司被带到这里之前，自己始终是放心不下的。 第363章 监禁 “莱安娜，罗德有事找你。” 博古尔找到莱安娜时，她正在实验室里调制着诡异的药剂，一壶墨绿色的混合药剂在大锅里不停的煮沸着，一股浓汤的味道不断从锅里腾起。将她整个人熏得满头大汗。 博古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几天不见，女祭司脸色更憔悴了。实验室没有人愿意来，所有实验都是由她自己一个人完成的。即便是又苦又累的活，都是她亲手完成。一次次成功的实验激励着她，在“药神”的低语中，莱安娜了解到了她之前十几年间都未曾学过的知识。 她信心满满，并且沉迷于其中。 “罗德？他找我有什么事？” 博古尔原本以为女祭司会爽快答应，他已经尽可能的表现出平常的仪态。但是莱安娜的回答却让他颇感意外，以前，只要一听说是罗德找她，她必定放下手头所有的事，欣然赴约。而今天却是完全不同的一副画面。 “具体的他没说，只说是特别紧急的事，希望你能马上去一趟。” 博古尔走近了过来，平静回答到。 “可以等等吗？等我把这锅药水熬制出来，再跟你们去。” 莱安娜心不在焉的回答着，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那些瓶瓶罐罐上面，好像那些才是她的宝贝一般。可以肯定的是，若不是听到罗德的名字，女祭司肯定连理都不爱搭理。她已经完全沉迷其中了。知识就像毒药，不断蚕食着她的理智，让她沉迷，让她无法自拔。 “恐怕你必须先把手头的工作放一下，这件事可比你那些药剂重要多了。” 博古尔又走近了一步，他端详着女祭司实验桌上的东西，各种动物的标本、骨头、融化的内脏，场面就像……就像屠宰场一般。医生经常做解剖没毛病，但是将各种动物的内脏器官都拿出来熬制药剂，这实在让人无法忍受。 博古尔很想一把拉过女祭司，将她扛回城堡，但是他不能。不能用如此粗暴的方法，否则第二天全城的人都会知道。各种流言便会传开。 “好吧……那你等我一下。我换身衣服。” 一丝挣扎与犹豫浮现在莱安娜脸上，随即很快消散而去。博古尔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用了，这身衣服也不错，你知道的，罗德一向不会介意他的助手们穿什么样的衣服。” 矮人耸了耸肩，表示愿意现在就送女士到城堡内。 …… “罗德？你这是？” 黑锤堡，当女祭司长莱安娜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罗德的办公室内时，大门却被硬生生关了起来，几名卫兵站在门外，严加看守着大门，办公室内只有罗德和博古尔两人，他们像阴影中的审判官，静静的看着莱安娜。 莱安娜立即感到了不对劲，她呼喊着，眼里满是疑惑，质问着罗德这是在干什么？罗德这才叹了一口气，走近了过来。 “莱安娜，你现在很危险。为了确保你的安全，我只能这样做。” 罗德说着，用那双灰色的眼睛盯着眼前这位憔悴而疲惫的莎拉克女祭司。她曾经是自己最器重的人，而现在，混沌邪神正在眼皮底下和他抢人。就像罗德刚才说的，自己必须确保她的安全。莱安娜不知道的是，就在她被带离实验室之后，一队黑锤堡的卫兵已经闯进了实验室，封锁了现场，并毁掉了女祭司所有的研究。 “很危险？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野兽人又来了？还是我身边有刺客？” 莱安娜情绪有些激动，她虽然人在这里，心思却还在实验室里，那些瓶瓶罐罐，那些珍贵药材和笔记，才是她最重要的东西。若不是罗德叫她，她是断然不会抛下自己那些宝贝的。嗯……宝贝，她这样认为。 “不，不是野兽人，也不是刺客。而是混沌邪神。”罗德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着，“你所听到的那些声音，我曾经也听过，他们很甜蜜，很符合你当下内心的需求，然而，我必须告诉你的是，那不是诸神的启迪，而是混沌邪神的污染。这种污染会在你最脆弱的时候发生……”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莱安娜愤怒的打断了罗德的话，她感到了危机，感到自己上当了。那些宝贵的实验材料，那间实验室，或许已经遭遇不测。 “放我出去，罗德！” 女祭司大喊着，一反常态。她内心的那股声音再次响起，令她心烦不已，令她无法控制自己，几近疯狂。烦躁的情绪就像一只大虫，在体内疯狂的乱窜着。 “冷静！莱安娜！” 罗德不由得大喊到。声音宛如雄狮怒吼，回荡在空寂的办公室内。大门外的卫兵都听到了，但是没有领主的命令，他们是绝对不能打开大门的。 “看着我，莱安娜。”罗德用双手摁住女祭司的肩膀，“混沌的污染无处不在，当你脆弱的时候，它便来了。当你坚强的时候，它便无法入侵。冷静点，想想这些日子你都干了什么？那些实验品，那些所谓的知识，那些被制出来的药剂，哪一项是正常的？” 短暂的理智在莱安娜脑海中闪过，但是这份清醒仅仅持续了几秒钟，内心那股声音便再次响起，占据了她的心灵，占据了她的思维。甜蜜的低语……即便明知道那背后可能是恶魔，但是普通人都无法抗拒。好似给一个好斗的人安排了许多对手，给一个好色的人安排了许多luo女，这种诱惑是无法抗拒的，几个人能够拥有那么坚强的意志可以抵抗腐蚀？到最后，极近的纵欲就是疯狂。 莱安娜在反复挣扎，往日的记忆告诉她，罗德是对她好。黑锤堡大领主不会错的。然而，今日内心那股声音却在告诉她，告别过去，回归真正的自我吧。何必在教条和法律的约束下行事？只要能够治好病人，什么样的药都是好药。 她挣扎着抽开了罗德的手，倒退着退回到角落里，头发凌乱，好似一夜间憔悴了许多。连博古尔都不免心疼了起来。 第364章 公爵之议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从罗德的办公室里走出来，博古尔忧心忡忡的问到。他看到了莱安娜那疯狂的样子，距离被混沌腐蚀只有一步之遥。但是罗德器重她，要保她，这是一项危险而艰巨的任务。 “先关起来，让她冷静一段时间再说。不管怎样，不能让她再工作了。”罗德深深叹了一口气。“她手头上的事我会安排其他人接手，对外宣称莱安娜病了，需要静养一些日子。” “这样还好，就是不知道她能否好过来？” 博古尔说到。 “这只能看她自己了，被混沌邪神盯上的人，外界无法帮他，只能靠他自己的意志将那些声音压制住，驱除出去。这才是真正的无药可治，只能靠本身的意志力去抵抗。换做是猎巫人，直接一枪干掉，所以，这件事你一定不能告诉迭戈，明白吗？” 罗德再次叮嘱到。 …… 哥隆尼，骑士王国巴托尼亚的首都，初春的天空一片晴朗，万里无云，然而，在这片和祥宁静的天际下，却隐藏着一场旷世危机。野兽人大军在传奇将领莫古尔的带领下，正一步步朝木精灵的领地——爱索洛伦森林涌去。几百年一次的大入侵拉开了序幕。 原本这是一场关于莫古尔与木精灵的战争，但是历史的经验教训告诉巴托尼亚人，如果木精灵招架不住野兽人军团的猛攻，那么，迟早巴托尼亚也会面临战火的洗礼。而且，这是一支无比强大的野兽人军团，可以说是旧世界里最强大的野兽人军团。所到之处，尽是焦土。它的行军路线，就有经过巴托尼亚的土地…… 轻敌的木精灵们曾经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所以，几百年后，相邻的两国巴托尼亚王国和爱索洛伦的木精灵们达成了一种默契，一旦野兽人莫古尔再临，他们便联合在一起，共同抵御这支庞大的野兽人大军。这对双方都有好处，同时，这支庞大的野兽人大军也需要两国倾尽全力，共同对抗才能抵御得住。 木精灵方面的代表已经在两天前抵达哥隆尼，按照约定，木精灵的军队也已经集结完毕，正准备在边境线上迎敌。 “巴莫平原，这里是最佳的决战地点。看看吧，这片草原周围没有森林，没有湖泊，更没有高山。唯一的障碍就是草原身后是一片沼泽，但是这无关大局，这片平原十分宽敞，足够让我们的骑士们展开阵型冲锋。来吧，就在这里，我们将碾平莫古尔的军团！” 国王议事厅内，此刻聚集了超过了一百名的巴托尼亚公爵、侯爵和各地领主们，所有人就这场大战的战术畅所欲言。巴斯托涅的大公爵希蒙德指着作战地图上那片空旷，毫无标识的地带说到。众人纷纷点头，对于巴托尼亚这样一个以骑士为主要战斗力的国家来说，如何最大限度发挥骑兵冲锋的威力是战场上最重要的事。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赞成希蒙德的战术。里昂尼斯公爵阿代哈德就是反对者之一，他站起来，将希蒙德的手扫开。 “莫古尔入侵，这不是一次普通的野兽人入侵事件，它是足以毁灭文明世界的一场大入侵。它是一场风暴，一次灾难。这次军团的规模将超过我们的想象，上一次莫古尔入侵你们可能都忘了，然而，翻阅史书时便可知道，莫古尔带领的野兽人军团曾经踏平巴托尼亚的土地，攻入爱索洛伦森林。木精灵们举全族之力抵抗，才勉强赢得战争的胜利。面对这样一支规模巨大，凶残狂暴的军队，我们还以常规战术来打，未免太轻敌了。” “平原战场的地形利于骑兵冲锋，对我们来说这是最有利的战场，除此之外，还有更好的决战之地？” 希蒙德大声反驳着，他身上的精钢板甲反射着屋内的火光，胸甲上刻着一条燃烧的火龙，那是巴斯托涅家族的徽章，脸上的伤疤则是他征战沙场多年的见证，一腔热血刻在他脸上，骑士精神流淌在他的血液中。而阿代哈德同样不是一般人，他阅历丰富，早年的探险生涯让他听到许许多多的故事，或平凡，或传奇。对他来说，骑士精神固然重要，但是也得考虑实际情况。三百名王国骑士就算再勇猛，也不可能击败一万个野兽人步兵。他的战术选择在河流。 “有。” 阿代哈德说着，拔出宝剑，指向地图上另一处野兽人军团的必经之地——黑水河。 “从目前我们获得的情报来看，野兽人大军正在巴托尼亚边境行进，按照他们的行军速度，半个月后便会抵达黑水河。河流对于野兽人这样一支野蛮的军队来说是一个极大的路障。而对于我们来说，却是一个天然的屏障。不要忘了，我们还有木精灵的援军，他们的弓箭会对正在渡河的野兽人大军造成致命的伤害。” 众人的注视之下，阿代哈德用亢奋洪亮的语调说到。 一旁的木精灵使者则微微点了点头，她那张精致的脸蛋隐藏在翠绿色的斗篷之下，一双碧蓝色的眼睛正盯着场上这些人类首领。他们各个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然而，在她看来，却有些鲁莽与自信过头了。为了迎接这场战争，森林之子奥莱恩不仅聚集了全部的木精灵军队，甚至动员了木精灵的预备军，也就是所有成年精灵都准备着投入到这场战争中来。而巴托尼亚现在看来俨然还没到那个程度。人类的寿命之短决定了他们的阅历不可能太深厚，也不会有真正的远见。除非那些熟读历史的君王。 “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放弃平原战场，转而在野兽人渡河时发起突袭？” 休巴尔德公爵冷冷的问到。 “是的，大量野兽人聚集在河边，无法短时间内渡河，只要在渡河时对他们发起进攻，让他们无法登岸，我们便可以最大限度杀伤这些野兽。” “那你怎么保证野兽人不会成功登岸？” 休巴尔德公爵继续问到。他穿着一件精致修长的骑士战甲，盔甲上刻有一把锋利的长剑，就像阿代哈德家族以雄狮为家族徽章，希蒙德家族以火龙为家族徽章一样，休巴尔德公爵胸甲上的骑士长剑就是他家族的徽章。一如休巴尔德的统治一样，冷酷而又勇敢。 “我们的重骑兵将在岸上等着他们，一旦有野兽人顶着箭雨冲上岸，我们的骑士们便可以发起小规模的冲锋，冲垮那些上岸的野兽人。” 阿代哈德自信凌然的回答到。这是他一早就想好的战术，但是这个战术有个缺陷，那就是木精灵的游侠部队必须和巴托尼亚的骑士部队做密切配合。否则，箭雨覆盖之下，骑士也有中箭落马的危险。想完成这套战术，骑兵必须利用箭雨停歇的间隙发起冲锋，扫平战场后迅速撤离，让木精灵弓箭手有下一轮射击的空间。 然而，并不是每个巴托尼亚公爵都相信他们这个“好邻居”的。 “还有一个问题，莫古尔是否有其他行军路线？无论巴莫平原，还是黑水河，都是我们一厢情愿的设想，如果野兽人不从这条路线行军，我们所有的计划都要落空。” 卡斯凡恩公爵说到。 “他们不会从其他路线上走。” 大公爵话音刚落，一个轻盈的女声便从人群中传了出来。木精灵女先知丽弗坐在那张冰冷的石椅上，不慌不忙的说到。她的目光轻柔如水，作为木精灵方面派来的使者，她代表着爱索洛伦森林的木精灵。据说这位美丽的女精灵拥有非同非常的能力——占卜未来。 所有人都对她投来了关注的目光。唯有角落里的贝尔托，嘴里嚼着坚果，一脸的不屑。 第365章 破茧重生 漆黑的房间内，时间宛若静止一般，夜里，罗德独自一人来到了软禁莱安娜的地方。 房间内的一切凌乱不堪，床褥被撕成碎片，桌椅被踢倒，花瓶里的花被拔出来扔在地上踩得粉碎。 可以看到软禁莱安娜的这几天内，女祭司发了疯一般的想往外逃。内心深处的那股声音要将她逼疯。那声音，仿佛来自虚空一般，无时无刻不萦绕在她耳边。莱安娜试着躲避它，抗拒它，但是太难了。就像昆虫，就像昆虫在心里爬，蜜蜂在耳边嗡鸣。 几乎崩溃的莱安娜摔碎了房间内的一切来发泄内心的极端情绪。终于，看到满地破碎的杂物，她的心还渐渐平静了下来。罗德是在一切归于平静后才走进房间的。 看着女祭司那张憔悴的脸，罗德不由得再次心疼了起来。但是他没办法，在莱安娜彻底战胜混沌腐蚀之前，他必须将她关起来。夜夜都能听到撕心裂肺的哭嚎，第二天白天又归于平静。 “很难受，我明白，我理解。这种感觉我也是经历过来的。你选择回归正常的生活，然而，内心深处的那股声音却让你放纵本性。唉，本性使然，人类的本性啊，看看那些纳垢信徒，人不人，鬼不鬼。再看看那些恐虐信徒，以杀戮和嗜血为生；还有那些色孽信徒，极尽纵欲，每天除了想着交合，便不想着其他事了。文明的世界就此黯淡，混沌的世界便是如此。” 罗德走到莱安娜身边，用温暖的大手抚摸着她的肩膀。 “莱安娜，你我认识这么多年了，我知道你向往的不是那种浑浑噩噩的生活，我知道你内心渴望的是文明秩序的生活，一个充满阳光的世界。你本性是善良的，哪怕牺牲自己，拯救他人，你都愿意。所以，混沌无法真正腐蚀你。” 罗德说着，打开一瓶陈酿多年的葡萄酒，递给了莱安娜。 “试试吧，有时候脑袋不需要太清醒。太过清醒反倒会感到迷惘和恐惧。” 罗德笑着说到，并自己先闷了一口。 摇曳的烛光下，两人坐在黑暗的房间内，身后就是被女祭司撕得粉碎的床单和被褥，还有那张看样子她从未睡过的大床。 “罗德……” 莱安娜欲言又止，她疲惫的将头靠在罗德肩上。手上尽是伤口，那是这些人她自己抓伤的。那些片段，那些声音，时时刻刻响起。好似幽灵，挥之不去。 “放宽心吧，莱安娜，我们也算是最好的朋友了，有些事……怎么说呢……我们人类的能力是有限的，我们皆是凡人，凡人的能力是有限的，不可能事事都被我们完成。就算是诸神，也有他们办不到的事，更何况我们凡人。” 罗德说着，拾起酒瓶，又闷了一口。 “那些在海上遭遇风暴的人，在陆地上遭遇地震的人，那些因为灾难而流离失所的人，他们能够做什么呢？以凡人之力对抗风暴？对抗海啸和地震？那是不可能的。应该说很多时候，人类可以做的事很有限，我们只能改变一点点，而且是力所能及的改变一点点。却不能改变很多。你可以让病人恢复生机，却无法让一个断腿的士兵重新长出大腿。这便是我们能力有限的地方。人无完人，我们不能事事追求完美，因为完美这东西原本就是不存在的。你做了这件事，就可能失去那件事，时间成本是固定的。而且，你永远无法知道，你做了这件事之后会产生怎样的结果。有些看上去是好的，结果却是坏的。比如风暴中的船员们将船驶进一座避风港，然而，却有可能被这座港口里的强盗掠夺和杀戮。然而，你能说他们抗击风暴不对吗？所有的事，我们只能活在当下去努力，至于结果如何，那不是我们凡人可以预料的。” 罗德安慰着说到。 莱安娜痛苦的点了点头，她听进去了，是的，从她的表情和反应来说，罗德知道她听进去了。然而，道理听进去是一回事，能够克服内心的纠结，扭转根深蒂固的观念，又是另外一回事。让一个莎拉克信徒承认自己医术有限，不能拯救苍生，这是多么痛苦的一个转变。而罗德便是要告诉她，凡事努力了即可。结果是普通人无法预测和决定的。 “你派人把实验室毁了，是吗？” 靠在罗德肩头，莱安娜突然发问到。 “嗯……” 罗德低声回答。 房间内再次归于平静，安静到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罗德，答应我，不要将这件事传出去。” “放心吧，这件事只有你、我还有博古尔知道。我已经让他严守秘密了。只要你这边一恢复，就可以正常工作了。” 罗德安慰着说到。 “那这段时间，修道院的事？还有医学院那边？” “我让珍娜代替你先顶着，放心，她的能力还可以。我原本以为会出什么乱子，但是十几天下来，看上去一切平稳过度。只不过医学院的高等课程要先停下来了。但是这些都没有你的身体重要。你的身体和精神健康才是最重要的，我们还有许多未尽的事业，都等着你来一起完成。” 罗德微笑着。 “好了，你回去吧，我自己可以的，在这里待久了，万一卡洛琳看到了就不好了。” 莱安娜从痛苦中缓过来，尽可能平静的说到。 …… 一周后，修道院门口，人们重新见到了那个他们熟悉的女祭司长。莱安娜穿着淡蓝色的天鹅绒长袍，头发梳得柔顺，一脸平和的微笑挂在嘴边。女祭司们看到祭司长回来了，纷纷兴奋的凑上前去拥抱。 一时间，各种有关于女祭司长暴病而亡，感染瘟疫的小道消息哑然而止。人们看到了一个伤病痊愈的莎拉克女祭司长，并且，大家惊讶的发现，经过这次与病魔的抗争之后，莱安娜的信仰更加坚定了，她变得更加成熟而自信，给病人和伤员的治疗中，神迹出现的频率明显增多了，好似慈悲女神的使者，金色的光芒像神恩一般时常围绕在她周围，在她指间绽放……同时，从帝国传来了一则好消息，肆虐奥斯特领的鼠热瘟疫解除了，压在民众心头的阴云终于得以化解…… 第366章 “乌合之众” 随着占卜师这个职业在黑锤堡被承认，越来越多的帝国人员开始向黑锤堡转移，这些人大多是一些逃犯，一些在帝国境内不受认可的人，比如不良炼金师，欠高利贷者，被无辜迫害的底层骑士，还有一些被帮派和警察通缉的杀人犯，打手等等。 对于这些人来说，只要过了利爪海，进入基斯里夫的领地，便安全了。黑锤堡对他们来说虽然是陌生之地，但是好歹是可以容身的地方。 面对日益增多的移民，阿尔维斯向罗德申请成立移民管理所，以便更好的管理民众。那些原本属于逃犯的人被登记，集中起来，改名换姓，分配到各个岗位上去—— 受到迫害的骑士改名换姓之后成为了黑锤堡军队中的主力士兵； 而不良炼金师阿尔维斯将他们安排到炼金师协会，之前所做过的恶事一笔勾销，只要今后老老实实工作，领地之内可保他们安全； 那些欠高利贷的平民，罗德则给他们划出一块区域生活，看他们是在城里自己找工作，还是到郊外参与开垦或者加入伐木队，到黑暗森林里替领主工作。人口，对于北境来说永远不嫌多，这里有大片的土地和森林，就是缺人。 最难办的当属于那些杀人逃犯，或者曾经是黑帮打手这一类的人，他们虽然知道黑锤堡是一个可以避难的地方，但是迫于从前的身份，大多数人选择隐姓埋名，偷渡而来。黑锤堡没有身份证系统，这种偷渡根本防不胜防。如果这类人太多，而无法好好管理，对黑锤堡的治安，也是一个隐患。 事实上，对于这类人罗德也有自己的打算。每个逃犯都不是普通人，他们或者是被迫害，无奈之下选择出逃，到别地谋生，或者是知道太多，被自己的帮派头目追杀；还有的，可能是偷了一大笔资金，被通缉。 这些亡命之徒，走到哪都是人人喊打的恶棍，然而，在罗德看来，这些都是人才…… 基斯里夫在冰雪女王的统治下处处充满白色恐怖，秘密警察无处不在，罗德知道，这些年来黑锤堡的发展一定也引来的卡特琳娜的关注，说不定这会儿就有秘密警察隐藏在人群中，监视着自己，监视着这里的每一点变化。 想要找出这些秘密警察，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士兵太朴素，他们不善于隐藏自己，而且用官方手段抓秘密警察，等同于挑明和女王对着干，现在还不时候做这种事。而要暗中行动，黑锤堡又缺乏这样的人。 于是，在罗德看来，这些来自帝国的逃命之徒便是一群很好的苗子，他们之前便是在各个城市的地下场所游荡的混混，或者直接是某个黑帮的打手，这些人若是能聚集起来，利用起来，同样是一股不俗的力量。它可以帮助自己找出领地内哪些是女王派来的人，哪些是女王的眼线和卧底。等到需要的时候，才一波铲除。 情报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是十分重要的，有些人专门以贩卖情报为生，他们的财富有时甚至可以跻身大贵族的行列。在帝国，像这样的情报组织比比皆是，酒馆、地下室、市场等等都是他们接头做事的地方。罗德知道，自己今后若是要继续发展，必须依靠这些力量。虽然它不是那么光明，不能见光。 …… “这么说，你打算在自己的领地内成立兄弟会？” 黑锤堡，罗德的办公室内，阿尔维斯坐在老地方，与罗德商讨着接下来的行动。多少次行动方案都是在这间办公室内产生的，门外是最精锐的士兵，负责这道大门的看守，闲杂人等连靠近都不行。 “不是我成立，而是他们自发成立的。明白？” 罗德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面，用严肃的神情看着阿尔维斯。这件事和铸币厂一样，属于一级机密。罗德要的是阿尔维斯提起十足的精神，去做好这件事。 “明白，明白。这是我们一开始就定下的规矩，你保持你的名望，而我，负责做坏事。” 阿尔维斯抿了抿葡萄酒，笑着回到。 “但是有个问题，如果我们要成立这样的组织，将这些逃命之徒聚集起来，那么，他们势必需要一个首领，一个真正懂得潜行、获取情报，甚至暗杀，下毒的人。好吧，首领这个词不太恰当，应该叫做教官。你才是他们真正的首领。” 阿尔维斯皱着眉头说到。 “这个问题我想过了，就像你说的，这种事专业性极强，没有一定的专业性水平，单单靠这些流民，是无法担起大任的。所以，我已经找好了人选。” 罗德说着，将一张皱巴巴的纸条放在了石桌上。 阿尔维斯走过去，带着好奇，打开了纸条…… “乔伊森？” 小侏儒皱起了眉头，他自认为有着过目不忘的能力，但是此人似乎从未在他交涉的人员名单之内。 “是的，你不认识他很正常，他是我在帝国的一个伙伴。放心，我和他还是很熟的。只不过这两三年没空前往帝国与他叙旧而已。他是一个走私犯。” 罗德说着，阿尔维斯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看起来自己侍奉的这位领主跟自己本质上差不多，也不算什么好鸟，什么样的朋友都有…… “不是一般的走私犯。”罗德强调到。“通过他，你可以联系到帝国真正的情报组织，也就是专业从事这一领域的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帝国奥斯特领和其他各领的地下，活跃着一个叫奥特多夫兄弟会的组织。这个组织专门以截获情报，贩卖情报为生，同时，他们也培养刺客，为某些帝国的高官行不轨之事。通过乔伊森，你可以找到奥斯特夫兄弟会，向他们说明来意，争取搞到一些人过来，来当我们这帮菜鸟的教官。” “我还是有疑问，既然你知道有这样的专业组织，为什么不直接雇佣他们？” 阿尔维斯盯着罗德，反问着。 “这个问题显而易见，你这么聪明的小脑袋难道还不知道吗？”罗德笑到，“原因很简单，忠诚度问题，这帮人可以为了利益替我们做事，哪天便也可以为了利益出卖我们。你能保证女王的人不会找到他们，给予更多的赏金让他们倒戈？” “也是……” “还有一点，铲除秘密警察就像拔钉子，它是一项长期的工作，工作量巨大，若是全部雇佣帝国的专业人士，费用太大。为了一帮秘密警察，增加太多开支，没必要。而逃难而来的这帮人不同，别说工作，他们能够活着就已经很高兴了，被我们收编后自然感恩戴德，尽力去做事，薪水上面的支出比专业人员会少很多。所以，就像你说的，我们要做的，就是培养他们，让一帮逃命之徒成为真正的地下间谍。替黑锤堡铲除一切外来的地下势力。” 罗德笑着说到。 第367章 巡视 “你相信这次迪斯马真的是来访问海军建设的？” 黑锤堡港口一片灰暗，不是因为即将来一场风暴，而是因为这里的气候就是如此，长年被阴云所覆盖，阳光在这里十分稀缺，只有短暂的夏季才能天天见到阳光，而即便是夏季，在罗德看来也根本不算真正的夏季，气温相当于秋天。 “相信他就有鬼了，厄伦格拉德那帮人没有一个诚实的，不用猜，也可以知道，他们来这里的真正目的，是想监视我们。黑锤堡在发展，影响力在不断增大，卡特琳娜不会允许任何人脱离她的掌控。有一些眼线已经混进了我的地盘。这是肯定的。” 对于一次次试探，罗德早已习惯，在血腥的卡特琳娜眼皮底下发展就是这样，各地领主们发展得太好，总归对她来说是一种威胁。毕竟，不是每个领主都对她俯首哈腰的。 在军工业刚刚起步的时候，罗德将其隐藏起来，而现在，没有必要再这样做了。因为规模大了，根本瞒不住。 从消息传到黑锤堡，再到海军上将迪斯马亲临，时间不过两天，因为他们走的是海路…… 迪斯马来到黑锤堡的时候，罗德和叶斯科维奇、博古尔已经在岸边等候了。从爵位上来看，这样的迎接也是有必要的，迪斯马身为基斯里夫的海军上将、大公爵，而罗德的身份不过是伯爵，等级上的差距，自然必须热情招待。 不得不说，海军上将迪斯马和一般的贵族不同，他不是靠着背景和关系当上这个位置的，而是在乱世中被提拔起来的一位将领。罗德知道，相比于那些依靠背景权势爬起来的将军，迪斯马是真正的对手。厄伦格拉德海战自己虽然没有参加，但是从旁人的描述中来看，罗德可以大致想象出那一副画面，年轻的海军统帅迪斯马率领着刚刚组建的基斯里夫海军对抗厄伦格拉德的叛军。对方经验丰富，有老船长，老水手，重炮坚板，然而，迪斯马硬是凭借着高超的指挥统帅能力，指挥着新组建的海军舰队，以少胜多。也正是那场海战，拉开了厄伦格拉德叛军失败的序幕。 “真是一座伟大的城堡。在我看来，它应该是一座城市，而非一座城堡了。” 迪斯马笑脸相迎，他高傲，一如罗德。但是礼数到位，对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客客气气的。真正的对手便是如此。表面上是友好之人，内心却是一把利剑，他可以是高傲的将军，也可以是和善的贵族。罗德回想起不久前同样来访黑锤堡的帝国官员，那个戴维斯就是一个凭借父辈关系上位的饭桶，有求于人竟然还嚣张跋扈。若不是一旁的财政官努力维持场面，他将一事无成，无功而返。两者对比，差距已然明显。 “不，不，不，黑锤堡永远只是一座城堡，它位于北境最北端，是王国的边防线，是抵抗各种混沌生物、野兽人、鼠人的第一道防线，所以，地理上的特殊性决定了黑锤堡永远只是一座城堡，它建成的目的就是为了抵抗混沌入侵。” 罗德笑着回到。话中之意只有他们自己领会。 “崇高的使命！我的祖父曾经为这个国家流血卖命，为了基斯里夫人民的安定生活而奉献自己，牺牲自己。所以，长久以来，我家族一直信奉着一个传统，即尊敬那些为国家无偿奉献之人，就像你这样的——罗德领主。” 迪斯马笑了，和罗德一样，一路上有说有笑，然而，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这笑容背后，其实各有自己的算盘。黑锤堡的发展的确有些过快了，让女王都有些惊讶，于是，派距离黑锤堡最近的厄伦格拉德的人前来“视察”。而罗德也有自己的盘算，逢场作戏，以取得更多的发展时间。 “我听说黑锤堡开始打造海军舰队？” 走着走着，迪斯马将话题转移到了军事上面。罗德的心疙瘩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正面迎上。 “嗯，是的，一艘由商船改装的武装战舰。” 罗德落落大方的回到。迪斯马脸上闪过一丝憎恨，尽管只是一瞬间，但是罗德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 “可否带我去瞧瞧？” 海军上将颇有礼貌的问着。他的风度和素质让罗德感慨难怪当初厄伦格拉德的海军会战败，这样一个优秀的人才，背后又是女王的支持，厄伦格拉德的叛军想赢都难。 “当然可以。” 罗德笑着说到。 来到深水码头时，炮舰正静静停泊在岸边。它十分好找，因为其巨大的体型，周围和它同体型的船只寥寥无几。不用罗德介绍，迪斯马一眼就认出了自己要找的目标。 海军上将在罗德的带领下直接上了船，四名克雷姆守卫就像忠诚的保镖，时时刻刻跟在他身后。他的目光在船身上游走着，像欣赏宝贝一般欣赏着这艘武装战船。 “不错，第一眼看时，我丝毫看不出它是一艘商船。它的名字？” 参观过后，迪斯马和罗德回到了甲板上，这里的空气清新许多，没有了船舱那种密闭不流通。 “飞翔的巨人。” 罗德答到。 “这是一艘很棒的武装战舰，而且，那门连射炮可以提供足够的火力。”迪斯马认真说到，“对了，这艘船每天的费用应该不少吧？” “是不少。” “罗德领主，我有个疑问。黑锤堡距离厄伦格拉德那么近，建造海军是否有点多余了？如果你有需要，我的舰队完全可以第一时间赶赴这里。你自己承担一支舰队，压力会不会太大了？” 迪斯马友善的说到。 “压力肯定是有的，但是没办法，黑锤堡距离海岸线并不远，我不得不发展一些海上力量。至于你的手下会援助我，帮助我协防海防线，这点我是知道的，但是你我都是在冰雪女王手下做事的，我们都知道，新厄伦格拉德的海军出动必须经过冰雪女王同意，没有女王的允许，你本人也是无法调动海军的，不是吗？” 罗德直说到。而且，这番话完全不必担心得罪人，站在女王的立场上，这是正确的。迪斯马是卡特琳娜提拔起来的，断然不敢否定女王的权威。 “基斯里夫城距离厄伦格拉德其实还是有段距离的，等到信件来回传递，你再让手下战舰出击，黑锤堡可能早就被海盗掠夺了。” 罗德耸了耸肩，无奈的回到。 迪斯马的脸色铁青，面前这位边境小领主的话虽然刺耳，却都是事实，他不能反驳，否则，就等于是反对女王……骄傲的海军上将只能尴尬一笑，走下了战船。 …… 丛林小屋，木精灵少女艾利瑞雅狩猎归来，她有着一双碧绿色的眼睛，一副完美的身材，细嫩的腰肢上没有一丝赘肉，挺拔的胸脯犹如十七八岁的少女，裙摆下方是一对白嫩的大长腿，绿色的精灵斗篷内隐藏着锋利的匕首和短剑，基斯里夫，这是她此趟游历的最远地方。 十几年间，她几乎游历了整个旧大陆。从帝国到巴托尼亚，提利尔，艾斯塔利亚，再到边境亲王领，最后到基斯里夫，丛林之外有着更广阔的的世界，同时，它们也比爱索洛伦森林更加危险。但是，艾利瑞雅依旧很庆幸，她庆幸自己有机会走出大森林，到外面去闯荡，去见识更广阔的世界。而不是像自己的姐妹那样，一辈子待在森林里。 艾利瑞雅狩猎归来，她原本准备将弓箭卸下，好好喝一口热奶，温暖温暖自己冷冰冰的胃。然而，敏锐的观察力让她发现了丛林小屋前有人或者野兽经过的痕迹。如果不是有人发现了她，并跟踪她，就是野兽发现了她，试图在自己放松的时候发动袭击。 艾利瑞雅没有吭声，她再次将箭搭在弓弦上，小心翼翼的前进。并让其他两名巡林客分路包抄。 小屋内看上去依旧没有动静，艾利瑞雅一手握弓，一手搭箭，踢开了木屋的小门。闯进去的同时，将弓箭瞄准了那个屋内的男人。她差点就将箭矢射出去了，然而，一个瞬间，艾利瑞雅看出来了，那个人影不是人类，而是一个男性精灵，而且，是她的哥哥——莱格斯。 箭矢毫不留情的射了出去，却射在哥哥莱格斯面前的木墙上，箭羽不停的抖动着，好似在宣示这间木屋的领地权。 “你来干什么？” 艾利瑞雅的言语中带着不满，即便是哥哥，她也不想见到，每次莱格斯来找自己，就是为了劝说自己回去，估计这次也不例外。她已经烦透了。外面的世界很危险，她知道，但是她还没游历够。艾利瑞雅知道，以自己的本事，根本不用担心会遇到危险。何况巨鹰卡昂一直跟着自己。 说完，女猎手将长弓挂在墙上，径直走进厨房，加热起了牛奶。 “不要跟我说，父亲又要我回去这样的话，这话这些年我听过无数遍了。要回去我自然会回去。不用你提醒。” 哥哥莱格斯走了进来，他和自己的妹妹一样，有着一张白皙美丽的脸蛋和近乎完美的身材。但是莱格斯并不以此自傲，这是每个精灵都应有的特质。不值得骄傲。 “不，这次不是父亲要你回去，而是森林之王奥莱恩的意思。” “奥莱恩？哼，怎么可能。” 艾利瑞雅冷笑到，她端起半温的牛奶，放在唇边，小啜了一口。依旧背对着自己的哥哥。兄妹两自幼一起长大，艾利瑞雅知道哥哥不会伤害她，但是也不想和莱格斯有太多的交集，在艾利瑞雅看来，自己的哥哥太保守，他为森林付出了一切，却很少踏足外面的世界，然而，木精灵并不是一个独立的种族，它和外面的世界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爱索洛伦森林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是旧大陆的一部分，它从来都不能脱离这个世界之外。 “莫古尔来了。” 面对妹妹的质疑，莱格斯只是平静的回答到。 第368章 大集结 塔林纳姆见证过巴托尼亚骑士军团大集结，现在，又亲眼目睹了这支军团出征。 浩浩荡荡的巴托尼亚军团在无数民众热切的目光下，踏着整齐的军列，走出了首都哥隆尼。白色的石墙和高塔、高大的王宫和圣殿，象征着文明与秩序。 国王大道上空，天马飞翔，角兽长鸣，国王大道上，数千王国骑士身穿重甲，手持长矛，缓慢的行走着，铁甲反射着太阳的金光，铁片震颤发出铿锵之音。在骑士部队身后，则是数以万计的农民兵，他们从全国各地征召而来，身穿简易的护具，手持长剑盾牌，或者弓箭长矛，作为应征军加入到这场战争中来。 初春的阳光下，军团穿过森林，穿过草原，穿过大河和小溪，终于提前一周抵达了决战地点——黑水河。 “很壮观，是吗？” 贝尔托站在塔林纳姆身边，笑着说到。 “的确，这是我今生见过的最壮观的场面。” 塔林纳姆感叹着。他抬头望去，看到蜿蜒而过的黑水河岸边，成千上万的白色帐篷密密麻麻的分布着，一眼望不到尽头。各色旌旗插满了河滩到森林间这片平地。有的旌旗上面画有火龙徽记、有的是雄狮徽记、有的则是白鹿徽记，还有的，是战斧和长剑。每个不同的旗帜徽记代表了每个不同的家族，十四公国组成的联军在这一刻汇聚在一起，形成巴托尼亚王国最强大的军团。 只是塔林纳姆仍然无法想象出那个莫古尔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敌人，让浩大的巴托尼亚王国以举国之力迎敌？ 此刻聚集在河湾地的巴托尼亚军团至少有七八万人，而战争不是军团在外征战就完了，负责保证这支军团物资和粮食运输的，至少有五六十万人。在如此庞大的阵势下，塔林纳姆第一次感到自己是那么渺小。他几乎就要被人群淹没了，每天都是来来往往的人流，每天都可以看到新面孔，陌生的面孔。那些人和自己一样，每天都在这片土地上奔波忙碌。 工程兵们在河岸后方的森林里架起投石器，那些拔地而起的大家伙一天天成型，石块没办法就地取材，只能从很远的地方搬运过来。为了这场战役，巴托尼亚国王查尔斯甚至亲自在前线督战，与众将士吃睡在一起。 三天后，塔林纳姆见到了木精灵的军队，起初只是游侠部队，清一色的弓箭手，猎人。紧接着是战舞者和永恒守卫，他们手持长矛或利剑，作为主要的近战力量出现。再之后是林地骑兵，大部分骑的是精灵战马，少部分骑着雄鹿坐骑，极个别的精灵骑着独角兽。 他们的战甲基本上都是轻甲，皮甲，或者干脆无甲，以追求绝对的敏捷和灵活性。 所有木精灵的部队里，女性居多，白皙的皮肤，英俊或美丽的脸蛋，一对长长的尖耳朵格外显眼。不同于人类军队，木精灵几乎从未和人类军队在一起扎营，他们选择在林间安营扎寨，自己的族人聚在一起，除了高层之间的往来，底下的士兵很少和人类士兵有交集。一如人们对他们的评价一样，高傲而冷血的猎人。 几天来，关于野兽人大军动向的情报不断传来，巴托尼亚和木精灵联军也不断调整着军队部署，毕竟，蜿蜒流淌的黑水河，谁也不知道野兽人会从哪里登陆，只知道，想进入爱索洛伦森林，野兽人大军势必要跨过这条河流。而随着野兽人大军的逼近，气氛也日渐紧张，闲聊说笑在军营中日渐减少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张严肃冷峻的脸庞。 终于，三天后，第一批野兽人出现在了黑水河对岸。那是一群劣角兽，在河边游荡着，似乎在寻找着最佳的下水点。黑水河并不是什么大河，相反的，它很浅，浅到在枯水季可以靠蹚水过河。普通人类和精灵的体型会被完全淹没，然而，有些高大的野兽人却可以勉强踩着河底过河。 隔着很远的距离，可以看到这帮劣角兽笨手笨脚的往河里踩去。显然，野兽人的侦查能力完全不如木精灵。他们的视力还没木精灵的一半好，所以，在侦查能力上面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几十头劣角兽冒险蹚水的时候，完全没有看到对岸一双双眼睛正在凝视着他们。 很快，最前面的劣角兽们便被河水淹没了，显然，它们的体型还没到可以完全蹚水过河的程度。然而，它们会游泳……在河中心的位置，那几头冒险下水的劣角兽再次浮了起来，依靠笨拙的游泳技能，不断往河对岸游去。 即便木精灵游侠们看到了野兽人大军，但是他们不能射击。按照森林领主阿拉洛斯的命令，先放一些野兽人过来，迷惑他们，等到莫古尔的主力部队开始渡河，再开始射击。 连巴托尼亚的投石器也隐藏在高大的森林之下。 埋伏在丛林中，塔林纳姆与巴托尼亚的大部队一起忍受着漫长的寂静与阴冷。按照巴托尼亚国王查尔斯的命令，军团在两天前就已经停止生火了，为了避免升起的炊烟被野兽人发现。从而知道河对岸有埋伏。 塔林纳姆只是在想，这种时刻，若是换做罗德领主来，他会怎么做？从发现野兽人大军集结，制定作战计划、选定决战地点至今，军团足足有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里，巴托尼亚王国在干什么？集结军队，全国动员。嗯，他们有足够多的士兵，有足够多的骑士，然而，北境没有…… 塔林纳姆知道，换做是在基斯里夫北境，这时候可以聚集起来的士兵数量恐怕不及巴托尼亚的十分之一。为了在那种艰苦的环境下生存，罗德领主将手下的士兵全部培养成了工程兵……他们有着无以伦比的施工能力。塔林纳姆猜想，若是换做是罗德领主来打这场战役，他会在黑水河上游筑起临时水坝，拦截河水，将水位蓄高，一个月的时间，发动当地民众加上士兵一起施工，足以建成临时的水坝。等到野兽人渡河时再放水拦截，河水将以奔腾之势冲垮正在渡河的敌军。无论是野兽人，还是混沌军团，在自然之力面前都将土崩瓦解。 战争需要多方面多角度去解读，然而，塔林纳姆同样知道，这里是巴托尼亚，骑士精神在这片土地上根深蒂固，上到国王，下到普通的流浪骑士，都奉承骑士道精神，以大无畏的气概冲向敌人，湖中女神会保佑他们的……所有巴托尼亚骑士们都是这样认为的…… 第369章 格隆迪·铜斧 天空乌云密布，森林死寂而阴沉，格隆迪和同伴乌瑞尔亡命奔袭着。枯枝抽打着他们的干燥粗糙的脸，在脸颊间留下细长的猩红血条。汗水夹杂着血水从额头冒出，而他们全然没有了感觉。 回想起三个月前那场恶战，格隆迪至今记忆犹新，绿皮大军宛如潮水，不断从外部涌入地堡。顽强不屈的矮人战士们组成盾墙，一次次瓦解了兽人和哥布林的进攻，但是他们的数量实在太多了，血水就像河流一般在脚底下流淌，兽人的尸体堆成小山，然而，他们却一次次踩着那些绿色破烂的尸体，冲击着要塞的大门。 格隆迪记得大门被撞开的那一刻，一个手持巨斧，脸上带有无数伤疤的黑兽人站在了他们的面前。他就像恶魔，就像末日……原本坚不可摧的盾墙在他进攻下瞬间土崩瓦解，格隆迪记得他的同伴在这个黑兽人狂野的攻击下，被一斧子切成了两半。 盾墙几乎是被他一个人攻破的，那把锋利，沾满鲜血的大斧，在人群中狂舞，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挡他前进，任何人……任何盔甲和武器在那个黑兽人面前都像纸糊的一般，脆弱得不堪一击。被一斧子击碎的，不单单是矮人们引以为傲的铜墙铁壁，还有他们的自尊与骄傲。 格隆迪是在战后清醒过来的，他犹记得那时候的景象，身后是密密麻麻的尸体，有绿皮的，也有矮人的，那些他曾经认识的同伴全部死在了要塞大门前。通往要塞大厅的台阶上，是由无数残肢断臂堆成的尸山。他从死人堆里爬起来，跌跌撞撞的来到要塞内部，这里已经成为一片焦土。所有的矮人，要塞中几乎所有的矮人都被屠杀光了。空气中唯有鲜血的味道，浓烈而刺鼻。那时候，他知道，自己成为了唯一的幸存者。乌瑞尔则和自己一样，来自隔壁要塞，他的家园同样被屠了，只不过乌瑞尔幸运一些，他的族人有不少从暗道里逃出来了。 他们在半路上结伴而行。原本和大多数矮人一样，准备去基斯里夫的首都求援，但是格隆迪仔细想来，如此庞大的绿皮军团，恐怕也不是一个基斯里夫可以抵挡的。至少，那里还是不够安全。他必须尽可能的往北走，远离那些绿皮肤的野兽。 北境的春天并不温暖，相反，它还十分寒冷。森林中充满奇怪的声音，有的像乌鸦的叫声，有的则像是马和鹿的嘶鸣声，还有的，像狼的嚎叫声…… 他和乌瑞尔就这样一直走着，出逃时携带的干粮早已吃完了，他们只能啃树皮，喝雪水。累了就在树洞里歇息，醒了继续赶路，沿着森林小道不断前行。因为他们知道，那是向北的方向。直到离开基斯里夫城的第五天，他们遇到了北上贸易的车队。车队的人热情的接待了他们，在说明缘由之后，这些北境来的人给了他和乌瑞尔食物和水，并且告诉他们如果他们愿意，可以跟着自己一起北上，前往黑锤堡，他们便是从那里来的。 黑锤堡对于格隆迪来说是一个陌生而遥远的地方，通过商人的描述，格隆迪大概可以知道那是一座位于基斯里夫最北端的城堡，拥有一万多常驻人口，有发达的贸易和繁忙的水运陆运交通，同时还有整洁的街道和丰富的娱乐。格隆迪对人类商贩口中的北方城镇并不关心，他跟随这些人类北上只是为了搭顺风车，顺便警告那里的人，绿皮大军正在北上，如果可以，从那里前往帝国也是不错的选择，如果事实如他们说的那样，黑锤堡是一座拥有大型外港码头的城镇的话。 “嘿，我说朋友，你会什么？我的意思是说，你会什么技能？” 坐在颠簸的马车上，商贩与这两位逃难的矮人兄弟闲聊了起来。 “技能？我会打架，会战斗。” 格隆迪转过头来，低声回答。 “除了打架呢？你总还会点别的？” 商贩叼着烟嘴，漫不经心的问着。 “别的？” “嗯，比如生产技能？你会打铁锻造或者珠宝加工吗？” “哦……这个啊……我会打铁，每个矮人都会。” 格隆迪答到。 “那挺好，到了黑锤堡，你可以去找铁匠工会的人，他们会帮你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的。你知道吗？在黑锤堡，只要你有一技之长，就不怕找不到活干，那里是我见过的最忙碌的地方。不过也是薪水最高的地方。你有这方面的才能，可以在那里大展身手。对了，铁匠工会的会长也是你们矮人担任的。” 商人自豪的介绍着，一种归属感溢于言表。 “我去那里可不是为了找工作的……”格隆迪闷闷不乐的说到，“等等，你刚才说你们小镇上有矮人居住？” “是的，很多，可能有一两千号人，他们还有自己的街区，罗德领主将它命名为铁炉堡。” 商人笑着说到，并将一瓶原产于海德堡的伏特加酒递给了格隆迪和乌瑞尔。 “一两千号的矮人，和我一样吗？” 格隆迪像发现新大陆一般好奇的询问了起来。他随手拔掉酒塞，饮了一口商人递来的酒水。四溢的酒香顿时沁入口鼻。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看上去没什么区别。” 商人笑着回答到。 “那他们大多来自哪里？” 乌瑞尔抢着发问到。他们都对这些常驻在基斯里夫的矮人同胞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独龙城，一个远在北境之外的地方，具体是哪我也没去过，不过听说那里有好几万的矮人居住。是一座庞大的要塞。” 商人回答到。 “独龙城？” 格隆迪皱起了眉头，他听说过独龙城的故事，当年，强大的矮人冒险家索尔格林便是凭借着和独龙城矮人取得联系而成为至高王的。百年前，独龙城的矮人军队还曾经与南方的矮人战士们并肩作战，抵抗混沌入侵。独龙城的矮人并不信任外族，如果说这个商贩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个黑锤堡绝不是一个简单的地方，管理它的领主也绝非一个普通人。想到这里，格隆迪顿时产生了一种想留在黑锤堡，了解过往历史的冲动。 第370章 深铁往事 还没到黑锤堡的时候，格隆迪想象过这座北方小城的样子，它应该和其他人类城堡一样，脏乱差，妓院和仓库比邻，市场上到处是腐烂的肉类和蔬菜。人们的素质极低，打架吆喝声萦绕。 但是当他随着车队抵达这座城堡时，却发现情况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虽说这里只是一座北方小城，但是街道整洁，市集干净，井然有序，对比首都基斯里夫城，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且，规模也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这里没有外城墙，也就是说大部分建筑其实是在城墙之外的，密密麻麻的房子错落有致，就像一张地毯铺在主城堡的外围。一处临时的关卡设在进城的必经之路上，十几名守卫负责这里的秩序，他们身上穿着普通的皮甲，背上却背着矮人独有的霰弹枪。而且，从他们友善的目光中可以看得出，这里的军民关系并不是敌对的，相反的，这些士兵和许多平民都有交情。可以预见，他们也是从平民中被选拔出来的。 “朋友，你先去那边登记一下，我去卸货，回头我带你去铁炉堡，铁匠工会那里。你要找的那帮矮人就在里面。” 带格隆迪来黑锤堡的商人大声说到。 “什么？还要登记？” 格隆迪从马车上跳下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一脸懵逼的看着车队商人。 “嗯，是的，所有黑锤堡的外来者都要登记，这是这里的规矩。以便更好的管理，罗德领主的意思是，登记了才知道你原来的职业和身份，便于更好的给你安排工作。” 商人笑着回答，“好了，我先进城，你好了之后到十字路口等我。” “喂喂，等下，你还没告诉我十字路口在哪？” “沿着这条路一直走，跨过桥梁，就到了。那里有剧院和大球场，很容易找到，实在不行你随便问个路人，这里的人都知道。” 商人说着，驱使着自己的马车沿着另外一条通道进城了。在他面前不远处，就是繁忙的城镇。 “他不用登记检查吗？” 格隆迪极不情愿的走到几个卫兵面前，将自己的装备扔在了地上。 “你说他啊？他是这里的老商贩了，有免检特权。” 守卫答到，并开始检查格隆迪的装备。 “免检特权？” “嗯。布兰特在这里做生意很多年了，从来没有被发现问题，后来我们领主便给了他特权，可以免检直接过关，省了时间。” “还有这种领主……” 格隆迪在心里嘀咕着。他实在无法想象众人口中那个罗德领主是一个怎样的人。让众多矮人前往这里居住，而且，原本在人类社会中常见的各种问题在这里似乎都不是问题。 “名字，来自哪里？” 检查完行李，卫兵例行问到。 “格隆迪，格隆迪?铜斧。来自深铁要塞。”格隆迪眉头皱了一下，“不过你不必登记那个地方了，因为现在它已经没了。” “没了？” 卫兵纳闷的发问。 “嗯，绿皮入侵了我们，我的要塞沦陷了。所以我tm的来到了这里。”格隆迪说着，闷闷不乐的取回了自己的盾牌和斧子，“好了，城镇广场是沿着这条路一直走是吧？” “嗯，你如果还有钱的话可以先找个酒馆住一晚，事务官很快会给你安排工作的。” 守卫回到。 “算了，我自己去找吧。” 格隆迪说罢，径直走向了城镇中心。 “看好他，记得回头问布兰特，这家伙有没有到铁匠工会那里去。” 格隆迪走后，两名守卫窃窃私语着。 …… 罗德最近心事重重，寝食难安。伊戈的占卜术一个接着一个，但是自从那一次见到绿皮大军入侵之后，他便再也没见到有关于绿皮军团的一丝片段。反倒是看到了另外一些似乎更久远的片段——什么长城上的卫兵，草原上的铁骑，暗影之地的魔鬼等等。占卜术原本就不是那么靠谱的一个东西，这点罗德是知道的，只是，既然有些被证明是事实，那么，其他的片段也很有可能是事实。只是绿皮…… 担心很快成为了事实。几天后，阿尔维斯敲响了罗德办公室的大门，说是发现了来自南方的矮人难民…… 罗德将他请进来的时候，对方脸上和身上的伤还没痊愈，可以看到矮人脸上布满伤疤，粗壮的手臂上也是伤痕累累。一条深深的口子甚至从额头直贯下巴，形成可怕的半月形。乍一看，比屠夫还要屠夫。然而，从他的造型来看，却不是屠夫。 “格隆迪?铜斧，这是他的名字。还有，他来自南方，途经基斯里夫城来到这里。其他的，你跟他了解吧。” 阿尔维斯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你留下吧，一起听听是怎么回事。” 阿尔维斯刚要走，就被罗德叫住了。这种事并不是什么机密，罗德便让阿尔维斯旁听，以便接下来一起商讨对策。多年的合作下来，小侏儒已然是自己的智囊。罗德甚至在想，如果像阿尔维斯这样的人多一些，倒是可以成立一个智囊团。遇到事情时大家一起商讨，头脑风暴下总能想出一些出奇的策略。 “尊敬的黑锤堡领主、白熊之王……” “好了，客套话少说，快告诉我，你的家园发生了什么？” 矮人刚要开口，就被罗德打断了。这着实让格隆迪感到意外，看起来这位罗德领主是一个实干派，不喜欢绕弯子。 “哈，我就喜欢你这样的领主。”格隆迪说着，上前一步，径直抓起桌上的酒杯，毫不客气的给自己倒了一杯伏特加。他在来这里的路上喝过这玩意，口感还不错。和矮人酿的烈酒有的一拼。 “我的家园在三个月前被毁了，一群……不对，是一大群绿皮冲进了我的要塞，摧毁了我的家园。” “他们的数量有多少？” 罗德认真起来追问着。 “无穷无尽。无法用具体的数字来形容，因为我根本看不清它们到底有多少。你要知道，我是被活埋的。” 格隆迪颇有怨气的说着。他又灌了一瓶酒，酒水沿着胡须洒了出来。阿尔维斯本想制止，却被罗德拦了下来。 “你看到这支绿皮军队的首领没有？” 罗德继续追问。结合之前占卜师伊戈的预言，再加上矮人难民的到来，罗德猜测十有八九铁皮真的来了。这货可不是简单的兽人，那是有史以来最强悍的兽人，砍天砍地，永世神选都不放在眼里…… “我不确定自己看到的是不是绿皮军队的首领，但是那家伙绝对是我见过的最可怕的对手。你无法想象他是怎么杀人的……” 格隆迪喝完了瓶中的伏特加酒，目光忧郁的回忆起了那可怕的往事—— “那个黑绿色皮肤的家伙，一个人砍翻了我们所有人，他的战斧所到之处，血肉横飞，我们的盔甲、盾牌原本坚固无比，但是在他面前，就像玻璃一般，碎成了渣。所有人，都经不起他一斧子，我的同伴甚至被他一斧子劈成了两半，你要知道，当时所有人都穿着盔甲，戴着盾牌。” 听完，罗德只觉得心头一沉，真是生逢乱世，是命躲不掉…… 第371章 决战黑水河（上） 黑水河畔，越来越多的野兽人正在聚集，劣角兽、角兽、剃刀兽、牛头人等等聚集在河岸边，尝试着蹚水过河，初春时节，河水并不算汹涌，第一批冒险下水的野兽人很快游上了对岸，在他们身后，则是数以万计的野兽人大军。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野兽人宛如黄沙、宛如蚁群，布满了黑水河对岸广阔的平原地带。 然而，他们不知道，河对岸是同样数量惊人的秩序军团，由巴托尼亚和木精灵组成的联军正在森林中严阵以待，森林游侠、巴托尼亚弓箭手、投石器早在两天前就隐蔽在森林中，他们在森林中等待，隐忍了两天，就是为了此刻的大绝杀。 黑水河将成为它们的鲜血地狱！这是战前巴托尼亚国王查尔斯对众将士说的话。此刻，就连骄傲的骑士军团也在耐心等候着，半渡而击，这是双方高层提前定下的战术。 八万巴托尼亚士兵和三万木精灵战士在森林中继续隐忍着，做着开战前最后的隐忍。 塔林纳姆无法看到前线的情况，他的战马焦躁的蹬着马蹄，塔林纳姆则努力让其保持平静，贝尔托在一旁面无表情。他目光坚定，身上全副武装，那是他最心爱的战甲——白银战甲。 “不要紧张，小伙子，听到号角就跟着我冲，在你面前，会有成百上千的骑士，他们会冲在第一排，你只需要控制好你的战马，跟着大部分冲过去即可。不要指望你的武器可以杀死多少人，大多数敌人死于战马冲撞和践踏。” 贝尔托低声说到，他冷峻的脸庞隐藏在头盔之下，塔林纳姆几乎看不清他的脸。 渐渐的，河滩上的声响越来越大了，塔林纳姆知道，登岸的野兽人越来越多了。他感到全身肌肉紧绷，紧张让他差点呼吸不过来，但是同时，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感也在内心凝聚着。八万巴托尼亚士兵组成的大军，他还从未参加过从此规模盛大的决战。 忐忑不安的紧张情绪中，森林中响起了无数箭矢破空滑翔的声音…… “发射！” 木精灵的阵地上，统帅阿拉洛斯下达了全体射击的命令。刹那间，五千名森林猎手朝正在渡河的野兽人大军发出了致命的箭雨。 密集的箭雨宛如群鸦飞过，遮天蔽日！ 刚刚登陆的几千个野兽人还没反应过来，身上便插满了锐利的羽箭。整个河滩地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箭矢。然而，这还没完。紧接着木精灵的箭雨，巴托尼亚的投石器开始发射。二十五架投石车将点燃的石弹抛射出去，天空中出现壮丽的一幕，宛如群星陨落，被点燃的石弹沿着抛物线轨迹落下，在苍白的天空中留下长长的烟道。 片刻呼啸声之后，二十五枚火球般的石弹坠入人群，炸飞冲天的烟尘和血雾，泥土混合着血水，从野兽人的阵地上冒开了花。 有几发火石坠入河水中，溅起了冲天的水花，同时带走了一批倒霉的野兽。 剃刀兽抓狂的狂吠着，劣角兽在惊恐中试图折回，却被身后的大角兽砸开了脑袋。几乎是全体出动，浅浅的黑水河两岸，大军不断逼近，木精灵和巴托尼亚的联军从丛林中走出，而莫古尔手下的野兽人大军则不要命的涉水游向对岸。他们已经在渡河了，这时候撤退，损失只会更惨重。 成千上万的野兽人便这样挤在河滩上，前赴后继的朝河中心蹚去，对岸，巴托尼亚弓箭手和木精灵游侠轮番射击，投石器则像凶猛的巨兽，不断朝对岸抛射着火焰石弹。 河道上，野兽人的尸体被炸成了碎片，巨石落入水中，将成片的野兽人直接砸死在水面上，带着他们的尸体一块沉入河底，河水迅速被染红。而那些没有被巨石砸中的野兽人也不是就没事了，密集的箭雨宛如蝗虫飞过，一波接着一波。到处是箭雨飞翔的声音，到处是中箭后的野兽发出了惨叫和低吼。 “前方发生了什么？！” 前线，血流成河，森林中，巴托尼亚的骑士团枕戈待旦，塔林纳姆已经忍不住了。他不断的询问着贝尔托，一颗心仿佛就要蹦跳出来一般。他听到箭雨在飞翔，听到巨石燃烧的声音，听到野兽人惨死的声音，所有的声音透过树林，传入耳中。那是战斗的声音，他有些忍不住了。然而，一旁的骑士老爷贝尔托则一脸淡定。 “没发生什么特别的，野兽人在被屠杀而已。” 一手握着缰绳，贝尔托云淡风轻的回答着。 “国王什么时候吹响号角？！” 塔林纳姆心切不已。 “等着，耐心等着。”贝尔托一动不动的坐在马鞍上，低声说着，“记住，冲锋的时候不要从马背上摔下来，否则，谁也救不了你。即便后面的战马不踩死你，撤退的时候你也跑不掉。” 塔林纳姆点了点头，然而，他根本没有听进去。一颗心在疯狂的乱跳。他听到了野兽人的嘶吼，听到了鹰身女妖的尖叫，那些野兽显然已经越来越近了。 的确越来越近了…… 前线，巴托尼亚农民兵组成步兵方阵准备迎敌，右侧，木精灵的守恒守卫们也展开阵型，将大盾立在胸前，长矛一致对外，排成整齐的战线准备迎敌。虽然野兽人损失惨重，但是在一次次前赴后继的涉水强渡下，越来越多的野兽人已经爬上了河岸。 他们身上插着羽箭，但是只要还手脚完好，就可以继续前进。此刻，河滩地上，稀稀疏疏的野兽人正拖着鲜血淋漓的身躯，朝木精灵和巴托尼亚联军的阵地奔去。而黑水河则已经被彻底填满了，密密麻麻的野兽人蹚入河水中，几乎挤占了整个河面，黑色的兽群泅水而过时，河水为之变色，好似一座由兽群构成的尸桥…… “密集阵型，整体推进！” 岸边，木精灵统帅阿拉洛斯下达了步兵推进的命令。永恒守卫将盾牌连成一线，踏着小碎步开始朝登岸的野兽人发起冲击。 同时，另一侧的巴托尼亚军团也在国王查尔斯的命令下，开始朝野兽人大军逼近。 两股步兵方阵形成一个宽大的扇面，朝中央的野兽人大军夹击而去。 第372章 决战黑水河（下） 密集的箭雨下，野兽人狂暴的冲向了木精灵和巴托尼亚联军的阵地。同时，精灵战士和巴托尼亚步兵也迈开了步子冲锋。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响彻大地。 犹如两道潮水，无数的兵士、武器、盾牌组成钢铁锋面，朝对方冲杀而去。短兵相接的那一刻，铁甲撞击的声音四起，紧接着是士兵们的惨叫和乱溅的血花！ “为了库诺斯！” 永恒守卫们高喊着口号，刺杀着他们的敌人。一个个劣角兽惨死于木精灵守卫的长矛尖刀之下，温热的血水溅洒着染红了前排战士的盾和长矛。然而，更多的野兽人正在挤压着战线。一群群剃刀兽登岸后便疯狂的朝木精灵的阵地上奔去。 庞大的体型，野蛮的力量，锋利的獠牙，无比宣示着这种怪物的野蛮。即便身上插着四五根箭矢，依旧可以冲锋。 巴托尼亚那边，则遭受着更大的压力，几头混沌巨人上岸后便挥舞着巨大的树干朝渺小的人类砸去。 一锤便是一大片血肉模糊，被树干砸中的巴托尼亚步兵瞬间变成肉酱，红色的，白色的液体从砸扁的躯体内流出。但即便这样，人类仍然不放弃战斗。 他们用长矛刺杀着混沌巨人的脚掌和脚踝，同时，后方的巴托尼亚弓箭手转移目标，提供着远程打击支援。羽箭像暴雨一般击打在这些混沌巨人身上，直到它们身上插满了对它们来说犹如牙签一般的羽箭…… 空中，野兽人的鹰身女妖部队刚刚准备俯冲木精灵军团，便被森林中飞出的巨鹰所拦截。这些体型巨大的空中猛禽尖唳着，从战场后方赶来支援。木精灵迷踪客在鹰身上犹如高贵的舞者，无以伦比的箭术让她们几乎箭无虚发，即便是高速飞行的空中，也丝毫不会偏离准心！在猛禽扑咬对方之前，精灵羽箭已经齐刷刷的射下了一片鹰身女妖怪物。 中箭身亡的鹰身女妖从半空中坠落，就像飘落的雪花。坠地时砸死了一两个倒霉的野兽人或者精灵战士。 片刻之后，十二头森林巨鹰以空中霸主的姿态扑向了数量众多的鹰身女妖。就像狮子撞进羊群，单打独斗上面，鹰身女妖绝不是巨鹰的对手，然而，它们数量众多，一场空中屠杀就此拉开序幕。 巨鹰载着木精灵射手不断出击，咬断鹰身女妖的喉咙，撕裂它们的身躯和翅膀，血水漫天飘舞…… 然而，鹰身女妖的数量毕竟太多了，即便巨鹰左右出击，也难以挡住成百上千的鹰身女妖，一些鹰身女妖还是成功冲入阵地，偷袭那些木精灵守卫。它们就像蝙蝠群，成群结队。直到战场另一侧，一群白色的身影从天而降——强大的巴托尼亚飞马骑士及时赶来支援。 底下，便是密密麻麻的步兵战场，空中，飞马嘶鸣，巨鹰尖唳…… “大领主，我好像听到了！飞马的声音！那绝对是飞马的声音！” 战场后方，森林中的塔林纳姆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他听到巴托尼亚飞马骑士出击的声音，蔚蓝的天空下，战马飞翔。这是塔林纳姆这辈子最渴望见到的一幕。然而，身边的领主大人贝尔托只是告诫他冷静。 “镇定，小伙子，将来你要面对的战场比这宏大残酷百倍。坐稳了，听国王的号角，这才是我们现在应该做的。” 贝尔托冷眼看着自己这位小侍从，他还是没有真正成长起来。不过也正常，毕竟才几年时间，那些真正的骑士侍从，都是经历了十几年的血雨腥风才成长起来的。塔林纳姆还有机会，他还年轻，有的是时间。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正在两人聊着的时候，不远处的山丘上，响起了那标志性的作战号角声。那是巴托尼亚国王的战斗号角！所有骑士听到号角声响起，必须响应国王的号召。塔林纳姆，最激动人心的骑兵冲锋，开始了…… 他调集起百分之两百的精神，抓紧了手中的缰绳，加紧了胯下的白马。那是贝尔托赐予他的礼物——银剑兰斯。 “兄弟们，朋友们，战友们，所有巴托尼亚王国的骑士们，你们曾经宣誓要效忠国王，效忠湖之女神。你们曾经宣誓过，不让我们国家受到任何外敌的侵犯，不让我们的土地受到任何邪恶的玷污。现在，履行你们誓言的时刻到了！” 前线，老国王查尔斯骑着高大的黑色战马上，振臂高呼着—— 那是巴托尼亚骑士的精神所在，那是这个王国的希望与象征。 “森林外，就是上万混沌野兽人，他们玷污我们的土地，侵略我们的家园。巴托尼亚的子民们，你们是否愿意与我一起，披甲上阵，斩杀敌人？你们是否记得自己的誓言？” 吼……吼……吼…… “拔出你们的武器，听从国王的号召，为了荣耀，为了湖中女神，冲锋！” “冲锋！” “冲锋！冲锋！” 金戈铁马，声浪一浪踏过一浪，宛如潮水，将塔林纳姆淹没。他听到战马的嘶鸣声，他听到大地的颤抖声，他听到骑士的怒吼和圣洁的战歌。 这一刻，他已不再属于自己，他属于这个群体，他属于骑士团的一员。 “为了国王的荣耀！” 嘹亮的号角下，骑士们呐喊出了最响亮的口号。 像一片银色的潮水，五千名巴托尼亚骑士踏着整齐的步伐，从森林中冲出。 金色的霞光披在每个人脸上，照耀着他们的盔甲和武器。这一刻，大地在颤抖，这一刻，骑士之歌在森林中回荡。 “勇气与荣耀！” 塔林纳姆跟在大部队中，他已然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万马奔腾，周围尽是马蹄碾过大地的声音，皆是令人震耳欲聋的怒吼声。 他握紧缰绳，像贝尔托说的那样，死死夹紧战马，跟着骑士团冲锋。无尽的尘土扑面而来……他仿佛听到了圣歌，一股强大的能量将他包围，让他不再觉得恐惧，不再疲惫，甚至充满了战斗的勇气！是的，当塔林纳姆侧脸望去，他看到所有的骑士和他们的侍从都是这番模样，仿佛冥冥之中一道强大的魔法护盾笼罩在每个人身上。 踏着黑色的泥土，巴托尼亚骑士勇敢的冲进了野兽人军团中…… 第373章 金戈铁马 “为了湖之女神！巴托尼亚必胜！” 金色的霞光下，国王查尔斯亲自带领着数以千计的巴托尼亚骑士，冲向了莫古尔的野兽人大军。 战马奔腾，最前排的野兽人部队犹如秋收的麦子被撞倒，被践踏。号角长鸣，战歌长响，大地扬起漫天尘土，那是野兽人的血水和泥土混合而成的血雾。 五千名巴托尼亚骑士，犹如滔滔江水，一波冲垮了野兽人的侧翼。将刚刚上岸的野兽人部队彻底碾碎。 铁罐头下，塔林纳姆只觉得浑身热血沸腾，他看不到前方的情况，尘土和血雾遮挡了他的视线，全副武装的头盔外飘来了鲜血的气息。铁罐头内，汗水布满额头和脖颈，就像战前贝尔托告诫他的那样，塔林纳姆只能握紧缰绳，夹紧马背，跟着大军冲锋，再冲锋。他握着骑枪，长枪却不知道刺到何物应声折断。 满地的血污和内脏，塔林纳姆知道，自己已经跟着大部队杀进了野兽人军团的内部。骑士团就像一把利剑，一把银光闪闪的利剑，撕开了敌人的防线，刺进敌人的心脏。 等到战马停下冲锋的脚步，塔林纳姆举目四望，周围尽是无穷无尽的野兽人大军。至少五百名巴托尼亚骑士深陷野兽人的包围圈。 “撤退！撤出去！再冲一次！” 他听到不远处大公爵伯希蒙德的怒吼，战旗上的火龙徽记在乱军中依旧显眼。 身边的骑士们开始集结，朝大公爵方向杀去。塔林纳姆找不到贝尔托，只能跟着大部队朝着大公爵的方向聚拢。他的长剑刺中了一个扑上来的野兽人，剑尖从劣角兽左肩刺进去，从后背刺出来。拔出来时剑刃上还沾着野兽人的星星血迹。 塔林纳姆无法恋战，他牢记战前贝尔托对自己的嘱咐，不能恋战。近战搏斗，人类毫无优势。利用战马冲锋的威力，刺穿敌人才是骑士应该做的。否则，连不如当个步兵。 他夹紧战马，冲出包围圈，沿途冲来一个混沌卵。恶魔的触手差点就抓到他了，危急时刻，塔林纳姆握紧长剑，借助战马冲锋的惯性，一剑劈断了混沌卵的触手，黑血飞溅，混沌卵畸形的手臂在空中飞起，而后落在地上，被其他骑兵踩踏。身后，尘土飞扬，很快将视线遮蔽…… “停止射击！” 森林里，女先知丽弗骑着雄鹿跑过木精灵阵地，命令森林游侠停止射击。巴托尼亚骑士已经和敌人短兵相接了，这时候再射击很可能会误伤人类骑士。 同时，为了支援巴托尼亚骑士作战，木精灵统帅阿拉洛斯命令剑舞者出击。 身穿轻甲的剑舞者很快从河滩另一侧对野兽人大军展开合围。 “前进！” 同时，木精灵统帅阿拉洛斯下达了全体推进的命令。永恒守卫再次将盾牌连成一线，用长矛推进。狭长的战线上，密集的长矛来来回回捅刺，野兽人的血水犹如喷泉般源源不断的涌出。 战线上，阿拉洛斯手持复仇长矛，亲自参加了搏斗。金色的长矛在阿拉洛斯手中飞舞，比起剑舞者，更加优雅，更加有力。 一头劣角兽手持砍刀冲上来，被阿拉洛斯一下刺穿了胸口，另一侧，一头剃刀兽同时冲了过来。阿拉洛斯瞬间抽出背上的短刀，一刀子割开了这头剃刀兽的喉咙。下一秒，木精灵领主凭借强有力的手臂力量，抽出了刺穿劣角兽身躯的长矛，野兽人温热的血水在他面前飞溅。 面前，一个牛头人战士野蛮的嘶吼着冲了过来，只见阿拉洛斯握起猎矛，以流畅的身手将猎矛掷出。只见一道金光闪过，复仇长矛径直插进了牛头人的左胸，只见冲锋中的牛头人顿时停止了奔跑的脚步，像一尊雕像般跪在了地上，猎矛刺穿了它的心脏。 阿拉洛斯走过去，连看都多看这头野兽一眼，便直接拔出了自己的猎矛，他站在这只死去的牛头人身上，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身后，木精灵永恒守卫不断前进着。河滩地上，到处是野兽人的尸体，到处是鲜血淋漓的场面。 塔林纳姆终于赶到了大公爵身边，他的战甲和战马已经染成了血红色，头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掉了，血水凝固在头发上，形成一条条条状的血痂。贝尔托依旧不知去向，混乱的战场上，骑士在集结，到处是血水，到处是厮杀中的人群，塔林纳姆根本无法找到一个特定的人，就像那日他无法在混乱的城镇中找到罗德一样。 历史何其的相似，然而，塔林纳姆知道，他不过是一个凡人。凡人就有太多无法完成的事。他只能跟着大公爵冲锋，冲出包围圈。 巴斯托涅家族的火龙旗在血雾中飘扬，“兄弟们，跟着我，冲出去！为了巴托尼亚！” 大公爵伯希蒙德怒吼着，血雾中，老领主满头白发纷飞，然而，跟随在他身边的王国骑士依旧精神抖擞，士气高涨。 “鼓气，冲！” 终于，三百名王国骑士在大公爵伯希蒙德的带领下一路杀出了包围圈。 外围的骑士们再次集结。他们每个人全身上下都沾满了猩红的血迹，然而，坚毅勇敢之情依旧挂在他们脸上。 投石器抛出的火石从头顶滚滚飞过，带着浓烟，落向河对面。塔林纳姆转头望去，忽然看到最可怕的一幕——狭长的黑水河上，无数野兽人的尸体漂浮其中，在尸体最密集的地方，甚至形成了一座由尸体堆成的尸桥，密密麻麻的野兽人正从这座尸桥通过，他们过河的效率显然比一开始快很多，很多。 “国王！国王在里面！” 不知道人群中谁高喊了一句，众人顺着所指方向望去，依稀看到靠近河边的野兽人人群中那面鲜艳的狮鹫战旗。显然，国王查尔斯带队冲锋时冲得太快，一波冲锋下来，自己深陷野兽人的包围圈中。好在有国王卫队在，可以撑一会儿。 “拯救国王！” 伯希蒙德用尽全力怒吼了起来。正准备再次发起冲锋时，却看到另一队人马已经抢先一步，杀进了兽群。塔林纳姆定睛一看，贝尔托的双马战旗正在血色的空气中迎风飘扬…… 第374章 新的征程 春天转瞬即逝，随着夏天的到来，越来越多的矮人来到黑锤堡避难。确切的说，是来到北境避难，和格隆迪一样，他们来到北境不是因为北境的防守更森严，而是因为基斯里夫城让他们感到不安，即便那座城市拥有高大的城墙和足够的士兵，还有冰雪女王的巫师部队，但是这依旧无法消除他们的不安感。对于见过绿皮大军的矮人们来说，基斯里夫的城墙就算再增三倍厚，依旧没有可能挡住铁皮北上的步伐。 而随着矮人难民的增多，罗德的忧虑也不断加深。这个国家或许还没有人真正意识到铁皮为何物，那是可以和永世神选艾查恩平分秋色的绿皮首领，同时，他手下这支军团，可以说是这个时代里规模最大的军团，只要他愿意，可以轻易摧毁任何一座人类城市。 罗德闭上眼睛，脑海里便可以描绘出绿皮大军的入侵路线，他们要么沿着世界边缘山脉行进，从基斯里夫边境经过，向北，去屠杀更多的矮人。要么，直接走出世界边缘山脉，进攻位于平原上的基斯里夫王国。再或许，南下，从黑火隘口进入帝国。 无论走哪一条路线，对于旧世界诸国来说，都是一场灾难。若是铁皮继续屠杀矮人，矮人没过多久可能就会举族迁移，要么在自己的要塞里等死。若是铁皮南下，从黑火隘口进入帝国，势必又是一场帝国与绿皮的恶战。这时候，伟大的人皇卡尔弗兰兹还没继位，罗德不知道帝国能否组织起有效的力量挡住这一波绿皮。而若是铁皮进入基斯里夫……恐怕对这个国家造成的混乱将比厄伦格拉德叛乱强百倍。整个基斯里夫王国都将分崩离析。 看着自己好几年才经营起来的小领地，罗德顿时觉得在浩大的历史潮流下，自己犹如沧海一粟。 “阿尔维斯，我打算去一趟守望堡，召集所有的北境领主进行一次会谈。我不在黑锤堡的日子里，你要帮我管理好这里。” 反复思索斟酌之后，罗德决定带着手下前往守望堡，与北境诸领主会谈。 北境其实就是基斯里夫北方，这里地广人稀，土地面积占据整个基斯里夫的一半，然而，人口只有整个基斯里夫的四分之一。而守望堡是北境各地中最大的一座城堡，城镇人口达到三万多人。罗德辛辛苦苦经营黑锤堡多年，如今黑锤堡的城镇人口也只有一万多人。只有守望堡的一半。 同时，守望堡位于整个北境的中央，以往，北境哪里发生外族入侵，都是由守望堡拨派兵力驻防。虽然没有明确的说法说守望堡是北境核心，但是谁掌握了守望堡，就等于是掌握了北境话语权。罗德知道，想要将所有北境领主都召集起来，非守望堡不可。所以，自己必须去一趟守望堡，将事情的严重性告知守望堡领主希瑞尔。 “你确定要这样做？”阿尔维斯明显对罗德的做法还是有不解。“从帝国请来的间谍大师你还没跟他谈过呢。那个占卜师说的并不一定是真的。” “这件事比起会见间谍师重要百倍，搞不好别说北境，整个基斯里夫都将沦陷。阿尔维斯，我的老朋友，实话实说，我不是因为那个占卜师说了什么，也不是因为格隆迪个人说了什么，而是所有矮人都在描述一个共同的事实——那就是绿皮大军来了。” 罗德叹息到。 临行的时候，所有黑锤堡的高层人员都来了。莱安娜站在人群中，微风吹动着她一头秀发，目光如此清澈。罗德朝她点了点头，随后转身离去。 这次前往守望堡，罗德只带了二十几个人，十二名熊骑士、六名诺斯卡狂战士、还有卡洛琳、博古尔、叶斯科维奇随行。加上卡洛琳那边的侍卫，总人数不超过三十人。 火红的夕阳，火红的晚霞，火红的霞光映照着火红的大地。罗德从未见过如此绚烂的北境风光。 这或许预示着什么……罗德不知道了，眼下，只有尽快赶到守望堡，召集北境诸领主提前商议对策才是最应该做的，至于基斯里夫官方……罗德并不指望卡特琳娜会做什么。按照以往女王的作风，她只会先保自己的势力，等腾出手来时，再管其他边境的势力。而北境，远离首都，一旦王国遭到大规模外族入侵，势必是第一个被抛弃的。 …… 阴沉的天空，化雪后泥泞的道路，空气中到处是发霉的味道……守望堡虽然之前听说过无数次，但这还是罗德第一次亲自前来。春雪融化的时候，进城的道路变得异常泥泞，到处是坑坑洼洼的小土坑，来往的马车和行人将积水踩得污黑。 空气中充斥着潮湿与一股股霉味。守望堡建在一座山丘之上，和其他城堡一样，主城堡高出城镇其他建筑许多，以至于隔着很远就能看到。三万人的城镇，其实已经可以算是一座城市。只不过当初北境建立时主要是以军事防御为目的，所以多年来，北境一直都是城堡，没有人敢称自己的领地是一座城市。 和黑锤堡不同，守望堡周围的地形较为复杂，皆是一些起伏的山地地形。最大的山丘上屹立着守望堡的主城堡，城镇便沿着山丘扩建，可以看得出，当初建城者并没有想到今后这座城堡会发展成一座拥有几万人的城镇，所以和其他北境小城一样，守望堡并没有做长远规划，城区自由发展，所以许多道路都十分狭窄，排水和卫生成问题。 城镇建筑大多都是一些一两层的平房，少数酒馆或者公共建筑达到三层以上，由于房屋低矮，所以人口虽然只有黑锤堡的一倍多，城镇的占地面积却有黑锤堡的四五倍之多。然而，这座城堡也有其可以骄傲的地方，那就是它是北境唯一一个拥有三级城墙的城堡。 三级城墙是什么概念？整个基斯里夫只有四个地方拥有三级城墙。一个是首都基斯里夫城，一个是经济重镇厄伦格拉德，还有一个是鬼城帕拉格（1）。另外一个就是罗德现在所处的守望堡。首都基斯里夫城自然不用多说，一个国家的首都必然拥有最坚实的城墙做保护，厄伦格拉德也不必说，经济贸易重镇。帕拉格在第三次混沌大入侵之前也曾经是仅次于厄伦格拉德的基斯里夫大城市。三座城市共同撑起基斯里夫的经济。而守望堡却也拥有三级城墙，不是因为这座城堡的经济地位和价值，而是因为它是基斯里夫北方的大门。军事价值十分重要。所以，百年前的沙皇大帝才决定在这里建城三级城墙，以抵御北方蛮族和各种异族的入侵。可以说，守望堡就是整个基斯里夫北境的政治经济中心。 而罗德的到来显然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即便相隔千里，但是这里的人们对于黑锤堡发生的事显然也是津津乐道，他们知道北境联军再次在罗德的带领下挡住了北方诺斯卡人的入侵，白熊之王、蛮族征服者、黑锤堡领主各种称号再次铺天盖地的袭来。进城的罗德再次受到了明星般的待遇…… 只是，这一切，都被守望堡领主希瑞尔伯爵看在眼里……他披着狮皮披风，站在阳台上，脸色阴郁…… 第375章 守望堡的声音（上） 守望堡的大厅空旷而幽静，这里的空间比黑锤堡的主厅还要大好几倍，七面高墙组成的封闭空间，阳光从马赛克玻璃照射进来，像给地面铺上了一层银色的毯子。 罗德站在厄孙雕像下，目视着这尊冷冰的石头雕像，白色的阳光照耀着它，似乎给予了它生命和灵魂。罗德似乎听到了远在北方森林里的低吼和咆哮声，那是来自体内最幽深的声音，熊神厄孙赐予的一切，在灵魂深处呐喊。就像自己随意挥舞一击，就可以舞出闪电之力，诸神的赐福强加于一人的身上，感觉即美妙又沉重。当看到那些冰冷的石头雕像时，旁人看到的只是石头，只是雕像，而自己看到的，却是众神的影子。咆哮的熊神，和手持战锤的雷神…… 嘭…… 正当思索的时候，城堡大厅的大门应声而开。来自北境的其他七位领主姗姗到来。这里原本应该聚集着十位领主。然而，铁环堡已经沦为一片废墟，两任领主都已死于非命。现在，北境以西，只有黑锤堡和海德堡，它们可以说就是一个地方，因为罗德和卡洛琳是夫妻。共同统治着那片土地。 几位领主姗姗来迟，不是因为他们不重视，而是路途遥远，北境的地域是十分宽广的。 “我听说兽人又要来了？” 一进门，壁炉城的领主伯纳特便扯开嗓子，大声发问着。他有着一副强壮的身躯和一张野兽般的面孔。浓密的黑胡须沿着嘴巴长了一圈，下颚和两腮处同样毛发满满。厄伦格拉德叛乱的时候，罗德就见过他，现在看来，伯纳特比当初更胖了。普通的盔甲可能都容不下他这具身躯。不过他也没穿盔甲来，而是穿普通的远行服。 “是的，正如我信里说的那样，罗德希望召开一个全体会议，而我，也赞同了。这个问题很明显，从近来这些矮人难民的数量就可以知道。” 希瑞尔坐在大厅中央的宝座上，大声回应到。罗德几乎没有开口的机会。但若是这位守望堡伯爵拥有清晰的视野和深刻的觉悟，罗德就算全程不说话也可以。不过这不可能了，因为几天来的谈话，罗德已经知道希瑞尔虽然对绿皮大军的事知晓，但是并没有真正认识到他们的可怕。从几位北境领主的脸上，也可以看出来。他们并不是因为绿皮入侵而真正的感到紧张。 “绿皮的问题已经不是一两天的问题了，也不是头一次发生。” 暮冬堡领主吉格尔附和到。 “这次不一样，领导绿皮大军的，是一个叫格里姆格?铁皮的黑兽人。” 罗德打断了他的回话。 “兽人什么时候还有名字了？” 吉格尔言语中充满了轻蔑。 “兽人一直都有自己的名字，只不过我们从来没有仔细研究过他们。” 罗德说到。 “对付一群野兽，用弓箭和长矛即可，还有什么好研究的。” “吉格尔领主，请你说话放尊重点。你如果不想来，没有人勉强你来这里，但是既然来了，就请认真的把希瑞尔领主和罗德领主的话听完。我们是来商讨对策的，不是来辨论和驳斥的。” 冰岚堡的埃德蒙领主插话到，他是罗德的生死战友，对于各种混沌和绿皮的威胁也颇有了解，因为冰岚堡原本就属于长城边上的一处要塞壁垒，作为基斯里夫最北端的城堡，冰岚堡面临的威胁不会比黑锤堡少。他们的战士人数稀少，但是论战斗力，可能比黑锤堡的诺斯卡战团还要强大。 “请听我说吧，诸位。厄伦格拉德叛乱时，我们曾经一起并肩作战过，在血腥残酷的战场上，我们死守着基斯里夫的第一道防线。北境联军是强大的，是勇敢而不屈的。但是，我想说的是，这次绿皮入侵，将是比厄伦格拉德叛乱更加严重的事，不夸张的说，严重百倍。” 罗德站出来，走到了大厅中央。他环视四周，看到了各张不同的脸孔。有的目光里闪烁着敬重，有的则充满怀疑，还有的，依旧带着一点点的鄙视。罗德知道，时至今日，还有人认为自己不过是一个暴发户，一个运气好到爆棚的幸运儿。就像宝座上的希瑞尔一样，虽然身份同为伯爵，但是罗德知道，在希瑞尔眼里，他才是真正的伯爵，北境的守护者。 “何以断定？” 鹰巢城的弗兰德领主问到。 “你们每个人的领地上都有接收到来自南方的矮人难民，问问他们就清楚了。你们知道，矮人是一个不会轻易离开自己家园的种族，即便地震、洪水，也不能撼动他们守护家园的决心。而这次，他们溃败了，彻底溃败了，逃难逃到了我们的土地上。绿皮，是绿皮造就了这一切，它们是数量，是前所未有的——十万，甚至更多。” 日光的笼罩下，罗德大声说着，声音形成回音，回荡在这座巨大的城堡大厅中。所有人都听清楚了，他们坐在各自的位置上，默不吭声。 “领导他们的铁皮，并不是为了征服矮人或者是其他种族，而是纯粹为了打架杀人。” “绿皮在南方，基斯里夫城也在南方，冰雪女王会替我们挡住它们的！” 裂石堡的新领主沃尔库夫说到。作为北境唯一的女王拥护者，他在这个集体里总是显得格格不入。但是这是北境全体会议，又不得不请他来。 “冰雪女王？希望如此。” 罗德笑了笑，这笑容的深意只有几位老领主才能领会。 “但是如果绿皮绕过基斯里夫城，直接北上呢？” 罗德接着问到。 “那就让他们来吧，我的斧头会砍下他们的脑袋！” 壁炉堡领主伯特纳大吼了起来。阳光下，地面上的投影宛如一头巨大的灰熊，强壮而有力。 “十万绿皮，甚至更多。你怎么砍？伯特纳领主，你我联手，可以砍死多少兽人？” 罗德转过头去，反问到。伯特纳不说话了，只是瞪着罗德。 “兄弟们，所有北境领主们，我们面对的，是一支十万绿皮组成的大军。而北境各地所有兵力联合起来，总数不过一万人。该死的，这点人手，我们要如何面对这样一支残暴嗜血的兽人军团？” 罗德大声疾呼到。 第376章 守望堡的声音（下） “那么你认为我们应该怎么做？罗德领主。” 沃尔库夫大喊到。他长着一脸北境人的脸，下巴尖锐，眼窝深陷，菱角分明，浓密的胡须裹着白皙的脸庞。同时，他的身材高大，一副北方硬汉的样子。但是罗德知道，这家伙绝对不是真正的硬汉。他不过是女王的傀儡而已。裂石堡已经随着老领主的死去而不复存在了，现在的裂石堡，不过是冰雪女王手中的一枚棋子。它是夹在北境中间的一颗老鼠屎。 “拖住他们，就像斗牛一样，永远不将真正的正面展现给公牛，让公牛不断的消耗体力，最后抓住机会，将它放血而死。成千上万的绿皮，在暴虐首领的带领下，疯狂的屠戮和战斗，它就像一头正在发狂的公牛，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避其锋芒，跟他打游击，不断的骚扰他，让铁皮烦，让他有力使不上，让他狂躁不已。最终放弃进攻基斯里夫。” 罗德说着，摊开了自己的双臂。 “详细说说看，罗德。” 冰岚堡领主埃德蒙问到。 “首先，聚集全北境的军队，做好誓死一战的准备。而后，提前派出侦查部队，严密监视绿皮的动向。如果他们北上，就在路上骚扰他们，拖延他们的行军速度。现在是夏季，大地上到处是绿植和动物，对于绿皮军队来说，这样的季节他们很容易获得补给。但是一旦到了冬季，他们便举步维艰了。北境的冬天到处是积雪，连阳光都未曾见到，绿皮没有补给，庞大的军团必然出现内斗，这时，他们便无法再继续北上。所以，只要我们不停的骚扰，不停的打游击，拖延时间，拖到冬季，那么，北境就安全了。” 罗德吞了吞口水，继续说到—— “我们拥有最优秀的侦察兵，我们也拥有基斯里夫最强大的轻骑部队，乌果尔骑兵会支援我们的。同时，在我们的领地上作战，我们的士兵更熟悉地形，可以利用复杂的地形跟绿皮打游击。避其锋芒，让他们自觉离开我们的土地，我们才有希望活下去。” 哈哈哈哈…… 罗德话音刚落，大厅中便响起了沃尔库夫轻蔑的笑声。“北境什么时候开始惧怕野兽了？我们这辈子都在与野兽的斗争中度过，能够击败北境的野兽还没出生。” “不，已经出生了，而且就在眼前。” 罗德冷冷的回答。 “你连见都没见过他，就能肯定那个兽人会征服这个国家？” 沃尔库夫站起来，摇晃着身子说到。 “没有哪个兽人会将他的实力写在脸上，而当你见过他屠杀人类的样子，你就知道末日不远了。” “好了！” 正在争执的时候，守望堡领主希瑞尔从宝座上站起来，大声打断了众人的议论，也打断了罗德和沃尔库夫的争辩。 “绿皮卷土重来，这是事实。然而，北境并没有那么脆弱。我应该集结起来没错，但是也没有罗德说的这般可怕。如今绿皮远在南方，他们还没走出群山。就算走出群山，还有冰雪女王可以阻挡他们。就算绿皮真的来了，我们也不怕。我希瑞尔在这里宣布，如果那个叫铁皮的黑兽人真的带着绿皮大军来攻打北境，我必将第一个站出来，与他血战到底。我将砍下他的脑袋，作为献祭诸神的礼物。” 希瑞尔以一个北境大领主的身份站起来说着。他宣布着自己的决定，是的，是宣布。守望堡是北境的核心，大家理应听他的。 “这会将北境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罗德大声驳斥到。然而，迎来的却是希瑞尔那不屑一顾的眼神和表情。 “伟大的白熊领主，你是否被兽人吓破了胆？如此恐惧一群没有智商的家伙？” 希瑞尔说完，一些不嫌事多的小领主便开怀大笑了起来。 唉…… 罗德只能暗自叹息。这不能怪他们，人类的寿命之短，不过短短数十年。百年前发生的事，百年前发生的灾难，在如今世人眼里，不过是史书上那一行枯燥的文字而已。连混沌大入侵都有人不把它放在眼里，更何况眼下只是绿皮入侵的事…… 守望堡会议结束之后，各领主返回各自的领地，开始召集军队，形成北境联军，这是自厄伦格拉德叛乱以来北境再一次组成统一的联军，然而，目的却不是游击和拖延绿皮，而是主动迎击绿皮……如果它们真的北上的话。 罗德感到自己这趟会议还不如不来，起因是为了警告北境各领主绿皮的威胁之大，足以灭国。然而，结果却是让他们将部队集中在一起，一起去送死……若没有这支军队，绿皮恐怕还不会北上，但是现在集合起来了，相当于有目标了，有对手了。铁皮听说后不知道会有多欢乐。 罗德将缚魂之匕从盒子里拿出来，好久好久没有真正打过仗了。回想着，自从厄伦格拉德叛乱结束至今，已经有三年了，不，快四年了。四年里没有真正有挑战的敌人，武器都快生锈了。而现在，是时候将这些老家伙搬出来了。雷霆战斧在墙上闪烁着耀眼的银光，而这把缚魂匕首……它是自己第一把神器，自己曾经用它，杀死了不可能杀死的吸血鬼领主。罗德记得那时候的场景，鲜血流满双手，而缚魂之匕却感到无尽的享受。许多年了，吸血鬼领主哀嚎惨叫的声音依旧在回荡。现在，又迎来了一个真正的对手。只不过强大得有些过头了。 漆黑的房间里，罗德默默的将匕首装进了自己的袖口中，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动用这把黑暗匕首的。 “卫兵！” 他大喊着让守卫进来。 “去把博古尔和格隆迪叫来。就说我有事找他们。” 罗德对守卫吩咐到。即将到来的恶战，罗德想到了所有能叫的盟友，北方的独龙城无疑是其中之一。而现在，也是最需要他们的时候。对于绿皮，矮人不会坐视不管…… 第377章 崩溃的军团 夏末时节，一支由一千名老兵和两千名新兵组成的前锋部队来到了基斯里夫边境的灰牙山脉脚下驻扎。这是一座夹在世界边缘山脉与基斯里夫中间的小山脉，是世界边缘山脉向基斯里夫平原过度的中间山系。从山脚下可以窥见雪山山顶的一角，然而，整座山脉就像巨人一般横躺在基斯里夫和世界高山之间，令人无法逾越。只能远远窥见世界高山的伟岸与巍峨。 而实际上，世界边缘山脉也只是一个统称，其中包含着众多山系，诸多矮人著名要塞便分布其中。其中，距离铁皮入侵最近的一座矮人要塞便是红眼山。只不过这座宏伟的要塞到底有没有被绿皮攻破，至今基斯里夫人还不清楚，没有红眼山矮人前来避难只能说明两个结果，要么，红眼山整座要塞被围困，被攻克，所有的矮人被屠杀殆尽，没有一个活口。要么，还有另外一个可能，那就是红眼山并没有被攻克，里面的矮人依旧顽强的坚守着要塞。 只是谁知道呢？里昂尼斯的任务便是领着这三千名士兵到边疆防守，以抵御绿皮的第一波迁徙潮。是女王太过轻视了？还是矮人的描述太过夸张了？里昂尼斯并不知道。他只知道，作为军人，他只能服从上级安排。而上级的安排就是带着这一千五百名士兵到边疆防守，以抵御绿皮入侵。 里昂尼斯想起了出行前自己和矮人们的谈话—— 【它们数量成千上万，无法用数字来形容】 【它们是有史以来最残暴的兽人军团】 【别想正面和它们对抗，它们会砍下你的头颅，然而挂在腰上，挂在胸前，甚至将你的头颅做酒壶】 【它们会扒了你的皮！将你活剥！……】 里昂尼斯一想起这些就头皮发麻，自己并不是没有和绿皮作战过的经验，那都是小规模战役，每次作战人数不超过一千人。而现在，显然已经不是一千两千人的事了。如果上万的绿皮真的从这里经过，就凭这三千人的军团，是否能挡住？ 事实上，三千人不少了，基斯里夫城的常备军也就两千人左右，战时再从各地征召而来。而女王一下子就拨出三千士兵给自己，到边疆防守。似乎也不算少。只是，里昂尼斯还是担心，这种担心来自内心深处，是一种深深的恐惧。 看着面前高耸入云的山脉和峡谷。一种不安的情绪便涌上心头。使他不得不依靠酒精来暂时麻痹自己的神经。里昂尼斯知道战时不能饮酒，这是规定。然而，不来点小酒，他根本无法平复自己那颗紧张忧郁的心，更是夜夜无法入眠。他仿佛听到了来自山谷里的野兽嚎叫声，日日夜夜，那片迷雾之中隐藏的东西总让他寝食难安。似乎，自己在迎接的，不是一支军团，而是末日。 担心在三天后被证实了。起先，迷雾山谷中响起了阵阵野狼的嚎叫声，而后在瞭望塔的视线内，几头地精狼骑兵出现在视野里。 他们体型弱小，骑着的狼更是骨瘦如柴。好似被饿扁的狗。这些狼骑手是绿皮大军中用于探路的，很快，他们便被基斯里夫野战军的侦查骑兵捕获。士兵们将这些地精骑手杀死，而后用长矛将他们插起来，竖立在营寨外，作为警示。那些座狼，则被剥了皮，作为战利品堆在军营中。 然而，血腥的气味却引来了更多的绿皮。 当绿皮主力出现时，里昂尼斯知道，矮人们没有说谎，他们面对的，是一支地狱大军。而且，毫无议和的可能。他们要的仅仅是战争，仅仅是杀戮。你越强大，越抵抗，他们便越打你。你不抵抗，他们便杀了你……这是一支无比残暴的军团。人类在它面前显得如此弱小。 “快，快去通知女王，绿皮大军来了！” 排山倒海般的绿皮一出现，里昂尼斯便让手下的骑兵以最快的速度从后门出营，奔向基斯里夫城，向冰雪女王汇报这里的情况。 随后，勇敢的里昂尼斯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准备与兽人死战到底。血色的夕阳投下了一丝红光，兽人们开始发出震耳欲聋的战嚎声。 里昂尼斯站在高塔上，望着营地外密密麻麻的兽人大军，绿色的皮肤连成一片，好似绿色的海洋。 里昂尼斯凝望着，突然间，他看到了这片绿潮之后的战争机器。它们是——投石器……显然，绿皮不是野兽，他们也懂得制造一些简易的攻城武器。在翻越雪山前，他们便想到了如何进攻人类城镇。 里昂尼斯在内心里歇斯底里，他多么希望这时候有一支人类大军出现在他身后，成为他最坚固的后盾。不管是基斯里夫还是帝国，总之，他需要后盾来面对这支庞大的兽人军团。然而，此刻，他并没有。人类将军的心脏剧烈跳动着，他看到兽人们开始命令那些身材矮小的地精装填石弹，而后……乱石犹如暴雨般从天而降，那些原本用于防守兽人入侵的联排木桩被砸得粉碎。营寨的护墙也在暴雨般的轰炸下东倒西歪。 还没等投石器扔完石弹雨，最前排的兽人们便控制不住内心的杀戮欲望，疯狂的嘶吼着冲上来。 【我终于明白矮人们的绝望了】 里昂尼斯在内心哀嚎到。但是作为基斯里夫的将军，他不能撤退。战斗的号角很快响了起来，但是他知道，这不过是困兽之斗。自己的喉咙已经被敌人握在了手里。 兽人大军中那个黑绿色皮肤的大块头兽人正用一双血红色的眼睛盯着他。那是绝对的霸道与征服。 “吼……” 兽人们发出一声声恐怖的吼声。只见，他们在首领的带领下，犹如绿色的泥石流，瞬间涌进了营地。 里昂尼斯内心在颤抖，他强撑着自己的身体，冲下塔楼，却看到防线被冲得四分五裂的场景。那些基斯里夫老兵用盾牌组成的防线瞬间就被冲垮了。狂暴的兽人们骑在尸体上面，将人类战士的脑袋剁了下来，一些更残暴的兽人则直接当场啃咬起了人类士兵的残肢断臂。他们剁下尸体上的臂膀，张开血盆大口，咬了下去…… 第378章 支离破碎的王国 “它们摧毁了我们的防线，摧毁了我们的营地……只用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里昂尼斯将军让我冲出来报信，营地很快就没了。” “我是被一群狼骑手追着逃出来的……” …… “你的荣誉呢？该死的！你应该回去战斗，战死在战场上，好歹不算一个懦夫！” “算了，蓝道，他做的没错。军人就应该服从命令，是里昂尼斯让他跑出来报信的。” 冰雪冬宫中，逃回来的卫兵战战兢兢的向卡特琳娜本人汇报着前线的战况。他言语中充满紧张与不安，绝望爬上他的脸庞，那眼神，好似见了厉鬼一般，久久无法恢复自然。 蓝道的怒吼和斥责让卡特琳娜拦了下来，她意味深长的回话回荡在大厅中，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女王要的什么，她要的是忠诚和服从。服从命令，哪怕当个懦夫也是应该的。 “好了，士兵，你下去吧。到军务处休息，马特洛爵士会给你安排新的工作，你将到新的军团报到，记住，你在这里说的这些话不能透露出去一句，否则，你知道后果。” 卡特琳娜说着，挥了挥手，示意士兵先下去。她有重要的事要和身边的大臣们商量。 士兵走后，一种怪异的气氛便在大厅中弥漫着。绿皮大入侵，矮人说的一点都没错。这是一场足以毁灭文明的灾难。基斯里夫本应重视的，再次出动王国精锐，阻挡绿皮。 然而……谁都知道，厄伦格拉德叛乱刚刚结束，三年时间并没有办法让这个王国恢复元气，恢复到原来的国力。而现在，新的威胁又迫在眉睫。它就在家门口，再次征召军团需要大量的经费，这对于原本就饥寒贫瘠的基斯里夫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卡特琳娜在想，所有人都在想。他们的心情不会比那个士兵好多少。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卡特琳娜想到了最坏的打算，她可以召唤她那支亡灵军团，在基斯里夫境内阻挡绿皮的侵袭。但是，这支军团已经出现一次了，难道要民众再次相信这又是巧合？冰雪女王第一次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 “你听说了吗？女王又要发动战争了。” “嗯，我知道。绿皮来了，成千上万。” 基斯里夫城的角落里，贵族们私底下聚集一起窃窃私语。北方雪国基斯里夫又要和外敌开战了。这对于这个处于旧世界边疆地带的国家来说，并没有什么稀奇。然而，连续的恶战让这个原本就不富裕的国家消耗尽了最后一丝财力。当一大批无辜的中产阶级被消灭之后，冰雪女王已经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筹集钱财。她可以加重税率，但是民众已经快活不下去了，再大的压力下来可能不需要外敌入侵，整个基斯里夫内部就会一团乱。表面上依旧强大的王国内部早已千疮百孔。 除了大贵族们还保留有家底，其他的小贵族们可谓惶惶不可终日。民众更不用说，只求温饱而不得。 “唉，没有多余的资本可以让女王挥霍了。据说国库早就亏空了，到现在还填不上。” “所以你觉得连我们也有危险了？” “倒不至于……如果女王敢对我们动手，全国一半的贵族会反抗。卡特琳娜不敢这样做。她必须考虑后果。我们不过是在基斯里夫，没有自己的兵团罢了。在外围，哪个领主没有自己的军队？哪个大贵族没有自己的雇佣兵？卡特琳娜敢这样做，势必会引起比厄伦格拉德事件更大的混乱。她不敢，我保证。另外，女王身边也未必全是她的人……” “你我必须合作了。一些情报要共享了。至少，那些眼线，不再是秘密了，不是吗？” 绿皮大军压境之下，人人自危。当基斯里夫城一半的小贵族被消灭后，仅存的几个大家族也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大战而忧虑。他们忧虑的不单单是兽人入侵会毁灭他们的家园，还有他们财富的流失。 许多人想到了结果，卡特琳娜若是想打这场战争，势必需要更多的资金，那时候，她找他们借钱，他们应该怎么做？明知道政府已经无法支付利息，而且本钱都拿不回来了。但是女王要钱，谁敢不从呢？而且，这次要钱的名义还如此冠冕堂皇，是为了对抗绿皮大军……只要是基斯里夫人，都有责任参与，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没钱的话难道要亲自上战场？ …… 黑锤堡。 城镇募兵处正挤满了踊跃报名参军的年轻人。好似一场盛大的集会。前来报名参军的年轻人要么朝气蓬勃，要么信心满满。从他们那热情洋溢的脸上，罗德看到了他们的稚嫩。看起来整个世界，似乎除了自己，没有人知道铁皮的恐怖。 如果说上一次诺斯卡人的入侵，罗德胸有成竹，那么这一次铁皮的出现，则是罗德最没有把握的一次。无论是北境的军队，还是女王的军队，根本不可能和铁皮的军团正面抗衡。但是所有人看起来都不这样认为，相反的，他们依旧选择相信自己的领主。投资这场战争，有钱出钱，有力出力。而且，这一次是真正全民自发的，许多人上一次机会没有把握住，便想着这一次要好好支援自己的领主，支援这场战争，于是，场面火爆不难理解。这种全民热潮是自发的，不像首都基斯里夫城，民众是被迫参与。 然而，这次，罗德多么希望他们不要这么热情。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接下来即将面对的是什么。那些踌躇满志的年轻人，罗德敢保证，一旦他们遇到绿皮主力，不用三天，就会哭喊着要回家……但是一旦踏上征程，不到最后几个人能回来？就像厄伦格拉德叛乱，黑锤堡的部队在外面整整待了一年。 可是即便知道了又能怎样呢？没有人为此而担心。唯有那些逃难而来的矮人们。他们聚集在一起，聊着不久前发生的灾难，那对于他们来说，是不想再面对的梦魇。 第379章 黑水河畔的骑士 贝尔托眼里燃烧着怒火，精灵战马在狂奔，骑士挥剑浴血杀敌。 金色的夕阳下，贝尔托一人一骑，冲杀在前。他几乎融入无人之境。没有野兽人可以挡住他的冲杀。起手刀落，一个个野兽人被斩得七零八落。 凭借着多年来的实战经验，贝尔托在未受到任何神明祝福的情况下，一个人带着自己的部队杀进了野兽人人群中。他一手握剑，一手抓着缰绳，驱使自己的战马继续冲锋。在人群中杀出一条血路。 精灵战马撞开一个挡路的野兽人战士，马蹄直接从它踩了过去，血水从野兽人口中漫出。马背上的贝尔托则单手握剑，劈向面前另一个野兽人。那是一头劣角兽，畸形的脑袋腾空飞舞了起来，带着猩红的血液洒向河岸草地。 国王的旗帜在战火下迎风飘扬，渐渐淹没在层层浓烟中。贝尔托咬紧牙关，他可以的，他可以做到的，拯救国王！查尔斯是一个正义的国王，他虽然没能将巴托尼亚振兴到辉煌时期的样子，但是他至少是一个明君。贝尔托高喊着，怒吼着，继续杀敌。这一刻，他的光芒连圣杯骑士都无法媲美。 一个身材魁梧的牛头人战士挡在了他的面前，贝尔托却继续驱使着自己战马冲锋。 “好伙伴，再冲一次，我相信你可以的。” 面对强大的牛头怪，贝尔托俯身安抚着自己的精灵战马。战马似乎拥有灵性，她回馈了贝尔托的呼唤，开始迈起步子冲刺。这个距离，战马虽然不足以加速到最快，但是冲击力还是足够的。 贝尔托长剑入鞘，目光盯紧了前进路上那根插落在地上的长矛。那是某个守恒守卫死去时留下的武器。 战马加速冲锋着，耳边尽是野兽人狂野的怒吼声和各种兵器击打的声音。尘土和血雾迎面扑来。 马蹄踏着被鲜血染红的土地，高速冲锋中，贝尔托一手握住那把精灵长矛，在战马即将冲向牛头人的前一刻，握紧长矛，以一个骑士冲锋的标准姿态，一杆刺向了牛头人战士的胸膛。 矛尖刺破牛头人粗糙的皮肉，半截长矛留在了牛头人体内。然而，暴躁的牛头人战士并没有因此倒下，它悲吼一声，抓住长矛用力一甩，贝尔托来不及将夹在腋下的长矛脱手，整个人被甩出马背，带着一身铁甲，被重重的甩在了地上。 牛头人的战斧随即劈下，差点就砍中骑士的肩膀，贝尔托侧身翻滚，躲过一击，起身时拔剑一挥，骑士长剑在牛头人腰间留下一道长长的伤口。浓浓的血水从割裂的伤口处秘汨汨而出。 牛头人战士转身狂砍，贝尔托再次侧步躲闪，抓住对方攻击的间隙，双手握剑迅猛出击，骑士长剑从牛头人下颚刺入，像屠杀野兽一般，温热的血水狂涌。贝尔托则抓住剑柄，用力刺了进去，被染红的剑尖从牛头人战士后颈穿出，上面带着星星黑色的血块。 用力踢开面前的大块头，贝尔托踩着尸体，猛的拔出长剑，一旁冲来的劣角兽刚好被一剑削飞胳膊。再一剑，贝尔托的大剑刺进了劣角兽扭曲的面孔。再拔出来时，上面已经沾着野兽人的点点脑浆。没有华丽的战斗招数，没有炫酷的技能表演，一切，只有血淋淋的搏斗。忍着胸口的剧痛，贝尔托拖剑杀敌，不断逼近查尔斯国王所在的位置。那里，成群的野兽人正在围攻着巴托尼亚的国王卫队。 “好女孩，到我这里来！” 血水横飞的战场上，贝尔托高声呐喊到。精灵战马忍着伤口的疼痛，再次飞奔而至。他们不单单是战马和骑士的关系，还是战友和最亲密的伙伴。贝尔托从没有将自己的战马当驮马。哪怕在最困最累的时候，都不让她背负辎重。因为，高贵的精灵战马从来都只能用于战场冲杀。他们听得懂骑士的召唤，他们知道自己的使命。 战马飞奔而至之时，贝尔托再次抓住缰绳飞身上马。骑士长剑在阳光下反射着凄美的彤光。 透过密密麻麻的人头，塔林纳姆在外围看到了那面双马战旗正一点点的接近国王的位置。很快，大公爵伯希蒙德这边也下达了再次冲锋的命令。 五百名巴斯托涅家族的王国骑士组成楔形阵，从外围对野兽人大军展开了又一次的冲锋。这是一把银色长矛，矛头就是伯希蒙德和他身边的骑士卫队，战马迈开步子，骑士浑身铁甲颤抖发出铮铮声响。 “拯救国王！” 伯希蒙德公爵大喊着。 浑身是血的王国骑士英勇冲锋。这一次，塔林纳姆冲在了前线。他面前，是成群的野兽人，几乎一眼望不到尽头。然而，冥冥之中，一股强大的力量笼罩着他。让他再次充满了力量，赐予他战胜恐惧的决心。 铁蹄踏起漫天尘土，再一次，巴托尼亚骑士们一头扎进野兽人大军中。塔林纳姆紧紧捏着自己的缰绳，双腿夹紧战马，在他面前，高大的野兽人如秋天的麦子一般倒下。没有任何野兽人可以挡住巴托尼亚骑士的集体冲锋。 铮铮铁甲，骑士，永远是这个国家的精神所在。一路上，被战马冲撞倒下的野兽人不计其数。塔林纳姆只知道，自己距离国王，距离贝尔托，又近了一步。 巴斯托涅的火龙徽记在血色残阳下格外耀眼，终于，骑士们看到了查尔斯国王身边的骑士卫队。他们已经在野兽人的包围下奋战了半个钟头，浑身上下鲜血淋漓，盔甲破损严重。 塔林纳姆看到贝尔托正站在人群中，与国王卫队站在一起，塔林纳姆只觉得他未曾如此高大过，此刻，贝尔托在他眼里是真正的战神，真正的骑士。 “保护国王！” 伯希蒙德大喊着。很快，外围聚集起了更大规模的骑兵团。那是之前第一次冲锋后重新聚集起来的骑士大军。由阿代哈德公爵带领，雄狮旗下，三千王国骑士集体迈开步子，战马嘶鸣，漫天尘土铺卷而来。 宛如一场风暴，不！~~这就是一场风暴。洋洋洒洒，骑兵的集体冲锋宛如一股银色潮水，从侧面直击野兽人兵团。 这一次，渡河的野兽人再也承受不住两面夹击，许许多多的低级野兽人开始朝河岸边溃逃，试图重新通过尸桥返回河对岸。 但是，已经冲起来的巴托尼亚骑士们哪里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战马嘶鸣中，成片成片的野兽人被撞倒，撞飞，连体型高大的巨人，也经不起这样的冲锋，骑士长枪冷酷无情的刺进混沌巨人体内，穿过它的身躯，穿过它的大腿，当庞大的巨人轰然倒下之时，野兽人的士气崩溃了。 接下来，便是一边倒的屠杀。 木精灵剑舞者、守恒守卫、森林游侠、巴托尼亚骑士大军，三面合围之下，野兽人军团节节败退，大量的劣角兽、剃刀兽往河岸边败退而去。然而，在前往河岸边的路上，是横冲直撞的人类骑士。 直到夜里，这场“决战”才算结束。密密麻麻的野兽人尸体布满了黑水河两岸，成千上万的尸体层层堆起，在夜色中宛如一座座隆起的小山丘，绵延起伏着。这是塔林纳姆见过的最可怕的战役。战斗过程一波三折，连国王查尔斯本人都差点战死在战场上。 单单死于巴托尼亚骑士铁蹄下的野兽人就达上万之多。 第380章 谜团 “国王陛下，您没事吧？” 战后的黑水河河岸一片狼藉，贝尔托浑身血迹的走到国王查尔斯面前，谦卑的问到。 “我没事，感谢你的英勇相救。你叫什么名字，骑士？” 查尔斯一脸疲惫的问到。多亏了国王卫队的誓死守卫，查尔斯才没有被野兽人围攻杀死。他的状态并不好。国王是圣杯骑士，他十分勇猛，经验丰富，忠肝义胆。但是他老了，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贝尔托。” “哦……贝尔托……我想起来了，当年，就是你在决斗中打败了斯塔夫侯爵，赢得了他的女儿，对吧？” 查尔斯用剑拄着身体，疲惫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那都是过往之事了。” 贝尔托笑到，将手中长剑收入鞘中。两个老男人在鲜血淋漓的战场上相视而笑。 “很难得，当年你竟然打败了斯塔夫，他可是圣杯骑士，而你当时……” “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骑士。” 贝尔托笑到。 “这是一段传奇，而你今天，又再续了一段传奇。” 国王查尔斯挤出一丝微笑，胸口的疼痛却让他难受不已。他捂着受伤的地方，那里，暗红色的血水正不断从纱布里挤出。 “国王陛下，您先去休息吧。” 贝尔托扶着老国王，表情严肃而真诚。 “你是一位好领主，一位真正的骑士，告诉我，你想要什么奖励？” 查尔斯被搀扶着走下战场，顺便问起了身边的老骑士。 “保护国王是每个巴托尼亚人应尽的责任和义务，我不要求什么奖赏，陛下。”贝尔托淡淡的回答着，“物质上我已经够了，精神上需要我自己去努力，去追求。所以，真的别无他求，国王陛下。” “好吧……巴托尼亚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 查尔斯欲言又止，显然，有些话他也不方便在众人面前说。 …… 苍白的晨光中，国王查尔斯从营帐里走出，四周一片寂静，灰蒙蒙的河滩地还未被清理干净。层层堆叠的野兽人尸体好似乱坟岗，令人不安。 从森林里吹来一阵冷风，查尔斯不由得裹紧了背上的披风，长期的征战沙场让他身上留下了不少病根，有些伤口会在潮湿天发作，而昨天新添的伤口无疑让疼痛更加剧烈。 踏着松软的草地，查尔斯吃力挪动步子，他的唇间呼出热气，很快在空气中凝成一团白雾，即便没有穿铠甲，他依旧觉得沉重。天灰蒙蒙亮的时候，炊事官们便开锅准备起了早餐。到处是白色的炊烟，宛如一条细线直升天空。 “国王陛下。” 行走在军营中，士兵们见到查尔斯，纷纷向他行礼。查尔斯则报以微笑回敬。 “辛苦了，士兵。” 他说到。 “这是我的荣幸，陛下。” 士兵们要么头上缠着绷带，要么手上裹着纱布，许多人的盔甲还来不及清洗，依旧带着昨天在战场上留下的血迹。 “塞拉尔，把我的马牵来，我要去河对岸看看。” 查尔斯转身对自己的侍从吩咐到。 “但是陛下，您的伤？” “我没事，只是骑一小段路。”查尔斯僵硬的笑了笑，“去吧，这件事不落实，我睡不好。” “好吧……我的国王……” 几分钟后，侍从将战马牵到了国王身边。黑色的马驹平静而安详，载着自己的骑士，慢慢走向河边。这里是昨天血战过的地方，尸体堆满河滩，一些腐食鸟深夜来访，此刻正降落在这些尸堆上，啄食着野兽人的皮肉和内脏。侍从紧紧跟在身后，生怕发生什么意外。好在一路上都没有危险发生。 清晨的河岸边，站着一队木精灵。查尔斯认出了他们。是这支木精灵军队统帅——阿拉洛斯，还有女先知丽弗。 “我知道你会来的。” 木精灵领主阿拉洛斯低声说到。和其他木精灵不同，阿拉洛斯脸上没有带着一丝骄傲与清高。他知道，是巴托尼亚人帮助他和他的族人取得了这场战役胜利。为了这个世界的秩序，人类付出了很多。包括面前这些巴托尼亚骑士。 “一场伟大的胜利，但是我怀疑它不够彻底。” 查尔斯从马背上滑下来，身体依旧疲惫。他苍白的头发在清晨的细风中飘舞，岁月的痕迹写在他脸上。不像这些精灵，即便经历了上千年的岁月，依旧可以不老不病。 “莫古尔不见了。” “他自始至终就没有出现过！” 阿拉洛斯的言语中带着恨意。同时，和查尔斯一样，他感到了不安。恐怖的莫古尔入侵，最终却没有看到莫古尔本人？这绝对是不可信的。除非莫古尔根本不在这里…… 两个人想到了一块…… “我派了森林斥候去侦查，但是至今没有发现大批野兽人的踪迹。” 阿拉洛斯继续说到。他身边的女先知同样一脸忧郁。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莫古尔这次没有被杀死。只要它还在，威胁就在。” 查尔斯说到—— “我早该想到的，战斗不应该这么轻松。我的骑士只损失了不到两百人。弓箭手的箭囊还没掏空，战斗便结束了。” “我怀疑我们中计了。必须重新审视这场战争。” 阿拉洛斯回到。 “莫古尔只遵从混沌的指示。它本身没有智慧，但是混沌邪神懂得诡谋和诈术。站在混沌邪神的立场上，你认为它们最希望莫古尔去哪里？” 查尔斯反问到。 阿拉洛斯不愿意承认，但是他内心的声音告诉他，莫古尔如果不在这里，绝对是朝永恒森林去了。 “我的部队在这里继续修整一天，明天木精灵的军队就会离开。正如你说的，我们需要注意森林里的动静。不管怎样，感谢你和你的骑士们的援助。我会让咏唱者留下，帮助你们消除污染。” 阿拉洛斯脸色忧郁，他知道，部队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森林。但是刚刚经历一场恶战，即便是最优秀的森林猎手，也需要休息。 莫古尔……想到那头怪物，阿拉洛斯便咬牙切齿。他双手握拳，愤怒的情绪在眉间跳动着。 第381章 南下之路 “我们应该和绿皮打游击，我们应该组织游骑兵骚扰，我们应该避免和绿皮正面交战……呦呦呦，我们的白熊领主就是这样说的，这是一个小姑娘在祈求壮汉不要凌辱她吗？” 哈哈哈哈…… “我看他就是，长年与野兽作战，魂都被吓没了。然而，我不会。兄弟们，看好了，一个月后，我们就将南下与冰雪女王的部队汇合，铁皮？” “是格里姆格?铁皮。” “哦！对，对，对。格里姆格?铁皮，到时候看我怎么砍下他的脑袋，作为献给女王的礼物。北境需要一个侯爵，早就需要了。” 遵从女王之命再次南下的北境联军在半路上驻扎，守望堡伯爵希瑞尔坐在几位领主和骑士中间，发表着他慷慨激昂的宣战言论。 罗德并没有参加这次聚会，他在训练，已经三年没有实战了，没有染血的斧头是否要锋利？没有摄魂的匕首是否还尖锐？罗德都需要试验一番，需要好好训练恢复。长期的和平生活容易让人忘却鲜血的滋味。罗德抚摩着乌索克，白熊或许还没有，它在城堡里总是待不了多久就要外出打猎。一去就是好几个月，在极寒的巨魔山脉里，猎杀最强大的猎物。哪怕受伤，也在所不惜。有时候，罗德会从乌索克那双血红色的眼睛里看到曾经的自己，未来的自己，却始终看不到现在的自己。他似乎是自己的一个影子，但又似乎总在逃避着什么。 埃德蒙在一群狐朋狗友般的领主聚会上愤然离席。对于他来说，罗德是真正的领袖，当他在前线带领着少得可怜的基斯里夫士兵对抗诺斯卡人，对抗野兽人时，北境其他领主还在城堡里烤着火炉，睡着少女。他们不配这样侮辱一个真正的战士。然而，埃德蒙知道自己终究不是什么北境之王，不能封众人之口。他们对绿皮还停留在史书里的描述，历史上再强大的绿皮军团最后都被打败了。所以，他们认为，这次也是一样，无需忌惮。 “你应该去听听，他们怎么说你的。” 夜里，埃德蒙端着一壶好酒来找罗德。罗德正在临时的校场上练习搏斗。和他对练的博古尔脱下铠甲，浑身是汗。白熊领主同样，气喘吁吁。 “不用听我也知道，他们在嘲笑我。” 看到埃德蒙来看自己，罗德收起了武器，招呼博古尔也停下来休息一会。他们接过埃德蒙递来的美酒，像喝清水一样咕噜咕噜的往喉咙里灌。红色的葡萄酒就这样洒满了胡子。 “你不反驳吗？” 埃德蒙愤愤不平的问着。 “没必要。没见过的事物，你就说一万遍，他们都觉得你在说笑。只有当他们自己见到了，才会相信。” 罗德无奈的笑了笑，将酒瓶递给了埃德蒙。 “但是那时候已经晚了。” …… 的确已经晚了。两天后，军队得到了消息，冰雪女王组织的正规军在南方阻击绿皮时，被黑兽人带领的绿皮大军全歼……情报属于非官方情报，北境不是傻子，冰雪女王有自己的秘密警察，而北境各地的领主们也有自己的情报网络。尤其是像守望堡这样的大城镇，私下里替领主卖命的人不少。 收到消息的当天，联军是关于继续南下支援基斯里夫城，还是返回北境，守护自己的领地闹开了…… “没有来自基斯里夫城的消息，也没有来自冰雪女王的消息，我们凭什么停止进军？这是冰雪女王的要求，就算绿皮攻破了南方军队的防线，我们还是应该继续南下，支援女王。这是命令。至少，现在这个命令还没有被更改！” 裂石堡领主沃尔库夫在军营大帐内大声呐喊着。他的声音全是站在卡特琳娜一边。当然，所有人都知道，这位年轻贵族能够在短时间内担任领主之位，完全是因为女王的关系。厄伦格拉德叛乱时，裂石堡站在了贵族联盟一边，结果是女王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于是，老领主被处死，新上任的领主沃尔库夫便犹如卡特琳娜的一枚棋子，被安插在了北境之中。 即便领地尽失，沃尔库夫也必须站在女王这一边。 然而，其他人可不这样想。 前一天还在和希瑞尔高声谈论斩杀绿皮的暮冬堡领主吉格尔，此刻正一脸阴郁的看着在场所有人…… “我们应该撤回去。你们还不明白吗？卡特琳娜并没有在意我们的死活，该死的，继续南下只会遭遇和南方军团一样的结果。难道你们认为我们比女王的正规军还要强大？看看吧，这些士兵，他们连服装都无法统一……” 吉格尔破口大骂到，他深凹进去的双眼在火光下形成一道阴影，恶毒的言语从那张干涩的嘴巴里不断冒出，如果不是女王的傀儡在这里，罗德保证这家伙会当场将卡特琳娜的祖宗都拿出来骂一遍。 “服装无法统一并不能证明什么，你难道忘记了吗？当初厄伦格拉德叛乱，基斯里夫联军与血手佣兵团决战时，是我们挡住了帝国佣兵们的进攻。是我们，奠定了战局的胜利。联军中，北境的军队是最能打的。” 壁炉堡领主伯纳特大吼了起来。 “你还想提起那场战役吗？粗佬，告诉我，那场战斗里北境战士死伤多少？当我们的士兵在前线流血流泪时，女王的军队去哪了？女王本人又在哪里？该死的，她等到最后才出来。一场冰暴，洋洋洒洒，吞没了雇佣军，我们流血流泪堆起来的战果，到最后全部被她一人摘得。告诉我，厄伦格拉德结束后，北境得到了哪些好处？除了你，罗德，你成功晋升为黑锤堡伯爵，但是告诉我，实质上的好处有吗？那些封地不过是一片荒地而已。” 吉格尔继续埋怨到。罗德知道，经过长时间的压迫，北境各领主其实已经产生了实质上的分歧。有的因为惧怕女王的权势，继续委曲求全，在女王的号令下做事。而有的领主，早已忍无可忍。表面上依旧平静的冰雪王国其实暗藏汹涌。这时候，只需要一把火，就可以将有些领主彻底点燃。然而，没有达成共识，没有统一的战线，这把火依旧不能被点燃，否则，结果只会是另一个厄伦格拉德。因为此刻的北境，成分还十分复杂。 希瑞尔看上去是不想得罪女王，不想招致女王的怒火。沃尔库夫则是女王的傀儡无疑。伯特纳看上去站在中间，并不偏袒哪方。而吉格尔和狄盖尔则明显是站在女王的对立面，对冰雪女王的一系列措施表现出了极其的不满。而罗德和卡洛琳则不做吭声。因为罗德自己的女儿丹尼斯还在女王手里……当然，相比于这群人争执的焦点，罗德更关心的还是铁皮的动向。尽管内心仇视女沙皇，但是罗德知道，一旦首都基斯里夫城被攻破，这个国家就等于分崩离析了。到时候，光靠一个北境，是绝对不可能守住绿皮的进攻的。 第382章 风暴骤临 领主们各怀鬼胎，但是最终还是决定继续往南。毕竟，北境最有实力的希瑞尔伯爵不想得罪冰雪女王。而他，还没有和铁皮正面交战过，对于这支绿皮军队，毫无概念。 其他人看到希瑞尔南下之意已决，便不再吭声。毕竟，对他们来说，招致女王的怒火和招致绿皮的侵略两者毫无区别。连此前一直叫嚣着要返回北境的吉格尔领主和狄盖尔领主也不得不跟着大部队继续南下。因为他们不可能独自返回，无论是女王还是绿皮，他们都无法独自承受。 罗德的心情更是复杂，女儿丹尼斯还在卡特琳娜的手里，北境现在是人心各异，各领主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情况复杂得很。 什么时候北境才能统一，真正聚合在一起，罗德现在心里也没底。 …… 【他们来了……】 【魔鬼，那些兽人是魔鬼……】 【我们应该早点逃的，看吧，现在别无他路了】 【女王陛下会保护我们的！】 【不，她是吸血鬼！她对我们的死活毫不关心。】 王国正规军被击败的消息传到首都基斯里夫城。民众惶恐不安，生存已经如此不易了，现在又来了兽人。绝望的情绪在城中蔓延着，尽管官方不停的宣传，说王国军队有能力挡住绿皮，保护这个国家。然而，民众对沙皇和她的话已经不再信任了。卡特琳娜的高压政策让民众不敢明说，然而，大家心里都明白当初大公爵科恩之死是怎么回事。 他们不敢抱怨，不敢吭声，私下里却求助各自的神明。绝望之时，只求这些众神会保佑自己。然而，城中三座大神殿里依旧寂静无声。 班达加皇宫。一脸恨意的冰雪女王卡特琳娜缓缓走上了宫殿顶端的平台。这里是冰雪冬宫的最高点，也是整个基斯里夫城的最高点，从这里，卡特琳娜可以看到基斯里夫城就在她脚下。作为统治者，她有着凌驾一切的权力。然而，今天，她要对付的，不是暴民与叛军，而是兽人和地精…… 军团一次次失败让这个国家陷入极度危险之中，绿皮大军就在郊外，卡特琳娜知道，以城中守军的实力，势必无法守住这一波进攻。绿皮来得太快，甚至比矮人口中所描述的还要恐怖。在矮人地堡里，他们至少还要缓慢通行，许多矮人地堡只有一条窄窄的过道可以进去，然而，在人类国度里，绿皮们便可以肆意冲杀。情况比当初矮人所遇到的还要糟糕。 各地援军没办法那么快抵达。必须尽一切可能阻止兽人逼近首都基斯里夫。卡特琳娜想到的，也是唯一能做的，便是自己的法术。 那是她统治这个王国的利器，也是她坐上沙皇宝座的重要筹码。是时候让这些绿皮见识见识魔法的力量了……宫殿顶端，寒风吹着她的长发，在魔力的作用下，卡特琳娜细如冰丝的长发疯狂舞动着，她在吟唱，在吟唱着最可怕的咒语，魔法的力量在她手中汇聚，仿佛整个基斯里夫的冰霜能量都在这一刻流入了她的体内。 在人们触目可及的范围内，大量冰雹和雪花向班达加宫殿汇去。卡特琳娜周围，更是刮起了一股猛烈的风暴。这股风暴由寒冰与飞雪组成，它围绕着冰雪女王不停的打转，直到形成一股龙卷风一样的冰风暴。将冰雪女王本人包裹在其中。 大公爵蓝道对此忧心忡忡，然而，身边的高阶女巫们却十分清楚，这是最高级冰魔法施放的过程，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卫兵们站得很远，但是依旧可以感受到无尽的强风吹过身体造成的压迫感，仿佛要将他们吹倒，刮到天上去。 整个班达加宫殿的顶端都被厚厚的冰层所覆盖了。甚至，整座基斯里夫城都开始下雪。人们惊恐的躲进家中，勇敢的人则跑到街上，目睹着千百年来难得一遇的奇观。在沙皇大道尽头的皇宫上，一道绚烂的蓝光正不断闪烁着，龙卷风一般的风暴肆虐盘旋，顿时，卡特琳娜头顶的天空被撕开了一个大洞，魔鬼般的吟唱到了高潮，周围温度猛的下降。 整个基斯里夫，包括基斯里夫郊外的天空开始飘雪，在绿皮行进的路上，更是刮起了猛烈的暴风雪。 肆虐的风暴一阵阵的吹响绿皮，雪花密集到令人无法睁开眼睛，凌冽的寒风刮过绿皮军团，那些军队中矮小的地精甚至被直接吹倒在地，积雪将道路掩埋了起来。 将这支由绿皮肤兽人和地精组成的绿色军团渐渐变成了白色军团……好似成千上万的小虫子在冰封的大地上艰难前行。 吼……吼……吼…… 格里姆格.铁皮发出了惊人的怒吼，他朝着基斯里夫城的方向怒吼着，他每走一步，积雪便深一分，几乎到了膝盖的位置。而暴风雪看上去还没有停歇的迹象…… 身后的兽人步兵们已经差不多停止前进了，不是他们不想前进，而是在如此恐怖的暴风雪之下，他们寸步难行。铁皮一遍遍的抹去脸上的雪花，但是刚刚抹掉，扑面而来的又是一层厚厚的白雪……同时，温度的急速降低正在杀死那些瘦弱的地精。 吼……吼……吼…… 不屈的铁皮发出狂野的咆哮，他用最原始的方法宣泄着内心的狂怒。手中的利斧像砍杀敌人一般，掀飞那些积雪。但是雪花是无穷无尽的。仿佛整个北方的雪都在这一天降临到绿皮头上。 手下不敢上前劝说，因为他们知道铁皮发怒时会干出什么事情来。但是再不撤军，整只军团可能便会被大雪掩埋。 wahhhhh…… 格里姆格对着茫茫大雪放声嘶吼，终于，他放下了战斧吉斯尼克。 “撤退。” 一阵嘶吼过后，铁皮踏着深及膝盖的积雪，沿着原路返回。事实上已经没有路了，面前，是狼狈不堪的绿皮大军，兽人们在强烈的暴风雪中举步维艰，而地精们则被吹得东倒西拐，那笔直的道路此刻已经被大雪完全覆盖。 格里姆格要找的，不过是一处暂时避风的地方。他等待着机会，等待着风暴结束，重返征途的机会。 第383章 以女神之名 艾莉瑞雅骑在巨鹰上，俯视着这片森林。这是她从小生活长大的地方，即便远行多年，对家园的热爱依旧不减。她眯起眼睛，看到森林中那些褐色的小点在前进，好似恼人的爬虫，正在污染着这片神圣的森林。 她驱使巨鹰飞低一点，好跳下去猎杀他们。这是一队游散的野兽人，数量不超过三十头。艾利瑞雅对他们恨之入骨，她压低身子，俯身趴在巨鹰背上，在接近野兽人时猛的从巨鹰背上跳了下去，巨鹰长唳一声，擦过树叶，振翅高飞，艾利瑞雅则连跑带跳的落在最近的一棵大树上。 “艾利瑞雅！” 莱格斯骑着另一头巨鹰在身后大喊着，然而，他无法阻止自己妹妹的冲动行为，艾利瑞雅这样做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巨鹰掠过树林发出的巨大声响很快引来了野兽人们的注意。他们的视力并不好，但是听觉和嗅觉绝对灵敏。在巨大的声响传来之时，几头劣角兽顿时调转方向，朝晃动的大树奔去。 艾利瑞雅俯身穿过树林，密密麻麻的树枝和树叶遮挡了野兽人的视线，然而，对于视力极佳的木精灵来说，只需要一个缝隙，就可以看清敌人的位置。 艾利瑞雅在这片森林里游荡狩猎多年，作为一名迷踪客，她有着无以伦比的潜行能力和高超的箭术。像无数次猎杀森林猎物一样，第一发冷箭从密林中射出，以无比精准的角度没入一头劣角兽的体内，箭簇刺进劣角兽喉咙，尾翼的羽毛还在微微颤抖着。 同类的倒下激怒着野兽人，他们朝着箭矢飞来的方向狂吼着飞奔而去。然而，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第二发、第三发冷箭接连射来，和第一发箭矢一样，两发羽箭都是一箭致命。箭矢宛如长了眼睛一般，射进野兽人的心脏，射穿他们的喉咙。 迷失在森林中的野兽人开始在慌乱中嘶叫着，然而，他们依旧找不到袭击他们的猎人。只看到不远处的绿叶和草丛那一闪而过的身影，还有那晃动的草丛和绿叶。 紧接着，第四发、第五发、第六发箭矢相继射来，微微颤抖的弓弦声，羽箭划过密林的声音，一切皆在黑暗中无情的暗杀着。还活着的野兽人站成一圈，将首领保护起来。然而，暗杀还未结束。艾利瑞雅和莱格斯一人一边，箭矢不断抽射着，中箭的野兽人相继倒下。站在中间的大角兽疯狂的嘶吼了起来，他握紧战斧，发出野蛮的咆哮。然而，他的对手始终不出现，一轮冷箭暗杀过后，仅存的三个劣角兽站在大角兽身旁，瑟瑟发抖。他们想逃跑，却无路可逃。 终于，大角兽狂野的嘶吼中，木精灵迷踪客艾利瑞雅和她的兄长莱格斯从大树后面走了出来。莱格斯闷声不吭的再次拉弓搭箭，仅仅不到一个心跳的时间，羽箭便嗖的一声射穿了劣角兽的脑袋。箭矢穿颅而过，留下点点脑浆和血水。 艾利瑞雅则拔出双剑，逼近了仅存的那只劣角兽和大角兽首领。 困兽之斗的劣角兽抡起破旧的大剑朝女精灵冲了过来。只见艾利瑞雅面无表情的迎了上去，她健步如飞，在劣角兽挥舞着大剑劈来的前一刻，脚底急刹，柔韧的身子在空中打转半圈，躲开攻击的时候，单手挥剑，在劣角兽后背留下一道深深的口子。 劣角兽的惨叫声回荡在这幽暗的森林中。很快，仅存的大角兽嘶吼了起来。他抡起大斧子，狂暴的朝女精灵扑来。 野兽人眼里闪着红光，好似发疯的屠夫，他的身体比一头公牛还要强壮，身高超过了三米，脑袋两侧的犄角弯曲向前，在阳光下反射着点点油光。只见木精灵少女迎着野兽人的大斧冲了上去，在野兽人的战斧落下之前，艾利瑞雅一个急速的前滚翻，躲开了攻击。战斧砍在地上，溅起黑色的碎土。野兽人愤怒的咆哮着，因为砍不中目标，他的脸庞愤怒的扭曲着。 不等野兽人收回战斧，艾利瑞雅手握双剑，出现在他身后，像屠宰野兽一般，双手猛的用力，精灵长剑刺进了野兽人的腰部。只听到钢铁撕裂血肉的声音传来，野兽般的痛苦咆哮响彻森林。 它转过身来，试图抓住这个渺小的精灵。但是艾利瑞雅敏捷的身手让大角兽无从下手，它的巨斧横空劈来，却再次扫过空气，什么也没砍到。而另一个精灵猎手莱格斯的弯刀已经割开了他的脚筋。 大角兽悲吼着跪了下来，粘稠的血液从他的脚踝处汨汨而出。 惨白的阳光透过森林绿叶的间隙洒向野兽人，他那畸形的眼睛里满是不甘与愤怒。然而，木精灵没有怜悯，艾瑞莉娅拿起那把锋利的精灵剑，对着挣扎中的野兽人便是一剑。长剑刺开野兽人厚实的皮肤，穿喉而过，暗红色的血液从伤口处喷涌而出。 “继续赶路吧，父亲在等着我们。” 站在自己妹妹身边，精灵猎手莱格斯冷冷的说到。 …… 帕拉翁城。 “爱索洛伦森林就是一片黑暗之地，千百年来，冒险进去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出来。那片森林沾满了巴托尼亚人的鲜血，那是地狱！” “对，你可以去问问住在森林边上的那些农夫们，百年来，走失在那片森林里的孩子有多少？” 黑水河战役之后，森林里出现了真正的野兽人主力军团。木精灵统帅阿拉洛斯带领着木精灵军队火速赶回爱索洛伦森林救援。而住在平原上的巴托尼亚人却因为要不要再次援救木精灵而产生了分歧。 救援救到底，这是许多人的共识。然而，这次救援不同于往日，如果要再次援助木精灵，巴托尼亚的军队就必须深入爱索洛伦森林。这是一片神秘的土地，爱索洛伦森林里拥有强大的魔法能量，魔法能量强大到足以扭曲时空。对于外界的人来说，这片森林就是黑暗之地。上千年的时间里，它不知吞噬了多少人的性命。 就连此前一直站在共同奋战立场上的提奥多里克公爵和伯希蒙德公爵这次也不再赞成进入森林，支援木精灵。莫古尔的威胁是可怕的，但是爱索洛伦森林对于巴托尼亚人来说，就是噩梦。没有向导，正常人根本无法走出那片密林。另外，巴托尼亚的主力部队是骑士。茂密的森林不利用骑兵大规模冲锋，这对于巴托尼亚人来说，战斗力将大打折扣，他们进入森林到底有没有必要，此刻在公爵会议上引发了激烈的争论。 “伟大的巴托尼亚骑士什么时候畏惧过黑暗势力？那片森林纵然再危险，但是需要我们的地方，我们就必须前去。还有，木精灵将作为向导，带领我们进入那片森林。” “对！如果有危险就让巴托尼亚的骑士犹豫不前。那么，我们就有愧于我们的传统。” 休巴尔德公爵和阿代哈德公爵驳斥到。对于畏畏缩缩的同僚们，两位公爵表现出了极度的不满。 “如果敌人出现在我们的土地上，我们的骑士保证会毫不犹豫的冲向它们。但是现在不同，那些黑暗中的敌人，我们连肉眼都看不到，拿什么来对抗它们？” 提奥多里克公爵大吼到。 “你的胆怯将你的眼睛蒙蔽了！” 阿代哈德公爵毫不留情的吼了回去。他肩上的雄狮披风依旧鲜艳，那是家族荣耀的象征。犹如雄狮一般，无所畏惧。 “好了，听我说，朋友们。” 终于，国王查尔斯说话了。他斑白的头发稀稀疏疏，额头上光滑得可以反射阳光，皱纹爬上了他的眼角，看上去已经不如年轻时强壮有力。但是作为国王，他的地位依旧，只要查尔斯开口，众人必定不敢喧哗。 “湖之女神于我面前显圣了。” 查尔斯一开口，众人立即投来了惊讶的目光。巴托尼亚人信仰湖之女神，然而，她极少直接出现在众人面前。除了圣杯骑士，外界几乎没有人目睹过女神的真容。如果说湖之女神向国王显圣，那么，无疑所有人都要听从湖之女神的旨意。 他们凝神望着查尔斯。目光中透露着尊敬，这种尊敬不单单是臣子对国王的尊敬，还有对信仰的追寻。 “她告诉我，黑暗骤临之时，大地腐化，唯有团结一切可团结之力，方能战胜邪恶。” 查尔斯用虔诚的口吻缓缓说到。他脸上焕发着荣光，所有人都不曾质疑过国王口中的话，更不会质疑湖之女神。 “团结一切可团结之力，就包括木精灵……” 查尔斯用低沉的声音说到。众人肃然起敬。没有什么可以和湖之女神的旨意相违背。巴托尼亚骑士们，远行开始了…… 第384章 暴风雪之下 罗德看到裂开的天花板，缝隙像蜘蛛网一般从中间位置扩散开来，很快，整个房间的屋顶开始崩塌，碎石和粉尘宛如暴雨倾泻而下。 罗德下意识举起双手遮挡，却发现自己已然置身于一片血与火的战场。周围，是不断嘶吼着的兽人和地精。被点燃的火石不断朝远处的城堡抛射而去。天空是黯淡的血红，狼骑士呼啸而过，留下漫天焦黑的尘土。 罗德随着攻城部队往前走，他看到了无数的尸体。这些尸体属于人类士兵，他们饱受摧残，有的断臂，有的断腿，还有的像是被利斧切开，身子断成了两截。死神将它们的盔甲和衣服扒去，留下一具具触目惊心的残尸。 罗德继续麻木的踩着黑土向前挺进，他看清楚了，那是一座城堡。一座建在山间的人类城堡，它有着高塔和吊桥，有着高大的石墙和笔直的道路。然而，这座城堡却在燃烧，浓密的黑烟从城堡内滚滚冒出，罗德甚至可以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热气，将他熏出了汗水和油渍。 我一定是深处梦境……罗德对自己说到，然而，他却无法走出梦境。好似这片暗红色的天空就是他的囚牢。一瞬间，天地变成了灰白色。眼前的战场变成了一片停尸场，看不到兽人和地精，看不到燃烧的火焰和浓密的黑烟，有的只是一具具苍白的尸体。尸体上，许许多多修女打扮的人正趴在尸体上，给他们做祷告。罗德试图走过去询问情况，她们像死神的仆人，又像是摩尔教徒。 罗德抓住一个修女的肩膀，正准备发问，却看到那修女脸上尽是苍白，原本应该是眼睛的地方只有两个漆黑的孔洞，她没有鼻子，嘴巴也少了一半。苍白宛如幽灵……罗德赶紧松开了她，跌跌撞撞的向后倒去，脚踝却被一具尸体的手抓住。定睛一看，那尸体竟是自己！ 罗德试图挣脱那双手，如果有斧子，他会毫不留情的一斧子劈断那支骷髅般的手，但是没有，他用尽全力要挣脱，却挣脱不了。僵尸力大无穷，一点点将他拉进了地面，拉进了坟墓……四周，静寂无声，只有死亡般的黑暗。 “大人，大人……” 一阵急促的叫喊将罗德从梦境里拉了出来。起初，头脑发昏，视野里一片混沌，渐渐的，理智慢慢恢复。再次清醒的时候，罗德看了看面前的人，那是自己的侍卫奇奥拉。 “大人，希瑞尔伯爵有要事，邀你赴约，参加会议。” 卫兵恭敬的说到。 “他有说什么事吗？” 罗德问着，将手伸到水盆里，用清水洗了把脸。 “暴风雪，一场暴风雪挡在我们面前了。我只知道这个，领主大人。” “好的，你下去准备一下，等会我就过去。” 罗德说到，脸上依旧带着一丝倦意和疲惫。噩梦总会让人流失诸多体力和精力，而这，似乎只属于罗德的“特权”。 …… 进入大帐的时候，从每个人脸上那怪异的神情来看，罗德便知道事情麻烦了。卡洛琳跟在自己身后，同样的，一进来，她也感到气氛不对劲。 希瑞尔侧着身子，半靠在椅子上，神情凝重。吉格尔领主和狄盖尔领主倒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脸清闲。沃尔库夫满脸愁容，似乎鼻子眉毛都要挤在一块了。埃德蒙还未到，罗德估计他听到这个消息也会一脸轻松。暴风雪将道路堵死了，意味着北境联军不能再南下支援基斯里夫城了。也无法和南方兵团汇合。这对于某些人来说，会愁死人，而对于另外一些人来说，却暗自偷乐。 罗德知道雪岩堡的狄盖尔领主和暮冬堡的吉格尔领主此刻心里一定在暗爽，这场暴风雪来得太是时候了，这下，南下之路被堵死，就算其他人想南下支援女王，也没办法了。自己省得再为那个残暴的吸血鬼女王服务。 但是有些人则愁上眉头，譬如那个被冰雪女王一手扶持起来的沃尔库夫，他不南下，今后随时会招致女王的责罚和质问。 而罗德担心的，则是暴风雪之后的问题，铁皮是一个怎样的角色罗德十分清楚，他绝对不会甘心于就这样打道回府，他会寻找新的对手，新的敌人。那么，没有被暴风雪覆盖的北境，无疑就是下一个目标……尽管这里的人不多，和基斯里夫城相比，少得可怜。但是好歹是可以征服可以战斗的对象。 前方便是一支热血沸腾，枕戈待旦的兽人军团，而整个北境，依旧人心各异。一路上这样的会议没有少开，罗德不知道今天在这里，又要爆发怎样的争吵。北境缺乏一个真正的领导者，一个真正可以镇住所有人的大领主。希瑞尔相当这个北境大领主，但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没有这个能力。 “没有路继续南下了。放弃吧，我们应该北上，返回自己的家园。卡特琳娜不会责备我们的，这是风暴造成的，不是我们不愿意南下，对吧？” 吉格尔男爵大声用略带嘲讽的口吻说到。 “现在是秋季，并不是凌冬时节，这时候出现暴雪，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即便是寒冬时节，也未曾出现这样的可怕风暴。” 沃尔库夫反驳到。他怒视着面前的吉格尔男爵，好像在说，你对女王的不忠将会招致女王的怒火。但是吉格尔无所谓，毕竟，和他立场相同的还有其他人。雪岩堡、冰岚堡、鹰巢城的领主们都这样看。甚至那位白熊领主也有这样的情绪，只不过众人皆知罗德的女儿在基斯里夫做人质，所以，他不方便说什么。 “不管它是自然形成的风暴，还是人为造成的，总之现在路被封死了，你告诉我，我们有什么办法可以继续南下？军队在外面远征是需要粮食补给和资金的，在这里耗下去只会掏空我们自己。北境若是不再了，基斯里夫能安全？” 狄盖尔领主大声吼到。他的气势立马就压过沃尔库夫了，沃尔库夫将目光盯向最有发言权的希瑞尔。然而伯爵似乎对此也束手无策，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里透露出的只有迷茫。 “如果诸位没有更好的办法，请听我一言吧。” 沉寂下来之后，罗德站了出来—— “不管这场暴雪是人为的还是自然现象，我们现在都无法继续南下了。然而，无法继续南下不是意味着我们安全了。这场雪终究是要融化的，到时候，绿皮会再次卷土重来。我的意见还是那样，将我们所有的力量集中起来，成立一支最强大的骑兵部队，配合乌果尔骑兵，骚扰绿皮。让他们疲乏，让他们有力使不上，直到将它们引出基斯里夫。” “我赞成罗德的说法，看看这些日子里这支绿皮军队都干了什么？连续两次击溃基斯里夫的正规军。在极短的时间内兵临基斯里夫城下。如果不是这场不自然的风暴，恐怕基斯里夫城都有危险。罗德之前所说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我们不过是还没真正认识到这支绿皮大军的恐怖。组织一支最大规模的骑兵团非常有必要，它可以尽最大可能拖住绿皮，如果他们这之后真的北上的话。” 埃德蒙姗姗来迟，不过一进场便表示站在罗德一边。这也不奇怪，厄伦格拉德叛乱时，冰岚堡和军队和黑锤堡的军队多次并肩作战。埃德蒙本人和罗德也是最好的战友。这种关系一直延续到后来的诺斯卡入侵。当诺斯卡部族大入侵时，埃德蒙领主再次第一时间派出军队支援罗德。他们虽然不是亲兄弟，却胜过亲兄弟…… “就算将所有骑兵集中起来，成立一支北境最庞大的骑兵军团，那么，谁来担任这支军团的统帅？” 伯特纳领主问出了最棘手，同时也是最敏感的问题。北境中，守望堡是最大的城堡，按道理来说，北境联军应该由守望堡领主来担任，但是看上去希瑞尔的能力并无法服众。连希瑞尔本人也是知道的。他默不吭声，端详着众人，看谁愿意当这个出头鸟。不过看上去并没有人愿意……另外一个人虽然有能力，但是他在北境中并不算势力最强者，罗德知道，这时候自己也还无法服众，关键的，一些人还是女王的人，要把控全局，着实很难。至于那个乌果尔骑兵的老大帕伦贝尔，虽然拥有过人的胆识和箭术，但是他终究不属于北境领主。没有人放心将军队交到一个外人手里…… 第385章 黑兽人之王 围绕着基斯里夫城的暴风雪刮了一天又一天，在视野能及的范围内，天地一片灰蒙蒙，冰晶好似尖刀，在空气中飞旋狂舞。这场不自然的风暴已经刮了五天五夜了，没有人知道它会持续到什么时候，仿佛冥冥之中，一双无形的大手正从这片土地下方抽取着能量，将风雪洒向这个王国的都城，并包裹着它，将基斯里夫城里城外变成了一片白雪皑皑的世界。 格里姆格在外围已经等待了五天，他再也等不下去了，五天里，他砍翻了自己部队中不下一百个兽人，以宣泄内心的狂躁与怒气。而现在，他决定不再等下去了，这个人类王国并不是只有面前一座城市，它还有其他许许多多的城堡和城镇。 格里姆格?铁皮听说了，在遥远的北方，依旧有一支可以一战的部队，并且，还有一个值得一战的对手。罗德.劳恩，是北境中最强大的人类领主，他有一把矮人铸造的雷霆战斧，还有一头战斗力极强的巨大白熊。北境中，人称白熊之王。而且，这位对手的经历堪称传奇，短短五年内，将自己的领地扩大了几倍，成为北境西部最强大的领主。 人类领主和绿皮领主有什么区别铁皮并不关心，他只关心怎么找到这个白熊领主。他的战斧已经很久很久可以畅饮过强大对手的鲜血了。格里姆格?铁皮在咆哮，他的内心宛如一条奔腾不息的熔岩之河，只有强大的对手才能将他内心的躁动和怒火平息，只有强大的对手才能让他感到真正的兴奋。这种寻战的欲望超过了其他一切欲望，而此刻，他正带领着自己的军团，不断向北前进。 确切的说，不是他在带领，而是成群结队的绿皮都在跟随着他，所以，看上去就像是铁皮自己在带领这支军队一样。 穿着厚厚的血铸铠甲，格里姆格?铁皮一路前行。远离基斯里夫城的时候，他的皮肤和盔甲上再次没有了雪花，那真是恼人的东西，格里姆格保证自己再也不想再见到冰雪这种东西。他用战斧砍下挡路的树枝，这里的枯枝让他感到了熟悉的味道，那是干燥的气息。遥远的恶地便是这种气息。沙漠里吹来干燥的风，几乎要将仅存的草木点燃。 他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亲自翻山越岭，走过沼泽和森林，距离所谓的北境也越来越近，没有什么可以阻挡这个兽人首领前进的步伐，森林中的一切生物在绿皮到来之前便化作鸟兽逃窜。浩浩荡荡的绿皮军团扫荡了整片森林，将一切的蘑菇和其他食物攘入怀中。 “无比强大，无比巨大，无比勇猛的老大，翻过这片森林，我们就抵达平原了，按照虾米的说法，这片平原叫荒野之地。也就是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只有矮草和碎石。但是虾米最大的聚集地就在这片荒原后面。那里有您要找的东西。” 格里姆格?铁皮站在一块高高的石头上，这是森林中一座小山丘，从这里可以俯瞰整片森林。夕阳的霞光下，他甚至可以看到森林边缘那灰色的空旷地带。想必那就是地精口中的荒野平原。 格里姆格?铁皮不在乎这片平原有多大，他只想知道自己距离那个大城堡还有多远。只要有阳光，他可以不吃不喝半个多月。只要有对手可以一战。 “一个大虾米带着成千上万的小虾米，他们住在石头房子里。” “伟大的格里姆格?铁皮老大将征服他们，将他们全部打败，将他们全部杀光。啊……我们最多还有三、四、五天就可以到那儿了。” 他从石头上走下来，一旁的小地精依旧在周围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格里姆格?铁皮脸色发青，一道清晰的伤疤从额头一直贯穿到下巴，两根黄褐色的獠牙从嘴唇内冒出，其中一颗已经断裂，暗红色的血斑依旧残留在断牙处。他手里攥着著名的战斧吉斯尼克，和血铸铠甲一样，这把武器由混沌矮人精心打造。无论砍杀多少敌人都不会变钝。斧刃永远锋利如新。 他用粗糙的大手握着这把斧头，它从未离开他的手掌。沉甸甸的重量让他感到十分舒服。哪怕在睡觉的时候，战斧也未曾远离过他。 “小虾米会叫来更多的小虾米，还会有豆芽和矮跺子参加进来。我们有对手啦，老大……” 地精小子依旧嘶嘶乱叫着，黑兽人心烦意乱，他已经听够了这样的废话。那么多细碎的念叨里，他只听到那句，虾米们聚集在巨石砌成的城堡里，这座城堡就在不远处。翻过森林和荒原就可以抵达。其他的都是废话。 格里姆格?铁皮一声不吭，他抓起还在碎碎念的地精小子，一把拧断了他的喉咙，血水从破碎的喉管里喷涌而出，沾湿了铁皮的大手。 面前，是一大波亢奋不已的兽人。格里姆格?铁皮举起战斧吉斯尼克，在血红色下的天空下放声大吼着。这一次，再也没有风暴可以阻挡他前进，他要杀光一切敌人，摧毁一切，推倒人类的石头房子。并且，将他们的首领找出来。白熊领主，他记住了这个名字。 …… 守望堡，希瑞尔伯爵从鬼哭狼嚎的噩梦中惊醒，梦里，他看到绿色的潮水正在吞没他的城堡。他的领主被蚕食，如海洋般的潮水一波波涌上城堡高地。他看到无数平民在哀嚎，无数孤魂野鬼在城堡上空游荡。 醒来的时候，噩梦变成了现实。游骑兵发现距离守望堡还有数十公里的地方，一支庞大的绿皮军队正在荒原中行进。他们的目标显而易见，就是这里——守望堡。 消息传到城内，希瑞尔立刻召集了所有人，准备迎战。同时，将信使全部派出去，通知其他北境领主。他们原本已经聚集起了一支庞大的军队，准备迎战绿皮。然而，因为意见不和，众人最终分道扬镳。按照侦察兵汇报的情况，这支绿皮军团的规模前所未有，达到数万之众，甚至更多。 希瑞尔在城堡大厅内反复回想着他那个奇怪而恐怖的梦境，同时又想起了不久前罗德的话。心里不禁感到阵阵恐慌。虽然守望堡拥有三千守军，城墙高大而厚实，但是，在数以万计的兽人面前，它是否可以坚挺？希瑞尔心里也没有底。他说过，要砍下黑兽人首领的脑袋，然而，眼下看来，自己当初一番话不由得显出几分幼稚…… 第386章 雪城 丹尼斯站在皇宫顶端，这里原本是一个宽阔的施法平台，如今，整个平台都被厚厚的积雪所覆盖。甚至，整个皇宫，整个基斯里夫城都笼罩在一层厚厚的积雪之下。 千家万户的屋顶上都带着雪花，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为了挡住绿皮入侵的脚步，冰雪女王施放了强大的暴风雪，然而，这是一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策略，整座基斯里夫城都被大雪所覆盖，进城的道理被封死，贸易停滞。秋收的麦田被风暴摧毁，积雪冻死了成熟的麦穗…… 尽管绿皮退去了，然而，留给基斯里夫人民的，是一个比之前更糟糕的烂摊子。 丹尼斯对此没有一点情绪上的波动，她既不会为民众的苦而难过，也不会为女王的虚弱而窃喜。因为她知道，无论哪方，都是为了挡住兽人入侵，让文明存续下去。 她受命协助冰雪女王，施放这场大风暴，虽然只能使上微薄之力，但是所有六阶以上的霜寒女巫都必须到场，协助这场有史以来最大暴风雪的施放。众多年龄七八十岁的女巫中，丹尼斯可以说是一个异类，她只有十三岁，能力上却已经突破六阶，若不是年龄太小，她完全有能力胜任魔法学院教师的工作。 女王的器重、众导师的偏爱，让丹尼斯年纪轻轻便拥有了不灭的光环。学生中，有嫉妒、有羡慕、有崇拜、还有敌视……在那些大贵族之女看来，丹尼斯不过是一个北境小领主的女儿，她凭什么拥有这么多人的宠爱和那么多的特权？但是这一切都无法阻止丹尼斯是基斯里夫有史以来最有天赋的几位法师之一的现实。 她从冰雪女王卡特琳娜手里接过法器，与众导师一起吟唱起了古老而强大的咒语。即便绿皮已经远去，但是仍然要防范它们杀回马枪的可能。冰雪女王卡特琳娜监视着它们，并且，多次发现这些绿皮兽人有贼心不改的欲念。 余光中，丹尼斯看到了虚弱的女王。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冰雪女王虚弱的时候。卡特琳娜从未颓败过，她一直都很强势。无论任何人都不敢与她叫板，不敢在她面前说一个“不”字。但是今天，丹尼斯看到了她的虚弱。即便是传奇法师，也不能独自一人施放一场长达半个月的暴风雪。 魔法学院的导师们教育丹尼斯，这时候应该帮助女王。效忠于女王是每个女巫应尽的义务。伟大仁慈的冰雪女王陛下赐予她们和平与美好的生活，赐予她们高贵和美丽，赐予她们高上的地位和掌控魔法的强大力量。所有霜寒女巫都应该为此感谢女王，并无条件向女王效忠。 丹尼斯平日里也是这样做的，她知道，大趋势大潮流之下，她必须随波逐流。但是内心，她依旧记得自己的父亲，依旧记得多年前自己被强行带离城堡的那一天。同时，她也记得那日，基斯里夫叛乱，亡灵生物在魔法学院里横行的场景。她知道，眼前的冰雪女王，实际上就是吸血鬼。 她其实什么都知道，但是为了保命，也为了父亲，她只能隐藏自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着和冷静浮现在她脸上，和那些高阶女巫一样，丹尼斯无论做什么事，几乎都没有情绪。这是冰霜魔法研习到后期的结果，高阶霜寒女巫将会变得和寒冰一样冷漠冷血。然而，丹尼斯还没到那个程度，她的冷漠更多的是因为她看懂了这个世界。 施放完魔法，丹尼斯静静走到冰雪女王面前，像一个乖学生那样，虔诚的跪了下来，并将自己的双手伸向冰雪女王。 卡特琳娜看都没看，便伸出自己那双寒冰一般的手，握住了丹尼斯的小手。一时间，冰霜能量通过触摸的手掌，从丹尼斯体内源源不断的输送到冰雪女王卡特琳娜的体内。 【效忠于你们的女王……】 丹尼斯脑海中不断回响着这句话。她知道站在她面前，这位高高在上的女沙皇，其实是一个吸血鬼。但是她不能反抗，不能挣扎。只能任由自己的能量被女王抽去。冰雪女王要恢复能量，恢复到施法前的状态。因此，这需要众多霜寒女巫的帮助。丹尼斯便是其中之一。她们可以经过漫长的时间再次恢复，然而，必须让女王首先恢复过来。这是规矩…… 丹尼斯跪在积雪里，身体好似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控制着，禁锢着，她可以感受到能量在一点点的流失，好似鲜血在流淌，身体被打开一道口子，血水正不断从伤口处涌出。渐渐的，她感到了疲惫和虚弱。而冰雪女王这才心满意足的停止了吸取。转而让下一个霜寒女巫过来。 …… 自从发现了大规模绿皮北上的行踪，希瑞尔便寝食难安，他在失眠中度过了多日，终于，十天后，地平线上出现了大批兽人和地精…… 起初只是零星的绿皮肤兽人，后来，整个地平线上，都出现了兽人和地精的影子。在橙红色的晨光下，绿皮们成群结队的走出荒原之地，来到了守望堡城外。他们疲惫不堪，却精神亢奋，因为敌人就在眼前。那些黑皮肤的兽人则开始就地指挥起其他绿皮肤的兽人和地精干活，建造攻城器械，挖掘隧道等等。 希瑞尔咬牙切齿，他知道绿皮会用尽一切手段攻城，它们是天生的战争狂，是天生的杀人狂。流血只会让他们更兴奋，更狂躁。只有砍下它们的脑袋，一切才算完。然而，它们的数量几乎无法形容。整个守望堡外，密密麻麻的兽人和地精，好似绿色的海洋。 眼前的一幕让希瑞尔想起了他梦境里的样子，绿色的海水涌入守望堡，将守望堡淹成一座孤岛。是的，这是有寓意的……他早该知道的。 好在消息发出去后，北境各地领主纷纷响应，距离守望堡最近的鹰巢城和暮冬堡的军队已经在三天前抵达城内。此刻，加上守望堡原来的守城部队，城里的士兵人数达到了五千人。但是面对十倍于自己的兽人军团，众人依旧神情凝重……他们只能指望绿皮不要太疯狂…… 第387章 绝望中的领主（上） 【我们从高山来，我们从地底来】 【我们手握战锤，身披铠甲】 【战斗吧，矮人，战斗吧，为了生存，为了复仇！】 【夺回失落已久的荣耀，夺回我们的领地，夺回我们的要塞和地堡】 【烈火正在燎原，钢铁正在重铸，战斗吧，矮人，夺回我们失落的荣耀！】 【以先祖之名，杀光绿皮！】 【杀光绿皮！】 守望堡深陷绿皮大军包围，远在黑锤堡的罗德则在组织一支真正的联合兵团，支援北境最大的城堡。 几天来，天南地北的各地军队不断云集黑锤堡。最先响应罗德号召的是独龙城的矮人部队。他们人数不多，只有几百人，却士气高涨，在酒馆里齐声高歌，势必要斩尽绿皮，夺回属于矮人的荣耀。罗德原本是打算让他们留守城堡，但是看样子是不可能了。这些矮人被绿皮侵略过，骨子里的仇恨让他们不会坐在城堡里等待被进攻，他们要主动出击，能多杀一个绿皮算一个。只是在罗德的计划里，这次前往守望堡解围，并不是要和绿皮决战，相反的，是游击……矮人腿短，到时候更否跟上大部队，罗德心里也没底。不过总之是多多益善。铁皮不是一般人，对抗他，必须聚集一切可以聚集的力量。 之后抵达的是帕伦贝尔带领的乌果尔骑兵团，他们人数同样不多，大概只有一千人。不过在罗德的计划里，这些马背上的轻骑兵却是整场战斗的关键。甚至是核心。毕竟，游击战术里，率先骚扰绿皮，将绿皮引出来的，就是骑兵部队。 帕伦贝尔看上去一脸精神气，标志性的游骑强弓背在身后，一把锋利的骑兵战斧挂在腰间，即便满头白发，身体依旧硬朗，丝毫不逊色于那些年轻小伙子。只不过，昨天夜里在和帕伦贝尔的谈话中，罗德知道乌果尔骑兵的首领帕伦贝尔同自己一样，对于这支突然出现的庞大绿皮军团有着深深的忧虑。以基斯里夫目前的实力来看，这支绿皮军团几乎是不可战胜的，否则女王也不需要冒险施放大范围暴风雪来阻挡绿皮前进。 最后抵达的是冰岚堡的部队。埃德蒙男爵将家底都搬出来了——五百名长城游侠。按照侍卫的说法，冰岚堡城内只剩下一百名士兵守卫，若是这期间有野兽人或者狼人入侵，冰岚堡恐怕就会守不住。 深感肩上责任重大，罗德更加不敢马虎。三千名北境各地云集而来的士兵站在黑锤堡的城镇广场上，即将启程前往守望堡。 和前几次不同，这一次，罗德脸上没有一丝自豪的笑容，更没有一丝玩世不恭的骄傲。他只是默默站在人群面前，半天才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些艰难的字眼—— “这是一支无比庞大，无比残暴的兽人军队，这是一支嗜血到令人发指的兽人军团。他们在南方已经摧毁了不下三座人类城堡。是人都会恐惧，然而，它不应该成为我们闭门不出的理由。否则，一旦守望堡沦陷，北境也将沦陷。” “兄弟们，这个世界需要英雄，而你们，人人都是英雄，敢于参加这场战役，敢于在十万绿皮兽人面前站立，你们便是英雄。这个世界需要我们来守护，兄弟们，我们付出了很多很多，然而，我们必须坚信，我们所做的一切，诸神都在注视着。” “兄弟们，无论前路有多么艰险。你们只需要相信，罗德.劳恩会与你们同在。无论敌人多么强大，诸神与我们同在！” “像熊神厄孙一样咆哮，像火神哈达一样热情，像雷神托尔一样勇猛。兄弟们，我们人数不多，然而，相信我，只有我们才能拯救北境。只有我们，才能左右战局。将绿皮引出去，跟着我，将这些野兽引到他们应该去的地方！北境属于人类！” 站在石墩演讲台上，罗德将手握成一个拳头，努力鼓舞着士气。 吼……吼……吼…… 广场上，再次响起了人群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 守望堡。 壁炉边满是冰冷，即便仆人将木炭全部点燃，希瑞尔依旧感觉不到温暖。他跪在众神的雕像前，努力的向他们祷告着，希望熊神赐予他勇气，火神赐予他希望，雷神赐予他力量，然而，任由他在房间里跪上几个小时，众神依旧没有回应。它们只是以一个姿势，一个眼神望着地板上这个可怜的领主，丝毫没有一丝怜悯。 希瑞尔开始不满，甚至开始恼怒。为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什么？为什么众神看上的，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领主，而不是他？他才是北境之王，他才是北境的领袖。然而，他身上什么神迹都没有。而那个罗德，却拥有熊神般强壮的体魄，拥有自由舞动雷电的力量。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哪怕在兽人大军围困城堡之际，秩序诸神依旧不愿赐福吗？希瑞尔焦躁的内心让他愤怒难耐。 他开始唾骂诸神……他开始…… “领主大人，兽人……兽人已经攻破外城了，马上就要冲进内城了！” 前线守城卫队队长一脸血渍的跑进来汇报着。希瑞尔知道，自己本应该指挥这场战斗的，领主不露面，底下的士兵怎么会有士气可言？但是他同样感到恐惧，对于这支嗜血的绿皮大军，他作为一个凡人，同样会感到恐惧。于是，他跑到诸神神像前，希望它们赐予自己勇气，赐予自己面对黑暗的勇气。但是没有，诸神放弃了他，放弃了守望堡…… 希瑞尔从冰冷的地板上起身，伸手将墙壁上的宝剑取了下来。被逼到绝路上，没有退路了。 “命令预备队上城墙，死守内城！” 守望堡领主发出了第二道命令，随即，在众人殷切的目光中，希瑞尔走出了自己的房间，守誓之剑在室外反射着惨白的阳光。作为“北境守护者，守望堡的大领主”他不得不亲自上战场了。 前线，绿皮的咆哮声响彻天地…… 第388章 绝望中的领主（中） 吼……吼……吼…… 兽人刺耳的怒吼声、城镇建筑物燃烧倒塌的声音、人类平民痛苦的惨叫声，地精兴奋的尖叫声……整个守望堡，彻底成为了一个屠宰场。兽人们手持战斧，砍刀冲进城内，见人就杀。猩红的血水洒在他们的皮肤上，将绿皮的皮肤染得发黑。 “撤到城内！” 守城队长一边撤退，一边高声呐喊着。民众宛如宰屠宰的羔羊，拼命的朝内城涌去。时不时从主街道两侧杀出一波绿皮，然后场面就像将一条河流截流一般，被绿皮挡住去路的平民全部死于非命。他们的尸体被兽人踩在脚下，浓浓的血水流到大街上，通过井盖流向下水道，那些原本用于排污水的下水道此刻涌动着的皆是城内平民的鲜血。 守城队长斯坦克看到，街道的尽头，一大波绿皮正在逼近，领头的兽人体型比周围的绿皮大出许多。他脸上挂着深深的伤疤，巨大的战斧在他手中挥舞，好似一场小型风暴，挡在他面前的活物，无论是守望堡的士兵，还是手无寸铁的平民，全部被一斧子砍飞……甚至，这个狂暴的兽人首领连自己人都砍。 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杀戮，巨大的战斧劈开一个人类步兵的脑袋，又转而砍下另一个人类战士的肩膀，像扔垃圾一般将一个成年人直接抓着扔了出去，那些还在挣扎的人，被他一脚掌踩成了肉饼…… “逃！快跑！” 守城队长斯坦克惊慌失措的大喊着，他从未见过这样残暴的兽人。战斗力几乎无人能敌。 …… 【伟大的格里姆格?铁皮必胜！】 【伟大的格里姆格?铁皮最强大！】 前线，两个小地精兴奋的叽叽喳喳乱叫着，和之前一样，格里姆格?铁皮在狂暴嗜血中，一巴掌拍飞了两个小地精，耳边再次清净了，至于他们是不是喋血街头，他就不管了。格里姆格拔出砍在尸体上的战斧吉斯尼克，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让他的精神为之一振。 在砍倒两个人类虾米之后，迎面飞来了十几发箭矢。那是人类守军射来的弩箭。然而，只有两发羽箭射在了铁皮的手臂上，而刺进了肉里，其他十几发箭矢，只要射到盔甲上，全部被反弹了回去。强大的血铸铠甲用混沌矮人的鲜血萃取打造而成，普通的武器根本无法击穿它。 面对背后伤人的人类虾米，格里姆格?铁皮发怒了。他嘶吼一声，宛如一头巨兽，直接撞了过去。面前一个全副武装的守望堡步兵来不及躲闪，被这个强壮的黑兽人首领一下子撞飞了出去，浑身铁甲与肌肉挤压在一块，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摩擦让血水流了一地。 另一个人类步兵举起长矛，突刺而来，只见格里姆格?铁皮毫无躲闪之意，迎着矛尖，兽人首领顶了上去，铁制的矛头根本没能穿透他的铠甲，铁皮则嘶吼一声，将那个袭击自己的人类步兵单手提了起来，犹如钢钳一般的大手握住了士兵的脖颈。 巴嘎…… 一阵骨头脆裂的响声传来，那个年轻的人类士兵颈椎骨被硬生生夹断，尸体毫无声息的从兽人粗大的手掌中滑落。而黑兽人首领的目光依旧冷酷，他的嗜血欲望在燃烧，每时每刻都要杀戮更多的人来填平内心的欲壑。 几秒钟后，他便杀到了后排的弩箭手。 守望堡的士兵在绝望中试图逃跑，只见铁皮直接抡起战斧吉斯尼克，野蛮的咆哮声中，战斧飞速砍出。将一个正在逃跑的守望堡弩手横腰劈开，穿着锁甲的守望堡士兵被一斧子劈成了两截，上半截身体噗嗤一声向前摔去，下半截只剩下两条血肉模糊的腿，内脏和血水正从破碎的尸体里流出。 被腰斩的守望堡士兵还没立即死去，格里姆格?铁皮却走了过去，直接补上一脚，将那个受重伤的人类士兵脑袋彻底踩碎。铁靴之下，脑浆混着血水正不断从破碎的脑壳里挤出。 剩下的士兵化作鸟兽逃窜。别说是平民，大部分士兵平生都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狂暴嗜血的兽人。 很快，城门处就挤满了逃难的人群。他们身后，就是凶狠残暴的兽人军团。然而，大领主希瑞尔已经下令关闭城门……内城是军事堡垒，并不是居住区，现在，这里已经挤满了平民，再多只会造成混乱，粮食和水也无法保证。面对嗜血无度的绿皮军队，希瑞尔绝望到了极点。 他多么希望自己有罗德那样的能力，这样，他至少可以有一丝机会杀死那个绿皮首领。可是他没有，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伯爵又怎样，大领主又怎样。他甚至不敢下去与那个黑兽人首领决斗。哪怕一个回合。 希瑞尔知道，一旦没有了城墙的保护，自己就完了，这座城也就完了。他看到那些士兵是如何惨死在黑兽人的砍刀战斧之下，格里姆格?铁皮，希瑞尔第一次感受到了他的强大和恐怖。也真正理解了罗德的担忧……自己早就应该相信他的，但是现在说什么都迟了。他看到这座城堡在沦陷，远处的风车燃起了熊熊烈焰，好似火巨人，顷刻间轰然坠下。 “大人，平民们还在城外！” 侥幸从人群中逃生出来的守城队长斯坦克忐忑不安的询问着他的领主。但是从希瑞尔的脸色来看，他已经得到了答案。 “他们不是士兵，你要他们和我们的士兵争粮食吗？守好你的位置，这样的问题你不应该问，下次再问这样的问题我就把你扔下去喂狼！” 希瑞尔大吼到。 “你真是一个冷血的家伙。” 一旁走来了暮冬堡的领主吉格尔。老领主和其他普通士兵一样，早已浑身血迹斑斑，他的耳朵被兽人咬伤，简单包扎后继续奋战在前线。刚刚从城外退回来，正一脸鄙夷的看着面前的伯爵希瑞尔。 守望堡是整个北境最大的城堡，希瑞尔若是真的有本事，所有人都早已臣服于他。但就是因为他这样怯怯懦懦，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所以至今依旧没有人真心臣服于他。吉格尔依旧记得战前这个守望堡大领主说的那句话——他要砍下铁皮的脑袋，作为进贡给女王的礼物。而现在，铁皮就在城下，伟大的希瑞尔领主却不敢踏出城门半步。 第389章 绝望中的领主（下） 希瑞尔心烦意乱，他站在灰暗的城堡大厅中，忏悔着，祈祷着。两个月前，当这支绿皮部队第一次进入人们的视线时，罗德召集了全体北境领主，希望众人重视此事，北境应该团结。然而，那时候许多人却嘲笑他，嘲笑罗德小题大做，危言耸听。如今看来，那并不是危言耸听。被绿皮占领的外城区已经沦为一片废墟。几天来，兽人们摧毁了一切可以摧毁的东西，来宣泄他们内心的怒火。 希瑞尔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无助，也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渴望，期盼着援军的到来。他知道罗德一定会来的。只是不知道时间。白熊之王或许在准备，或许在聚集更多的兵力。总之，守望堡被彻底封锁了起来，没有一丝办法获得外界的情报。 他又想起了冰雪女王，可笑的是，当守望堡最危难的时候，他却不能指望这个国家的正规军来支援。冰雪女王不仅不会来，还会断绝绿皮南下的道路。她会继续施放暴风雪，让铁皮寸步难行。北境应该自救！希瑞尔又想起了罗德那番话。只是，迟了。就算罗德尽全力，也只能聚集起北境一半的军队。 “你不应该将那些平民赶出城外。” 大厅的门被打开了，从黑暗的阴影中走出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他满脸皱纹，手上，肩上，到处都是伤疤。那是暮冬堡的领主吉格尔。战前，他曾经极力反对南下支援冰雪女王，如今看来，他是对的。 吉格尔男爵脸上带着阴沉，他那布满老茧的手握过无数大剑，砍杀过无数敌人。而今，他和希瑞尔一起站在这座昏暗的大殿中，等待死亡的到来。此刻，虽身为伯爵，希瑞尔却没有一丝比吉格尔高傲的资本可言。在毁灭文明的绿皮大军面前，爵位不过是空壳，不过一个称谓罢了。只不过希瑞尔不这样认为…… “我没有将他们赶出城！” 希瑞尔转身驳斥着吉格尔的谏言。 “你将城堡大门关闭，让那些平民无法进城，就等于将他们赶出城，送到了绿皮的屠刀之下。” 吉格尔毫不客气的说到。他就像一头夜狼，在月光下质问着高高在上的守望领主。 “他们什么也做不了，胆小如鼠，就算让他们进城，对守城战也毫无用处，而且还会消耗我们宝贵的食物储备。鬼知道援军什么时候会来？” “胆小如鼠是相对的，他们之所以胆小，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还有路可逃。他们希望活下去，所以害怕死亡。但是当他们无路可逃时，为了活下去，他们便会奋死一搏。只要给他们一把武器，他们便会像最勇敢的战士那样搏斗。” 吉格尔几乎用低吼的声音说着。 “你是在质疑我的决策吗？吉格尔男爵？” 希瑞尔故意将男爵这个单词的语调加重了，以提醒吉格尔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然而，吉格尔早已不在乎什么身份不身份的。命都快没了，还在意什么伯爵、男爵……就让这个国家被暴风雪埋葬吧！吉格尔甚至在内心诅咒到。从来没有哪个时代像现在这般糟糕，让一个吸血鬼统治这个王国，基斯里夫的建国者若是泉下有知，不知会作何感想？ “是的，我不仅质疑你的决定，还质疑你的勇气和能力。告诉我，整场战斗下来，你都做了什么？当绿皮第一波攻势来临时，你躲在自己的房间内向诸神祈祷，像缩头乌龟一样，连露面都不敢。是我和我的战士们在前线厮杀，替你挡住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势。然后，你终于从那个破房间里走出来了。这之后呢？你又做了什么？你让士兵关闭城门，让成百上千的平民无法进城，让手无寸铁的平民被兽人屠杀。该死的，你从头到尾都做了什么？守望堡的大领主？哼……整个北境最懦弱的人就是你！” 吉格尔毫不留情面的大吼着。 “该死的！我要将你从这里扔出去！扔出去喂狼！” 希瑞尔大声怒吼到，他抓住吉格尔的衣领，正准备大打出手时，门外响起了卫兵急促的呐喊声—— “绿皮……绿皮攻上来了！” …… 他们只能暂时放下仇恨和敌视，爬上城墙，此刻，血色天空下，一部部高大的攻城塔正在逼近城墙。城外，无数的绿皮嘶吼着，嚷嚷着，寻求着屠杀，一个个野兽般的脑袋，一具具强壮的身体，无数绿皮兽人和地精连成一片，宛如绿色的海洋。希瑞尔回想起那个梦，梦里，绿色的海水涌入守望堡，死伤者无数，正是眼前的景象。 “弩炮！击毁那些塔楼！” 希瑞尔紧急下令到。然而，不用他下令，守城士兵已经提前操作起了这些远程器械，他们的汗水混杂着血水，覆盖在皮肤上，在血色阳光下散发着层层油光。 所有人都忘记了疲惫，或者说，在死亡的威胁面前，疲惫是可以被无限克服的东西，直到他们累死城头。 很快，第一波防守反击开始了，石弹像流星般从城楼上发出，带着破空的呼啸声，砸向那些简易而丑陋的绿皮攻城塔。但是，三发砲石中，只有一发名字了城外的攻城塔。其他两发石弹擦着攻城塔边缘掠过，却没有砸中。 被击中的绿皮攻城塔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摧毁的。石弹飞速砸向攻城塔，一声巨响过后，简易的攻城塔上半部分被击穿了一个大洞，带着两三个倒霉的绿皮，一起从空中飞落。通过这个弹孔，守城士兵们可以看到塔楼内密密麻麻的绿皮兽人，他们身穿简易的皮甲，或者无甲，赤胳膊上阵。即便塔楼被击穿，他们依旧兴奋得大吼。因为整座攻城塔还是可以前进。 吼……吼……吼…… 十几座大型攻城塔同步推进。底下，是密密麻麻，兴奋不已的绿皮步兵。 希瑞尔的嘴唇在颤抖，他为即将到来的毁灭而气愤，同时，内心的恐惧和不安不断升起。几乎淹没了他所有的自信。 雷神托儿在哪？火神哈达在哪？只需要一把火或者几发闪电就可以解决的事，然而，诸神却不出手…… 依靠凡人，如何与海量的绿皮做斗争？ 身边，守城军的箭雨开始抽射，一排排，一波又一波，密如雨帘，洒向城外的绿皮大军。中箭的绿皮不断倒下，但是却无法阻挡巨型攻城塔的逼近。一名黑兽人队长站在攻城塔上方，对着守城的人类虾米放声怒吼着，仿佛在说，你们的末日不远了。 守城士兵用十字弩瞄准了这个狂傲的兽人，箭矢飞翔而去的时候，黑兽人队长却熟练的举起盾牌，挡住了箭矢。箭头插进木盾，箭尾处的羽毛还在微微颤抖着。 黑兽人用砍刀砍断羽箭，继续放声大吼着。 “热油！烧死这些野兽！” 城楼上的希瑞尔嘶声力竭的喊了起来。 第390章 血染守望堡（上） 滚热的煤油挨个倒下，士兵们将点燃的火把扔进绿皮人群中，瞬间，守望堡城外，火光冲天，浓烟四起，热浪袭来，城下，绿皮兽人和地精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守望堡是北境最大的城堡，这座城堡是基斯里夫北方的军事重镇，是基斯里夫北边大门。一旦沦陷，整个北境将暴露在敌人的威胁之下。这里拥有整个北境最优秀的士兵。 城楼上，工兵操作着弩炮，不断朝攻城塔射击。十四座大型攻城塔，已经有九座挨上了守望堡内城的城墙。源源不断的绿皮正从塔楼上爬上城墙，他们嘶吼着，咆哮着，与守望堡的守军混战厮杀在一起。 乱军中，希瑞尔伯爵被迫亲自上阵，他打开药剂师递来的药水。打开软木塞之后，一整瓶的药水被一口吞了下去。勇气药水……这起码可以让他在短时间内像一个真男人那样，领兵杀敌。 浓烟几乎将守望堡的内城包围了起来，空气中弥漫着各种烧焦味，那是倒塌的建筑物，和烧成灰烬的尸体散发出来的恶臭气味。 “守望堡的子民们，现在城外，就是多如牛毛的兽人大军。我们被围困了，毫无去路。你们见过兽人的残暴野蛮，你们的亲人死于他们的刀斧之下，为了这场战争，我们付出了太多，而且，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希瑞尔带领军队在前线厮杀，城内，吉格尔领主代替征兵将军，在内城发表着最后的动员演讲。在希瑞尔允许的情况下，兵器库已经打开，守望堡所有的武器即将分发到每个平民手里。 “然而，我们并不是毫无希望。只要我们团结一致，拿起武器和那些野兽厮杀到底，我们就有活下去的希望。或是为了生存的权力，或是为了复仇。我们都应该坚持下去。” 吉格尔说着，他庞大的身躯在火焰般的烈日下好似一头站着的巨熊。身后背着一把足足有一人高的双手巨剑。此刻，相比于这座城堡真正的主人，吉格尔显得更加有领主味。 不过已经无所谓谁是领主了，此刻，城内的人类，已经不单单是为了王国而战，也不是为了领主而战。而是为了生存下去的权力而战。 “守望堡的子民们，拿起这些武器，不管你之前是什么，是农夫，是渔民，或是猎人、铁匠。从现在开始，你们不再是农夫、渔民、猎人和铁匠，从现在开始，你们都是守望堡的士兵。像一个真正的男人那样去战斗，为了活下去的权力！” 吉格尔大声呐喊到。 一件件兵器被分发下去，最有战斗力的中年人被分到了锁甲和皮甲，而年轻人则只分到一把斧头或者一把短剑，他们有的被分到了头盔，还有的，甚至只有一把长矛。几乎就是一支戴着破铜烂铁的流民军。 “堵住大门！” 城墙上，血战四起，城门口，数百名守望堡士兵和平民组成最后的防线，死死顶住城门。坚固的北境大门在兽人们一次次的撞击下出现了裂缝，木屑和粉尘不断从头顶落下，将战士们的脸庞和盔甲洒成了灰白色。城门外，野兽般的嘶吼声不断。巨人手持树干般的巨锤，不断砸着城门。 守望堡大门在巨人一次次的砸击下扭曲变形，摇摇欲坠。同样摇摇欲坠的，还有北境的未来。 “坚守阵地！无论接下来从城门那边冲出来的是什么，都不要畏惧。” “记住，只有团结一致，我们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城门内这一侧，吉格尔男爵振臂高呼着，暮冬堡领主将大剑插在地上，虔诚的祷告了起来。 【在这生命的最后关头，我将自己的生命献给熊神厄孙】 【为了北境，为了我的家园，我将献出我的全部】 吉格尔低声祷告着，面前，巨大的守望堡主城门终于承受不住巨人的猛砸。轰然坍塌。 顷刻间，漫天尘土迎面扑来。 “为了基斯里夫！北境永不沦陷！” 吉格尔挥剑大吼到。身后，所有的守望堡士兵迎着城门坍塌的位置扑了上去。然而，迎面冲来的，是让他们更加绝望的庞然巨兽……一头体型堪比巨人的阿拉克纳瑞巨蛛！ 巨型蜘蛛咆哮着冲进来，吉格尔只觉得头顶上多出了一片阴影，那是巨蛛的腹部，顷刻间，无数惨叫声从身后响起，阿拉克纳瑞巨蛛开始了杀戮。它八爪并用，用钢铁般的尖刺刺进人类步兵体内，像肉串一般将他们串起来，同时，又张开它那犹如巨钳般的前颚，抓住一个正准备逃跑的人类士兵，虫颚猛的一夹，人类士兵被横腰剪断了身躯，血水和破碎内脏在空中乱洒…… 人群绝望了，斗志昂扬是一回事，实力差距是另一回事。高涨的士气无法弥补实力上的悬殊差距。人们绝望了……有的人甚至不愿再忍受这种恐惧，直接冲上去撞绿皮的矛尖。死亡或许是另一种解脱…… 城墙上的希瑞尔伯爵，勇气药水已经失效，此刻，正蹲坐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他的身旁，城堡守卫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格里姆格?铁皮就在不远处，那张黑绿色的兽脸，那折断的獠牙，那满脸触目惊心的伤疤。希瑞尔不会看错，那就是兽人军团的首领——格里姆格?铁皮。也就是罗德口中的杀戮者。 希瑞尔身边已经没有守卫了，铁皮看向这边，踏着满是血水和城墙步道向他走来。希瑞尔连忙起身，却被脚下的尸体绊倒，连滚带爬的向前跑去。他可以感受到身后那个兽人身上流露出的深深杀气。仿佛在说——跑吧，跑吧，懦夫。然而，他不在乎了，他只要活命…… 正在这时，血色的苍穹之下，响起了一阵嘹亮的号角。黑锤领主、白熊之王带着援军赶到了。 熊熊燃烧的城堡和整齐出现在地平线上的援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为了北境！进攻！” 骑着巨大的白熊，罗德高声怒吼到。 第391章 血染守望堡（下） “以托尔之名！” 罗德大吼一声，头顶血色的天空渐渐变成阴沉，一股浓密的乌云跟随着雷神之子飘进战场。阵阵惊雷在云层中翻滚、咆哮。 无尽的闪电之力在罗德身上汇集，霹雳的泪光环绕着他。这一刻，天地为之变色，红色的闪电划过长空，整片天空随着罗德的到来变得灰暗。 已经许久许久没有呼唤过雷神了，也已经许久许久没有亲自上战场了。上一次亲自上战场杀敌还是三年前？四年前？罗德已经不记得了。此刻，眼前只有宽阔的平原，只有无尽的兽人大军。狂风在耳边呼啸，大地在脚下颤抖。 雷电之光从天而降。环绕着雷神之子，十八名厄孙之子紧跟着他们的首领冲锋。灰熊在咆哮，北境援军迈开步子，跟着他们的领主冲锋。宛如一道银光闪闪的锋面，直扑绿皮大军的身后。 战马奔驰中，第一波箭雨从乌果尔骑兵的手中发出，洋洋洒洒，飞向后排的绿皮部队，成片成片的地精倒在了这波突如其来的袭击下。 第二波箭雨呼啸而至时，绿皮的主力部队甚至还来不及从城内撤出，调转方向迎敌。整支绿皮大军，外部皆是一些弱小的地精，冲进城里的，才是兽人主力。此刻，大批绿皮兽人嘶吼着从城内冲出，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第一波骑兵冲锋骤然而至，像一场风暴，瞬间碾平了后排的大批地精。 战马踩踏着尸体不断冲刺，宛如收割机收割秋天的麦子一般，一千名乌果尔骑兵冲过之后的土地上，横尸遍野，到处是被战马踩得不成形状的地精残尸。 然而，兽人主力也紧接而致。 按照计划，乌果尔骑兵迅速撤离战场，紧接着，众多北境战士迎着咆哮的兽人冲了上去。绵延数里的战线上，人类和兽人的鲜血四溅，两个仇恨千年的种族在基斯里夫北境这片荒凉的大地上展开血拼。 罗德战斧一挥，斩凹了一个兽人步兵的盔甲，同时，一记弧形闪电撕裂空气，炸飞了面前数个凶狠残暴的绿皮兽人。一个不要命的地精从身后扑了上来，却被罗德身旁的巨兽——白熊乌索克一巴掌拍飞。地精的鲜血在空中飞溅，半截身子被瞬间撕烂。 旁边的兽人小子兴奋的嘶吼着，冲了上来。白熊咆哮一声，整个身子高高立起，足足四米的身高瞬间让面前的兽人步兵目瞪口呆，在兽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白熊已经利用身体的重量扑了上去，锋利的牙齿咬穿了那个兽人的喉咙，而后，白熊乌索克像捕猎一般，脑袋一甩，将喉咙处的伤口撕开，兽人的血水被直接拖了一地。 前面，罗德挥舞着战斧，一次次的砍杀着绿皮兽人。霹雳的闪电中，秘银战斧被猛的投掷出去，带着蓝色的电光，横扫了面前一整排的敌人。而那些在罗德身旁的兽人战士，看到人类领主手中没有了武器，纷纷凶猛的扑上来，欲将这个人类首领撕成碎片。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那个看似手无寸铁的男人，袖口下隐藏着一把更加致命，更加凶狠的武器。 四五个兽人小子冲上来的时候，罗德弹出了袖口的缚魂之匕，红色的血光掠过兽人战士的面庞，来不及躲闪，只看到一道黑影从面前闪过，第一个绿皮兽人被罗德从身后抹了脖子，猩红的鲜血从喉管中汨汨而出。很快，罗德扑倒了第二个冲上来的兽人战士，像一个刺客那样，整个人趴在那个兽人身上，匕首精准的刺入喉咙，再次一剑封喉。拔出来时顺势躲过第三个兽人的刀刃，一个反手抓握，将匕首送进了这个兽人战士的心窝。 其他两个兽人步兵还没冲到面前，便被乌索克撞翻在地，白熊咬住兽人的胳膊，双颚猛的咬合，只听见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传来，那个被乌索克压在身下的兽人步兵直接被咬断了一条胳膊。痛苦的惨叫声骤然响起，然而，另外一个兽人战士却起身疯狂的扑来，在白熊背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刀口。粗劣的砍刀劈中乌索克的背部，好在巨熊那非凡结实的皮肤挡住了这凶猛的一击，只是流出了殷红的血水，并没有伤及肌肉和内脏。 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中，乌索克一个转身，巨大的熊掌猛的拍来，兽人战士来不及躲闪，便被一爪子拍烂了面庞，巨熊的爪子深深陷入兽人脸部，再抓起来的时候，将一整块肉活生生撕了起来。鲜血在熊掌间滴落。 这一刻，兽人和人类浴血厮杀，血染战场…… 城墙上，侥幸逃过一劫的守望堡领主希瑞尔，趴在城垛上，望着城外那翻滚的乌云和轰鸣雷声，心里百味陈杂，他应该庆幸的，是罗德的出现引走了铁皮，让自己免于死在兽人首领的斧头之下。然而，他又是嫉妒的，他嫉妒为什么一样是人，罗德就拥有诸神赐福，而自己，却只是一个普通人。明明自己是守望堡的合法统治者，明明自己才是北境的精神领袖。而现在，所有人都将目光再次集中在那个白熊领主身上。 他想嘶喊，却发现自己喊不出声来。周围皆被兽人的怒吼声淹没了。铁皮走到哪，这些绿皮兽人就跟到哪。他们追随强者，寻找强者。即将被攻破的内城城门口，压力骤降，大量兽人沿着破碎的城墙和城门奔出。他们追随格里姆格?铁皮，而铁皮，找到了他新的目标——白熊领主。 阵阵惊雷咆哮，战场上，罗德是绝对的主角，红色的，蓝色的电光围绕着他，一个个兽人战士倒在了雷霆战斧之下。然而，比闪电和惊雷更加大声的，是黑兽人之王格里姆格?铁皮的咆哮。他终于找到了对手。 格里姆格?铁皮眼里只有对手，他循着那道闪电的方向奔去。面前的绿皮兽人自觉的让开路，一些愣头愣脑的绿皮兽人和地精则直接被撞开，无论是什么挡在面前，统统都要被消灭。 吼……吼……吼…… 黑兽人之王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这声音震撼天地，周围的绿皮兽人无不倍受鼓舞。这是一个越战越勇的种族，如果说有什么可以刺激兽人麻痹的神经，那么，唯有对手。对手越强大，越能刺激兽人们争斗嗜血的本性。 通过惊人的视力，罗德看到了朝他逼近冲来的兽人首领。然而，战术早已被定好，今天，白熊领主并不打算和兽人之王决斗。他只是来将他们引开的…… “乌索克！” 前线，罗德大吼一声。白熊宛如充满灵性的伙伴，第一时间的咆哮冲来，撞开了两个兽人步兵之后，冲到了罗德面前。 血水将他们两个染成了暗红色。而且，还要继续奋战下去。 罗德飞身骑上白熊，于乱军中再次杀开一条血路。 身后，兽人之王格里姆格?铁皮怒吼着，狂奔紧追。 然而，熊灵的速度毕竟是最快的，冲撞力也是极为强大的。和铁皮一样，任何挡在罗德面前的活物都被跑起来的白熊撞倒，撞飞。同时，战场后方，霜寒巫师卡洛琳开始集中精神施放冰霜法术。 第392章 破冰 卡洛琳专注的吟唱中，一道道冰霜能量开始在地面之下涌动，无数裂缝中透露着冰冷的寒光，仿佛千百个蠢蠢欲动冰寒勇士。在两军战线最密集的地带，坚冰破土而出，带着巨大的破土声，瞬间刺穿了成百上千绿皮兽人的躯体。 寒冰甚至将血液冻结，热血厮杀的战场上出现了一道凌冽寒风。带着强大的冰霜能量，无数冰块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道绵延数里的寒冰之墙，将绿皮兽人和北境援军彻底隔绝开来！ “撤退！” 熊背上，罗德高声呼喊着。 北境联军开始有序撤退。按照战前的战术安排，这是一场游击战，而不是一场决战。就算整个基斯里夫倾尽全国之力，都无法抵御铁皮的大军，更何况现在只是半个北境的部队。人数上的差距让这场战斗毫无胜算。即便被偷袭，当绿皮大部队转过头来对付人类部队时，人类的援军还是感到了无尽的压力。兽人的数量几乎是人类援军的二十倍以上。 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兽人地精联军蜂拥而至，继续战斗下去只会全军覆没。罗德下令时，全军将士无不第一时间执行命令。连最恨绿皮的矮人军队，都咬着牙选择了撤退。他们知道，继续战斗下去，只会毫无意义的死在这里。 前线，是不断后撤的北境援军，后场，卡洛琳持续不断的释放着冰霜魔法，一层层的寒冰冻住了一片片的绿皮，掩护北境联军撤退。 吼……吼……吼…… 格里姆格?铁皮大声怒吼着，愤怒的咆哮着，天地间仿佛都回荡着这个兽人狂暴的嘶吼声，挥舞着巨大的吉斯尼克战斧，铁皮一次次的将挡在面前的坚冰击碎，冰渣在他面前飞溅。然而，每击碎一块寒冰，就有更多的寒冰挡在他面前，他放声嘶吼，愤怒在他体内激增，眼看着那个唯一值得挑战的对手——白熊之王距离自己越来越远，却追不上。格里姆格?铁皮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恼羞成怒。 不死亲卫队跟随在他左右，一起砸碎这些恼人的冰墙。 然而，卡洛琳不停的吟唱着咒语，天地间，雪花与碎冰飘散，这感觉让铁皮不禁回想起了他在基斯里夫城郊外遇到的暴风雪。这个国家都与冰雪为伍吗？格里姆格怒吼着，他的愤怒就像一记重拳打在棉花上，十分不爽，不爽…… 吼…… 他再次怒吼着，吉斯尼克被高高举起，这一刻，血腥的战斧反射着太阳的红光，狂怒之下，吉斯尼克一斧子砍在了冰墙上，这一击，带着黑兽人首领无尽的愤怒，将整片冰霜之墙砸出了一道深深的裂缝！ 力量传导在整座冰墙，瞬间，高大的寒冰之墙在黑兽人之王铁皮面前轰然坍塌！ 宛如一场雪崩，碎冰洋洋洒洒落在了绿皮大军面前。 吼……吼……吼…… 这一刻，全体兽人沸腾了。他们集体怒吼着，朝这支人类援军奔杀而去。然而，黑锤堡和海德堡的大部队已经完成了撤离。铁炉堡和独龙城的矮人部队也完成了大撤退。战前，罗德曾经不止一次担心过这些矮子的速度，但是现在看来，他们不过是比人类慢一点点而已。 “停止施法了，亲爱的，撤！” 一身血迹的罗德骑着战熊跑到了卡洛琳身边，急促的说到。 很快，霜寒女巫领主骑着战马，一起撤退。 如潮水一般的绿皮从守望堡里退出，嘶吼着杀向远方。守望堡的人们沸腾了，他们终于守住了城堡，守住了这最后的防线。 “罗德！雷电之王！熊神之子！” 民众和士兵高喊着罗德的名字，对于守望堡的人们来说，罗德这个名字值得他们永远铭记。是白熊领主拯救了他们。是白熊领主带着援军，不顾危险的驰入战场，拯救了他们。而外围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他们没有飞行器，没有巨鹰，没有狮鹫，根本无法看到外界的情况。整个守望堡的外城区已经沦为一片废墟。 当潮水一般的绿皮撤出城堡时，人们看到了遍地的尸体，和被烧得只剩下框架的房屋。高塔被大火熏得焦黑，街道被倒塌的房屋所覆盖。 毫无疑问，守望堡是保住了，但是未来的重建工作任重而道远，没有五六年的时间，根本无法恢复到原状，而要恢复元气，估计需要至少十年的时间。毕竟，一半的人在这场绿皮入侵中死去。 …… “将他们引到森林！” 守望堡外围，罗德骑着巨熊，高声指挥着部队的行进。虽然装备不一，服装不一，但是在各自领主和各自首领的带领下，各部队还是井然有序的撤退着。 罗德知道，将战线拉得越长，对人类联军越有利。绿皮只求一战，这是他们的种族天性，就好比人类对权力和财富无比迷恋一样，兽人对于战争和破坏有着天生的痴迷和狂热。他们不远千里从南方黑暗之地而来，目的就是为了战争，寻找值得一战的对手。 他们狂热无比，冲锋必然是一盘散沙，毫无组织可言。强壮的兽人会冲在前面，而弱小的地精则会落在后面。利用这个时间间隙，可以集中优势兵力，歼灭一小股绿皮，等大部队抵达，再继续撤退。一路撤，一路打。方能拖住这支庞大的军团。 尽管这个过程会很艰难，但是罗德已经下定决心，必须将绿皮引出北境。否则，铁皮不能南下基斯里夫城，过不了多久他又会卷土重来。 三千人的部队井然有序的行进着，同时，森林里，“黑锤堡工程队”已经提前挖好工事和陷阱，等着敌人尾随而至。 没有人数和装备优势，只能通过缜密的安排来与敌军周旋。战前的会议里，制定了一系列的部署，几套备选方案，如今看来，真是有备无患。 当大部队撤到森林时，罗德这才松了一口气。只是唯一一点不符合预期的是，在正面战场消耗了大量的时间，使得部队撤到森林时已经接近夜晚。这对于伏击战来说十分不利，因为罗德不敢保证铁皮的军队里没有夜地精的存在。一旦这些小东西作为侦查部队出场，那么，北境联军的一举一动将会暴露在铁皮的眼皮底下。 第393章 包围圈 计划再缜密也有不可预见的意外发生，此刻，正当大部队进入战壕，准备伏击绿皮先头部队时，游侠劳伦斯传来了可怕的情报…… “到处都是蜘蛛，蜘蛛骑手，我们被发现了，大人。” 劳伦斯背着长弓跑了回来，气喘吁吁的汇报着他的侦查结果。 罗德感到一阵迷糊，绿皮是如何发现自己的？他们应该在开战的时候就全部围在守望堡城下了。不应该还有其他部队在外围游荡。但是现在看来，情况不容乐观。 为了保守起见，罗德只能命令大部队放弃原计划，执行第二套方案。这是他们之前就计划好的，第一套、第二套、第三套方案。哪一个方案出现意外，都有补救的措施。做好周全的打算，才不会到时候手忙脚乱。 璀璨的星空下，大部队继续撤退。同时，为了避免绿皮速度太快直接追上来，罗德让怕伦贝尔的骑兵部队断后，骚扰绿皮。阻碍他们行军。 终于，清晨到来的时候，他们离开了森林。而那些挖好的陷阱，无疑是白费了。森林地精知道了陷阱的存在，提前将情报告诉了铁皮…… 可是还有机会，按照侦查兵汇报的情况来看，绿皮大军长时间的追击，已经被分割成数个小股部队。罗德的计划并没有算彻底被搅黄。 大部队疲惫不堪，但是所有人都清楚，这时候再困难也要坚持，否则，一旦被铁皮的大军追上，就前功尽弃了。他们人数稀少，装备参差不齐，并不是一支可以和铁皮大军决战的正规军。相反的，此刻聚集在罗德旗下的这支部队不过是北境中的一小部分而已。临时组织的军队，根本没有和铁皮正面对抗的资本。 罗德很清楚这点，大家也很清楚。所以，他们必须继续赶路。为了基斯里夫，为了北境的未来，更实在的，为了生存…… …… 两天后，他们将绿皮大军引到了灰暗之地。这是一块丘陵丛生的地方，起伏的丘陵地形好似利爪海长年不停的海浪，一波接着一波。同时，相比于平原，这里的地形更适合伏击。按照游骑兵的侦查情报，绿皮已经分成几波，朝自己这边追来。如果可以的话，部队将在这里打一次反击。 在观察了附近的地形之后，罗德命令大部队就地扎营，不许生火。沿着最大的山谷建造防御工事。一整排的栅栏和堑壕沿着山脊开建，形成一个凹进去的口袋阵。最外围是由削尖的木桩构成的简易栅栏，里圈是堑壕，里布满更为尖锐的木桩，像犬牙一般交错连接在一起。在堑壕后面，则是低矮的土墙，士兵将在这里迎击疯狂的兽人军队。当然，这次不再是是大军了，被分割成数截之后，绿皮的战斗力大减。 接下来要做的，便是引诱。如果是遇到其他种族的部队，不那么容易上当。那么，这个问题在绿皮这里，根本算不上问题。只要有对手，有战斗可以打，他们跑得比谁都快。或许会有聪明一点的地精看出这是个陷阱，但是在一群热血沸腾的兽人面前跟他们谈战术，谈计谋，简直是搞笑。因为，没有人会听你解释这个，解释那个。 看！敌人在那里。这是每个兽人都直观的反应。 罗德知道，敌人的数量不可计数，而且，只要铁皮还在，绿皮就会源源不断的从世界各地赶来，只要铁皮还在，绿皮们便有追随的目标。想要它们回到自相残杀的原始野蛮状态，只有杀死他们的首领。而要杀死铁皮，简直难上加难。 战士无法近身，一近身铁皮，会被切成肉块……法师亦无法伤害他，因为那逆天的血铸铠甲。几乎可以免疫一切魔法伤害。罗德寻思着那副盔甲套在铁皮身上，若要靠魔法伤害他，恐怕整个基斯里夫唯有冰雪女王可以做到。不过他们没有交手过，也不敢确定。 …… 秋末，北境晴朗的天空下，一队乌果尔骑兵在原野上奔跑着，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便是大量穷凶极恶的绿皮部队。兽人战士骑着野猪疯狂的冲刺着，然而，无论他们如何追赶，就是追不上人类骑兵的速度。狼骑士更是无力，就算他们追上了，也无济于事。人类骑手射出的箭雨会将他们吞没。 没有嗜血的咆哮，没有钢铁的碰撞，一切就是在这样无声的追逐中慢慢消耗着。兽人们的情绪开始烦躁，烦躁到极点。那日，他们在守望堡城外，见到了人类中那个犹如战神一般的存在，然而，连日来的追赶却毫无收获。 杀死白熊，杀死那个骑在白熊背上的男人！是每个兽人都在喊的口号。 出来吧，像一个真正的战士那样出来决斗。——兽人们在呼喊，然而，得到的却是无尽的沉默，北地的狂风一天比一天凶猛，冬天就要来了。在北境，漫漫冬季可以持续半年。有时连续数周看不到阳光……大地上寸草不生…… 绿皮愤怒而疲惫的追赶着，终于，他们将边跑边射的乌果尔骑兵们追赶到了一片无路的山谷里。三面环山，唯一的入口已经被绿皮们堵死。 领头的绿皮兽人狰狞的狂笑着，他抽出随身佩戴的大砍刀，发出野兽般狂野的咆哮。身后的绿皮兽人同样兴奋的尖叫着，仿佛在说——小样，跑不掉了吧？ 然而，正当全体兽人和地精欢呼雀跃，以为终于可以手刃这些恼人的虾米时，山谷上方，飘来了一阵浓密的乌云。雷声大作，天空好似被一双无形的大手遮蔽，瞬间天昏地暗。 阵阵惊雷在云中翻滚，宛如巨熊的咆哮声一浪接着一浪，高处的山峰上，出现了一排排的北境士兵，十八名黑锤堡熊骑士骑着凶猛的战熊依次出场。在他们身后，是全副武装，身披蝎尾狮披风的黑锤堡大领主罗德?劳恩。 底下的兽人步兵们蒙圈了，所有绿皮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他们曾经辛辛苦苦，不远万里追逐着这支人类部队，希望砍掉他们首领的脑袋，以证明他们是最善战的绿皮。但是现在，那个男人就在他们面前，却没有绿皮敢说自己有把握砍了他…… 第394章 山谷伏击 “弓箭手，预备。” “放！” 第一波箭雨很快从山谷上方倾斜而下，由于居高临下，又借助了风力，箭矢的威力比平时倍增。犹如暴雨般的箭雨很快淹没了绿皮部队。由于缺乏有效的防护工具，大面积的绿皮顷刻间倒在了血泊中，那些弱小的地精几乎是一箭毙命，而强壮一些的兽人战士却勉强扛住了几箭，但是身中数箭，即便还没挂掉，也基本上没什么战斗力可言了。 同时，山谷后方，战马声嘶鸣，大批乌果尔骑兵犹如风暴骤临，包围了山谷里唯一的缺口。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绿皮们发出了愤怒的悲吼。 “卑鄙的人类！” 绿皮兽人们发出了愤怒的吼叫，然而，这并不能改变他们被围困了事实。首领戈提亚?血爪嘶吼着，带着身边为数不多的黑兽人战士，向着山头发起冲锋。他们一路上都在和这些人类骑兵较量，知道若是这些骑兵跑起来，他们压根没有追上的可能。眼下，唯一可以突破的地方，便是山头上这些人类步兵。 好歹他们不会像骑马的人那么恶心。 看到首领冲锋，其他绿皮也跟着冲锋。山谷里的缓坡看上去并不会太长，然而，此刻却成为了绿皮们的噩梦。 因为人类守军不仅有弓箭，还有其他工具……罗德提前让大家准备了滚石，此刻，几乎全体士兵齐上阵，有弓弩的远程部队，用手中的远程武器抽射杀敌，没有远程武器的，搬起石头，砸向那些冲上来的兽人部队。 两百步、一百步、五十步，短短百米内的缓坡，成为了兽人们的死亡地带。密集的箭雨和滚石从山顶落下，砸翻了一群群的兽人步兵，地精们则惊恐的嚎叫着，不敢上前。 血水从山坡上不断流下，漫入大地，浇灌了这片贫瘠的北方土地。 然而，即便迈过了这片死亡地带，危险并不意味着解除了，反倒更加恐怖。来自独龙城和黑锤堡的火枪队组成联排阵型，对著五十步内的敌人密集开火。 即便最强壮的兽人也扛不住矮人霰弹枪近距离的射击。血花宛如打碎了酒瓶的葡萄酒在空中乱溅。 整个山谷上方的阵线上回荡着矮人火枪的鸣响，硝烟四起中，一个个绿皮兽人倒在了威力强大的矮人火枪之下。 “预备。” “开火！” “预备……” “开火！” 独龙城军官反复命令着。前排战士射击的同时，后排的战士填装弹丸，准备下一轮射击。轮流射击。居高临下的地形优势，将火枪和弓箭的威力展示得淋漓尽致。而当凶猛的，绿皮兽人好不容易冲到跟前时，等待他们的，不是砍刀，战斧的对砍，而是一排排尖刺栅栏，在栅栏后面，是一道深深的堑壕，尽管只有一人多高，但是此刻它几乎就是无法逾越的鸿沟。因为在这道堑壕后面，是数百名手持猎枪的矮人和人类。 每一轮射击，都将上百子弹射入兽人人群中。绿皮的尸体堆叠在堑壕和栅栏前，一层叠着一层。 少数运气好的兽人冲过了栅栏，跳进了堑壕，但是没有一个从堑壕里活着爬出来。矮人火枪手们面无表情的走到堑壕边上，对着堑壕里的绿皮兽人便是一通乱射。 带着几世的仇恨，有的矮人甚至对绿皮进行了鞭尸…… 吼…… 终于，绿皮们开始撤退，临走时还不忘怒吼几声，以表达内心的极度不满。 然而，既然来了，罗德便不会轻易放他们走。在阵阵雷光下，罗德高举战斧，命令全体熊骑士冲锋。 尽管人数不多，只有十八人，但是这十八位熊骑士代表着北方的最强战力。失落的熊骑士在北境重新复兴。厄孙之子骑士团满怀热情，跟着他们的领主冲锋。 大祭司叶斯科维奇奔跑着，大声怒吼着，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把金色长矛。狂野的咆哮声中，大祭司将金色的长矛掷出。只听到空气被撕裂的声音传入耳畔，宛如一道金光飞跃谷地上空，飞进了绿皮堆中。在刺穿了三个绿皮兽人和一个矮小的地精之后才落地，死死的插在地面上。 “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骑在巨熊背上，罗德高声呼喊着。闪电在战斧上汇聚着，在经过第一个兽人时，雷霆战斧轻而易举的砍翻了它，血水从兽人的胸口喷射而出。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雷霆战斧每次出击，都带着闪电的爆鸣。那些小地精距离很远，都直接被吓破胆，抱头逃窜。 扑面而来的是浓浓的血腥味，罗德旋转着战斧，将这把矮人锻造的秘银战斧猛的掷出，斧柄处的符文闪耀着白光，沿着兽人最密集的方向，战斧呼啸而去。罗德则拔出了背上的寒铁剑。即便很久没用，那依旧是家传的宝剑。 困兽之斗的绿皮兽人挡在面前，做着最后的挣扎，然而，白熊乌索克直接扑了上去，重量碾压之下，绿皮兽人被直接撞翻在地，再起身时，巨熊的尖牙已经咬向了他的脸孔。 兽人们终于迎来了他们想要的血淋淋的战斗。然而，此时他们的数量已经太少了。三千名北境士兵将仅存的一千五百个绿皮围在山谷中屠杀。而即便只有一千多只，这其中还有不少中箭受伤的兽人，那些小地精更不用说，早已丧失了战斗力。 罗德怒吼着斩杀着兽人，绿皮领队戈提亚?血爪冲了上来，凭借着蛮力，兽人毫不怯场。但是罗德只是在对方砍刀落下之后轻轻侧步，躲开进攻，同时用剑柄猛砸兽人脑袋，血爪被砸得头昏，正准备反击，雷霆战斧从半空中呼啸而至，在兽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斧子削断了他的胳膊。 戈提亚痛苦的惨叫了起来，猩红的血水从断手处汨汨流出，流了一地。而罗德毫无怜悯，单手握斧，近距离砍穿了兽人的胸膛。斧头穿透胸甲，将那颗正在跳动的心脏一分为二。 到处都是这样血淋淋的屠杀，几日前，绿皮兽人进攻人类城堡，屠杀着那里的人，几天后，在这座不知名的山谷内，北境联军联手屠杀着绿皮。 血水流淌着浇灌了整座山谷…… 第395章 疲惫的军团 吼……吼……吼…… 初冬的第一场自然雪洋洋洒洒的落了下来，天地间充斥着呼啸的寒风。当格里姆格?铁皮赶到灰暗山谷时，这里的一幕让他愤怒不已。 上千个绿皮战士被扒光护甲，身体被一根根长矛刺穿，立在了地上。雪花拍打着兽人们裸露的躯体和脸。绿皮的皮肤混杂着白色，远处看去，好似一尊尊腐化的雕像。 格里姆格?铁皮放声怒吼着，整座山谷都回荡着兽人愤怒的咆哮声。他将插着兽人尸体的长矛砍下，连带着将整具尸体砍成两半。 刀斧之下，是兽人那干涸的血迹。 “找到他们。” “集合！” 铁皮怒吼着，他只说了两句话。应该说只是两个单词，但是这两个单词却相当于两个铁腕命令。第一命令告诉追随他的绿皮们，不要再继续追击那些人类骑兵，不要理会他们，专心追杀白熊之王。第二道命令告诉绿皮们，不要再分开，一起行动。 这是铁皮极少发号施令的时候，以往，他不过是独来独往，寻找着值得挑战的对手。而现在，格里姆格?铁皮明白，面对这样一个狡猾，不按常规出牌的对手，他只能依靠全体绿皮，才能找到他。 wahhhhhhhhhh 身后全体兽人发出了狂野的吼声。 …… 灰暗林地。 结束了峡谷伏击战，大部队继续前进，没有战利品，有的话也带不走，所有人继续埋头赶路。罗德骑在马背上，神情凝重，即便自己刚刚带领部队打赢了一场漂亮的伏击战。然而，死去的绿皮占据整支绿皮大军的数量不过是冰山一角，可能连十分之一都不到。而看到疲惫不堪的士兵和战马，罗德已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大人……” 劳伦斯骑着侦查战马赶赴边上，正准备开口，刚好看到罗德身边的乌果尔骑兵首领帕伦贝格，欲言又止。 “帕伦贝格将军不是外人，有什么情况你就说。” 罗德看出了劳伦斯的担忧，考虑到帕伦贝格的感受，便直接让劳伦斯将情况说出来。 “大人，铁皮和他的大军已经赶赴那片山谷，他们看到了我们留给他的‘礼物’。狼骑士已经抢先一步，追击而来。以绿皮们的平均行进速度，如果我们不动的话，他们三天后就会追上来。” 罗德和帕伦贝尔面前，劳伦斯认真的汇报到。作为罗德手下最优秀的游侠，劳伦斯虽然算不上非常重要的角色，但是却屡屡传来重要的情报，同时，罗德也是十分信任他的。对于这样的情况，罗德一点也不意外，铁皮是一个狂热的黑兽人战士，他会寻找对手，哪怕到天涯海角。而且，他的耐力十分好。可以不吃不喝连续行军三天三夜。现在才走到那片山谷，已经算是慢的了。 “三天？” “是的，大人。” 不过帕伦贝格却是有些意外。他重复问了一遍，得到的依旧是肯定的答案。 “罗德，看起来情况十分不容乐观。”骑在战马上，帕伦贝格神情忧郁。他的眉毛皱成一团，整张脸上布满了岁月的愁容。“三天时间，也就是说我们从头到尾并没有将铁皮甩开多远。” “的确。我早就想到了。” 罗德埋头说到。和帕伦贝格一样，罗德也是心事重重，只不过不能展现给士兵们这种状态，所以这些天一直逼着自己容光焕发，信心满满的样子。 “不，情况比你预想的还要糟糕。你应该知道了，许多士兵开始跟不上了。即便他们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常备军。” 帕伦贝格转头对罗德说到，希望他能够引起重视。事实上，罗德已经十分重视了，只是，在前往下一个目的地之前，只能维持现状。 “我们这样没日没夜的急行军不是办法，士兵们不能停下来打猎改善伙食，不能生火，吃的全是干粮冷食。在这种又冷又干的天气里，很容易引起便秘和各种病症。事实上，已经有人受不了了。” “还有，我们的口粮也快吃得差不多了。没有辎重车队，以这个状态，军队维持不了多久。” 帕伦贝格忧心忡忡的说到。人类部队不同于绿皮，太多的因素需要考虑，游击战，本身是需要分兵骚扰，以小股力量分散敌人的主力部队，放出去的游击小队，相当于让其自生自灭了。不过也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足够的灵活性，机动性。 罗德是知道的，只不过，对付这支庞大到令人发指的绿皮军队，用传统的游击战术根本不可能。三千人的部队原本就人数稀少，再分割下去，每队分到的人手不足一两百人，这样的规模绿皮连看都看不上，可能下一秒就会继续回头，吊打守望堡。 为了引开铁皮，罗德只能让大部队集中起来行军。然而，这样的大部队急行军，问题是很多的，就像刚刚帕伦贝格说的那样，总有士兵的身体吃不消，而且，没有后勤辎重车队，随身携带的口粮根本支撑不了多久。人类不是绿皮，食物补给上面的需要重点考虑。 “还有，无论黑锤堡，还是海德堡，都有士兵出现体力不支，落单的情况。我的人备有两匹马，可以暂时解决这个问题。但是时间长了的话，整支部队里失去战斗力的士兵会越来越多。” “还有，骑兵骚扰战术虽然效果很不错。但是我不得不告诉你，每天外出的骑手都有一些没有回来。不是被绿皮杀害了，而是他们找不到路和大部队汇合了。漫漫北境，地域宽广，我的人不会在野外饿死，但是他们的的确确会找不到和大部队汇合的路！” 马背上，帕伦贝格唠唠叨叨的抱怨着。 “我知道，你说的这些情况我都知道。”帕伦贝格的发牢骚罗德并没有觉得意外，事实上，整场战斗，最危险最辛苦的就是乌果尔骑兵们了。 “相信我，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士兵们马上就可以得到修整。前方就是孪河了，两天后，我们将横渡这条河流，与铁皮的部队拉开距离。那时候，士兵们便可以得到休息。” 罗德解释着。 “渡河吗？怎么渡？我们没有船！” 帕伦贝格一脸疑惑。 “卡洛琳会有办法的。你没发现吗？自从那天在守望堡施法之后，她便没有再施放过一次法术了。就是一直在恢复，等待最有用的时刻。” 罗德转过头去回答。 第396章 熊王咆哮（上） 深秋的孪河岸边，熙熙攘攘的迎来了第一批渡河者。两千名北境联军的士兵和八百名乌果尔骑兵在岸边集合，准备着渡河。 然而，绿皮们也紧随而至了。自从亲眼目睹了山谷里的惨状之后，格里姆格?铁皮怒火中烧，带着自己的部队连夜赶路。他们几乎连续奔走了两天两夜，除了路上喝了一点水，没有进食半分。就这样，终于，绿皮先锋军赶上了北境联军的步伐。 罗德知道，自己终于不得不正面面对铁皮了。士兵们加紧建造防御工事，以迎接即将到来的恶战。卡洛琳的冰魔法可以制造出一条渡河的冰桥，但是仅仅是一条窄窄的通道，并无法像那日决战血手佣兵团那样，制造出大面积的冰层，让军队同行。毕竟，罗德的部队里，只有卡洛琳一个霜寒女巫，而那日基斯里夫联军决战血手雇佣军，是整个基斯里夫的霜寒女巫一起出动，同时施法。此时的情景和那日的情景完全不同。 面对气势汹汹冲来的铁皮大军，罗德忧心忡忡。担忧的，不仅仅是卡洛琳的冰魔法可以让冰桥维持多久，还有铁皮……按照劳伦斯的侦查情报，格里姆格?铁皮亲自在先锋军中，他的吼声聚集了大批不要命的绿皮，目标只有一个，追击白熊领主。罗德知道，今天自己和铁皮的一战或许是无法避免的了。 和旧世界最强大的对手对决，罗德感到压力山大，格里姆格?铁皮虽然只是一个黑兽人，但是如果和他交手，无疑比遇上一头巨兽还要困难。要知道，最强大的巨人在铁皮面前也活不过三秒。狂暴的黑兽人之王会跳到巨兽头顶，一斧子劈开巨兽的脑壳。如果传说是真的，恐怕连猛犸巨象在他面前都会颤颤发抖。 罗德握着雷霆战斧，反复擦拭着它。和铁皮所持的武器吉斯尼克一样，雷霆战斧是一把永不变钝的武器，两把武器都出自矮人之手。不同的是，格里姆格的斧子由混沌矮人锻造，而罗德的斧子由独龙城矮人铸造。两把武器都由最优秀矮人铸造师铸造。 格里姆格?铁皮可以说是目前来说旧世界的最强近战者，至于那个永世神选艾查恩现在不知道还在哪个地方鬼混。该来的总是逃不掉，面对这样一个强悍到爆的对手，罗德感到肩上压力倍增。从未有过的心虚感涌上心头。 身后，十八名厄孙之子骑士团的勇士们手持战锤大盾，紧跟在他们的大领主身后。做好了誓死一战的准备。 天空中愁云暗结，卡洛琳骑马赶到工事前。 霜寒女巫脸色阴沉，她用冷如冰霜的手抚摸着罗德的脸，一种难言的情愫在指尖蔓延着。 “亲爱的，现在走吧，还来得及。我的法术可以维持至少一个小时，足够你通过河面。” “别说了，没有选择了，我只能留下来，也必须留下来。铁皮就要来了，如果这时候我走了，整支军队将会在敌人的屠刀下瑟瑟发抖，因此造成的恐慌将是致命的。撤退时最需要秩序，毫无秩序的撤退只会沦为兽人的刀下冤魂。” 罗德叹息着，这是自己所设想过的最坏的情况，而现在，它还是发生了。那么，只能硬着头皮去面对。阵阵闷雷在乌云中翻滚着，但那不是雷神的愤怒，只是——冬天就要来了。 “好了，现在，回到岸边，专注精神施法吧，三千名北境战士的性命就交给你了。亲爱的卡洛琳，我的妻子，将这些士兵平安带过孪河。我会和你在对岸汇合。” 说罢，罗德举起战斧，义无反顾的走向了峡谷。身后，十八名熊骑士紧跟着出发。和罗德一样，他们脸上没有一丝恐惧的情绪，相反的，在危险到来之际，能够站在最前线，与熊神之子并肩作战，这对他们来说，是荣幸，是无上的荣耀。哪怕战死沙场，也值了。 厄孙赐予他们勇气和力量，十八名熊骑士就是十八名厄孙神选。 后方，霜寒女巫卡洛琳开始施法，她站在岸边，念着强大的咒语，宛如一阵北地的寒风拂过大地，拂过深秋的孪河。河面开始在魔法的作用下缓慢结冰，这是很普通的霜寒法术，并不是多么深奥，只不过需要消耗的魔力太多太多。罗德之前让卡洛琳沿途休息，不要参战，就是这个目的。 十几分钟后，河面开始结冰，游侠劳伦斯第一个踏上了结冰的河面。很快，一个小队的士兵跟了上去，军队开始井然有序的撤退。 在卡洛琳的冰霜法术下，河面结成一条长长的冰桥，尽管它不算太牢固，但是足以转移这支军团。 就在大部队井然有序的撤退时，山谷里，响起了一阵狂野的怒吼。吼声传来，令人不禁心生颤栗。罗德知道，铁皮来了。 “兄弟们，拿稳你们的武器和盾牌，因为今天我们要面对的，不再是一支毫无准备的绿皮大军，而是一支由黑兽人精锐组成的恐怖军团。一直以来都在追杀我们的格里姆格?铁皮就在这里面。” “然而，我们别无选择，我们没有退路。当这个国家的人民遭到威胁和伤害时，如果我们不站出来，谁站出来？” 站在阵前，罗德振臂高呼着。声音回荡在峡谷里，荡气回肠。 很快，山谷另一侧，出现了大批黑兽人。领头的便是那个手持巨斧，身穿血铸铠甲的黑兽人——格里姆格?铁皮。 “预备！” “放箭！” “预备！” “开火！” 火枪队和弩箭手站在防御工事里，将弩箭和子弹倾洒出去。 空气中顿时形成密集的弹幕和箭雨。即便站在自己的阵地前，耳边也只有子弹和羽箭呼啸而过的密集声响。 “来吧，你们这些杂种！” 矮人火枪手们一边装弹，一边怒吼着。 然而，当第一波箭雨和弹幕倾泻过后，人们看到了几乎完好无损的黑兽人军队。那是铁皮的不死亲卫队…… 第397章 熊王咆哮（下） “为了基斯里夫！” 阴沉的天空下，罗德大喊一声，宛如巨熊般奔腾而出。 身后十八名厄孙之子骑士团的熊骑士们紧跟着他们的领主冲锋。在这片血与雪的山谷里，奏响了北境最强音，同时，也是北境悲歌。 格里姆格嘴角扬起一丝得意的笑容，他等到了，他终于等到了这场对决。连续在北境的寒风中奔驰数周，为的，只是这场决斗。他要挑战这个世界上所有最强大的对手。那个冰雪女王无疑是个孬种，那么，整个基斯里夫北方，便只剩下这个白熊领主值得一战了。 格里姆格?铁皮拉开嗓门大吼，挥舞着神器吉斯尼克冲锋而来。同时，他身后的不死亲卫队紧随而至。 这是一场血与铁的较量。天空轰鸣，闷雷不止，地面上，北地的寒风呼啸，兽人和人类的怒吼声响彻山谷。 仅仅不到几秒钟的时间，兽人中的最强者-格里姆格?铁皮便冲到了面前。他第一时间找到了他所要的对手。借助熊神赐予的犀利眼力，罗德也第一时间看到了铁皮。 一时间，兽性被激发。 借助熊神厄孙赐予的强大力量，罗德挥舞着雷霆战斧朝黑兽人之王砍去。 黑兽人之王则抬起恐怖的巨斧吉斯尼克迎击。巨大的战斧几乎有罗德的身高，重量惊人，然而，铁皮竟然只是用单手握斧进攻。 罗德用尽全力向黑兽人之王劈去。两把战斧在空中猛烈碰撞，一瞬间，一股强大的冲击波从两把战斧交击的锋面爆炸波散开来，仿佛一股无形的空气流，掀翻了周围的铁皮卫队和厄孙骑士。 初次交手，罗德便感到了对手的强大。他用尽全力的一击，在铁皮这边，却好似战前的热身。兽人面无表情，手臂的肌肉宛如岩石，结实到令人发指。而罗德这边，双手却不停的颤抖着，撞击力通过斧柄传到手上，仿佛全身的骨骼都在颤抖。这是恐怖的一击，换做是普通武器，早已被一斧子劈成两截。只是经过独龙城最优秀的铸造师锻造而出的战斧不是那么容易被击碎的，它勉强挡住了一击。 罗德倒退了一步，铁皮脸上则显露着满意的神色，他怒吼一声，吼声震动山谷，回荡在每个人心里，远处岸边的霜寒女巫卡洛琳不由得心里一紧。她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可以扛多久，面对旧世界最强的战士…… 然而，别无选择，罗德嘶吼着再次出击。这一次，雷霆战斧上汇聚了强大的雷电之力，风暴骤起，电闪雷鸣之间，雷霆战斧上火光霹雳，蓝色的闪电流淌其上。 格里姆格?铁皮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爆发震了一惊，他完全没有想到一个战士，还拥有法师的技能？当然，这并不是法师的技能。而是雷神托尔的祝福，闪电宛如风暴砸向黑兽人之王。 雷电加快了武器挥舞的速度，同时，熊神厄孙赐予罗德更强大的力量。在敏捷与力量双加持之下，铁皮不得不暂时退避。 电光在战斧上涌动，撕裂格里姆格?铁皮面前的空气，宣泄在他身上。血铸铠甲挡住了原本应该致命的砍杀。吉斯尼克之斧又扫开了另一次攻击。 罗德掷出战斧，蓝色的电光环绕着雷霆战斧，砸向格里姆格?铁皮的胸口。铁皮侧步，勉强躲开了攻击。然而，罗德的另一把武器——缚魂之匕却在他的左肩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口子，猩红的血水很快漫出。在铁皮即将握斧反击时，雷霆战斧呼啸着从身后袭来，带着如飓风一般的威力，让黑兽人不得不再次主动防守。他挥舞着吉斯尼克，将罗德的雷霆战斧击飞。然而，那把战斧依旧回到了熊神之子的手中。经过矮人符文工匠打造的雷霆战斧刻有飞行大师符文，无论持有者在哪，这把战斧总会回到主人手中。 都说铁皮是不可战胜的，然而，罗德偏偏不信。信奉对手的强大只会加剧自己的软弱。就让那些传说破灭吧，就让那些不可战胜的神话破灭吧，所有传奇英雄不过是越流传越传奇而已。 紧握雷霆战斧，罗德再次怒吼着出击，他像一头灰熊般有力，又像一头猛虎般敏捷。在黑兽人之王的铠甲上留下道道伤痕！格里姆格?铁皮愤而反击，他狂吼着，仿佛找到了人生的意义，仿佛找到了刺激他神经的源泉。 战斧吉斯尼克猛的劈下，罗德收回战斧格挡。然而，在兽人狂怒的劈砍下，白熊领主跪了…… 来自黑兽人之王的强大力量迫使罗德以半跪着的姿态迎敌。他的膝盖陷入泥地里，脸上，手上青筋暴跳。显然，刚才的一波进攻消耗了罗德大半体力，而对于格里姆格?铁皮来说，这不过是正常的搏斗。他的耐力和体力远在这个人类之上。 “去他妹的铁皮！” “让暴风雨来得再猛烈一些吧！” 罗德嘶吼着，不屈于命运的信念，歇斯底里的咆哮让他出人意料的顶开了格里姆格?铁皮的战斧。 白熊领主掰开了手中的战斧，雷霆战斧瞬间变成两把银光闪闪的单手斧。面对着兽人中的最强者，罗德狂怒的进攻着。 雷电一击接着一击，炸在铁皮的身上，炸在他的铠甲上，炸在他的手臂上，炸在他的脸上。将它粗糙的脸皮炸出了几道鲜红的口子！这一刻，周围人群的搏斗显得无关紧要，因为雷电的炸响淹没了周围一切声音。 但是对手越强大，铁皮越强大。这是不变的真理。强大的对手激发出铁皮内心深处渴望战斗的欲望。这种欲望就像恶魔，吞噬着他，吞噬着他的一切理性。让他变得比最凶残的野兽还要野蛮。 格里姆格?铁皮抹了抹脸上的血迹，狂吼着反击。吉斯尼克之斧高高举起，血色的夕阳下，罗德看到了一具被红光照耀的野兽躯体。炽热的红光包裹着格里姆格?铁皮，仿佛他本人，就是屠戮恶魔，就是毁灭之神。那把战斧，包含血腥、残暴、毁灭。带着世间最强的破坏力，一斧子砸向罗德。 罗德只觉得死亡渐近。 他好像听到了死神摩尔的低喃，他好像听到了卡洛琳绝望哭泣的声音，听到了莱安娜崩溃的叫喊，听到了熊神的呼唤和雷神托尔惋惜的目光。 黑暗中透露着血色的红光，在兽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中，吉斯尼克一斧子劈断了罗德手中的雷霆战斧，这是战士体内爆发出来的纯粹之力，不关魔法，却比魔法更加致命。 大祭司叶斯科维奇紧盯着战斧落下的方向，然而，他却无法脱身，无能为力。 “不！” 他嘶喊着，却喊不出声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把血腥之斧在劈断罗德的武器之后继续落下，它劈开了罗德的护甲，往心脏劈去。 绝望中，罗德呼喊着熊神厄孙的名字…… 黑暗中的一丝光明让罗德的身躯瞬间变得如圣钢一般坚硬。他抗住了铁皮的致命一击。然而，整个人却宛如一堆废铁般，轰然向后塌去。 第398章 冰封之路 罗德被击飞了，带着浑身的伤，躺在血泊中。变形的铁甲包裹着血肉之躯，殷红的血水从罗德口中不断吐出。 他本就不是格里姆格的对手，面对旧世界最强大的战士，敢于站在他面前，原本就是一种英勇无畏的表现。好似一个赢弱的年轻人站在一个浑身都是肌肉的中年壮汉面前。这原本就是一场毫无希望的决斗。 然而，罗德硬是这样做了，他为三千名北境士兵争取了渡河的时间……卡洛琳还在岸边施法，她完全看不到前面的情况，内心的焦虑使她的魔法能量极为不稳定，冰层开始松动，士兵们小心翼翼的过河。 前线，十八名厄孙之子骑士团的熊骑士们已经损伤大半，他们是厄孙赐福的战士，历经试炼的勇士。然而，面对格里姆格?铁皮的不死亲卫队，还是显得力不从心。毕竟，敌人的战斗力和他们是同一个级别的，而数量却是他们的三倍。 熊骑士们一个个浑身是血，他们看到自己的领主罗德?劳恩就在面前，身体受到重创，奄奄一息。然而，他们却救不到他。没有人可以，在不死亲卫队疯狂的进攻下，没有人可以将战线推进。同时，那个手持吉斯尼克巨斧的黑兽人王，在这里可以说就是无敌的存在。 格里姆格?铁皮一步步的逼近着罗德，他举起战斧，却又有点不忍。毕竟，眼前这位白熊领主是他这一路以来唯一可以和他过上几个回合的对手。就在黑兽人王犹豫的瞬间，一阵比雄狮怒吼还要洪亮的吼声从后场传来。 巨熊乌索克咆哮着冲来，像一辆重量坦克，掀翻了两个不死亲卫队战士，直接撞向铁皮。格里姆格显然对这样的冲击毫无防备，他正准备举起战斧劈向巨熊，却被乌索克抢先一步，撞倒在地。 白熊之王，北方熊灵，乌索克不是一头普通的战熊。它生于北方最寒冷的森林，在大草原和无尽山脉里成长，万兽之王。巨熊一阵咆哮，威慑四周。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乌索克已然叼着罗德的身躯，往河岸边狂奔而去。 罗德只觉得天旋地暗，土石在眼皮底下飞速掠过，厮杀声渐远。迷糊中，一双冰冷的手将自己撑起，扶上了马背。朝着冰冷的河面飞奔而去。 吼……吼……吼…… 前线，巨熊、熊骑士、矮人屠夫博古尔、熊神大祭司叶斯科维奇、黑锤堡骑士维吉尔组成了最后的防线，且战且退。 矮人火枪手和人类弓箭手提供着远程支援。 但是绿皮们很快嘶吼着冲了过来，不死亲卫队的战士和普通兽人完全不同，他们的体格和力量惊人，武器装备也是这支绿皮大军中的顶级配置。一般来说，普通的绿皮兽人只装备最简易的砍刀和战斧，无甲或者穿戴皮甲，然而，铁皮身边的不死亲卫队却装备着厚实的铠甲，足以抵挡五十步开外的任何远程攻击。箭矢和子弹打在铠甲上，发出零零星星的刮擦声，然而，对铁甲下的黑兽人战士却毫无伤害。 他们嘶吼着，一步步逼近人类阵线。在军团临时构筑的工事防线后方，是已经撤退得差不多的北境联军。 大祭司叶斯科维奇被铁皮一斧子劈倒在地，正当格里姆格?铁皮准备用斧头砍下他的脑袋时，一股寒潮将铁皮的手腕冻住了！ “跑！” 卡洛琳在身后大喊着。 尽管只有短短的几秒钟，但是也足够了。 当黑兽人首领格里姆格?铁皮挣脱冰霜束缚，准备再次举斧劈砍时，熊神祭祀已经从刀斧下逃离。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叶斯科维奇逃向了岸边。 博古尔还想着往前冲，被大骑士维吉尔紧紧抱住，几个人合力将屠夫从战场上拉了回来。博古尔在暴躁中暴揍了身边的人，最后众人不得不合力将他抬起来运向河边…… 身后，铁皮怒吼着，面对他的，是在场唯一的霜寒女巫。卡洛琳用尽最后的力气施放冰霜法术。层层冰霜爬上了铁皮的腿脚，爬上了他的身躯和脸颊。白色的霜雪将它脸皮覆盖着，兽人的体温很快将其融化，之后又覆盖，又融化。 魔法拖延了铁皮的速度，虽然不能伤害其半分，却为最后的战士争取了过河的时间。直到所有人都顺利渡河，卡洛琳这才停止施法，翻身上马。战马踩着冰面，飞速过河。在霜寒女巫身后，是轰然解体的冰层。 碎冰沿着水流流向下游。 深秋的孪河，虽然不算太深，却足以阻隔绿皮，孪河两岸，站着截然不同的两股人群。一股是黑兽人之王格里姆格带领的绿皮精锐部队，他们嗜血残暴，各个处于兴奋的屠杀状态中，无法渡河，怒气冲冲。而另一侧，则是黑锤堡领主罗德带领的北境援军，他们疲惫不堪，伤痕累累。双方在河岸边对视，目光中只有仇视，只有愤怒。 然而，谁也无法再渡河。孪河，这是一条分割基斯里夫南北的标志性河流，它的下游地带，挺立着一座更有名的城堡——灰熊堡。那是一座连冰雪女王都头疼的山间堡垒。 寒风吹过，格里姆格?铁皮紧紧盯着河对岸的黑锤堡大领主罗德。他记住这个人了，记住这个对手了。他们之间的战斗还没完。 …… 几天后，北境的第一场雪落了下来。洋洋洒洒的雪花将绿皮大军再次淹没在茫茫白色之中。格里姆格握着他那把屠杀了成千上万人的战斧，一脸怨恨。他知道，自己必须寻找下一个对手了。基斯里夫北境，就像鸡肋。他在这里找不到自己的敌人。再次追上白熊领主可能需要好几个月，冬季里，雪花只会越下越大，这里没有充足的食物，为了那么几个人，将一整个冬天耗在这里，着实没必要。 格里姆格?铁皮晃了晃脑袋，将头顶的碎雪抖落下来，他决定南下，回到出发时的地方。地精探子汇报的情况——说在无尽群山，那座漆黑的要塞底下，存在着一堆老鼠窝。里面有着成千上万杀不完的鼠人，关键的，地底下有蘑菇……足够绿皮在那里度过一整个冬季。 第399章 废墟之城 不知道在马背上颠簸了多久，再次醒来时，罗德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黑锤堡。在温暖的房间里，在温暖的床榻上，身下还垫着柔软的天鹅绒床垫。香炉里燃烧着不知名的药膏，味道浓郁。身边是女祭司莱安娜和一帮莎拉克信徒忙碌的身影。毫无疑问，她们都是黑锤堡最优秀的医生。 窗外，飘着小雪，窗户结上了一层薄冰，屋内，壁炉里的木炭燃得正旺。这种温度让罗德感到很舒适。颇有小时候趴在窗户前看院前大雪飘扬的感觉。那种屋外大雪飘扬，屋内却是一个小世界的感觉。 罗德想喝水，刚准备起身，却感觉自己的胸口依旧疼得厉害。尽管看不到伤口，但是罗德知道，那一定严重的内伤。 格里姆格造成的伤必定是内伤。即便外表上没有伤口，通过武器传来的强大冲击力也足以破坏内脏。更何况罗德受的伤不止是内伤，也有外伤。最后那一斧子，朝着心脏的位置劈来。若不是熊神厄孙的庇护，自己早就一命呜呼了。 “别动。” 莱安娜发现罗德醒来时，眼里流露着欣喜。浓密的黑眼圈表明女祭司已经在身边忙碌了好几天而没合眼了。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温柔的检查着伤口。 “太幸运了，这样的伤，换做是常人，早就死去了。但是你竟然活下来了，罗德，哦……不，大人……” “叫我罗德吧。” “嗯……你真的太幸运了……那把斧头再深入一点点，就切断心脏的大血管了。你能活下来简直就是神迹。” 莱安娜欣喜的说着，她将裹在罗德胸前的纱布一点点的揭开，在其他女祭司的协助下给罗德的伤口换药。一些类似于苦寒草的草药被磨成粉末，贴在了伤口上。尽管十分冰冷，但是却阻止伤口发炎，可以说在这个医疗并不算发达的年代，这些草药当真是救人的好东西。 “我又欠熊神一个人情了。” 罗德玩笑着说到。 “对了，卡洛琳呢？还有叶斯科维奇？他怎么样了？” “卡洛琳领主没有受伤，放心，她只是有些疲惫罢了。恢复一阵子就可以好。叶斯科维奇也没有大碍。关键是你，我都听说了，为了掩护大部队过河，你带着骑士团断后。一行人里面，就你受的伤最重。送回来的时候一直昏迷不醒。” 莱安娜认真回答着，言语中颇有几分责怪的意思。 “哦，那就好。”罗德艰难的笑了笑，“说说看，你还听说了什么？” “他们称你为北境拯救者，天降神使，守望堡救星。总之，又多了一堆的头衔……” 莱安娜叹了叹气，罗德知道，这些头衔对她来说，毫无吸引力。作为慈悲女神的虔诚信徒，她只在乎人们的生命是否受到威胁，是否受到疾病困扰，是否被各种情绪缠身。至于那些世人在乎的虚伪头衔，女祭司长一点都不在乎。不过罗德知道，这些头衔不是虚伪的，那是由民众自发喊出来的，正所谓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在荒凉的北境，没有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更没有那么多时运，只能靠民心。 “头衔多了不好么？” 罗德挤着笑容，问到。 莱安娜则皱紧了眉头，她看着罗德，“不是不好，只是不中用，它们对你的伤势并不会有帮助。” “这你可就错了，诸多头衔对于罗德大领主来说可是十分重要的，因为我们就是靠这个，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阿尔维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外的，他笑着走进来，打断了罗德与莱安娜的谈话。 “总管大人。” “不，不，不，叫我阿尔维斯就好了。你看，我可不是什么大人，我还很小呢。” 噗…… 阿尔维斯说罢，莱安娜直接笑出声来。 “说真的，以后我们私下在一起的时候，就别在意这些称谓了，反正当初我们都不是这个病怏怏的领主的手下，是自愿留下来的，不是吗？” 阿尔维斯继续开着玩笑，一边瞄了一眼躺在床榻上的罗德。看到他脸色健康，也就放心了。 “跟你说过多少次，进来之前先敲门。” 罗德咳了两声。 “我敲了啊，但是你们听不到。” 阿尔维斯故意在罗德面前瞄了一眼女祭司，莱安娜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她正要离开，却被阿尔维斯喊住了——“一起留下来听听前线的情报吧。整个北境如今都算是连为一体了。” 阿尔维斯说着，脸色有些阴沉。 “前线又发生了什么？” 罗德侧着身子问到。 “守望堡……怎么说呢，一摊乱泥。”阿尔维斯抬起脑袋，思索了一会儿，继续说到，“战乱，战乱让那座城堡几乎凋零。除了三层高大的城墙，守望堡都不剩了。平民在那场战役中死伤过半，剩下的人失去了一切，包括他们的亲人和工作。除了主城还没有遭到破坏，希瑞尔本人还活着，其他的，那里可以说已经是一片废墟了。” 听完，罗德只觉得心头一紧。虽然自己早看那个希瑞尔不爽，而且守望堡距离自己的地盘还隔着千山万岭。但是，就像阿尔维斯说的，如今的北境已经不再是一盘散沙了。 冰雪女王不管不问，绿皮大军的入侵让整个北境被迫团结起来。如今失去守望堡，相当于北境大门洞开，若是来年，铁皮再率领大军北上，那么，就像全北境用尽全力，也不可能再阻止他了。 从这个角度看，罗德希望守望堡依旧可以挺立，和之前收纳厄仑格拉德难民不同，这次，罗德不希望再有守望堡的难民来到自己的城堡。因为，北境是一个整体，光靠黑锤堡是不行的。 “农田被毁，没有工作，没有了生存下去的生活来源，平民大量流失。这么说吧，兽人的入侵，摧毁了守望堡。” 阿尔维斯继续说到。 “那希瑞尔呢？” 罗德关切的问到。不是关切这个无能领主，而是关切守望堡的情况，关切整个北境的将来。 “那个弱智领主骑马南下，去基斯里夫城找冰雪女王求援了。蠢蛋一个，卡特琳娜若是会支援，早就支援了，不会等到守望堡被毁才支援他什么。我倒是听说基斯里夫城也濒临崩溃的边缘。大雪掩盖了农田，迫使大量工坊停工，连城里都有许多人沦为乞丐……” 阿尔维斯冷笑着，笑容中带着无奈和妥协。罗德知道，相比于其他人，阿尔维斯对底层人民的生活感同身受。他不希望看到他们受苦，因为他体验过他们的生活，当初，作为侏儒的他被父亲赶到平民窝里，做着最苦最累的活。后来，哥哥当上了一把手，他的身份虽然得到了提升，但是许多艰苦肮脏的活依旧需要他去做。阿尔维斯不想看到民众过上困苦的生活，罗德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那些无能为力，那些心酸和无奈。 第400章 追猎 战争结束之后，艾莉瑞雅赤裸着脚掌，踩过被血水浸透的土壤。就在一周前，在这里，庞大的野兽人军团被击败了。混沌野兽人莫古尔，被十几名巴托尼亚圣杯骑士和树人围攻，终于倒下了。它的倒下，也意味着又一次的莫古尔入侵，宣告结束。 为了感谢巴托尼亚人的援助，一部分木精灵举行了规模浩大的庆功晚宴，在森林与草原的交汇处，上千名巴托尼亚人与木精灵欢聚一堂，共庆这场战争的胜利。 然而，对于艾莉瑞雅来说，这根本算不上真正的胜利。她的脚掌踩到了野兽人还未腐化的尸体，那些被污染的土壤和水源。到处都是肮脏的鲜血和破碎的尸体。野兽人的武器插进土壤中，旁边是木精灵们染血的箭矢，它们混在一起，形成新的可怕作物。在艾莉瑞雅心里生根…… 她不知道来年这里会变成什么模样？更无法想象百年后或许还会有一场同样的莫古尔入侵……它的规模将更大，聚集的野兽将更多。 艾莉瑞雅回想着七天前的那场大战，天地灰暗无光，大量野兽人宛如蝗虫般碾过大地，他们入侵永恒森林。每个树人至少要面对一百头野兽人的围攻。它们是扛下来了，然而，代价是巨大的。巨大到森林需要经过上百年的恢复，才能回到最初的面貌。 艾莉瑞雅故意不穿鞋，她赤脚踩过大地，感受着这片土地的凄凉。浑浊的血水至今玷污着这片森林。她几乎可以感受到森林的绝望与痛苦。那些树木，那些花草，在战争中凋零。艾莉瑞雅俯身半蹲在一具野兽人的尸体上，那是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恶心的蛆虫正在尸体内钻来钻去，啃噬着腐肉和黑血。 似人似兽的劣角兽步兵，额头上插着一根精灵羽箭。艾莉瑞雅拔出羽箭，箭头已经发黑，上面沾着野兽人发黑的血块。那日，箭雨不断从树冠之上洒下，一堆堆的野兽人倒在永恒森林守卫的箭矢之下，然而，数量惊人的野兽人用尸体堆积着胜利，它们踩着同类的尸体不断前进，一直将木精灵的部队逼到了崩溃的边缘。 艾莉瑞雅不忍回忆，她也参加了那场森林保卫战。但是，她却不想再去回忆。每一次回忆，都会将她的心撕裂一次。此刻，不远处的篝火晚会还在继续，只是艾莉瑞雅没有心思去参加。她感激那些人类为森林所做的一切，那些骑士，他们及时赶到了，又守规矩的及时离开了埃索罗伦。她应该感谢他们的，只是，她没心情。 …… “艾莉瑞雅，你应该去参加晚宴，父亲和众领主都在等着你。” 莱格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的。事实上，她知道，同为埃索罗伦森林的迷踪客，艾莉瑞雅的敏锐和感知力丝毫不逊色于自己的哥哥。她只是不想再理会了。 “等我？”她说着，头也不回的看着森林深处，月光拉长了她苗条的身影，好似矫健的夜莺站立在凄凉森林中。 “她们不是在等我，我们并不是什么战争英雄。” 艾莉瑞雅说到。她转过身来，身上穿着那标志性的雄鹿战衣，薄薄的皮甲包裹着她性感的身姿。对于精灵来说，她的美貌是不可挑剔的，身为埃罗领主的女儿，她原本有众多木精灵追求者，然而，艾莉瑞雅选择放弃。她游荡于森林之外，见到了许许多多森林内的同伴们所没有见到的。包括她的父亲都未曾见到的广阔世界。埃索罗伦森林不是这个世界的全部，相反的，它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不过是很小的一部分。 “至少应该露一下脸。许多人都未曾见过你。” “算了，没必要了。我也不会让他们铭记。” “什么意思？” 莱格斯走近了一步，他英俊的脸上挂着疑惑，浓密的眉毛挤在了一起。 “我已经决定再次离开森林。去寻找混沌的源头。” 艾莉瑞雅冷酷的回答着。 “你说什么？” 莱格斯显然无法理解自己妹妹这样疯狂的举动，离开森林原本就不是一个木精灵应该做的，而且，她违背了某些准则，不惩罚她已经是森林之王的仁慈了。而现在，自己的妹妹竟然还要第二次离开森林？ “我亲爱的哥哥，你没听错。我要离开森林，寻找腐化的源头。” 艾莉瑞雅脸色凝重。 “你应该留在这里，守护这片森林。这是我们一直以来所珍爱的家园！难道你不珍视它吗？” 莱格斯愤怒的说到。他当年见证了自己妹妹的离开，这次，他绝不允许艾莉瑞雅再次胡来。然而，艾莉瑞雅看上去去意已决。 “恰恰相反，我亲爱的哥哥，正是因为我珍爱着这片森林，所以，我才要离开它。”艾莉瑞雅含着嘴唇，一脸痛苦。莱格斯显然不想让自己妹妹再做傻事，他试图抓住她，却被艾莉瑞雅一把甩开。 “听我说完，哥哥。” 她说到—— “我珍爱着这里，珍爱着这片森林，因为这是我们从小长大的地方。然而，你也看到了，森林正在遭受污染。一次又一次，我们浴血奋战，为了保卫这片森林。然而，一次又一次，莫古尔来了，它死而复生，每次入侵，我们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才能将它杀死。六百年里，我见证了它三次入侵，我抵御了它三次。但是结果呢？莫古尔并没有被彻底消灭，它只会一次比一次强大，复活的时间一次比一次短！一开始三百年才一次入侵，后来两百年，再后来五十年就见到它一次。该死的，有些人类活得久一点甚至可以两次面对它。你不觉得森林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危机吗？” 艾莉瑞雅的话让哥哥莱格斯无言以对。因为她说的的确是事实…… “相信我，哥哥，木精灵的战争不在这里。千百年来，我们一直守护着神圣的埃索罗伦。然而，我们的敌人却不在这里！它们从森林以外的地方来，从北方而来。告诉我，莫古尔下次复活又是什么时候？我们还需要这样抵抗它多久？” “它根本就不是野兽人！它是混沌的走狗！” 艾莉瑞雅接着说到—— “想要击败它，就必须找到它诞生的源头。而不是固守森林。我们在这里固守太久了，却不知外面的世界已经发生了翻天地覆的变化。我们不是世界的中心，而是这个世界的一份子，哥哥！” “父亲不会答应你的！” 莱格斯说到。 “他终会理解的……” 艾莉瑞雅轻声叹到。她不想面对父亲的固执和怒火，但是在心底，她对父亲，依旧带着情感。 “唉……如果我放你走，你会去哪里？” 莱格斯低声说到。作为继承人，他不应该让艾莉瑞雅再为所欲为，随心所欲。但是作为一个哥哥，他知道自己妹妹的心思和想法，她的心已经不在这里，追猎，是一个迷踪客的人生意义。而艾莉瑞雅，似乎已经找到了自己的猎物。 “北方。” 艾莉瑞雅回答到。 第401章 漫冬 希瑞尔脸色苍白，不是因为首都基斯里夫的冬季寒冷，而是因为他即将面见的是这个国家的最高领袖——冰雪女王卡特琳娜。 他感到忐忑不安，当冰雪女王下令北境支援基斯里夫城时，他们退却了。而且，没有丝毫的音讯传出。等现在，家园被毁，才南下希望得到女王的支持……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因此希瑞尔感到惶恐不安。但是他又不得不来，靠北境那些人帮他重建家园？他想都没想过。 冰雪冬宫就像一块由寒冰雕凿而出的宫殿，在班达加宫殿的中心，克雷姆守卫，希瑞尔最熟悉的狠角色了。他们是女王的贴身侍卫，自从卡特琳娜上位以来，这些凶狠的卫兵就相当于皇家禁军了。他们甚至没有正眼看希瑞尔一眼，不过希瑞尔早已习惯，他一个人爬上白色的石阶，向着高大的宫殿走去。 冰雪冬宫此刻和它的名字一样，被厚厚的霜雪所覆盖，一个秋天，卡特琳娜和她的霜寒女巫都在施放暴风雪，而紧接着秋天过后，是寒冷的冬天。自然的雪和不自然的雪堆积在一起，使得整座城市，整座宫殿都笼罩在一层白色的积雪之下，也笼罩在一片死亡的阴影之下。 希瑞尔脚步迟疑，但是最终还是来到了女王主事的宫殿。在这里，冰雪女王卡特琳娜已经高高在上，坐在冰雪王座上了。她总是这样，永远都是人们觐见她之前，就坐在那块由寒冰打造的王座上。一如她一直以来给人的形象——冰冷，高大。 “尊贵的女王陛下，那些兽人，他们摧毁了守望堡……我知道自己罪有应得，但是……铁皮……” “铁皮？”卡特琳娜转过头来，凝视着台阶下的伯爵。希瑞尔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在女王锐利的目光下，他感到自己被看穿了。 “你们给那头野兽取了名字？” 卡特琳娜嘲笑着。 “不，不是我给它取的名字……是他原本就是这个名字……” 希瑞尔断断续续的答到。 “你怎么知道的？” 冰雪女王低沉的声音好似审问，回荡在大厅中。那些远古巨兽的头骨和骨架此刻显得如此狰狞。 “罗德……罗德告诉我的……” 希瑞尔脚下的石板被磨得光滑，几乎可以看到自己的影子。同时，他也在不停的问自己，这样的回答是否恰当？ “看起来我们的罗德领主对这头野兽很了解？” 希瑞尔本以为会招致女王的怒视，结果卡特琳娜只是轻蔑一笑。 “他……的确对铁皮有一定的了解，还和他对决过。” 希瑞尔吞吞吐吐的回到。 “结果呢？” 冰雪女王问到。 “被打败了，罗德被铁皮打败了。” 希瑞尔认真回答着。 “倒像个战士。” “那么你呢？兽人进攻城堡的时候你在哪？” 卡特琳娜转而质问到。 希瑞尔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他急迫的想说话解释，舌头却因此打结，“我……我……我那时候……在城堡里！我将武器分给民众，让他们拿起武器和我一起。抵抗兽人……” 希瑞尔说完，卡特琳娜依旧面无表情，许久，希瑞尔都怀疑自己有没有说错。但是守望堡的沦陷的确不能怪自己，连冰雪女王都无法阻止绿皮对王国的破坏，他一个小小的伯爵，又能怎样？ “那就继续吧，继续拿起武器，对抗绿皮。上一次你的军队没有来基斯里夫城下，我希望没有下次。否则，你知道后果。” 卡特琳娜盛气凌人的说到。 “至于守望堡，它必须得到重建。这个冬天结束后，物资和人员会抵达你的城堡。但是记住，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下一次兽人再进犯，你知道该怎么做。” 卡特琳娜冷酷的言语回荡在大殿之上，好似一双冰冷之手捏着伯爵的后颈，只要她轻轻一捏，守望堡的领主就将喋血当场。希瑞尔感到心里飘过一阵冷霜。我想说，这个冬天他要怎么度过？但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女王答应官方将支援守望堡重建，这已经是莫大的恩泽了。他还能奢求什么，只是，要熬过漫漫长冬，他需要自掏腰包了…… …… 黑锤堡，今年的冬季似乎特别漫长。城镇失去了往日的繁华与忙碌，雪花洋洋洒洒的洒向城镇，将整座城镇铺上了一层雪白。寒冷的天气里，若不是非常重要的事，人们纷纷躲在家中烘烤着身子取暖。 街上冷清了，同样冷清的，还有罗德的内心。老管家穆罗斯终于还是撑不住了，卧床三年，终于还是熬不住岁月的侵蚀。仆人汇报的情况说穆罗斯的饭量越来越小，每顿都需要人喂，而且，大小便都失禁了。他躺在床上，目光始终望向窗外，犹如一具干瘪的尸体，身上满是皮包骨。窗外总会停一两只乌鸦，用血红色的眼睛看着他，好似等待着他咽气之时来啄食他的血肉。穆罗斯没有得什么特别严重的疾病，但是年龄太大了，操劳过度，再也爬不起来。 七十几岁对于人类来说，的确算是高龄了。在这个饱受战乱，饥饿和贫穷的世界里，人类的平均年龄不会超过三十岁。贫苦人家出生的婴儿有一半熬不过两年。剩下的勉强长大成人，也要面对各种疾病和征兵，战乱中，二十几岁的青年兵战死沙场是再正常不过的了。所以，能够活到老年，已算是万幸。某些被神明祝福的人，可以活到一两百岁。但是那样的人何其的稀少，众人只看到他们的长寿，对身边时不时就陨落的生命却熟视无睹。 罗德心情沉重，他坐在老管家身边，握着他那双竹节般的手指，心里满是愧疚。当初阿尔维斯还没来的时候，他让穆罗斯承担了太多压力。他知道一些人还会在背后议论，指责他这里做得不好，那里做得不好。至少，当初丹尼斯被带走时，多少人在背地里怀疑是穆罗斯捣的鬼。然而并没有，他一直保守着秘密。直到女王的人自己闯进了城堡…… “罗德，神选之人，你，将成为基斯里夫的骄傲……” 穆罗斯在床榻上虚弱的说到，趁他还思维清晰的时候。 “我死了之后，把我烧了吧，我不要成为那行走的僵尸和死灵法师的傀儡……” 他握着罗德的手，用虚弱的声音缓慢的说到。 第402章 刺客 格里姆格?铁皮在昏暗的地穴里屠杀了三天三夜，倒在他脚下的尸体堆积如山，甚至堵塞了一整条通道。那些鼠人，有的被开膛破肚，有的被砍下脑袋，还有的，被砍成了碎片。鲜血就像下水道里的脏水，流淌在整条地道里。 格里姆格随手捻起一个浑身是伤的鼠人士兵，抓着它的脑袋，啪的一声砸在了墙上。顿时，鼠人的脑壳碎裂开来，鲜血和脑浆像爆裂的西瓜一般，溅得满地都是。 他又踩在一个濒死的鼠人背上，将战斧插进了他的头颅，濒死的鼠人彻底没了呼吸，暗红色的血水沾湿了它的脸颊。整个地底通道，好似鲜血地狱。 结束了，终于结束了。在屠杀了整整一个月之后，这个老鼠窝终于被屠干净了。恐怖堡、哭嚎池、厉鬼屋、那些奇奇怪怪的鼠人片区，如今都被屠杀得一干二净。每个房间，每条暗道都堆满了尸体。 看着满眼堆积如山的尸体，格里姆格?铁皮既兴奋，又有着一些失落。过去一个月以来，他精神亢奋，饱含热血与冲动。而现在，所有老鼠都死光了，他再一次失去了目标…… 不，不是所有的目标…… 他好像闻到了，黑暗中那一丝老鼠身上散发出来的腐臭味。 格里姆格?铁皮握紧了武器，他抽动着自己那短小的鼻子，在“陈尸房”内嗅着，嗅着空气中的味道。他知道，黑暗中还潜藏着一个神秘的对手，一个或许真正可以和他过上几招的对手。 然而，他看不到它。身旁念念叨叨的小地精再次被他一斧子扫开了，身体被砸在墙上，有气无力的从墙角滑落下来。 铁皮走到了房间中央，这里尸体稍微少了一些，可以让他更好的辨别腐尸味中的其他气味。 格里姆格?铁皮想怒吼，但是他知道，对手在暗处，他在明处。想引诱对手出手，就不能打草惊蛇。战士的敏锐让他察觉今天遇到的这支老鼠绝不是一只普通的老鼠。敌人在暗影中快速潜行，而自己甚至找不到他的一丝身影。若不是靠着天生优秀到出类拔萃的嗅觉，自己可能根本发现不了对方。 格里姆格?铁皮在等待，他扛着战斧，嗅着空气中的每一丝气味。然而，气味一直都在，它在四面八方，它在这座房间的每个角落。尽管门外有自己的卫兵，但是铁皮要的不是群殴，有战斗可以打，他更喜欢自己一个独享。对格里姆格来说，战斗是活着最快乐的事，是它生存下去的意义，也是唯一可以刺激他的东西。 终于，黑暗中露出了一双火红色的眼球，那是复仇与嗜血的眼球，鼠人的眼球。格里姆格?铁皮看不到，他只是闻到了那该死的气味，正当他准备转身迎敌时，对手已经抢先一步，跳到了他的背上。 铁皮感到自己背部像被八爪蜘蛛吸住了一般，他正要将那只该死的老鼠从自己背上扔下来，但是一把散发着墨绿色光芒的匕首已经伸到了他的喉咙前。速度之快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格里姆格?铁皮嘶吼着，他顾不得去抓对手，而是徒手抓住了那把匕首。阻止了匕首逼近喉咙。一瞬间，墨绿色的刀片横着划过，将黑兽人的手掌划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深得几乎切到了骨头。 格里姆格?铁皮痛苦的大吼一声，伸出另一只手，愤怒的将背上的老鼠抓了下来，像扔垃圾一样，狠狠的朝墙壁砸去！然而，今天与他对决的，不是普通的鼠人，那是一只刺客鼠，灰黑色的皮肤，结实的肌肉和发达的四肢。被扔出去的鼠人在空中极速调整着自己的身体，在即将撞上墙壁的前一刻，双腿发力，蹬住岩墙，平稳落地。 落地时毫无声息，手中依旧拽着那把锋利的刺客匕首，散发出来的绿色光芒让铁皮为之刺眼。 黑兽人之王格里姆格?铁皮大吼一声，抡起大斧子，就朝鼠人刺客砍去。 然而，鼠人刺客毫不畏惧。他血红色的目光中带着一丝狡诈，在格里姆格?铁皮狂吼冲来时，小腿猛的一蹬，以更快的速度杀去。只见一道绿光闪过，格里姆格?铁皮惨叫一声，他的斧头还没来得及砍向对手，对手便在他的小腿上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殷红的血水从撕裂的骨肉里漫出，将铁皮右腿下方染成了暗红色，鼠人刺客专挑兽人首领没有穿盔甲的地方下手，脖子、小腿……铁皮嘶吼着，尽管脚伤和手伤让他饱受疼痛，然而，这股疼痛正是刺激他斗志的力量之源。毫无疑问，他再次找到了值得一战的对手。只是没想到，这是在屠杀了一整个鼠人巢穴之后才得来的“奖励”。 格里姆格?铁皮将战斧扛在肩上，他嘴角带着得意的笑，毫无疑问，这只老鼠将它惹毛了。 “来玩玩吧。” 格里姆格?铁皮轻蔑的低吼着，他再次咆哮着发起了进攻。 吉斯尼克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鲜红的血痕，那是之前无数老鼠残留下来的还未干涸的血迹。血水在空中滴落，化作一道道猩红的弧线。 然而，每一击，刺客鼠都灵活的躲闪开来。尽管每一下都差几厘米就砍到它了，但是凭借着无比矫健的身手，刺客鼠游离于兽人之王的斧刃之下。 一斧又一斧，格里姆格?铁皮将那些尸体砍成了数截。但是依旧砍不到那个灵活的鼠人。他开始恼火，就像被人戏耍一般。格里姆格?铁皮渴望一场真正的较量，像他和矮人中最强的战士那样，钢铁与血肉之间的碰撞，像他与白熊领主那样，近距离的砍杀，用最强悍的武器碰撞扭打在一起。他要的是那种酣畅淋漓的战斗，而不是眼下这种躲躲闪闪的格斗。 但是鼠人刺客不管，他要的不过是杀死对手，用什么手段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受雇于他人，就要完成任务。 格里姆格?铁皮再次嘶吼着发起了进攻，这一次，他的战斧舞起了死亡风暴，面前两米内的一切活物，全部被砍得粉碎。哪怕是坚硬的岩石，也在吉斯尼克的劈砍下，断成数截。 他砍中岩墙，刺客鼠却借着战斧，跳到他背上。那把闪耀着绿光的匕首再次刺下。但是这一次铁皮早有准备，他怒吼着将身上的鼠人甩开。 下一秒随即疯狂的朝地面上还未站稳的鼠人刺客狂劈而来。 鼠人刺客翻滚着再次躲开进攻，兽人的斧头砍在一具尸体上，正准备拔出来，再次劈砍，只听见空气中传来一阵爆鸣声，一颗只有鹅蛋大小的炸弹滚到了铁皮脚下。正好奇的时候，滚滚浓烟从弹壳内升起，将铁皮淹没在无尽浓烟之中。这根本不是什么炸弹！而是烟雾弹！以格里姆格?铁皮的体质和他身上穿的盔甲，一般炸弹根本无法炸死它。 鼠人的狡诈让铁皮再次火冒三丈。他怒吼着，似乎要将整座地穴震塌。但是无济于事，狡诈的刺客鼠在暗处继续观察着，寻找着最佳的突刺角度和时机。他无所谓用什么手段，只要达到目标即可，而现在，时间拖得越久，对他越有利。因为匕首上的毒液正在麻痹着这个狂暴的黑兽人之王。 格里姆格?铁皮感到头昏眼花，他的伤口开始化脓。他知道，这是老鼠们下的毒。 “狡诈的家伙！” 他唾弃到。但是敌人依旧不出现。 格里姆格?铁皮将战斧插在地上，撑着它。同时，嗅着周围的空气。他看不见，但是他依旧可以闻得到。他知道，那只刺客鼠还在附近。 浓雾中一把飞来的匕首让铁皮再次受伤，他的脚掌插着暗绿色的匕首，鲜血直流。同时，刺客鼠从迷雾中飞窜而来。它几乎四肢并用，格里姆格?铁皮看不到，但是他听得到，闻得到。 终于，在鼠人刺客飞奔而至，高高跃起之时，黑兽人之王格里姆格?铁皮以闪电般的速度伸出左手，一把抓住了从空中扑来的鼠人。 刺客鼠挣扎着，但是没用了，一切都晚了。兽人握住了他的脖子，格里姆格?铁皮收紧了手掌，只听见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传来，刺客鼠被一下子拧断了脖子…… 格里姆格?铁皮拧断过无数地精的脖子，但是没有哪一次比这次更痛快。他将这只老鼠的喉咙捏碎，将里面的血水榨干！然后像垃圾一样扔进尸体堆里。是的，它不配和他交手，畏畏缩缩，使用毒药，这不是一个战士的所为。 “我们现在要怎么办？老大。” 兽人们冲了进来，他们看到满身伤痕的铁皮和地上那具还热乎的鼠人尸体。 “烧了这里。” 格里姆格?铁皮低声说到。他再也不想来这里了，太无趣了。一群毫无战斗力的家伙…… 第403章 骑士团之路 罗德看到如河流般的难民，源源不断的从东边涌入黑锤堡。那是守望堡的难民…… 一场绿皮大入侵，所造成的影响远远不止城破那么简单，流离失所的民众，如河流一般在基斯里夫北境涌动。北方大门洞开，北境领主人人自危，虽然守望堡还在，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它已然失去了当初的防御能力。不用说绿皮入侵，就算野兽人来袭，都未必能受得住。 站在城楼上，望着衣着褴褛的民众进入城内，罗德心情沉重到了极点。这次，黑锤堡同样可以容纳他们，只是，这样的场景着实让人难受。来到这里的，大多是身强力壮的人，有男人，有女人，却很少看到老人和小孩。罗德知道，漫漫冬季，弱小者无法翻越茫茫无人区，来到黑锤堡定居。草原和森林是无情的杀手，守望堡的难民没有食物，他们能走的路不多。所以，不用猜也知道，大多数老人和孩子，死在了来这里的路上。这是一条用死亡堆成的道路。 来到黑锤堡的人，算是真正的幸存者。他们有幸逃过守望堡大屠杀，又侥幸度过了茫茫大草原。来到黑锤堡，寻求一席安身之地。 罗德让阿尔维斯去安排这件事。无论守望堡来了多少人，都要安置好。实在不行就开仓放粮，帮助他们度过这个冬天。 几年间，北方蛮族战争、绿皮入侵、厄仑格拉德叛乱，整个北境几乎都卷入其中，也让整个北境原有的格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当初最强盛的守望堡，在绿皮大入侵中沦为一片废土。而厄仑格拉德叛乱，让裂石堡换了主人，让铁环堡从此从地图上消失。 而原本最为弱小的黑锤堡，却一步步成长起来，以至于如今的黑锤堡已是北境最强盛的地方。西靠基斯里夫湾，南接厄仑格拉德，之前被忽略的地理优势终于集中显现。 按照人口统计报表来看，整个黑锤堡内，常住居民达到两万，加上流动人口，可能接近两万五千人。还有“铁炉堡”的矮人区没有统计。三者加起来的总人口估计有近三万人。巅峰时期的守望堡便是一座拥有三万人口的大型城堡，而现在，黑锤堡已然成长取代了它的位置。从难民的流向便可以知道，大多数人选择前往黑锤堡谋生，这只能证明一个事实，守望堡没落之后，黑锤堡已然成为了北境中心。 罗德没有感到任何快乐，因为肩上的压力更大了。此时的黑锤堡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百废待兴，正需要劳动力的黑锤堡。今天的黑锤堡各行各业趋于稳定，难民们短时间内难以在城里找到工作，他们想象中的，到了黑锤堡就有工作，有食物的生活，或许并不容易得到。 自己可以保证他们度过这个冬天，但也不能一直这样养着他们。财政收入和支出是一项动态平衡，更不能从金库里拨出资金来养活难民。否则，会出问题的。而且，长时间养着难民也会加剧城里其他居民的不满。 当然，罗德所担心的问题还远远不止这个。守望堡被屠城之后，整个北境现在最大的城堡就是自己所统管的黑锤堡了。所谓树大招风，枪打出头鸟，若是将来有一天，铁皮再次想到这里还有对手，带着绿皮大军再次卷土重来。那么，黑锤堡无疑是他首当其冲的目标。 守望堡城破之日的惨况如今历历在目。罗德不希望明年，或者后年，这里也来一场城堡保卫战。那可不是什么英雄壮举，而是毁灭……黑锤堡的三级城墙还没建好，这时候绿皮若是抵达，将会是一场灾难。 “罗德，有件事我想有必要和你讨论下了。” 阿尔维斯来到身后，犹豫片刻后还是开口了。和罗德一样，小侏儒脸色阴沉。可以看得出，料理难民的事让他有些疲惫。这不是简单的安置，涉及到社会治安，民众心态，未来规划等等一系列问题。然而，阿尔维斯来这里，显然目的不是讲难民的事，这是他分内的事，他应该处理好，没什么好说的。 “什么事？我亲爱的总管大人。” 罗德转头，强颜欢笑到。他不想将太过负面的情绪传给阿尔维斯。毕竟，他每天都要处理的事比自己多多了。 “是骑士团的，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应该换一个角度来思考这个问题？” 阿尔维斯低声说到。 “什么问题？” 罗德有点纳闷。他不明白阿尔维斯话中之话。 “厄孙之子骑士团的战斗力十分强大，这点我们都知道。但是恕我直言，它的人数实在太少了。之前好不容易培养出十八名熊骑士，结果一场战斗下来，折损了六个，人数又回到之前的十二名熊骑士。”阿尔维斯回到房间中，给自己倒了一杯伏特加酒，细细品尝着，“熊骑士的战斗力是不可置疑的，但是在这种环境下，恕我直言，你可能难以培养出一只真正成规模的骑士团。” 阿尔维斯的话正中罗德的心坎。自己的确是这样想的，强大的厄孙之子骑士团在成立之初的愿景，是希望成为像白狼骑士团或者瑞克近卫那样的强大组织，但是现在，基斯里夫并不太平，北境并不太平。熊骑士原本就数量稀少，一场血战下来，死的死，伤的伤，的确，规模、人数是硬伤。 “那么，你的想法？” 罗德问到。淡淡的黑眼圈爬上了他的眼眶。这是无法掩饰的疲惫。 “我的想法……我觉得我们或许应该放开要求。不一定要熊骑士才能加入骑士团，所有有志愿对抗混沌，对抗绿皮的人才，或许都应该被吸纳进来，成为骑士团的一员。时不我待，罗德，熊骑士的训练和培养过程十分漫长，若是现在我们有十年二十年的时间，是可以慢慢等这支部队成型，但是现在的情形是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混沌危机何时来尚不知道，绿皮的威胁却在眼前。放开对骑士团成员的要求，可以有利于迅速拉起这支部队。” 阿尔维斯抿了一口酒水，继续说到—— “所有的战士、巫师、刺客都可以加入进来，让每个人在军队中都施展自己的才华和能力，这样，部队才有真正的战斗力。” 听完，罗德只觉得眼前一亮，物尽其责、人尽其才，这不就是白银之手骑士团的思想？但是这里没有白银之手，厄孙之子就是黑锤堡的白银之手！正如阿尔维斯所说的，它不应该仅仅是一个称号，还是一种精神的象征。包容让所有有志有才之人汇集在一起。为了基斯里夫，为了北境！ …… 巴托尼亚。 “领主大人。” “噢，谢天谢地，你回来了。你毫发无损的回来了！感谢诸神……” 莫古尔之战结束后的贝尔托回到了自己的领地。一路上，农夫们和这位毫无摆架子的贵族领主热切打招呼。他们像迎接自己的亲人一般迎接贝尔托和塔林纳姆的归来。塔林纳姆心里感到十分舒适，这种舒适和阳光是发自内心的，他看到那些农夫们开怀大笑，自己便觉得快乐。因为他原本就是从底层平民中走出来的。看到平民们快乐，便是塔林纳姆最大的快乐。 贝尔托同样，巴托尼亚的冬季没能阻挡他火一样的热情。骑士领主和每一位农夫打招呼。这里不是基斯里夫，冬季也不会太冷，所以时不时还有农夫出门，上缴秋天还未来得及缴纳的粮食，或者到附近的城里打点零工。 贝尔托的庄园就在不远处，那座童话般的城堡在薄薄的淡雪下显得更加梦幻。就像被披上了一层雪白的外衣，高冷而迷人。 塔林纳姆只觉得十分亲切，时隔半年，他再次回到了贝尔托的庄园，这里几乎也是他的家了。尽管塔林纳姆在这里还是一个侍从的身份，但是他拥有诸多特权。比如出入领主客厅自由的特权，比如在庄园草坪内锻炼身体的特权。这些都是普通仆从所不敢想象的。 塔林纳姆等待着，等待女主人安娜笑脸相迎的那一刻。毕竟，贝尔托现在是英雄了，他拯救了国王。在巴托尼亚，这件事现在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贝尔托早该得到像样的待遇了。塔林纳姆都替自己这位老领主打抱不平。 然而，想象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安娜并没有出门迎接，相反的，她只是坐在城堡大厅中，懒洋洋的看着书，品尝着来自灰色山脉脚下的优质葡萄酒。 第404章 无法逾越的隔阂 “她不该那样对你！” 沉默的餐桌上，塔林纳姆再也忍受不了内心的冲动，他将刀叉插在牛肉上，一脸的愤愤不平。烛光勾勒出他那张略显稚嫩又怒气冲冲的脸。 贝尔托知道，眼前这位小侍从不是在闹脾气，而是在替自己鸣不平。不过，他对此早已习惯。安娜……安娜就像一段尘封的历史，他与她之间的结是解不开了。贝尔托知道，观念上的差距让他们走到了今天，他不怪她，只是，他也不能因为妻子的固执而放弃自己的原则。他必须善待平民，遵循骑士精神，哪怕这个世界遍地是虚伪，他也不想和他们同流合污。 “怎样对我了？” 贝尔托一边嚼着口中的食物，一边微笑着反问。 “你可是黑水河战役的英雄，你救了国王！所有巴托尼亚人都敬重你，然而，安娜夫人，她……”塔林纳姆有些说不下去了，他知道贝尔托深爱着自己的妻子，但是有些时候他实在看不下去。 “你想说什么？她漠视了我？” 贝尔托笑到。他剃短的胡须里夹杂着几根白色毛发，眼窝深陷，看上去又老了几岁。 “嗯……” 塔林纳姆点了点头。 “她向来如此，我都已经习惯了。” 贝尔托强颜欢笑着回到。 “为什么？你可是灰牙谷地的领主，查尔斯国王还提拔了你。现在你可是伯爵大人了。民众敬重你，并且爱戴你。从他们的眼神里，我看到了那不是在演戏，那是真实的，发自内心的。是你给了他们保护，给了他们安全的土地。而且，在哥隆尼，你还是人人传唱的英雄。安娜夫人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我实在无法理解和想象……” 塔林纳姆愤愤不平的说着，若不是面前坐着的是一个领主，塔林纳姆保证自己要大吼大叫了。他压抑太久了。为什么都是女人，却差别那么大。 “你无法理解就对了，我也无法理解。这或许就是所谓的感情吧。都几十年了，早已习惯了，很多时候，我就是那个生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她说我一直没有成长，一直都是个男孩。我想是吧，我就是那个男孩。我始终坚持我觉得是对的东西，我始终守候着我所珍视的东西。然而，这些东西在她眼里一文不值。她想要更好的生活，而我给不了。你也知道，安娜的父亲是南境侯爵，他掌管的土地比我大十倍，城堡也比我的这座庄园大好几倍。我给不了安娜她想要的奢华生活。” 贝尔托咕噜咕噜饮下桌上的葡萄酒，黯然伤神了起来。 “她说我只是一个继承父辈遗产的小骑士，而且一辈子一事无成。唉，总之，比你听过的话还要难听的话，我已经听过无数次了。” 贝尔托自嘲着。 塔林纳姆不禁心疼起自己这个老骑士。在他眼里，贝尔托是真正的骑士，他不与这个黑暗的世界同流合污，不会为了利益攀附权贵，出卖自己。也不会压迫压榨平民来获得好处，供自己享受。甚至，有时候宁可自己吃亏，也不惩罚那些平民们。他知道，自己丢掉的一粒芝麻，对于底层平民来说，就是大半个月的收入。 同时，贝尔托富有冒险精神，他平日里虽然默默无闻，生活枯燥，但是当他在外冒险时，他无疑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无疑是热血沸腾的骑士。他与巨型森林蜘蛛搏斗过，与吸血鬼厮杀过，斩杀过亡灵海盗，并将得到的钱财分给饥肠辘辘的民众……这些在塔林纳姆看来都是真正的骑士所为。然而，在安娜那里，却是傻子才这样做…… 塔林纳姆只觉得世界颠倒过来了，为什么会这样？充满自由，坚守道德底线的人，变成了异类，而那些阿谀奉承，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人，却得到了认同……这是混沌的腐蚀吗？还是人性原本就是如此？塔林纳姆不知道，他迷惑了。火光温暖着屋子，却无法温暖他的心灵。他只希望安娜可以真正理解贝尔托，他老了，哪怕在老年时能够得到妻子的认可，也是一件幸福的事。可惜，这个愿望看起来遥遥无期了。 …… “名字？” “格隆迪，格隆迪?铜斧。” 黑锤堡，厄孙之子骑士团放开报名限制后，大批能人异士赶赴酒馆，登记报名欲加入骑士团。许多以往见不到影子的人，此刻全部聚集在酒馆内，登记自己的名字，尽管未必是真名。人群中，甚至有海盗、猎人和牧师也欲报名参加。因此，审查工作变得异常严格。 当初罗德和阿尔维斯的设计是希望尽可能调动社会力量，将一些有才能的人揽进队伍中，毕竟，正规军有着许多限制，而骑士团则属于非官方组织，基本上就是效忠于罗德一人。它的招募条件可以放宽很多。只是没想到一放宽，会有如此多的人前来报名。 不过仔细想想倒也是正常，作为一个在战争中成长的组织，厄孙之子可谓一步步打出了名气，在北伐诺斯卡的时候，在南下阻挡绿皮大军的时候。这支仅有十几人的部队一次次充当了主力，每当熊骑士出现在战场，总能大大鼓舞军心。能加入这样一个组织，对于普通人来说，简直是莫大的荣耀。 由于黑锤堡中，有许多是外来难民，他们不是受到北方野蛮人的迫害，就是受到绿皮兽人的追杀。对于外界的敌人，有着深深的敌意。比如铁炉堡中，一听说骑士团招人，就有一半以上的矮人跃跃欲试要报名参团。他们中间许多人曾经遭受绿皮的追杀，而骑士团属于冲锋陷阵的第一集团，对于想复仇的人来说，自然拥有不俗的吸引力。 “矮人？” 登记员一抬头，看到了脑袋与桌面齐高的矮人报名者。 “矮人怎么了？” 格隆迪用粗犷的声音反问着。 “我们这里矮人招够了，现在需要的是巫师……” “喂！喂！你这是在歧视我们矮人吗？” 格隆迪嚷嚷到，他的大嗓门很快引起了酒馆内其他人的注意。 “不是！我刚才说了，矮人太多了，我们现在需要巫师！” “屁的巫师！巫师有什么用？他们经历过真正的战争？当战斗打响时，他们会冲到前线掩护队友？世界上最没用的就是巫师！” 格隆迪嚷嚷着，但是这不会改变登记员对他的态度。像他这样想复仇的矮人多着去了。仅仅一个上午，就有五十个矮人登记成为骑士团的一员。他们的确不需要太多的矮人，因为骑士团属于尖刀团，战斗打响时，冲在最前线，用于撕开敌人的防线。矮人的话，天生腿短，其实并不适合突击力量。 但是面前这个矮人显然又是一个杠精。他不依不饶的锤着桌子，让登记员嫌弃的同时又无可奈何。 “好吧，告诉我，你的能力和经验？” 太多人在场，为了不引起骚乱，登记员只能硬着头皮，勉强询问。 “我曾经在最深的地堡里和绿皮大军战斗。告诉你，死在我斧头下面的绿皮至少上百个。不招我，是你们的损失。” 格隆迪说着，将一副重型铠甲搬到了桌上。铁甲沉甸甸的搁在桌上，发出一阵巨大的闷响。那是一幅矮人重型板甲，上面布满了坑坑洼洼的凹痕，有些地方还被磨得异常光亮。毫无疑问，这是长期战斗后留下来的，能够拥有这样一幅铠甲对于矮人来说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当那些绿皮进犯的时候，我用我的盔甲和盾牌保护了我的战友，我坚守阵地，直到我们的防线土崩瓦解！直到那些兽人从我身上踏过去！” 格隆迪情绪激动，口沫横飞的说到。 第405章 绿皮萨满 冬末的雪花压垮了枝条，在群山脚下，是一片绿油油的景象。那不是绿色的谷物，而是一大片绿皮肤的兽人和地精。漫漫长冬终于过去，在屠杀了一整个鼠人氏族之后，格里姆格?铁皮决定重新北上，去征服那些去年未征服的人类，同时，继续寻找值得挑战的对手。 他按照部落的规矩，提前举办了祭祀和占卜仪式。八个“德高望重”的先知萨满围在一座“圣殿”前，用古老而神秘的语言吟唱着。 这几乎是所有人都听不懂的神秘之语，而它之所以神秘，其实也就是因为大多数绿皮不懂……简单粗暴，因为你不懂，所以它就神秘了…… 圣殿其实是一座用骷髅头和石块垒起来的小山丘，那是他们在战争中砍下的各种生物的脑袋，对于绿皮们来说，唯有这样一座华丽的尸堆，才能体现他们对搞毛二哥的崇敬，这是他们的祭品。 在圣殿下方，是一个由木头架起来的砧板，用于活体献祭。 萨满们围在祭坛前，手舞足蹈，时而高歌，时而低声细语。一些神秘的烟雾从火堆上滋滋而起，看得周围的绿皮兽人们纷纷睁大眼睛，露出一番不可思议的神情。对于绿皮兽人们来说，这就是神迹了。 而整支军队的绝对领袖——格里姆格?铁皮却在一旁，闷闷不乐。他冷眼看着这场祭祀仪式，雪花拍打在他的盔甲上，落在他的唇间和口鼻之间，被呼出的热气所融化。相比于观看祭祀仪式看得津津有味的绿皮兽人们，格里姆格?铁皮更多的是烦闷和不耐烦。 他烦闷的踢着地上的石块，萨满们每吟唱一声，他就狠狠的踢向那块大石头，将它当作撒气的对象。格里姆格?铁皮闷吼着，对他来说，祭祀仪式无聊而烦闷，他宁可去地洞里多杀几只老鼠解闷，也不想在这里多听这些没用的萨满先知唱歌跳舞。 然而，仪式还是必须继续，因为兽人们相信这一套…… 只见圣殿前的萨满们分工合作，两个大块头的绿皮萨满将一只活着的老鼠，确切地说，是鼠人首领。他们将这支肥大的鼠人绑着架在了祭坛上。火堆在一旁炽热的燃烧着，热浪扑来，让这头垂死挣扎的鼠人几乎无法呼吸。 在将它绑在祭坛上之后，萨满中最年长，拥有最高资质的绿先知走了上去，他手里握着一根柳木杖，木杖顶端绑着一块奇怪的石头，在惨白的阳光下反射着怪异的微光。 老萨满走到鼠人面前，从另一个绿皮萨满手里接过尖刀，而后狠狠的在鼠人身上靠近胃的地方割了一刀，腻腻的血水从这头肥大的鼠人体内流出，一点点染红了他身下的祭坛。 萨满们开始疯狂的吟唱，并围着鼠人跳舞。 可以看到，即便是首领，在这样恐怖怪异的气氛下，也感到了瑟瑟发抖。被架在祭坛上的鼠人颤颤发抖着，他的血水一点点的滴落在祭坛上，而献祭还远未结束。老萨满紧接着在它身上划了第二刀，这一刀从鼠人的左肩割下去，贯穿了整个胸膛。无助的鼠人狂叫着，但是它尖锐的叫声在绿皮兽人的眼里却是弱小的表现。 勇士绝不尖叫和哭泣。 格里姆格?铁皮在场边看着这一切，尽管整个祭祀仪式十分简短，不会超过一个钟头，但是对于铁皮来说，已经是煎熬了。他喘着粗气，愤然离场，撞开了身后一堆的兽人小子。看到一群小地精正在在篝火堆旁又唱又跳，欢庆胜利，便直接走过去，抓起其中一个地精小子，往地上木桩上砸去。血水溅洒了他一手。但是兽人首领还不满足，三下五除二，他又抓住一个逃窜的地精，将它摁在火堆里炙烤……惨叫声很快便哑然而止了。 若不是因为仪式神圣不可侵犯，格里姆格?铁皮甚至都不想在那里多呆一秒。这是折磨，听那些萨满唠唠叨叨，唠唠叨叨。一路上就听够了小地精磨磨唧唧，唠唠叨叨，现在还要听老萨满唠唠叨叨…… 另一边，杀死鼠人首领之后，祭祀仪式才开始进入高潮，绿皮萨满们围在尸体前，又唱又跳，手舞足蹈，好似是将这只肥大的老鼠当做祭品，献祭给搞哥毛哥。 很快，在场的其他兽人也被鼓舞起来了，他们纷纷加入这场狂热的献祭仪式中来，大声喊叫，手脚乱舞。 吼…… 格里姆格?铁皮则在心里发出低吼，他看够了这样无意义的演出。还不如多杀几只老鼠或者多杀几只虾米来得痛快。 终于，部落的祭祀仪式结束了。那只被献祭的鼠人，在绿皮们的狂吼中流干了血液。临时前眼睛还惊恐的睁得老大。 而格里姆格终于等到了发泄的时候，他随手拧起一个外面的兽人小子，一拳打爆他的脸，又一拳砸在他的腹部上，兽人小子发出痛苦的嚎叫，而格里姆格?铁皮则发出爽朗的嘶吼，两拳只是开胃菜，他抓起那个兽人，像抓一只小鸡般，在空中狂舞，在他摔在地上，又砸在木桩上，直到将这个倒霉的兽人小子砸得面目全非，血肉模糊。 格里姆格?铁皮喘着气，这似乎让他内心的嗜血欲望稍稍平复了。任由周围的绿皮兽人们投来诧异的目光，格里姆格?铁皮独自一人走出了营地……他从来不担心有没有追随者，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有没有兽人或地精愿意跟着他。格里姆格寻找的，不过是无尽的战斗而已…… …… 春天的时候，万物复苏，校场上的积雪被扫去，渐渐融化。 同时，新的一轮训练也开始了。由于没有那么多的工作岗位安排守望堡来的难民，罗德将剩下的难民集合起来，来到旧校场，开始新一轮的训练。这些平民曾经参与过惨烈的守望堡守卫战，曾经拿起武器奋战过，而现在，战争还未远去。罗德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有朝一日，格里姆格?铁皮或许会带着大军卷土重来，在还没给这些人找到更好的去处之前，将他们集合起来训练成民兵，以备不时之需。 整个黑锤堡，经历了四年平静，如此再次充斥着一股浓浓的战争情绪。 第406章 监听 世界边缘山脉，当积雪融化之后，山谷里出现了一条条绿色的河流。 那是由绿皮兽人和地精组成的部落大军。在鼠人地穴里屠杀了一整个冬季之后，这股毁天灭地的力量再次从无尽群山中奔流而出。 它的目标依旧是基斯里夫。或者说，在这一带，格里姆格?铁皮除了基斯里夫，不知道还有其他什么目标了。矮人被他屠干净了，鼠人，也被他屠得一只不剩。南方更是无敌手，而北方，至少在基斯里夫这个人类国度里，还有可以和他过上两招的白熊之王。 昏暗的天空下，狂风肆虐，黑兽人之王格里姆格?铁皮站在山头上放声嘶吼着，吼声传遍山谷，形成一股回音，回荡在这座空旷荒凉的高山峡谷中。底下，成千上万的绿皮兽人同样嘶吼着回应他们的首领。 这是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兽人战士，这是有史以来最恐怖的毁灭风暴！ …… 基斯里夫，魔法学院。 丹尼斯躲在角落里，身边是维拉内尔，她的好闺蜜。从彼此认识那一天起，女巫学徒维拉内尔便和丹尼斯结下了不解的情缘。除了上课时间，其他时间，她们几乎形影不离。 她们躲在一处禁区的阴暗角落，这里是当初她们看到不死生物的地方，丹尼斯还记得那个牢房，四年前，她和维拉内尔、黛西，被困在那间禁闭室里，遭到大型食尸鬼的袭击。好在魔法的力量救了她们。 黛西一年前从魔法学院毕业，没有资格继续深造的她，回到她父亲的领地，“辅佐”她父亲。学院里，丹尼斯如今只剩下维拉内尔这个好伙伴。至于那个新来的学徒内拉，丹尼斯想过要和她走在一起，但是考虑到贝拉也是来自黑锤堡，怕引起大导师艾琳和女王卡特琳娜的不满，丹尼斯只好隐藏自己，故意疏远贝拉，只是在私下偶尔帮助她，不让她受到高年级女巫的欺负。 话说来到魔法学院也已经有六个年头，丹尼斯已经从一个黄毛丫头成长成为一个出类拔萃的霜寒女巫。而她，也已经不再是那个懵懵懂懂的小女孩了，而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微微隆起的胸部和苗条的身姿偶尔还会赢得一些外来宾客的亲睐。比如冰雪女王之子帕维尔，这个英俊的美少年时常以各种名义来到魔法学院做客，目的就是为了接近丹尼斯。丹尼斯是知道的，然而，每次她都以各种理由和王子殿下保持距离。 毕竟，帕维尔属于王室成员，而且很有可能是王位的继承人，在冰雪女王卡特琳娜未允许的情况下，任何和帕维尔亲密的举动都是十分危险和敏感的。这点丹尼斯知道的。她知道许多，有着同龄人没有的成熟。 “黑蚂蚁，监听器。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蹲在黑暗的角落里，维拉内尔一脸坏笑的盯着丹尼斯。眼下，走廊里只有她们两个人。这次，她们是提前侦查好了的，所有学院的导师都有事在忙，没人会来这里。自从上次在这里遇到不死生物，丹尼斯和维拉内尔便对这里的一切充满好奇。 即便冒着被责罚和开除的危险也要弄清楚这地下到底藏着什么。 丹尼斯鼓起勇气点了点头。随即，维拉内尔将监听器放在了地上。那是一只黑色的蟋蟀，里面特有的魔法装置可以让它穿透墙体，听到墙内和地下的声音。那是她高价从帝国商人那里买来的，至于资金，根本不是作为千金小姐的维拉内尔要考虑的。 蟋蟀一瘸一拐的朝墙角爬去。同时，丹尼斯和维拉内尔的感官也融入了其中。她们可以感受到蟋蟀的触觉和听觉。向前爬了一会儿，黑蟋蟀趴在了一处阴暗，布满蛛网的角落里。同时，丹尼斯和维拉内尔的耳中传来了一些微弱的响声。那声音像是不死生物的低吼？ 不对……那似乎是人类的声音…… 一些女声。熟悉的女声。 丹尼斯几乎可以肯定，那是大导师艾琳的声音，她不是去开会了吗？怎么会在魔法学院的地下？ 丹尼斯脸上闪过一丝疑惑的神情，同样感到疑惑的，还有维拉内尔。两个女孩全神贯注的听着这来自地底的声音。那是如此恐怖，同时，又是如此神秘。 “这些兽人和地精，它们不会手下留情，它们会再次穿过基斯里夫的大部分领地。基斯里夫城将是最大的目标，我们的部队无法阻止它们进犯。” “那就通知狮鹫军团，他们不是宣誓无论任何时候，基斯里夫有危险，都会第一时间抵达吗？” 一个男声响起。 “恐怕连狮鹫军团也不是铁皮的对手。” 艾琳的声音微弱，但是丹尼斯和维拉内尔都可以肯定，那绝对是她们大导师的声音。 “我们或许可以请求帝国的支援？” “帝国？哼，别说笑了，玛丽莲，你应该知道，帝国那帮人，不是威胁到自己头上，他们是不会出手的。而且，请帝国来，不过是赶走一个绿皮，请来另一个强盗而已。帝国那帮人对权力的渴望会让他们想尽一切办法渗透进来。他们早就想操控基斯里夫了，说不定到时候还会以绿皮威胁未解除为名义，强行驻军在我们的领地上。帝国，哼，我太了解他们了。” 那个男声再次响起。丹尼斯无法分辨出那个人的声音，只知道他是一个男人。但是她未曾和他接触过，也从未听到他的声音。 “但是，如果帝国无法支援我们，我们很难守住。” 艾琳的声音再次响起。 “陛下，我有个想法，但是不知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是否可以出动不死军团。” 冰雪女王卡特琳娜的声音响了起来。 声音传来的一瞬间，丹尼斯和维拉内尔几乎都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惊讶之情。她们睁大嘴巴，不敢置信，当初那只肆虐基斯里夫城的不死军团，竟然是冰雪女王卡特琳娜的手下？ 第407章 黑暗之潮 鲍里斯?博卡站在还未彻底消融的雪地里，向着维森谷地望去。几天前，那场与绿皮的血战还历历在目。那不是他第一次参加战斗，在他十三岁那年，父亲带着他参加了第一场实战。那是一场清理鼠人的战斗。之后，他又跟着父亲参加了多次战斗，五年间，王国境内哪里有战乱，哪里就有他和父亲的身影，哪怕是后来的厄仑格拉德叛乱，他都参加了女王的正规军。 但是，相比于之前那些战斗，几天前那场血战才是真正的战斗，它几乎成为了鲍里斯心头的噩梦。 【守住！守住防线！】 【将军！绿皮……绿皮冲进来了！我们顶不住了！】 【兽人！啊，不，是黑兽人！】 鲍里斯的脑海中回忆着那些画面，那些残酷而血腥的画面。那是他所见过的最血腥的战斗……士兵们凄惨的叫喊声至今声声入耳。 那天，基斯里夫人组成了铜墙铁壁，准备阻挡这支翻越世界边缘山脉的绿皮军团。他们一开始信心满满，然而，开战后士兵们便发现了不对劲。他们对抗的，是一只恐怖军团，绿皮的数量是他们的好几倍。他们像山洪一般倾泻而至，滚滚绿流涌向基斯里夫步兵组成的阵地防线。 他看到那个带头冲锋的黑兽人，长着一张丑陋扭曲的脸，两根巨大的獠牙伸出嘴唇，其中一根断裂，只剩下牙根。另外一根獠牙上沾满了星星血迹，那些血迹是常年屠杀后留下来的暗红色血迹。他的手里握着一把比普通人类还要高的巨斧，战斗时却单手握斧，像风暴一般来去自如。所过之处，血肉横飞，哪怕最坚实的板甲也是一斧子劈成两截。 在那个狂暴黑兽人的带领下，绿皮大军犹如潮水一般淹没了基斯里夫军队的阵地。 父亲弗拉基米尔带着残部爬到一座山头上，依靠地形优势顽强抵抗。 当援军-狮鹫军团抵达战场时，他们以为胜利在望了。然而，一向以骁勇善战著称的狮鹫军团，竟然在与绿皮大军奋战半个钟头后销声匿迹。他看到那个黑兽人首领扭头带着战斧冲向后场，即便被夹击，兽人们依旧毫无畏惧。 后来鲍里斯才知道，狮鹫军团经过半个小时的奋战，损失惨重，不得已退出战斗。几百名狮鹫军团的骑士死于兽人的砍刀之下。 鲜血流淌在谷地，浇灌着谷地的每一寸土地。 【鲍里斯，到我这边来！】 【鲍里斯，远离那个兽人！】 清晨的微风从森林里吹来，似乎还带着那天的血腥味，沁入鼻间。他几乎还可以闻到那日父亲身上那种汗水混杂着血水的特殊气味，十分难闻。而更难闻的是尸体烧燃的味道，为了阻挡兽人的围攻，父亲弗拉基米尔最终点燃了周围的士兵尸体，无论是基斯里夫人的尸体，还是绿皮的尸体，统统被点燃。形成一道熊熊燃烧的火焰之墙。这才勉强阻止了绿皮的进一步入侵和屠杀。 士兵们在绝望中苦苦等待，等待绿皮兽人自己退去。火焰升起一团团浓密的黑烟，将两军阻隔。他们只听得见外围兽人们的怒吼和咆哮，却看不到他们。幸运的是，在火焰还未熄灭之前，绿皮们退去了。留下了一地尸体，无论是兽人的，还是地精的，绿皮军团都毫无兴趣去收拾。他们像潮水一般的扑来，又像潮水一般的退去。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基斯里夫城。那里是王国的中心，聚集了整个国家最多的人口。然而，父亲弗拉基米尔却无可奈何了。他手头只剩下一千多人，就算全部投入战斗，遇到兽人主力，也就几分钟的事。几分钟就会被屠杀得干干净净…… 一阵微风吹过，鲍里斯只觉得风中满是血水的味道。 “我的孩子，你又在回想那场战斗了？” 父亲弗拉基米尔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他的脸憔悴而哀伤。却充斥着最后的骄傲与不屈。 “嗯……”鲍里斯抿着嘴唇，“父亲，我们遇到的真的是兽人而已吗？” “嗯，兽人军团，一支前所未有的兽人军团。嗜血，残暴，凶悍到令人无法想象的地步。” 弗拉基米尔拍了拍儿子鲍里斯的肩膀，示意他坐下来，放松。 “别说是你没有见过，我为这个国家征战一生，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军团。那是一支毁灭王国的大军。” “那我们就这样放弃基斯里夫了吗？” 鲍里斯皱起眉头问到。 父亲没有回答，他眯着眼睛望向远方，那里有他心爱的祖国，有他未尽的使命。然而，黑暗已至。以凡人的力量又怎么可以抵挡灭世之潮？ “孩子，来吧，让我一起祈祷。熊父在看着我们，或许，诸神有自己的打算……” 弗拉基米尔疲惫而忧郁的说到，他将手中的长剑猛的插在地上。虔诚的单膝下跪，对着熊神厄孙认真的祷告起来。 …… 灰熊堡。 南下的北境联军正在城堡内修整，他们已经连续急行军七天，士兵们的体能达到了极限，再不休息，不用铁皮亲临，部队自己就会崩溃。 罗德手握雷霆战斧，焦躁不安的在城堡大厅内来回走动着，他知道，此时，比体力更容易崩溃的，是军心。 上一次他们面对铁皮，是在四个月前，距离现在并不久。守望堡门前的那场战斗，至今让每个人记忆犹新。他们知道，正面战斗，他们绝不是绿皮军团的对手。所有人都在祈祷，绿皮来年不要进犯基斯里夫。然而，他们还是来了。似乎越担心的事越容易发生。 罗德之前已经引走他们一次了，这次，再也不敢保证可以顺利将绿皮再次引走。他知道，铁皮的目标依旧是自己。在找到比自己更强大的对手之前，这个黑兽人会一直来。对于铁皮来说，战斗充满魅力，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他。 罗德反复思考着，整个基斯里夫，除了自己以外，更强大的对手——只有冰雪女王。但是女王避而不出，加上去年一场大暴雪，埋了不知道多少绿皮，铁皮未必会再去找她。而出了基斯里夫……出了基斯里夫……罗德思考着…… 第408章 遭遇战（上） 清晨的时候，罗德和卡洛琳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惊醒。 守望堡领主希瑞尔和裂石堡领主沃尔库夫带着自己的部队一早就去追击绿皮，事情来得突然，甚至没有来得及通知其他领主。 “艹！他还没被打怕吗？” 得知消息后，罗德不由得破口大骂。如果这是铁皮的先锋部队，那么，希瑞尔这样闯进去屠杀绿皮，无疑会再次引起格里姆格?铁皮的浓厚兴趣。但是事已至此，也不能抛下守望堡的部队不管，毕竟，他们也属于北境的一员。如今的战事，已经将整个北境连在一起，谁都是不可分割的，因为面对绿皮大军，谁也无法单独对抗。就算是黑锤堡，也无法独立对抗铁皮的大军。 灰熊堡以南，是一片无限延伸的平原，几乎一望无际，连座小山丘都看不到。这片平原从这里一直延伸到首都基斯里夫城。事实上，基斯里夫境内多是这样的平原，不像隔壁帝国，境内多森林河流。平原地形，又处于混沌南下的必经之路，所以，历史上几次大规模战役都在基斯里夫境内爆发。 骑着战马，带着大部队飞奔驰援，罗德只是希望在这里不要遇到铁皮的主力部队，否则，以这一带的地形，一旦与绿皮主力相遇，连逃的机会都没有。毫无山丘和河流，失去了一切屏障。除非再撤回灰熊堡。但是在平原上，绿皮的数量优势便可以体现得淋漓尽致，它们会将数量处于劣势的北境军队包围，甚至分割…… 罗德只能希望希瑞尔和沃尔库夫追击的，不是绿皮的主力。 很快，视线尽头出现了一面面飞鹰旗帜，那是希瑞尔家族的家徽。 “赫！” 身旁，暮冬堡男爵吉格尔大喊一声，骑着自己的黑色骏马，奔驰而去。尽管吉格尔男爵和罗德一样，并不喜欢这位希瑞尔伯爵。但是此刻，北境是一个整体，自从格里姆格?铁皮率军入侵以来，北境就是一个整体了。它已经四分五裂，不能再继续消亡下去了。 北境骑兵和乌果尔骑兵联合，排成一道长长的阵线，朝着敌人所在的方向冲去。 罗德只能怒吼一声，命令自己的部队跟上。守望堡不再辉煌，黑锤堡便成为了北境绝对的主力。不能让主力在后面看戏。罗德嘶吼着，巨熊乌索克更是抢先一步，从战马身旁冲过，直击面前的绿皮大军。 直到冲到跟前，大伙才发现，希瑞尔和沃尔库夫领主追击的，不过是一支寥寥数百人的绿皮部队。只是不知道是铁皮的先头部队，还是只是一只落单的部队。 罗德骑着战马，冲过一个绿皮兽人，战斧随即下劈，借助战马冲刺的力量，一斧子砍下了它的胳膊。血水从兽人的断臂处喷洒而出。罗德拉进缰绳，再次回冲，这一次，战斧劈开了一个兽人步兵的头盔，将那个畸形的脑袋一分为二。猩红的血液从裂开的脑壳挤出，洒满了躯体。 其他部队，也将绿皮兽人和地精围在中间刺杀。乌索克直接扯下一个兽人的大腿，用肥大的熊掌拍烂兽人的脸颊，撕开他的血肉。一旁的小地精被直接吓尿，还没起身，便被巨熊一巴掌拍死在地上，一动不动。 短暂的战斗很快结束，罗德下马和其他人汇合，空气中尽是血肉的腥臭味，一些绿皮兽人受伤却还未死去，躺在地上挣扎着，抽搐着，而人类士兵则走过去，直接补上一刀，结果了他们。 “你不应该独自出去！” 下马后的罗德找到了正在清理战场的希瑞尔伯爵。虽然同为伯爵，但是希瑞尔的近况可比自己糟多了。守望堡等于是没了，曾经意气风发的希瑞尔伯爵似乎一夜间老了许多。但是骄傲依旧。 “这是我的使命，每个北境人看到绿皮都应该出手，杀死他们，杀光他们。” 希瑞尔闷闷不乐的回到。他的眼里含着恨，这很好理解，绿皮攻陷了他的城堡，屠杀了守望堡的人民。等于剥夺了希瑞尔作为领主的一切特权。 而罗德只是希望他冷静。像今天这种情况，若是遇到绿皮主力，守望堡的部队绝对逃不掉。 “但是应该考虑这是不是陷阱，你应该考虑大局，考虑我们所有人。现在，我们是统一的整体，不再是单独的领主，我们的军队，也不再是单独的领地部队。” 罗德驳斥到。希瑞尔的脸色骤然变暗，一丝怒火在他眉间窜起。 “我的决定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罗德！” 希瑞尔用尖锐的声音回答着，尽管还没到争吵动手的地步，但是空气中的火药味已然十足，一些士兵甚至停下来看着两位领主瞪着眼睛怒视对方。 正当两人矛盾即将升级时，脚下的土地却突然剧烈抖动了起来。 “绿皮！是绿皮！它们来了！” 空气中充斥着士兵们惊恐的呐喊声。显然，相比于刚才那只被追上屠杀的绿皮部队。即将冲进战场的这支兽人部队，才是大部队。 只要和铁皮的部队交手过，大家便都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怎样一支军团。连希瑞尔本人，也开始不淡定了。 他还站在原地，但是嘴唇却不断颤抖着，握剑的右手也开始不自觉的抖动了起来。 同时，另一边，罗德却高喊着让所有北境士兵集合，“为了基斯里夫！为了北境的生存！” 白熊领主高声呐喊着，士兵们不知不觉全都围绕在罗德身边，形成一圈又一圈的战斗防御阵型。谁也不知道他们即将面对的是绿皮的主力部队，还是另一只游荡的兽人军队。这可能是一支铁皮手下的小股部队，也可能是一个正在追随铁皮的绿皮部落。 但是无论那是什么，所有人都不自觉的以黑锤堡领主为核心。因为那是唯一可以带领他们打胜仗，唯一可以带领他们走出困境的人。也是唯一一个和铁皮决斗后还能活下来的人。 “防御阵型！骑兵准备！” 阵地中央，罗德放声高呼到。 第409章 遭遇战（下） 草原再次变成了战场，最外围的阵地上，来自铁炉堡和独龙城的矮人步兵们组成了第一道防线，准备迎击气势汹汹的绿皮军团，在他们身后，是黑锤堡的火枪队，还有北境各地的弓箭手和弩箭手。 “来吧！你们这些牲口！黑龙堡最后一个矮人在这里！你们休想再从我身上踏过去！” 格隆迪?铜斧在防线上放声怒吼着，就在不久前，他的家园才被绿皮摧毁。作为碎铁者，格隆迪坚守到了最后一刻，他不知道的是，那天他面对的正是格里姆格?铁皮本人，也是唯一一个从地堡里逃生的矮人。 仇恨让他再次拿起盾牌和铠甲，加入了人类的军队。厚实的钢板头盔就像铁罐头，将矮人整个脑袋包裹了起来，封闭头盔的眼缝限制了他的视线，甚至阻隔了一部分声音。但是无法遏制的是他体内那源源不断的复仇之怒。 只听见身后响起绵延不绝的火枪声和弓箭抽射的声音。第一波箭雨和子弹朝着绿色潮水般的兽人飞去。反倒了一片绿皮兽人。 紧接着是第二波，又放倒了一批。再接着，是第三波。 格隆迪手握战斧，兴奋的用斧头敲击着盾牌，发出嘭嘭嘭的巨响。在他前方，潮水般的绿皮已经扑来。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黑龙地堡，在那狭窄的地堡入口，他和同伴挡住了一波又一波的绿皮，死在碎铁勇士斧头下的绿皮多达上百个。直到绿皮首领亲自出现，胜利的天平才开始朝兽人那边倾斜。但是，历史不会重演！格隆迪兴奋的怒吼起来。 第一个绿皮兽人冲到跟前，笨拙的大砍刀砍在他的钢盾上，发出一阵铁器碰撞的闷响，随即，格隆迪反手握斧，一斧子劈向了兽人的下怀，砍断了兽人的右脚掌。另一个兽人紧接着冲了上来，格隆迪举起钢盾，迎头痛击，大盾接下砍刀的同时猛的向前砸去，将这个兽人步兵砸倒在地。趁对方还没来得及起身，矮人战士、碎铁者——格隆迪怒吼一声，高举战斧，劈向兽人的脑袋。 那把锋利的铜质战斧直勾勾的劈进兽人脑袋，插在了上面。顿时，猩红的血水从绿皮兽人的脑壳里漫出，染红了格隆迪的斧头。 大规模的兽人冲锋卷起漫天尘土，铁罐头下，格隆迪几乎看不清面前的敌人。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杀敌。因为他的任务就是死守防线。只要站稳防线，面前就是敌人，身后就是战友。如此好分辨。 飞扬的尘土中，格隆迪?铜斧举着大盾，挡住了又一把砍刀的挥击。几乎就在钢盾格挡的同时，矮人战斧本能的挥出，将面前的兽人步兵砍穿。锋利的斧头插在兽人大腿上，发狂的兽人试图翻开圆盾后面的守卫者，却发现他的力气还不如这个矮子。光是那副盔甲，就超过了一个成年人类的重量…… 还没等兽人掀翻他，格隆迪的斧子已经拔出兽人的大腿，再次劈来。这次，战斧劈中腹股沟，几乎一斧子将兽人整条大腿砍下来。 血涌如注之下，格隆迪一把踩在兽人步兵身上，锋利的斧子反射着旭日的晨光，劈向了兽人的脑门…… 由于没有来得及布阵，人类军队只是临时结阵迎敌。连乌果尔骑兵也没来得及撤离，整片战场，呈现出混乱无比的状态。到处都有战斗，而且，是血淋淋的战斗……绿皮兽人没有战术可言，拔地一声吼便冲上来。同时，北境联军正面迎敌。罗德看到身边是卡洛琳、博古尔、塞尔塔，再远一点，是熊骑士和厄孙萨满叶斯科维奇。更远一点的地方，似乎是长城游侠和他们的领主埃德蒙。再远，便看不清楚了。 嘶吼着，惨叫着，响彻整个平原。在这场毫无战术可言的血斗里，到处可见血淋淋的近战搏斗，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博古尔赤裸的胸膛上已经沾满了敌人的鲜血，矮人屠夫气喘吁吁，但是从他脸上的表情来看，博古尔感到了无比的满足。他大斧一挥，掀翻一个全副武装的黑兽人战士，在黑兽人战士起身之前，另一把斧子凶猛的劈了下来，将兽人战士的胸甲劈穿！ 黑兽人战士倒在地上，胸甲凹进去一块，血水正将那黑色的铠甲染成暗红色。 带着对绿皮无尽的愤怒，博古尔怒吼着拔出战斧，骑在黑兽人身上，伸出那坚硬如石般的拳头，对着黑兽人的脸便是一阵狂揍。直到那头盔被打得变了形…… 血水溅洒在屠夫的脸上，而博古尔只是舔了舔嘴边的血渍，紧接着便抓起战斧砍向下一个兽人。 在灰熊堡郊外的这片平原大地上，两股力量互相挤压厮杀着，每一分钟都有上百个兽人和人类倒下。 战场另一侧，守望堡领主希瑞尔被挤在人群中，夹缝求生。他的盾牌被一个兽人打飞，半只手失去了知觉。而那个兽人战士依旧紧盯着他，血腥的战斧不断砍来，砍在伯爵脚下，划过他面前的空气，差点削平他的脸。 希瑞尔跌跌撞撞的倒退着，他的脚上血迹斑斑，脚伤让他跑不了多快。只能硬着头皮和兽人奋战。那个狂暴的兽人战士又将斧头劈来，几乎可以听到斧刃划过空气发出的呼呼声。一名英勇的守望堡士兵用剑挡住了兽人的斧头，并将兽人步兵顶了回去。 但是卫兵坚持不了几个回合，便被狂暴的绿皮兽人砍翻在地。咆哮的兽人战士大吼一声，吼声将希瑞尔直接喝倒在地。只见兽人战士举起了血淋淋的斧头，正准备下劈时，一道闪电极速划过，伴随着刺耳的战斧飞旋声，雷霆战斧一把砍飞了那个兽人的脑袋！ 那具无头的尸体骤然倒向了正躺在地上的希瑞尔。 只见火红色的太阳下，一个披着蝎狮披风的高大男人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至少十几名北方蛮族战士。 “你忘记嗑药了，伯爵大人。” 战场上，罗德毫不留情的说到。只见躺在地上的希瑞尔脸色铁青，他狼狈起身，很快再次被自己的卫兵保护了起来。 第410章 冲动与克制 “包围他们！” “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血战持续了整整四个小时才结束。最后，在罗德、卡洛琳、吉格尔和埃德蒙的联合指挥下，北境联军将绿皮部队围在中间屠杀。 他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一场战斗下来，虽然数千绿皮兽人和地精被杀死，但是北境联军这边，也损失了一千多名士兵，还有一千多人有着不同程度的受伤。受伤和死亡人数占了整支部队的三分之一。 而更令人绝望的是，战后，当士兵们检查战场，检查尸体时，却发现这里面根本没有绿皮的高阶军官。也就是说无论是铁皮本人，还是铁皮的贴身侍卫，皆没有参加这场战斗。这意味着这很可能只是一支独立的绿皮部落，根本不属于铁皮大军中的一部分。遇到这样一个单独的部落，基斯里夫的部队都艰难获胜，当遇到格里姆格本人带领的军团时，又怎么可能有胜算？这样的道理浅显到连普通士兵都知道…… 他们胜利了，却无欢笑，他们胜利了，然而，连庆功宴都没有。 …… 格里姆格?铁皮听到一整个绿皮部落被屠杀的消息时，已经是半个月以后的事了，即将进攻基斯里夫首都的绿皮大军在首领的带领下再次诡异的转向，杀向北境……这对于人类来说，是不可思议的。 兽人几乎已经快推平这个国家了，整个基斯里夫正在苟延残喘，首都的兵力不到五千人，城内粮食储备不足，军队士气低迷，这样的情况下，只要铁皮下令攻城，不到一天的时候，基斯里夫城就会被摧毁。连冰雪女王也无法阻挡他…… 然而，在这万分紧急的关头，格里姆格?铁皮却再次调转矛头，冲向北方……这是脑壳有问题？还是精神病发作？然而，铁皮便是这样做了……而后，全体兽人和地精开始跟着他们的首领转向，进攻北境……这便是绿皮……一个思维和人类完全不同的种族…… 绿皮大军的退去让基斯里夫获得了一丝喘息的时间，卡特琳娜从王座上走下来，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片刻了。 然而，紧接着便是一大堆战争带来的各种问题—— “储备粮不够了……” “失业的游民开始打砸店铺抢劫路人……” “贸易中断数月，各类货物滞销，外界货物又无法运抵。” “积雪还没彻底融化，春天就要过去了！播种都来不及了！天啊，这是一个恶性循环！” 皇宫中，每天都有各类坏消息传达，即便是冰雪女王，也无法同时处理这么多棘手的事，整个班达加宫殿，乱成一锅粥。守城的军队被调往皇宫戒备，随时准备镇压饥饿的暴民…… …… “我们就这样坐在这里干等吗？！” 基斯里夫城，雪鹰军军营。年轻的鲍里斯?博卡和父亲弗拉基米尔坐在休息室内饮着小酒，他们的脸色都有点难看，老将军弗拉基米尔好似几夜未眠，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焦黄。而年幼的鲍里斯更是郁郁寡欢。 借着酒劲，他忍不住跟父亲提起了当下的近况——当北境联军在灰熊堡浴血厮杀的时候，基斯里夫的正规军无动于衷。现在，当绿皮大军北上，杀向罗德的时候，基斯里夫的正规军依旧无动于衷。 这是为什么？鲍里斯很想知道，罗德这个人他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是大家都在说他是一个真正的神选之子，一个真正的北方大领主。他不仅一次将铁皮引向北方，保住了基斯里夫。对于这样一个人，为什么倍受保护的基斯里夫，却无动于衷？ 鲍里斯的疑问和父亲的沉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事实上，父亲弗拉基米尔不是没有跟女王提过，而且不止一次，他向冰雪女王提议，带着射击军北上，支援罗德作战。然而，得到的，却是女王的冷漠，甚至愤怒。冰雪女王给出的回复十分简单——射击军是用于驻守首都的，决不能调到外围。 弗拉基米尔和他的儿子鲍里斯一样，作为一个真正的军人，为荣耀而生。但是，沙皇的命令是不可违背的。卡特琳娜要求所有军队在城内待命，他们便不得不遵守这样的命令。酒可以消愁，可以暂时麻痹自己，但是，当清醒过来的时候，那份痛苦与自责依旧存在。 “父亲？” 鲍里斯追问到，他的声音不知不觉中都大了起来。若不是休息室内只有他们父子两人，弗拉基米尔一定会阻止儿子的冲动行为。 “对，坐在这里等。” 弗拉基米尔叹了口气。他抓起酒壶，将酒水一口喝光。残余的酒水洒在胡子上，晶莹剔透。 “我宁可冲出去与绿皮决战，哪怕战死……” “你会毫无意义的死去。” 鲍里斯的意气风发被父亲弗拉基米尔一句话便打发了。 “父亲，你知道吗？我突然羡慕起北方的那些战士们。” 鲍里斯神情凝重。 而父亲依旧不说话，用沉默来拒绝儿子的一切要求。 可是鲍里斯抑制不住内心情感…… “至少他们可以像一个真正的战士那样战斗，哪怕流血，也从未逃避过。就像那个人人传唱的白熊领主罗德。我越发的想成为他手下的一员。” “够了！” 弗拉基米尔终于发怒了。他知道儿子的话是对的，然而，有些事并不是那么简单的。有些话即便心里这样想，也不能说出来。他们家族世代效忠基斯里夫沙皇，而北境领主再怎么伟大，再如何英雄，终究是一个领主而已。成员领主手下的一员，这种话是不能乱说的。 鲍里斯扭头，愤恨的一拳砸在墙上。他有着万千情绪无法释放。 这一拳，打得弗拉基米尔心疼。他从座位上默默起身，走到儿子身后，用宽厚的大手抚摸着儿子的肩膀，却又欲言又止。 事实上，他还有很多话没有说，那些更残酷的现实，他想自己儿子还没考虑过……基斯里夫城内正在闹饥荒，暴民横行。冰雪女王将射击军牢牢掌握在身边，还有更深一层目的，她不单单是为了守城考虑，一旦暴民升级，无法控制，射击军将成为威慑民众的最后一道防线。可悲的是，作为军团的将军，不能带兵冲杀，与外敌作战，却要待在城里，指挥部队对抗甚至屠杀手无寸铁的平民……弗拉基米尔内心充满矛盾，他想，他的儿子鲍里斯更没有做好这方面的准备，毕竟，他还是个孩子…… 第411章 灰熊堡之议 “你一定是疯了！” 灰熊堡大厅中，众人不再给希瑞尔伯爵面子，当众指责他的疯狂与固执。 埃德蒙更是愤怒的用覆着铁甲的手拍打着桌子。 众人议论纷纷，然而希瑞尔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他想让北境军团留在灰熊堡，利用灰熊堡绝佳的地理优势对抗绿皮，直到等到女王的救兵。但是其他领主们根本不想这样，他们已经见证了铁皮的恐怖，也知道绿皮军团规模的巨大。那是无法战胜的一支强大军团，哪怕整个基斯里夫倾尽全力也无法阻挡绿皮的入侵，更何况一座小小的灰熊堡。 就算有天险般的防御工事，但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万丈铁壁也无济于事。当然，希瑞尔并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他只是有着自己的小算盘…… 冬天的时候，冰雪女王答应他的，要帮助他重建守望堡，这对他来说，是最重要的事。一个没有人口，没有城堡的领主还算领主吗？守望堡经过兽人入侵后已然破碎不堪，城镇被毁，人口大量流失，农田荒废，贸易几乎断绝。连军队都是希瑞尔掏出家底，勉强维持。他唯一指望的，只有冰雪女王的援建。 而女王警告过他，当基斯里夫遇到困难时，他不能再退却。否则，别说援建，待到绿皮危机解除，女王自己也不会放过他。权衡利弊之下，希瑞尔选择了固守灰熊堡，等待女王的援军，前后夹击绿皮。至于将绿皮引开，希瑞尔知道，兽人的首领追杀的其实是罗德……他完全没有必要和罗德走在一起…… 然而，他只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对于大局来说，没有哪个领主愿意留下来等死…… 守望堡一战过后，所有人都知道罗德所说的没错，这是一支无法抵挡的大军。唯一的办法就是打游击，慢慢将它引出基斯里夫。 “我疯了？哼，告诉我，我们撤退的速度有绿皮追击的速度快吗？你们想撤到哪里去？当初罗德你的援军只有三千人，而现在，我们的部队接近一万人。还有大量的伤员。告诉我，这样一支部队，它的撤退速度能有多快？” 希瑞尔冷嘲着。 虽然留守灰熊堡有希瑞尔自己的打算，但是不得不说他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一万人的北境联军，撤退谈何容易，若是几百人，便可以来去自如。若是两三千人，保持全团急行军已有难度。而现在是一万人，基本上没有全团急行军的可能。总有人会落下，毕竟，不是每个士兵都是常备兵出身……体能和素质差异让这支联军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完成大规模撤退。 “撤退，好歹有一线生机。躲在这座城堡里，只有死路一条！” 雪岩城领主狄盖尔大声说到。 “死路一条？未必吧？冰雪女王会派军团支援我们，首都还有射击军，还有雪鹰军团，还有不少精锐翼骑兵。只要我们等到……” “不用等了，卡特琳娜不会出兵的。” 吉格尔打断了伯爵的话。惨淡的阳光透过灰熊堡狭窄的窗户射在他脸上，勾勒出他粗犷冷峻的脸庞。 “因为就算是射击军出动，也无法击溃绿皮。这想象得到。两千人的射击军，就算百发百中，一轮齐射下来，最多也就杀死两千头绿皮。火枪的填充速度你们知道的，绿皮冲锋起来，根本不够射击军齐射三轮。冰雪女王不会将这张王牌派出来的，躲在城墙上射击，才能将射击军的威力发挥到最大，基斯里夫城城墙高大而厚实，就算外城沦陷，还有内城。至于雪鹰军团和狮鹫军团，他们刚刚被铁皮打得满地找牙，你认为他们会再次出动？就算出动，也无济于事，只会沦为绿皮屠杀的对象而已。” 吉格尔不慌不忙，语气沉稳的说着。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希瑞尔头上，让这位固持己见的伯爵一脸难堪。 “是的，吉格尔领主说的话没错，尊敬的希瑞尔伯爵，我也赞同撤退方案，虽然问题颇多，但是好歹不会让北方军全军覆没。” 灰熊堡领主马尔特插话进来说到。自从上任领主班尼迪克参与了厄仑格拉德叛乱被冰雪女王关进地牢后，马尔特便接手了这座城堡。毫无疑问，他是女王的人，是冰雪女王派他前来接管这座城堡。和其他被提拔的人一样，马尔特必须站在女王这一边，所以，从心里上，他其实更希望北境联军撤退，将绿皮引开。这样，灰熊堡便可以免受灭顶之灾。他和希瑞尔的处境不同，希瑞尔带着北方军南下，是为了支援冰雪女王，守卫基斯里夫城。他若是中途撤退，会被视为懦夫，被视为叛徒。但是马尔特不同，他固守灰熊堡，给庞大的北方军提供粮食和住所，没有人会指责他哪里做得不对。 “全军覆没？我看未必。” 希瑞尔挑了挑眉毛说到。他观察着罗德的脸色，一场绿皮入侵下来，他已经不能在忽视这位白熊领主的意见。希瑞尔知道，如今的北境，唯一可以召集全员的，只有罗德。 只是罗德依旧缄默不语。他坐在那里观察着全场。 终于，希瑞尔忍不住了，他望着罗德，低声说到—— “铁皮要想挑战的人你们都清楚。罗德，我支持你的计划，但是实话实说，你的计划里，不应该带上其他人，你应该带着自己的部队，引开铁皮。那个兽人的目标是你，而且，人数少，你也可以再次急行军……” “希瑞尔！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再一次，伯爵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埃德蒙站起来，怒气冲冲的责骂了起来，他甚至忽略了希瑞尔的头衔和爵位，直接喊起了他的名字。 “当守望堡被绿皮围困的时候，是罗德冒着生命危险，带着援军支援你的城堡，才勉强将绿皮引走，保住了守望堡，保住了北境大门。他自己也差点在与铁皮的决斗中死去。现在，绿皮大军再至，你却要让他独自一人承担风险？让他再次独自一人游走于刀刃之上？” 埃德蒙大声质问到。 “首先，我必须感谢罗德对我的帮助，对守望堡的帮助。但是现在就事论事，眼下的情形，让黑锤堡的部队先撤退，才是最好的办法。人数少，才能跑得快，人数少，便于游击战术……” 希瑞尔厚着脸皮说到。 “不用说了，希瑞尔，我真为你感到羞愧。你大可以躲在这里等你的女王派援军来，我会跟着罗德北上，将绿皮引开，若是我的人中途体力不支，我会让他们停止急行军，带着他们走另外一条路，能引开多少绿皮就算多少，我会给罗德减轻压力，来掩护他。北境若是没有白熊领主，早完了！” 暮冬堡领主吉格尔站起来，将战斧敲在地上，发出铿锵有力的声音。紧接着，冰岚堡领主埃德蒙也站了起来，表示自己同暮冬堡的军队一起，跟随在罗德左右。他们环顾四周，很快，其他领主一个个站起来，表示愿意与罗德，与黑锤堡的部队共担风险。 第412章 对手 踏过被雨水浸润的稻田，走过荒无人烟的村庄，北境联军在一处破败的小镇里暂时安营扎寨了下来。 这里已经没有一个村民了，到处都是战争过后留下的痕迹，大量农田被荒废，村庄荒无人烟，城镇更是一片死寂。 可以看得出这里原本是一座繁华的小镇，道路四通八达，城镇中心是市集，然而，不幸的是，暴风雪和绿皮毁灭了这里。那些被大雪压垮的房屋比比皆是。农田至今残留着冬雪，即便天气转暖也不化。 士兵们在城镇外挖好堑壕，竖起栅栏，而后在镇子里找一些还没被破坏的房子进入休息。当然，屋子是不够的，所以，一大部分士兵将帐篷搭在了镇子外面。 罗德和众领主则趁着搭建营地的时候走进城镇大厅，他们必须开一个小会了。许多事情需要商议，得出解决方案。首先是目标，不是铁皮，而是帮铁皮找到敌人。罗德只知道基斯里夫北边，是地狱深坑，那是鼠人四大氏族之一莫德尔氏族的老巢。 若是铁皮有幸找到那里，绝对有他想要的对手。但是地狱深坑对于罗德来说只是一个名字，它具体在哪，自己压根不知道。而且，其他人更不知道。鼠人的巢穴一般在地底，人类对它们知之甚少。而矮人，也很少将地道打到鼠人的巢穴里，大多数情况下都是鼠人将地道打穿矮人的地堡……所以，目前来看，也没有矮人知道地狱深坑在哪。 城镇大厅内，肮脏不堪，侍从们和各领主都是同时进来的，他们清出一小块干净的区域，让领主们坐下来，而后再去清理打扫其他地方。但是即便再怎么清理，空气中的霉味依旧是无法消除的。 “罗德，照我说，你不要再指望找到什么鼠人巢穴了，老鼠们的地洞怕是很难找的。而且，就算我们找到了，铁皮愿意去吗？他们会紧跟在我们身后，说不定先砍了我们，再去砍老鼠。你我都不能保证格里姆格?铁皮会对老鼠感兴趣。事实上，他们已经在南边杀了一整个冬天的老鼠了。就是在鼠人那边找不到对手，所以才接着北上，来基斯里夫。” 一坐下来，埃德蒙领主便念叨了起来。从厄仑格拉德叛乱至今，他一直都在支持罗德，但是在这件事上，连他都表现出了质疑。毕竟，外界对于鼠人，知之甚少，想要找到一个确切的鼠人巢穴，更是难上加难。还有就像埃德蒙自己说的，找到后铁皮对鼠人感不感兴趣都还是另外一回事。 “或者引向帝国？让帝国被迫加入战争？” 雪岩城狄盖尔领主说到。 “备选方案之一吧，但不是很理想的办法。帝国对于这里发生的事想必也有一定的了解了，但是卡特琳娜作为基斯里夫沙皇，并没有向帝国申请援助。我们将绿皮引到帝国境内，势必引起帝国的不满。当然，他们不满还是小事，我担心的是，就算是帝国，也无法彻底阻止这场风暴。” “对的，不要以为帝国很强大。地方势力割据，强盛的地方势力毕竟是少数，而且大多数在西边，东部与基斯里夫接壤的这些行省，不会比我们好多少。” 伯特纳领主附和到。 “我估计若是我们将绿皮引到帝国境内，以奥斯特领和奥斯特马克的军力，也是根本无法抵挡铁皮的。至少会造成这两个地方一片焦土。” 罗德说到。将绿皮引到帝国境内，不是不行，只能说是在没得选择的情况下才这样做。毕竟，同属于人类势力，有办法将铁皮引向别的地方当然最好。否则，以帝国和基斯里夫现在的关系，等到帝国举全国之力，辛辛苦苦将绿皮被打败了，估计帝国下一个目标就是基斯里夫了。人类之间的战斗也不是没有过。 “罗德，我有一个建议，但是，我着实不想再回到那个地方……” 议论纷纷中，矮人屠夫博古尔吭声了。 “你说的是哪里？” 罗德皱起眉头追问到。博古尔成为屠夫之前是独龙城的游侠，到过许多平常人没有到过的地方。包括之前黑暗森林里的万魔岩和沼泽怪都是他找到的。从他口中说出的地方，价值绝对不能忽视。 “巨魔王的巢穴。” 博古尔一字一句的说到。 说完，众人立即回头，神情凝重的盯着这个矮人屠夫。因为相比于前面几种方案，矮人口中的巨魔王显然才是最佳的方案，如果它真的可以和格里姆格?铁皮拔刀相见的话。 其他几个方案只是一个大概方向，并没有真正的对手可言。而巨魔王却是实力强大的个体。按照铁皮的性格，知道这样一个强大对手的存在，他不可能不去挑战一番。 “你知道那个地方在哪，对吧？” 罗德追问着。 “当然，我当然知道。我就是从那里逃出来的。” 博古尔用低沉的声音说到。 “你们应该庆幸，现在这个世界上，恐怕除了我，没有第二个矮人知道巨魔王的巢穴在哪。” 他继续说到。 没有人将他的话当做是开玩笑。一路下来，博古尔的战斗力是有目共睹的，他通常开战后便冲到最前面，多次从乱军中杀出血路。除了逊色于罗德一点，没有人有办法单挑过他。这样一个骁勇善战的屠夫，他的经历肯定是很丰富的。而且，每个屠夫都不是天生的屠夫，他们在成为屠夫之前肯定是经历了某些无法释怀的屈辱经历。 “我们可以将那个兽人引到巨魔王的巢穴，让他和巨魔王打起来。我也好报当年之仇。” 博古尔说着，愤怒之情跃然脸上，那些画面回想起来至今依旧难忘，那些当年他还是游侠时的画面。 当然，罗德知道，一旦碰到巨魔王，博古尔就不是引战那么简单了。不过就目前来说，巨魔王确实是最佳的选择。 “那巨魔王的巢穴到底在哪？” 吉格尔不耐烦的问到。 “北方，基斯里夫北方，巨魔山脉最深处。你们的军队无法抵达那里。只有少数精锐战士可以熬过那里的风雪与严寒。” 博古尔答到。 “哼，再严酷的气候也抵挡不了暮冬堡的战士们。” 吉格尔不满的回到。 “他说的是真的，巨魔山脉我去过，那里长年寸草不生，有的只有无尽的狂风和暴雪。气候严酷，不是普通人可以承受。” 罗德用低沉的声音说到。 第413章 继承者 被火光所笼罩的城堡，遍地尸骸，当格里姆格?铁皮提着战斧，怒气冲冲的闯进灰熊堡大厅时，他发现这里空无一物，有的，仅仅是跪倒在石像下卑微得像条犬狗一般的人类领主。是的，他的确是一个领主。 身上华丽的衣袍和镶嵌着宝石的长剑，无不说明这个人类比其他人身份高级。因为一般的骑士是无法佩戴镶嵌宝石的单手剑的。当然，黑兽人之王格里姆格?铁皮对这个人类的身份丝毫不感兴趣。他要的，不过是纯粹的屠戮。 他走过去，目光残忍而狡诈。 希瑞尔颤颤巍巍的从神像下起身，他向诸神的祷告最终还是以无效告终。即便到了生命的最后关头，诸神也不响应他的呼唤。在熊神厄孙的脚下，伯爵大人犹如蚂蚁一般渺小。 面对黑兽人之王格里姆格?铁皮，希瑞尔拔出了腰间的佩剑。他强鼓气，大吼大叫着，心里却无比畏惧。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面对铁皮了。上一次，在守望堡的城墙上，格里姆格?铁皮就差点剁下他的脑袋。而现在，他再也没有了逃跑的机会。 任由希瑞尔在原地大吼大叫，铁皮只是漫不经心的走过去。他的战斧吉斯尼克还在滴血，那是城堡卫兵们的鲜血，血滴滴了一地。 “来吧！野兽！” “来决一死战吧！” 十步、五步……希瑞尔歇斯底里的大喊着。 突然间，他所有的勇气在这一刻消失得荡然无存，手中华丽的领主之剑丢在地上，发出铿锵回音。 “放过我吧……放过我……你要追杀的人不在这里，他去了北方！罗德在北……” 话还没说完，黑兽人大吼一声，一人高的血腥战斧随即劈下。一斧子将伯爵的脖颈砍成了两截。那颗苍白的头颅像皮球一般滚落出去，带着一地的血迹，滑到了熊神厄孙的雕像之下。那巨大的厄孙雕像却依旧一动不动。 吼…… 屠杀之后的铁皮狂吼一声，吼声从城堡大厅内扩散出来，回荡在灰熊堡上空。宣示着这座城堡的沦陷。 …… 当希瑞尔阵亡的消息传来时，北境联军正好退到守望堡修整。领主一死，对于原本就破败不堪的守望堡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然而，即便是破败到如此程度的城堡，依旧有人对他投来贪婪的目光。因为，希瑞尔唯一的儿子仅有十六岁，还是一个稚嫩，未经人事的孩子。 “现在如你所愿了，我的丈夫死了，挡在你面前的绊脚石除去了，你可以毫无阻碍的统领北方军了。” 阴暗寂静的守望堡房间内，希瑞尔领主的遗孀特兰妮带着怨气说到。周围尽是摇曳的烛光和重重阴影。 罗德不想和她计较。和一位寡妇没什么好计较的。自己之所以来到这里，不过是为了解决守望堡后继者的问题，以保证整座城堡的安定。虽然它已然不像当初的守望堡那般坚若磐石和繁荣富饶，但是，在绿皮肆虐，黑暗崛起的环境下，每座北境要塞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失去太多，不能再失去了。 “夫人，首先我必须纠正你的错误观点——你的丈夫希瑞尔领主并不是我的绊脚石，自从铁皮入侵以来，他没能影响我半分，也对我的决定构不成半点阻碍。守望堡围城战的时候，是我组织的军队来支援守望堡，并不是你的丈夫要求我那样做的。还有，留在灰熊堡等女王的援军也是他自己的决定，我劝说他跟我一起走，但是他坚决要留下。当时所有人都在场。所以，他并不是我的绊脚石。我也不是他的敌人。” 罗德走过去，坐在特兰妮对面的石凳上，这原本是一座牢房。为了掩人耳目，免去不必要的麻烦，罗德与特兰妮在此见面。在这座连月光都无法透进来的密室里，唯有烛光让他们看清彼此。 特兰妮脸色苍白，作为妻子，听到丈夫战死的消息足以令她崩溃。但是，为了孩子，她必须坚强的活着。布拉德利才十六岁，他完全不明白父亲的死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除了情感上的悲伤，他更应该时刻注意来自周围人的危险。那些贪婪者，总在阴暗的角落里看着他。像一条毒蛇，窥视着他的猎物。每当特兰妮看到她小叔看布拉德利的目光，她总是觉得心里一阵不安。是的，布拉德利需要她，他才十六岁，在过多的保护之下，全然不知世界的危险与黑暗。 “我无意与你为敌。” 许久，特兰妮才身心疲惫的叹了口气，低声说到。 “那我们来商量下守望堡新领主的事吧。” “这还需要商议吗？必须让我的儿子继承他父亲的位置！” 特兰妮的声音不由得再次大了起来。坚定的决心写在她脸上。宛若磐石，不可动摇。 “或许有人更适合这个位置，布拉德利还很小。他不足以担任守望堡领主之位。” 罗德试探性的说到。 “罗德领主，你什么意思？难不成在你心里，已经有了人选？难不成现在你就想干涉守望堡的内政吗？！” 特兰妮的声音陡然增大了起来。 罗德只是摇了摇手，示意女人安静下来。 “我并无此意，夫人。” 他说到。 “那就好。”特兰妮稍稍冷静了下来，“我知道，我知道布拉德利年龄还小，他还不懂事，他的能力还不足以坐上他父亲的位置。但是，请你务必知道，若他无法坐上领主之位，他很可能就会有生命危险！” 特兰妮的话提醒了罗德。这些天，不少人都在耳边说着希瑞尔弟弟是如何贤明。其心昭然若揭。 “我的丈夫已经死了，我不能再失去儿子。” 特兰妮抬起头盯着罗德，一对深蓝色的眼睛里写着不可动摇的坚定。 “你放心，我会尽全力教育辅佐布拉德利，在他成长成为一个真正合格的领主之前，我会看好他，并且，教育好他。” 特兰妮用近乎恳求的语气说到。她知道，守望堡已经破碎不堪，毫无实力了。而眼前这个男人，无疑就是北境中最有话语权的人。虽然他并无插手守望堡之意，但是一旦他插手，足以改变守望堡的格局。 第414章 动员会 “目前的情况是黑兽人格里姆格?铁皮带着大量绿皮，正赶往这里。而我们要做的，就是继续赶路，将他们引走，引到巨魔山脉，引到巨魔王的老巢。这是一项九死一生的任务。” 希瑞尔阵亡的风波很快过去，当绿皮的威胁就在眼前时，人们丝毫没有时间去在意守望堡继承人的事，同样，在罗德的默许下，特兰妮已经着手将年幼的儿子布拉德利扶上领主宝座。事实上，已经扶上领主之位了。 新领主一上位，立马迎来关系到北境生死存亡的大会议。罗德主持了会议，所有人都在下面安静的听。参与会议的人包括其他北境领主、骑士、步兵长官、乌果尔骑兵队长、矮人卫队队长、厄孙之子骑士团高阶成员等等。 事情发展至今，白熊领主已然成为整个北境的核心。这几乎是没有异议的，不仅是因为罗德那强大的个人战斗力，还因为黑锤堡经历了这几年的发展，已然成为北境最繁华，最有实力的城堡。同时，能够一下子出动两千人以上的部队，也只有黑锤堡可以做到。 “我只能带少数战士与我一同前往。因为，巨魔山脉是一座无比凶险的山脉。一旦我们进入那里，将要面对无尽的狂风和冰雪。那里寸草不生，食物极难获得。只有强者，才能在那里生存下去。大部队在那里将举步维艰。所以，我再强调一次，我们只能集合最精锐，身体素质最好的战士前往。” 阳光透过七面落地玻璃窗照射进来，在地面上形成交错纵横的投影。站在大厅中央，罗德俨然成为了北境的主导者。是他在发起这场抵抗绿皮的运动，因为，除了白熊领主，没有人有办法在铁皮手下存活。 “不用说了，罗德，每次你走到哪，都有我。我将跟你一起。而且，这次，你们需要我带路。” 罗德刚刚说完，屠夫博古尔便握着斧子站了出来。他洪亮的声音回荡在这座失落的城堡内。所有人都看到矮人身上的伤疤，那是无数次出生入死后留下的。 “当然，你当然要去。” 罗德嘴角微扬着回到。 “我和我的家族守护着北境最后的长城，我将挑选三十名最优秀的游侠，跟你一起，罗德。” 冰岚堡领主埃德蒙站起来说到。 罗德只是感激的点了点头，自从厄仑格拉德叛乱开始，埃德蒙便一直支持他。这次北上巨魔山脉，罗德心里的名单里也早就有了他。 “还有我！没有人比矮人更加适应严寒，绿皮摧毁了我的家园，我必亲手宰了他复仇！” 一个身材和博古尔差不多的胖大矮人站了出来，格隆迪全身上下穿着密不透风的重型板甲。不少人都认出了那副铠甲，整个矮人王国中，能够拥有这幅铠甲的人，简直少得可怜。但是一旦拥有它，对于矮人来说，那是绝对的荣耀。是的，那是碎铁者。矮人中绝对的精英。罗德不知道自己的骑士团里怎么会有碎铁者，他让叶斯科维奇做主考官审核，看起来萨满可是来者不拒，只要你有能力的话。 “好，你加入。” 罗德宣布到。 “领主大人，我……” 人群中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还没等他说完，罗德便大声拒绝了他—— “维吉尔，你不能去。不是你的能力素质不行，而是在我走之后，你必须接管黑锤堡的军队。协助布拉德利领主守卫守望堡。我们不能保证绿皮不会沿途肆虐其他地方。灰熊堡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案例。” 被罗德当面制止，维吉尔显得有些失落和沮丧，但是罗德的话也让他愈发感动。能够得到领主这般信任，整个黑锤堡都没几个……自己的家族侍奉了劳恩家族上百年，等到自己这一辈，终于迎来了黑锤堡最辉煌的时刻。而且难得罗德领主还如此信任自己。想到这里，维吉尔不由得热血澎湃。 “罗德，我和你一起。”厄孙大祭司叶斯科维奇站了起来，“多年前，当我还没来到黑锤堡的时候，我在北方游荡，巨魔山脉也是我接受熊父历练的地方。我对那里还是很熟悉的。” 和其他应征者不同，叶斯科维奇没有一腔热血，他语气如此平静。好似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挑战一样。当然，事实的确如此。厄孙萨满从北方森林而来，他前半生便是生活在冰天雪地的无人区，对于严酷的环境早已适应。哪怕在黑锤堡，成为了大祭司，他依旧保持着艰苦的生活习惯。在清冷的早晨外出冬泳，在黄昏时绕着外城跑上三圈。身体素质甚至比矮人还要好。连罗德都不敢保证自己每天早上冬泳一次会是什么后果…… “当然，你跟我一起。” 罗德笑着说到。 “罗德，以往我们少有接触，但是这段时间，你让我看到了北境的希望。为了北境的未来，我愿意和你一起。” 片刻沉默之后，壁炉城领主伯特纳站起来，用严肃认真的口吻说到。 罗德同样认真的朝他点了点头。 “这么热血，史诗的旅程怎么能少了我？我和你一起，白熊领主。” 暮冬堡领主吉格尔站了起立，大声喊到。 前往巨魔山脉是一项十分危险的任务，原本各领主还都有自己的小心思，想先看看其他人的表现，如果大家都不吭声，那么，作为地方领主，自己也不吭声。但是现在看来，情况有变。至少四个领主都加入了这场远征，占到了北境的一半。自己再不起身，就说不过去了。若是这支队伍真的取得成功，那么今天不敢站出来的人，日后将成为人们口中的笑柄。 “还有我，罗德领主。” “还有我……” 渐渐的，场面开始火热起来。举手报名参加远征的人越来越多。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九死一生的行动，但是在现场热血澎湃的气氛之下，是男儿都会不自觉的举手，加入这场盛宴。 就连领主宝座上，年幼的守望堡新主布拉德利也跃跃欲试，看到场上众人热血参战的画面，年幼的布拉德利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冲动。但是，他刚要举手，就被一旁的母亲制止了。特兰妮死死摁住他的手，眼里满是严厉。 看到母亲这般神态，年幼的守望堡领主布拉德利才老实坐了下来。这一幕被罗德敏锐的捕捉到了，但是他没说什么。特兰妮的做法是对的，年幼的小领主需要在城堡里多接受历练，他必须多看，多学，少参事。因为，想置他于死地的人很多，想抓他把柄的人也很多…… 第415章 未知旅程 罗德躺在床榻上，辗转难眠。 北方之行的人员算是定下来了，他们是北境最优秀的战士。包括五位领主、三十几名骑士、二十多个矮人，还有一些厄孙之子骑士团的成员。 但是罗德总感觉不安，似乎冥冥之中有一种羁绊让他无法安心入睡。这种羁绊不是来自格里姆格?铁皮，也不是那个素未谋面的巨魔王。而是一种近乎神明的力量。罗德本能的觉得这次北方之行会有想象不到的坎坷。上一次他前往巨魔山脉，遇到了熊灵乌索克，这次，他要进入巨魔山脉更深处。然而，对手或许不仅仅是巨魔王那么简单…… 至于具体是什么，罗德并不知道。 被窝很温暖，但是罗德无法入睡。身旁，是赤着身子的卡洛琳，看样子她睡得很香……愈发冰冷的身体让罗德察觉到她可能已经不再是普通的霜寒女巫了。或许在一次次的实战中，卡洛琳的能力早已提升到令人惊讶的地步。只是，冰雪女王自顾不暇，否则，按道理来说，卡洛琳应该被邀请去一趟魔法学院，接受考核。 一夜浅眠之后，守望堡迎来了初升的朝阳。整个城堡内，萦绕着壮士送行的悲壮感，仅存的民众和留守下来的士兵们站在道路两侧，目送这支“敢死队”出发。所有人都知道，几天过后，这支只有几百人的部队将独自面对成千上万绿皮的追杀。 初春的北境并不暖和，踏着还未消融的积雪，部队一路北上。穿过荒无人烟的大草原，行走在绵延起伏的丘陵山区，最后穿过黑暗森林，走出了基斯里夫边境，面前，便是巨魔之乡。连罗德自己也很少踏足这片土地，这里混乱，毫无秩序，各种生物在这里肆虐横行，没有律法，没有王国，一切只有原始、野蛮和混沌。只有强者才能在这里生存下去。鼠人、绿皮、矮人、野兽人……各种生物在这里厮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罗德示意部队跟上，距离他们真正的目的地——巨魔山脉，还很远。格里姆格?铁皮和他的绿皮大军就在身后，紧随不舍。不同于人类部队，绿皮部队几乎不需要补给。他们沿途掠夺，所有的植物、动物都可以成为他们的食物。就算什么都没有，只要有阳光，他们也能残活一段时间……罗德知道铁皮的性格，这货一旦锁定目标，会不顾一切的追杀而去。劳伦斯和矮人游侠们在身后侦查情报，不断将绿皮的信息报告回来，按照情报，铁皮和自己的距离始终保持在四天左右的路程。这也就意味着自己的部队不能出半点意外，一旦出现意外，四天的路程很快就会被赶上。 疲惫写在每个人脸上，即便是以耐力强大著称的矮人，都感到脚底越发沉重了起来。人群中唯一感到精神振奋的，只有卡洛琳…… 北方天寒地冻，正常人都要消耗更多的热量来维持体温，但是卡洛琳不同，身为霜寒女巫，她的体质是寒性的，同时，气候越寒冷，她的冰霜法力便越强。她几乎可以感受得到这片大地底下蕴含的冰霜能量，比基斯里夫强大数倍。这也就意味着在这里，她的力量得到了大大的加强。罗德原本不打算让自己的妻子再次冒险，但是后来想想，北方，就是霜寒女巫的主战场。不让她去，队伍的实力会大打折扣。 “罗德，我的老朋友，有件事我一直没有跟你说。” 路上，他们坐下来歇息。矮人屠夫，也是这次远行的向导——博古尔，主动走过来，坐在罗德身边。他看上去忧心忡忡，一种往日难见的纠结情绪写在他脸上。 “什么事？不要告诉我你忘记路怎么走了。” 罗德开着玩笑问到。 “不，不，路我记得怎么走，这辈子我都记得那条路怎么走。”博古尔说到，他的嘴巴隐藏在浓密的胡须之下，一张一合间几乎看不到嘴唇。 “那是什么事？说吧，只要记得路，便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罗德微笑到。 “这件事说来话长，我就长话短说吧。你们都知道，当年我是如何从一名游侠变成屠夫的。但是有件事我却从未说过，你们更不知道。” 博古尔打开酒瓶，饮下一口矮人烈酒，接着说到—— “当年，我和我的探险队实际上并不是为了执行侦察探索任务，而是私自前往，目的是为了探索传说中遗落的宝藏——两百年前的混沌大入侵，最终被马格努斯带领的人类、矮人联军击败了，但是当时，有些宝物却沦落到混沌部落手中，还有一些，在混沌大军溃败的时候留在了世界各地，我知道的，一些东西，便是被巨魔王夺走了。所以，当年，我和我的探险队才冒险进入巨魔王的巢穴，试图夺走那些失落的宝藏。” “结果被巨魔王发现了？” 罗德平静的问着。虽然博古尔是第一次说，但是这样的事在矮人世界里并不意外。可以说是屡见不鲜。只不过，博古尔这段历史的确有点狼狈。双重打击之下，才让他成为了屠夫。 “是的。当时我们已经摸到宝藏了，但是却不知道巨魔王早已堵在洞穴口准备将我们一网打尽。”博古尔又闷了一口烈酒，“我要说的是，我知道那份宝藏在哪。到时候，若是我再次面对巨魔王时，罗德，你可以去抢夺那份宝藏……” 哈哈…… “不要看不起那些东西，宝藏之所以称为宝藏，都是有原因的。那里，会有你想要的东西，而那些东西对我来说，早已不重要了。” 博古尔认真而严肃的说着。罗德从未见过他如此认真的样子。想必博古尔已经做好了最后一战的准备。若是可以在即将到来的大战中，勇敢的面对巨魔王，就算被巨魔王杀死，倒也算是死得其所。至于那份宝藏…… “那宝藏里到底有什么？” 罗德追问着。 “你会知道的，一件对你来说十分重要的东西，这是用我队友们的性命还来的情报。我会告诉你，它在哪。” 矮人认真说到。 第416章 无尽群山（上） 北地寒风呼啸，黑暗森林就像一条天然的气候屏障，森林以南，是绿色与原野的景象，而森林以北，便常年被积雪所覆盖。这里除了苔原，便是荒地。连草场都十分稀缺。好在众人对此早有心理准备。 对于这支部队来说，边境以北唯一的补给站就是独龙城。但是为了不给矮人们制造麻烦，罗德选择让部队绕开独龙城，直接前往巨魔山脉。要知道，若是让铁皮知道北方还有独龙城这么一座大型矮人要塞，要么，战火便很有可能直接烧到矮人老家。这是罗德不愿意看到的，也是不能这样做的。 终于，半个月后，在矮人博古尔的带领下，众人来到了传说中的巨魔山脉。如果说黑暗森林以北，也有人涉足的话，那么，巨魔山脉无疑则是人类的禁地。队伍中，没有几个人有真正进去过。 那些冒险者，进去了，也极少有再出来。无尽的雪山挺立在眼前，众人不由得眉头锁紧，望着绵延群山，一筹莫展。只有博古尔、卡洛琳，还有罗德的好伙伴——巨熊乌索克兴奋难耐。 对于屠夫博古尔来说，他距离复仇之路又近了一步。对于白熊来说，这里原本就是它的家……而对于卡洛琳来说，气候越寒冷，越能让她的精神为之振奋。即便不懂魔法，罗德也能感觉到身边妻子的力量每天都在增强。她就像在接受霜寒女巫的进阶试炼一样。 只不过，在正常情况下，如果一个霜寒女巫决定进阶，她会独自一人前往北方极寒之地，研习冰魔法的真谛，而且，这个女巫通常会终身保持贞洁。但是卡洛琳较为不同的地方是，她原本并不打算进阶，她自认为自己的天赋也就到那儿了，不可能再继续发展进步，于是，将贞洁给了罗德。却不曾想，魔力的变化在她体内不知不觉的进行着…… “把食物都分配好，从今天开始，我们要计划进食了。因为，一旦进入雪山，我们便再也没有食物来源。” 站在雪山脚下，罗德转身，与众人说到。 沉重之情溢于言表。有些人已经冻伤，真不知道进入雪山后又该怎么办。 …… 狂风在峡谷中肆虐，带着巨人般的咆哮，回荡在每个人耳边。这里不讲四季，因为这里原本就没有四季，唯一的季节，是寒冬…… 迎面扑来的雪花越来越密，也越来越冷。迷雾在山间徘徊，将山峦的上半截彻底隐去。峡谷中的道路越来越窄，也越来越陡。矮人们体力还行，但是不少北境战士，已经累得不行。打败他们的，不是绿皮兽人，而是严酷残忍的自然环境。 一天中有一半以上的时间，巨石遮蔽阳光，人和马在阴影下前行，吐息在空气中结霜。矮人的胡子更是凝固在一起，变成一坨坨冰渣与胡须的混合物。罗德知道，部队中这些骑士，或许十天半个月之后，会全部变成战士……因为在食物匮乏的情况下，马是唯一可以成为食物的东西。尽管骑士不吃战马，但是真到了那个时候，别说战马，尸体都要吃…… 道路越来越窄，到了半山腰的位置，甚至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行，战马不安的嘶鸣着，不想再继续上山，雪山之上寸草不生。上去了就等于是进了鬼门关。战士们死命拉着缰绳，才勉强将马匹拖上道路。 白熊跟在罗德身边，时不时左顾右盼，似乎发现了某些潜藏在白色雪幕中的危险。 “嘿，伙伴，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罗德用盖着铁片的大手抚摸着白熊，但是依旧无法安抚它警觉的神经。白熊呼的一声跑上前去，在最高的山头上俯瞰整片雪山。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正盯着半山腰上一群正在挪动的巨大生物。 等到罗德和博古尔气喘吁吁的跑上山头时，才看到，半山坡上，一群笨重的犀牛正在迁徙。 “披毛犀！” 博古尔眯起眼睛，说到。 虽然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生物，但是罗德对他们并不算陌生。叶斯科维奇曾经和自己说过这种生物，披毛犀是高山中少有的大型动物，遇到他们的概率极低，若是遇到，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可能躲开它们。这些庞然大物的体重超过了一辆重型马车，冲锋起来甚至可以撞倒普通的土质城墙。虽然是食草动物，但是披毛犀生性暴躁，只要有东西挡在它们的行进道路上，它们不会绕道，而会不顾一切的冲过去，撞翻这些障碍物。成群结队的披毛犀一起行动，是猎人们的噩梦。因为其粗糙而厚实的毛皮甚至可以挡住普通箭矢的穿透。 “怎么样？要不要下去猎杀一头，作为今晚的晚餐？” 博古尔跃跃欲试，而罗德则眉头紧锁。因为自己不是一个人在行动，自己带领的，是一支北境中最精锐的部队，他们是北境的未来。自己无论做什么决定都必须谨慎小心。理性战胜了冲动。罗德只是让大部队停止前进，让这群披毛犀先行通过。 毕竟，它们闻到任何不是同类的气味，都会发起进攻。 这些家伙虽然视力不好，但是听力和嗅觉比人类灵敏百倍。此次进入巨魔山脉，目标是为了将铁皮引到巨魔王的老巢，这是主要任务，其他的，都是次要的。不能让部队冒这个险。尽管猎杀它们后会得到宝贵的肉食，但是谁也不敢保证，士兵们不会被这群披毛犀碾成肉沫……毕竟，队伍中除了博古尔和叶斯科维奇，没有第三人有猎杀披毛犀的经验。 罗德知道，若是铁皮率队经过，绝对会毫不犹豫的下手，屠杀这些生物。同样，不屈的披毛犀也会竭尽全力冲撞绿皮。它们之间绝对有一场精彩的大战。但是绿皮的数量允许它们这样冒险。 “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暮冬堡领主吉格尔气喘吁吁的从小道爬上来，质问着罗德。严寒的气候下停下脚步可不是什么好事，士兵们会因此冻僵的。 “披毛犀要经过，我们必须等它们过去后再继续前进。” 罗德指着山坡上那群移动的棕色兽群说到。 第417章 无尽群山（下） 上坡道路的尽头是一块巨大的寒铁石，从这里往下看，依旧是无尽的群山。下一座山头距离这里看上去至少还要走一天的路程。在山地地形下，行军速度比平常慢的不是一点点。若不是为了引开铁皮，没有人会这么变态走进荒山。当然，世界上恐怕也只有铁皮一人会追寻对手追到天涯海角…… “我们在这里休息！” 看到天色已晚，罗德只能下令暂时扎营休息。他们找了一块有巨石遮挡的凹地，这样可以多少挡住一些强风。帐篷勉强被支撑起来，战士挤在一起互相取暖，基情满满，只是帐篷外呼啸的狂风却感觉它时刻要被吹翻一般。 “罗德，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巨魔王巢穴里的宝藏，现在我告诉你，那些宝藏里最宝贵的东西，是一本书。” 坐在帐篷内，博古尔拿着烈酒，缓缓道来。他的目光迷离，像是在思考着遥远的过去。 “一本书？” 罗德好奇的问着。知识就是力量，这句话放在哪里都没错。而且中古世界里的书，有时候不单单只是一本书那么简单。多少魔法书只要被巫师握在手中，便是力量。罗德猜测博古尔口中的书也不是一本普通的书，它至少是千百年前的古书。记载着某些特别的事情或者某种力量蕴含于其中。 “嗯，狩猎之书。” “我不是猎人。” 罗德笑着说到。 “不，这本书不是猎人用的。虽然名字为狩猎之书，但是记载着的却无关狩猎，它与基斯里夫熊神有关。一书抵万书，是一本统御万兽的书。” 博古尔神情庄重的介绍到。罗德从未听他说过这些事，想必这件事在他心里已经藏匿多年。宝藏和矿石，对于矮人来说，是无法抗拒的诱惑。多少矮人终其一生，就是为了寻找地底的宝矿和世界各地的宝藏。博古尔虽然身为屠夫，但是本质上还是一个矮人。在成为屠夫之前，这也是他最不能割舍的东西。 “统御万兽？” 罗德来了兴趣。即便帐篷外寒风呼啸，但是博古尔口中的传说此刻已经让罗德忘却了那些寒冷与饥饿。 “嗯，传说原先此书为熊神厄孙所有，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遗落世间，两百年前的那场混沌大入侵，混沌诺斯卡人夺走了这本书。但是幸运的是，他们中间没有人会使用这本书。甚至连看都看不懂。只有厄孙信徒才能看得懂，传说，想要使用书中力量，必须是熊神所选之人。” 博古尔顿了一下—— “所以我之前才说，这本书对于你来说很重要，但是对于我，已经不再重要了。” “你很早就知道这本书了，但是一直没告诉我？” 罗德问到。 “是的，因为我根本没有想到有朝一日，我们会再次来到巨魔山。你知道，这需要非凡的勇气。” 博古尔叹息到，他终于直视自己内心最脆弱的地方。是的，在此之前，他根本没有想过再回到这里，这里埋葬着他的战友，他的队友，他的兄弟。这会让他想起那些悲情往事。他一直在逃避，直到现在，才正视自己内心的脆弱。 “好吧，告诉我，统御万兽是什么意思？” 罗德继续追问。 “传说这本书记载了击败所有怪兽的方法；还有传说称，真正读懂此书的人，可以呼唤万兽。让万兽与之一起作战。当然，这仅仅是传说，至今为止，还没有人可以做到。我想，大概只有熊神自己可以做到吧。” 博古尔像讲故事一般将自己的所知缓缓道来。罗德和卡洛琳则在一旁听得入迷。听矮人讲故事是一种享受，虽然有时候他们会吹牛吹到天上去。但是此刻博古尔的话显然不是吹牛。他差点就摸到那本书了。 聊着，天色渐黑。 狂风依旧撕扯着营地，一夜过后，再次醒来时，大家发现昨天夜里，有两名伤员承受不住高山极寒的气候，在夜里悄然死去。临时前表情痛苦。 暮冬堡领主吉格尔和两名战士亲手埋葬了他们，因为他们根本带不走战士的遗体。狂风依旧撕扯着他的熊皮大衣。 吉格尔脸上满是忧虑，出发前，他信心满满，认为没有什么山脉是无法征服的。然而，经历了这半个多月的跋涉，老领主脸上写着疲惫与无奈。他带来了十二名手下，如今只剩下六个。 “罗德，我的人不行了，你也看到了，其他人也开始渐渐体力不支了。若是要再这样走下去，恐怕还没走到巨魔王巢穴，我们都要在半路上送命。” 吉格尔拄着巨剑，站在雪地里，疲惫的说着。他刚刚埋葬了两名暮冬堡的精锐战士，心里满是悲伤，汗水从额头上滴落，从口鼻间吐出的温热气息立即在空气中雾化，化作一道白雾飘散在寒风中。 “我知道，但是事已至此，我们只能坚持。吉格尔领主，你应该知道，我们在牺牲，同样，绿皮那边也在死人。高山的极寒气候会杀死人类，同样也会杀死绿皮。它们每走一步，可能就会有上百个绿皮死去。我相信，等真正走到巨魔王的巢穴，铁皮身边的兽人不会超过一百个。” 罗德摁了摁老领主吉格尔的肩膀—— “出发前我们就想好会有这样的结局和过程，不是吗？哪怕坚持到最后一人，我们也必须坚持，不是吗？因为我们不单单是为我们自己而战，我们也是在为北境而战。我们就是北境的未来！” “我知道，但是理想固然美好，现实是我们走不动了。许多人都走不动了。鬼知道我们还要几天才能走到巨魔王的巢穴。” 吉格尔愤愤不平的说着，仿佛对矮人的质疑和不信任重新涌上心头。 “快了，估计再过三天，我们就能翻过这座高山，按照博古尔的说法，巨魔王的巢穴就在这座山的背面。一切顺利的话，五天后我们就能抵达。” “但那是顺利的情况下，万一遇到暴风雪，或者雪崩……” “没有万一……就算有，我们也别无选择了。” 罗德打断了吉格尔的话。尽管他们心里都明白，大自然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罗德，我要带人下山。” 沉默片刻后，吉格尔昂起头，重新说到。但是那目光却不是恐惧，而是另一种信心。罗德知道吉格尔不是懦夫。他曾经参加过守望堡保卫战，在城破之时，带着仅剩的民兵队站在城门口，死战绿皮。甚至与阿拉克纳瑞巨蛛对峙过。一个敢于站在森林巨蛛面前的人，绝不是一个懦夫。他是北境中难得还活得有骨气的领主。 “就像你说的，我们在死人，绿皮也是。为了减轻你的负担，我打算带一只部队下山，引开一部分绿皮。铁皮的目标是你，当他们发现我的队伍中没有白熊领主之后，便会转身追杀你带领的这支部队。若是我运气好点，没有被铁皮亲自追杀，那么，你的压力也会小一些，毕竟，一部分绿皮被我引走了。他铁皮就算再勇猛，也不可能一个人迎战巨魔王的同时还要迎战一整只精锐战队。” 吉格尔说到—— “相信我，罗德，这是唯一的办法。下山，这些战士还可以活，至少有机会活下去，而继续走，他们绝对活不了多久。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般体质。” 寒风吹散了罗德的头发，他们站在风中思虑许久。终于，罗德同意了吉格尔的说法。他将带着两百名士兵下山，引走绿皮。而自己，将带着剩下的五十名战士继续前进。尽管距离巨魔王的巢穴只有五天的路程，但是这五天对于大部分战士来说，就是生与死的距离…… 第418章 巨魔王（上） 日日夜夜，风声不止，日日夜夜，大雪不断。 罗德不记得上一次进食是什么时候，他已经麻木了。睁开眼睛，便是白雪茫茫的一片，闭上眼睛，便是黑暗无边。往复循环。和吉格尔分兵而行时，身边有五十二人，如今，只剩下二十三个，仅仅三天时间，又有二十几个人倒在了前往巨魔王巢穴的路途上。 吉格尔说的没错，虽然只有短短的四五天时间，却是生与死的距离。当罗德踩着几乎麻木的双脚爬上冰雪之巅时，眼前是一片灰蒙蒙的景象，宛如迷雾之海，远山的群山笼罩在层层雪花之下，大雪遮蔽了视线。连巨鹰都无法飞抵的高度，这里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有终日呼啸的寒风和似乎永不停止的飘雪。 “前进！” 一丝冰冷的空气吸入肺中，罗德高举战斧，大声呐喊。声音却消失在狂风中，回应他的，不是战士们的豪言壮志，而是绿皮的吼声。它们就在身后，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和人类队伍一样，兽人们也承受不住高山极端气候，大批大批绿皮倒在“长征”路上，以至于到最后，还跟在铁皮身边的，只剩下不死亲卫队的黑兽人战士。数量不会超过五十个。 “大雪会将你们埋葬在这里！” 矮人战士格隆迪冲着追上来的绿皮大吼。 然而，他不能回头，所有人现在都不能回头。人类体力透支，绿皮同样疲惫不堪。就让巨魔王将你们都碾碎吧，罗德心想。 无尽绵延的群山，人类和兽人渺小得就像一群蚂蚁，在山路上蹒跚前行。或者说，这里根本没有路。博古尔只是靠着自己的印象和记忆在行走。每一步，积雪都达到了膝盖的位置。翻越最高的山峰，他们的速度甚至只有平时的十分之一。每走一步，都十分艰难。 雪花吹白了罗德的眉毛和胡须，冻僵了脸颊。终于，第五天，众人来到了传说中的巨魔王巢穴。 眼前的景象比罗德想象的还要壮观百倍，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山洞，就像是某辆宇宙飞船迫降后形成的巨型山洞，洞口甚至比独龙城的主城门还要大上好几倍。无论人类，还是兽人，在洞口下方，都显得如蝼蚁般渺小。惨淡的阳光通过洞口照射进洞内，使得整个山洞不至于太过漆黑。 传说中的巨魔王就在这里。巨魔这种生物无比血腥残暴，他们几乎啃食任何东西，无论是血肉还是骨头，甚至在没有食物的情况下，钢铁、石头也是他们的食物之一。同时，这个物种拥有强大到令人发指的恢复愈合能力，伤口可以在短时间内愈合，唯一可以杀死他们的，只有烈火。巨魔王不是最强的，但是却是最黏人的对手。如果没有用火，罗德估计铁皮可以和巨魔王砍上一个月……但是前提是，它们将彼此认定为对手，而不是将人类定位对手…… “兄弟们，我们今天所做之事，足以载入史册。” 披着蝎狮披风，罗德举斧大喊着，率先走进了洞内。 然而，绿皮们也紧随而至。一阵狂野的怒吼回荡在洞外。 “将它们引进来！” 罗德大吼着，战斧随即掷出，将第一个冲上来的绿皮兽人砍穿。收回战斧的时候，罗德听到了那熟悉的吼声——格里姆格?铁皮的吼声。 黑兽人看起来依旧精神满满，他抖了抖身上的积雪，大吼着狂奔而来。 同时，罗德带领着小队朝着山洞内前进。 “畜生！我又来了，博古尔?铁壁又来了！我要砍穿你的脑袋！” 矮人屠夫大喊着，狂奔向前冲去。 火把的光芒中，地上的白骨隐约可见。越往里面跑，白骨越多。无法想象，这头巨魔王在百年间到底杀死了多少探险者，山中的一切都是他的猎物，包括他的手下…… 突然间，白熊乌索克焦躁的怒吼了起来。 罗德吞咽了一口口水，他看到岩壁上那无比巨大的影子，和巨人差不多身高，但是体型却比巨人宽大两倍…… “它来了……” 博古尔低声吼到。 矮人做好了决一死战的准备。只见洞穴拐弯处，一个巨大的身影转过身来，隆冬的洞穴中，两道刺眼的蓝光刺破黑暗，不多时，人们看清了，那是一双恐怖的眼睛。巨魔王索隆格庞大雄伟的身躯从黑暗中走出，他双眼闪烁着冰冷的火焰。手里握着一把超大尺寸的战锤，看上去就像是由一整根大树的树干制成，锤头是冰冷的巨石，在武器上面还活动着一只巨大诡异的眼睛。 索隆格大吼一声，一瞬间，整座山洞都回荡着这头巨兽的狂吼……仿佛碎石都因此掉落几颗下来。 这吼声，震撼人心，这是苍茫雪山之顶最恐怖最霸气的吼声。洞穴里的人类战士纷纷在心里感到畏惧，仿佛身体都在不自觉的颤抖。然而，身后的绿皮首领——格里姆格?铁皮，嘴角却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他找到了，找到了下一个对手。一个比白熊领主更有价值，更值得挑战的对手。 “小心！” 前方，罗德已经察觉出巨魔王对入侵者的深深敌意。正在让士兵们撤退，已经来不及了。 索隆格手持石锤，大步走来，一条硕大的舌头从它畸形丑陋的嘴中吐出，带着令人反胃的恶臭，一团墨绿色的呕吐物喷射而出。前方士兵几乎来不及躲闪，便被这突如其来的液体喷中，只见两名被巨魔王喷中的北境士兵，身体立马快速消融！ 那是巨魔王的呕吐液，是这个世界上腐蚀性最强的液体！在这种比硫酸还要强大百倍的液体腐蚀下，两名战士瞬间变得面目全非，几秒钟后，他们的皮肤，包括盔甲都开始变形，渐渐的变成一滩血肉模糊的半液体！ 这种近乎于变态的腐蚀攻击让铁皮都为之一惊，但是很快兽人首领便振奋起来，他生来为了战斗，遇到越强大的对手，愈能激发出他无尽的力量。 格里姆格?铁皮大吼着，他掀翻挡在面前的一切活物，眼里只有巨魔王。同时，巨魔王索隆格也开始了杀戮。 他肆意碾压着地面上这些渺小的人类和绿皮。 将一个绿皮兽人踩扁之后，又顺手抓起一个北境人类士兵，将他放在嘴边，一嘴咬碎了士兵的脑袋，清脆的骨头碎裂声响起，同时，战士的鲜血在空中狂飙。索隆格扔掉那具无头的尸体，将战锤向前一扫，瞬间，四五名北境士兵被击飞到了半空中，惨叫声和怒吼声在这座巨大幽深的洞穴中回荡…… 第419章 巨魔王（下） 当巨石战锤砸向罗德的时候，罗德奋力后跳，勉强躲过致命一击。地面被砸出了一个凹坑，无数粉尘扬起，仿佛大地和山洞也在颤抖一般。借助短暂的间隙，罗德看清了那把战锤上面的眼睛，那是一颗独眼巨人的眼睛，比正常人类的脑袋还要大。落下时惊慌失措的望向四周，然而，相比于它的惊恐，被融合镶嵌在武器上的眼睛自身便足以对人类传播恐慌…… 巨魔王索隆格一击不中，恼羞成怒，再次挥舞着战锤，疯狂砸来。罗德正准备呼唤雷霆之力反击，却听到一阵熟悉的怒吼声——黑兽人之王格里姆格?铁皮狂吼着出击，他手持同样巨大的战斧吉斯尼克，像一头发狂的野兽，三下五除二，跳上巨魔王的武器，同时借助武器的高度，再次起跳，强壮的身体在空中弯成一个大大的弓字形，用尽全力，黑兽人之王怒吼着将战斧劈向巨魔王的胸膛！ 这一击，气势恢宏。黑暗的洞穴中，火光勾勒出格里姆格?铁皮可怕的影子。这一下飞砍，罗德仿佛回到了去年秋天，在孪河岸边，格里姆格?铁皮砍向自己的那一斧子，足以灭杀任何巨兽。 然而，巨魔王索隆格硬是硬生生扛了下来！ 它的身躯被砍出一条长长的口子，血水、胃液和肠子正从裂开的伤口不断冒出。 落地后的格里姆格?铁皮得意的狂笑着，外强中干的家伙，和他之前砍过的无数巨兽一样，空有一副吓人的皮囊而已。 然而，下一秒，铁皮便笑不出来了。只见，巨魔王索隆格捂着伤口，将肠子重新塞了回去，同时，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着！ 两头野兽都发出摄人心魄的低吼。 很快，无论是巨魔王索隆格，还是黑兽人之王格里姆格?铁皮，都各自找到了对手。但是同样的，罗德想要退出战场，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全身而退了。洞穴外，一声声恐怖的嘶吼声传来，一头头体型骇人的冰巨魔、双头巨魔杀进了洞穴。那是巨魔王索隆格的手下，毫无疑问，它们是提前埋伏在这里的，为的是将闯入山洞的所有生物一并杀死！ 场面变得无比混乱起来，巨魔、绿皮、人类、矮人，在这座古老巨大的山洞中厮杀成一片，三方势力的乱斗，充斥在这座冰冷的洞**。 博古尔怒吼一声，趁着铁皮与巨魔王索隆格激战之时，从背后砍了巨魔王一斧子。斧刃切开脚后跟，粘稠的血液顿时淌出。同时，发怒的巨魔王挥舞着那把足以摧毁一整个人类小队的巨石战锤，朝渺小的矮人砸来。 但是在战锤轰然落下的前一刻，博古尔翻滚着躲开了，巨大的战锤砸在地面上，发出震破耳膜般的巨响，也晃动着整座山洞。 铁皮则趁此机会，朝巨魔王的裆下疾跑而去，黑兽人双手紧握吉斯尼克之斧，猛的怒吼一声，战斧狠狠的撕开了巨魔王胯下的皮肤和肌肉。温热的血水洒了铁皮一身。 狂躁的巨魔王发狂般的试图抓住这个恼人的兽人，但是无济于事。它张开血盆大口，朝格里姆格?铁皮吐着粘稠的强酸，但是兽人躲开了，格里姆格?铁皮不仅拥有强大的力量，还拥有敏捷的身手，虽然不及鼠人的埃辛刺客，但是对付巨魔王这样的力量型对手，还是绰绰有余的。 躲开巨魔王的酸液攻击后，铁皮再次嘶吼着出击，高举战斧，一斧子切开了巨魔王的小腿，温热的鲜血喷射而出，将铁皮黑绿色的皮肤染成了暗红色。 但是，正在黑兽人准备发起下一次攻击时，一个转身，却正好遇到那个不要命的小矮子。他们几乎第一时间认出了对方，两把战斧击打在一起，发出无比透彻的鸣响，一瞬间，矮人屠夫被最强大的黑兽人一斧子击飞。 他试图起身，铁皮却怒吼着冲了过来，正准备用战斧砍下矮人的脑袋时，一把浑身流淌着蓝色电光的秘银战斧却挡在了吉斯尼克的面前。 这再熟悉不过的气味，再熟悉不过的武器，那是曾经在格里姆格?铁皮感到兴奋的对手——白熊之王。罗德大吼一声，将黑兽人的战斧扫开，并且对铁皮发起了猛攻。霹雳的雷声响彻巨魔王的巢穴。 凄厉的闪电一次次倾泻在黑兽人身上。 但是，正在这时，巨魔王索隆格的战锤又落了下来。它像一颗重磅炸弹，当巨大的阴影袭来时，所有人都知道，第一时间躲开！ 下一秒，石锤砸在地面上，将地面一堆的白骨砸得粉碎。 艰难的躲开攻击之后，四人互相凝视，黑兽人格里姆格?铁皮、白熊领主罗德、巨魔王索隆格，还有不顾一切寻思的矮人屠夫博古尔。他们互相望着对方，眼睛扫过彼此，观察着，这场乱斗，让众人神经紧绷，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然而，无论是铁皮和巨魔王，还是巨魔王和罗德，或者是巨魔王和屠夫，都不可能成为盟友……所以，他们还是敌人…… 不多时，四人再次混斗在一起。博古尔嘴角流着血，显然，他即将成为四人中最先退出战斗的那一个。黑兽人之王格里姆格?铁皮的一记重击，足以造成震荡的内伤。即便是坚硬如石的矮人也无法承受。 博古尔气喘吁吁的躺在一旁，他捂着胸口，血水正从他的鼻孔和嘴里冒出。同时，不远处，罗德已经呼唤了熊神之力，愤怒的战斧旋转着呼啸而去，在斩进巨魔王的身躯之后，猛的拔出，带着飞溅的血液，战斧再次飞回了罗德的手中。 这时，格里姆格?铁皮从另一侧对巨魔王发起了猛攻。但是索隆格已经注意到他了。就在格里姆格?铁皮准备腾空而起，跳劈对手的时候，巨魔王索隆格一锤子猛砸下来，如此近的距离，如此快的速度，铁皮几乎没有躲开的时间了。 只见黑兽人举起战斧，以最狂傲的姿态迎敌。一阵震耳欲聋的怒吼声之后，格里姆格?铁皮，黑兽人中的最强者，直接用战斧吉斯尼克挡住了巨魔王毁灭军团的一击。 他全身的骨骼似乎都在颤抖，脚掌深深踩进地里，眼前的世界迷乱了一会儿。但是不可置疑的是，黑兽人之王格里姆格?铁皮用看似渺小的身躯，挡住了巨魔王索隆格毁灭性的一击。 罗德只是倒吸一口冷气，这换做是自己，早已被砸得粉身碎骨。 但是铁皮承受了下来。他全身青筋暴跳，用尽全力，从巨魔王的战锤下冲出，翻滚在地的时候，不忘给巨魔王的脚掌来上一斧子。 锋利的战斧吉斯尼克几乎切开了巨魔王的整个脚掌，它鲜血淋漓，然而，它也正在快速恢复，愈合！ 第420章 巅峰对决 吼……吼……吼…… 一声声原始而野蛮的咆哮回荡在这座巨大而幽暗的山洞内，格里姆格?铁皮就像蛮牛一般，四处冲杀，一地白骨被踏成碎片，吉斯尼克战斧上血迹斑斑。 他大吼一声，劈向巨魔王的小腿，但是巨魔王转身迎头痛击。石骨巨锤猛的砸出，将铁皮瞬间击飞了出去。 黑兽人就像一发子弹般，急速弹飞，撞到山洞内的岩壁上，血铸铠甲承受了大部分伤害，但是强大的冲击力还是对铁皮造成了震荡内伤。 格里姆格?铁皮从岩壁上摔落下来，丝丝血水从他口中冒了出来。 但是，黑兽人之王并不是那么容易被击败的。就在巨魔王索隆格扑上来发起下一次进攻之前，格里姆格?铁皮重新站了起来，他将口中的血水和断牙吐了出来。浑身上下肌肉隆起，青筋暴跳。他要战胜这个怪物，杀死这个怪物。作为一个战士，没有什么比一个值得一战的对手更令他来得兴奋。 巨魔王索隆格狂怒着发起攻击，它试图用岩石般坚硬的巨手抓住兽人，将它送进自己的胃中。任何生物都无法在巨魔王的胃中存活，巨魔的胃酸将腐蚀吞噬一切。 然而，格里姆格?铁皮不会让它得逞。 在巨魔王扑上来之前，黑兽人大吼着将手中的战斧掷出。吉斯尼克不是一把普通的战斧，那是混沌矮人铸造的神器，任何血肉之躯无法抵挡。 带着黑兽人狂暴的力量，战斧呼啸着飞向巨魔王的脸颊。 虽然战斧的尺寸相比于巨魔王的体型简直小巫见大巫，但是武器的杀伤力原本就不是用尺寸来衡量的。 巨魔王索隆格感受到了这股力量，它的威胁……慌乱中，巨魔王举起左手保护自己，战斧却飞翔着直勾勾的斩进它的手掌中，几乎可以听到钢铁陷进骨肉里的声音，然而，兽人的进攻还未结束。 在战斧掷出的同时，格里姆格?铁皮咆哮着拔出腰间的短刀，跳上了巨魔王的膝盖，在以迅雷般的速度刺了索隆格一刀后又借助巨魔王膝盖做踏板，高高跃起，跳到了它的头顶上。一瞬间，格里姆格?铁皮握紧匕首，在巨魔王索隆格的头顶上猛的刺了一刀。 血水顿时从巨魔王的头顶喷射而出，将黑兽人之王铁皮全身染成了暗红色。 “罗德……山洞……后面……山洞后面……有宝藏……万兽之书就在里面……” 就在黑兽人格里姆格?铁皮与巨魔王索隆格大战之时，矮人博古尔坐在角落里，抓住罗德的臂膀，用微弱的气息告诉眼前这个男人，他需要的东西在哪里…… 眼前的景象让罗德心急如焚，他又想逃出山洞，又想救自己的老友博古尔，同时，既然来到这里了，不拿到书，似乎也的确太可惜了。 万分纠结之下，罗德叫来了正在与绿皮和冰巨魔搏斗矮人战士。 “格隆迪，帮我把它带出这座山洞，照顾好他！” “好，交给我了！” 碎铁者格隆迪应声回到。 “卡洛琳，我亲爱的妻子，如果我进去后出不来，你带着他们先撤，离开这里，回到北境，替我守护黑锤堡！” 罗德又抓住身边的妻子。卡洛琳不想让自己丈夫去，她想制止，但是已经来不及了。罗德并没有征求她的意见。下一秒，还没等卡洛琳拒绝，罗德便深吸一口气，冲进了铁皮与巨魔王的战场。 头顶是不断落下的石块，脚底是被两头野兽踩得粉碎的白骨。罗德像一阵旋风般跑过巨魔王的身边，此时，黑兽人格里姆格?铁皮正被浑身伤痕累累的巨魔王摁在洞穴墙壁上摩擦…… 巨魔王索隆格用尽全力抓着格里姆格?铁皮，试图将他捏碎。 它的双眼燃烧着冰冷的火焰，充满暴戾、愤怒。 然而，格里姆格?铁皮绝非平庸之辈。在体型庞大的对手面前，格里姆格?铁皮并没有表现出一丝退却。他的身体被挤压，铠甲被磨出了大片刮痕。但是他始终不投降，不屈服。或者说格里姆格?铁皮不懂得投降为何物，不懂得失败为何物。他眼里只有对手，只有胜利与死亡。 格里姆格?铁皮感到浑身的血液开始沸腾，巨魔王的力量越发强大，他便越发强大。蜘蛛网般的血丝布满了兽人的眼球。 吼……………… 巨魔王的压迫之下，格里姆格?铁皮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一阵足以震破耳膜的狂吼声响彻山洞。 在巨魔王无比惊讶的目光中，格里姆格?铁皮用牙齿咬掉了巨魔王手上的肉，双手撑住它的手腕，将身子猛的从索隆格岩石般的手中抽出。是的，他就这样挣脱了束缚。那足以捏碎凡人的巨手并没有对他造成真正的实质性伤害。 索隆格抽回手臂，它痛苦的惨叫着，被咬掉肌肉的手尽管正在快速愈合，但是痛觉还是存在的，并且，并不能做好短时间重新长出一块肉来。拖着血淋淋的手臂，巨魔王索隆格疲惫的应战。 格里姆格?铁皮冲向他的左侧，高速奔跑中，大力弹跳，在空中抓住了那把属于他的战斧——吉斯尼克。 吉斯尼克重斧在格里姆格?铁皮的手中嘶鸣，他感到了来自战斧的力量和渴望。是的，它在渴望着鲜血和屠戮。 格里姆格?铁皮将巨魔王的肉块吐出，挥舞着战斧，再次对这头巨兽发起猛攻…… 越往山洞里面走，越狭窄。这里寂静无声，黑暗而冰冷，罗德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从来没有哪一刻，罗德的心跳是如此极速的。借助火把的光芒，罗德看到了一地的珠宝和金币。这就是博古尔口中的宝藏了。那的确是宝藏……遍地的黄金和武器，混沌武器、矮人武器、混沌铠甲、精美宝石……罗德猜想，若是这些宝藏全部运回国，可以组建一支比厄仑格拉德还要强大的海军舰队。 但这是不可能的，这些宝藏在雪山之巅，根本没有运下去的可能。百年来，真正来到这里的，恐怕只有自己一人。 黑暗中，罗德争分夺秒的寻找着，寻找着那本矮人口中的万兽之书…… 第421章 宝藏之下 突然吹起一阵寒风将罗德手中的火把吹灭了。 唯一的光源被吹灭之后，罗德宛如置身于一个宇宙世界。周围一片黑暗，寂静无声。 这下，别说找万兽之书了，毛线都没看到一个…… 罗德甚至看不到洞穴的出口，从脚底传来的冰冷触觉提醒他——自己还活着。 踩过层层叠起的金币，罗德似乎碰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再挪动双脚时，一阵撕裂皮肉的疼痛却从脚底传来。那是一把混沌武士的长剑，剑尖挑破脚底，“艹蛋！”罗德一边咒骂着，一边继续前进。不走，不会受伤，但是只有死路一条。继续行进，也许还有找到出口的可能。此刻，罗德再也不想再找什么宝物了，搞不好命都在葬送在这里了。 绝对的黑暗中，自己变成了瞎子一般的存在。 罗德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渴望光明，哪怕一点点光源的存在，都能让自己找到求生之路。然而，一点光都没有。死寂一如亡者的世界…… 小心翼翼的挪动脚步，凭借记忆，罗德沿着之前进来的路返回，希望可以看到来自外界的光线。不知道在这里走了多久，或许仅仅只是几分钟，又或许已经走了半个钟头。无尽的财宝下方，突然隐约闪现着金色的光芒…… 罗德知道，那绝对不是金子的光芒，金子本身并无光芒，不过是反射其他光源而已。而这里没有光源，唯一的解释就是宝藏堆下有光源。难道出口在这堆数不尽的金币之下？罗德不禁产生了大大的疑问。 顾不得脚伤，他大步走向发光的位置。 透过淡淡的光线，罗德看清了周围的空间，和之前进来时一样，依旧是无尽的财宝，发光的光源体就隐藏在这堆落满灰尘的金币之下。 徒手翻开层层金币，光芒越来越明显。直到罗德的手触碰到了坚硬的物体。但是这一次，绝对不是武器，而是……一个规则的金属条。 兴奋之下，罗德扫开周围的金币堆，一本厚重的古书映入眼帘。光芒便是从这本书翻开的书页中绽放出来的！ 当你绝望时，便是希望到来之际！罗德再次坚信了这句话。他小心翼翼从杂物堆里捧起这本书。是的，此刻，这些数不尽的珠宝和钱币对他来说就是杂物而已。那只会阻碍自己逃出这里，只会绊倒自己。 打开古书，一行行古老而生涩的文字出现在眼前，那是属于熊神厄孙的文字。 罗德只是简单的读了一句，体内便犹如一股清泉涌入，瞬间消除了全身的疲惫，同时，目光变得清澈起来，周围的一切黑暗变得不再黑暗，目光穿透黑暗，罗德看清了整座内洞的全貌，这里，只有冰冷的石头和满地的珠宝。那把熄灭的火炬就在不远处，在无尽的钱币堆上躺着。在黑色与白色交织的线条中，罗德看到了远处那细小的洞穴出口。 是的，就像博古尔所说的，这是一本属于厄孙之子的古书。只有厄孙神选才能看得懂，也只有厄孙神选才能拥有它。罗德可以感觉到书中蕴含的强大力量，仿佛是它在寻找自己，而不是自己在寻找它。绝望中的一丝光明让罗德找到了它。 希望再次被点燃，手捧万兽之书，脚踩遍地黄金，罗德手握战斧，冲出了洞穴。此刻，黑兽人格里姆格?铁皮和巨魔王索隆格的战斗正进入白热化。 只见格里姆格?铁皮大吼着跳上巨魔王的脑袋，用手中的利斧死死抠住巨魔王的脖子。斧刃切开皮肉，割开喉咙，大量污血宛如雨水般从巨魔王的断喉出洒出。 地面宛如骤降血雨。 索隆格用尽全力抓着斧头，阻止这把斧头砍下自己的脑袋，它挣扎着，跌跌撞撞的撞向岩壁，仿佛整座山洞都因此颤抖了起来。 然而，无暇顾及铁皮与索隆格的恶斗，罗德大吼一声，命令所有人集合，撤出山洞。他们的使命已经完成，将绿皮引到巨魔王的巢穴，引发巨魔王与铁皮的争斗。 现在，是时候离开了。 在风暴闪电般的加持下，罗德像一头巨熊般冲杀。 战斧向前一挥，一头体型巨大的冰巨魔瞬间被劈成两截，又转身旋转战斧，雷霆战斧呼啸而过，将一个绿皮兽人的脑袋削飞，面前另一个的黑兽人举起盾牌阻止白熊领主突围，却被罗德一斧子砍趴在地上，还没来得及起身，战斧再次劈下，将手中的盾牌劈得粉碎……踩着遍地血肉，罗德冲出了山洞。身后，是十几名残存下来的北境战士。 他们每个人都身心疲惫，无论体能还是精神，都到了崩溃的边缘。但是此刻的大领主罗德，却如获新生，扑面而来的风雪染白了他的胡渣和眉毛，却无法阻挡他奋勇向前的脚步。一头头足以对人类军团造成恐慌的冰巨魔、混沌巨魔，在白熊领主面前，都是一刀切！ 更别提那些同样虚弱不堪的兽人。 身后，传来了格里姆格?铁皮和巨魔王索隆格的怒吼声，显然，这头野兽还没争斗完。但是罗德无暇顾及他们之间的战斗了。 冲出山洞后，无尽的风雪便将小队再次淹没。 博古尔昏迷不醒，众人只能凭借记忆艰难前行，上演绝地大逃亡。 好在白熊乌索克似乎认得路，它在前面带路，只是浑身白色皮毛，很快就融入大雪之中。 罗德将万兽之书系在腰带上，心里默默向熊神厄孙祈祷了起来。希望厄孙赐予人们勇气与力量，赐予他们抵抗严寒的能力。只有极少数熊神信徒拥有得到熊神赐福的机会。像大祭司叶斯科维奇、熊骑士团长西贝斯。大多数信徒一辈子也无法得到任何神迹。 终于，虔诚的祷告得到了回应。一行人开始感觉不到寒冷，仿佛一股无形的暖流涌入体内。将他们的疲惫与虚弱暂时消除。 但是即便如此，等待他们的，仍然是无尽的雪山和漫长的出山之路。进来时走多久，出去时就要走多久。甚至，出山比进山困难得多。进入巨魔山脉之前，他们有充足的食物，而现在，所有人身上的干粮几乎都吃完了。 漫漫雪山之路，绝境之路…… 第422章 爱慕与思念 春雪漫漫，丹尼斯站在魔法学院宿舍的阳台上，望着漫天风雪。已经是春夏之交的季节，然而，今年基斯里夫的气候却格外寒冷。雪花依旧在城市上空飘荡。这让她想起了遥远的北境，遥远的家乡。 自己已经五年没有回去了吧？噢，不，六年了。上个冬天已经过去了。时光好似流水，想抓都抓不住。父亲的面容如今已经有些模糊了，只是他的声音依旧清晰，他对自己的爱依旧在心底徘徊，不能抹去。丹尼斯知道，数百年来，多少女巫便是在这样时间的消耗中，抹去了对亲人最后一丝记忆和挂念。 然而，她不行。丹尼斯永远记得自己是罗德?劳恩的女儿，永远记得北境，永远记得黑锤堡。那个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她多么想回家，多么想换做雪鹰，翱翔于天际，转瞬即到家。但是却不行。纵然魔法的力量再强大，她也没有插上羽翼的能力。 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怎么样了……这些天，来自北方的消息越来越多。有人说，北境已经沦为一片散沙，守望堡没了，北境的主心骨不在了。绿皮北上，对北方造成不可逆转的毁灭。而冰雪女王看起来丝毫没有动兵支援的迹象。 当然，也有人说，北境出现了一个新的领袖，那就是罗德。自己的父亲成为了新的领袖？丹尼斯在心里呐喊着……这到底时好时坏呢？她甚至都在疑问。因为在人们口中，自己的父亲已然成为了对抗绿皮的第一人。他的声望与日俱增，甚至渐渐超过了冰雪女王……丹尼斯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监禁般的生活让她过早的成长，在看到了魔法学院无数的黑暗面之后，丹尼斯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在为怎样的沙皇服务。卡特琳娜不过是一个吸血鬼，她对权利的渴望超过了任何其他事物。 如果有两支军队同时站在她面前，一支是兽人、绿皮大军，一支是揭竿而起的暴民军，她绝对会将矛头对准人民军，因为，只有那只人民军才是真正向他统治权力发起挑战的军队，而那只绿皮军队，不过是为了毁灭和杀戮而来。即便王国覆灭，她也不会屈膝于任何人之下。这便是卡特琳娜。丹尼斯知道卡特琳娜便是这样的，也渐渐了解自己在为怎样一个暴君服务。但是眼下，她别无选择。 “丹尼斯，王子殿下来找你了。” 门外，导师安妮推门而入。 还没等安妮说完，卡特琳娜的之子帕维尔便抢身站在了导师安妮面前。 基斯里夫王子穿着天鹅绒外套，绣金披风通过银质圆环挂在左肩上，一头浅黄色的长发自然散在肩膀上，淡淡的光线下，王子颇有几分忧郁气质。 “我可以进来吗？” 帕维尔没有直接走进屋，而是在门口礼貌的问到。 当然，以他这样的身份，丹尼斯没有说“不”的权力。 “嗯，当然，王子殿下。” 女巫丹尼斯礼貌的回到。 很快，导师便识趣的走开。丹尼斯如今已是魔法学院的名人，不仅因为其天赋异常，法术能力强大，还因为她是女王之子帕维尔的追求对象。是的，明眼人都看在眼里。帕维尔每次来魔法学院，都有各种名义，但是谁都知道，他真正想见的人，是丹尼斯。 “我知道你今天不用上课，就来了。” 帕维尔关上门，动作轻盈的走到丹尼斯身边坐下。此时，丹尼斯已经从阳台上走回房间，坐在椅子上。静静的看着这位风度翩翩的基斯里夫王子。 作为魔法学院的天才女巫，丹尼斯拥有单独使用一间寝室的特权。这也在某种程度上方便女王找她。殊不知却让帕维尔捡了漏，使得年轻的王子更有机会和心爱的女巫单独待在一起。 “王子殿下，您总是对我的课程一清二楚。” 丹尼斯微笑到。一口洁白的牙齿微露，几根碎发飘荡在额头间，清纯模样让帕维尔无法自拔。 “当然，在魔法学院，除了丹尼斯，可没有人可以让我这么上心。”帕维尔高兴的说到，“对了，这里没有其他人，你不必这么拘谨，叫我帕维尔就行。” “好吧，王子-帕维尔。” “是帕维尔。” “帕维尔……” 丹尼斯重复了一句，帕维尔这才开心的笑了。他细细看着丹尼斯，仿佛在欣赏着自己心中的女神一般。年仅十四岁的丹尼斯如今已经长成一位落落大方而又不失童真的少女。她几乎有着精灵般的窈窕身姿，又有着清纯可人的面孔。同时，性格中那份天真烂漫依旧存留。这是让帕维尔夜不能寐，无法自拔的原因所在。基斯里夫王子身边并不缺女人，多少王公贵族都想将自己女儿嫁给沙皇之子，但是帕维尔一个都没看上。唯独对霜寒女巫丹尼斯如此上心。 帕维尔盯着丹尼斯看了一会儿，才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一件宝贝，确切的说，是一件礼物。 “给你的。” 帕维尔微笑着说到，并将礼物递到了女巫丹尼斯手中。 “是什么呢？” 丹尼斯好奇着问到。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帕维尔自信满满，仿佛比丹尼斯还要期待。 伸出纤纤细手，丹尼斯将精致的礼盒慢慢拆开，一座由水晶雕琢而成的城堡模型渐入眼帘。 “哇……” 看到全貌之后，丹尼斯不由得惊呼起来。那是一座北方边城黑锤堡的精致模型。在水晶上雕琢，这原本就是一项十分困难的活，所有水晶工艺品都是十分昂贵的奢侈品。价格超过了黄金。而眼前这座黑锤堡模型更是精致，可以想象，要雕琢出这样一块城堡模型的工艺品，至少需要一位手艺精湛的老匠人工作三个月以上。 帕维尔如此上心，让丹尼斯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从心底，她并不是很喜欢这位小王子，他是很帅，人也不坏，而且对自己十分上心。但是丹尼斯对他就是没有太大的感觉，她偶尔会思念他，但不是情人之间的那种思恋，更多的是因为她孤独而产生的依恋，希望有个人陪自己说说话，如此而已。丹尼斯心里有些复杂，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接受帕维尔的礼物，该不该接受他的好意。 “喜欢吗？” 正当犹豫纠结时，帕维尔开口了。他满怀期待，满眼都是关心。这不由得让丹尼斯心里荡漾了一下。 她点了点头。而王子则像得到玩具的孩子般开心的笑了。他许久没有这么开心了，仿佛看到丹尼斯开心，他就开心。这种情感几乎是不可控制的。他渴望和丹尼斯多待一会儿，珍惜和她待在一起的每一分钟每一秒钟。 “你喜欢就好。我知道，你离开家乡已经六年之久了，六年里，还没回去过一次。所以，我让人精心打造了这个模型，让你平日里也可以思念思念自己的家乡。” 帕维尔轻声说到。他观察着丹尼斯，在乎她的每一个举动，每一个表情。 “谢谢你，帕维尔。”丹尼斯嘴角扬起一丝纯真的微笑，但是紧接着，一丝忧郁写在她那张依旧稚嫩的脸庞上，“但是，你送我如此贵重的礼物，会让你母亲发现的……” “你是说我母亲吗？”帕维尔眼角闪过一丝傲慢和鄙夷，“她发现了又怎样呢？这是我赠予你的礼物，难道也需要经过她的同意？” 帕维尔站起来，不满的情绪跃然于脸上。 “不是这样说，我只是想说——冰雪女王不会让你这么接近一个女巫……” 丹尼斯走到帕维尔身后，轻声说到。 “这是我的自由，她无权干涉。”帕维尔斩钉截铁的回到。他转过身来，将一只手搭在丹尼斯肩上，“放心，我是基斯里夫王子，这点权力还是有的。我母亲就算现在不希望我和你走得过近，但是我相信将来她一定会改变观点的。再说，你也不是普通的女巫，你可是基斯里夫最有希望的女巫，若你出生在某个公爵家庭，你很可能现在就是女王之手了。” 面对帕维尔的好意，丹尼斯只是微微笑了笑，她拨开了帕维尔的手，小退一步。许多人际关系的复杂她还是知道的，冰雪女王是一个怎样的人丹尼斯十分清楚。她绝对不会因为别人的话而改变自己。而且，她对自己儿子，也不会像外界想象的那般亲近。 还有，自己对帕维尔的感情，到底是怎样的，丹尼斯自己都搞不清楚……在这之前，她还是和这位王子殿下保持距离吧，她想…… 第423章 雪山之下 格里姆格?铁皮坐在鲜血淋漓的尸体上，气喘吁吁。半个小时前，他刚刚将巨魔王索隆格的脑袋剁了下来，一天一夜的奋战，他终于将又一个对手打倒了。 靠的不仅仅是力量、速度，还有技巧。巨魔王拥有无比强大的再生愈合能力，在无数次劈砍都无效果之后，格里姆格?铁皮发现巨魔王被烈火烫伤的部位并无法快速愈合，于是，他想到了彻底将对手杀死的办法——用火焰。 当不死亲卫队的战士们将备用油脂递给他的时候，铁皮将所有的油脂涂抹在自己的斧刃上，而后用还在燃烧的火炬点燃了自己的战斧。火焰流星一般的战斧在空中乱舞，终于，最后一击，格里姆格?铁皮砍穿了对手的心脏。他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踩在巨魔王的胸口上，随后，那把六亲不认的斧头便应声劈砍而下，连着几斧子，将巨魔王索隆格的脖子劈成两截！ 他终于胜利了。而后，才发现洞穴里，洞穴外，躺满了人类、兽人和巨魔的尸体。进来的时候有六十几个黑兽人跟随着自己，而现在，仅仅剩下十二个。 更糟糕的是，洞穴外的风雪加大了。他们被困在这里了…… 格里姆格?铁皮眼中那嗜血的红光渐渐消失，他走到一个死去的冰巨魔面前，场上，冰巨魔和混沌巨魔无疑是最多的。但是，它们不能吃，巨魔肉不能当作食物。并不是每个绿皮都可以当大肚王的。那么，唯一可以支持他们度过这段时间的，唯有那些人类的尸体。 格里姆格?铁皮不知道这场大雪要持续到什么时候，于是他命令所有剩下的绿皮将那些人类的尸体处理了，把它们拖进山洞，再扒掉他们身上的一切盔甲和衣物，作为储备食物。 回忆起刚刚结束了那场战斗，格里姆格?铁皮可谓心满意足。那种爆发，那种充溢的力量，让他感到无尽的满足，这才是他想要的战斗。若是有机会，他还要挑战像巨魔王这样的对手，不，他要挑战比这更强大的对手。 是白熊领主将他引到这里的，当杀死巨魔王之后，格里姆格?铁皮感到那个人类领主着实太索然无味了。他的确可以和自己战几个回合，但是仅仅几个回合。而且，要找他打一架是那么困难，要跨越整个基斯里夫，追了整整两个多月，才勉强追上。铁皮知道，自己要的不是这样的对手，他要的，是可以将他置于死地的对手。连巨魔王也未能做到这点，更何况那个人类。 但是，接下来他要去哪呢？当这场暴雪停歇之后。他依旧没有了对手。 或许那个白熊领主会将自己带往下一个对手那里？格里姆格?铁皮坐在巨魔王的尸体上“沉思”着。他的确在沉思……而沉思后的结论是——自己必须再次追上白熊王，哪怕他不能带给自己新的对手，也要追上他。毕竟，巨魔王死后，似乎这一带唯一的对手，依旧是白熊领主…… 大雪两天后便结束了。当格里姆格?铁皮和十二个不死亲卫队战士走出巨魔王的巢穴后，他们看到了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人类逃走时留下的脚印不见了！被这场山顶的暴雪彻底掩埋了。 吼…… 格里姆格?铁皮发出不满的咆哮，他只能独自下山，失去目标让他懊恼不已。 但是他也不是傻子，最坏的打算，实在不行就再次杀到那座人类城堡，将白熊领主再次引出来…… …… 巨魔山脉脚下，当罗德一行人走出这座骇人雪山时，队伍中仅仅只剩下六人……又有七个人在翻越群山时倒下。和之前一样，他们根本没办法将尸体带出大山，只能任其在雪山中长眠。罗德知道，温度极低的情况下，这些尸体或许将长存几十年上百年……真不希望有一天被某个变态死灵法师复活…… 但是他们的确无能为力……只能抛下尸体，继续赶路。当走出群山时，所有人都筋疲力尽了。他们从未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渴望食物过，哪怕只是一碗热汤，也是人间最美的美味。 罗德只能让叶斯科维奇和乌索克去打猎，其他人暂时在一处岩石下休息。 “领主大人，我们是不是应该继续赶路？我担心绿皮会再次追上我们……” 刚刚停下来，熊骑士西贝斯便焦急的询问了起来。 罗德躺在岩石后面，笑着回到—— “没事，这次铁皮不会那么快追上。他要追上早就追上了，在我们撤退后绿皮没有马上追击，证明他们还在与巨魔王混战，索隆格是一个十分难缠的对手，伤口无限愈合，够铁皮斗一阵子了。如果他没有找到击败巨魔王的办法，绿皮们十天半个月难以下来。就算他们击败了巨魔王，等他们出来，风雪早已将我们的脚印掩埋。他们不认识路，很可能会迷失在雪山中。再怎么幸运，出山也需要一段时间。” “也就是说我们成功将绿皮引出基斯里夫了？” 西贝斯疲惫中带着兴奋。这原本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今，竟然完成了。虽然付出的代价是巨大的。 “还不敢确定。不要小看了铁皮的生存能力。” 罗德的神情凝重而忧郁。换做是其他兽人，别说和巨魔王单挑，就进山都不能活着出来。但是铁皮不是一般的兽人，那是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兽人战士。他可以不吃不喝连续奔跑三天三夜，耐力惊人。就算所有进山的绿皮都死了，只要格里姆格?铁皮还活着走出大山，所有分散在世界各地的绿皮兽人便会再次向他云集而去。 “不过也不要太悲观，我们已经完成了原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们这几十个人，将基斯里夫从灭亡的边缘拯救回来。这原本就是一次奇迹。” 罗德将手搭在西贝斯肩上，鼓励着这位年轻的熊骑士。 卡洛琳则拿着小匕首，将罗德脸颊上的胡须一点点的剃掉。进雪山前，大家还是文明世界的人，从雪山出来后，所有人的脸上，下巴都长出了浓密的胡须，好似野人一般…… 第424章 迷失之国 格里姆格?铁皮在黑暗潮湿的地道中前行，这里有温暖的空气和湿润的岩壁，更重要的是，地下拥有蘑菇。这是绿皮生存所需的必要食物。尽管铁皮可以三天三夜不进食，但是不代表他不会饥饿。与巨魔王一场血战，让他消耗了大量的体力，急需补充能量。 黑兽人们是在三天前发现这条地下暗道的，至于通往何方，何人所建，他们并不知道。只知道这里有地下水，有蘑菇，还能躲避地面上那些恼人的狂风和暴雪。 由于地面上的暴雪还未停歇，铁皮和几个黑兽人只能继续在地底前行，希望可以遇到点什么。食物？已经不再需要了。三天来，他们饱食了这里所有的蘑菇。现在，他们渴望着下一场战斗。 不得不说没有地精小子是一件十分糟糕的事，尽管平日里这些小东西会在身边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但是有时候他们的确可以提供一些有价值的情报。而现在，没有了地精，格里姆格?铁皮感到自己就像一个瞎子。他可以连续不断的砍杀对手，但是现在，他已经没有对手了。连身边的兽人卫队都快被他砍完了。 格里姆格?铁皮无法遏制内心那份嗜血与战斗欲望。他太需要一场战斗了，哪怕是毫无压力的屠杀也好。可是，这片土地真是一片狗屎！地上什么都没有，地下同样，什么都没有。铁皮终于理解为什么人类不在这里居住。连猎杀一头动物都需要跑半天，还需要看运气。不如生活在南方。所以，南方聚集了大片的虾米。可是他们毫无挑战，铁皮甚至不想再回头。 突然，地穴深处，响起了几声细微的叽喳声。尽管很细微，但是仍然被铁皮察觉到了，那是鼠人的声音，老鼠的声音铁皮印象尤深，他在矮人废弃的地堡下靠屠杀鼠人度过了一整个冬天。还被一只强大而灵敏的鼠人刺客刺杀过…… 内心那股的战斗冲动与欲望让他恨不得立马操起家伙，砍死这两只老鼠。但是格里姆格?铁皮同样知道，鼠人不是独居生物，他们是群体性生物。这两只老鼠会在这里出现，证明会有更多的老鼠在这里。 或许这条地道就是通往又一个鼠人巢穴的。那又是一窝老鼠，至少也有几百只。 格里姆格?铁皮这样想着，他知道，自己不能打草惊蛇，而是要顺藤摸瓜。盯紧这两只老鼠，或许就可以找到他们的老巢。一百只鼠人？两百只鼠人？或者再大一点，四五百只？总之，只要找到，便可以再痛快的杀一回，至少可以熬过几天。或许几天后暴雪就停了。 格里姆格?铁皮这样想着，他让手下停止行动，潜伏起来，远远观察着这两只鼠人。 这是两只地道鼠，属于鼠人氏族中巡逻兵。它们隔得很远，生怕鼠人闻出他们身上的气味。 果然，两只鼠人在潦草巡视一番后确认环境安全，便原路折回。 铁皮跟了上去，他的眼睛紧紧盯着两只老鼠。希望这不是幻象。 嗯……它的确不是幻象。格里姆格?铁皮几乎可以闻到老鼠身上的气味。和自己一样，带着几分腥臭。但是血液更少，相比于兽人，鼠人的鲜血少得可怜。 在穿过长长的暗道之后，两只巡逻鼠来到了一座古老的石门前。石门前，是四只全副武装的氏族鼠。 格里姆格?铁皮只觉得一阵热血涌上心头，即便隔着一段距离，但是铁皮似乎已经闻到了几只大老鼠身上散发出来的血之气息。 宰了它们……宰了它们…… 无法遏制的冲动在内心腾起，而他，也不必再隐忍。已经知道路口了，这道石门后面，必然又是一个鼠人巢穴。甚至很可能是一个鼠人王国。格里姆格?铁皮知道，是时候开杀了，等这道石门关上，他便很难进去了。 吼…… 一阵震动地道的怒吼声传来，在鼠人守卫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黑暗中一把利斧旋转呼啸而来，一斧子劈穿了一个氏族鼠守卫的身躯。剩下三个鼠人守卫立即高喊警告同类，同时做好了战斗准备。 但是，几乎就在一个心跳的时间，黑暗中扑来一个高大的阴影。将正准备吹响警戒号的鼠人守卫一把扑倒在地，仅仅一拳，格里姆格?铁皮便将这个鼠人守卫的脑袋砸爆。各种汁液和血水溅洒了一地。其余两只氏族鼠守卫立即举起长矛刺向入侵者。 然而，格里姆格?铁皮顺手拔出插在鼠人尸体上的战斧吉斯尼克。染血的战斧在空中划出一个半圆，只听见一阵钢铁呼啸的声音传来，两个鼠人守卫瞬间被砍飞了脑袋！ 其中一枚脑袋像炮弹一般砸在巡逻鼠的背上，血腥与恐惧在鼠人中迅速扩散。 仅存的巡逻鼠跌跌撞撞的爬回门内，却被黑兽人一把抓住尾巴，格里姆格?铁皮怒吼一声，将即将爬进门的鼠人抓出来，扔向石门。空气中再次传来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鼠人卫兵的脑壳被砸得粉碎。 不到十秒钟，门口六只鼠人守卫被杀得鲜血淋漓。这时，格里姆格?铁皮才踩着鼠人的尸体，扛着战斧，大摇大摆的走进石门内。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座完整而庞大的鼠人要塞。规模比他之前见过的任何鼠人要塞都要庞大…… …… 天地一片苍茫，北地狂风呼啸，伴随着鹅毛大雪，飘向罗德一行人。 原本计划一周内返回北境，如今看来，却是遥遥无期了。巨魔国度不像基斯里夫，基斯里夫虽然地处北方，但是一年好歹有四季，而巨魔国度则毫无四季之分。这里，常年被白雪皑皑，常年狂风肆虐。黑暗森林是一个分水岭，黑暗森林以南，农作物还能生长，勉强可以住人。黑暗森林以北，则几乎是寸草不生。就算有，最多就是苔原地带。 毫无疑问的，罗德和卡洛琳、叶斯科维奇等人再次遇到上了暴雪天气……在能见度极低的环境下，他们根本看不清路。甚至不知道自己走的方向是否正确，罗盘时而有效，时而失灵，让他们毫无头绪。 这种时刻，罗德甚至开始羡慕起鼠人的挖洞技能，若是可以，他们可以就地挖洞，来躲避这场在地面上肆虐的暴风雪。可是毕竟人类不是鼠人，没有这方面的能力，对于人类来说，挖掘地道可是一项技术活，还是一项苦活累活。 罗德抬起头，狂风吹散了他的头发。隐隐约约的，前方似乎是一顶顶圆锥状的帐篷…… 第425章 北风呼啸 四周冰天雪地，暴雪稍微停下了一些，但仍然是灰蒙蒙的一片。 乌鸦在头顶盘旋，黑色宽大的翅膀扇动着冰冷的空气，远处的帐篷让罗德感到不安。正准备下令大家原路返回。却听到白熊乌索克咧嘴发出的阵阵低吼声。 乌索克不会无缘无故低吼，若是有，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它感到危险来临，对周围的人发出警告。果然，雪幕中，一条条雪白色的身影渐渐显现。那是冰原狼的影子。 几条……不对，是十几条浑身覆盖着白毛的冰原狼将罗德一行人围住了。它们同白熊乌索克互相嘶吼着，用爪子刨着地面上的雪。罗德知道，那是进攻的前奏。 单单十几条狼不足为惧，但是很快，罗德发现这不是一只单独的狼群，在十几条冰原狼身后，是成百上千的人类。他们是……诺斯卡人…… “该死的，我们被包围了！” 叶斯科维奇痛恨中说到。 “那就让他们来吧，矮人却不在野人面前屈服，连巨魔王我们都扛过来了，更何况区区几个诺斯卡野人。” 格隆迪?铜斧大声喊到，矮人用战斧敲击着钢盾，发出饱满浑厚的战吼声。 “不，不是几个，而是上百，或许有上千个。” 罗德补充到。大雪天气淹没了这些部落战士的行踪，相比于诺斯卡人，罗德这帮人并不熟悉这里的地形和气候，所以，答案就是刚刚他们误入部落领地时已经被盯上，并被悄悄包围了。 正可谓祸不单行。刚刚甩掉铁皮，躲过巨魔王，又要面对海量的诺斯卡野人。罗德不由得感叹压力山大。 正当寻思着如何突围时，四周的冰原狼已经嘶吼着冲上来。 矮人碎铁者格隆迪第一时间将大盾横在胸前，身体半蹲，做出绝对防御姿态；同时，大萨满叶斯科维奇手握长矛，掷向最近的一头冰原狼；博古尔一如既往，手握战斧便冲了出去；熊骑士西贝斯握紧战锤，站在罗德身旁，等待着狼群冲上来与之誓死一搏；卡洛琳则将法杖猛的插进地面，原地施法。 风雪围绕着她打转，形成一股不自然的风暴旋涡，蓝色的光芒从霜寒女巫身上绽放开来，冰霜能量形成一股寒潮，在冰原狼扑上来的一瞬间，霜寒女巫周围的空气温度骤然下降，寒潮像一股冲击波般扩散出去，瞬间将即将起跳的数条冰原狼冻结在原地！ 吼…… 小队成员们发出怒吼，朝着包围而来的诺斯卡人发起冲锋。 罗德大斧一挥，砍飞了一个诺斯卡步兵的脑袋，带着飞溅的血花，抽回战斧，用斧柄末端捅进了另一个诺斯卡掠夺者体内，战斧末端的尖刺刺穿诺斯卡掠夺者战士的胸膛，从背部穿出！尖刺末端还带着诺斯卡步兵破碎的内脏。 将战斧从步兵体内猛的拔出，罗德挥舞着战斧砍向下一个逼近而来的野蛮人。 诺斯卡战士举起了盾牌，但是还是无济于事，雷霆战斧剖开了圆盾，一斧子劈进诺斯卡战士的脑袋里，血水从脑壳中溅出，将战斧彻底染红。 迎面冲来了一个诺斯卡掠夺骑兵，然而，骑兵信心满满的冲锋在白熊领主眼里不过是小菜一碟，他之前面对过无数次这样的冲锋。只见骑兵冲来的一瞬间，罗德低身躲开长剑的劈砍，同时，手中战斧猛的向战马下盘削去。 锋利的战斧劈断了战马的前腿，高速奔跑中的战马马失前蹄，痛苦的倒下，连同马背上的骑兵，一同栽倒在雪地里，溅起大片雪雾。 一头凶狠的冰原狼试图从身后偷袭罗德，然而，扑上来的时候，却被另一头体型比它庞大数倍的野兽压在地上摩擦。巨熊乌索克狂吼一声，将半空中的冰原狼扑了下来，落地的一瞬间，尖锐而锋利的牙齿已经咬住冰原狼的喉咙，温热的血水将白熊的脸染得煞红，随后，乌索克从冰原狼身上起来，身下那具冰原狼的尸体已经被血水所包裹。 冰冷空气中射来的冷箭命中了乌索克结实的后背。巨熊愤怒而痛苦的咆哮着，它撞开人群，将那个射冷箭的部落射手一爪子拍死，熊爪拍烂了诺斯卡弓箭手的脸颊，抓起一滩血肉模糊的皮肉，巨熊在人群中发出狂野的咆哮声。 几个诺斯卡掠夺者围着矮人格隆迪发起群攻。但是，即便在无法防守到的角落，诺斯卡步兵的长剑和斧头也无法击穿碎铁者的铠甲。只听见阵阵钢铁碰撞声传来，格隆迪身上除了刀剑碰撞擦出的火光，其他的，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就像一座铁桶一般屹立在原地，任凭四五个诺斯卡人猛攻猛砍，丝毫不能撼动他半分。 而后，格隆迪紧握战盾，猛击了面前的敌人，诺斯卡掠夺者被当头痛击，昏倒在地，碎铁者战斧紧随而至，一斧子砸烂了他的脸孔……再转身，冰原狼扑向了他的后背，却发现整个矮人都被铁甲包裹着，无从下口，格隆迪一声不吭，用尽全力，将巨大的冰原狼从背后拽了下来，锋利的秘银战斧一斧子剖开了冰原狼的心脏。 冰雪天地里，血淋淋的战斗持续着，然而，即便倒下的诺斯卡人已经多达上百个，他们的进攻依旧没有减弱的迹象。 罗德知道，自己身边这些人，可以不休息，不间断连续作战数个小时，但是，这之后，也会有体能消耗的问题。毕竟，不是人人都是铁皮，就算是铁皮，也有体力耗尽的那一刻。 “罗德，冠军决斗！” 不远处，叶斯科维奇振臂高喊着。 罗德骤然反应过来，这是一支庞大的诺斯卡氏族，然而，它并未被混沌所污染，也就是说这帮人依旧追随传统。冠军对决，双方首领角斗，赢的一方决定战斗的胜负，看似野蛮却简单有效的办法。一旦呼唤冠军对决，便不能退却。退却的一方只会被视为懦夫，挑战者若是中途反悔，只有面临被乱刀砍死的命运。被挑战者若是不应战，同样会被视为懦夫，北方部落追随强者，一个被认定为懦夫的人，将没有资格领导氏族。 所以，一旦冠军决斗发起，便只有应战。诺斯卡氏族的首领们也通常是在不断的决斗中历练成为部落中的最强者。 第426章 冠军之战 罗德怒吼一声，将战斧插在地上，用标准的北方部落语向对方领主发起决斗。 寒风呼啸，白雪纷飞…… 人群中，渐渐走出了一个人影。他的身材比旁边的氏族战士高大强壮许多，身上穿着重甲，一张巨大的熊皮披风挂在两肩，自然向身后垂去。从没有穿戴铠甲的手臂上，可以看出他那一身肌肉，强壮如巨魔山的灰岩。显然，这便是氏族的首领。 罗德注意到这个大首领身上穿的铠甲，不是一般的铠甲，它的样式十分诡异，仿佛是无数白骨磨碎之后重新聚合而成，整副铠甲通体雪白，远远看去，好似一幅白银亮甲。几乎可以反射太阳的光芒。 部落首领一出场，所有诺斯卡战士自觉的为首领让出了一条路。他们像崇拜神灵一般看着自己的首领。通过部落战士的呼喊，罗德可以依稀听出这个部落酋长的名字，他叫瓦拉米尔，而这个庞大的诺斯卡氏族叫艾斯林氏族。 部落酋长，同时也是部落中最强大的战士——瓦拉米尔站在罗德面前。他们几乎有着相同的身高和体格。经过刚才的厮杀，罗德已经一脸血迹，而眼前这位部落大酋长依旧面容白皙。 他脱下自己的熊皮披风，从背后掏出一柄半人高的巨大战锤。那是一把黑铁战锤，浑身漆黑宛如煤炭一般。战锤尾部挂着一颗风干的骷髅头，走路着骷髅敲打着锤柄，发出乓乓乓的响声。 罗德也将自己的披风递给了叶斯科维奇。说实话，罗德很疲惫，从巨魔山山顶一路下来，又穿过茫茫无人区，一路上风餐露宿，身体消耗巨大。而对面这帮诺斯卡人，显然精神饱满，斗志昂扬。然而，这场决斗又是不能不进行的，因为自己身后这帮人都靠自己去救活，其中还有自己的妻子卡洛琳……不杀死对方首领，他们是绝对不可能突围的。聚集在这里的诺斯卡战士可能有上万人之多。这是一个庞大的氏族。 “父亲，请赐予我力量，让我战胜这无边的黑暗。我将我全部的虔诚献于你，我将我的生命托付于你……” 部落酋长盯着罗德。而罗德则趁战斗还未打响的时候，低声祷告着。 恍惚之中，罗德又见到了那个梦。又见到了熊神在林间咆哮，最后亲手撕下敌人铠甲的样子。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或许，自己会遇到暴风雪，会误打误撞闯入诺斯卡人的地盘，也是熊神的旨意？ 正当思索困惑的时候，部落大酋长瓦拉米尔发起进攻了。没有那么多矫情的对话和谩骂，野蛮人希望看到的，只有流血和厮杀。他们渴望看到敌人被自己酋长锤成肉酱的画面。 罗德知道，他们如此渴望……然而，自己决不能倒下，连铁皮自己都扛过，更何况诺斯卡人的酋长？ 白熊领主大吼一声，抡起雷霆战斧，迎面回击。 雷霆战斧躲开黑铁战锤，在部落大酋长腰间留下一道深深的口子。同时，身体交错而过的时候，罗德灵活的躲开了瓦拉米尔野兽般的扑打，跳到另一头。 他们交换场地，大酋长的腰间留着鲜血，那正好是那副铠甲没有防护到的部位。 首次交手，卡洛琳悬着的心稍微放了下来，她原本担心自己丈夫正在以疲惫之躯应战，而现在看来，对方并不是什么战神一样的人物。虽然是大酋长，但是和那个兽人比起来，实力还是有所差距。 罗德在场边游走，观察着对方的弱点，同时寻思着如何发起下一次攻击。 瓦拉米尔同样，紧握战锤，眼里只有对手。 冠军决斗不是儿戏，至死方休是它的准则。他必须击败这个外来者，维护自己大酋长的地位。 很快，他们发起了第二轮进攻，部落大酋长怒吼着冲锋，罗德同样咆哮着冲向对手，雷霆战斧高高举起，带着熊神的强大力量，劈向部落大酋长。瓦拉米尔紧握战锤，横扫而来。两把沉重的武器在空中猛的交汇击打在一起，发出震撼人心的巨响。一瞬间，部落大酋长似乎被这股力量所威慑，他从未想过，一个南方的人类，竟然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而且，这个人明明已经在风雪中战斗了那么久，浑身血迹斑斑，他应该已经体力透支了。但事实却是他依旧拥有近乎无穷的力量。 战斧死死压下来，瓦拉米尔手臂颤抖着，浑身颤抖着，而罗德则感到一股原始的力量正源源不断涌入体内，犹如奔腾的河流，喷薄的涌泉。 白熊领主怒吼一声，将瓦拉米尔顶开。紧跟着就是一脚，部落首领被踢翻在地。挣扎着起身之际，锋利的秘银战斧已经自头顶劈下。 情急之下，瓦拉米尔翻滚着躲开，起身时顺势一拳，打在罗德脖子上。 罗德跌跌撞撞的后退着，两人脸上都带着血。然而，正当瓦拉米尔抓起武器，准备一锤敲碎对手脑袋时，罗德反手一抓，握紧了大酋长的手腕，同时，岩石般的脑袋猛的撞向瓦拉米尔的脑壳。 部落酋长被撞得头昏，仰面朝天的倒下。 抓住这一时间间隙，罗德咆哮着扑上去，雷霆战斧毫无留情的斩下，然而，生死一瞬间，瓦拉米尔再次翻滚身体，躲开劈砍，同时一拳打翻罗德，再次抓起黑铁战锤，朝白熊领主扑来。 然而，这一次，等待他的，不再是一个普通人类战士…… 只见，罗德头顶的天空出现了一股不自然的乌云，浓密的乌云中央，是一个诡异的旋涡，闷雷声从云层中响起，所有人都不由得抬头望向天空。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炸响，一道霹雳闪电径直从高空中落了下来，在部落酋长瓦拉米尔冲上来的前一秒，罗德手中的战斧被蓝色的闪电环绕着，仅仅一瞬间，大酋长感受到了死亡的召唤。 他用尽全力，抡起战锤砸向面前这个挑战者。 但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还是失败了。厄孙神选、托尔神选，罗德?劳恩，仅仅一斧子，便将他劈飞了出去…… 大酋长那看似无比强壮的身体被炸飞老远，那把战锤也被击飞老远，他口中吐着血泡，因为痛苦，脸庞扭曲着。但是他还未阵亡。那副铠甲，是的，那副强大的铠甲救了他。让他不至于被闪电击穿。 第427章 万兽之王（上） 呼啸的北风中，罗德手握雷霆战斧，一步步逼近倒在地上的部落酋长。 可以听到周围部落战士发出的阵阵低吼声，他们多么想冲上来，乱刀将这个外来者砍死，然而他们不能这样做。冠军决斗，这是部落的传统。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是延续了上千年的传统。没有人可以凌驾于这条法则。 所有人只能看着这个南方佬一点点的逼近部落大酋长。 瓦拉米尔从剧痛中缓过来，他感到浑身都被一股电流灼烧，他的手臂和大腿血肉模糊，一片焦黑，唯有被胸甲保护的身躯安然无恙。 终于，在挑战者冲上来之前，他站了起来。然而，还没站稳，罗德又是一拳，将这个不可一世的大酋长再次打倒在地。在没有得到混沌祝福之前，已经没有北方战士可以成为他的对手。毕竟，普通人根本无法承受雷电之击。也无法承受熊神般强大的力量。 白熊领主一只脚踩在部落酋长的胸口，没有一句矫情的废话，罗德手握战斧，在众目睽睽之下，猛的劈向酋长的脖子。 刹那间，大酋长的脖颈被砍成两截，那颗鲜活的头颅滚落到一旁，猩红的血水从断颈处喷涌而出，喷射了好一阵子才变成流淌状。顷刻间，四周死寂无声，按照部落的传统，击败大酋长的人，将成为氏族新的首领，但那是在部落内部挑战时的情况，而眼前这个人显然不是部落的人，他是外来者，看样子还是基斯里夫人。让一个南方佬统治部落？这是谁都无法接受的。 而罗德同样，对当部落酋长毫无兴趣，他半蹲在尸体前，端详着套在瓦拉米尔身上的这幅铠甲。是何种力量，让它承受住了风暴闪电般的一击？好奇心的驱使下，罗德伸手触碰了这件白骨般的战甲。一瞬间，一股熟悉的力量涌入体内，好似冥冥之中，这便是属于自己的盔甲。他听到了熊神厄孙的低语，听到了北地狂风呼啸，同时，一些模糊而又熟悉的画面在眼前一闪而过。那是杀戮与流血，混沌南下，北方血流成河…… “穿上它……” 鬼使神差之下，罗德扒下了部落首领瓦拉米尔身上的胸甲，将它套在自己身上。一瞬间，他仿佛可以听到千万头战熊在咆哮，嘶吼。仿佛，它们就在体内，仿佛，它们就在这幅铠甲里，是它们的血液和骨头铸造了这幅铠甲。 罗德似乎看到了这幅铠甲的铸造过程……那是属于熊神厄孙的铠甲。 无法遏制的力量让罗德仰天大吼，吼声响彻天地，也惊醒了这群诺斯卡战士。从死者身上扒下战甲，在他们的传统里，这是对死者的大为不敬。 “杀了他！” “酋长之位不属于他！” 只听到人群中有人大喊。 举目四望，无数凶猛的诺斯卡人高举斧头，大剑，犹如潮水般再次向罗德一行人扑来。 情急之下，卡洛琳将法杖高举向天空，冰霜魔力在她指尖汇聚，形成一股源源不断的寒冰气流，北地的严寒加强了霜寒女巫的发力，在诺斯卡掠夺者们扑上来的一瞬间，冰霜之环从女巫四周扩散出去，瞬间将二十几个诺斯卡战士冻成冰雕。 众人挥舞着武器，和再次逼近的诺斯卡战士血战在一起…… 罗德怒吼着将手中的战斧一分为二，将其中一把战斧投掷出去，秘银战斧上电流涌动，环绕着雷神战士飞舞，将罗德周围一圈的诺斯卡步兵砍成肉泥…… 同时，拥有了厄孙战甲的罗德手握战斧，一头扎进人群中。自己必须这样做，不为基斯里夫，不为北境，只为跟随自己的这帮人，重要的是，卡洛琳也在其中。自己必须保护好她。 北地的天空一片苍茫，雪花纷飞，迷雾般的雪幕中，巨熊咆哮，闪电在人群中跳动，将一个个靠近的部落战士撕碎。 罗德大斧一挥，砍下一个诺斯卡步兵的脑袋，另一把斧子随即砸出去，砍穿了另一个诺斯卡步兵的肩膀，士兵惨叫着倒下，而罗德只是做了一个收手的动作，战斧呼啸着再次回到自己手中。紧接着又是一斧，劈断了左侧士兵的长剑，径直插在了他的胸口，靠近心脏的位置。再拔出来时，血水喷溅…… 飞雪将头发染白，血水又将它染红，将凌乱的头发凝固成一条条鲜红的血痂…… 一名部落猎人朝正在乱军中厮杀的罗德投来长矛，锋利的长矛却在击中铠甲的一瞬间被直接弹开了。那副原本穿在他们酋长上的铠甲是如此坚固，连闪电都无法击穿的铠甲，自然也无惧任何普通攻击。 血腥的搏杀下，倒在小队周围的部落战士已经多达两三百人，然而，这远远不够。举目四望，依旧是密密麻麻的人群，人头攒动，喊杀声震天。显然，数量上占据绝对优势的诺斯卡人不会放弃。 危机时刻，罗德想到了腰间的万兽之书。几周前，自己便是靠着它，走出无尽群山的。而现在，自己再次需要它…… 召唤群兽……罗德没有试过，但是控制野兽的本事叶斯科维奇早已教会自己。 “格隆迪，帮我顶住，保护我两分钟！” 乱军中，罗德大喊着让矮人战士过来帮助自己。他需要时间，一点点的时间来翻阅这本古书，并且读出其中的古老语言。 碎铁者格隆迪很快拖着一身重甲小跑到罗德身边，和熊骑士西贝斯组成临时的防线，将站在中间的罗德保护了起来。 血肉横飞的战场上，罗德将战斧插在雪地里，随后翻开了这本厚重的古书。半个月来，无数次的翻阅让罗德轻车熟路的找到了召唤兽群的那一页。 按照厄孙古老的语言，念起了上面的文字，它不属于咒语，而是神术。而且，不同于法师利用魔法之风施法，召唤兽群需要绝对的领袖人选，需要经过兽群的同意，这是一个交流的过程，一个恳求的过程。恳求万兽加入战场，支援它们的领主。 当古老的语言被念起时，罗德仿佛置身于一个灵魂的世界，周围的一切变得模糊，虚幻。那些凶狠的部落战士，渐渐变成一个个虚幻模糊的影子，他可以听到兵器击打的声音，然而，和兽群咆哮的声音比起来，那些铁器击打的声音显得如此弱小。 一把长剑差点砍中他的背，然而，罗德毫无反应，他专心致志，全神贯注，与万兽之灵交流。 在灵魂的世界里，仿佛过去了很久，然而，现实的世界里不过区区几分钟，当罗德从虚幻的灵魂之界中缓过来时，他看到格隆迪浑身上下已经沾满了敌人的血水，西贝斯的左臂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鲜血正从他隆起的肌肉里渗出。 然而，兽群已经到来。大地开始颤抖，天地一片苍茫，所有人转身望向凄凄雪原，那里，正在腾起一大片风暴般的雪雾…… 第428章 万兽之王（下） 大雪纷飞，寒风刺骨。 罗德可以感受到群兽奔腾的力量，那股力量，原始，充满野性。狂放而不拘。 罗德甚至可以感受到寒风刮过兽群毛皮的撕裂感，还有那无尽的雪花带来的冰冷触感。这一刻，罗德可以感知兽群的存在，同样，兽群也可以感知召唤他们的神使的存在。 大地剧烈颤抖着，不少诺斯卡人纷纷转头，四处张望。只见雪原上，大片兽群的身影显现，当人们看清那些野兽时，已经来不及了。 领头的是一群狂暴的披毛犀，那比帝国坦克还要巨大的北方犀牛，身上是厚厚的牛皮和茂密的长毛，几乎就是一群重装坦克，或者说比重装坦克还要致命，因为它们奔跑起来的力量足以撞碎面前的一切。别说血肉之躯，连普通的低矮城墙都会被瞬间冲垮。 在这群披毛犀身后，则是各种不同的雪原兽群。所有的野兽像是被某种神秘力量感召，杀进战场。连部落最忠诚的伙伴-冰原狼，都感到瑟瑟发抖。这让原本信心满满的诺斯卡人瞬间充满了恐惧。 他们开始溃逃，毫无秩序的溃逃。没有首领的指挥，军队无法完成最基本的列阵，即便几个长老奋力指挥，带领自己的族人御敌。但是收效甚微，因为根本没有人会想到酋长会阵亡，群龙无首的氏族面对突如其来的狂暴兽群，显得如此混乱，手足无措。 当领头的披毛犀群冲进来时，人群一哄而散。带着狂暴的冲击力，披毛犀一路狂冲，一路碾压，成片的部落战士被撞飞到天上，落地时又遭到后面跟上的野兽碾压，身体血肉模糊，血水染红了雪地，好似一场大屠杀。 就连那壮实的部落骑兵，也被披毛犀一把撞倒，战马嘶鸣着倒下，骑手则被披毛犀巨大的犄角刺穿，整个人插在上面，跟着兽群奔腾，血水狂飙…… 惨叫声、嘶吼声不绝于耳。 包围圈的中心，罗德扛着战斧，将雷霆战斧猛的砸向地面，一瞬间，蓝色的闪电在大地跳动，沿着裂缝，在人群中撕开了一条口子。 “跟着我，冲出去！” 混乱的雪原上，罗德用尽全力大喊着。 小队成员开始跟着他们的领主撤退，沿着缺口，众人狂奔着，躲过混乱的人群，罗德一把将战斧砍在一个挡道的诺斯卡战士身上，刚刚拔出斧子的时候，一头巨大的雪鹰便尖唳着从眼前掠过，将另一名正准备袭击罗德的诺斯卡猎人抓到空中，雪鹰的利爪深深刺进眼窝，部落猎人在惨叫与挣扎中，血水直流。 交错的人影，狂暴的兽群，将这片原本安静的雪原搅得天昏地暗。 拥有厄孙之甲后，罗德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好似有用不完的体力。他躲过一个部落骑兵的突刺，单手夺下长矛，将部落骑兵直接从马背上拽了下来，同时翻身上马，战马高高跃起，将原先的骑手一脚踹倒，前蹄落地时，踩住了那名骑手的胸膛，将他的血水都挤了出来。 罗德冲过去，将卡洛琳一把搂住，抱上战马，同时，白熊乌索克在前面开道。巨熊咆哮着冲锋，撞飞一切挡道的士兵，马匹更是在听到巨熊冲来前便挣扎着跑开。 白雪纷飞中，卡洛琳的长发贴着罗德的脸颊，身体紧紧挨着，生怕一不小心会掉下马背。不知道这样混乱的冲刺状态持续了多久，当罗德一行人冲出包围圈之后，远处的部落依旧处于混乱之中。 然而，当罗德远离之时，兽群也不再狂暴，开始各自退去。 …… 他们在一处小山岗上停了下来，大家实在跑不动了，便在这里稍做休息。高处可以便于观察，一旦有追兵便可以第一时间发现。虽然他们已经远离部落，但是不敢保证什么时候这群野蛮人不会再追上来。自己杀了他们的酋长，还抢夺了酋长身上的宝物。罗德不敢保证诺斯卡人是不是还会再追上来，毕竟，兽群只能拖住一阵子，当自己离开时，当万兽之书的神术结束之时，兽群还是会退去的。它们不可能无限狂暴，替人类作战。 大雪已经停了，一抹恢弘的深红布满西边的天空，将原本苍白的大地映得殷红，仿佛流动的海洋，显得大气而壮丽。只不过这种壮丽让罗德联想到几个小时前的浴血厮杀。那里，此刻应该布满了上千具部落士兵的尸体。 这是一个大氏族，否则它承受不起这样的打击。有些小氏族只有一两千人，经过这么一折腾，几乎等同于灭族。 夕阳下，手中的秘银战斧反射着耀眼的银光，罗德连忙扯下一块黑布，将战斧裹了起来。他们不能生火，怕炊烟会招来追兵。 格隆迪从腰间取下一块腌肉，这是刚才他从诺斯卡人那里抢过来的，还有几根血肠和鱼干。不得不服，矮人在如此混乱的战场上竟然还记得抢食物……就罗德亲眼看到的，格隆迪至少被各种武器重击了二三十下，换做是普通人，一下就足以致命。 但是格隆迪看上去依旧完好无损，除了手背略有擦伤，其他地方，一点事没有……不愧是碎铁者……罗德只能暗自感叹。 其他人则没有那么幸运，西贝斯为了保护领主，手臂被撕开一道深深的口子，即便缠着绷带，鲜血依旧不断往外渗。叶斯科维奇的腰间被刺伤，同样，被纱布包裹的部位一片血红。同时，他的脸上也多了几条伤疤。博古尔则全身都是伤口，再次被格隆迪连拖带拽的拉出战场，此刻正靠在石块上呼呼大睡…… 卡洛琳的情况稍微好一些，只是受了点轻微的擦伤，疲惫的靠在罗德肩上，静静的闭上了眼睛。所有人都在抓紧时间休息，似乎只有罗德一人，依旧保持着充沛的体力。他将手放在这幅胸甲上，感受着它的力量，感受着它的澎湃力量，感受着熊神之怒，无数北方战熊的力量在体内横行，充盈着全身每块肌肉，每寸皮肤…… 第429章 混乱城区 丹尼斯从睡梦中被叫醒，大导师艾琳只是简单的口头通知，要求她五分钟后到走廊集合。迷迷糊糊中，丹尼斯不得不起身换衣服，战斗法袍，这是很少被穿戴用于正式场合的，如果需要，那必定是什么大事件。 一开始她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直到看到走廊上聚集着整个魔法学院最优秀的战斗女巫，丹尼斯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姐妹们，暴徒们已经聚集在冰雪冬宫门前，仁慈的女王陛下一让再让，但是这群暴徒丝毫不懂得感恩。决意要冲击班达加皇宫。做好准备，等候我命令，必要的时候，魔法将成为我们的武器，协助冰雪女王铲除这些暴徒。” 大导师艾琳在众战斗女巫前发表着简短的演讲。丹尼斯这才知道，此前愈演愈烈的难民潮终于引发了一场大规模暴动。也就是说，今晚，他们要面对的，并不是异族和野兽，而是一群饥肠辘辘，几乎手无寸铁的平民。当然，在艾琳和冰雪女王口中，他们成了暴民。 丹尼斯并不是没有实战经验，先前以一人之力对抗亡灵军队，后来绿皮兵临城下，自己又协助女王陛下施放暴风雪。如果说魔法学院里有谁比自己战斗经验还要丰富的，恐怕只有几位大导师和高阶战斗巫师。 其他人，大多数还是学徒。 对付一群手无寸铁的平民，这并不难。但是丹尼斯却感到内心无比压抑。自己被送到魔法学院那么长时间，努力学习魔法，到头来却是为了干这些？先是协助冰雪女王施放暴风雪，结果是虽然挡住了兽人的入侵，但是也将农民们的农田吞噬摧毁，饥饿和贫穷促使了这场暴动……而现在，自己又要响应女王的号召，用无比强大的魔法对付这些所谓的暴民？ 他们的确是暴民，焚烧建筑物，在城里打砸抢掠，强暴民女……然而，是谁将他们逼上这条路的？在一个个凶狠扭曲的面容下，是一张张原本淳朴，遵纪守法的普通平民。 高墙外，零星的枪响声已经传来，丹尼斯努力逼自己不去想这些。她必须装作很镇定，坚决执行冰雪女王的一切命令。但是……她还是多么渴望自己不要亲自出手，用冰冷残酷的冰霜魔法去杀死那些“暴民”。 …… “父亲！我们真的要这样做吗？” 基斯里夫城市广场，雪鹰军团全副武装，占据了这里。五百名射击军士兵从城墙上调遣下来，供弗拉基米尔伯爵指挥。年轻的鲍里斯直到开战前依旧在质疑父亲的决定。 当然，这并不是弗拉基米尔的决定，他不过是遵从冰雪女王的命令，铁腕镇压这些暴乱的民众。 被焚毁的城市建筑在不远处燃烧着，滚滚浓烟布满天空，遮蔽了月光。 弗拉基米尔不知道如何跟儿子解释，或者说解释了，以他现在的年龄也无法理解。 “安静，鲍里斯！我的儿子。”弗拉基米尔看了看自己儿子，将他拉至跟前。“我们必须这样做，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 “一定有更好的办法，他们不是兽人，是可以和谈的，或者别的办法？” 鲍里斯的脸庞因为痛苦而扭曲着。他看到这群所谓的暴民中，有老人，有小孩，有骨瘦如柴的饥民，也有一无所有的乞丐。他们手上拿着的，大多不是什么真正的武器，而是各种农具，棍棒，镰刀……这样一支队伍，根本算不上什么真正的军队。只要在巷口里安排十几名射击军士兵，足以杀死上千个这样的平民。他着实不想动手，也不想看到。 但是父亲弗拉基米尔已经领命。他别无选择。雪鹰军团不是他一个人的，而是属于基斯里夫的，这是女王的军队，若是他不做，也会有别人来做。而自己的家族却会因此沦落为新的难民。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延续自己的家族，弗拉基米尔别无选择。 他意味深长的望着自己的儿子，作为一名父亲，他欣喜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成为一名合格的战士，然而，世界之残酷，不是什么事都可以靠蛮力来解决的。 “没有别的办法，孩子。” 弗拉基米尔沉重的叹了一口气，便命令守卫将鲍里斯拉到身后。面前，第一波暴民已经冲了过来。 密集的枪声响彻夜空，鲍里斯只能睁大眼睛，他看到几十名冲在前面的平民瞬间倒在血泊中。很快，第二波枪声响起，又是几十个平民倒在冲锋路上，后排的人被火器的威力所震慑，一些人开始抱头逃窜，一些人则义无反顾的继续往前冲，他们踩着前面的人的尸体，抓起他们丢下的武器，歇斯底里的冲向沙皇正规军。 射击军已经撤到后排，玻维尔骑士带领着身穿锁甲的军团士兵站在了前排。 夜幕下，火光冲天，鲍里斯看到流民毫无组织的冲向那道钢铁之墙。仅仅十几名玻维尔骑士和两百名雪鹰军团的重装步兵，就将冲入广场的道路堵死。在装备了大盾和锁甲的基斯里夫正规军面前，大量暴民倒在了正规军的防线之下。血水染红了通往皇宫的各条街道。 然而，这还未结束。 冲不过防线的暴民开始撤退，他们像惊恐的老鼠，四处逃窜。一些老人在溃散的人群中倒下，身体被无数只脚踩踏，还有一些孩子，坐在死去的父母身边，放声大哭着。火光下，俨然一副人间地狱的景象。 鲍里斯多么想冲过去，将那个孩子抱起来，甚至救活他的父母。但是这不可能，他连选择立场的权力都没有。他的家族宣誓效忠沙皇，冰雪女王卡特琳娜就是基斯里夫的沙皇…… 当暴乱被火力压制下去之后，人们失去了继续向前冲的勇气。但是基斯里夫城正规军的指挥官已经提前准备好了围剿方案。他并不想让这群暴民活着离开城市。 外城墙的大门被关闭封锁了起来。弓箭手和弩手早已在城墙上站立等待。 第430章 醉酒的矮人 马林堡，旧大陆最繁华的城市之一。 这里有川流不息的车队和人流，河岸上，到处是繁忙的码头。宽阔的河道里，尽是各国船只。城市建筑密密麻麻，巷子里几乎抬头看不到太阳。 它的繁华和富裕是整个旧世界的人都羡慕的，同时，许许多多的人也因此从世界各地赶赴这里，寻求工作的机会，寻求发家致富的机会。对于大多数外来者来说，它是天堂。但是同样的，它也是地狱。 艾莉瑞雅穿梭在这座国际大都市里，她的目光寻视着这座城市。这是她第一次来到马林堡，并准备从这里，北上诺斯卡，寻找混沌的踪迹。街道里，人群毗肩接踵，各种声音噪杂不堪。街道两旁各种店铺都有，仓库、酒馆、妓院、商铺等等，乞丐在人们脚下卑躬屈膝的乞讨，任由人们投来鄙夷的目光而不顾，一些穿着暴露的女人甚至当街揽客。这让艾莉瑞雅感到恶心，那无时无刻弥漫的汗臭味，鱼腥味，各种怪异的气味扑面而来。 这不由得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家园，在埃索罗伦森林，在父亲的领地里，城堡干净得一尘不染。她的哥哥是守卫森林的游侠队长，她的父亲更是领主。在家园，空气是那么清新，而在这里，浑浊的空气让她窒息。艾莉瑞雅曾经去过许多地方，也包括人类的城镇，但是没有哪一座城市像马林堡这样污臭不堪。 但是为了最初的目标，她只能坚持下去。从这里乘船北上，是最短的路径。为了追寻混沌的脚步，她只能如此。时间不等人，没人知道下一次莫古尔又会在什么时候出现。 穿过人来人往的大街，艾莉瑞雅找到了一间还算干净的旅馆，至少，这里没有招揽生意的妓女。 她看了一眼头顶的标牌，便走了进去。 这里的环境还算可以，不会太拥挤，相比于那些低廉价格的旅馆，这间旅馆已经算很不错了。顺着狭窄的通道，木精灵走向了最里面的柜台。 即便她尽力掩饰自己的身份，但是两只尖长的耳朵还是无法避免的告诉了周围的人，她是一个精灵。 艾莉瑞雅走到柜台前，摘下了自己的兜帽，一头银白色的长发随之散在两肩。即便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但是美好的身材依旧吸引了不少人类男性的目光。纤细的腰肢隐藏在绿色的旅行衣袍下，大腿匀称而紧致，完美的比例配上那柔顺的长发，让人不由得想多看几眼。 同样美好的，还有她那张清纯可人的脸蛋。在火光下显得优雅而动人。一连串清脆入耳的声音从她那淡红色的嘴唇里发出，让人心痒痒。 “要一个单人房。” 艾莉瑞雅说到。 柜台里的伙计先是愣了一会儿，女精灵发现这个人类男孩正木讷的用他那双稚嫩的眼睛盯着自己的胸脯。浅v的领口虽然看不到什么，但是胸前的衣料却无法掩饰那两座高耸的山峰…… “好的，我帮您看下。” 好一会儿，男孩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开始翻阅房间预订的册子。 趁着男孩翻阅册子的时间，艾莉瑞雅捋了捋自己的长发，一路上都戴着兜帽，凌乱的头发挤在狭窄的帽子里，让她十分不舒服。 “你好，女士，现在还有三个……” “三个房间是吗？” 几名矮人走过来之前，艾莉瑞雅便注意到了他们。一种与生俱来的厌恶感在双方内心腾起。她本想走开，但是想着这可能是这个街区唯一干净的旅馆了。便忍了，等着订下房间。她只在这里住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就走。没必要和这群矮子在这里闹事。 “额，是的，先生们……” 伙计转身说到。他正想再与女精灵交谈时，几个矮人却阻止了他。 “好，我们全订了。” 那个黑胡子的胖大矮人从兜里抓起一把银币，便扔在了柜台的桌上。可以看得出，这些矮人在这座城市里混得不错。马林堡原本就是一座开放包容的城市。这里有来自世界各地的人，矮人，精灵，在这里并不少见。同样，精灵们在这里通常是为了与旧大陆的人们贸易，而矮人们在这里由于其娴熟的铸造工艺也往往可以找到很不错的工作。 艾莉瑞雅并不关心这几个矮子是做什么的，她并不想找茬，但是现在，对方却找上门来了。一些关于精灵和矮人的旧仇在作祟。他们坐在凳子上，哄闹着要求订下剩下的房间。 “但是……这位女士先到的……” 面对这样的场面，伙计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他只是老实的说到，试图解释给几个矮人听，让他们退一步说话。但是几名刚刚喝过酒的矮人显然没有丝毫退步的表现，他们就是来找茬的。来找精灵的茬…… “但是是我们先掏的钱，你没看到吗？银先令，在桌子上呢。” 胖大的矮人说着，指了指散落一桌的货币。 “这位女士要是付不起，就请尽早离开吧，免得在这里丢人现眼。” 黑胡子的胖矮人接着嘲讽到。 “但是，几位先生……” 伙计的话再次被黑胡子矮人打断了。 “怎么，嫌钱不够多吗？再给你五枚银先令，剩下的房间我都要。” 借着酒劲，矮人们继续闹事。 终于，沉默的艾瑞莉娅不再隐忍。她眯起眼睛，斜视着身边几个散发着酒臭的矮子，一把将那个领头的黑胡子矮人打下椅子，顺带的，将一桌的银币扫落在地。 “一个房间。” 木精灵重复了一遍。她不慌不忙的从怀里掏出两枚银先令，放在桌前。这原本就是旅馆的收费标准。按照规矩、秩序来，这是精灵们一向的行为准则。 对于酒馆内的打斗，马林堡的人们早已见惯不惯，若不是非常严重的聚众斗殴事件，这里的治安队基本上是不会出动的。人们惊讶的，只是这个看上去纤细瘦弱的女精灵，竟然拥有这么大的力气，可以一拳将几个身材壮实的矮人打下座椅…… 而且看上去若无其事。 “把她抓下来！” 那个被打倒在地的黑胡子矮人大喊了起来，他的眼角磕出了一道口子，暗红色的血水在淤青的皮肤下聚集着。 他怒气冲冲，但是还没等一帮矮人伙伴掏家伙，木精灵又是一脚，将他踢飞了出去，撞倒了沿途三块桌子才勉强停下，另外两个闹事的矮人还没来得及反击，便被一人一下，打倒在地。锋利的袖剑从艾莉瑞雅手中弹出，但是抓着胖大的矮人，她并没有下手。事情还没有到这一步，自己只是来借宿的，没必要被这座城市的警察追查。 艾莉瑞雅放走了几个醉酒闹事的矮人，再次走到柜台前时，伙计已经目瞪口呆。 “现在，我可以使用房间了吗？” 她轻声问到，宛若无事。 第431章 奴隶商 几个醉酒的矮人被一番暴揍，大声咒骂着，跌跌撞撞的跑出酒馆。艾莉瑞雅则若无其事的接过房间钥匙，优雅的往楼上走。 和所有旅馆一样，这间旅馆的房间都在二楼三楼，一楼为酒吧和厨房这类的生活场所。精灵背着长弓，渐渐消失在楼梯尽头。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大厅内的某个角落里，一双猥琐，充满欲望的眼睛已经盯上了她。 精灵是高贵而优雅的，她们的领地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但是出了她们的领地，在人类或矮人的地盘上，可没有人管她们是精灵还是人类，在奴隶商人眼里，她们都是值钱的宝贝，顶级的奴隶……要知道，在帝国境内，精灵奴隶可是价值连城，不少帝国贵族就好这口…… 艾莉瑞雅走后，自由商人杰瑞斯便找到了旅馆的主人。 “不行，这件事如果传出去，我的旅馆还怎么继续经营？” “你就是太死板，不懂得灵活处理。” 杰瑞斯说着，一只手搭在酒馆老板的肩上—— “来，让我们来好好聊聊，那个精灵将三个矮子打得鼻青脸肿，你认为那群矮子会放过她？就算你不想继续出点事，它也必须出事了。而让我带走她，对你我都有好处。当那群矮子再找来的时候，你可以告诉他们，那个精灵被卖到黑市了。以矮人对精灵的仇恨，他们对此不会追究，甚至还可能感谢你做的一切。在马林堡，帮助一个陌生精灵，毫无好处，但是帮助矮子，有什么好处我想不用我多说，你也应该知道。” 杰瑞斯说到。可以看到酒馆老板那犹豫的神情正在慢慢化开。 “老朋友，说实话，你就是太守规矩了，所以一直都在原地踏步。大胆一点，做点别的事，你可以做得很好，至少比现在好上好几倍。事成之后，卖掉她的钱，我分给你四分之一，怎么样？” 杰瑞斯说着，一双奸诈的眼睛瞄着酒馆的主人。 “放心，今晚过后，没有人知道那个精灵去了哪里，谁会关心一个外乡者呢？大家连自己都顾不了。” 他继续劝说到。直到最后，这间酒馆的主人才默许了商人的计划。 绑架精灵的事杰瑞斯并不是第一次做了，他手下有马林堡最优秀的打手，但是看刚才女精灵的身手，也绝非平庸之辈，若不是她孤身一人，又长相清纯娇美，杰瑞斯或许还真不想冒这个险，但是女精灵那绝美的长相足以卖出一个天价。这将可以抵得上一百个人类奴隶的价格。当热腾腾的食物和葡萄酒从后厨端上来的时候，杰瑞斯将药水掺进了葡萄酒里。 醉酒药水，无色无味，饮用者在饮用之后十分钟到一个钟头内会变成醉酒状态，昏睡过去，三个小时后将处于重度昏睡状态。杰瑞斯便是打算那个时候动手，几名打手已经准备好，这单大票，干成功可以让他们又挥霍好一阵子了。 …… 诺斯卡，雪雾之地。 “卡拉克，你对你的能力很有信心吗？那你应该去追踪那个骑着白熊的人，手刃他，以证明你的能力，而不是在这里夸夸自吹，告诉我，当我的父亲与那个南方佬搏斗的时候，你在哪？” 追杀白熊领主的行动最终演化成了一场夺权的内部厮杀。瓦拉米尔的几个儿子们，当天便决定不再追杀白熊骑士，尽管大家都派出各自的部队去追猎那个杀死自己父亲的刽子手，但是所有酋长之位的继承人无一例外，都选择留下来，紧盯着部落，紧盯着王座。 “哼，我当时并不在这里，我受父亲的命令，到北方狩猎猛犸象群，当我回来的时候，才得知你们这群废物，竟然让一个基斯里夫人，单枪匹马，杀死了父亲。而更可笑的是，这么多人，竟然无法拦住他。” 已故酋长的小儿子瓦德林大声吼到。即是嘲笑，又是挑衅。周围围满了部落的人，他们每个人都在观望，而那些派出去追杀凶手的人，不过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那不是你的父亲，你这个杂种！众人皆知，你不过是……” 瓦拉米尔的大儿子卡拉克正准备嘲讽自己这个弟弟，却遭来瓦德林愤怒的嘶吼。确切的说，瓦拉米尔的确不是瓦德林的父亲，他从小是孤儿，被大酋长瓦拉米尔收养，并将他培养成部落最优秀的战士。卡拉克、弗兰、斯坦福、瓦德林，他们从小都是一起长大的兄弟，然而，父亲的意外死亡，让这个家族内部充满了矛盾与敌意。 瓦德林不让自己的兄长羞辱自己，当众发起了冠军对决。他有一万个把握，杀死这个傲慢，不学无术的哥哥。不，从现在开始，他已经不是自己的哥哥了。 瓦德林要成为新的大酋长，他的野心来自于他的实力，当发现周围的人，尤其是一起长大的几位兄长都没有自己的实力强大时，瓦德林的野心便开始膨胀了。他一次次要在父亲瓦拉米尔面前证明自己。但是都没有得到肯定，毕竟，他不是瓦拉米尔的骨肉。而现在，他终于等到了机会，一个可以公开挑战自己兄长，并得到酋长之位的机会。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卡拉克只能应战。 他阴着脸，在场地周围，挑选了一把精致而锋利的短剑，同时，从掠夺者战士的手中，拿走了盾牌。 卡拉克的脸色铁青，他知道在武力上，自己并不是瓦德林的对手。他的实力差点就赶上父亲了，可以说是部落中最强大的战士之一。自己只能慢慢耗死他，寻找机会放他的血。所以，他选择了坚固的掠夺者圆盾。 而他的弟弟，与他毫无血缘关系的弟弟瓦德林，则直接从身后抽出了那把半人多高的战斧。 “孬种才用盾牌。” 瓦德林大吼一声，随即握紧斧头，冲了上来。 众目睽睽之下，猛犸杀手瓦德林怒吼一声，将沉重的战斧劈向了自己瘦弱的哥哥。卡拉克举起圆盾，用尽全力迎击。战斧砍在圆盾上，几乎砍穿了盾牌，那势大力沉的一击，将卡拉克直接砍倒在地上。他的膝盖抵住雪地，勉强挡住了这野蛮狂暴的一击。 但是随后，瓦德林抽回战斧，直接将盾牌从酋长之子卡拉克的手中勾了出来。 惊讶之下，比野牛还要强壮的瓦德林挥动战斧，一斧子劈向卡拉克的脖子。 酋长之子连忙后退，在呼啸的风声中，狼狈躲过一击。 但是还没站稳，挑战者瓦德林便再次怒吼着冲了上来，他像一头野牛一般，直接撞倒了卡拉克。他自己通往酋长之路最大的障碍，现在，只要一斧子，就可以解决掉他。 人群惊呆了，他们看到一向以王位继承人自居的卡拉克，竟然不到三个回合便被对手直接打趴在地。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战斗结束了，瓦德林即将成为部落新酋长的时候，一发暗箭射穿了他的胳膊，让他即将落下的斧头偏向一边，战斧在距离卡拉克的脑袋不到一指的距离落下，插在雪地里，震震作响。 众人回头，只见人群中，卡拉克的亲弟，也是瓦德林曾经的哥哥斯坦福，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第432章 独龙城小聚 风雪交加中，罗德一行人来到了位于基斯里夫北方的独龙城。这里，也是出了北境，唯一的补给点。罗德听说过当年的长城哨兵解散后，一部分人从此在北方草原游荡，有零星的游牧活动，但是要在偌大的荒原上找到他们，是几乎不可能的。 所以，位置相对固定的独龙城，便成为了北方唯一的补给点。抵达独龙城时，一行人早已疲惫不堪，身体虚弱到了极点。唯有罗德，依旧保持着充沛的体力，一切都归功于厄孙之甲，罗德知道，那是熊神厄孙的又一神赐。 进入独龙城后，矮人们再次将黑锤堡领主当做贵宾一样接待。这次，不单单是冰椒贸易的原因，还有，罗德与矮人的死敌——绿皮作战，并且杀死了成百上千的绿皮。这对于矮人来说，是一件值得兴奋的事。尽管绿皮的数量依旧千千万万，但是罗德做出的努力却是有目共睹的。 矮人们将罗德安置在最好的旅馆，豪华包间……当然，这些在岩壁上凿出的石头窟窿对于罗德来说都一样……床小得只能卷曲着睡，不过相比于在郊外风餐露宿，这里实在好太多了。这不仅让罗德想起了黑锤堡的地下温泉，长途跋涉，现在只想好好洗个澡。卡洛琳也一样，狼狈不堪。 “罗德，感谢诸神，你还活着！” 简单安顿之后，埃德蒙一行人便闻声赶了过来。在见到自己这位老友之后，埃德蒙脸上的闪烁着无法抑制的兴奋之情。但是同时，他也看到了罗德脸上那层层伤疤，虽然在白熊领主脸上看不到丝毫疲惫，但是其他人则是一脸疲惫。 “的确应该感谢诸神……”罗德笑着拥抱了自己这位老友，从厄仑格拉德叛乱至今，埃德蒙始终站在自己这一边。无论是在诺斯卡人大举入侵时，还是铁皮带领兽人北上时，埃德蒙和他的长城卫士都是第一时间赶到的。 “铁皮呢？他和巨魔王互相厮杀了吗？还有，你们怎么只剩这点人了？其他人呢？我记得分开时还有五十几名战士和你们在一起……” 埃德蒙有着太多疑问，然而，从叶斯科维奇、西贝斯几个人脸上的神情，埃德蒙已经猜到了答案。 “他们都长眠于雪山之上了。”罗德沉重而严肃的回答到，“不过，我们完成了任务。” “巨魔王和铁皮缠上了？” 埃德蒙追问着。做出了那么大的牺牲，目的只有这个。 “是的，当我们下山时，绿皮们还在山洞里。” 罗德回答。 “让狂风和暴雪埋了它们！” 博古尔怒气冲冲的说着。 “希望如此吧。”罗德说到，“不过一路上我们确实没有再遭到绿皮的追杀。巨魔王的生存能力极强，我猜测，只要铁皮没有找到它的弱点，它们在那个山洞里战上几天几夜。” “不管怎样，计划成功了。北境得救了，这还是好消息。” 埃德蒙说着。 “说说你吧，在我们分别之后，你那边都发生了什么？我记得吉格尔带走的也不止你们几个。” 罗德问到。 走着走着，他们来到了矮人酒吧，由于是工作时间，这里还算安静。稀稀疏疏的矮人坐在各自的座位上，喝着啤酒小憩。 “是的，不止我们这些人。但是我们的遭遇和你有些相似……”埃德蒙说着，拾起桌上的冰啤酒，猛的灌了一口。 “在下山的路上，我们遇到了绿皮的大部队，地精们发现了我们。随后，狼骑士和兽人们便冲了过来。我和吉格尔带着各自的部队与绿皮厮杀，很快，场面就乱作一团，我带着部队突围，我也看到吉格尔带着自己的人突围，但是绿皮太多，很快我们便分开了，再后来，我率队成功突围，然而，山上发生了雪崩……” 埃德蒙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到—— “那些还在半山腰的绿皮绝对是被活埋了，吉格尔还有众多北境战士，如果没有来得及跑走，估计也是凶多吉少。雪崩之后仍然有不少绿皮在追杀我们，所以，我也没办法再返回查看。几十万的绿皮兽人和地精几乎布满了巨魔山脉，哼，雪山会埋葬它们！只是，直到出山时，我还是没有见到吉格尔和他的部下。” “唉……” 听完埃德蒙的描述，罗德深深叹了一口气。为了引开铁皮，北境付出太多。这些深入北方，敢于踏进巨魔山脉的，都是北境最优秀的战士。出发时有数百人，如今返回时只有寥寥数人。自己身边，只剩下最后六人，而埃德蒙这边，也只有二十几人活着逃出来。罗德不指望吉格尔那边能有多少人活着逃出来，只是希望自己赶紧回到黑锤堡，组织战略联盟，铁皮暂时没有音讯，但是不代表他真的死在巨魔王的山洞里了，按照铁皮的战力，罗德估计最后死的还是巨魔王。这不过是时间问题。 …… 马林堡郊外，奴隶市场。 艾莉瑞雅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俘虏，出现在这个地方的。记忆里，前一天夜里自己还在城里的客栈房间。她吃了一点热食，并且饮了一点小酒，因为那有助于睡眠。而那之后，自己便失去记忆了。从旅馆房间到这里，自己没有丝毫印象。毫无疑问，这是一场绑架，有人在酒里下药迷晕自己。 旅馆的人有问题！ 想到这里，艾莉瑞雅不禁咬牙切齿。她早就听说马林堡是一个不干净的地方，极度的繁荣带来极度的黑暗和腐化。传说马林堡拥有最发达的服务业，还有最庞大的奴隶市场，一些低廉的旅馆里会有黑心商人，等到旅人入睡后才悄悄迷晕他们，将他们的器官割下来卖给各种地下炼金室或者其他地方。 有些小孩会直接被绑架卖给有钱人家当佣人。长相漂亮的女孩则会被饲养起来，当做贵族们的玩物……一切的黑暗艾莉瑞雅只是道听途说，如今看来，却是事实。她只能恨自己防范不周，但是很多时候，真是防不胜防。 如今，再后悔已经没用。她只能先冷静下来，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里四面是冰冷的墙壁，只有一扇小窗在高处提供着整个房间唯一的光源。毫无疑问，这里是一座地牢。而且，自己全部的财物都被收刮一空了，连同自己的武器也被夺走了。 残影之弓是父亲在自己成年时赠与自己的，而埃斯莱匕首则是哥哥赠予自己的。那两件武器对于艾莉瑞雅来说，都是宝物。如今却被人用如此低劣的手段夺走，艾莉瑞雅在心里暗自发誓，若是能出去，必定要手刃那个夺走自己武器，给自己下药的低贱小人。 一同被关在这里的，还有一个人类，那是一个看上去只有二十岁出头的人类女性。只不过，她比艾莉瑞雅早来到这里，如今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 第433章 黑暗地牢 “这么说，你一个月前就被关到这里了？” 阴暗的牢房内，那个头发乱蓬蓬的女人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女精灵聊着。惨白的光线下，艾莉瑞雅看清了她的面容。是一个很普通的人类女性，没有太好的姿色，身材也很一般。她的额头被磨出一道伤口，虽然已经结疤，但是血块还残留着。被撕破的衣服上同样残留着血迹，胳膊那里是一道清晰的刀伤。可以想象进来的这一个月里，女人受到了怎样的折磨。 “嗯……” 女人有气无力的回到。 “那你当时是怎么被抓进来的？犯了什么罪行吗？” 艾莉瑞雅皱着眉头追问到。 “罪行？不。我什么罪都没犯下，只是跟着我的丈夫来到这里卖鱼……”女人的嘴角抽搐着，像是在回忆那段悲惨的经历。“你不也是什么罪都没犯下吗？但是他们还是把你绑到这里了。” 艾莉瑞雅沉默了，人类的邪恶是她之前低估的。巴托尼亚的骑士们曾经帮助木精灵击败混沌野兽人，击败莫古尔。然而，那只是一部分好人类，这个世界上，还有太多的坏人类……她只能以此区分…… “这些牲畜对你做了什么？” 艾莉瑞雅指着女人身上的伤疤问到。可以说，从头到脚，女人身上没有一处皮肤是完好的。 “他们强暴了我……” 女人目光呆滞的回答到。 “我被绑架到这里的第一天，他们便将我带到黑市公开叫卖。” 女人说着，开始回忆这黑暗悲惨的三十天。 “如果卖出去了，我或许可以成为一个贵族人家的女佣，或者离开这座城市，到别的什么地方，成为其他有钱人的奴隶。” “这简直是掠夺！你的丈夫不会寻找你吗？” 艾莉瑞雅追问着。她细长的眼睫毛跃动着，闪烁着是天真，还有对这个世界的憎恶。 “会……但是有什么用呢？黑市他根本进不来，找也是没用的。那些狗……即便他找来了，那些狗会拦住他的。” 女人说到，神情麻木。 “简直是地狱！” 艾莉瑞雅咒骂着。 “你没被卖出去，对吧？” 她又接着问到。 “嗯……因为没有哪个有钱人看上我，他们都是这座城市的中产阶级，或者上等人。需要的，不是我这种没有姿色的女人，连做佣人都不够资格。” 女人说着，言语中带着绝望和憎恶。她深深的憎恶着这个世界，和艾莉瑞雅一样，这种憎恶潜藏在内心，哪怕只是单纯的说话都能感觉得到。 “结果是，我没被卖出去，而奴隶主又要给我食物，喂养我，这对于他来说，是一笔亏本的买卖。一天夜里，当我熟睡的时候，听到牢门被打开了，几个凶狠的男人站在我面前……” 她有些说不下去了。 艾莉瑞雅急忙抱着她的头，安慰着。 “挣扎和反抗是没用的，这里四周都是高墙，高墙之外还有恶犬，十几条恶犬……” 女人痛苦的说着。 艾莉瑞雅的脸色有些难看，虽然身为森林迷踪客，但是没有武器，自己丝毫没办法。 女人看出了她的担忧……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看你好像是一个精灵……以你的姿色，你不用担心他们会侵犯你。黑市拍卖要最好的货，我们就是他们眼中的货……那些大贵族，要的都是干净的少女……你的姿色可以让奴隶主卖个好价钱，他绝不会在这之前侵犯你……” 女人说到，她的目光暗淡了下去。因为她知道，以自己的条件，再这样下去，只会迎来被折磨致死的命运。如果迟迟没有贵族要的话。 艾莉瑞雅再次沉默了，同样是人类，差距却如此之大。当森林遭受威胁时，当这个世界被混沌污染时，巴托尼亚骑士带着荣誉与责任，慷慨赴义。黑水河战役，永恒森林保卫战，艾莉瑞雅见过无私的人类，浴血奋战的人类。然而，在这里，她见到了无比自私，无比黑暗的人类。他们比下水道的臭虫还要肮脏，比恶魔还要恶魔。她追杀混沌，试图找到混沌的根源，然而，在这里，她看到了比混沌还要混沌的人类…… 等我出去了，就是你们的死期……艾莉瑞雅对自己说到。 走廊的尽头传来了几声冰冷的脚步声。身旁的女人立马将头埋了起来，她的恐惧来源于这一个月黑暗残酷的遭遇。艾莉瑞雅刚准备将她护在身后，却发现几个狱卒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们手里拿着各种工具，一脸坏笑…… “确定要这样做吗？” “有什么不行？反正典狱长又不知道。” “但是……他们会检查的……” “该死的，你的胆子比耗子还小。你不是一直都想尝鲜吗？一直都幻想着上精灵吗？看吧，机会来了，绝美的精灵就在你面前。这次不敢，以后你也没机会了。” “可……” “闭上你的臭嘴，如果你不想，我自己来。” 几名狱卒在外面窃窃私语着，他们的谈话艾莉瑞雅在牢笼中听得一清二楚。显然，这些狱卒动起了邪念…… 艾莉瑞雅咬牙切齿，她知道他们想对自己做什么。然而，作为森林领主之女，她绝不会让这几个肮脏的人类玷污自己。 手腕上是冰冷的手铐，很快，几名狱卒带着坏笑，打开了牢房的铁门。女人惊恐的蜷缩在角落里，但是显然这些人不是来找她的，他们坏笑着盯着女精灵，将她粗暴的拖出了牢笼。女人躺在角落里，惊恐的看着这一切，然而，她只看到女精灵被带走的那一刻，那自信的目光。 黑暗中传来了几名狱卒的惨叫声……在他们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女精灵已经三下五除二，将他们全部打趴在地，即便双手被铐牢，艾莉瑞雅依旧有办法解决掉这些笨拙的人类。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哪个人类可以在单挑中打过她，除了基斯里夫那个…… 一声骨头脆裂的声音传来，艾莉瑞雅用双脚拧断了狱卒的脖子，剩下的两名狱卒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着。他们脑海中的邪欲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被另一种情绪所占据——恐惧。恐惧蔓延全身，让他们语无伦次。 “钥匙。” “我只问一遍。” 艾莉瑞雅低声说到。 她抽出狱卒腰间的匕首，将它抵在狱卒的喉咙上。苗条的身姿、柔顺的长发、迷人的芬芳，如此近的距离，本应该是享受的时光，但是胖大的狱卒却吓得颤颤发抖。他和死亡的距离只有几毫米。那把用于刑讯奴隶的匕首此刻就抵在他的喉咙上，刀尖已经刺破外表皮，一丝油腻的血水从裂开的皮肤流了下来。 “在……在……我口袋里……” 狱卒刚刚说完，那把匕首便送进了他的喉管中，血水喷涌而出，而那串钥匙则被女精灵直接掏了出来。 第434章 四起的谣言 “我们尽力了……” “你活着回来了，而罗德领主却生死未卜，你提前下山了！这就是你所谓的尽力？” 守望堡，当吉格尔和伯特纳领主带着两百名残兵返回城堡时，没有欢呼，没有庆贺，有的只是冷漠和质疑。他们目送这支勇敢者队伍出城的，而现在，却只有吉格尔和伯特纳自己回来了，其他人？身为罗德手下最忠诚的骑士，维吉尔不顾身份的差别，当场质问了暮冬堡领主。 他这跨越地位的问责原本应该是遭人唾骂的，甚至要被赶下厅堂的。但是此刻，没有觉得维吉尔做的有什么不对。他说的，也是大家想说的。北上，将绿皮引到巨魔王的地盘，这原本是罗德的计划，而今，主心骨毫无音信，这些一起出发的人，却提前返回，说是逃兵也不为过。 “你根本不知道当时的情况，骑士。” 壁炉堡领主伯特纳大声反驳到。 “我们在雪山之巅与数倍的兽人作战，帮助罗德引开大量的绿皮。我身上的刀疤就是最好的证据！” 伯特纳说着，将自己的袖子撸了起来，众人看到了，那一道道撕裂状的伤口，那是兽人的砍刀造成的。有些伤口至今还未愈合。他的额头上同样包裹着纱布。赤裸裸的伤口告诉众人那场战斗的残酷。 “那么，罗德领主呢？” 维吉尔不依不饶。 “不知道。” 吉格尔回答到。 “一句不知道就了事了吗？！” 维吉尔冲了上去，抓住吉格尔的衣领。好似要将他生吞一般。 “注意你的言行，骑士！你并不是真正的黑锤堡领主。” 伯特纳提醒到，并将维吉尔推了下去。他们怒目对视，互不退让半步。 “雪山之上狂风大作，我们根本到达不了巨魔王的巢穴，再走下去，只会让所有人葬送在那里。只有罗德和少数战士可以走到那里。所以，我们在最后一段路分开了。我和吉格尔负责引开其他绿皮，减轻罗德的压力。后来我们果然遇到了上山的绿皮，并和他们厮杀了起来。告诉我，三百名战士如何对抗三万头兽人？我们只能撤退，而且，没有机会再上山，因为那里发生了雪崩。” 直到听到雪崩这个单词时，所有人才安静下来。普通雪山的雪崩都足以淹没一支军团，更别说巨魔山脉的雪崩……如果他们说的真的，确是可以理解。 …… 【白熊领主已经死了。】 【他在和巨魔王的决斗中战死的，我们应该缅怀他，北境有史以来最伟大的英雄，然而，他死了。】 【那个兽人，山洞，巨魔王，那里埋葬着白熊领主的尸骨……】 吉格尔返回守望堡的第三天，各种谣言便在守望堡里传开了。人们争先传递消息，当听到白熊领主阵亡的消息时，许多人都流泪了。那曾经是北境的希望与骄傲，而现在，却永远的埋葬在雪山之巅。他救过守望堡，救过所有人。而现在，他真的成为英雄了，死去的英雄。 阴暗的房间中，充斥着腐败、血腥、以及阴谋的味道。维吉尔怒气冲冲的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一把将长剑扔在桌上。罗德领主战死的消息一定是有人故意在制造谣言。当伟大的领主，北境的拯救者在外面与成千上万的绿皮兽人周旋搏斗厮杀时，却有人在背后捣鬼，争权夺利，这是多么令人憎恶的事。 这个人应该被找出来，千刀万剐。但是无奈维吉尔只是黑锤堡的骑士，他无权干涉守望堡的内政。黑锤堡的军队虽然在自己手上，但也绝不能与各地领主撕破脸。毕竟，没有任何证据表明遥远的流传与他们有关。 罗德领主出发前将黑锤堡的军队交给自己，那是绝对的信任，自己不仅要管好这支军队，还不能让它出事。至少，在领主返回之前，不能出任何问题。但是罗德……维吉尔又想起了那个自己宣誓的领主。会不会……万一……他真的死了？……不，不可能！维吉尔对自己说到。 他找了一个空杯子，倒满烈酒，而后猛灌了一口。他想到最坏的情况……最坏的情况或许就是罗德真的死了……巨魔山脉上常年刮着狂风，暴雪更是经常有的事。连吉格尔他们都这般狼狈的下山……维吉尔脑袋里很乱，一方面，他告诉自己，领主不能死。一方面，脑海中又总是浮现出自己脑补的画面。 咚咚咚…… 正当骑士陷入思索的时候，门外响起了一阵清脆的敲门声。 “谁？” 维吉尔大声问到。 “是我，特兰妮，守望堡领主布拉德利的监护人。我是他的母亲。” 门外的人回答到。 维吉尔有些纳闷，守望堡领主的监护人找自己有什么事？布莱德利，维吉尔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知道很多时候他不过是个孩子，许多事情需要有人指导，而在背后指导他的人，不会是他的叔叔，只会是他的母亲。也就是现在来找自己的这位特兰妮夫人。 骑士打开了门，尽管心里正不爽，但是他还是对这位贵族夫人表现出了应有的礼仪。 “请坐吧，夫人。” 维吉尔说到。他微微弯腰，做了一个优雅的手势。 “您这个时候来找我，不会是为了闲聊吧？”维吉尔开门见山的问着，他实在没有心情和一个女人在这里闲扯。 “我想，是为了罗德领主的事？” 他接着问到。 “可不是吗？现在，除了这件事，还有什么是你我关心的？” 特兰妮盯着面前这位英俊的男人，轻声回答着。 “那么，你认为这是有人故意这么做？还是有些人真的听到了什么？” 维吉尔说着，转身给特兰妮倒了一杯葡萄酒。啤酒、烈酒，这些是男人之间的酒，葡萄酒，才是用于招待贵族和女士用的，维吉尔的房间里备着它，虽然很少用到。 “真的听到什么？呵呵，你觉得可能吗？连吉格尔他们都不知道罗德的生死，其他人怎么会知道？” 特兰妮接过葡萄酒，摇晃了两下，而后平淡如水的说着。 “那你也认为这是有人故意在造谣？” 维吉尔坐了下来，他的目光忧郁而沉重。 “当然。而且，这个人很可能目的十分险恶。” 特兰妮说到。 “他到底是谁？有何目的？” 维吉尔前倾着身子问到。 “我没有证据，但是特雷弗很有嫌疑。当初，希瑞尔死后，他原本有机会继承领主之位的。但是罗德将这个位置默许给了我的儿子——布莱德利。” “特雷弗？” 维吉尔皱起了眉头，他回想着这个人的样貌，终于想起来。那是经常在开会时躲在角落里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虽然他的身份不应该是一个小人物，但是那姿态，那目光，总是让人无法和大人物联想起来。 “嗯……确切的说，我应该叫他一声‘小叔’。” 特兰妮低声说到。 “也就是说，这是你们家族内部的事，为了争夺守望堡的统治权？” 维吉尔眯起眼睛问到。 “何必说得那么明白？” 特兰妮回到。 “罗德领主曾经默许布拉德利上位，所以……好吧……所以，如果罗德领主不在了，他便可以慢慢挤占你们母子两的地位？” 维吉尔说到。然而，在心里，骑士却在鄙视这一家族，守望堡已经这样了，竟然还在争夺它的统治权。这座城堡还剩下什么？不到一千人的城镇，贵族早已走光。城镇凋零，农田荒废。这样一个废墟之城，竟也有人争得如此开心，乐此不疲。 “你可以这样理解。”特兰妮换了一个姿势，“然而，我们必须达成同盟，为了罗德领主的归来，也为了守望堡的长治久安。我们必须达成一致。” “可以。你先说说如何平息这些谣言？” 维吉尔板着脸问到。然而，他却看到面前的女士正用一双暧昧的眼睛看着他。 第435章 权力的欲望 “白熊领主已经牺牲，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实。” “胡说！这不过是谣言而已！” 守望堡大厅内，清瘦的特雷弗大声呐喊着，替罗德领主的牺牲而鸣不平。然而，底下却有人当场反驳。维吉尔站在人群中，挺直了脊梁说到。他的目光炯炯有神，不再是几天前迷茫困惑的样子。 “谣言？噢~我也希望这是谣言，但是，我们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它不是谣言。罗德领主牺牲了。巨魔王和铁皮，他们不会放走任何一个进入山洞的人。吉格尔领主，你自己也说了，罗德领主很可能进入了巨魔王的巢穴。那么，如果成功了，他早该回来了……” 特雷弗叹息着说到。 最优秀的演员是权谋者，维吉尔只是恨不得立马冲上去，撕下这个伪装者的皮囊。让大家看到他腐化阴暗的内心，但是他不能。这是守望堡，不是黑锤堡。他不能当众撵下一个拥有领主血统的人。 “或许他在半路上遇到什么困难了，耽误了一些时间？” 吉格尔插话到。这不由得让维吉尔对这个暮冬堡领主刮目相看，自己之前错怪了他，吉格尔依旧是一个品性端正的人，他说一是一说二是二，那天回来之时，只不过将所知道的事实告诉大家而已。维吉尔有些后悔自己当时的冲动。 “总该有些消息传回来。”特雷弗捋了捋自己的头发说到，“吉格尔领主，我同样希望事实是你说的那样，但是现在，我们不得不正视事实。” “事实？你想要怎样的事实？” 壁炉城领主伯特纳反问到。 “现在的事实就是罗德领主回不来了，长眠于雪山之上，然而，绿皮、野兽人、鼠人种种威胁并未消除，我们需要一个像罗德领主那样的人，来统领全局。” 特雷弗言情恳切的说着。 “先找到尸体再说。” 伯特纳不满的回到。 “恐怕找不到了，雪山之巅，巨魔王的巢穴，我们怎么找回白熊领主的遗体？” 特雷弗耸了耸肩，无奈的说到。 “然而，北境不能这样荒废下去。” 他继续说着，尽管响应他的人并不多。 “北境呼唤领袖。” 特雷弗撸起袖子，大声喊到。 正当所有人以为他会说出自己的名字时，特雷弗却转身望向座位上的裂石堡领主-沃尔库夫。一瞬间，特兰妮全部明白了，她突然明白自己这位小叔在打什么主意。他知道自己实力不够，不能服众。于是选择了众多领主中与罗德最为不和的裂石堡领主，投靠于他。这样，一旦沃尔库夫赢得众人的认可，他便可以得到沃尔库夫的支持，他需要一座靠山。就像当初自己选择罗德一样。 “沃尔库夫在罗德领主北上期间，带领北境联军挡住了绿皮对守望堡的再次围攻。所以……” “所以让他取代罗德的位置吗？” 伯特纳打断了特雷弗的话，大吼了起来。 “让他打过我再说！” 虎背熊腰的伯特纳领主不屑的吼到。 这时，一直坐在座位上默不吭声的裂石堡领主沃尔库夫才缓缓站起来。 “诸位，请听我一言，我并不想当这个北境统帅。事实上，北境不应该出现所谓的统帅，我们的王永远是基斯里夫沙皇。对于罗德的事，我表示很悲伤，很沉痛。并且，我会尽自己所能，保卫北境。我会尽自己所能，出一份力。” 看到形势不对，沃尔库夫赶忙起身圆场。他的圆滑让众人将矛头不再对准特雷弗，同时，也不再对准自己。当然，沃尔库夫也知道，想要取代罗德在众人心目中的位置，恐怕还是需要一段时日…… …… 维吉尔一脸愠色的从屋外走进来，北风飕飕的寒冷清晨，楼下，是士兵们训练时兵器互相击打发出的阵阵敲击声。 今年的基斯里夫特别冷，即便已经是夏季，但是空气却依旧夹杂着寒冰的味道。按照游骑兵汇报的情况来看，黑暗森林上空，依旧笼罩着化不开的乌云。那是北地之云，寒冷而幽暗。或许这和去年基斯里夫那场不自然的暴风雪有关？但是谁知道呢？关于魔法，自然，气候这些知识，常年封锁于高塔之中，只有少数王国的巫师们可以进入。 维吉尔并不关心这样的气候是否反常，他只是担心自己的领主在北方是否会步履艰难？如果北境以北，是无尽寒冬的话…… “大人，早餐给您备好了。” 侍从的话将维吉尔从思虑中拉回现实。不管怎样，他现在是黑锤堡的代理统帅。罗德领主的事，只能由诸神决定了。 维吉尔叹息着，走在桌边坐下，开始吃起了早餐。厨房的人准备了两个鸡蛋，两根香肠，一块烤面包，还有热黄油。看到站在一旁的侍从，维吉尔示意他坐下来一起吃。 “吃过早餐了吗？” 维吉尔问到。他回想起以前罗德领主就是这样对他的。应该说就是这样对待所有部下的。他平易近人，不摆架子。不知不觉中已然影响到了周围的人，使得维吉尔也慢慢的用罗德的方式做事待人。 “嗯，吃过了，大人。” 侍从立马回到。 “有话要说？” 看到侍从神情紧张，维吉尔不由得多问了一句。关心成自然，他一向如此。 “……大人……嗯……我是想说……” “有话就直说。” 维吉尔放下刀叉，靠在椅子上，微笑着说到。 “大人……我听说了，罗德领主他是不是回不来了？” 侍从结结巴巴的问到。 “那是谣言。” 维吉尔摆了摆手，继续埋头吃起了他的早餐。 “可万一那是真的呢？” 侍从的脸色有些难看。 “你相信吗？” 维吉尔咽下口中的食物，叹了口气。 “现在大家都在这样传……” 侍从认真的回答。 “那就让他们传好了，我们总不能封住别人的嘴巴。” 维吉尔耸了耸肩，表示无奈。他继续吃起了盘中的香肠。 “大人，您有没有想过，如果大家口中传的是事实，那么黑锤堡将来的主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下，维吉尔有些不爽了。他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大人，我曾经宣誓效忠于您，所以不敢说假话。我只是在担心黑锤堡的将来……罗德领主若是真的战死在北方，那么，黑锤堡将没有继承人了……我的意思是，唯一的继承人——丹尼斯，她还在基斯里夫魔法学院学习……” 侍从一边用颤抖的声音解释着，一边时不时抬头看着自己的骑士老爷。 维吉尔的眼睛眯成一条线，如果说上层贵族们争权夺势也就罢了，怎么连一个普通的侍从都会起这样的邪念？领主之位空缺，难道要我取代罗德？ 片刻沉默之后，维吉尔从椅子上猛的起身，一阵桌椅挪动的巨大响声传来，黑锤堡首席骑士将自己的侍从摁在窗台上，怒火在他眉间闪烁。 “告诉我，是谁指使你对我说这番话？” 维吉尔大吼着。 侍从仰面朝天，抵在窗台上，脑袋已经悬空。下面是五层楼的高度，掉下去不死也残废。 “没，没人……我发誓……我只是……为了您好……大人……大人……” 侍从挣扎着求饶。 维吉尔的火气这才慢慢消退。 “你最好将这样的想法从你脑子里彻底抹去，下次再敢在我面前提起这些，我会将你从这里扔出去喂狗。” 首席骑士盯着自己的侍从，眼里，满是忠义与秩序。尽管在他内心深处，的确腾起了一丝邪恶的想法……但是骑士精神和道义告诉他，必须抹去这些欲念，一点都不行。罗德领主对他这般器重，这么信任，此生都不该背叛！ 第436章 上路 “该死的，你们两个肥猪在干什么？！” 地牢里巨大的动静引来了典狱长的注意，他拖着一身钥匙，晃晃荡荡的走了进去。 “别叫，死狗。” 进门前还嚷嚷着让门外的看门狗安静下来。 典狱长腰间挂着一长串的钥匙，走路时，一整串的钥匙叮当作响，好似那被风吹动的铃铛，提醒着监牢中的人们——恶狗来了。 然而，今天，他却迎来了一个屠狗者。 艾莉瑞雅在黑暗中潜行，典狱长刚刚发现不对劲，一把尖刀便从黑暗中闪现，带着凄厉的光芒，搁在了他的喉咙上。 双手双脚解放的艾莉瑞雅在黑暗中好似矫健的猎豹，行动和隐藏能力都是一流。等典狱长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他脸上带着疤，虽然被尖刀抵住喉咙，却不像那两个狱卒那样，立马腿软。毕竟，曾经在帝国正规军服役过，退役后才被马林堡的奴隶商招募作为典狱官。 “好吧，看来是我大意了，掉落在一个娘们手里。” 典狱长脱口大骂到。他可以闻到女精灵那迷人的芬芳，但是对于他来说，这就是毒蛇的毒液，想必这两个小兔崽子就是被这条毒蛇勾走了魂。 “你大意的事还不仅只有这个。” 女精灵说着，一把扯过他腰间的手铐，反手将它拷在了椅子上。 而后，艾莉瑞雅才不紧不慢的走过来，那张美丽的脸蛋如此平静，波澜不惊。她盯着典狱长，这是一个五十几岁的老男人，胡渣布满脸颊和下巴。他粗糙的皮肤看样子也是经历岁月的洗礼。然而，相比于艾莉瑞雅的平静，他还是显得紧张了一些。 风霜雨露，虽然女精灵看起来只有二十几岁的样子，但是在森林里，她已经度过了几百年的时光。 “说，我的武器在哪？” 火光中，艾莉瑞雅走到了典狱长的对面，阴着脸看着他。 “你个该死的娘们，你别想逃出这里。就算绑了我，你也逃不出去。” 典狱长大声叫骂着。 但是迎来的却是一拳暴揍，只见黑暗中一道影子袭来，典狱长的鼻子直接被打歪了，猩红温热的血水从断裂的鼻梁内流出，染红了整张嘴。 “你本来还能活，现在，我不打算让你活了。” 艾莉瑞雅不想再和他废话，说完，便从怀里掏出一瓶绿色药剂，那是刚才从两名狱卒的衣物里搜出来的——坦白药水，帝国炼金师们的杰作，马林堡曾经属于帝国最繁华的港口城市，各种药水早已在民间泛滥。为了审讯“犯人”，他们什么东西没有。 典狱长在挣扎中被直接猛灌了一口，艾莉瑞雅合上他的嘴，药水混合着血水顺着他的喉咙流了下去。 片刻之后，被绑在椅子上的典狱官便开始神情恍惚了。 他的意志还在抵抗，然而，在持续不断的药效下，身体开始不受控制。 “在仓库上层，宝石区……” 典狱长的嘴巴一张一合，模糊的字眼化作有效信息，流进了艾莉瑞雅的耳朵里。 “看来他还算识货。” 艾莉瑞雅轻哼到。对着典狱官的脖子就是一刀。典狱官抽搐了一会儿才断了气，油腻腻的血水将他的衣襟彻底染成了暗红色…… “跟我走，你留在这里只会受到更惨的折磨。” 抽回匕首，艾莉瑞雅走到那个女人身边，示意她跟上。然而，被殴打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女人显然已经失去了逃跑的信心。她畏惧，畏惧更惨烈的拳打脚踢还有暴力相加。 女人指了指屋外，几条恶犬的嘶吼声正透过地牢大门传进来。令人不寒而栗。艾莉瑞雅转身四顾，发现几乎所有人都是这样的，躲在牢房内，瑟瑟发抖。暴力，将原本鲜活的人，变成了将死的动物……他们眼里闪烁着的，不再是求生，不再是对自由的渴望，而是对暴力的屈从和恐惧。 无奈之下，艾莉瑞雅只能独自行动。她将典狱官身上的武器都收入囊中。换上轻便的皮靴，套上典狱长的铁锁手套，必要的时候，这也是武器。 当女精灵走出牢房的时候，人们听到了那几条恶犬的惨叫…… …… 马林堡，位于城市西南角山丘上的别墅是大奴隶商杰瑞斯的家。 这是一栋三层楼的大房子，豪华程度不输于市政官的豪宅，事实上，作为马林堡的大奴隶商，杰瑞斯这些年来获得的财富少不了市政官的功劳。他将利润的大半分给了这座城市的掌权者，换来了无数的财富和显赫的身份地位。 他珍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这是用无数人的血泪换来的。为了财富和地位，他早就放弃了那些所谓的善良与秩序。 夜色下，别墅华丽而雍贵，庭院里的喷泉吐露着清澈的泉水，甘甜清澈，甚至可以直接饮用。纵然城市里上百万民众可能还在喝着脏水，但是，这不关他的事。杰瑞斯坐在大厅内饮着小酒，黑暗的墙壁上，火光摇曳，海神曼南雕像扭曲的影子蔓延了大半个厅堂。 杰瑞斯感到无比满足，四周奢华的装饰仿佛都贴满了黄金，他感到自己仿佛坐在由黄金打造的王座上，而那些自己雇佣的打手则仿佛是他的子民。 “莫斯，出来吧，告诉我，今天又有几只老鼠死了。这段时间你要悠着点，新货不多，旧货也要慢慢卖。” 杰瑞斯坐在象牙白椅上，端着酒杯，对着阴影念叨到。每当这个时间，典狱长就会来家中，汇报地牢中的情况。守卫会直接放他进来，典狱长是为数几个可以不通报就进入内厅的人。 然而，今天，他却感到有些不太对劲。往日里粗犷的脚步声被轻如山猫的脚步声所取代，而且，按照莫斯往日的做法，他会直接走过来汇报情况。但是，他叫了两声，依旧没有应答。 火光照耀的墙壁上，突然出现了一个苗条纤细的身影。杰瑞斯刚准备呼喊守卫。一把冰冷的匕首便搁在了他的脖子上。 艾莉瑞雅的行动一如以往般敏捷，悄无声息。她比人类社会中最优秀的刺客还要灵敏，善于潜行和隐藏。 “我从其他人那里打听到你的存在。” 艾莉瑞雅低声说到，她纤细的手指握着匕首，目光中流露着憎恶与鄙视。 人类，在她看来，真是那水沟里的臭虫，污染着这个世界。 “你……你……你想要什么？我们有话好商量，我可以给你金库的钥匙，随你拿，先把刀放下……” 恐惧之下，杰瑞斯声音颤抖着。以往，他便是这样审讯他的奴隶的，而现在，他却成为了砧板上的鱼肉。 “我想要什么？”艾莉瑞雅冷笑到，“我想要你的命而已。” 说完，像杀鸡一般，割开了大奴隶商的喉咙。她下手总是那么干净利索，当油腻腻的血水喷射而出时，女精灵甚至没有多看一眼。她抓起奴隶主身上一块干净的布，用它抹去匕首上的血迹。而后，将豪宅内所有可以带走的黄金首饰，装进包裹中。她需要一次远行，而走私商船的船长们，需要的，是大量的金钱。只要有钱，他们什么事都可以干…… 第437章 王者归来（上） “你们还在等什么？还在抱有什么幻想吗？已经一个月了！我们不愿意接受事实，但是事实就是如此，罗德领主回不来了，北境需要团结，需要一个新的白熊领主！” 守望堡巨大的城堡大厅内，特雷弗高声呼喊着。他的呼喊是有原因的，一支绿皮部队在昨晚再次突袭了城堡，幸而被守军发现，提前扼杀在城墙下，足足五百多个兽人和地精。这再次让大家的神经紧绷了起来。 然而，即便毫无罗德的消息，许多人也不会同意让沃尔库夫这个女王傀儡担任北境军团的统帅。吉格尔、伯特纳，狄盖尔，他们每个人都有指挥军团的能力。只不过，他们每个人的能力都差不多相同，无法服众。 伯特纳走到大厅中央，瞪了一眼瘦小的特雷弗。 “我相信罗德没有死，再等一周的时间，如果还是没有消息，我将带着我的人离开。北境以前怎样，现在还是怎样！” 伯特纳那灰熊般的大嗓门一吼，特雷弗立即安静了下来。他盯着领主宝座上的布莱德利，心里满是不甘。自己的哥哥死后，领主的宝座本该属于他。但是在罗德的支持下，自己不满十八岁的侄子竟然当上了领主。他一直想找到特兰妮和罗德身体交易的证据，但是无奈毫无证据。 伯特纳领主一说完，可以看到其他人毫无反对的意思，显然，许多人已经和伯特纳一样，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惨白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向大厅的地板。 正当所有人准备散会时，门外，传来了游骑兵的急报。那气喘吁吁的声音自走廊尽头传来，伴随着凌乱的脚步声，所有人都听到了，那是关于罗德，关于白熊领主的消息—— “白熊领主还活着！罗德领主还活着！” 游骑兵大喊着，甚至有些跌跌撞撞的跑进门。他喘气喘了好长一阵子还没接上话。 “你说什么？罗德还活着？” 伯特纳领主走上去，高声问到。 所有人都在关注着这一刻，他们伸长脖子，生怕自己遗漏半点消息。这算是北境有史以来最重要的消息，所有领主都在认真听一个游骑兵队长汇报情况。 “是的……罗德领主……还活着……” 游骑兵上气不接下气，因为长时间奔跑，整张脸面红耳赤。 “罗德领主、卡洛琳领主和埃德蒙领主已经从独龙城南下，赶赴这里。” 游骑兵坚定的回答着。 大厅里的人立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唤声，特兰妮脸上绽放出了久违的笑容。吉格尔、伯特纳、狄盖尔、维吉尔等人脸上同样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感谢诸神，我就知道他不会那么容易死。” 伯特纳大笑到。 维吉尔则冲上前去，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所有人陷入一种难得的狂欢状态中，好似迎来了白熊领主，便迎来了北境的希望。他们庆祝着，狂欢着，唯有特雷弗，悄悄从人群中退了出来，他和裂石堡领主交换了眼色，立马从后门走出了大厅。 …… 黑暗森林，夕阳还未彻底落下的时候，曼娜丝里布便已经升到半空中，犹如一面银镜，依稀反射着白光。 山丘盘旋而上，寒风中夹杂着一丝暖意。罗德知道，那是北境的味道，只要穿过这片森林，黑锤堡也就不远了。历经四个月的旅程，他终于再次返回了北境。绿皮危机可以说基本上解除了，虽然不知道铁皮和巨魔王搏杀的结果，但是好歹他们已经不再出现在基斯里夫的领土上。 罗德感到神清气爽，白熊乌索克站在山岗上，对着远处咆哮着，似乎在宣布着王者归来。 的确，现在的北境，黑锤堡已然是最大的城堡，无论城镇规模，还是人口数量。都是北境最繁华之地。有道是苍天轮回，当初最强盛的地方，如今已然落寞。而当初不可一世的领主们，如今看来，死的死，伤的伤。厄仑格拉德、守望堡、铁环城……这些几年前还是强大的地方势力，如今却已是沧桑巨变。 “我们马上就要返回北境了。我已经可以闻到家的味道了。” 骑在黑色战马上，埃德蒙兴奋的说到。 “嗯，知道吗，我现在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跳进黑锤堡的温泉里好好泡一次澡，将自己这几个月身上的淤泥和脏污一并洗去。” 罗德笑着回答。 的确，当环境允许时，一切都是理所应当，但是当环境不允许时，平时看似很平常的活动都觉得是奢侈。在巨魔山脉时，别说是泡澡，连热水都没有，唯一的水源补给就是雪，满地的白雪，靠着口中的温度将其融化，以获得水源。 “哈哈，我也是。”埃德蒙笑着说到，他的目光忧郁起来，沉思片刻，转头望着身边这位老战友。“罗德，兄弟，从守望堡传来的消息你都听到了吗？” “什么消息？” 罗德转头笑着问到。 “他们都在等着你回归，并且，许多人其实已经喊出了他们的心声，他们称你为——北境之王。” 埃德蒙的表情瞬间认真了起来。 罗德望着自己这位老友，先是皱起眉头，而后哈哈大笑起来…… “一个王国岂能容两个王存在？” 罗德大笑着回到。事实上，和所有人一样，罗德早就知道，北境需要一个真正的统帅。希瑞尔已死，守望堡在废墟上重建，整个北境中实力最强者只有自己。然而，丹尼斯还在基斯里夫城，还在魔法学院……这时候宣布北境独立，丹尼斯要怎么办？这根刺卡在心里那么久，终究还是要面对。 罗德说完，埃德蒙沉默了。 片刻之后，他才缓缓转过头来，神情认真的说到—— “罗德，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在担心丹尼斯，对吗？” 尽管被对方看出心思，但是罗德不说话。 “我想说的是，丹尼斯已经不在基斯里夫了，半年前，我便已经派人秘密营救她了。就在半个月前我们在独龙城的时候，我的手下告诉我，丹尼斯已经被成功营救出来了，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一个多月，她就能回到黑锤堡了。” 埃德蒙神情严肃的说到。 罗德只是感到诧异……丹尼斯被营救出来了？这么大的事自己怎么不知道？但是想到埃德蒙是自己多年生死与共的战友，自己和他从厄仑格拉德叛乱时便在一起并肩作战，他的人品罗德还是相信的……只是，消息来得太突然…… 第438章 王者归来（中） “就是他，盯紧了。” 弗兰低声对身边的刺客说着，他披着黑色的斗篷，将袖剑隐藏于平凡无奇的袖口之下。 接手这趟差事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了。半年前，他还是一个帝国公民，在贝克城过着隐居的生活。某天，故友突然造访，还带着一个侏儒前来。亮明身份后，才得知对方来自基斯里夫，而千里迢迢来到帝国城市，目的只有一个，请鬼面兄弟会的出马，有一张大票要干。 曾经属于鬼面兄弟会的高阶成员，弗兰大半辈子都在隐姓埋名中度过，或者说他有着很多不同的名字和身份，是忠诚的骑士，也是吟游诗人，还是帝国的小贵族，然而，他的真实身份，是一名刺客，一个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杀手。他暗杀过帝国的贵族，官员的竞选对手，贵族妻子的地下情妇等等。 几十年的暗杀生涯让他厌倦了这份“工作”。于是，在年过五十之后，弗兰选择了退出这个行当。然而，事实证明，只要你出名了，是逃不过世俗的追捕的。总有人需要你，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找到你。即便那些曾经的雇主不派人找上门来，也会有别的人找上门来。这是一个干了一次，就无法收手的职业。 好似那个来找他的那个侏儒。弗兰至今不知道这个小侏儒用了什么手段，可以说服与自己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加入他，而且，明知自己退役的情况下，还冒险来请自己出马。要知道，在帝国黑市这种地方，丢一条命根本没人管。 弗兰最终被说动了，不是因为侏儒开出的条件优厚，而是自己那位铁腕兄弟要去基斯里夫……自己欠他一条命，一个天大的人情，必须偿还。前往基斯里夫北境重抄旧业，便是为了偿还当初兄弟替他挡刀的恩情。是的，他再次加入了兄弟会，不过，不再是鬼面兄弟会，而是黑锤堡的银剑兄弟会。一个专门替领主收集情报，干掉竞争对手的组织。而他们的主要目标，就是来自基斯里夫南方的秘密警察。 弗兰在追猎的目标是隐藏在骑士维吉尔身边的侍从。年轻的侍从从普通士兵被提拔，用了不到半年时间，在维吉尔身边又待了半年。虽然做事中规中矩，但是如此快的晋升之路还是引来了银剑兄弟会的注意。 他盯上了这名侍从，并暗中调查，方才得知其来历并不简单，来自南边的厄仑格拉德城，至于其在厄仑格拉德的职业弗兰便无法再调查下去了。而将侍从安排到维吉尔身边的那名军官，也有问题。他的财富在短短几年内暴增，以各种不同身份染指许多灰色产业，光靠那点薪水，是不足以让他拥有那么多地下产业的。腐败、阴谋、仇杀……黑暗的斗争在哪都有。 …… 裂开的城墙，腐化的大地，到处都是散发着恶臭的尸体，罗德看到不远处一座小尸山上，正匍匐着无数嗜血的蚂蚁。密密麻麻，好似黑色的河流，穿过尸堆，钻进尸体内部啃噬它们的内脏器官。一些白色的蛆虫也被抬出来，当做蚁群的食物。 天空是黑色的，毫无树叶的老树将枯枝伸向天空，好似那死人枯瘦的臂膀，无助，充满死寂。似人非人的哭啼和惨叫回荡在城市中，罗德举目四望，却没有看到任何一个活人。 突然间，城墙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击碎了。轰鸣的巨响伴随着碎石飞溅，刹那间，从那城墙的缺口处，涌出了无数的亡灵。骷髅士兵、僵尸、黑骑士、嗜血天鬼……犹如泥石流一般的亡灵生物朝他涌来。 正当自己准备举起武器反击时，那些恐怖的生物在眼前骤然灰飞烟灭。就像泥土与粉末，顷刻间化作乌有……踩着碎石和残尸，罗德走进了这座城市。他发现人类的尸体从城墙的缺口处一直延伸到远处的血腥王座上。 无数的尸体堆成了通往王座的路。踩着破碎的尸骸，罗德一步步往前走，在即将踏上王座的那一刻，一双腐烂的手抓住了他的脚踝。那是一个只有半张脸的亡灵骷髅，那原本只是微不足道的亡灵，此刻却拥有无尽的力量，将罗德往地里拖去。穿过大地，埋进无数的尸体中，罗德感到自己几乎要窒息……正当挣扎的时候，一双冰冷的手将他从黑暗中拖了出来。 又是一场梦…… “亲爱的，又做噩梦了？” 卡洛琳在身旁轻声问着，一只冰凉的手正摁在罗德额头上，眼里满是关切。 “嗯……用鲜血浇灌的王座……”罗德低声说着。“我们这是在哪？” “黑锤堡……” 卡洛琳轻声回到。 “听说你回来了，北境其他领主正赶往这里，连守望堡的新领主，就是那个孩子——布莱德利，也在他母亲的陪同下赶来了。” 她接着说到。看着卡洛琳现在的模样，罗德不禁回想起多年前自己和这个小女孩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那时，她的确是一个孩子……在父亲的庇护和溺爱下成长，顽皮，对任何事情都充满好奇。可以偷偷上船，冒着被冰雪女王治罪的危险去帝国游逛，还会偷偷潜入黑锤堡地下泡温泉。丝毫不忌讳自己是霜寒女巫的身份。而现在，多年以后，这位顽劣的少女已经成长成为一个成熟大方的女人。对外，统治着海德堡，对内，也可以很好的在领主和妻子的身份之间转换。岁月是一把杀猪刀啊，磨灭了激情，成就了睿智与稳重。罗德只是感慨。 “有丹尼斯的消息吗？” 罗德问到。北境各领主千里迢迢赶来，绝不是为了庆祝自己平安归来那么简单。罗德知道他们真正的目的。只是在这之前，丹尼斯必须回来。那永远是心头的一根倒刺。 “埃德蒙说走私商队正在路上，他们不敢走大路，从乡间小路赶来。” 卡洛琳平静的回答着。 “好了，别想太多了，基斯里夫刚刚发生动乱，冰雪女王一时半会没办法顾及那么多。我想，以丹尼斯的聪明，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她接着说到。 第439章 王者归来（下） 黑锤堡，巨大的黑石城墙下，迎来了浩浩荡荡的北境军队。站在城楼上远远望去，北上来到黑锤堡的北境军队就像一条流动的黑河，将北境悉数精英汇聚于此。这是一支由领主、领主卫队组成的队伍。 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会议，这次众领主齐聚黑锤堡，将决定北境未来的命运。每个人脸上，除了兴奋，更多的是严肃。骑士和战马呼出的气息在清晨阴冷的空气中化作白雾，消散在空中。城堡内，是早已聚集在道路两旁的黑锤堡平民。他们从未见过如此高规格的使团，这架势让他们感觉到，今天，将发生的事将非同寻常。 天地一片苍茫，位于冬泉河入海口的黑锤堡就像崛起的巨人般，迎接着八方来客。曾几何时，它不过是北境西边一座不起眼的小城堡，不起眼到让人几乎忽略了它的存在。人们只知道铁环城是镇守北境以西的大城，对于黑锤堡毫无概念。对于黑锤堡领主，更是毫无印象。只知道那是一个没落贵族。 而今，天道轮回，当初不可一世的大领主皆已进入死神之国，当初辉煌繁荣的大城如今也早已沦为一片废土。而黑锤堡，这座北方小城却在战乱与瘟疫中成长起来，成为北境最大的城堡。它拥有三万常住居民，加上流动人口，总数可达五万，几乎达到了一座中等城市的规模，城中高塔林立，楼房密布，道路整齐，堪比鼎盛时期的厄仑格拉德内城……同时，这座城堡拥有整个北境最强大的守军——诺斯卡战团、熊骑士、铁炉堡卫队……而这座城堡的主人，更是成为了全北境的骄傲。 罗德坐在领主之位上，看着从北境各地聚集而来的战友、领主们，目光友善而平静。 “我梦见战鼓阵阵、号角长鸣、披甲战马在雪原上横行，流血的骑士手持宝剑，浴血杀敌。我梦见火焰和战锤撕裂大地，勇敢的骑士用身体捍卫了荣耀与自由！那时，我以为那是血灾，而现在，我明白了，那并不是血灾，而是神明在启示我——有人在替北境而战，致伟大的罗德?劳恩。北境的守护者。” 黑锤堡大厅中，暮冬堡领主吉格尔大声高呼到。虽然曾经和罗德有过过节，然而，北上巨魔山脉期间，他们培养了深厚的友谊。 面对赞誉，坐在领主之位上的罗德只是笑了笑。这样的话听过太多，只不过，之前听的，都不是对自己的，而是对别人的。 “罗德，当初，海量的绿皮云集基斯里夫，你建议带领部队北上，将铁皮引入巨魔山脉，我反对过，而现在，我不得不承认，我错了。你是有史以来最优秀的北境领主，同时，你也是北境的守护者。” “北境呼唤王者，罗德，北境的王者！” “等等，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你们想拥立罗德为北境之王？” 众人的热情被特雷弗打断了。这位前守望堡领主的亲弟不慌不忙，站起来反问着狄盖尔。他就像岩浆中逆流而上的冰泉，即便大势所趋，他也要放手一搏，沃尔库夫是他唯一的希望。若是罗德成为北境之王，守望堡领主的位子这辈子就要和他无缘了。 “是的，你没有听错。” 狄盖尔大声回到。 “自古以来，基斯里夫就只有一个王，那就是基斯里夫沙皇。现任沙皇是冰雪女王卡特琳娜，她有着合法的统治权。北境再出一个王，你们是想将罗德领主往火坑里推？让他成为祖国的叛徒？” 特雷弗反驳着。他消瘦的脸上满是皱纹，一些心机与阴谋却隐藏在这张皱纹密布的脸皮之下。 “叛徒？哼，谁才是真正的叛徒？” 埃德蒙站了出来，轻蔑的反问。 “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是在质疑冰雪女王是叛徒？” 特雷弗皱起眉头，怒视埃德蒙。他伸出一个拳头，做出挑衅的动作。然而，埃德蒙根本不理会他。 冰岚堡领主走到大厅中央，环顾四周，“我并没有说卡特琳娜是叛徒，我只知道，当北境遭到威胁时，是罗德领主带着援军赶到，解救了北境之门——守望堡。冬去春来，当铁皮怒气冲冲，再度北上，无人可挡之时，还是罗德，以身涉险，带着不到五百人，深入巨魔国度，将铁皮引到雪山之巅。从而再次解救北境。若是没有罗德，现在的北境还有几座城？若是没有罗德，我们当中还有几个人会活到现在？而当北境陷入危难之际，我们的冰雪女王在哪？基斯里夫的援军在哪？” “你在质疑冰雪女王？” 特雷弗用颤抖的声音指责到。 “没错！我不仅质疑她，我还指责她！正是她的冷漠和不作为，导致北境差点沦为一片废土。” 埃德蒙高声吼到。这一吼，可以说是吼出了所有人的心声。同时，也捅破了那层早已薄如蝉纱的纸。 “我们需要国王，但不是像卡特琳娜那样自私强权的王，北境呼唤王者，而罗德，就是北境当之无愧的国王。不管你怎么说，叛国也好，背信誓言也好，你都无法改变一个事实——那就是罗德替人民流血牺牲，人民也甘愿为他而战。高贵的血统不能成为永世为王的理由，只有甘愿为人民洒热血的人，才能成为真正的国王。我埃德蒙，此生只认一个国王——北境之王罗德?劳恩。” 说完，冰岚堡领主埃德蒙?尤金拔剑，宣誓效忠。 “北境之王！就让那个冰冷的死鬼派兵来讨伐吧，我伯特纳将第一个站出来，维护北境，维护北境之王！” 很快，壁炉城的领主伯特纳也站了出来，火光照耀着他苍白的头发，一位老死不屈服的英勇战士赫然屹立在众人面前。 “北境之王！” 吉格尔随后拔剑宣誓到。 很快，大厅内，长剑出鞘，丝丝铁剑摩擦声不断传来。众人高呼北境之王，压抑许久的呼声终于爆发……罗德知道，一个新的时代已然来临。庞大的北境，第一次联合起来，公然反抗基斯里夫沙皇。 第440章 秘密行动 “你们要干什么？！我犯了什么罪？你们是谁！” 法布雷大喊着，但是无济于事，弗兰手下两名打手夹着他，让他无法动弹。 自从罗德在黑锤堡称王之后，铲除女王秘密警察的行动也迅速展开了。这张网布了三年，终于到了要收网的时候。至少两百人在同一天被逮捕，并送往了秘密监狱。 “等等，你们是谁？” 当侍从准备被带走的时候，首席骑士维吉尔站了出来，他拦住了弗兰。脸色十分难看。毫无疑问，搜查秘密警察的事是严格保密的。就连维吉尔本人都毫不知情。他将几名兄弟会的成员拦在门口，一只手已经握在了剑柄上。 “骑士大人，我们奉北境之王的命令逮捕这些叛徒。希望你不要妨碍我们执行任务。” 面对怒气冲冲的首席大骑士，弗兰显得云淡风轻。他用那只并算不强壮手拨开骑士维吉尔的手臂。而且看上去丝毫不费力。 “罗德领主的命令？” 维吉尔惊讶的皱起眉头问到。 “是的，罗德领主的命令。阁下，这件事我在这里不方便解释太多，想知道详情，你可以自己去找罗德领主咨询。但是现在，这位小侍从我是必须带走的。他的来历可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弗兰的嘴角扬起一丝浅笑。维吉尔注意到他的右手只有四根手指，无名指已经断掉，那双手即便包裹得再严实，依旧可以看出那是一双饱经风霜的手，伤疤就像虫子一般爬满他的手背。 兄弟会？刺客？一时间，维吉尔被弄得有点乱。他不知道自己的领主什么时候就开始计划这件事了。而且，竟然可以隐藏那么久的时间。 …… 黑锤堡大厅。 “我们必须时刻做好战争的准备，你们拥我为王，基斯里夫那边，卡特琳娜绝对不会袖手旁观。以这位女沙皇的性格，一旦听到消息，她会立即发兵，而且决不手软，毫无谈判的可能。她对那些暴民的镇压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所以，我们必须提前做好战斗的准备。” 不大的黑锤堡主厅内，聚集了八位北境领主。他们在商议即将到来的战事，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内战。南北势力其实并不均衡，北境的实力并不强悍，九座城堡加起来，总兵力不到南方的三分之一。经济实力更是无法和南方相匹敌。一旦战事拖长，不用冰雪女王发动总攻，北境也会被活生生拖垮。 但是相比于南方，北境的情况并不是那么糟糕，至少，他们团结。所有北境领主有了共同的目标和敌人，所以，众志成城，精诚团结。而反观基斯里夫南方阵营。女王手下虽然拥有一支强大的正规军军团，但是南方各领主们心怀各异，表面上支持女王，但是实际上仍有摇摆的可能。还有一些地方领主，干脆采用拖延敷衍的策略，在绝对势力形成之前，这些人都属于墙头草，罗德估计，卡特琳娜要发动这些人加入战争，还是需要下一些功夫的。这便是北境如今唯一的优势。 “孪河以北，必须加强守备了。如今，守望堡已经不能再担任北境大门的职责。一旦南方大军攻来，守望堡必然无法防守。” 罗德抬起手，将长剑指向地图的另一个地方—— “但是，孪河并不是我们目前的主战场，目前，挡在我们南下之路上最大的麻烦，是厄仑格拉德。” 罗德继续说到，手中的长剑刚好指向那座在废墟上重建的城市。和黑锤堡一样，新厄仑格拉德在五年前重建，而今，黑锤堡和厄仑格拉德的总人口，总经济实力上依旧有差距。即便黑锤堡的制度再先进，但是毕竟厄仑格拉德的人口基数大，地理位置更加优越，所以，五年来，厄仑格拉德的发展依旧略微领先黑锤堡。加上有舰队保护港口，这座城市依旧是一座繁荣发展的重要城市。 由于地理上非常接近北境，可以说就是北境的一部分。所以，一旦北境联军南下，势必要先攻克这座城市，以稳定大后方。当然，以厄仑格拉德的守军实力，罗德并不担心攻不下它，罗德更担心的，其实是驻守在厄港的那只基斯里夫正规海军。海军虽然无法决定整场战争的最终结局，但是它可以封锁港口，将大批军队转移，甚至从后方登陆。这是罗德最担心的。毕竟，整个北境，几乎都没有海军，就算是黑锤堡励精图治，发展了三年的海军，如今依旧只有三艘船。和厄仑格拉德的海军舰队开战起来，毫无胜算。 “国王陛下……” 正当众领主商讨对策时，门外，响起了一阵熟悉的声音。黑锤堡骑士维吉尔正站在门口，一脸谦卑的样子。 “进来吧。” 罗德挥了挥手，招呼到。 “有事么？” “嗯……” 维吉尔的眼睛扫过众人，有些欲言又止。 “说吧，都是自己人。” 感到场上气氛有些尴尬，罗德让维吉尔直接说出来。战争之处，自己不能失去这些领主们的支持，所以，毫无间隔，亲密无间的关系就十分有必要了。故意这样做，就是为了取得各领主们的信任。 “嗯……好的……”维吉尔沉着脸，走到王座前，“国王陛下，您有下令逮捕境内的基斯里夫秘密警察是吗？” “嗯，是的。这是我的命令。” 罗德平静的回答—— “你们都看到了，今天下午，一大批人在黑锤堡被逮捕了，他们并没有犯什么罪，然而，我必须派人逮捕他们，因为这些人是卡特琳娜安插在各地的眼线。也就是我们所熟知的秘密警察。” 说完，众领主互视对方，一脸诧异。而有的领主，则脸色平静。因为他们和罗德一样，一早就准备好，抓捕这些间谍和眼线。 “我们要南下，就必须安定后方，只要秘密警察还在，他们就会源源不断的给女王传递情报。所以，我的建议，你们也该采取行动了。将这些分布在北境各地的秘密警察全部抓出来。当然，这是一项长期工作，无法短时间内完成。就像我们南下基斯里夫城，也不是一两天就可以做到的。” 第441章 腐化 阳光明媚，风和日丽。 巴托尼亚，贝尔托庄园，老骑士贝尔托又要出行了。这次，不是为了剿匪，也不是为了集结部队，而是为了迎接远道而来的国王查尔斯。 自从上次黑水河战役过后，老国王对贝尔托可是印象深刻，时刻念叨着他才是巴托尼亚骑士精神的象征。只不过由于公务繁忙，始终没有太多的时间和贝尔托再聚。这次，老国王趁着视察王国各地的时间，将贝尔托请了过去，算是莫古尔大入侵之后他和这位忠贞骑士的第一次见面。 贝尔托穿着最容重的盔甲和服饰便去了，留下塔林纳姆在城堡内驻守。他的确需要人留守在城堡，许多事需要一个人统筹管理。塔林纳姆虽然不是最优秀的，但是他却是最忠诚的。 目送着贝尔托远去，最终消失在道路尽头。塔林纳姆这才转身回到城堡内，这既是一座城堡，也是一座庄园。白色的城墙丝毫不比城市的城墙低矮，同时，一座座蓝顶高塔分布在石墙后方，那是强大的守城塔楼，可以很远就发现敌军来袭并居高临下打击。而在高墙之内，则是繁花与绿树，人丁稀少，却物质生活丰富，美味的水果和烤肉几乎一年四季都有。 塔林纳姆可以吩咐厨房今天做什么，明天做什么。反正，贝尔托的意思相当于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内，自己就是管家。自己可以使用这座城堡内的一切东西，同时，也必须管理好它。甚至，那些卫兵都必须听从于自己。 塔林纳姆只觉得生活太美好。只有从底层贫民起来的人，才会珍惜眼前所拥有的一切。因为眼前所拥有的这些，在几年前，还是不敢想象的。塔林纳姆突然又想起了基斯里夫，又想起了那片广袤无垠的黑森林，想起了黑锤堡，想起了罗德领主……相比于黑锤堡的寒冷，这里简直太舒服了。身体上的享受告诉塔林纳姆，这里才是他的家。但是，内心深处的荣耀观和善良本性又提醒着他，时时不忘报恩。没有罗德，自己什么都不是。没有罗德，自己不会当侍从，不会受到照顾和提拔，也不会有知识和文化，更不会后来遇到贝尔托。今天所拥有的一切，本源在于罗德。若有今后有机会，自己无论如何，也必须前去报恩。 塔林纳姆这样想着，咬了一口桌上的红苹果，甘甜的果汁流入喉咙，美味，真是美味……身体的享受总是容易令人腐化…… …… 夏去秋来，日起日落； 百花争艳，淡淡花香，总让我想起远方的你。 绯红夕阳，一如我对你的思念； 火热、温存…… 在爱与不爱间徘徊，最终，我选择踏上危险的渡船，前往花开的彼岸…… 乔纳斯是一个吟游诗人，也是一个标准的大众情人。他拥有一口好嗓音，几乎出口成章，随便几个句子也能被编成一段美妙的旋律。同时，他拥有一张令世间所有男人羡慕的脸蛋，精致，干净，又充满了男性的味道。纵然已经约过无数少女，但是每一次，只要是他的猎物，他都会告诉对方，这是自己第一次如此深爱着一个女人。 安娜躺在他怀里，脸上是淡淡的红晕，那是满足与幸福。尽管年过三十的安娜知道，乔纳斯不可能只碰过自己一个女人，但是她宁愿相信他的谎话。爱情中的女人就是那么不可理喻。为了追求所谓的感觉，可以抛弃一切的世俗与道德。在她们眼里，只有感觉才是最重要的，哪个男人可以哄她开心，可以让她感到快乐，这才是最重要的。 无疑，乔纳斯是给予安娜快乐的人。他阳光、开朗、妙语连珠、拥有一口天生的好嗓音，同时，又有一副好皮囊。爱与感觉，让人失去理智。当沉闷的生活一天天继续，追求感觉的刺激成为了安娜最主要的幻想。当然，以她的身份、地位和财富，很容易引到一些漂亮的男人。 乔纳斯搂着安娜，这个几乎人到中间的女人给他的感觉不过就是一团肉而已。他曾经这样搂抱过许多少女。当自己玩腻了之后甩开她们，她们还会哭哭啼啼的挽留自己，求自己留下。而安娜同样，也是这样的对象而已。只不过，在安娜这里，乔纳斯得到的不是身体上的满足，而是金钱、财富。他搂着身材略微发胖的安娜，心里却早已将她想象成成堆的金子。这条鱼上钩了，今后自己的生活也就衣食无忧了。 只不过，正如歌词中的那样，这是一段危险的旅程，彼岸是繁华胜景，然而，脚下却是波涛万顷。这座城堡的领主看起来很爱这个女人，他给于她一切，所以，乔纳斯知道自己必须小心行事，一旦被发现，被处于极刑也不是没有可能。 “亲爱的，是这种感觉吗？” “嗯……嗯……” “那你丈夫给你的是什么感觉？” “……他？”安娜翻了个身，一脸嫌弃的说到—— “生硬、迟钝、毫无情趣，总之，乏味。” 说完，又深情的望了乔纳斯一眼。完美的大众情人笑了笑，他俯身将嘴凑到安娜耳边，轻声细语——“像你这么美的女人，不应该在乏味与枯燥中度过余生。” 说完，轻轻的咬了一下安娜的耳垂。这一下，让安娜不由得沉浸其中。 咚……咚……咚…… 正当两人缠绵之时，门外，响起了刺耳的敲门声。 “谁？！” 安娜裹着被单，大声问到。同时招手让乔纳斯赶紧躲起来。 “是我，塔林纳姆。” 门外，年轻侍从的声音响了起来。 “该死的，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不行吗？” 安娜大声质问着，同时示意自己的小情人速度再快点。如果让门外的这位侍从发现端倪，就麻烦了。 “夫人，这件事需要经过您的同意，也需要您过目。是财务上的事。” 塔林纳姆解释到。 “那好吧，你在楼下等着，我一会下去。” 安娜回到。门后面，却是咬牙切齿。 第442章 公爵的北伐 漫漫飞雪终于过去，当这场不自然的雪灾停歇之后，城市的一切又开始慢慢恢复秩序。这似乎给了基斯里夫一丝喘息的时间，商人们抓紧宝贵的机会展开贸易，农夫们则抓住夏天的尾巴，力所能及的种植一些生长周期短的作物。当然，大多数粮食还是要从外地进口。不管怎样，暴乱已经被彻底镇压住了。 卡特琳娜穿着紧身长袍，从魔法学院出来，骑着白马，一路飞奔，朝着冰雪冬宫的方向骑去。经过城市广场的时候，上百具反叛者的尸体还没被收下来，他们被一根根长矛刺穿，立在广场上，腐烂的尸体上不时有蛆虫爬过，一些乌鸦停留在上面，啄食着那些残存的血肉。那是两个月前发起暴乱时暴民的组织人，不管有没有将他们全部抓住，总之，卡特琳娜最后将这十五人钉在城市广场，以警示背叛者的下场。他们中间有的只是替死鬼，而无一例外，他们都是被活生生钉上去的，有的是流血流了两天后才死去，有的则是被活生生痛死。 卡特琳娜裹紧长袍，踢了一下白马，那匹高贵的白马嘶鸣一声，奋力跑过广场。离开时，她看到了广场周围路过的行人，人们纷纷向女王磕头，但是卡特琳娜看出来了，民众的眼里不单单有恐惧，还有一丝怨恨。那是埋藏在心底的情感。但是卡特琳娜并不会因此感到失望，相反，她感到满足。统治便是如此，庞大的王国，只有让民众对你产生恐惧，才能维持它的稳定。那些指望着民众崇拜自己的领袖，最后全部死于当初将它推上王位的人。仁慈和敬爱只是一时的，唯有强权与恐惧，才能让平民安定。 卡特琳娜嘴角扬起一丝自信的微笑。她骑着白马，沿着沙皇大道一路奔向皇宫。卫兵们将道路上的平民驱开，以便让女王一路畅行。 班达加宫殿的门前，大公爵蓝道和大臣们早已等候多时了。 按照女王的命令，他们聚集于此，商议接下来的行动。罗德在北方称王的消息已经传来了，卡特琳娜特意亲自去一趟魔法学院，就是为了将丹尼斯转移到冰雪冬宫，北方领主竟然敢反抗自己，那么，他们的女儿就是自己最好的筹码。 是的，他们……罗德、埃德蒙……他们的女儿都是女巫。 “女王陛下，北境一群乌合之众，他们不具任何威胁。兽人大军刚刚在北方肆虐，死伤者不计其数，北境最大的堡垒——守望堡，也在那场战役中沦为一片废墟。而且，他们的军队无论在数量上，还是装备上，都无法与我们抗衡。趁现在冬季还未降临，让雪鹰军团出击，足以歼灭这群乌合之众。” 冰雪冬宫中，巴斯特纳爵士自信满满的说着。卡特琳娜没有吭声，倒是一旁的大公爵蓝道打断了他的话。 “乌合之众？我看未必。” 蓝道说着，用颇具威严的目光扫视着全场。可以说，整个基斯里夫，除了冰雪女王，就是他的地位最高。传说他还是冰雪女王的地下情人……但是鬼知道呢，大家连谈论都不敢，只是私下窃窃私语罢了。 “北境的威胁并非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罗德?劳恩这个人我见过，而且，曾经与他一起作战过。他的勇敢与智谋，不是你们这些人可以匹敌的。兽人大军北上，围攻守望堡，为什么最后没有彻底铲平那座城堡？就是因为罗德带着人数稀少的北境联军赶到，将绿皮大军引开，最终在孪河，成功渡河，甩开了绿皮。这支兽人大军你我是知道的，倘若铁皮当初带着这支军队围攻基斯里夫，恐怕今天基斯里夫城早已沦为一片废墟。面对这样一个人，你们敢轻视吗？” 蓝道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到—— “我并非抬高对手，贬低自己。而是事实如此。罗德?劳恩早年还曾经单杀过食尸鬼王。他是一个值得注意的对手。还有，我必须纠正你一点，巴斯特纳爵士，你对北境太不了解了。守望堡早已不是北方最大的堡垒，那个叛徒罗德所领导的黑锤堡，才是。你真应该去问问厄仑格拉德的人，他们会告诉你真相。” 蓝道说完，所有人都沉默了。不仅是因为大公爵说的话有道理，还是因为他的地位和身份，连女王最器重的人，都这样说了。他们还能说什么？ “那你的意见？蓝道公爵？” 卡特琳娜轻声问到，她的目光带着欣赏，同时，还有一种超越欣赏的情感。即便这种情感其他人并没有察觉，但是蓝道察觉了。他“爱”卡特琳娜，因为他们是同族…… “让我带领军队北上，迎击这个兔崽子吧。” 大公爵信心满满的说到。 但是冰雪女王显然有些犹豫，蓝道曾经打赢了血手佣兵团，平定了厄仑格拉德之乱。如果说整个王国，谁最有实力统领军团，无疑就是他了。但是卡特琳娜对这位大公爵有着特殊的情感，事实上，她不愿意他去冒险。 “女王陛下？” 蓝道继续请求到。他苍白而英俊的脸上写着自信与骄傲。他自信，因为整个基斯里夫，带兵经验有他丰富的，没几人。他骄傲，因为自己的高贵血统和赫赫战功。 然而，卡特琳娜依旧在犹豫。若是可以，她更愿意一场暴雪，埋了北境。但是不行，距离太远，魔法无法如此逆天。除非她亲临战场……但是，整个基斯里夫在经历了厄仑格拉德叛乱、铁皮入侵、平民起义之后，已是摇摇欲坠。若是女王这时候再离城，搞不好后方会有更大的动作……卡特琳娜知道，若非万不得已，自己不能离开首都。此时的情形和当年厄仑格拉德叛乱时的情形已经截然不同了。 “好吧，蓝道公爵，我命你为北伐统帅，带着第一军团，前往北境。记住，谨慎行事。到达厄仑格拉德之后，联合当地守军，一起对付叛军。” 卡特琳娜命令到。只是，这命令十分温柔……温柔到好似母亲给孩子的叮咛一般。蓝道的脸色有些难看，但是他还是第一时间接过命令。以一位军团统帅的姿态向冰雪女王卡特琳娜行礼。 第443章 汇合 “刚才那个人是谁？” 乔纳斯从床底下爬出，狼狈不堪的问到。 “一个侍从，还把自己当管家了。若不是我那个废物丈夫提拔了他，他至今不过是一个乞丐而已。都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 安妮走到床边，一脸不悦的说到。她慵懒的坐在床褥上，又开始盯着诗人那张帅气的脸蛋。 屁股下面就是舒适的天鹅绒床垫，她将吟游诗人摁在床上，一只手盖在了他的胸膛上。 “废物终究是废物。” 乔纳斯笑到。 “那是，好了，不管他了。我们继续，刚才我们‘聊’到哪儿了？” 安娜说着，一脸坏笑的将手伸到*** 乔纳斯只能温柔的附和…… …… 塔林纳姆坐在桌旁，细细端详着账本上遗落的一撮头发，那头发对于安娜夫人来说，太短了。但是对于男性佣人来说，又太长了。贝尔托庄园内，男性佣人都要理短发，这是贝尔托的要求。塔林纳姆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安娜的衣服上会有这些头发。还有，她身上的气味也不对劲，那是一种说不出的香水混合味，有她平日里使用的乳香膏，还有其他香水的味道，整个城堡内，使用香水可以说是安娜的特权，那么，她身边还有其他人？ 塔林纳姆皱着眉头沉思着，若是普通朋友，为何安娜遮遮掩掩，不告诉自己，若是普通朋友，为何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还是说安娜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塔林纳姆只是沉思，他本想问安娜的仆人，但是想想，这些仆人都是跟随安娜夫人十多年的人，若是安娜有意隐瞒，绝不会让她们知道什么，或者透露什么。而自己冒冒失失的去询问，有可能还会暴露了自己。所以，斟酌之下，塔林纳姆选择沉默。 他只是留心观察着，观察着这座城堡的女主人，她到底在做什么。那道房门背后，是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塔林纳姆知道自己不能敲门进去调查，贝尔托只是给了自己管理城堡的权力，并没有搜查安娜的权力。安娜是贝尔托深爱的女人，塔林纳姆知道，自己对她，必须一万个谨慎。 …… 灰暗之地，清晨迷雾缭绕。刚刚结束野营，北上的基斯里夫军队便在大公爵蓝道的命令下，收拾行李，继续上路。他们的目的地是厄仑格拉德，自从罗德在北境称王之后，冰雪女王卡特琳娜最担心的，无疑是北方重镇厄仑格拉德的安全，那里虽然有一支强大的海军舰队，但是陆军却十分稀少，只有一千余人，根本不足以守卫新厄仑格拉德城。所以，卡特琳娜让蓝道北伐，其实真正的目的是增援厄仑格拉德，而北伐，不过是一个噱头罢了。 灰暗之地是一片森林、沼泽、丘陵混杂的地带，传闻当初罗德便是在这里伏击绿皮军队，激怒铁皮的。蓝道对这一带的地形并不是非常了解，他来自基斯里夫南方，对北境原本就不熟。 然而，他并不担心。因为北上前，北方领主——沃尔库夫便已经主动和他取得了联系。裂石堡在当初的厄仑格拉德叛乱中站在了贵族联盟一边，从而遭到了冰雪女王的残酷镇压，新任领主沃尔库夫实属女王卡特琳娜的人，所以，罗德在北方称王后，此人便直接南下告密，并且作为女王在北方前线的眼线和带路人，坚守裂石堡。如今，这位带路人迎来了自己的第一项任务，也是第一批来自南方的友军。 沃尔库夫骑着棕色的战马从树林中出现时，南方军差点将他视为敌军，正准备瞄准射击时，迷雾中的沃尔库夫喊出了自己的名字。城堡旗帜在湿润的空气中有气无力的垂下，挂在掌旗手肩上，沃尔库夫则身着精良的铠甲，骑马来到公爵蓝道的身旁。 他们相视而笑。 “他们准备进攻厄仑格拉德。” 骑在马背上，沃尔库夫踌躇满志的说到。仿佛这份情报除了他一人，世间其他人便不知道了一样。 蓝道只是眯起眼睛看了一眼，这原本就是他来到这里的目的。何必这位北方领主说。 “你们这位北境之王聚集了多少人？他有攻城武器吗？” 蓝道用嘲笑的口吻问着。 “公爵大人，请不要将我与那样的叛徒联系在一起，我是冰雪女王委派的裂石堡领主，我忠诚于女王陛下，忠诚于这个国家，如果有机会，我愿意奉献自己的一切，来报答冰雪女王对我的恩情，来回报我的祖国！” 沃尔库夫转头，神情严肃而认真的回到。 “别这么认真，我开个玩笑而已。” 蓝道笑着回到。 沃尔库夫低头不再吭声，雨水落在他精良的铠甲上，发出滴滴答答的敲击声。仿佛是悦耳的音乐。只是，这音乐对于南方来的士兵来说，却不是什么好征兆。这里的气候实在太冷了，冰冻的空气像千万只寒针刺痛着他们的皮肤和骨骼。它不下雪，却比下雪时更加寒冷。北境的气候就是如此，一旦到了秋季，就等于是进入寒冬了。裂石堡以北的地区，一年中有半年的时间，气温都处于冰点，相当于南方的寒冬时节。 “你还没回答我，他们有攻城武器吗？我是说罗德他们。” 蓝道接着问到。 “有……据我所知，有的。而且，不是一般的攻城武器，他们有攻城炮，投石器，攻城锤、攻城塔什么的，更是不稀奇。” “这么说，厄仑格拉德很危险。” 蓝道皱起了眉头。 “嗯……不过，您的军团不是已经来了么，顺着这条道路，一周内，我们便可以抵达厄仑格拉德。只要和守军汇合，罗德的北境联军一时半而便无法攻下厄仑格拉德。只要时间拖得够久，我们胜利的希望也就越大。” 沃尔库夫自信满满的说着。 “不是希望胜利，而是必须胜利。无论从军力、经济、人口各方面来看，罗德都毫无胜算。” 大公爵纠正到。 然而，正当两人信心满满交谈时，树林中传来了无数箭矢急速飞翔的声音，一瞬间，上百名基斯里夫正规军的士兵们中暗箭身亡。 “有埋伏！” 卫兵大喊了起来…… 第444章 四面埋伏 这几乎是一场闪电战，第一波箭雨飞来之时，放倒了上百名南方军的士兵，在蓝道的命令下，训练有素的军团士兵很快举起了手中的盾牌，然而，阵型还没排好，第二波箭雨便飞射了过来…… 再次放倒了几十名步兵，骑兵更是在慌乱中跳下马背，以免成为目标明显的肉靶子。 迷雾在树林间弥漫着，南方军的士兵们无法看清敌人的位置，但是四周的箭雨却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一波接着一波。仿佛北境之王将所有的箭矢都投入到这场战斗中来。 基斯里夫第一军团的士兵们只听到耳边传来刺耳的嗖嗖声，下一刻，箭矢便从自己眼前飞过。他们惊恐的躲在盾牌后方，却不知道出击的方向，甚至，还担心下一刻中箭的会不会是自己。 “该死的，你这个叛徒！” 乱军中，大将军蓝道公爵露出了憎恨的面容，他大声怒骂着沃尔库夫的背叛，是他将军团引到这片树林的。北方军在这里设下埋伏了。 面对指责，沃尔库夫百口难辩，他正想辩解什么，却被蓝道身边的卫兵拉下马背。同时，大将军蓝道亲自带领着身边不到二十人的护卫队，冲向迷雾森林，试图找到突围的方向。 迎面飞来的冷箭刺进了他的铠甲，刺破了他苍白的皮肤。大公爵面无表情的拧断箭矢，骑在马背上，继续冲锋。他已经看到埋伏在草丛里的北境弓箭手了。 吸血鬼公爵大吼一声，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跳下战马，扑向最近的一撮北境弓兵。 两名海德堡的弓箭手立马被吸血鬼公爵的尖牙利爪撕碎，锋利的爪子从蓝道的指尖长出，在撕开了一个步弓手的脸皮之后，又用尖牙咬断了另一个步弓手的喉咙。在众人还没看清的时候，大公爵已经收回爪子，从腰间拔出血红色的佩剑，一剑刺向离他最近的海德堡士兵。那名战士做出了格挡动作，但是公爵的宝剑还是一剑刺进了士兵的胸膛。血色喷涌而出，瞬间溅红了大公爵那张苍白英俊的脸。 更多的士兵围了过来，但是公爵身后的霜寒女巫用魔法冻结了这些人。很快，只有十几人的公爵卫队，在人群中展开了屠杀。 公爵本人更是以惊人的速度在人群中穿梭，一个剑刺，刺穿了一名弩手的喉咙，顺势一个转身，锋利的爪子撕开了另一个步兵的胸膛。他以惊人的力量握住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残暴的将它扯了出来，血水好似喷泉，染红了公爵的战袍。 直到一把锋利的战斧破空而来，这才让公爵本人停止了屠杀。 他吃力的躲开劈砍，同时定睛一看，那是一群领主卫队的战士。为首的，正是那个白熊领主，如今的北境首领-罗德?劳恩。 “我真该在厄仑格拉德时就杀了你，你这个叛徒，背叛你的国家，背叛你的人民！” 蓝道抓过战斧，大声怒吼到。 但是罗德看上去一脸清闲。 “叛徒？谁才是叛徒？告诉我，当基斯里夫人民在为生存而战时，你们的女王在哪？当我们在北方抵御绿皮入侵时，你们的女王又在哪？她除了屠杀那些手无寸铁的平民，将他们转化为亡灵生物，还会做什么？” 罗德大声嘲讽到。所有人都听清了，连同蓝道周围公爵卫队的骑士们，同样听清楚了。 不少人惊讶的转过头来，转化亡灵？冰雪女王难道？…… 正当大伙惊讶思索的时候，蓝道的吼声打断了他们的思维—— “你可以杀了我，杀了我们，但是你不能侮辱女王陛下的荣耀！” “她还有荣耀可言？” 罗德笑到。 公爵听够了嘲讽和揭露，他愤怒的大吼，抓过那把战斧，将它扔了回去。同时，一手抓住长矛，一手握住佩剑，朝罗德狂奔而去。 然而，还没等罗德出手，身边的战士们便蜂拥而出。矮人屠夫博古尔拔出战斧，怒吼着冲向吸血鬼公爵。同时，猎巫人迭戈近距离朝蓝道开枪，碎铁者格隆迪手握重盾，迎着敌人冲来的方向反冲过去。 一瞬间，还没等蓝道将长矛刺进罗德体内，博古尔的战斧便挡住了他的武器，同时，猎巫人的子弹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在大公爵脸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碎铁者格隆迪用盾牌猛击公爵身边的侍卫，将他砸晕在地。 卡洛琳试图施法，但是两发寒冰箭却在空中迎面相击，炸裂成无数冰渣。显然，蓝道身边的霜寒女巫也是高阶巫师。她拥有着和卡洛琳差不多的法术能量，甚至更强。 法术上无法占优势，但是人数上却占据优势。即便蓝道作战勇猛，但是在三人的夹攻下，依旧有些力不从心。 他躲开猎巫人的细剑刺杀，而后徒手接住了屠夫的战斧，这原本可以一斧子劈死一头牛的重击，在蓝道这边，却死死的挡住了。而他的手掌，竟然只是微微裂开，暗红色的血水自掌心流出。很快，大公爵嘶吼着顶开了矮人屠夫的战斧，又一巴掌拍飞了猎巫人。但是碎铁者的战斧随即劈开，将他的大腿劈开了一道猩红的口子。 蓝道尖叫着，用尽全力，猛的拍击面前这个恼人的矮子。重击形成一股冲击波，扩散出去，矮人弯腰，做出了绝对防御的姿态。这凶猛的一击，只是在他的钢盾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凹坑，矮人一只脚已经半陷进土里，但是他却丝毫无损。蓝道只是惊讶于眼前的一幕，没有人可以挡住自己全力的一击，但是这个矮子却可以……他不知道，他当然不知道，眼前这个矮子同样不是一般的矮子，他是矮人王国中最精锐的部队——碎铁者。他们身穿重型铠甲，手持一人多重的大钢盾，只要一个碎铁者挡在隧道内，纵然千万只鼠人，也无法通过。 正当蓝道惊讶之时，被打翻在地的猎巫人再次起身，这次，他掏出了两把黑手枪，银质子弹宛如流水，从枪口中迸射而出。火光伴随着烟雾，一颗颗专门克制吸血鬼的银子弹高速射向了公爵本人。 蓝道身后的霜寒女巫试图用寒冰护盾保护公爵本人，无奈卡洛琳再次施放法术干扰。无数冰块瞬间凝结，又在大公爵身旁瞬间碎裂。带着飞溅的冰渣和子弹，射向公爵本人。 大公爵情急之下抓过一旁的卫兵，将他作为挡箭牌，子弹瞬间将公爵卫队战士射成了筛子。但是依旧有几发子弹射进了蓝道的大腿里，手背里…… 大公爵扔掉尸体，大声嘶吼着，他的脸孔变得无比恐怖，好似嗜血的怪物。但是，密密麻麻的弓箭手、弩手，已经从四面八方将他包围……不远处，北境之王罗德的脸上只是浮现出淡淡的笑容—— “投降吧，蓝道，你的军队已经被消灭了，剩下的人全部投降了。你无法冲出这里，没必要白白将性命丢在这里。” 第445章 难解的情愫 莱安娜踩着小碎步来到了修道院顶楼的阳台。 夕阳正好，远山隐藏在柔和的红光之下，好似被披上一层轻纱。傍晚时分，城镇已经没有了白天的喧嚣，许多人回家了，有的，只有宁静与安详。 莱安娜一脸惆怅的趴在栏杆上，这些天来，她一直这样静静的靠在阳台的护栏上，望着满城风雪，更多的时候，是望向罗德远去的方向。 从远方又传来了北境之王胜利的消息，然而，不同于寻常百姓的兴奋，莱安娜更在意的是在战斗里罗德有没有受伤，有没有生病……她爱他，从心底爱着，然而，这注定只能是一份埋藏在心底的爱。因为，罗德有妻子了……是那个霜寒女巫，海德堡领主卡洛琳。 莱安娜羡慕着她，羡慕得有些嫉妒。她嫉妒卡洛琳可以天天在罗德身边，难道只是因为她更早遇到罗德？莱安娜不知道……她的心里乱极了，自己必须将这份情感压制下去。任由它发展下去，只能是毫无结果。 然而，她又无法控制这份情感。她看着罗德，好似那就是她的挚爱。她想抑制这份情感，然而，思念却像疯长的藤蔓，死死捆住了她的心房。无论睁开眼，还是闭上眼，都是罗德的面容。她想起曾经自己给他看过病，见过他的身体，甚至接触过他的皮肤……每一点回忆如今都成为了奢侈。因为她知道，罗德已经称王，北境之王是整个北境的希望，他回到黑锤堡的时间更少了，自己还能见到他几次呢？ 莱安娜不知道，她的心乱极了。她想见他，然而，又畏惧见他。怕在他面前会紧张到失态……许多情感终于还是埋藏在了心里。罗德曾经给他安排许多优秀的男士见面，有的帅气，有的成熟稳重，还有的在某些领域有着杰出的成就，然而，莱安娜每次都是笑着拒绝，就算见面了，也对对方没有感觉。 这便是爱情吗？但是爱上一个已婚男人是如此痛苦……莱安娜张开嘴，深吸了一口气，晚风夹杂着阵阵清冷，吸入肺中，冰冷入心。 “莱安娜，莱安娜小姐，好吧，我找了整个修道院，原来你在这里。” 小侏儒阿尔维斯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他矮小的双腿一撅一拐的走向阳台。莱安娜转过身来，皱眉看着他。 “嗯，有什么事吗？总督大人？” “好了好了，别取笑我了，说过多少次了，叫我阿尔维斯。我们的职位在罗德眼里，可是不分上下。”阿尔维斯斜着眼睛看着莱安娜，“这是清单，从前线送来的伤员，大概有三百多人，另外，还有两百多人是敌人，也就是南方来的士兵。罗德可真是善良啊，连敌人都收治了。” “他们现在是敌人，以后未必。” 莱安娜轻声回到。 “这倒是。”阿尔维斯皱着眉头，“你先看看吧，医院是否有足够的人手，可以一下子容纳这么多人。不行的话我再想办法。” “可以是可以，就是挤一点。” 莱安娜简单回答到。 “那好吧，麻烦你了。” 阿尔维斯说完，正准备离开，却又突然停了下来，他看到女祭司那张忧伤惆怅的脸。她是那样心不在焉，以至于阿尔维斯怀疑莱安娜是否还能将工作做好。 “那个……” 阿尔维斯不知道如何开口，他站在女祭司身边，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么？” 莱安娜那张漂亮的脸蛋看着他，让阿尔维斯更加难以开口。 “那个……罗德的话，你不要再惦记着了……我的意思是……厄……” 阿尔维斯话一出口，真想抽自己嘴巴。闲得没事管人家的私生活……只是，莱安娜看起来并没有太介意。 “你想说什么？” 莱安娜一脸平静的说着，然而，阿尔维斯知道，那是装出来的。大体上稍微聪明一点的人都看得出来女祭司对白熊领主的感情。 “我想说的是，你对罗德的情感实在太难了，或许会有回报，但是那样的概率太低了。出现那种情况的可能性几乎为零。额……我知道这很难，但是你必须这样做，这个过程很痛苦。但是……但是只要过去了就还好。” 阿尔维斯吞吞吐吐的说着，论处理各种正事，他可从未说话结巴，但是对于这件事，总管阿尔维斯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只是莱安娜并不是那种脾气暴躁的人，只见她先是装作毫不在乎，而后眼眶变得湿润。思念，让她终于忍不住落下了眼泪。 “过去？说是如此，谈何容易……” 女祭司不再避讳自己的感情。 “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 阿尔维斯补充到。 “首先，你需要时间。然后，你需要新的恋人。我的意思是，总有比罗德优秀的人，或许你还没遇到……那些我们爱过的人，爱过我们的人，都是痛苦的，时间终将抹去那些曾经热烈而浓郁的感情。” “你有过这样的感情？” 莱安娜转头问到。 “算是吧，不过那时候我很傻，我竟然天真的以为她是真的爱我。” 阿尔维斯将脚蹬在栏杆上，叹息的回到。 “那是一个怎样的女孩？” 莱安娜好奇着。 “那是一个既骗走我口袋里的金子，又骗走我的感情的女人。唉，总之，过去的事。” 阿尔维斯叹了一口气。他浓密的眉头皱成一条线，岁月的痕迹无法掩饰的浮现在这张粗糙的脸庞上。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经历，对于一个失去了恋人、失去了所有人的肯定，又失去了亲哥哥的侏儒来说，他内心的痛苦不会比眼前这位女祭司少多少。在一次次的伤害中，心灵变得麻木而无比坚强。阿尔维斯曾经咒骂过诸神，如果这是诸神对他的考验，那么，他宁愿不要这种考验，只是做一个普通人。然而，命运让人没有选择。 “真是悲剧，不过，我们的世界就是充满悲剧的世界，不是吗？” 阿尔维斯叹息到。 第446章 女王的来信 卡特琳娜握着那张挑衅书，心里犹如刀割般剧痛。不仅是因为她失去了蓝道，还因为她失去了一整只军团。厄仑格拉德更加危险了…… 卡特琳娜是在乎蓝道的，然而，基斯里夫的严寒冻结了女王的心。若是在权力与恋人间做出选择，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权力。只有懦夫才会被情感所羁绊。冰雪女王便是这样的人，她强硬，冷酷无情。就像这座宫殿，到处充满了坚硬的寒冰。 然而，她又是狂怒的，毕竟，失去恋人的滋味并不好受。身为女王，第一次被别人要挟，而蓝道，便是罗德的人质。只不过，卡特琳娜同样有重要的人质，那就是丹尼斯，罗德之女。她没有想到罗德会造反，也是因为丹尼斯在自己手里，看起来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连女儿都可以不要。 卡特琳娜想过凌辱丹尼斯，但是细想这毫无用处。丹尼斯作为人质，必须活着，这样，她才有要挟罗德的资本。卡特琳娜唯一担心的，只是这个新冒出来的北境之王是一个白眼狼，对自己的亲生骨肉都毫不在乎，那样，她便真正有对手了。 …… 北境联军大营，身份高贵的蓝道被关在特制的牢笼中，昔日锦衣玉食的基斯里夫公爵，此刻却像狼狗一般被关在肮脏的囚车中，盯着他的，是一头浑身雪白的巨熊。乌索克几乎每天就是吃睡在公爵身边，尽职尽责的守卫着这位高贵的囚徒。 蓝道的碎碎念也只有它可以听到。尽管它似乎听得懂，但是白熊从来没有理会他。只是用一双血红色的眼睛盯着他。那双眼睛似乎可以洞察一切，总是让蓝道感到不安。他从不畏惧野兽，但是白熊似乎不是一般野兽，他充满了灵性…… 吱吱吱…… 铁笼的大门被打开了，面前出现了那个披着蝎狮披风的男人。 “罗德，啊，胜利者顶着骄傲的头颅又来看我了，真不知你的骄傲还能持续多久。伟大的冰雪女王会再次派军团来讨伐你的，我不过是这场战争的先锋而已。暴风雪会再次降临北境，降临在你和你的军队头上。” 牢笼中，蓝道不屑的说到。他的双手双脚被禁锢在银桩上，动弹不得。多日来滴水未进让他显得疲惫不堪，脸上的皮肤好似脱水一般，皱巴巴的贴在骨头上，显得几分惊悚可怕。当然，最重要的是，他已经一周多没有进食新鲜血液了。 “那样正好，暴风雪会让全基斯里夫人看清你们这位女王是一个怎样的恶魔，为了巩固王座，可以牺牲一切。包括人民。” 罗德冷冷的回到。 “哼，平民是一个怎样的物种？他们软弱、胆小，手无寸铁，只是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老鼠而已。王权掌握在少数精英手里，而不是那些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屁民手里。他们连利用的价值都没有。” 蓝道嘲讽着。 “是吗？真可惜，支持起这支军队讨伐卡特琳娜的，正是这些你口中的屁民。” 罗德笑了笑，走到蓝道面前，俯视着他。这位昔日高贵的基斯里夫公爵，此刻头发凌乱，坐在自己的粪便中，衣服上爬满了跳蚤和虫子。散发着阵阵恶臭。 “杀了我！” 蓝道怒吼到，他咆哮着张开血盆大口，两颗尖牙露了出来，却在咬到罗德之前被粗大的银链紧紧锁住手脚。 “杀了你？”罗德笑到，“不，你还有很多价值，卡特琳娜会思念你，就让她多思念一会儿。蓝道公爵可抵得上一整支军团。如果没有，至少也抵得上一座城堡。” 吼…… 吸血鬼领主嘶吼着，比他吼声更大的，是走近牢笼的巨熊。乌索克张开那张同样血腥的血盆大口，对着蓝道咆哮，很快，吸血鬼领主所有的骄傲便荡然无存了。他跪倒在地上，眼中的血光渐渐消退。 这时，熊骑士队长西贝斯将一封印有基斯里夫沙皇印章的信件递到了罗德手中。 【把蓝道交还，否则，你的宝贝女儿会受到非人的折磨。】 【不要以为偷袭了我的军团，我就会向你妥协。叛徒终将受到惩罚，北境就是你的坟墓。】 卡特琳娜在信里只有短短几行话，但是对于罗德来说，却犹如晴天霹雳。丹尼斯……丹尼斯不是正在返回黑锤堡的路上吗？怎么又被抓回魔法学院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难道是埃德蒙骗我？丹尼斯从头到尾根本没有逃出来过？ 罗德的心里瞬间五味杂陈，顾不及羞辱蓝道，北境之王匆匆走出牢笼，来到了冰岚堡领主埃德蒙的帐篷中。 “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站在埃德蒙面前，罗德声色严厉的质问着。冰岚堡领主板着脸将帐篷内的士兵和军官们驱退，而后单独站在罗德面前。 “该来的终究会来。好吧，我承认，这件事情上，我欺骗了你，罗德。” 埃德蒙站得笔直，坦诚回答到。 “为什么骗我？你说丹尼斯被救出来了！” 愤怒的情绪下，罗德将埃德蒙打倒在地，被最信任的人欺骗并不好受。现在，自己必须面对失去友情和女儿的双重打击。本以为俘虏蓝道是一件值得兴奋的事，但是现在看来，女王手里，依旧有筹码。她可以冷血到底，但是罗德不能。丹尼斯、卡洛琳、自己一个也不想失去。 “北境之王……北境之王罗德。兄弟，当初我若不是那样说，你还会称王吗？当初我如果不这样做，如今的北境依旧是一盘散沙，而你，也只能是一个领主，一个畏手畏脚的小领主而已！” 埃德蒙抹去了嘴角的血迹，站起来，正义凌然的继续说到—— “但是，北境呼唤王者。基斯里夫呼唤新的国王。基斯里夫的人民，更需要一个真正的领袖，带领他们走出暴虐、血腥的统治！整个基斯里夫，只有你可以做到。所以，我必须欺骗你。” 埃德蒙走到罗德身边，“兄弟，你的女儿在基斯里夫城，我的女儿同样在那里。不是只有你的女儿是霜寒女巫。我们中间许许多多的人，许许多多的父亲、母亲，他们的女儿都是女巫学徒。然而，为了这个国家的未来，为了基斯里夫的复兴，他们毅然而然决定支持你。” “你生来就是王者，熊神厄孙选择了你，雷神托尔选择了你，这就是你的宿命！” 埃德蒙严肃而认真的说到。 巨大的痛苦中，罗德渐渐恢复理智。要让理智战胜情绪，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但是不管怎样，罗德知道，自己不能再将怒火宣泄在这个人身上。他说的是对的，只不过要接受这样的现实，还需要一些时间…… 第447章 试探 由水晶制成的桌子和茶杯，由寒冰铸成的冷床，还有那绽放着柔和蓝光的天花板和冰花吊灯，一切是那么的美轮美奂。这里是冰雪冬宫，冰雪女王处理政务和国事的地方。同时，也是无数霜寒女巫终其一生想要待的地方，这里拥有整个基斯里夫最强大的冰霜能量，可以为进阶的霜寒女巫提供最充足的寒冰之力。 然而，丹尼斯却不想待在这个地方。这里对她来说，不过是华丽的牢笼而已。她被允许在冰雪冬宫中来去自由，然而，在冰雪女王的眼皮底下，谈何自由？只不过是从一座牢笼转移到另一座牢笼罢了。 魔法学院是牢笼，冰雪冬宫同样是牢笼，对于丹尼斯来说，宁可选择前者。至少，那里有她熟悉的伙伴，有她熟悉的教室和寝室，还有那只每天夜里准备到窗台看她的乌鸦。 而在这里，她什么也没有。虽然待在许多女巫可望而不可及的地方，但是丹尼斯一点都不觉得兴奋。她的心冰冷到了极点。但是她必须坚持下去，父亲罗德在北方起义了，她并不怪他，这是必然的，整个国家被吸血鬼女王统治，多少人无辜的人死于禁军的枪炮之下，多少人在天寒地冻中饿死，冻死。 这一切，早就该有一个人来终结了。或许这就是她们父子的宿命吧。丹尼斯怅然若失的想着，她只是渴望像普通女孩那样，拥有完整的童年和青年，而即便是这样简单的愿望，也显得遥不可及。 父亲温柔的呼唤、黑锤堡熟悉的房间和楼梯，此刻看来，都已模糊在记忆中了。没有人会关心一个小女孩在想什么，她渴望什么，没有人会关心……所有人都在为自己的前程奔波，为了权力、地位和金钱…… 丹尼斯坐在精致的冰晶椅上，目光惆怅的望着窗外，突然间，房间的天窗被打开了。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从屋外翻了进来。他手里拿着绳索和攀爬的工具，丹尼斯正准备喊人，却被男人制止了。 他摘下面罩，露出那张微微帅气的脸蛋，并做出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面前的女孩不要声张。 丹尼斯那双美丽的蓝色眸子望着他，好似秋天的止水湖，平静，波澜不惊。 “我是你父亲的人，他让我来营救你。” 男人小声谨慎的说到。他四处张望，将绳索留在天窗上，示意丹尼斯抓住绳索，他将带着她离开这里。 然而，迎面而来的，却是丹尼斯那张冷漠到极点的脸孔。 “公主，快点！我们没有太多时间！” 黑衣人激动的说到，他恨不得大声吼叫，但是这里的环境让他不能这样做。必须时时刻刻提防着外部，这可是冰雪冬宫，整个基斯里夫防备最严密的地方。 是的，防守最严密的地方…… 丹尼斯歪着头看着他，随后伸出她那双白洁无暇的手，一丝寒气在她手上汇集。 “公主，你这是干什么？快跟我走，没有时间了！” “不，我是丹尼斯，冰雪女王卡特琳娜殿下的仆人，这里就是我的家，罗德是叛徒，我没有那样的父亲！” 说完，一股寒气便涌向黑衣人。 即便看不到任何武器，但是四面寒冰之气就像绳索一般瞬间将黑衣男子困在原地。很快，他的皮肤被冻结，深入骨髓的寒冷让他嘴角抽搐着，嘴唇发紫。而丹尼斯只是面无表情的继续施法…… “住手！发生了什么？！” 正在魔法即将夺去这个‘潜行者’的性命时，大魔导师艾琳带着守卫闯了进来。 她严厉的制止了丹尼斯的行为，魔法反噬让丹尼斯小退一步，然而，并未打破丹尼斯的冰霜之环。直到丹尼斯主动取消法术，黑衣男子才像冰雕一般倒在地上，微弱的气息从他的鼻孔中吐露着，卫兵迅速将潜入者抓了起来。 “这个人闯入我的房间，企图带走我。” 丹尼斯诚实的回答到。艾琳几乎在她眼里看不到一丝杂质，丹尼斯那双明亮的眼眸如此清澈，一如她第一天来到魔法学院时那样，清澈动人，让人怜爱。 “你刚才差点杀了他。不过你做得对。” 导师艾琳还想继续说点什么，但是看到一脸认真的丹尼斯，又将话吞了回去。 “我会加强守卫的，放心，这样的事不会发生第二遍了。” 导师强调着，随后退出了房间。 只留下满屋子的空寂与冷漠…… 又是一场闹剧…… 丹尼斯在内心感慨着。一种超越她这个年龄的成熟跃然脸上，北境……家……她知道，自己没有那么容易回去。 …… “幸亏你们来得及时，否则我这条命就要葬送在那个小女孩手里了，该死的，那真是一个恶魔，还是个孩子竟然拥有那么强大的法术力量。” “她不是一般的孩子。” 将黑衣人救出来后，艾琳一脸愁眉。黑衣人是女王手下的秘密警察，原本派他进去，是为了试探丹尼斯的真心。但是现在看来，试探毫无作用，连艾琳自己都开始疑惑起来，丹尼斯到底是真的被洗脑了，还是只是演戏？但是如果她是在演戏，为什么毫无破绽？按照黑衣人的话来说，小女孩连一丝犹豫都没有，伸手便要取了自己的性命。 当然，如果丹尼斯真的已经完全站在冰雪女王这一边，这倒是好办，让她出面，对抗自己的父亲，没有什么比这更加精彩的了。只是，长时间的相处，让艾琳依旧不放心，她知道丹尼斯是一个怎样的人，天赋异长，聪明伶俐……聪明到有时候让人觉得不真实。 “你确定她在听到她父亲的名字时也毫无反应？” 大魔法师艾琳继续追问着。 “毫无反应……我确定，她上来就要我的命……并且说她没有父亲，说罗德是叛徒……” 黑衣人喘着气说到，他的手指被冻僵了，几个小时都恢复不过来……联想到刚才那一幕，他打死也不想再在那个小女孩身边待了。 第448章 多情的王子 思念，像毒蛇一般捆住了帕维尔的心房。 他在金贵的卧室内回忆着丹尼斯的面容，她的笑容，她的天真，她的身材还有她的才艺……所有的一切，无时无刻不在帕维尔脑海中萦绕。虽然他已经三十岁了，碰过的女人不少，但是像丹尼斯那样能够将他完全吸引住的，还从未有过。思念到了一定程度，每天睡醒来一睁眼便是丹尼斯的样子。 他思念着，渴望着再次和丹尼斯在一起。可是他去魔法学院找过她，却被告知丹尼斯已经被带到冰雪冬宫了。那是自己母亲办公处理政务的地方。他十分反感那个地方，冷酷无情，刺骨的冷风会让人毛骨悚然。但是，为了见到丹尼斯，这又算得了什么。 终于，王子忍不住穿好衣服，叫侍从备好马车，他要去冰雪冬宫看丹尼斯。即便她还不是自己的恋人，但是在心里，帕维尔渴望着，渴望着有一天和丹尼斯成为真正的恋人，甚至是夫妻…… 马车在冰雪冬宫前停下，带着忐忑不安和略微紧张的心情，帕维尔走进了冬宫。许多人认出来他，并且恭敬的停下来叫他一声-王子殿下。帕维尔象征性的和她们打招呼，却心不在焉。他一门心思只想见丹尼斯。 穿过长长的冰晶走廊后，高贵的王子出现在了丹尼斯的房间外。然而，两名克雷姆皇宫守卫却挡在了王子面前。 “让开！” 帕维尔冷冷的命令到。 然而，回应他的，是克雷姆禁军那张冷峻的脸孔。 “这是女王陛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这间屋子。” 守卫冷冷的回答到。 愤怒让帕维尔的脸庞扭曲着，从来没有哪个守卫敢拦他。作为基斯里夫沙皇的正统继承人，他就是未来的国君。本应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然而现在，几个守卫竟然也敢拦他。他和丹尼斯只有这一门之隔，却无法进去看她。 帕维尔将手握成一个拳头，但是终究没有硬闯。他知道接到女王死命令的克雷姆守卫会干出什么事，他们可不管什么王子不王子的，只要胆敢擅闯进来的，全部一律砍死。 “你们等着！” 帕维尔撂下狠话，随即转身朝冰雪女王的主宫殿走去。 …… “让我猜猜，我的儿子是为什么事而来。” 冬宫主殿，安静得有些诡异。当群臣下去之后，寒冰王座上便只剩下卡特琳娜一人。她坐在那里，宛如一尊冰雕，用幽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儿子-帕维尔。 四周皆是寒冰与巨石，有些石头因为常年受到寒气侵蚀，已经和冰块融为一体。帕维尔不觉得寒冷，他已经习惯了这里。当他还是一个孩童时，便在这里长大。 “是为了丹尼斯？” 帕维尔正要开口，却被他的母亲卡特琳娜抢先一步回答了。 帕维尔点了点头，“丹尼斯是无辜的！”他大声念到。 “她生来就是罗德的女儿，所以所谓无辜，根本不存在。” 卡特琳娜冷冷的回到。 “那又怎样？她没有参加她父亲的任何行动！” 帕维尔大声说到。 空荡荡的大殿中，只有母子两略带火药味的对话。然而，即便王子再愤怒，他的母亲依旧是一脸冷漠，好似世间没有任何情感可以左右她。的确没有，作为冰雪女王，寒冰魔法已经冻结了她的情感，即便是蓝道公爵，也只是让她有那么一丝心里的荡漾，想要用他交换权力，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管她有没有参加叛乱，她依旧是罗德?劳恩的女儿。情感，情感让你变得脆弱，帕维尔，你必须成长起来。” 卡特琳娜冰冷的话语在大殿中回荡。 “我受够了你这种冷漠，你可以没有情感，但是我不能！我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我有自己的感情，我爱着丹尼斯，无论如何，我都无法做到袖手旁观，至少我必须保护她！” 帕维尔大声怒吼到，他甚至故意不提及母亲这个字眼。在王子眼里，自己的母亲几乎从未给过他温暖与母爱，他在严厉管教中成长，她是基斯里夫的女沙皇，而他，是基斯里夫王子，如此而已。母爱，一如她的冰冷，早已一同埋葬在这座深邃的宫殿中。 “哼……” 卡特琳娜嘲笑般的轻哼到。 “感情？感情都是一时的，它终究是腐朽，随着时间的推移，感情会慢慢变淡。你有欲望，又得不到，所以痛苦。但是，当你得到之后，你会满足，满足让你失去欲望，时间拉长，当初所谓的感情，便会再次消融。丹尼斯不是唯一的，当初你也爱过伊丽莎白，结果呢？那个女人你现在连想都不会想起吧。” 卡特琳娜嘲讽着，是的，她是在嘲讽，嘲讽自己儿子的软弱。一个真正的男人，一个真正的王者，应该让身边的女人为之疯狂，而不是为一个女人疯狂。在卡特琳娜眼里，帕维尔还是太弱小，他甚至不具备继承王位的潜质。 “丹尼斯和伊丽莎白不同！” 帕维尔反驳到。 “有什么不同？她们都是女人，都有着你想得到的身体。” “我爱丹尼斯，不单单是因为她的身体。还是因为她这个人，她身上有着许多美好的品质，善良、单纯、美好……” “哼，如果丹尼斯是一个四十几岁的胖女人，你还会看中她那些品质吗？她并没有你想的那般单纯。” 卡特琳娜轻蔑一笑。这笑容包含讥讽、不屑，还有对自己这个不争气儿子的失望。 只是，这轻蔑的笑容也深深惹恼着帕维尔。王子愤怒的指责了起来—— “不管怎样，丹尼斯是无辜的！我必须见到她！” “好了，我不想和你在这里就这些无聊的话题争论下去，你根本不像一个王子应有的作风，倒像是一个还未长大的毛头小子，如果你再这样固执，你连自己的自由也将失去。” 卡特琳娜突然大声吼到。这声音穿透冰层与石墙，好似音波回荡在大殿中，久久不能散去。 帕维尔只能盯着自己这个霸道强权的母亲，咬牙切齿。他想要得到的，就一定要得到…… 第449章 神秘舰队 阿尔维斯站在黑锤堡刚刚完工的外城门上，望着远处的海面被夕阳染得血红。那里，本是来来回回的贸易船队，然而，此刻却被厄仑格拉德的海军舰队封锁得严严实实，一艘商船都别想从海港出去。包括罗德精心准备的黑锤堡海军，是的，面对冰雪女王的海上舰队，黑锤堡的海军只能选择回港避退，因为他只有三艘船，而厄仑格拉德的海军舰队拥有十四艘战舰。实力上的硬伤战术再完美都没用。 “你打算怎么对付他们？” 莱安娜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城楼，站在了阿尔维斯身后。她轻声的低语打破了城楼上的沉寂。阿尔维斯回过头去，看到了一个脸色苍白的女祭司。不过不管怎么说，莱安娜的情况比几天前好多了。思念就像潮水，有涨潮，也有退潮的时候，而现在，无疑是正处于退潮时期。因为有事情让莱安娜转移注意力了。 “你是说那些找上门来的厄仑格拉德海上舰队吧。老实说，我现在对它们毫无办法。”阿尔维斯抿了一口发干的嘴唇，“聪明的脑袋瓜可以想出许多战术、策略，罗德不在，这里的许多人都指望我，可以想出什么好办法驱退敌军，但是老实说我真的毫无办法，十几艘炮舰就这样停在入海口的位置，我能拿它们怎么办呢？我又不是神……” “那罗德为什么不回来呢？” 莱安娜问到。阿尔维斯知道女祭司还是有些许指望和念想…… “他？他回来有什么用？北境联军都是一些陆军，旱鸭子连游泳都不会。” 阿尔维斯耸了耸肩回到。 “那他总该露面下，让民众不至于那么担心……我的意思是难道你们不担心敌人的舰队驶入冬泉河，进攻我们的城市吗？” 莱安娜皱着眉头，继续发问到。 “这个倒是不必担心，厄仑格拉德的海军舰队都是一些大吨位的海船，海船是无法驶入内河的，这样它们会有搁浅的危险。而且，冬泉河的河道狭窄，越往上游走，水位越浅，女王的海军舰队若是驶入这条河，便别想再出去。还有，就算迪斯马敢把厄仑格拉德舰队开进来，我们也不怕。城内依旧有一千名守军，只要死守黑锤堡，这些海军舰队的士兵便休想踏进城堡半步。” 阿尔维斯分析着。 轰轰轰…… 正当两人对话时，远处的海面上响起了阵阵低沉的轰鸣声，像是炮轰声……没错，是炮轰声！阿尔维斯赶忙抓起望远镜，盯着炮声传来的方向。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来自天边的不明舰队正在对围困黑锤堡港湾的十四艘厄仑格拉德战舰发起猛攻。 阿尔维斯努力搜寻着信息，却看不到任何熟悉的旗帜或者徽记，只看到袭击厄仑格拉德舰队的炮舰上面挂着白色的巨大风帆，风帆上绘有一朵朵黑色玫瑰！ “黑玫瑰？” 阿尔维斯皱起眉头，他努力搜寻着脑海中有用的信息，以往读过的资料，历史，记载，甚至是传说，一一滤过。终于，他想起来了，黑玫瑰——黑玫瑰骑士团。帝国摩尔教旗下一支强大的武装部队。是的，只有这样一个完整而强大的骑士团，才能能力组织起这样一支远征舰队，和基斯里夫的正规海军对抗。 但是摩尔教来这里做什么？他们为什么要帮助黑锤堡度过难关？阿尔维斯突然想起来了，当年，摩尔教在基斯里夫扎根，拥有不少信徒。然而，旧厄仑格拉德叛乱中，由于一些摩尔教徒支援当时的科恩公爵对抗基斯里夫女王，导致战后卡特琳娜对摩尔教派实行大规模清理运动，死在女王手下的摩尔信徒不计其数，摩尔教在基斯里夫几乎从此灭绝。最后一些人在罗德的保护下，从黑锤堡逃回帝国。想必，黑玫瑰骑士团便是复仇来了。 理清思路的阿尔维斯精神为之一振。黑玫瑰骑士团这一出击，可谓雪中送炭。正中女王咽喉，如果说北境最担心的就是没有海军力量，怕敌人绕后，那么，黑玫瑰骑士团的出击，无疑是给了厄仑格拉德海军致命一击。即便没有击败迪斯马的海军舰队，也必将重创它。 阿尔维斯举起望远镜继续观望。远方，黑玫瑰骑士团的战舰正排成一条直线，对着厄仑格拉德的舰队展开猛烈的炮轰。 “保持队形，自由开火！” 帝国舰队总舰长大声命令到。 十五艘风帆战列舰顺着大风驶入港口，一发发实心弹呼啸而过，击穿了厄仑格拉德海军舰队的甲板和船板。 以旗舰为中心，帝国舰队一字排开，不断逼近。由于双方战舰数量基本上一致，所以谁都无法对对方完成两翼包抄，海战变成一场纯粹的对轰战。 呼啸的弹丸从船员头顶掠过，落入海面，溅起冲天的水柱。 厄仑格拉德舰队总指挥官迪斯马命令部队全力迎击。毕竟，进入内港船只会有搁浅的危险，同时，若是进入内港，就必要面对黑锤堡岸上火力的威胁。十四艘厄仑格拉德炮舰迎风转向，同样排成一字型长列，炮轰对面的帝国舰队。 实心弹在双方舰队中穿梭，被击中的船员基本没有幸运的可能。高速飞行的炮弹足以将血肉之躯打成碎片，双方舰队首领亲临战场，一发重型实心弹从厄仑格拉德海军总指挥迪斯马身边飞过，将一名甲板上的炮手击穿，炮弹削飞了他的脑袋，带着奔溅的血液和碎肉洒向甲板，而恐怖的炮弹并没有停下杀伤的脚步，即便砸进甲板后，它依旧翻滚着，强劲的动能加上实心弹沉甸甸的重量，将一名来不及躲闪的舰队船员大腿压烂。 迪斯马亲自爬上瞭望台，他惊讶的看到，对方的舰队竟然在吨位上与自己的舰队不相上下。帝国何以组建如此庞大的海军力量敢于基斯里夫内战？迪斯马不知道，此刻也没空思考。 “迎风转向，左舷迎敌！” 海军上将大声发布命令。 为了避免进入敌人的交叉火力海域，旗舰竭尽全力急转弯，在海面上紧急调头之后，左舷炮口被整齐的打开，黑漆漆的长管炮被推了出来，这回，海军上将迪斯马下令准备链锁弹，对轰太伤，他要打掉敌人的船桅，而后用两三艘战舰围攻对方一艘战舰。分进、合击战术不单单适用于陆战，海战同样需要。冰雪女王下达的命令是长时间封锁黑锤堡港口，若是一场海战中损失太过惨重，谈何封锁。 第450章 血战海湾 “开火！” 近距离的火炮轰击造成船体开裂，碎裂的木板在海面上乱飞。 夕阳下，黑玫瑰骑士团的舰队与厄仑格拉德舰队展开血与火的对轰。当钢铁与鲜血交织碰撞时，所有的豪言壮志、儿女情长，全部都淹没在轰鸣的巨响中。当飞翔的炮弹将人体打穿，化作血雨与碎肉时，所有人都忘记了那些所谓的荣耀与豪情。 “瞄准桅杆！” “瞄准桅杆！” 船舱中，呐喊声此起彼伏，声浪一浪接着一浪，炮手紧张的填充着炮弹，然而，还没等炮弹填充完毕，一轮敌舰火炮齐轰，便在战舰铁壁号船舱内炸开了花。一瞬间，整个船舱都在剧烈颤抖着，实心弹击穿船体，整个船舱内剧烈晃动，水手们的残肢断臂在狭小的船舱内飞溅，血水瞬间爬满了船舱的每个角落，炮膛上、船舱地板、船舱隔板、触目所及之处，皆是猩红的血水和被打碎的内脏、尸体。 “妈妈……” “我的腿！” “噢，不……我在流血！我要死了！” “我的肚子被打穿了！” 士兵们在破碎的船舱内惊叫着，有的被打碎脑袋，成为了无头尸体，有的被打断手臂，血红色的袖口在冷风中飘荡。还有的被弹片击中腹部，肠子都流了出来，手捂着伤口处，硬是将肠子塞了进去。但仍然无法止住涌出的鲜血。更有的年轻水兵早已意志崩溃，哭爹喊娘。 副舰长没有管这些懦弱的伤员，海战中没有怜悯，软弱者等待他们的，只有更恐怖更强大的炮火轰炸。 “起来，小伙子们，填充弹药！反击！” “反击！” 满仓血污中，副舰长奥多夫大吼着命令士兵们反击。他们遭到了敌舰的炮轰，被重创，但是还不至于丧失战斗力，至少还有三分之一的士兵完好无损，有些受轻伤的士兵还可以作战。 “填弹！” 副舰长大声怒吼着。 剩下的士兵在铁与血的命令下，推开战友的尸体，继续作战。 趁着敌舰重新装弹的时间间隙，铁壁号装填了新的炮弹，由一根铁链将两颗弹丸连在一起，形成链锁弹，专门用于击毁敌舰船桅和杀伤部分船员。 “开火！” 副舰长奥多夫大声怒吼到。 炮弹与炮膛的剧烈摩擦声中，十几发链锁弹从铁壁号发出，犹如闪电般霹雳而过，砸向敌方战舰。 两艘战舰中间狭长的海面上空，闪耀着钢铁的银光，弥漫着火药的气味，漫天的白烟甚至让近在咫尺的两舰士兵看不清彼此。 并排行驶的黑玫瑰旗舰黑鲨号同样遭到了不小的损伤。一面悬挂着玫瑰旗的巨大风帆被撕开了一大个口子，在强劲的海风中摇摇欲坠。 铁壁号的船员们发出了热烈的庆祝声，然而，不等这阵庆贺持续多久，新的一轮炮轰再次来临。尽管炮手们竭尽全力的再次装弹，但是敌人的装弹速度明显还是快了一个节拍，训练有素的帝国水手在敌人装弹完毕前便再次开火。这次，铁壁号的水手们迎来的是铺天盖地的散弹。 由铁皮包裹着散弹沿着破碎的船体抛射进来，在命中舱体的那一刻发生爆破，里面无数的小型弹丸在船舱内、甲板上炸开了花。甩开的弹片大规模杀伤船员，副舰长奥多夫身边的炮兵队长被飞溅的弹片击中，眼睛上插着碎弹片，血涌如注，医生已经来不及救援和治疗，因为他们自己都身受重伤。 “洒沙子！多洒一些沙子！” 奥多夫大声命令着，然而，已经没有人可以响应他的命令。脚底的细沙被血水浸透，千疮百孔的船板外就是汹涌的海水，颠簸中，不少士兵直接顺着地板滑入海中。 惨叫声再次回荡在这艘被血水染红的战舰上。 更糟糕的是，原本打算从两翼包抄黑鲨号的两艘轻型炮舰此刻正被帝国的三艘护卫舰围堵。和铁壁号的情况差不多，在装备更胜一筹的帝国炮舰轰击下，厄仑格拉德的海军舰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它们的战舰出现了多处损伤，寒冰号战舰甚至被击中弹药库，在剧烈的爆炸声在海面上解体…… “船长，我们已经没有炮手了！” 满地狼藉之下，副舰长奥多夫跑上甲板，向船长汇报了船舱内的情况。然而，比船舱内的情况更糟糕的是，甲板上，也没多少战斗力了，一半以上的士兵阵亡，剩下的水手和船员们早已在连续的炮击中瑟瑟发抖。 更糟糕的是，敌舰已经缓慢靠近，绳索和登船梯已经准备待命。 “我们应该撤退！” 奥多夫大喊着。 “没有接到命令，不能撤退！” 船长咬着牙回到。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厄仑格拉德舰队的旗舰，迪斯马上将的主舰，已经被帝国海军围的严严实实，三艘战列舰将迪斯马的霜牙号围困在中间，三面炮火下，霜牙号同样出现了致命的创伤。 “还等什么呢？所有战舰，出击！” 站在城楼上，大总管阿尔维斯下达了黑锤堡海军出击的命令。战局正在朝黑玫瑰骑士团这边倾斜，这时候让黑锤堡的三艘战舰出击，便是绝佳的包夹奇袭机会。 装备着瓦德林连射炮的黑锤堡旗舰——飞翔巨人号杨帆出港。 船头激起浪花，连排炮口对准了那些正在与帝国海军苦战的厄仑格拉德战舰。 “来吧，来吧，这一刻我等了太久！” 船长罗伯茨在心底呐喊着，一路跟随罗德，从一名商队船长走到今天，他从未想过自己还有机会以一个海上将军的身份迎战基斯里夫正规海军。 而现在，机会就在眼前。 连射炮的射击角度已经调整完毕，目测着敌舰的方位和距离，罗伯茨下达了开火的命令。尽管黑锤堡战舰吨位不大，搭载的火炮数量也不多，但是科技的力量是强大的，由提利尔武器商人弗拉尔发明的连射炮经过矮人工匠的改装，无论在火力还是精度上，都是这片海域最强大的火器，堪称利爪海海域之王。 震耳欲聋的炮轰声传过，厄仑格拉德战舰舰体上顿时火光冲天，十三发炮弹，至少有五发炮弹命中，溅起的水柱将敌舰直接包围了起来。 在敌舰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实心弹直接命中了船体，打穿了船舷。同时，在敌舰的射程之外，连射炮再次装弹，瞄准…… 第451章 围城（上） 罗德站在突兀的山岗上，望着灰色天幕下的厄仑格拉德城，心事重重。 多年前，自己作为北境联军中很小的一支部队，参加了剿灭厄仑格拉德叛军的战役。那时候，厄仑格拉德还是一座繁荣的港口城市，可以说是旧世界北方最大的港口城市。而今，经历了两次战争，这座城市已然是一番破败不堪的景象，当初的十万居民大多被发配边疆，沦为奴隶，剩下来的，都是一些新移民。旧的家庭破碎不堪，新的家庭再遭战火。 罗德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攻城，探子传出来的情报，这座城市的守军至少还有两千人。北境联军虽然有两万之众，但是要攻下一座防御完善的厄仑格拉德城，还是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不敢保证当这场战役结束后，冰雪女王不会趁机再度北上，袭击北境腹地。而且，攻城，如何攻城也是一道难题。不能伤到平民，不能像当初卡特琳娜那样血腥屠杀，否则，自己依靠的群众基础将荡然无存。 另外，换一个层面来说，自己也不想看到平民在战争中流血。尽管这是必然的，但是能够避免都要避免。底层民众原本的生活就已经够艰苦的了，许多人活着生不如死，如果再遭到战火摧残，更是悲惨。当然，也不排除穷得什么都没有的人，他们还指望着战争能够让他们翻身……毕竟，每只部队中的敢死队大多都是由穷鬼、乞丐、囚犯、欠高利贷的逃命之徒组成…… 当然，夺下城市还有另外一个办法，就是用钱……用钱收买城中的官员，收买守军，只要价格足够高，就会有人愿意背叛，毕竟，拿着钱到隔壁帝国逍遥半辈子也比死在基斯里夫这片荒芜之地来得好。同样，只要金钱足够，还可以雇佣外籍部队，也就是请雇佣军作战，这样，也可以不费一兵一卒攻下城市。只要钱可以解决的事，都不算事……可惜，北境并不富裕，支撑起这支庞大的联军原本就需要庞大的军费开支，额外的资金更别想了。 望着阴云下的厄仑格拉德，不知道为什么，眼前却恍然出现了丹尼斯的面容。她依旧是七八岁的模样，天真烂漫的样子。张开双臂就要抱抱……可是猛的惊醒，丹尼斯已经十四岁了，而自己也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她了，上一次见到她还是在厄仑格拉德叛乱结束后，距今也已经有四年时间了，甚至，连丹尼斯的容貌，都有些遗忘了。 正当思索的时候，游骑兵传来了最新的情报，罗德在众人关注的目光下打开了密封的信件。一小行清晰的字眼映入眼帘——【我们胜利了，帝国黑玫瑰骑士团在关键时刻赶来支援，厄仑格拉德海军被彻底击败，击沉炮舰八艘，俘虏炮舰四艘，另有两艘炮舰突围。厄仑格拉德海军上将迪斯马被俘。】落笔处写着阿尔维斯的名字。罗德知道，这是阿尔维斯的亲笔信。 “上面写着什么？” 众将士着急询问着，在这个敏感而特殊的时间节点上，任何信息都是重要的信息。 “厄仑格拉德海军被击败了。” 罗德简短回答到。话音刚落，面前响起了众多北境军官们的阵阵欢呼声。海战的胜利无疑就是眼下困境的破局之战，连强大的厄仑格拉德海军都被击败了，便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北境联军的围攻。它极大的鼓舞了军团的士气。更重要的是，战术将被调整，强攻变得不再必要，完全可以围城，以最小的伤亡换取最大的胜利。 罗德也是这样想的。厄仑格拉德城有个特点，那就是它的港湾是深水港，靠着这座港口，它完全可以得到充足的补给。当初基斯里夫的正规军不想围困厄仑格拉德城，就是考虑到这个问题。所以，一旦没有了舰队，这座港口便无法得到保护，只要将它封锁起来，城市便无法获得补给，在废墟上重建的厄仑格拉德根本无法和当初那个巅峰时期的厄仑格拉德相比，它的物资和存粮最多只够维持几个星期。现在距离冬季到来还有一段时间，罗德知道，自己完全等得起。 “加固防御工事，确保不放一辆马车进城！” 站在原地，罗德当场发布命令到。攻城战变成了围城战。他要将厄仑格拉德围得水泄不通，像当初卡特琳娜对待叛徒时那样。不同的是，当初血腥的女沙皇准备屠城，而罗德并不准备这样。现在的厄仑格拉德并不是当年那个庞大的厄仑格拉德城，城里并没有那么多平民，不需要太多粮食就可以喂饱他们。赢得解放者的名号比起什么都来得重要。 而幸运的是，绿皮入侵并没有导致北境农业的崩溃，除了守望堡沦陷，其他领主的领地里，各行业影响并不大，所以，组织战略物资并不是一件难事。 “筹集更多的粮食，一旦城门打开，我们必须应对上万饥肠辘辘的平民。” “罗德，你打算救助那些平民？” 吉格尔皱着眉头问到。同样疑惑的表情浮现在每个人脸上。 “是的，短时间内我们必须保证这座城市的粮食供应，等到城市的生产贸易回归正轨，再撤离。多余的人口可以转移到各个城堡进行安置。” 罗德以坚定不移的口吻回答到。 “恐怕这又是一大笔资金投入。” “采购费用、运输成本……今年冬天怕是一场煎熬。” 狄盖尔接话到。 “眼光放长远点，兄弟们，战争费钱，它对我们来说是一场煎熬，对于卡特琳娜来说同样是煎熬。而且，那个吸血鬼女王的日子不会比我们好过，大雪摧毁了基斯里夫郊外大片农田，粮食储备上面，我们的优势甚至比她大。忍一忍，熬过这段日子，一旦我们取得了最终的胜利，那时候再回头看，你们会觉得现在所遭受的痛苦并不算什么。” 罗德握着拳头，给众人鼓气。虽然，战争经费也让罗德感到心疼，六年时间，励精图治发展起来的黑锤堡，在这场战争中将会消耗巨大，而且，只要战斗拖上两年，以北境的经济实力，便会感到压力山大。但是，骰子已经掷出，便没有收回的余地，所有人都在赌。 第452章 隐藏 夜，冰凉如水。 丹尼斯独自一人站在窗前凝望着黑暗的城市，这里，每天都有川流不息的人群，每天都有不同的故事在发生。然而，没有人会在意，在那座高大的黑暗高塔内，会发生什么……会有怎样的故事。 丹尼斯坐在窗台前，她的指尖浮现着淡淡的冰球，她的感情，她的过往，她的经历，一如这颗水晶般的冰球，晶莹剔透，却丝毫没有温度。 都说冰魔法练习到最高境界，会冻结人的情感。丹尼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自己才变得如此。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帕维尔……可以说是整个魔法学院里她能够接触到的唯一异性了。他并不是很优秀，但是也不会太糟，至少，在这冰冷的皇宫中，只有他对自己好。可是，还是少了点什么，那是什么丹尼斯自己说不清，就像即将冻结的水，却始终差一点点，无法冻结。 正在她有些小思念的时候，天窗上再次传来了动静。丹尼斯刚准备用魔法自卫，眼前却一脸冰渣的王子——帕维尔。 “天啊，王子殿下，你怎么来了？” 丹尼斯惊呼了起来。只见帕维尔竖起食指，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这样，丹尼斯才安静下来。她的寒冰箭差点就射出去了。 “我母亲不让我见你，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 丹尼斯湛蓝色的眼眸望着痴情的王子。 “但是我想你……思念着你……” 帕维尔温柔唤到。 一瞬间，一丝微笑掠过丹尼斯的嘴角，帕维尔虽然不是她的挚爱，但是他却是寒冷皇宫中唯一给她温暖的人。这一点点关怀已胜过一切。 王子见丹尼斯没有流露出反感的情绪，正准备下一步行动，却被丹尼斯制止了。 她小退半步，将手指抵在王子胸口，浅浅的笑容拂过嘴角。帕维尔立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是他太兴奋了，忘记了他们的身份…… “真好。” 帕维尔痴痴的看着面前的少女。 “什么真好？” 丹尼斯问到。 “看到你没事，真好。我还以为我的母亲会……” 帕维尔欲言又止。 “会怎样？” 丹尼斯却依依不饶的追问着。 “算了，没什么。”帕维尔说着，硬挤出一丝笑容，“总之，你完好就好。我母亲那边我会努力去说服她的，她不该将你软禁在这里。你父亲的事原本就和你无关。” 帕维尔说完，再抬头时却发现丹尼斯依旧用她那双美丽的眼睛盯着他，她也不说话，就是这样盯着。弄得帕维尔一时有些迷糊。 “唉，怎么能说无关呢。我的出生注定了罗德做什么事都和我有关，我们都没有选择自己出生的权力，不是吗？” 丹尼斯叹息到。一种超越她这个年龄的成熟在她的叹息、她的沉思中显现出来。只是，帕维尔却听进去了，她喜欢丹尼斯，还因为她的成熟。不像一般的小女孩，要么幼稚、要么麻木、要么任性。丹尼斯温柔、顺服、又带着一丝天真烂漫，让人到中年的王子欲罢不能。 当然，还有一种情愫叫做爱屋及乌。有时王子都分不清自己属于哪一种。 “你说得对。许多人都羡慕我，我是基斯里夫王子，拥有风光高贵的头衔，那些贵族女孩，都巴不得和我成婚，但是我知道她们不是真心的，她们有的也是被父母胁迫，来认识我，接触我。还有那些大臣，我根本分不清他们哪句话是真心话，哪些是谎言。我身边所有的人都在编织着谎言，我的母亲压制着我，不让我做这个，做那个，当我做成功时，所有的功劳又会被无情的夺去，帕维尔永远没有真正做成一件什么值得人称赞的事。” 王子叹息到。 “但是帕维尔王子拥有一颗善良的心，你并不是一无所成。” 丹尼斯轻声说到。 帕维尔伸出手，温柔的抚摸着丹尼斯的长发。 “相信我，我会想办法让你重获自由的，你，不对，是我们，我们应该过正常人的生活。”帕维尔顿了一会儿，“我会说服我母亲的，相信我。” “你母亲……” 丹尼斯被眼前这位王子的真心所打动，正准备告诉他她在魔法学院地下听到的那番对话，告诉他他母亲其实是吸血鬼……但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不是不相信帕维尔不会保护她，而是担心这位王子会因为冲动，说漏了嘴，到时候，没人知道冰雪女王会做出什么事来。那样，自己伪装隐藏了那么久，就等于白费了。 “我母亲怎么了？” 帕维尔皱着眉头问到。 “没……没什么……” 丹尼斯微笑到。 …… 厄仑格拉德。 夏末的厄仑格拉德是忧伤的，这里没有阳光明媚，没有成熟的果实和麦田，有的只有压迫与饥饿。海军上将迪斯马被俘，厄仑格拉德海军几乎全军覆没，但是这仍然无法阻止守城将军顽固守城。 时间一天天过去，城里的存粮也一天天减少，起初民众被按量安排食物，后来，干脆没有食物分发，只够保证守城士兵还有官员和将军的口粮，连一些贵族都无法得到足够的粮食配给。黄金买不到粮食，等于废铁。 而城外，第一批额外配给的粮车已经抵达了。 “地道已经挖好了，今天夜里就出发，弗兰，虽然我们见面不多，接触的也不多，但是我相信你，相信你可以完成这项任务。将武器交到那些想反抗的人手里，同时，告诉他们，粮食就在城外等着他们。” 傍晚，北境大营中，罗德就解放厄仑格拉德的事项和弗兰进行着最后的交谈。事实上，围城对于双方来说都是一场煎熬，城里的人得不到食物，在绝望中挣扎，而城外的大军，因为长时间围城，也需要消耗大量的财力和物力，至少粮食要从后方源源不断运来。这样的消耗和烧钱差不多。军团每在这里逗留一天，就会消耗掉数量惊人的军费。所以，罗德同样也很急。 而厄仑格拉德作为基斯里夫北方最大的城市，又是必须拿下的。只有拿下厄仑格拉德，北境联军的力量才能真正和南方抗衡。 “放心吧，北境之王、罗德大领主，这种事我以前干过不少，这样的场面还是稳得住的。” 弗兰咧嘴坏笑着。他深邃的眼睛里闪烁着自信，还有那历经岁月沉淀下来的老练与沉稳。 第453章 围城（下） 趁着夜色，弗兰一行人从地道钻进了城内，再通过下水道，来到了难民区。这里依旧属于厄仑格拉德城，只是不同于贵族区，这一带几乎是无政府状态，这些难民挤在这里，没有工作，没有收入来源，白天，一部分人会到内城去打点零工，维持家用。夜里再回到肮脏的帐篷内睡觉。 维持这种生活状态的人不在少数，他们大多都是年轻力壮的青年人和中年人，可以靠出卖体力苟活，但是也是刚好可以满足温饱，过了今天不知道明天。 而现在，因为围城，他们唯一的收入来源也断了，没有食物，整个难民区内横尸遍地，呻吟声，哀嚎声不时传来。空气中弥漫着腐臭的气息，那是一些没有被处理的尸体，在一些荒废的帐篷屋内任其腐烂。 弗兰一行人走过街道时，竟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和警觉，他们唯一盯着的，只是这些外来者的口粮，对于饥肠辘辘的难民来说，这些衣冠楚楚的人犹如一具具行走的肉食。 带着警觉，弗兰一路走到了难民区的中心，一座三层楼的木屋。由于难民区是三不管地带，警察几乎不涉足，所以维持这一带秩序的，是一群由地痞流氓组成的黑帮组织。只是，如今连黑道上的人也吃不饱穿不暖了。 弗兰径直走了进去，迎面凑上来一个大汉，却被身材并不算高大的弗兰一把推开了。 身后十几名银剑兄弟会成员一字排开，并将一堆武器直接扔在了地上。 “兄弟们。” 站在武器堆前，弗兰高声喊到。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抢夺武器。 空气变得如此安静，踩着肮脏凌乱的地板，弗兰走到人群中。 “兄弟们，我是从城外进来的，但我不是你们的敌人，你们在这里挨饿、受冻，生活窘迫。然而，城外，北境之王-罗德领主已经为你们备好了食物。他怜悯所有在战争中饱受痛苦的人们，无论你是谁，无论你的父亲是谁，罗德领主都一视同仁，他不想看到你们再受伤挨饿。告诉我，你们现在最渴望什么？” “面包！” 一些饿得骨瘦嶙峋的男人壮着胆喊到。 “是的，面包。面包已经备好了，但是，那道城墙阻隔了面包和食物，我们可以打进来，可以用大炮击垮那道城墙，但是这样会有很多人流血，北境之王不想看到那样的景象。” “那要怎么做？让我们饿死在这里？！” 一个脸上布满伤疤的地痞流氓大声呐喊到。 “自由的权力掌握在你们手中，起来，战斗！和这座城市里的顽固派战斗！他们无法守住城市的，却要白白葬送你们的性命。只有起来反抗他们，打开城门，你们才有活下去的希望。要知道，当年冰雪女王的大炮轰开城门后的场景，成千上万的人沦为刀下冤魂。” 弗兰高声演讲着。 所有人都围着他，盯着他，打量着他。 “但是你看看我们，我们中间几个人会战斗？有些人连站起来都困难了。” 黑帮首领站出来，无奈的说到。 “没有人天生会战斗！也没有人天生就有勇气战斗。但是，你们还有选择吗？看看吧，这座城市已经走到了灭亡的边缘。再不反抗，我们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不要畏惧那些守军士兵，他们听从的不过是这座城市市政官的命令而已。杀了市政官，守军便没有人给他们发号施令。该死的，你们认为那些士兵也想打仗吗？每个人都珍惜自己的性命！” 弗兰继续高声劝说，说是劝说，倒不如说是演讲和鼓动。毕竟，早年他也是经历过风风雨雨的人，在鬼面兄弟会时拥有多重身份，巧言善辩不过是刺客的必备技能之一。 终于，沉默片刻之后，一个衣着褴褛、饥肠辘辘的男人站了出来，他走到弗兰面前，默默捡起了地上的武器。随后，向这位外来者点了点头。 很快，第二个人走了出来，那是刚才反驳他的那位地痞，他挑选了一把斧头和一面盾牌。兴奋的用斧子敲击着盾牌。 之后，黑帮首领走了出来，象征的接过了弗兰手中的长剑。 全场的气氛开始被点燃。越来越多的亡命之徒走到武器堆前，挑选了自己的武器，尽管他们当中有些人这辈子都没碰过兵器。 “面包！” “面包！面包！” 人群高喊着冲出了难民营。 城外的山坡上，罗德举目远眺，厄仑格拉德城内，星星之火正在被点燃，一条条街道，一座座屋子，开始出现零星的火光，红色的火光从难民区开始扩散，紧接着，老城区被点燃，新城区也开始出现点点火光，这些火光渐渐连成一线，最后汇集成一片湖泊，一片海洋。 “暴民冲进来了！暴民冲进来了！” 官员们惊慌失措的大喊着，只有几十人的卫兵根本挡不住如潮水般的暴民。饥饿，纯粹的生存欲望迫使他们冲上来，要夺取这座城市的控制权。他们要打开城门，迎接运粮队，获得食物。在长达两个月的围城里，他们什么都没有了，全部的财物都拿去购买粮食了，现在，只剩下一条命，如果连这条命也要夺去，人们自然以死相搏。 终于，最后十二名守卫市政官邸的厄仑格拉德士兵逃跑了，在血红色的浪潮中丢盔卸甲逃走了。市政官格罗弗斯胖大的身躯挨着墙壁，准备翻墙逃走，但是官邸四周，皆是密密麻麻的人潮。黑暗中人头攒动，为了生存，每个人宛如野兽。 城内是暴乱的人群，城外，是枕戈待旦的北境联军。 当厄仑格拉德大门被打开的那一刻，罗德知道，北方战役可以暂告一段落了。 运粮车在北境士兵们的严密保护下缓慢驶向厄仑格拉德城。 骑在高大的战马上，罗德和卡洛琳紧跟着运粮队进城。沿途传来了无数民众的呐喊声—— “北境之王！北境之王！” 第454章 废墟上的重聚 罗德走在满是废墟的厄仑格拉德，他的身上穿着由熊骨和寒铁制成的铠甲，手里握着秘银武器，手上还戴着铁片甲，许多装备都是新的，却又是历经战火洗礼的。厄孙之甲上面早已布满坑坑洼洼的伤痕，没有人知道这件装备自诞生到现在经历了多少战争。只知道，它最终落到了北境之王手里。 还有那把秘银战斧，曾经砍下野兽人首领的头颅，也曾经对抗过中古最强兽人-格里姆格?铁皮。 基斯里夫北方，初秋的温度已经很低，一些地方已经开始下雪，踩着满是废墟的土地，望着满目疮痍的城市，罗德满是感慨。上一次来到这里还是五年前，那时候，厄仑格拉德正遭受着惨无人道的屠城。五年后，再次踏上这片土地，依旧是饥贫交迫的人们。这片土地上，战争似乎从未停止过。 远处，托尔大神殿的穹顶依稀可见。在上次厄仑格拉德大战中，雷神神殿、火神神殿和熊神神殿庇护了不少人，作为神选之子，罗德觉得有必要进去朝拜一番。没有诸神的眷顾，自己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正在路上，满是焦土的城市大道尽头出现了大批骑士的身影。罗德知道，那是阿尔维斯信中的黑玫瑰骑士团。想必他们在厄仑格拉德被拿下之后，乘坐船只南下，从旧港口登陆，来与自己汇合。 老实说，黑玫瑰骑士团虽然实力强大，但是它加入这场战争着实不是罗德指望的。因为，这只骑士团虽然隶属于摩尔教派，但是它还是一部分帝国官方背景的。骑士团的高层和帝国或多或少都有联系。不过不管怎么说，他们帮助自己击败了厄仑格拉德的海军舰队，自己还是必须去感谢一番。 当这支骑士部队走到面前时，罗德才发现，原来这些人当中，有一些是自己熟悉的面孔——达弗特。 摩尔信徒，夜鸦人达弗特脸上写着兴奋与骄傲。他曾经和这位白熊领主，也就是现在的北境之王并肩作战过，在基斯里夫这片黑暗的土地上，罗德可以说是少数几个支持摩尔教的领主之一。达弗特永远不会忘记，当初旧厄仑格拉德发生大规模叛乱，卡特琳娜女王清剿全国的摩尔教徒时，是罗德掩护他们离开这个国家，离开这片土地。 而今，他们再度回来了，带着感恩之心，带着军队和铠甲来了。尽管黑锤堡海湾战役，他们的舰队损失也不小，但是这不过是他们重新登陆基斯里夫的第一步。帝国摩尔教大祭司的意思，黑玫瑰骑士团将重新为摩尔教在基斯里夫发展提供保护。而他们首先要团结的目标，就是当初为摩尔教还算不错的罗德…… 罗德无法猜出骑士团登陆基斯里夫的具体目的，但是不管怎样，没有黑玫瑰骑士团的帮助，厄仑格拉德就不会那么容易被攻克。可以说，黑锤堡海湾战役的胜利和厄仑格拉德的攻陷，扭转了整个战局，让原本赢弱不堪的北境势力一下子增强了许多。到了可以和基斯里夫正规军平分秋色的局面。当然，若是南方各领主加入战争，完全站在卡特琳娜一边，北境依旧没有优势。毕竟，经历了两次战争之后的厄仑格拉德，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北方最繁华的城市，围城之后它的经济实力甚至还不如黑锤堡…… “我们又见面了，兄弟。” 达弗特一把抱住了身披蝎狮披风的罗德，在苍茫的废墟上，他们宛如多年未见的故友紧紧拥抱。也的确，当年冰雪女王给罗德安排了追杀食尸鬼王的命令，若是没有达弗特相助，恐怕那时候自己早就成为了食尸鬼王的晚餐。 虽然不是战斗力最强的战士，但是达弗特无疑也是那个品性过关的骑士。 罗德注意到在这位故友身后，站着几位身披灰色铠甲的高大骑士，当达弗特毫无防备的拥抱罗德时，这几名身披重甲的骑士一直在后面盯着。罗德猜测这便是摩尔教派中著名的誓约骑士了，专门保护摩尔教团中重要的神职人员。 而更远处那些身披黑色锁甲，手持各式武器的武士应该是摩尔黑卫士了。不同于昔日在基斯里夫游荡的摩尔教组织，庞大的骑士团里拥有最正规的配置，这些身经百战武士和骑士，是对付各种亡灵生物的能手。 “没想到你还会再回来。基斯里夫这片土地充满了邪恶与黑暗，杀戮与血腥。年年不止。” 罗德感慨到。 “正因为这样，我才会再回来。” 达弗特笑着回答。远处的狼烟未散，港口的天空被熏得灰黄。摩尔教徒们开始在四周游荡，清理着这座城市。 “告诉我，离开黑锤堡以后，你的经历。” 罗德问到，四年前，身为夜鸦人的达弗特便是从黑锤堡乘船前往帝国的。为了掩护这位摩尔教徒，黑锤堡还遭到了霜寒女巫的搜查。 “从贝克港一路辗转，在帝国境内各处摩尔据点休整，最后赶到阿尔道夫。”达弗特说着，“最后我面见了大主教，并向他转述了基斯里夫发生的事。” “所以你们的大主教同意组织骑士团保护摩尔教再次登陆基斯里夫？” 罗德问到。 “没那么简单。即便是大主教，也不能一个人发动骑士团，我们在总部进行了多次讨论。再次前往基斯里夫，代价必然是巨大的。就像你说的，这个国家，这片土地几乎是年年战乱，动荡不安的局势下，出动骑士团风险巨大。至少，经费巨大。” 达弗特说着，眯起眼睛环顾四周，就像他说的，这里战火遍布，狼烟四起，而且，死亡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在这种战火纷飞的国度里，平民的平均寿命不会超过三十岁。 “然而，死去的人太多，基斯里夫的死亡之风又盛行，所以，讨论的最终结果是——我们必须再次登陆基斯里夫，哪里有死亡，哪里就有摩尔教徒，这是我们的使命。” 达弗特转过头来，认真的说到。 第455章 对峙 对达弗特的话，罗德深感同意，基斯里夫死亡之风盛行，正是需要像摩尔教这样的宗教来清理亡灵，安抚死者。 当然，这是最纯正的目的，达弗特的话罗德还是相信他的，至于他身后那些身披重甲的将军，和来自帝国其他地方的军官们，罗德便不敢完全信任了。黑玫瑰骑士团看上去至少有三千余人，如此庞大的一支军团，绝不可能只是一个教派就可以发动的，至少，这背后需要的财力物力支持，单凭一个摩尔教，也是很难办到的。 不过不管怎样，在当今这个局面下，他们的加入对于北境来说，还是很有帮助的。 正在交谈时，一些摩尔牧师已经走到尸体前，为死者默默唱起了挽歌，祝愿那些亡者在死亡国度里安息。 罗德注意到这些牧师大多穿着黑色长袍，神情专注而虔诚。级别高一些的牧师手捧着厚重的圣书，站在尸体前默默念着祷文。像一阵冷风拂过，整个厄仑格拉德，凄凉寒冷……即便饥肠辘辘的平民攻进了市政厅，将城门打开。但还是有些晚了。数千人在围城中死去，或被活活饿死，或被疾病杀死。还有的，在争抢食物中被打死，杀死…… 看着那些神情麻木的平民，罗德感到心情沉重。尽管进城时，他们喊出了“北境之王”的口号，但是罗德知道，那不过是因为食物，因为面包。有了食物，他们便跟随你，有了食物，他们便称赞你，如此现实，如此简单。那些所谓为了荣耀而为领主献身战斗的，少之又少。正因为如此，罗德才觉得像维吉尔那样的人值得珍惜。 免费发放食物只能持续很短一段时间，属于暂时安抚性政策，毕竟，谁也没有能力白养着上万民众。接下来便是重整和安顿问题了。 这同样是一个值得斟酌的问题。由于没有大规模攻城，城市的基础设施和制造工厂大多完整，罗德让工人回到工作岗位上，恢复生产。码头工人继续回到码头，从事原来的工作；铁匠、面包师、理发师、皮匠、酿酒工等等全部回到原来的工厂继续工作。并要求城里的小贵族们工薪按照原来的工薪按时发放。逐步取消免费面包供应。 另一边，战事必须告一段落了，因为秋收马上就要到来了。这支大军并不是全部由职业兵组成，还有许多征召兵，这些征召兵里又有一大部分属于农夫。秋收对于北境各地来说，还是十分重要的。毕竟，真正靠工业生产，而不是靠粮食生产的城市北境几乎没有。农耕仍然是根基。 当然，极少数情况下可以不顾秋收，春种这些，直接带着部队继续打仗。但是那样势必会造成军心不稳。罗德知道，基斯里夫这场内战并不是短时间内可以解决的。它需要举全国之力，才能将卡特琳娜击败，驱逐出这个国家。而现在，北境必须一步一个脚印，先安抚后方，等到来年春种结束后再继续进军。尽管没有人规定冬天不能打仗，但是这几乎是一个不成文的规矩。 冬季行军十分艰苦，基斯里夫这种地方天寒地冻，在野外露营必定无法很好的御寒，对士兵身体是一场折磨。同时，后勤部队必须冒着风雪将粮草和物资运抵前线，风雪天中运输粮草物资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代价也是巨大的。所以，除非万不得已，没人会在冬季出兵。 …… 南境。 当北境还在为战事而疲惫忙碌时，位于基斯里夫南方的诸城却在忙着秋收。尽管冰雪女王的征召令两个月前就下来了，但是第一时间就响应女王号召的领主寥寥无几。许多领主虽然响应了女王的号召，但是并没有尽全力，只是派出一些小股部队先行。十五座城堡，最终汇集到首都的兵力不到八千人。显然，这么多年的战乱已经让南方各地的领主对冰雪女王失去了信心，更重要的是，失去了敬畏之心。以往，即便不情愿，但是只要女王开口，他们还是会第一时间尽全力响应，而如今，北境出了一个可以和基斯里夫叫板的北境之王。所有人的态度都在发生着微妙的改变。 孤风城的老领主梅得里在城堡大厅的壁炉前沉思着，他已经满头白发，一脸沧桑。对于生命，已然没有过多的奢求。他唯一在意的，便是自己的子嗣。在风烛残年之际，他要为儿子巩固这个领主之位。 “父亲……” “女王的召集令又下来了？” 老领主用低沉却带有威严的语气问着。他坐在那里，火光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墙上，犹如巨人一般。当然，老领主在他儿子心中，一直都是巨人。是他，在这动乱不堪的年代里，扛起了孤风城的半边天，多少女王身边的人，无时无刻不在渴望着这块宝地。 “嗯……而且，信中冰雪女王要求月底前必须将军队调至基斯里夫城。” 米尔达认真的将信中内容转述了一遍。他身材微胖，年近四十依旧听从父亲的指令行事，早已成为习惯。 “月底？呵呵，女王陛下可是越来越急了。” “那我们要按照信中的要求做吗？” 米尔达认真问到。 “按照她的要求做？按照她的要求做，孤风城早就不在了。” 老领主嘲讽着，火光映射出他苍老却依旧睿智的脸孔。从火堆扑来的热气吹散着他身上的寒气，尽管南境的秋天并不算很冷，但是梅得里老了，他确实老了。六年前，当罗德风尘仆仆赶到基斯里夫城时，他和这位北方领主见过面，还坐在一起聊过，那时，自己的身体还算硬朗，然而，岁月便是这样，衰老并不由人说的算。 “那我们？” 诚实的中年儿子不解的追问到。 “再从领地内召集三百名应征兵，让卢西斯带着他们去基斯里夫城。” 老领主转过头来，认真说到。 米尔达听从了命令，正准备退下，却又突然转身回头，望着自己苍老的父亲。 “父亲，你认为女王会击败罗德吗？” “难说。这些年，基斯里夫的叛乱一次接着一次，每次叛乱都比上一次严重一些。先前是厄仑格拉德贵族叛变，北境并未参与。再后来，是首都发生叛乱。而现在，是整个北境叛乱。罗德不是救世主，他不过是顺应了这个时代的潮流而已。你明白吗？我的儿子。就算罗德不起兵，将来，也总有其他人会起兵的。” 梅得里意味深长的说着，他的眼中，是壁炉中燃烧得正旺的火焰…… 第456章 往事 冰冷的房间，一如尘封许久的往事，当罗德推开丹尼斯的房门时，映入眼帘的，是满屋子的清冷和孤寂。 落满灰尘的书桌，破旧的床铺，生锈的窗户……一切依旧停留在六年前的模样。只是，六年前丹尼斯的模样已经模糊。罗德只记得那时候丹尼斯还是一个小女孩，单纯活泼，机灵，鬼点子多。城堡中所有人都很喜欢这个小女孩，加上又是领主的女儿，所有人都让着她。 打开生锈的窗户，一丝淡淡的阳光洒进屋内。罗德将目光望向窗外，这里，可以看到城堡的校场。当年，丹尼斯就是在这里自由奔跑玩耍的，那些欢笑声似乎还在耳边回荡，她喜欢舞弄男孩子玩的东西，棍棒、弹弓……同时，又有女孩特有的细心和感性。有时候卫兵会陪她打闹嬉戏，看到领主来又收回严肃认真。那些画面，如今回想起来也只能苦笑一番，再也回不去。 都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罗德有时挺相信这句话的，年幼的丹尼斯就像被自己捧在手里的一朵花，尽管她的面容不是世间最好看的，但是在罗德这里，丹尼斯就是世间最美的。只是，一切美好总是稍纵即逝。爱情、亲情，当它远去时，你就只能闻到一些残缺的片段，那时的回忆，那时的美好，总会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慢慢变淡。只有在偶尔停下脚步，细细回味时，才感到是那么温馨。可惜，人总会变的…… 在一个女孩成长最重要的时期，不能陪在她身边，被冰雪女王带走，沦为女王的工具……虽然美其名为教会魔法，让女巫们接受严格的教育，但是每一个领主和贵族都知道这一去背后的真正目的。让一个女孩过早的成长，对于她来说，是残忍的。罗德不知道在魔法学院的无数个日夜里，丹尼斯是如何度过的。只是从内心感到愧疚。 如今的女儿，长成什么样了？罗德更是不得而知。在丹尼斯十岁的时候，自己去看过她一次，那时候，她的面容并未有太大的改变，只是心智却成熟了不少，那不是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应有的成熟。在魔法学院的这几年，可以说几乎抹去了丹尼斯所有的童年。 原谅我……罗德在心里呐喊着，希望远在天边的丹尼斯可以理解…… 贵族家庭的小孩提前成长，在条条框框下僵硬的成长，犹如笼中鸟，不得自由。而穷人家的小孩更是悲惨，连温饱都是问题，努力往上爬，却被无情的踩在别人脚下，世界是残酷的，只能这样理解了…… 罗德从女儿的房间走出来，来到城堡外，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他必须强迫自己忘记一些事，否则，那些事缠绕在心里，仿佛阴影般挥之不去。 “北境之王。” 出门时，刚好遇到走进来的阿尔维斯。小侏儒身后跟着两名铁甲守卫，看起来很有安全感。两名守卫看到罗德，也立马侧身低头，做出一副谦卑敬畏的样子。而罗德只是将手搭在他们肩上，轻拍了两下，以示信任。 “这里没有外人，说吧，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不能找你了么？” 阿尔维斯耍嘴皮到。 “我现在可忙着。” “忙着睹物思人。” “你应该多去看看书，省得总是关心别人的私事。” “嗯嗯，我也这样觉得。” 阿尔维斯扬起一丝坏笑。他本想告诉罗德，女祭司莱安娜可是思念他很多啊，但是话到嘴边又了吞下去。这的确是私事，不好说太多，等下万一被卡洛琳知道了，还不知道她怎么想。 “说正事吧。”阿尔维斯说着，给手下两名铁甲守卫使了一个眼色，两名卫兵立马心领神会，恭敬的退出门外。“自从铁皮入侵到你称王，再到后来的围困厄仑格拉德，我们的存粮已经用得差不多了。应该说是已经用完了。” “财政收入我看了，有盈余，可以先从帝国进口一些基础粮，存入粮仓。” 罗德平静说到。 “但是问题是财政上的盈余也不多，按照你的要求，金库必须有一定的准备金，上半年的盈余也刚好只够冲入准备金。当然，如果你不打这场战争的话，我们这两年可以有很大盈余。” “战争是必须打的，你不打也有人逼着你打。至于准备金，今年情况特殊，可以减小存入金库的金额。食物永远是最重要的。厄仑格拉德围城时，千金难买一袋面包。” 罗德条理清晰的回到。 “不用担心，这困难只是暂时的，北境已经统一，厄仑格拉德也已经解放。所有基础条件都还在，贸易生产可以稳步进行。更重要的一点，拿下厄仑格拉德之后，整个基斯里夫湾相当于是我们的内海，所有船只现在可以畅通无阻的行驶在帝国与基斯里夫之间，港口的全面开放势必带来丰厚的经济利益。许多人都认为卡特琳娜还拥有绝对的优势，但是他们没有考虑到，长久以往，北境未必会比南方弱。旧厄仑格拉德曾经可是北方第一大港。经济实力并不逊色于基斯里夫城。” 他继续到—— “但是我不会让这场战争拖太久。” “因为丹尼斯还在卡特琳娜手里？” 阿尔维斯追问着。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你认为一个国家长期陷入内战是好事吗？这是严重的内耗。” 罗德平静回答到。 “对了，那些战俘你打算怎么处理？” 阿尔维斯问着，同时也打量着自己这位领主，看他是否还冷静清醒。毕竟，在随时都有可能失去女儿的情况下，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时刻保持冷静的。 “愿意投靠北境的，让他们加入军团。不愿意的，将他们发配到林场和矿场。” 罗德简短回到。 “不过要这些人投降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是因为他们真的愿意替女王卖命，而是他们的妻子、父母、孩子还在南方。” 罗德揉了揉太阳穴，补充说到。 第457章 达弗特的愿景 达弗特站在航道繁忙的冬泉河岸边，望着来来往往的人流和船只，不由得感慨万千。多年前，他逃难至此，是罗德接纳了他。那时候，黑锤堡虽然已经发展起来，但是还没有现在这般繁华。 那时候冬泉河的南岸还是一片荒凉，只有难民的帐篷区。而今，一条永久性的石桥将南北两岸联系起来，而且，南岸发展起来了，河道变得繁忙。湍急的水流也变得平缓，那是罗德命人在冬泉河上游修建大坝后得来的结果。不仅改善了冬泉河的水流，还增加了农业灌溉区。 而城市的发展同样令人惊叹。黑玫瑰骑士团的战士在登陆黑锤堡之前，根本不愿意相信基斯里夫这样的荒凉之地会有这样一座欣欣向荣的城市，直到他们上岸后才不得不被眼前的景象折服。 密集的城区建筑一眼望不到尽头，市场、酒楼、仓库一栋挨着一栋，布满了冬泉河两岸。更远的地方，则是工业区，那里每天铁器敲击声不断，源源不绝的工业制品从下风口城区运到冬泉河码头，再由码头装载上货船，运往世界各地。是的，世界各地。来自帝国的纺织品、工艺品，来自阿拉比地区的香料、咖啡，来自巴托尼亚的葡萄酒、水果，在这里囤积，商人云集。它的商业规模显然已经超过了湾区另一头的厄仑格拉德。 还有城市生活——这里拥有大城市所必需的一切，娱乐设施、卫生设施、公共安全设施等等一应俱全。在主干道两侧，剧院、大体育馆、警局、商会、诸神的神殿等等整整分布。可以一眼看到那些高出普通民宅的大建筑，雷神神殿和熊神神殿的穹顶反射着太阳的金光，乍一看，似乎有种在首都基斯里夫城的错觉。 最让达弗特惊叹的，还是郊区的农业，在近城区的郊外，收割机取代了传统的人力收割，平坦的麦田上，轰鸣的机器驶过，将一排排的麦子卷入其中，大面积收割着成熟的麦子。效率惊人。按照管理者阿尔维斯的话来说，目前机械收割还是处于初始阶段，只有极少数的富农才能买得起收割机，就连租得起的人也很少。但是罗德的理想和目标是，将来这项技术要在全国普及…… 安全方面，三级城墙正在建设，宛如圣洁的羽翼将这座城市围在其中，保护起来。在达弗特眼里，黑锤堡早已算是一座城市，而不是城堡那么简单。只不过看起来罗德对改不改名并不是很在意。他是一个务实的领主，以其有时间考虑改名，不如多想想如何促进城区发展。让更多的人聚集于此。毕竟，人口是关键。 夜晚，北风带着寒意席卷了黑锤堡。达弗特裹着斗篷，来到了城堡内。这几天的见闻让他萌生了一个新的想法，只是，这个想法需要罗德支持才能实现。 罗德的寝室位于城堡最里面，这里卫兵稀少，只有身穿铠甲的城堡守卫来回巡逻，银色的铠甲在月光下森森寒气。达弗特早已习惯，摩尔教常年与黑暗和死亡相伴，他们是灵魂渡手，黑暗不能令他们恐惧，反而令他们感到安宁。 穿过高大的走廊，达弗特来到了罗德的房间。卫兵进去通报后不一会儿罗德便亲自出门迎接了。尽管已经是北境之王，但是在这些故友面前，他从未拔高自己的姿态。 “深夜才来，有重要的事？” 一进门，罗德便亲自给达弗特倒了一杯热酒。 “先暖暖身子。” 达弗特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虽然味道很呛鼻，但是好歹够带劲。将寒意扫去了一些。 “罗德，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他又饮了一杯，“基斯里夫要恢复摩尔教，必须有个桥头堡，有个先行区。我希望黑锤堡可以成为这个先行区，桥头堡。” 达弗特是以商量的口气在和罗德说的，毕竟，将自己信奉的宗教引入他人的领地，的确需要先经过他人的同意。 “我并没有反对摩尔教团在黑锤堡布道啊。” 罗德微笑着回到。 “嗯，我知道，你的远见让这个黑暗寒冷的国度充满了希望。但是，我的意思是，这还不够……这些天，看到你的领地繁荣发展，我十分感慨。尤其是看到厄孙大神殿，几乎成为了人民的精神支柱。更是感叹，如果摩尔教也能在这里有一座像样的殿堂……” 达弗特看了一眼罗德，发现罗德沉默不语，赶忙继续补充到—— “神殿，我的意思是，我希望可以在这里建设一座属于死神摩尔的神殿。建设神殿的所有费用由教会总部出。” 卧室两端对称的壁炉内，木炭烧得正旺。罗德依旧沉默不语。达弗特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直到罗德再次开口—— “你的意思是，要我提供一块地，供你们建设神殿？” “嗯，是的。不用很大，大概普通修道院的面积就可以。” 达弗特认真回答到。 “地块的问题不大，但是人手却是一个问题。兄弟，你知道的，战事吃紧，一旦明年开春后积雪融化，我便没有多余的人手来建造神殿。工程队必须随军出征。而冬季，并不是施工的好季节。冬天没几个人愿意外出，而且物料可能会被冻住。毕竟，在最冷的时候，洒水都会结冰。” 罗德诚恳相告。 “唔……罗德，你误解我的意思了，神殿不一定要立马开始施工，这只是一个构想，一个计划。至于工程队，我会自己想办法，我可以向帝国总部请求支援，我想，他们或许会派出专门的队伍来基斯里夫施工建设。” 达弗特扬起身子，认真说到。从夜鸦人眼中，罗德看出了他的真诚，重回基斯里夫对他个人来说毫无好处，但是他还是回来了。为了让摩尔教重新在基斯里夫站稳脚跟，净化亡灵，让亡者安息。只是，战争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那个黑玫瑰骑士团罗德始终对它不放心。虽然它帮助自己击败了冰雪女王的海军舰队，但是，这场战争毕竟是基斯里夫的内战，让外国势力参与其中，毕竟是很不好的。民众会怎么想？那些贵族又会怎么想？而且，这是一支不效忠于北境的军团……倘若今后遇到突发状况，他们会怎么做？这些，罗德心里都没底…… 第458章 沉默的长城 骑着黑色的马驹，罗德和卡洛琳来到了黑锤堡以北的荒芜之地。这里远离黑暗森林，常年被冰雪所覆盖，几乎寸草不生。 随行的还有阿尔维斯、叶斯科维奇、塞尔塔和西贝斯，趁着冬天还未到来，一行人不远千里北上，当然，这次北上不是旅行，而是为了瞻仰赫赫有名的基斯里夫长城。 作为人类世界最北边的国度，基斯里夫一直是抵抗混沌入侵的桥头堡。为了抵御混沌入侵，这个国家做出了无数次的努力，最近的一次混沌大入侵发生在距今大约两百年前，永世神选阿萨巴库率领数十万混沌大军从北方南下，席卷了整个基斯里夫。 后来，在帝国将军-虔诚者马格努斯的带领下，整个旧世界的秩序阵营联合在一起，北上共同抵御混沌入侵。决战的战场便是在基斯里夫城下。那场恢弘的战役中，虔诚者马格努斯最终一锤子击垮了混沌军团的统帅——永世神选阿萨巴库。结束了这场轰轰烈烈的混沌战争。 也是在这场战争中，基斯里夫一半的土地沦为焦土，三大城市之一的帕拉格城沦为一座鬼城，那里的城墙因为被混沌能量污染和侵蚀，萌发了自我意识，长出了触角和眼睛，建筑物会在深夜发出哀嚎，恐怖的叫声回荡在屋顶和地面，令人不寒而栗。 但是不管怎样，随着混沌的褪去，和平时代到来。在帝国的建议和支援下，基斯里夫沙皇重建了北方长城，一座横跨基斯里夫北面的伟大城墙，历经十余年的修建，重新屹立于基斯里夫北方，将基斯里夫同北方野蛮国度隔绝了起来。当年，驻扎在长城的军队，可以说是基斯里夫的精锐部队，也是整个旧世界经验最丰富的部队。他们在混沌入侵时顽强抵抗，在战火的洗礼中成长。 然而，伟大的时代总是稍纵即逝，和平与繁荣就像一张温床，无时无刻不在腐蚀着人们的灵魂。当安逸的生活取代了金戈铁马的艰苦岁月，一切开始慢慢改变。长时间没有强大的外敌入侵，让这个国家的统治者们放松了警惕。长城的驻军越来越少，兵源质量越来越差。起初，还是正规军驻扎。后来，变成了民兵，临时征召兵，再后来，干脆没有人愿意去北方。那里即干燥又寒冷，寸草不生的土地，一年中只有三个月能够见到积雪融化。于是，长城渐渐荒废，变成了犯人们的流放之地……盗贼、杀人犯、流氓、欠债无力偿还者，全部被打发到北方长城驻守。 这里，没有了当年的豪情壮志和意气风发，那些流氓地痞、杀人犯、窃贼被流放至此，他们的信念不再是保家卫国，而是为了逃避死刑，毕竟，流放到长城，好歹可以活下去，而犯了罪，在城市里没有靠山，只有死路一条。 可叹的是，在长城荒废的那些年里，这些死囚、亡命之徒，竟然还曾经站在长城上，狙击了一次北方部落的大入侵。数以万计的诺斯卡入侵者在那场战役中死去，尸体堆满了长城脚下，浑身鲜血淋漓的长城守卫欢呼着胜利，然而，消息传到基斯里夫城，沙皇对此却不管不问，在人们的眼中，一群死囚，人渣，怎么可能为保卫国家，保卫长城而战。 再之后，长城被彻底荒废了。再也没有人驻守。取而代之的，是北境的崛起。诸多城堡在黑暗森林和大草原以南慢慢发展起来，这些城堡就是如今北境诸城的原型，它们原本是为长城守军提供粮草和物资的，长城荒废之后，北方再无防线，北境便成为了基斯里夫的北边屏障，负责保卫这个国家不受野蛮人和各种异兽的进攻。 故地重游，想起这段历史，罗德不由得感慨万千。那些残垣断壁静静的躺在那里，仿佛在诉说着岁月交迭，物是人非。一个王国的衰落总是从民心开始，当人民不再有国家荣誉感，当人民忘记了曾经的残酷战争，一切就开始不可挽回的衰败了。哪怕经济上再繁荣，城市终究只是某些人安逸享受的温床而已。 已经坍塌的长城虽然残破不堪，但是从那些高大的巨石中依旧可以感受到当年这座冰雪之墙的恢弘和壮丽。罗德捡起一块碎石，手上是沉甸甸的重量。 “这块石头可能比黑锤堡的历史还要久远，长城，便是由无数这样的基石组成的。” 罗德呼吸着冰冷的空气，叹声到。 “真希望生活在那个年代，可以一睹长城的风貌。” 熊骑士队长西贝斯附和到。 “终有一天，我们要重建这座城墙。” 苍白的天幕下，罗德转身对众人说到。可以看到所有人脸上那惊讶的目光。连卡洛琳都无法理解自己丈夫的决定，“你是说重建长城？” “嗯，它并未完全被摧毁，瞧，那些残垣断壁，那些高大的巨石，它们是可以被修复的。有些地段，甚至是一整面的墙体，它就像是一头苍老的巨兽，然而，骨架还在，只要修补起来，依旧是一个顽强的巨人。将来对抗混沌入侵，我们需要它。” 罗德认真回到。 所有人依旧不敢苟同，现在南北战争正处于僵持状态，内战还未结束，罗德却想到了那么远的事。即便将来可以重建，但也不是现在应该考虑的。然而，大总管阿尔维斯却站了出来，表示支持罗德的想法。 “我们应该这样做，北境之王欲重建长城，但并不是现在。” 小侏儒扬起嘴角，大声说到—— “长城是基斯里夫人的长城，甚至，是整个旧大陆人类共同的长城。我们必须重建它，这是人类的防线，是基斯里夫人的骄傲。所有基斯里夫人都应该知道这个消息，并且参与到这项工程中来。北境之王的意思，我们要重建的，不仅仅是长城，还有基斯里夫人的信心，我们要重建的，是基斯里夫当年的辉煌盛景。” 阿尔维斯说完，对罗德眨了眨眼睛。显然，他将这个决定升华了，而且，原本平淡无奇的一句话被他善加利用了起来。罗德知道自己这位“军师”又想干什么了。他想利用重建长城这件事做文章，让所有基斯里夫人知道北境之王的决心和信心——他起兵，不单单是为了推翻血腥女王，还是为了给基斯里夫人民一个安定安稳的家，重建基斯里夫当年的雄风。 舆论的攻势，在内战中总是那么重要…… 第459章 被扣押的走私船 马林堡是繁华的，夜幕降临，当所有城镇都遁入静谧之时，马林堡却开始了一夜的狂欢。这里有川流不息的马车和永不停歇的商船。城市的火光将天空都染成了暗红色，在这不夜城里，贵族和富商勾肩搭背，性感的舞女在酒馆中扭动着妖娆的舞姿。 艾莉瑞雅只觉得这一切是如此恶心与龌龊。她用五枚金王冠便买到了通往诺斯卡的船票。由于这些金子是从奴隶商那里抢来的，艾莉瑞雅不敢坐正规渡船，怕城市的守卫搜查。她买的，是走私船的船票。这些船只通常是挂羊头卖狗肉，装载着满船的河鱼，卖的可能却是葡萄酒或者其他贵重物件。当然，买通当地官员是必不可少的，否则，卫兵真要查起来，还是没几个人可以瞒得过。 艾莉瑞雅对这些帝国的腐败和黑暗丝毫不感兴趣，她要的，不过是前往北方，诺斯卡半岛。在那里追踪混沌的痕迹。即便是走私船的船员们也嘲笑这个木精灵的骄傲和自以为是。但是艾莉瑞雅对此不以为然，她根本不屑于和这些人类打交道，在他们眼里，木精灵看到了他们的邪念与欲望。那些衣着褴褛的水手、船员，包括船长本人，都时不时用那双**的眼睛盯着她。 若不是为了北上追踪混沌，艾莉瑞雅绝不会登上这艘船。她冷冷的站在甲板上，只希望小船快点抵达目的地。 “利爪海的风浪很大，美女，你应该去船舱休息。到了外海，海浪会打湿你的。” 艾莉瑞雅站在甲板上，走私船船长笑眯眯的走过来搭讪。他收了木精灵的钱，但若是可以，老船长心里更想收了她这个人。只是艾莉瑞雅对他表现出来的，只有厌憎。她冷冷的看着海面，甚至不愿意正眼看一眼这个人类船长。 “用不着替我考虑，你还是考虑考虑如何将船更快的开到峡海对岸，提前一天，我多给一枚金币，提前三天，我多给三枚。” 艾莉瑞雅头也没转，冷冰冰的回话到。 “我明白，如果一切顺利，我会尽可能提前的。” 满嘴黄牙的老船长笑眯眯的说着。 “对了，你去诺斯卡人的地盘上干什么？那里常年被风雪所覆盖，寸草不生，有的只是野蛮人和巨兽。帝国之所以每次扫荡之后都没有在那里建立根据地，就是嫌那里的气候太冷，毫无价值。” 老船长唠唠叨叨到。他站在木精灵身边闲聊着，以打发漫长无聊的海上时间。 “这个你管不着。” 艾莉瑞雅冷冰冰的回到。便转身进入了船舱。和一个浑身散发着腥臭味和酒精味的老男人着实没什么好聊的。 …… 咚咚咚…… 艾莉瑞雅是被阵阵撞击声吵醒的。她翻了翻身，将门打开一条缝，发现船舱内已经不再是昨天那伙人。取而代之的，是一群全副武装的城市卫兵。 穿着铁甲、手持利剑的马林堡卫兵盛气凌人的走到货仓中，盘查着整艘船的货物。透过门缝，艾莉瑞雅可以听到他们和船长的争吵声，同时，这些卫兵正粗暴的推翻一切货物，将笼中的贵重物件一一掏出。有些士兵甚至当场将“赃物”据为己有。 “我和塔里爵士是故交，这艘船上所有的货物都是经过检验的！” 老船长大大嚷嚷着，咒骂这些无礼粗鲁的士兵。但是士兵们看起来不为所动，稽查队的队长更是一脸鄙夷的看着老船长。他用刺剑挑下船长的帽子，放在手上端详了起来。 “菲利斯，这几年你的生意不错啊，油水捞了不少吧？怎么样？人不要太贪心，否则，会让人不舒服的。你应该知道，即便出了瑞克河，我们依旧可以把你逮回来。” “我和塔里爵士是……” “别再提塔里大人了，就是他让我来找你的。你上个月的钱还没交完呢！” 卫兵队长一脸鄙夷的看着走私船船长。他的脸上只有冷漠与麻木。艾莉瑞雅知道，这样暗中催款的事，这位卫兵队长不知道干过多少回了。 “该死的！总得等我把这批货出货完，才能给你们吧！” 老船长怒骂着，但是稽查队显然不给他机会。在卫兵队长的命令下，船员们被一一拘捕了起来。他们搜查着每个房间，艾莉瑞雅提前反应过来，她将金币袋子挂在腰间，一个灵活的翻越，便翻出了窗外，而后抓住船板的木条，攀附在船体外面。 作为一名优秀的木精灵迷踪客，这点事对她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只要她愿意，杀死一整队的人类卫兵，也不在话下。但是这没必要。自己原本就是马林堡的通缉犯，现在若是又杀死一队卫兵，肯定会引来这座城市市政官的绝对注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也可以逃脱，就不想再惹一身骚。 几名卫兵在检查完房间后一无所获便走了出去，艾莉瑞雅这才返回船舱。她知道，这艘走私船怕是无法出港了。自己只能另想办法。 傍晚，当货船停在马林堡的外港口时，艾莉瑞雅也顺着下了船。一些卫兵注意到了她，但是正准备上前盘问时，披着斗篷的艾莉瑞雅已经急跑着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独自在森林中游荡难不倒艾莉瑞雅，数百年的岁月里，她在埃索罗伦森林里游荡，独自猎杀了无数的外敌猛兽。马林堡郊外的森林虽然茂密，但是比起来木精灵居住的森林，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黑暗的夜空，繁星被浓云所遮掩，这里安静，却不是绝对的宁静，无论多么远离城市，马林堡焕发出来的光和热似乎总是影响着森林。即便人类感知不到，但是艾莉瑞雅却可以。她的听觉和各种感官无比灵敏。森林中任何细小的动静都逃不过她的耳朵。 月影下，艾莉瑞雅沉默的坐在树冠上，她想家了……确切的说，她想起了埃索罗伦森林。那里虽然千年如一日，但是好歹秩序井然，生机盎然。而外面的世界，无时无刻不充满黑暗与邪恶，这种邪恶是你看不到摸不着的，有时候一个看起来很平常的农夫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他是否受到了混沌腐蚀。人心善变，这是艾莉瑞雅这些年来总结出来的一个规律。至少，那些人类，并不值得信任。 第460章 森林遇袭 失去了北上诺斯卡的船票，艾莉瑞雅不禁有些沮丧。她知道，短时间内要想再找到北上的船只，很难了。 除非再返回马林堡港口，但是回去并不是一件明智的事。从卫兵口中，她偷听到一些消息，一些关于自己的消息。几天前自己杀死的那个奴隶商，是马林堡本地的一个大富商，和当地官员颇有交集。所以，这件事已经引起了马林堡市政官的注意。贵族杀死平民再正常不过，而一位势力庞大，财富惊人的贵族却死于一个无名小辈手里，着实是大新闻。 当然，他们不知道暗杀那个奴隶商的，其实并不是什么无名小卒，迷踪客在木精灵中是极其稀少的存在。她们用数百年的时间在森林中锻炼自己的射术和机动能力。战斗力上足以碾压大部分人类将军。艾莉瑞雅只是不愿意透露身份罢了，毕竟，她这次离开埃索罗伦北上，算是个人行动，并未取得任何木精灵领主或森林之王的支持。 夜风阵阵袭来，吊床上的艾莉瑞雅有些昏昏欲睡。 …… 再次听到声响时已经是后半夜，颤栗的惨叫声，战马的嘶鸣声在远方的树林间忽隐忽现。艾莉瑞雅警觉的从树上跳下来，顺势摸出了自己的长弓。她将长耳朵贴近地面，一些毫无节奏的震动从地表传来，隐约的还可以听到一些大脚步的巨震。晚风飘来了鲜血的气息。 木精灵知道，前方出事了。她原本不想管，但是那似乎是——野兽人…… 她对人类并无好感，但是野兽人……那是侵略她家园的野兽，她不能不管。每个木精灵遇到野兽人都不能不管。 在夜色的掩护下，艾莉瑞雅飞身疾奔，一人一弓，草丛和树叶摇晃之间，人影已经闪过。 “是野兽人！保护皇帝！” 瑞克近卫队长大喊着。长矛却从远处飞来，一下捅进了他的肩窝，血水直涌。 树冠下，两个身材高大的牛头人一锤子砸飞了两名全副武装的瑞克近卫士兵。身穿铁甲的近卫战士被砸出老远，直到半身铠甲与地面摩擦发出破碎的声音。 皇帝路易伯德从马车中冲出，亲自挥舞符文长剑，与野兽人搏杀。他侧身躲过了牛头人的战锤重击，随后一个前冲，将符文长剑刺进了牛头人的胸膛。那把永不磨损的符文剑自下而上刺穿了牛头人的心脏。体型彪悍的牛头人战士在一阵痛苦的吼叫声中轰然倒地。 但是身后的半人马却踩着帝国卫兵的尸体，给了皇帝路易伯德致命一击，战斧撕开了他的肩膀，将护甲切成两截。殷红的鲜血从路易伯德的肩膀汨汨而出。 正当人马兽准备回头践踏时，瑞克近卫拿起长枪，一枪刺进人马兽的前胸。人马兽嘶鸣着，它的战斧有气无力的划下，却被皇帝路易伯德一剑削断了前臂！ 整条森林小道上，护送皇帝的近卫军、狮鹫骑士、剑盾士，与凶残的野兽人展开了血淋淋的搏杀。他们都是帝国的精英力量。谁也没有想到，在通往马林堡的这条道路上，竟然会出现野兽人。 富饶繁荣的马林堡周围，已经许久没有出现野兽人了。此刻，大量的野兽人却不断围攻着道路中央的帝国军队。尽管近卫军和帝国骑士们英勇作战，但是敌人实在太多了。 嗜血的野兽人不断从道路两侧的森林中涌出，人类士兵几乎要以一敌三。一名路易伯德身边的瑞克近卫战士用铁盾挡住了一个野兽人的战斧劈砍，但是正准备反击时，身旁又冲出两个劣角兽，它们像疯狂的食尸鬼，上下进攻，一头咬住了近卫军士兵的大腿，另一只跳上他的背，咬住了他的后颈。 士兵发出痛苦的惨叫，好在皇帝亲自上阵，用长剑割开了那个劣角兽的喉咙。忍着巨大的伤痛，近卫军继续作战。只是，他们的人数越来越少。伤亡的增多让守卫皇帝的士兵感到压力陡增。他们试图冲出包围圈，跑到一处高地摆盾墙防守，但是四周都是野兽人，连通风报信的骑士也无法冲出包围圈。 冲在最前面的那个帝国骑士更是被连人带马拖进路边肢解…… 整条森林小道上，到处是帝国战士的残肢断臂。野兽人形成一个密集的包围网。至少两百头野兽人将只有二十几人的帝国护卫队围在中间。死去的帝国士兵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遍地血水。一些凶残的野兽人甚至直接捡起地上的残肢撕咬了起来。 整片森林，回荡着野兽人凶狠的嚎叫声。 “我的儿子，待在车内，相信我，我会将你带到安全的地方。” 路易伯德转身将脑袋探进车厢内，安慰着自己的儿子。他朝车夫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无论任何时刻，都要待在车上，坚守自己的岗位。 随即，皇帝转身面向野兽人，与自己的士兵站在了一起。迎面围来了大量的野兽人。在漆黑的夜色下，火光影射出那一张张扭曲恐怖的脸庞。 兽群中，走出了一个高大的巨人，面对盾墙，巨人毫不在意，手中那比树干还粗的巨锤就是人类士兵的噩梦。任凭近卫士兵穿戴再坚固的盔甲，也无法阻挡这雷霆万钧的猛击。 路易伯德已经做好了誓死一战的准备。 然而，正当所有人以为黑暗降至，毫无希望之时，一发冷箭破空而来，在所有人都无法看清的距离外，一箭射进了巨人的脑袋！当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又一发冷箭袭来，又是一箭，射穿了巨人的喉咙。 是的，射穿！哪怕帝国最先进的火枪，也无法用子弹射穿巨人的脖子，而这发箭矢，却直接射穿了这头巨人的喉咙。 带着飙溅的黑血，巨人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轰然倒地。连近卫军都惊呆了。路易伯德更是握紧长剑，不安的寻视着夜幕下的森林。 片刻沉寂之后，野兽人发狂了，一部分野兽人继续冲击着人类防线，更多的野兽人则向四周分散，寻找这个放冷箭的刺客。如果他是一个人类游侠，绝对要将他大卸八块。 然而，那并不是一个人类…… 第461章 狩猎 那些进入密林的野兽人很快遭到了高效率的屠杀，一发发箭矢宛如长了眼睛一般，精准的射进野兽人的眼窝、心脏、脖颈。 一会儿箭矢从树上飞来，一会儿又从草丛中袭来，然而，野兽人却看不清对手在哪。以至于大角兽首领甚至在怀疑自己遇到的不是一个射手，而是一群射手。并且，这群射手似乎在无限游走。当他们离开尸体时，很快，尸体上的箭便会被拔掉，重新被射手回收。 不多时，地面上便多出了几十具野兽人的尸体。最后一个野兽人躺着地上，胸口中箭，奄奄一息。它那浑浊的眼珠惊恐的转动着，挣扎之际，看到了一个身材苗条的女精灵。精灵手中拿着一把长弓，面如冷霜。临死之际，野兽人终于看清了，原来，它们刚才一直对付的，不过就是一个木精灵而已。只不过，不是一般的木精灵，而是一个比黑暗刺客还要灵敏的精灵射手。 踩着野兽人肮脏的身躯，艾莉瑞雅冷冷的张弓，箭矢一箭射进了野兽人的脑门。 感受到威胁渐进，萨满发出了悲愤的哀嚎。月光洒向丛林大道，道路尽头，站着一个身材窈窕的人影。她如此冷静，目光如水。这样的场面，对于艾莉瑞雅来说，的确平淡无奇。在长达四百年的森林游猎生涯中，她杀死的野兽人不计其数，这些野兽人对于一个优秀的迷踪客来说，只能当练手。 兽群疯狂的扑了上去，然而，一瞬间，三道白光闪过，伴随冷箭飕飕飕的飞翔声，冲在最前面的三头剃刀兽顿时倒在自己的血泊中，另外一头剃刀兽眼看就要扑倒女精灵了，然而，艾莉瑞雅在野兽扑来的前一刻灵活的翻滚，从剃刀兽的身下穿过，锋利的精灵短剑自下而上，将这头形如野猪的剃刀兽开膛破肚。野猪翻滚落地时，血肠哗啦啦的流了出来，同时，大量的血水正从它的腹部漫出。 迎面冲来两只拿着粗糙武器的劣角兽，艾莉瑞雅再次拉弓，近距离放倒一个，侧身躲避，躲开了另一个劣角兽的劈砍，同时，翻转手腕，将短剑刺进了野兽人的胸口。温热的血水从野兽人的胸膛喷出，溅红了木精灵的衣衫。 战斗还未结束，不远处，皇帝路易伯德正在做着最后的挣扎，他的符文剑被一头凶残的野兽人踩在脚下，正当野兽人准备一斧子砍死这位衣着华丽的人类军官时，路易伯德翻身躲开，同时抽出小腿处隐藏的匕首，一刀捅进了野兽人的心窝。但是人类的力量终究有限，匕首没能刺穿心脏。 路易伯德皇帝被大角兽提了起来，野兽人满嘴的恶臭让路易伯德几乎窒息，就在野兽人即将拧断他脑袋的时候，守卫对着野兽人的后脑勺近距离开枪，一枪崩了这个嗜血丑陋的怪物。 皇帝摔倒在地，正准备查看伤势，却看到迎面走来一头身体扭曲，无比丑陋的巨兽。它有着牛头人的身躯和脑袋，却比一般的牛头人要大得多。身高仅次于巨人，骨骼和体型却比巨人强壮数倍。一双犹如岩石般坚硬的手臂上拿着两把粗糙的大砍刀，一对巨大的犄角从后背长出，在犄角末端，是两把骨质的刀刃。 在皇帝路易伯德惊讶的目光中，这头牛头巨人直接一脚踩死了刚才开枪救皇的那名近卫士兵。粘稠的液体从牛头怪的脚掌下流出，路易伯德护住马车前，试图保护自己年幼的孩子，他高举皇家狮盾，做好了最后一搏的准备。 然而，死亡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千钧一发之际，精灵之箭再次飞来，一箭射进了牛头巨人的后颈。在牛头巨人还没来得及转身的时候，女精灵已经跳到了它的背上，一脚踩着牛头巨人脊背上那些骨刺，迅速向上攀爬，她的身手矫健，宛如一道残影，不到一个心跳的时间，便已经跳到了巨兽的头顶，同时拉弓搭箭，自上而下，一箭射进了牛头巨人的脑袋。 路易伯德正准备称赞女猎手的矫健身手，不料这一击根本没有撼动牛头巨人。 巨兽嘶吼着，欲将头顶上的小人扯下来。 艾莉瑞雅眉头锁紧，她遇到了一个顽强的敌人，虽然不是最强的，但是生命力却无比顽强。脖颈上和脑袋上都中了一箭，这种情况下，正常生物早已毙命。但是这头变异的野兽却依旧顽强。它的体内奔涌着混沌之血，普通伤害根本无法杀死它。 年轻的皇子从车内探出脑袋，紧张的观望着这一切。只见他的父亲挥舞着符文长剑，和那个木精灵对牛头怪展开了两面夹击。 路易伯德忍着浑身的伤痛，英勇出击，牛头巨人的砍刀劈来，皇帝翻滚着躲开劈砍，起身时手握长剑，撕开了牛头怪的大腿。温热的血水溅了皇帝一脸。同时，木精灵从巨兽身上跳开，落地时收起弓箭，拔出双剑，趁牛头巨人与人类战士搏斗时，一剑割断了牛头巨人的脚筋。 牛头怪狂怒的嘶吼着，一脚将地上的人类踢飞，同时转身扑向那个精灵。路易伯德被踹飞了出去，躺在马车旁的地面上，浑身鲜血淋漓，气喘吁吁。年幼的皇子勇敢的从车厢内冲出，试图用自己渺小的身躯保护父亲。他哭喊着，犹如一个无助的孩子。当然，他原本就是一个孩子。 “回到马车里！” 路易伯德用命令的口气要求他返回车里。 不远处，木精灵将庞大的牛头巨人引到森林中，她灵巧的身子在树枝上跳跃，躲过一次次劈砍，牛头巨人暴躁的冲来，手中的砍刀疯狂劈向木精灵，将脚下的树干一劈为二，但是艾莉瑞雅抓住藤条，跳到了另一棵树上，她的弓箭在跳跃的间隙不断回射，射进牛头巨人的胸口，脖颈，甚至眼窝里。箭箭致命伤。直到掏空箭囊，才从树上跳下，此时，牛头巨人的身上已经插满了精灵羽箭。 巨兽低吼着，血水将它全身染成了黑色。 艾莉瑞雅知道，它已经不行了。即便此刻它依旧站在那里，但是身体都是极度虚弱的。木精灵嘴角扬起一丝浅笑，微弱的月光下，艾莉瑞雅三步并作两步，飞速冲向牛头巨人，震耳欲聋的嘶吼声中，血腥的砍刀劈向高速飞奔中的精灵，却没有砍中，艾莉瑞雅俯身躲过攻击，侧步滑向牛头巨人，手中的短剑割向牛头巨人原本受伤的脚踝，将脚筋彻底切断。 巨兽跪了下来，它已经虚弱得无法反抗，口中吐出的气息在空气中瞬间液化成白雾，白色的微光下，艾莉瑞雅再次跳上了它的脊背，双手交错，割开了它的喉咙。 浓浓的血水喷射而出，宛如涌泉，无法遏制。 结束狩猎之后，艾莉瑞雅这才松了一口气，从巨兽的身上跳下，拔出插在它身上的二十几根羽箭。 当她走出森林时，剩下的野兽人已经狼狈逃窜，只剩下那个人类首领和几名伤痕累累的士兵。全场战斗中唯一没有受伤的，只有那个马车里的小孩。他正站在首领身边，目光中充满了关切，还有一丝的恐惧。 “感谢你，木精灵，你救了我们所有人。可以我你的姓名吗？帝国将永远记得这份恩情。” 路易伯德皇帝拄着长剑，疲惫不堪的说着。尽管伤痕累累，但是他依旧尽可能的保持礼貌。 “我不需要你们铭记，也不需要你们感激我。我只是路过，杀野兽人而已。” 艾莉瑞雅说完就要离开。她对帝国，对人类并无好感。在马林堡的遭遇让她感受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邪恶，如果说这世界上有什么地方是混沌的温床，那么，无疑就是这腐朽肮脏的帝国。 “不管怎样，你救了我们，可否告诉我你的名字，将来我必定亲自登门感谢。” 路易伯德认真说到。若是没有眼前这个木精灵，这个车队早已全军覆没。 “我的名字就算了，没有人会记得我，而且，还有许多人会追杀我。” 艾莉瑞雅从野兽人的尸体上拔出自己的羽箭，满不在乎的继续回答着，说完就要离开。 “好吧，勇士，既然如此，我就不多问了。但是你可以记下我的名字，今后若是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只要说一声，帝国军队随时待命。我的名字-路易伯德，帝国皇帝，这是我的儿子——卡尔?弗兰兹。” 皇帝认真说到。 第462章 父子对话 冬去春来，积雪消融。 风鼓起白色的帐篷，吹起雪色的军旗，即将启程的军团大帐前，鲍里斯低着头沉思着。北地的寒风吹拂着他，一如此刻他的心情——冰冷、低落。 雪鹰军团即将启程北上，面对北境军团了。这是冰雪女王的命令，作为这个王国的臣民，他理应无条件服从沙皇的命令。但是，鲍里斯犹豫了。他的心情就像头顶的乌云，阴沉。基斯里夫人为什么要自相残杀？他原本那么信任冰雪女王，认为一个国家就需要像卡特琳娜的狠角色来把控。 然而，自从那场发生在首都的暴乱之后，鲍里斯的信心动摇了，一个将枪口对准自己子民的沙皇真的是一个好沙皇吗？他亲眼目睹了那场屠杀，那些手无寸铁的平民，他们要的，不过是一口饭吃，不过是一件可以保暖的衣服。他们不努力生活吗？不是的，他们连生存的地方都没有。他们的要求是如此正当，却遭到了军队无差别的屠杀。那个在街道里抱着自己母亲的尸体痛哭的孩童，火光映射出他那张哭肿的脸。如今，那画面依旧在鲍里斯眼前浮现。 还有，那个罗德。他到底做了什么事，值得女王兴师动众，非要置他于死地？自己只听说那个叫罗德?劳恩的北境领主，在他的领地上抵抗北方野蛮人的入侵，与数倍于自己的绿皮兽人周旋，甚至冒着生命危险北上，将绿皮大军引向巨魔山。在基斯里夫，女王卡特琳娜所没有做的一切，被北方一个小领主做了。如此而已。换做自己是北境人，自己也会支持罗德称王的。 然而，自己却生活在基斯里夫城。宣誓效忠是一辈子的事，但是如果你宣誓效忠的人是一个暴君？一个昏君？那么，你又该作何选择？鲍里斯迷茫而困惑。 有时，他实在不理解父亲的行为。明明是错误的，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就像那日，指挥军队围剿屠杀平民……这明明是不对的，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敬重仰视的父亲，却还是要这样做？ 他不知道答案了，因为军团再次出动了。踏着薄雪，前往北方，也走向了那未知的命运。 …… 奥斯卓斯克要塞，这是一座位于孪河下游的军事要塞，北上，就是北境之土。雪鹰军团驻扎在这里，他们必须先在这里修整，等侦查骑兵返回，将情报汇报完，再继续北上。自从罗德在北境称王以来，几乎所有的眼线都被铲除了，那些秘密警察，此刻变成了搞笑的存在。 “父亲……” “有事？” 鲍里斯复杂的情绪写在脸上，弗拉基米尔几乎第一时间就能感觉到。 “嗯。我觉得我们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他终于开口了，颤抖的发音连自己都感受得到。鲍里斯想回到过去，想回到过去那个荣耀的时代。在他小时候，父亲带着他南征北战，那时候，他们的敌人是野兽人、绿皮、鼠人……他们为保卫这个国家而战。而现在，他们的对手却成为了自己人。是的，在鲍里斯眼里，北境并不是独立的群体，他们属于基斯里夫的一部分，他们也是基斯里夫人。而且，北境之民更值得尊敬，百年来，他们为这个国家牺牲了多少。而现在，自己却要将矛头对准这些曾经为国家奉献流血的人…… “错误的道路？”父亲停顿了一会儿，扬起眉头，一脸无奈的看着自己孩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孩子，但是这个世界并不是你想的那般简单。什么是正确的？什么是错误的？有答案吗？没有的。我们当下所做的一切，没有对错，只有在若干年后才知道。” 弗拉基米尔叹息着说到。 他想说的是，无论是罗德，还是冰雪女王，谁也不敢保证他们中任何一个担任领袖，对这个国家是好是坏。现阶段罗德看起来似乎更像明君，然而，权力与欲望与人的腐蚀无处不在，无时无刻。 “父亲，那些太高深的道理我不懂，我只知道，我们不应该和自己人作战。他们也是人类，他们曾经保卫过这个国家。如果没有罗德，两年前，绿皮大军早已将基斯里夫碾平。我们面对过它们，不是吗？” 鲍里斯固执己见。 弗拉基米尔沉思着，伸出那双粗糙的大手，搭在儿子肩上—— “所以我打算明天前往北境大营，和罗德面谈。” 他的声音充斥着几分悲凉、无奈和惋惜。鲍里斯从未见过自己父亲这般惆怅的模样，记忆中他一直是一个高大的男人，他的肩膀可以承担起这个家，这个家族，可以担起国家重任，士兵们信任他，敬重他。他是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但是此刻，父亲表现出来的，却只有疲惫。他的眼窝深陷，阳光照射在他脸上，映照出深深的阴影。 “但是侦查骑兵还没回来。” 鲍里斯不解的问到。 “侦查骑兵早就回来了。” 父亲看了一眼窗外，低声说到。 “但是万一罗德使……” “他不会，也不敢。我研究了这位所谓北境之王一路上的经历，他能从一个小小的北方领主发展到今天，很大程度上靠的是声望。声望是需要去维护的，杀死或囚禁来使，这并不是什么荣耀的手段，相反，还会抹黑他的名誉。” 弗拉基米尔抿了抿自己发干的嘴唇，双手搭在儿子鲍里斯的肩上—— “当然，如果罗德真的这样做了。你就要担起大任了，成为雪鹰军团新的领袖，替我带领这支军团。” 鲍里斯的脸上布满愁容。他的目光和他父亲一样忧郁。 “好了，不必太过担心了。我的儿子，罗德是熊父厄孙的冠军神选，又是雷神托尔的宠儿。诸神看中之人，绝不是什么内心阴暗的小人。” 父亲弗拉基米尔淡淡说到。说完，将自己腰间的雄鹰号角取下来，交到了年轻的鲍里斯手里。 “拿好它，雪鹰军团与你同在。” 鲍里斯接过号角，他本想说要和父亲一起，但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因为从父亲脸上，他看到了那份坚决与信心。 第463章 劝说 薄薄的雪花若即若离的飘荡在空中，在北风的吹袭下，在空中打转盘旋。 雪……熟悉的温度。 在北境，春天从来都是那么短暂，稍纵即逝。同样稍纵即逝的，还有那些人和故事。北境大营安静、秩序井然。罗德知道弗拉基米尔此趟来的目的，但是说实话，自己根本无心和这位伟大的将军谈什么家国，谈什么人民。此刻，罗德想起的，只有丹尼斯。不知道女儿在基斯里夫城过得怎么样。是否会被卡特琳娜凌辱。 就这样卑微一会儿吧，什么家国，人民，那些都是虚的。多少人借着家国和人民的名义做着自己的事，披着这张外皮来达到自己那些不可告人的目的。我现在只想念我的女儿……罗德对自己说到。 很快，基斯里夫雪鹰军团的统帅弗拉基米尔便骑着高大的战马来到了军营。北境军营有着无以伦比的防御工事，它搭建得犹如一座临时要塞一般。可以看出弗拉基米尔脸上那惊讶的神情。但是这种表情在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一闪而过。和罗德一样的年龄，和罗德一样坎坷的经历，甚至他的儿子都和罗德的女儿差不多年纪。两人一见面便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弗拉基米尔风尘仆仆，披着熊皮披风，身穿厚重的金属铠甲，走路时身上的铠甲发出阵阵震颤声。他的手里握着超过手臂长的精钢长剑，脸孔显得沧桑而忧郁，而罗德从这张脸庞里看到了另外一种情绪——疲惫。这种疲惫不单单是身体上的疲惫，还有心灵上的。 “罗德，白熊领主。” “是北境之王。” 弗拉基米尔走上前，很平静的开口说到。而罗德的手下却要他改口。被罗德摇手制止了。因为，若是弗拉基米尔承认了北境之王，那么他便没有必要来这里了。 “在冰雪女王卡特琳娜还未下位之前，基斯里夫只有一个王。” 弗拉基米尔不卑不亢的回答到。 罗德只是微笑，他并不是很在意这个头衔，事实上，它只是一个头衔而已。国王之所以强大，不是因为他被冠以国王之名。而是他有足够强大的实力，有足够强大的手腕和凝聚力，有足够的民众支持他，相信他，肯为他抛头颅洒热血。这才是真正的王冠，比起用黄金和宝石铸成的王冠更具威慑力。 “我们还是直入主题吧，弗拉基米尔元帅。” 罗德带着礼貌说到。 他示意这位雪鹰军团统帅坐下谈，简易的会谈桌上摆着一些食物和热咖啡。咖啡已经泡开，正冒着热气。给弗拉基米尔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位北境领主细节上做得还不错。它没有用酒，而是用咖啡。咖啡可以提神，属于奢侈品，也算是实力上的一种展示。而酒只会让人迷糊。 “直入主题……是的，我的主题就是不要战争。因为你们根本打不过，我的军队装备着基斯里夫最先进的武器装备，我的士兵在战斗中成长。我们的部队数量是你们的一倍多。而且，这还只是一部分，基斯里夫城还有射击军，还有南方各地的其他军队。这场战争，即便你们现在取得阶段性的胜利，但是长久以往，你们绝对无法获胜。” 弗拉基米尔拾起杯子，抿了一口咖啡，认真说到。他相当于单枪匹马来谈判，因为只有两名随从骑马一起。就这份气概，罗德就已经十分欣赏他了。他让罗德想起当初铁皮入侵时，自己也是这般冒险北上。若不是对手，眼前这个男人绝对是一个值得深交的兄弟。 “朋友，弗拉基米尔将军，我叫你一声朋友，因为我也不想与你为敌。你是一个勇敢的将军，值得人尊敬的将军。若不是立场不同，我们本可以成为战友。” 罗德平静说到—— “至于战争，同样不是我想要的。北境为什么起兵，你知道吗？” 罗德的问题让弗拉基米尔陷入困惑，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位所谓的北境之王。 “我们之所以起兵，不是为了争夺王位，而是为了给基斯里夫一个更好的明天。告诉我，弗拉基米尔将军，你的理想和夙愿是什么？让我们以男人之间的对话开始吧，忘掉那些单纯的战争与立场。” 罗德发问到。 话题的转变让弗拉基米尔有些猝不及防。他震了一下，平静的回到—— “我没有夙愿，理想什么的都是空话。我只知道，我宣誓效忠基斯里夫沙皇，自我父辈开始，一直到子子孙孙。” “不，你有理想。你的理想和我一样，我们见过太多基斯里夫平民过着贫困，毫无希望，毫无自由的生活，所以，我们都希望改变这一切。这便是北境起兵的根源。不要欺骗自己，朋友。你若是真的没有理想，你不会来我这里，你若真的没有理想，你会直接带着你的大军，与我决战。因为这原本就是你的职责。然而，你没有这样，你在战前来到我的大营与我谈判，就是希望得到一些结果，一些你所期望的结果，那就是——你同样不希望基斯里夫人民在这场战争中受伤流血。” 罗德一番话让弗拉基米尔顿时无言以对。他并不是一个善辩的政治家，他只是一位将军。一位可以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军。他的出发点如此简单，军人本应如此简单。但是，现在，他却又如此复杂。从来没有哪一刻，他的内心像现在这般矛盾。 “至于你说的实力问题，我想你忽略了一个因素。” 罗德一边说着，一边亲自给弗拉基米尔的咖啡续杯。 “你忽略了一个问题，朋友，一支军队的战斗力从来不是用人数来衡量的。或者说你根本没有研究过北境这支军队是如何成长起来的。让我好好告诉你吧，北境，是基斯里夫北方的屏障。百年来，北方人民为基斯里夫挡住了无数野兽人、野蛮人的入侵。我们原本就是在战争中成长起来的。你们所面对过的，我们同样面对过。你们面对过百万绿皮，我们同样面对过，而且，你们没有经历过的，我们却经历过。当你们的军队受命回城，镇压基斯里夫城暴乱的时候，我和我的战士们在北方最寒冷的山脉上，与绿皮周旋。我们面对过凶残的格里姆格?铁皮，我们面对过巨魔王索隆格……这些都是你们未曾遇到的，你们未曾经历过的。我的战士在无数次的出生入死中成长。他们每个人都是这个国家最强硬的勇士，北境军队曾经以不到三千人的规模，击败一万多人的诺斯卡大军。这样的事情太多太多了，数不胜数。” 罗德说着，弗拉基米尔显然有些震惊，他的杯子悬在半空中，久久没有落下。 “没错，我们的装备是简陋了一些，连服饰都没有办法统一。我们的食物口粮是差了一些，那是因为我们将食物送给了最需要的平民。全体北境军官没有享受过一次特别待遇，我们为什么而战，我想你应该清楚了吧？弗拉基米尔将军。不要认为他们称我为北境之王，我就真心想当这个国王。若是同样的境遇摆在你眼前，你会做怎样的选择？” 弗拉基米尔哑口无言，对方这番话是他出发前完全没有想到的。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先前每次边境起兵，或者首都暴乱，都以失败而告终。而这次，北境势力却越来越庞大。思想攻势，这是一把无形的刀剑，只要这位白熊领主在，他的事迹，他的所为，就是一股无形而强大的凝聚力。人民愿意为他而战，这才是根本。 “还有，你说你效忠基斯里夫沙皇。那么，如果这个沙皇是一个暴君，如果她是一个叛徒，一个吸血鬼，那么，你同样效忠于他吗？” “是的，不要意外，我说的就是卡特琳娜。她早就是一个吸血鬼了。朋友，你还记得旧厄仑格拉德叛乱末期，大公爵科恩在首都发起的那场班达加皇宫围攻战吗？” “你认为那些亡灵军队真的是一场意外吗？连平民都在议论。只不过被卡特琳娜强压下去了而已。朋友，我敬重你的勇敢和忠诚，但是，你应该忠于你的国家，忠于基斯里夫，而不是忠于一个将基斯里夫玩弄于股掌间的吸血鬼，她在利用沙皇的身份达成自己的目，你不希望终有一天，基斯里夫变成一片死亡之地吧？” 罗德言情恳切的说到。 第464章 平原血战（上） 弗拉基米尔冷冷的看着前方，昨天罗德对他说的那番话依旧萦绕在耳边，然而，作为基斯里夫雪鹰军团的将军，他不能将军团拱手交给外人。卡特琳娜毕竟是基斯里夫正统的沙皇。谁也不能保证新王取代她，会让基斯里夫走向一条更好的路，或许，新的国王会将这个国家引向一条更糟的路？ 罗德……北境之王。如今看来是好的，但是没有人知道他坐上王位后又会是怎样一番景象？没有人可以逃过权力与欲望的腐蚀。尽管他口口声声说不要王位，但是……没有人不要王位……弗拉基米尔替这个国家征战一生，参政数十年，从未见到过主动放弃王权的人。基斯里夫没有，隔壁帝国更没有。这个世界上，绝对纯洁的圣人是不存在的。 尽管他很愿意相信罗德，但是，他毕竟是基斯里夫的将军……卡特琳娜的父亲对他的家族有恩……叛徒，这不是他的名号。 弗拉基米尔的眼睛扫过草原，那里，灰云密布。他知道，敌人来了，北境联军来了。 “你让我别无选择，弗拉基米尔。” 战场另一侧，罗德低声叹到。 身后，两万北境士兵摩拳擦掌，发出如野兽般的低吼。他们未从士气如此高涨过，一路走来，他们坚信自己的领袖必将带领军团走向胜利。连格里姆格?铁皮的入侵他们都挺过来了，还有什么值得恐惧的？ 大风吹起旌旗，长矛敲打着盾牌，战斗即将打响。 “连射炮准备。” 最后望了一眼面前黑压压的雪鹰军团，罗德平静的下令到。 那几门笨重而巨大的连射炮被缓缓推向前线，罗德知道，对面也有火炮，也有远程武器，但是此一时彼一时，沙皇不重视科技，现在，就让他们感受下科技的威力。 炮手根据风向、敌军的方位不断调整着炮口的角度，他们有一万个把握，将敌军轰成渣。同时，罗德驱马来到左翼，同二十四名熊骑士站在一起，并给他们鼓气。 右翼，黑玫瑰骑士团整装待命，一百名重装骑士和三百名骑马侍从组成骑兵方阵，站在山坡上，威风凛凛。冰冷的空气中，人马吐出的气息腾起，交织成白色的团团雾气。虽然人数不多，但却是精锐骑士，他们的身上带着曾经与亡灵和吸血鬼作战时留下的伤疤，他们的盔甲和盾牌伴随他们走过无数血雨腥风的战场。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武器，或长矛，或利剑，或镰刀，或战斧。重装战马的马甲上则纹了死神图徽，镶嵌着一颗颗骇人的颅骨。乍一看，似乎和死亡骑士没什么区别，但是他们却是猎杀亡灵的能手。那些颅骨，有的便是从敌人身上砍下来的“战利品”。 “鲍里斯，我的儿子，带领好左翼骑兵，记住，不要擅自出击，只要掩护中央方阵即可。” 雪鹰军团与北境联军的大战一触即发，弗拉基米尔骑马跃过阵线，最后一次跟自己的儿子交待战术安排。虽然只有十六岁，但是鲍里斯已经可以担起骑兵队长的重担。他的勇气，他的睿智和冷静，并不会比一般的军官来得差。弗拉基米尔唯一担心的是对手，他听闻帝国有一支骑兵部队加入了罗德的北境军团。摩尔教的黑玫瑰骑士团。这是一支战斗力丝毫不逊色于正规帝国骑兵的部队。虽然由鲍里斯指挥的骑兵多达八百人，但是就像战前罗德所说的，一支军队的战斗力不是靠人数来衡量的。 只是，年轻的鲍里斯并不将对手看在眼里，他信心满满的跟父亲点了点头，便驱马驶向左翼。 一阵惊雷般的轰响自远方传来，弗拉基米尔知道，北境联军开始炮轰了…… 但是没有想到的是，是这么密集的炮弹轰炸……呼啸的弹丸从头顶掠过，弗拉基米尔刚扭头，便看到数不清的炮弹落在了雪鹰军团的阵地中。一瞬间，钢铁撞击的炸响震耳欲聋，被炸飞的残肢断臂和血水腾空而起，炮轰击碎人体，落地后产生的强烈撞击力掀起阵阵气浪迎面扑来。 弗拉基米尔举起覆着铁甲的右手遮挡，血水和尘土却溅洒了他一身。 不仅仅统帅惊呆了，所有人都惊呆了。在他们的印象中，北境军团穿得破破烂烂，不应该有如此先进的装备……但事实是所有人都误解了。不是穿得好看才叫装备好，有些装备，是你看不到摸不着的，那就是科技的力量。 眼前的景象让弗拉基米尔震惊，他不由得挥剑大声命令到——“全体进攻！” 远程武器的短板让他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上。 防守战变成了进攻战。 看着密密麻麻的南方军发起冲锋，罗德知道，鱼儿上钩了。黑玫瑰骑士团按照原计划在侧翼飞奔迂回。同时，只有二十四名熊骑士的厄孙之子骑士团并不急于冲锋。寒风中，罗德取下自己腰间那本厚重的古书，万兽之书，熟悉的字眼映入眼帘。 “弗拉基米尔，若是你运气好，就躲开这场冲锋吧。” 罗德在心里念到，随后便开始了古老的召唤术。 炮轰停止了，雪鹰军团冲到一半，正庆幸躲过了炮击，然而，片刻的沉寂之后，是更加狂野的猛攻。 那些冲到前面的人本能的感受到危险的来临，所有人几乎都不听命令的停下了，连同带队冲锋的弗拉基米尔本人，也感到了危险的降临。战马不安的嘶鸣着，乱跳着。大地开始颤抖。 抬头眺望远方，只见原本北境联军的阵地上，出现了漫天的尘土。宛如一场沙尘暴，向着雪鹰军团席卷而来。 渐渐的，弗拉基米尔听到了战狼的咆哮声、野牛的嘶叫声、苍鹰的尖唳声…… “不……” 他在内心呐喊着，却不知所措。是的，不知所措。从军二十年，征战南北，弗拉基米尔自认为自己已经是一名杰出的元帅，将军。然而，他从未遇到这种情况……兽群，兽群在人类的指挥下冲向敌人……罗德！你是巫师吗？！ 弗拉基米尔大声怒骂着，但是无论怎么怒骂，都无济于事了。 上百头公牛、野狼，在一种原始的召唤下，奔腾而出，不要命的冲向雪鹰军团。士兵们在惊恐中乱作一团。 第465章 平原血战（下） “父亲！” 远处尘土漫天，群兽咆哮声不止。 虽然没有亲临实地，但是鲍里斯本能的感觉到父亲弗拉基米尔有危险。 这不安的声音在他内心响起。 “调转方向，前进！” “但是将军，弗拉基米尔元帅有命令，我们必须原地等待……” 手下侍卫谦卑的问到。 “如果我的父亲阵亡了，你觉得这支军团还能坚持多久？” 鲍里斯斥责到。随即夹紧自己的战马，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出。战场形势千变万化，有时候战前的部署和计划是一回事，真正战斗打响后又是另外一回事，鲍里斯知道，这时候再不出击，恐怕雪鹰军团就要面临灭顶之灾。 年轻的骑兵队长冲锋在前，玻维尔骑士们紧跟其身后。战马踏着急促的步伐飞奔驰援。然而，还没冲到中路，迎面便冲来了一支身披黑色重甲的骑兵团。 他们气势汹汹，手持巨大的长矛和风筝盾，一些颅骨像是镶嵌在马甲上的那般，散发着阴冷的死亡之气。然而，骑着它们的，却是人，活生生的人，一些看起来毫无畏惧的英勇骑士。 鲍里斯在惊讶中握紧长剑，他必须冲过去。拯救自己的父亲。 侧翼战场上，战马嘶鸣，风沙四起，八百名基斯里夫贵族骑兵在年轻的骑士队长鲍里斯的带领下，朝着黑骑士们冲来的方向杀去。 玻维尔骑士们拥有数量上的优势，但是黑玫瑰骑士团不是一般的骑士团，他们从最优秀的骑士中选拔而来，经过层层考核，最终成为黑玫瑰骑士团的一员。 刺耳的喊杀声很快在侧翼战场响起。如果说鲍里斯一开始还有期待，希望对手不要太强大，那么，短兵相接的那一刻，他的期待破灭了。这些浑身披着重甲的骑兵宛如来自地狱的黑暗骑士。 在两军冲线的前一刻，黑玫瑰骑士团的骑士们将重型长矛端平，战马被蒙上双眼，疯狂的冲锋着。毫无战术，就是这样野蛮的冲锋，鲍里斯的眼睛都瞪圆了，他勇敢的挥剑杀敌，长剑击中一名骑士，将他从马背上斩落，但是更多的基斯里夫骑兵们则完全不是黑玫瑰骑士的对手。 只听见阵阵猛烈的撞击声在耳边响起，至少四十几名玻维尔骑士在第一轮冲锋中被对手刺中身躯，在马背上摔落。 当然，基斯里夫并不是没有强力的骑兵队伍，真正强大的翼骑兵还在首都待命。鲍里斯呐喊着杀敌，他多么希望此刻自己身边是那些英勇无畏的基斯里夫翼骑兵。冰雪女王真应该亲自到这里看看，她面对的，是一支怎样的队伍。北境联军，已经不再是那支衣着褴褛，穷困潦倒的业余军队了。他们有重炮、有重骑兵，还有兽群…… 当两队骑兵互相冲撞挤成一团后，近距离的搏杀也开始了。黑玫瑰骑士团的骑士们掏出各自擅长的武器，在血腥惨烈的战场上厮杀。鲍里斯弯身躲过一名摩尔骑士的长矛突刺，正准备反击时，自己的战马却被一名落地的侍从击中，侍从的长矛从下方刺进战马的腹部，战马嘶鸣着倒下，千钧一发之际，鲍里斯踩着马镫，从马背上跳下。落地时又是一阵围攻。年轻的骑兵队长没有退却，他抽出战锤，扫开敌人的剑尖，而后一个疾步，用黑色的战锤猛击对手的脑袋。 铁制的头盔被敲得锒铛作响，巨大的撞击力下，骑士摇摇晃晃的倒地。但是那名侍从也冲了过来，长矛擦着鲍里斯的盔甲刺过，愤怒中，鲍里斯踢开那名侍从，将长剑送进了他的嘴中……猩红的血水从侍从口中漫出，但是正当鲍里斯起身准备砍向下一个对手时，身后冲来的战马却将他无情的撞倒在地。 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年轻的骑兵队长向前扑去，身体倒在了草丛中。他只听到那刺耳嘈杂的战马嘶鸣声和铁甲兵器互相撞击的声音。 血水从他的额头流下，将他的视线都染得殷红。 沉重的呼吸声中，他听到骑士们在挣扎，呐喊着撤退。是的，纵然数量多出对手一倍，但是战斗从来不看数量。 “我让你失望了，父亲……” 鲍里斯无力的低语着。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他的父亲也正处于极度危险的情形中。雪鹰军团的步兵方阵在兽群的冲击下分崩离析。这时，他们听到头顶上传来冰雪与风暴的声音，北境之王罗德亲自率领着熊骑士们冲锋。在经过第一轮野蛮的冲撞和践踏之后，二十四头棕熊狂奔着，卷起漫天尘土，再次冲来。 弗拉基米尔知道，自己错了。自己面对的，是一支虎狼之师。比起罗德的战术，自己的战术根本不值一提。罗德一个人便抵得上半只军团，这场战斗还没打响雪鹰军团就已经输了。 四周是四下逃窜的士兵，那象征着军团荣耀的战旗被踩在地上，任人践踏。不时有士兵在自己面前倒下，他们不是没有抵抗过，而是根本无力抵抗。 两次野蛮的冲锋过后，北境联军形成口袋阵，向雪鹰军团逼近。沙尘漫漫，他们留下了缺口，故意让雪鹰军团有路可逃，而乌果尔轻骑兵们则早已在外围等待，俘虏那些溃逃中的士兵。 弗拉基米尔握紧长剑，他知道雪鹰军团已经战败了，但是他必须为军团的荣耀而战。哪怕只剩下最后一人，他都不能临阵脱逃。 倔强的弗拉基米尔拾起地上的战旗，将它猛的插在泥地里。他的长剑劈开一名北境士兵的胸膛，又将利剑刺进他的腹部，拔出长剑时，剑刃上已经沾满了猩红的血迹。 “来吧！” 他大声嘶喊着，血水从手中不停的滴落。 人群朝他包围而来，将他围在中间，血雾中，一把浑身环绕着闪电的战斧迎面飞来，将他脚下不到两米的地方落地，紧紧的钉在了地上。 弗拉基米尔定睛一看，人群中，一个身材魁梧，脸色异常平静的男人走了出来。他认得那张脸—— 粗糙、坚毅，目光宛如冷霜，罗德扛着战斧，出现在了他面前。 第466章 真正的敌人 弗拉基米尔大吼了起来。 他挥舞长剑，血花在空中溅落，形成一个巨大的弧线。 然而，面对弗拉基米尔来势汹汹的进攻，罗德只是微微侧步，躲开攻击。手中的战斧随即劈下，弗拉基米尔收回大剑格挡，战斧击打在长剑上，弹出炽热的火光。 一瞬间，弗拉基米尔感受到了那来自剑刃上的力量。他勉强站住脚跟，奋力向前刺去。 但是剑尖在即将刺中罗德的前一刻，被风暴战斧再次扫开，哐当一声，双手剑弹回弗拉基米尔手中，止不住的颤抖着。 “放弃吧，你不是我的对手。” 罗德上前一步，低声喊到。 但是弗拉基米尔咬紧牙关，绝不屈服。家族的荣耀不能在他这里丢失。他是雪鹰军团的统帅，他是博卡家族的传承人。 大将军怒吼一声，挥剑刺出，罗德小退一步，侧身格挡的同时，收回战斧。那把原本插在地上的战斧像是感应到主人的号召一般，从泥血地里飞出，旋转着飞向他的敌人。 凭借多年来的战斗经验，弗拉基米尔感觉到了危险，他弯身躲过攻击，但是罗德另一把战斧紧随而至。两把战斧交错而过，在空中划出一道绚烂的蓝色电光。电闪雷鸣产生的巨大冲击力将弗拉基米尔被击飞出去。 他的手上、脸上鲜血淋漓。嘴角也渗着殷红的血花。但是依旧顽强的站了起来，一手拄着长剑。凝视着对手。 四周，喊杀声渐渐低落，雪鹰军团的士兵们跑的跑，降的降。弗拉基米尔忠诚的侍卫更是被北境骑士用长剑抵着咽喉。 “弗拉基米尔，我不是你的敌人，你我真正的敌人在基斯里夫城，在冰雪冬宫！觉醒吧，朋友，你为一个残暴的吸血鬼卖命根本不值得！” 罗德怒吼着，只需要一个命令，巨熊乌索克就会扑上去，将这个人类将军撕成碎片。但是眼前这个男人让罗德看到了希望。他是难得的人才，在这混乱的时代中，还能坚持自己的信念着实太难了。 弗拉基米尔没有听罗德的劝诫，战前的会谈没有结果，便不会再有结果。他举起大剑，以一个战士最后的尊严向罗德发起进攻。 被血水浸红的长剑划过罗德面前的空气，怒吼声中，罗德一拳将他打倒在地。断牙和血水从弗拉基米尔口中喷出，他气喘吁吁，嘴里被自己的鲜血所填满。 “弗拉基米尔，起来，我不会杀你。你是一个有原则的人，只不过还没看清形势。即便我今天不起兵对抗卡特琳娜，今后也会有其他人起兵对抗她。没有人会承认一个残暴血腥的沙皇。” 罗德说到。正准备放走他，黑玫瑰骑士团的骑士们带着一个伤痕累累的孩子扔在了众人面前。他还是的确是个孩子，只有十几岁的模样，但是从盔甲服饰上来看，却是一个军官级别的骑士。 “鲍里斯……该死的！” 弗拉基米尔一瘸一拐的走向那具“尸体”，正准备抱着它痛哭，突然，从男孩嘴里冒出了几道血泡。他咳嗽了两声，证明自己还没死。 “雪鹰军团的骑兵队长。” 达弗特说到。 “他很勇敢。对于一个孩子来说。” “他是你的儿子？” 罗德好奇到。 弗拉基米尔不说话，他只是抱着男孩的脑袋，眼角流出了欣慰的泪花。 “带着他走吧，如果你还回基斯里夫城的话，将这里的一切告诉民众。” 罗德说到，他所指的这里的一切其实不单单是军团的硬实力，还有软实力。北境联军所过之地，几乎没有发生一起强行征粮事件……这背后，是黑锤堡和众北境诸城的苦苦支撑。 当然，罗德只是这样说，并不是真的指望弗拉基米尔会告诉民众他的所见。若是这样，卡特琳娜早已将他的舌头割掉。 …… 【雪鹰军团败了……北境联军再次取得胜利……】 【白熊领主、北境之王正在南下……】 雪鹰军团战败的消息铺天盖地的袭来，丹尼斯坐在冰冷黑暗的高塔内，望着依旧川流不息的人群。这座城市留给她的，只有麻木与冰冷。冰冷的寒冰王座，冰冷的霜寒塔，冰冷的魔法学院和冰冷的导师们。据说冰魔法会将魔法师的情绪冻结，让她们不再有各种情绪的流露。然而，丹尼斯却不感到如此。她思念着北境，思念着她的家乡，思念着父亲，偶尔，也会思念那个单纯的傻王子…… 只是，丹尼斯同样知道，每一次父亲取得的胜利对于自己来说，都不是那么的友好。冰雪女王会将失败的怒火宣泄在自己身上的。丹尼斯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尽管她对卡特琳娜依旧毕恭毕敬，但是女王对她的态度却是越来越厌憎。是的，她能从冰雪女王的目光中读到那种情绪——恼怒、厌憎。 事实上，丹尼斯还是有些担心的，她担心自己有一天演戏演不下去了，那样，自己就会成为冰雪女王的工具。至于父亲……那份遥远的记忆已然模糊，他的脸，他的声音，他的抚摸和保护，已经成为了回忆，甚至，随着时间的拉长，连这份回忆都要被夺取。 如果说自己有没有恨过父亲？那绝对是有的……只是，那又能怎样呢？难道父亲要在女王眼皮底下卑躬屈膝一辈子吗？而且，永远屈服于冰雪女王，自己便更加无法见到那个她日夜思念的父亲。丹尼斯知道，以自己的能力，她绝对是回不到黑锤堡了。作为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魔法师，若是父亲没有起义，她将走向不断晋升的女巫之路。在不断研习和攀爬魔法高峰的同时，渐渐冻结自己的情感，最后变成跟冰雪女王一样的“死人”。 是的，丹尼斯称之为“死人”。一个人如果没有了情感，和死去有什么区别？ 有时候，她会梦见父亲。她会问他，如果还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会选择起义这条路吗？她梦见父亲坚毅的点头，一脸认真。她想也是的，就算不为人民，为自己这个小家的重建，父亲也必须这样做…… 第467章 审判 “两万名军团士兵，一千六百个骑兵，还有预备队，辅助军团。总兵力近四万人，是对手的两倍。弗拉基米尔，你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指挥这支军团败给北境那般蛮子的？” 冰雪冬宫殿前，女王卡特琳娜用威严的语气质问着弗拉基米尔。英勇的将军此刻便半跪在地上，一脸谦卑。军团打了败仗，理应被问责，弗拉基米尔并不想辩解，他唯一想说，想做的，只是证明自己的忠心，证明自己没有辱没家族的荣耀。 “女王陛下，北境军队不是野蛮人，恰恰相反，他们是一支可怕的军队，有重骑兵和重型火炮。雪鹰军团先是遭到北境军团火炮远距离压制打击，而后又遭到重装骑兵和兽群的践踏。尊贵的女王陛下，北境联军人数不多，但是战斗力足以和任何一支帝国正规军团相媲美。” 弗拉基米尔认真答到。 “你的意思是北境军队很强大，雪鹰军团根本不是它的对手？” 卡特琳娜盛气凌人的质问到。 她的目光盯着这个人类将军，他的确是个将才，但是太过顽固，坚守着所谓的原则，对许多命令都表现出些许抗拒。就像基斯里夫城发生暴动时，作为王国的正规军，本应第一时间赶赴现场，制止事态扩大。然而，弗拉基米尔却表现出了极度的不情愿。军队拖沓，导致暴民差点占领市政官邸，若不是他在部队中的声望高，卡特琳娜早想换掉他。 面对冰雪女王的质问，弗拉基米尔无言以对。他半跪在冰冷的石板地面上，目光却依旧坚毅。 “两万人的军团在一天之内全军覆没，弗拉基米尔，你作为统帅却独自逃回来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卡特琳娜的音调突然变高了起来。她像一个发狂的女妖，脸色苍白如雪。 弗拉基米尔只是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内心却冰凉到了极点。战场上，罗德说的没错，他不过是在为一个没有理智，没有人性的吸血鬼卖命。他后悔，却已经迟了。抬头一望，却看到女王身边那个女孩同情友善的目光。 丹尼斯…… 弗拉基米尔在心里念到。这不是罗德的女儿吗？那个远在北境的领主冒着骨肉分离的风险，甘愿起兵反抗吸血鬼女王。再看看自己……弗拉基米尔突然觉得在罗德面前，自己显得那么渺小。 审判的锤音响起…… “弗拉基米尔，犯叛国罪……” 罪行被罗列出来，但弗拉基米尔已经没有心思听接下来的话了。一个国王想治你的罪，他就可以有一万个理由。弗拉基米尔最不甘的是，要鲍里斯和他一起受难。作为家族最后的继承人，儿子鲍里斯从头到尾都没有做错什么，甚至有些时候，他比自己都清醒。他将一腔热血献给这个国家，到最后却锒铛入狱。冷酷无情便是卡特琳娜，血腥的卡特琳娜……想到这里，弗拉基米尔不由得自嘲的笑了起来。 这笑声惹恼了卡特琳娜。“我要你烂在地牢里，冰雪将成为你的坟墓。”冰雪女王尖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然而，弗拉基米尔已经无所谓了，他对女王的尽责到此结束了。 …… 弗拉基米尔被拖入地牢后，一切又归于平静。然而，一个贵族将领的陨落并不能改变什么。北境的威胁依旧在，而且随着罗德一次次的胜利，形势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明朗了。南北实力变得势均力敌起来。从贵族们的态度来看，就可以感受到这种微妙的变化。 然而，在女王心里，她并不这么认为。基斯里夫真正的王牌还没出动一支，射击军、翼骑兵、狮鹫军团，甚至包括那只秘密的亡灵大军。一切在卡特琳娜看来依旧尽在掌握中。这些部队，每一只都足够罗德吃一壶的。 而现在，就是出动他们的时候了。南方军再也经不起失败。 尽管卡特琳娜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是该询问的还是要询问，在大殿上，女王公开询问众大臣关于北境之乱的解决方案。 底下很快传来了吱吱喳喳的喧闹声。嗯……喧闹声。在卡特琳娜看来，这些声音嘈杂无序，混乱不堪，有的只是一些毫无水平，毫无层次的短见。 直到大臣格拉斯的话刺破了这份嘈杂—— “女王陛下，自从罗德起兵以来，连战连捷，现在他的势头正旺，刀尖正锐。这时候，再用军事上的力量去对抗他，有点得不偿失。我的意见，将女巫丹尼斯嫁给帕维尔王子。用联姻方法迫使罗德退兵。” 格拉斯说完，全场顿时安静了下来。即便是最不关心时政的人，都知道格拉斯这个耿直的老头又说错话了。冰雪女王的性格没有人不知道，就算不知道，长时间在皇宫中，也会听到一些。 “我如果是你，就管好自己的舌头。” 卡特琳娜尖锐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瞬间，一股冰冷的寒气笼罩在众人心头。 他们知道，冰雪女王绝不会同意这样的办法，从来都是别人向她求和，而不是她向别人求和。丹尼斯对于她来说，只是人质。或许从前还是培养对象，但是自从罗德起兵以来，这个乖巧的女孩便只是筹码，只是人质了。 “基斯里夫岂会向一个北方叛徒低头？那个叛徒，带着一群野蛮人来侵略基斯里夫，而你，却还要王子和他的女儿联姻？” 卡特琳娜凝视着大臣，格拉斯只觉得背脊一凉，差点跌倒。当然，许多人其实都知道，这个耿直的大臣说的话其实没错。只是，卡特琳娜是一个冷酷的沙皇，她绝不会这样做。同样可以取得战争胜利，牺牲十万平民和委屈求和，她绝对会选择前者。更何况现在的形势对于女王来说，并没有到那一步。 死亡般冰冷的气氛中，卡特琳娜转头望向身边那个稚气未脱的干净少女，只见丹尼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脸色冷若冰霜。好似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第468章 虔诚的牧师 罗德从浅眠中醒来，灰色的晨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内。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罗德不知道，四下一片灰暗，连墙上的钟表都有些看不清。 打开窗户，寒意顺着窗台吹入屋内，也扑打在身上，和平常一样，被寒风吹拂之后，睡意已然扫去大半。 站在窗边，可以看到北境士兵已经早早起床，在校场上进行着例行训练。木剑相互击打的声音、盾牌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 校场的角落里，站着几个黑玫瑰骑士，低头窃窃私语着什么。他们的盔甲黑得发亮，一些骷髅装饰镶嵌在肩甲上，看上去和别的军队总是那么格格不入。 马夫则早早的起床，在马厩里照料战马。骑士的战马都是有专人照看的，有时候它们的身价甚至比奴隶还要高出许多。 眼前的景象让罗德想起了黑锤堡。只是，这里不是黑锤堡，这里是奥斯卓斯克要塞。基斯里夫南方兵团北上时必要的补给站。虽然只是一座不大的要塞，却承担了南方军队大部分的物资运送任务。因为从这里北上，很长一段时间，军队都将无法获得补给。 北境联军是在两天前占领这里的，雪鹰军团战败后，要塞的守军几乎是不战自降。他们知道，只有五百人的守城部队，断然不可能和两万人的北境大军抗衡。要塞领主开门投降，北境联军也就毫无阻力的进城休息。 两天来，罗德让人处理要塞的交接事务，交接的是事务，并不是人。要塞的归属权和收益全部归于北境联盟。而要塞的领主、士兵，皆没有改变。让人主动投降远比攻城战来得好，攻城耗时耗力，牺牲巨大，而投降，可以兵不血刃，解决问题，是上策中的上策。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就必须允诺给守城将士一些优厚的条件，比如不降职，不离职。 “罗德，你有客人了。” 还在迷糊的时候，门外传来埃德蒙的脚步声。冰岚堡领主依旧一身洁白的铠甲，哪怕在平时，他很也少脱下。按照他的话来说，生在这个年代，便要时刻与最黑暗之物斗争。这个最黑暗之物，有时候不单单指具象化的敌人，也包括内心的心魔。人类最大的敌人其实是自己。若没有那些情绪与欲望，混沌也不会一次次崛起。 “尤里克的牧师求见。” 埃德蒙说到。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罗德说着，简单洗了把脸，便和埃德蒙下楼去。 尤里克牧师坐在椅子上，看到罗德下楼，立马起身凑了上来。他披着一件巨大的狼皮披风，亚麻外套，一条长长的牛皮带穿过胸膛和腰身，将衣服勒得紧实。由于觐见之前必须先上缴所有武器，所以，原本挂斧头，短剑的地方现在空空如也。 “尊敬的领主大人。” “你应该叫北境之王。” 埃德蒙提醒到。 白狼牧师看起来很不情愿，但是他还是应要求叫了一声北境之王。罗德只是招手，示意他不必在意形式。真正的国王在于人们心里，天天喊着国王陛下万岁，心里却诅咒这个国王去死。那也是毫无意义。 “北境之王，我是尤里克神殿的牧师，我的名字叫哈尔顿?圣弗朗克。我来这里是想向您请教有关于神殿将来发展的问题。” 尤里克教，也称白狼教，在帝国算是一大势力，整个帝国北方，信仰白狼教的人远比信仰西格玛的人来得多。这些年，尤里克教也大有渗透到基斯里夫的事态。只不过冰雪女王一直对其报以压制状态，所以使得这个教派并未大规模扩散。对于罗德来说，神殿、教派这些虽然算不上威胁，但是也不能坐视不管。旧世界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教派。各种神明满地走，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有的只是被凡人看一眼，觉得它体型无比巨大震撼，便将它奉为神明。其实很多所谓的神明压根从头到尾没有对它的信徒赐福过，这样的神罗德真不知道民众信他什么？ 不过白狼教不同，它确确实实属于可以赐福给信徒力量的教派。只不过，基斯里夫三神和尤里克实际上也存在竞争关系，此消彼长，信奉白狼的人多了，信奉熊神、雷神和火神的人自然也就少了。这对于罗德来说，同样不是什么好事。毕竟，一路走来，没有教派势力的阻碍，更大程度上是因为自己就是熊神厄孙和雷神托尔的冠军神选。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 而今，白狼教可以说的一大麻烦。若是支持它，等于削弱了基斯里夫本土神明的力量和权威。若是像卡特琳娜一样压制反对它，势必会造成征服地区的不稳定。毕竟，中古世界一大特点就是教派势力错综复杂，有些犹如黑社会，以神明的名义为非作歹。游离于律法和王权之外。 斟酌之下，罗德选择中间，既不支持，也不反对。毕竟，在南北内战的关键时期，着实不应该让一个大的教派势力来搅和。 “在我的领地内，尤里克教将拥有一切平等权力。你们可以在北境，或者我所征服之地内传教，我将保留原有一切神殿与神职人员。” 面对不屈服，不投降的尤里克教牧师，罗德脸色平静的说到。 可以看到牧师脸上那欣喜的神情，尽管只是一句简单的承诺。但是这句承诺已经让尤里克信徒无比感激了。 “北境之王一向宽容，我们将恢复所有被践踏的秩序。” 埃德蒙补充到。 “但是有个条件。” “您说。” 哈尔顿恭敬着回到。 “尤里克教派的传教士不得进入我的军营内传教，这是原则。除此之外，你们可以在基斯里夫自由行动。” 罗德说到。一支军团必须有足够强的凝聚力，最好是让他们信奉同一个神明。否则，因为教派不同，引起内部矛盾倒也不是没有可能。作为基斯里夫熊神和雷神的神选者，罗德更希望看到的，军团中绝大部分的人有着坚定的三神信仰，因为这样，自己在军队中的威望也就越高。 第469章 迟到的真相 铺满稻草的地板充斥着尿骚味，解手用的夜壶已经裂开，不能使用，然而没有人管。这里没有窗户，没有床铺，漆黑的地牢中一片漆黑，漆黑得看不见自己的手指，唯一的声音是老鼠窸窸窣窣的穿梭声和嘶叫声。 帕维尔举着火把独自一人来到这最深的地牢中，他小心翼翼的穿过堆积粪便的走廊，用火把点亮墙壁上的油灯。煤油灯摇曳的火光下，帕维尔看清了地牢的模样。这里密密麻麻的分布着至少四五十间单独的牢房，都用巨大的铁栏围着，按照母亲卡特琳娜的说法，这里是关押各种政治犯、战场逃犯的地方。基本上没人管，狱卒每天来送一份冷食便走了，放任犯人在这里自生自灭。 嗯……的确是自生自灭。帕维尔看到许多牢房里都散落着不止一具骷髅架子，想必那些犯人已经在这里死去多年，尸体都腐烂干净了。也正因为如此，地牢成为了老鼠们的美餐地。 对于养尊处优的王子来说，他实在无法想象得出人在这种环境下是怎么生存的？若不是为了追寻真相，他也绝不会来这里。 “弗拉基米尔将军。” 帕维尔轻声叫唤到。却没有一点回应，只有几只老鼠在角落里吱吱喳喳的声音。帕维尔十分反感这种生物，甚至带有点恐惧。所有在阴暗中的生物都让他感到不安。 “弗拉基米尔……” 他又叫唤了一声，但依旧没有回应。 借助着微弱的火光，帕维尔继续向前走，终于，在走廊尽头，看到了那间幽深的牢房。牢笼中两个孱弱的身影依稀可见。 “弗拉基米尔将军……” 他又叫了一声。这次，终于有了回应。黑暗牢笼中，那个男人站了起来，凌乱的长发没有打理，散发着阵阵恶臭。他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还残留着某种说不出的骚味。但是男人的目光依旧炯然犀利。他就站在那里，一脸平静，甚至是冷漠的看着帕维尔。 衣着干净的王子小心翼翼凑过去，打开牢房的铁门，走到了牢房中间。他将火把架在墙壁上，却发现没有地方可以坐。关押弗拉基米尔父子俩的地方根本没有床，也没有桌椅。 “你来这里做什么？王子殿下。” 弗拉基米尔看着衣着干净的帕维尔王子，低声问到。他的脸上几乎毫无表情。 “来看看你，伟大的将军；另外，我向你了解一件事。一件所有人都不敢提及的事。” 帕维尔认真说到。他看到一旁的男孩正蹲坐在地上，用一双漆黑的眼睛盯着他。这种漆黑，宛如融入了地牢中，黑暗将它吞噬，却又赋予他看清世事的光明。 “问吧，王子殿下。” 尽管受到了卡特琳娜的迫害，但是女王是女王，王子是王子。弗拉基米尔知道，不能因为冰雪女王的所作所为，就迁怒于他的儿子。他可以在这里捏死帕维尔，但是这毫无意义，也不是骑士道的所为。 “你曾经面对过吸血鬼，对吗？” 帕维尔问到。他的眼睛盯着这位饱经风霜的贵族将军，目光中除了好奇，还有同情。 “是的，面对过许多。” 弗拉基米尔平静答到。 “最近一次在什么时候？” 帕维尔追问到。 “厄仑格拉德叛乱的时候，我曾经带领我的部队剿灭过一群食尸鬼。它们的首领便是一头吸血鬼。” “你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对吗？” 帕维尔层层追问。 弗拉基米尔点了点头。 牢房的气味让帕维尔感到窒息，他的胃在翻滚，好似要将中午吃的东西全部呕吐出来一样。 “那他们长什么样？” 忍着阵阵恶臭，帕维尔追问着。 “恐怖、血腥，吸血鬼的尖牙可以咬断任何动物的喉咙，他们的爪子可以撕开铁甲和盾牌。但是这是在他们发怒的情况下，平时，和普通人无异。” 弗拉基米尔保持着礼仪，平静回到。 帕维尔陷入了沉思。许久，空气都变得安静，只有火焰燃烧油脂时发出了噼啪声。 他终于再次开口—— “有传言说我的母亲——卡特琳娜是吸血鬼？你知道吗，这个传言？” 帕维尔的脸色十分难看。弗拉基米尔则瞬间明白了，王子不是来嘘寒问暖的，他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寻求真相。毕竟，这个真相被层层掩埋。当初科恩公爵叛乱时，所有的目击者都被莫名其妙干掉了，有些人则发疯了，民众私下议论纷纷，但是很快就遭到了秘密警察的镇压，从此再也没有人敢提及此事。 “我知道。”弗拉基米尔深吸了一口气，他不知道眼前这个王子是否有扛起拯救家国重担的能力，但是他还是选择让其知道真相。毕竟，再不说，这个真相可能就要和他一起埋在这幽深的地底监牢里了。 “卡特琳娜的确是吸血鬼。在与罗德决战的时候，我见到蓝道了。” 弗拉基米尔低沉的声音回荡在阴暗的地牢内。宛如幽灵。 “你是说那个去年被罗德俘虏的大公爵蓝道？” “是的，就是他。他露出了吸血鬼的真面目。他是你母亲最信任的助手，他们的关系你是知道的。再追溯到当年的厄仑格拉德叛乱，科恩公爵曾经带领部队围攻冰雪冬宫，最危急的时刻，一支亡灵军队从魔法学院内冲出，直冲科恩的骑士部队。你认为这两件事都是巧合？” 弗拉基米尔说完，帕维尔沉默了。他想过最坏的结果，但是当这个结果赤裸裸的摆在面前时，他仍然有些无法接受。自己信任了二十年的母亲竟然是吸血鬼……那些年的矛盾，母亲那冷冰冰的态度在这一刻全部涌入了帕维尔的脑海中。他思索着，挣扎着，不愿相信却不得不相信。将这一系列事件串联起来，结果是如此显而易见。 “弗拉基米尔，我会救你出来的，我保证。” 震惊与悲痛之后，帕维尔缓过神来，他对眼前的男人许下承诺。并望了一眼坐在粪堆里的男孩。 “你叫鲍里斯对吧？” “是的，殿下。” 鲍里斯这才慢慢起身，一脸淡然的回答。 “你也会从这里出去的，我保证。” 帕维尔说完，拾起火把，匆匆离去。留下弗拉基米尔父子站在原地，他们并不指望这位基斯里夫王子真的可以做什么，他若真的可以，早就做出点什么了，而不是等到现在。 第470章 崩溃的情绪 黑色的城堡、洁白的雪花，穿过石柱林立的走廊，熟悉的房间在眼前展开。老奶奶、父亲、骑士队长维吉尔、老管家……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丹尼斯用双手去触碰，眼前的画面却碎成冰渣。 唔……一个梦而已。 看来是我太想家了……丹尼斯从床头爬起，一脸失落。她赤着脚走到窗边，望着高塔下方的城市，它一如往常那般安静，沉寂，犹如死海。 “让我进去，我只说一遍。” 突然，门外传来了喧闹的吵架声。丹尼斯穿好衣服，趴在门上观察着。 是王子帕维尔…… 只见一向温润尔雅的基斯里夫王子此刻却暴躁得一头公牛，他出言威胁两位克雷姆守卫。然而，女王手下的克雷姆守卫显然是不会对任何人屈膝的。哪怕是王子。冷漠和不屑刺激到了帕维尔。 在警告无效后，丹尼斯看到了可怕的一幕。只见反怒的王子直接下令自己的手下处理掉这两名守卫。十几个武装侍从手持匕首，突然从王子身后冲出。克雷姆守卫是王国的精锐部队，战场上以一敌十不是问题。但是狭窄的空间限制了双手斧的发挥，连挥动武器的空间都没有。两名克雷姆守卫很快被十几号人围在中间刺杀。 匕首从四面八方刺向这两个强壮的卫兵。丹尼斯差点尖叫起来，她看到血花溅到帕维尔脸上，衣服上。而帕维尔却一点表情都没有。是什么让王子如此发狂？丹尼斯不知道。但是无论那是什么，她已经准备好了。就算这帮人要取自己性命，他们也绝对无法得逞。只需要一个冰吻术，就足以冻结他们。可是丹尼斯知道，帕维尔不会伤害她。王子对她的喜欢是可以看得到的。 几分钟后，门被打开了。两名克雷姆守卫被乱刀刺死，血水从他们的盔甲中漫出，流了一地。 “王子殿下！” 丹尼斯尖叫起来。她的目光停留在帕维尔身上，那是许久未曾见过的愤怒。是的，帕维尔感到愤怒。愤怒的不是丹尼斯，而是那冰冷刺骨的真相…… “进来说吧。”他喊道，“你们在外面守住，任何人不能进来。把这两具尸体处理掉。” 丹尼斯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要知道，这两名守卫是冰雪女王指派的。杀死他们等于挑衅冰雪女王本人。帕维尔这是疯了吗？ “王子殿下，他们可是……” “是卡特琳娜的人，是吗？” 帕维尔脸上闪过一丝冷漠，那是对自己那个吸血鬼母亲的冷漠和厌憎。他甚至不再称自己母亲为母亲，而是直呼其名。 丹尼斯迷惑的点了点头。她不知道是什么让这位王子发狂。总有理由。 “我杀的，就是卡特琳娜的人。你早就知道她是吸血鬼了，是吗？” 帕维尔抓过丹尼斯的手，追问到。他的目光认真，认真得让人无法逃避。 一瞬间，丹尼斯明白是怎么回事。王子一定是通过某种渠道了解到自己母亲是吸血鬼的真相。而且，他正在反怒的，也是关于自己母亲是吸血鬼这件事。 无处可逃的丹尼斯只能木讷的点了点头。 有些事情终究会迎来真相到来的这一天，只不过，丹尼斯还没准备好怎么和帕维尔说。她原本打算一直不说。如今，王子却自己来逼问了。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 帕维尔躺在沙发中，目光迷茫、黯然。 “我终于知道这一切的根源了，我终于知道她为什么要将你关在这里，终于知道你父亲为什么要起兵。这一切早有根源。只不过我一直蒙在鼓里。” “王子殿下，你要知道，我不告诉你，是有我的苦衷的……” 丹尼斯走过来，轻声说到。她穿着宽松洁白的睡袍，冷风吹起她的长发，扑打在帕维尔脸上。王子不怪她，这个他深爱的女人，他怎么会怪她。 “我相信你，亲爱的丹尼斯。” 帕维尔说着，起身亲吻了年轻女巫的额头。这是关爱，同时，也是爱惜。他爱惜她，要将她捧在心头，不让她受到一点点伤害，一如既往的单纯，美丽。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丹尼斯早就不是那个单纯的女巫学徒了。她的身世，她的经历，注定了她的不单纯，注定了她的不平凡。 “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我担心你。我担心你知道后会控制不住自己，在卡特琳娜女王面前显露出异样的情绪。这对你不好。” 丹尼斯吞吞吐吐的说到。 “现在她已经知道了，我倒要看看，她能拿我怎么样？” 帕维尔怒气冲冲。他的脸色十分难看，只有看到丹尼斯时才稍微好一些。 “恕我直言，王子殿下。你这时候不应该这样做，这样做毫无意义，只会加剧冰雪女王的猜忌和怒火。关键的是，您现在还不是她的对手。” 丹尼斯坐在帕维尔身边，温柔的劝说着。她将一只手盖在帕维尔胸膛上，渐渐冷却着他的情绪。就像寒冬之风吹灭炽热之火，帕维尔渐渐平静了下来。 他转过头望着丹尼斯，好像一个知错的孩子。事实上，他的年龄远远大于丹尼斯……但是后者看起来更加成熟老练。 “王子殿下，说实话，在冰雪冬宫里，你的人根本不够冰雪女王几下就清理干净了。今天帮你出头的这些人明天就会被连累。” 丹尼斯以最低的音量说着，避免让外人听到。房间内安静得只有两人的窃窃私语。 “那我应该怎么做？” 帕维尔有些迷茫的看着丹尼斯。这个他深爱的女人，此刻却又变成了他的老师……虽然他们的关系并不是如此。但是很多时候，却是如此…… “潜伏下来。王子殿下，我们的实力弱，而你母亲……” “她不是我母亲。我母亲已经死了。自从她选择成为吸血鬼那一天，她就已经死了！” 帕维尔强调到。 “好好好，卡特琳娜。我们现在必须想想，怎么对付卡特琳娜。虽然我父亲在北方反抗她，但是在南方，在这座城市里，在皇宫内，她的实力还是十分强大的。我们必须隐忍。在隐忍的同时培植自己的党羽，扩增自己的实力。” 丹尼斯轻声说到。有一刻，帕维尔觉得丹尼斯就是自己的恋人，他们的距离那么近，近到他可以闻到她的发香，他望着她的脸，一时间竟忘记她在说什么。 “王子殿下！你在听我说话吗？” 丹尼斯假装生气提醒到。 “嗯……我在听……” 第471章 腐蚀 漆黑的天幕下，无数双瘦如枯槁的手撑破土壤，伸向天空，它们扭曲着，宛如蠕动的蛆虫，遍布黑暗腐臭的大地。远处是城堡与护城河。罗德穿过纸醉金迷的人群，来到黑锤堡的大厅。这里，莺歌燕舞，快活无比。那些宾客，都是这个王国的上等人士，他们腰缠万贯，肉欲横流。 在看得见，看不见的角落里，女人的呻吟声，男人的欢叫声不绝于耳。这里是黑锤堡吗？它何时变成了这幅模样？罗德打开自己熟悉的房门，里面，尽是一幅幅污秽的画面。那个他偶尔欲念的木精灵正赤裸着身子坐在床头，用一双妩媚的眼睛看着自己。而卡洛琳……卡洛琳被一群人围着…… 罗德试图怒吼，冲过去打散人群。但是手脚却是无力。他听到来自内心深处的声音。这声音无处不在，她告诉他，停下自己的脚步吧，撕下自己那伪善的面具吧，在欲望的世界里狂欢。这才是属于人类的世界。什么秩序，什么等级，什么规矩，都是扯淡。它们在禁锢你内心深处最原始的渴望…… 罗德有些坚持不住了，他感到自己的呼吸变得困难，精神的世界开始扭曲，何为对错？何为正义？何为真理？一切没有答案…… 但是…… 一群披着人皮面具的男人从罗德面前走过，他们嬉笑着走向房间……那里，有无数的女佣……罗德猛的惊醒，画面的惊悚并不是现实的世界。他狂吼着，像一头巨熊那般狂吼着，终于，声音从喉咙深处迸出，撕破了这梦境的束缚。眼前的世界渐渐变得明朗起来。天花板那笔直的线条，煤油灯里那微弱的火光。是的，这才是现实的世界。自己不过是再一次做恶梦而已。 …… “大人，黑玫瑰骑士团的人到了。” 门外是守卫的汇报声，罗德疲惫的起身，将毯子盖在卡洛琳身上。再走到厅堂里打开门。 “让他们稍坐一会儿，我马上下去。” 说完，罗德来到水槽边，将水拍在脸上，以让自己迅速清醒过来。 下楼的时候，人已经到齐了。 看到罗德下楼，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达弗特依旧穿着一身黑衣，一脸严肃。骑士团团长维尼斯则穿着一身黑金铠甲，看起来就像一块由金属构成的岩石。不同于以往的是，几人中，罗德看到了一个陌生的面孔。他看起来大概也就三十来岁，皮肤粗糙且黝黑。黑色长袍盖住了他的双脚，看起来像是一个牧师。 “罗德领主，请容我介绍一下，这位是科林纳尔?圣安东尼奥，来自提利尔卢西尼城。是一位虔诚的牧师，一位勇敢的战士，同时，也算是一位炼金师。最擅长的是，便是猎杀吸血鬼这样的非自然生物。黑玫瑰骑士团里，论猎杀吸血鬼能力，最强的就是他了。” 骑士团团长介绍完，罗德便伸出右手，友好的与这位新成员握手。当然，这是对于罗德来说，因为罗德第一次见到他。而科林纳尔早就加入骑士团了，在北方战役中，他或许也参与了。只不过罗德之前一直不知道而已。 “感谢你，朋友，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替我们铲除吸血鬼。” 罗德简单说到。 “就算你们不闹事，我也会来这里的。哪里有吸血鬼，我就会出现在哪里。” 科林纳尔认真答到。标准式直男的答案让罗德只能尴尬的笑了笑。 “回到正题吧，朋友们，吸血鬼女王已经派出她的王牌军队-沙皇禁军，还有狮鹫军团，这两支军团盘踞在灰熊堡，所以，一时半而我们是无法继续南下了。而比这更糟糕的是，在北方……” 罗德说着，抽出长剑，将剑尖指向地图上偏北的位置。 “裂石堡，裂石堡出现了大量的亡灵，而且，不是无意识的复苏，而是有规模，有组织的亡灵军队。我猜测，那是卡特琳娜的军队。众所周知，整个基斯里夫，不是只有她一个吸血鬼，或许有很多，只不过我们平时并不知道而已。” 罗德继续说到。他有些疲惫，毕竟，对于罗德来说，威胁不仅仅来自于吸血鬼和冰雪女王，还有混沌……相比于混沌腐蚀，眼前的战争根本不算什么。只是，来来自内心深处的腐蚀罗德根本不能说。这在某些人眼里，就是污染的起源。 正在罗德讲述战争形势的时候，迭戈已经和那个摩尔牧师科林纳尔坐在一起，窃窃私语的讨论着什么。显然，对于追猎吸血鬼这件事，他们有着许多共通的地方，甚至可以分享彼此的经验。 “裂石堡如今并无领主，由沃尔库夫的外甥代替执领主之责。”看到众人怀疑的目光，罗德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到——“放心，他不是冰雪女王的人。” “裂石堡在他的治理下暂时没问题，我是指管理和民心。对于突然出现的亡灵军队，班纳德也是素手无策。这座城堡原本就不是一座大城堡，常备守军不过百余人。” “现在派军队过去来得及吗？” 维尼斯问到。 “已经有一支九百人的先遣队在几天前去支援了。” 罗德回到，顺便看了看维尼斯。这样做的目的其实也在暗示这位骑士团团长，北境毕竟是北境，它属于基斯里夫的一部分，基斯里夫人怎样行动，并没有必要事事先说出来。 维尼斯一脸沉默。 倒是一旁的科林纳尔瞬间积极了起来。 “你应该早点通知我，我的镰刀需要那些吸血鬼的脑袋。” “现在告诉你也不迟，我想说的是，北境军队过两天就起程，前往裂石堡，铲除这股亡灵势力。如果连自己的人民都保护不了，凭什么成为北境之王？” 罗德言情恳切的说到。 “那南方战线？” 维尼斯关心的问到。 “我的妻子，也是海德堡领主卡洛琳会留下来，负责保卫北方。保卫我们解放的领土。当然，会有一半的军队留在这里。这样才能避免女王的军团趁虚而入。” 罗德转头回答。 “恕我直言，罗德领主，这个时候兵分两路是不是不明智？” 维尼斯的心思依旧在南方，在基斯里夫城。在基斯里夫城内那只老吸血鬼。 “我也不希望这样，但是北境不能受到威胁！北境的人民支持我们打这场战争，如果我们连他们都保护不了，那么，今后谁来支持我们？” 罗德表情严肃，言语中带着不可置疑的坚定…… 第472章 软禁 “这个叛徒！我真应该把他杀了！” 克雷姆守卫被帕维尔杀死的消息传到冰雪冬宫，卡特琳娜怒火难扼。作为沙皇，卡特琳娜最憎恨的就是背叛。然而，几年来，背叛她的人却越来越多。先是厄仑格拉德的贵族们，而后是北境那帮穷佬，而现在，连自己的儿子也和自己对抗。狂怒之下，雪白的尖牙从女王的唇间露出，那张冰雪白皙的脸瞬间变得狰狞而可怕。 作为冰雪女王手下的高阶巫师，艾琳只是站在原地，不敢吭声，许久，才抬起头，缓缓说到—— “女王陛下，这时候杀了帕维尔恐怕不好。他是基斯里夫的王子，北境那边罗德正在鼓动更多的人反抗我们，如果这时候我们再起内乱，刺死王子，无疑会更加加剧民众的恐慌。” “恐慌……” 卡特琳娜自言自语着，或许是女巫的话提醒了她，冰雪女王那狰狞的面目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和常人无异的脸孔，只是苍白无比。 帕维尔是幼稚的，是愚蠢的，是顽固不化的，是叛逆无知的，但是不管怎样，他是基斯里夫的王子。自从上一次基斯里夫大暴动以来，民众对于王权便处于一种极度的不信任中，若是这个时候再出现斩杀王子的事件，恐怕新一轮的浪潮又会波涛暗涌。北方战事正酣，卡特琳娜深知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作为女王，实际上她什么都知道。只是王国到了危机边缘，不用强硬手段，这个国家乱得更快。 还是死人好管…… 卡特琳娜内心低语着。她的双手拂过冰雪王座的扶手，似乎可以感受到那来自地下墓穴的力量。千万亡灵在嘶吼，那才是她的宝贝。拥有他们，仿佛拥有一群听话的孩子。不像人类，心思万变，上一秒，你还掌控着他们，下一秒，他们心里可能便萌生了推翻你的念想。卡特琳娜厌烦了这种不确定性和未知性。 …… “你们要干什么？！我是基斯里夫王子帕维尔！谁给你们这样的权力封闭我的房子！” 班达加皇宫深处，帕维尔愤怒的朝前来拘禁他的卫兵大喊着，但是这些忠诚的克雷姆守卫根本对这个王子撕心裂肺的吼声无动于衷。甚至，他们还用一种鄙夷的眼神盯着这位小王子。对于他们来说，眼前这个丧心病狂的男人首先是杀害他们同伴的凶手，其次还是基斯里夫的狗屁王子。 若不是女王要留他性命，一群禁军士兵早已将这个软弱的王子杀死。 于是，任凭帕维尔喊破喉咙也无济于事。这些人封锁了他的房子，女王的禁军接管了帕维尔的私人卫队。那些当初杀害两名克雷姆守卫的年轻人甚至被逮捕了起来，以叛国罪押入大牢。帕维尔知道自己那个丧心病狂的母亲会做出什么事。或许，他们会被杀死，复活成吸血鬼的奴仆。 “该死的，你们给我记住，你们所做的一切，将来我会加倍奉还！” 帕维尔被软禁在房间中，愤怒的大吼着。但是士兵们无动于衷，若不是女王有命令在先，那几个克雷姆守卫真想揍这个废物王子一顿。 终于，一番折腾后，大门被轰然关闭。全副武装的守卫站在门外，死死的把守着大门。这次，守卫的数量多了十倍，达到了二十人。美其名为增派守卫，保证王子的安全。但是正常人都知道，帕维尔被他母亲彻底软禁了起来。 夜，凄凉如水。 年轻的王子趴在窗台，他不断思索着，往事一幕幕在眼前呈现。他的母亲什么时候走上了吸血鬼之路？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那么，是自己不够狠吗？或许自己应该学学母亲的手段——只有够狠，才能在这场斗争中取得胜利。 再或许，丹尼斯的话没错。自己现在有什么资本和冰雪女王叫板？人没人，钱没钱，现在连同自由也一同被剥夺了。自己成为了废物？是的，废物……什么都做不成！ 帕维尔在心底怒吼着，他不愿当这个废物。别人眼中的废物…… 他想做很多事，很多很多事。但是命运似乎总在和他开玩笑。他就像一枚倒霉的铜板，总是背面朝上。 只有丹尼斯理解他……帕维尔又想起了那个可爱可怜的恋人。如今，他们两人都被软禁起来了。彻底没有机会了。他承诺过，要给予丹尼斯自由，如今看来却是遥遥无期了。帕维尔知道自己母亲的性格，她是一个冷酷到底的女人，这次软禁，可能就会是一辈子！除非卡特琳娜有一天死去，否则，自己不可能再出去了。可是，吸血鬼的生命几乎是永生的，等到卡特琳娜死去？帕维尔从心里感到了恐惧，这种恐惧来自于时间，恐怕等到自己老死，自己那个妖怪母亲依旧像现在这般年轻。 自己必须做点什么。但是，自己又能做什么？他连打架都不会。越狱？更别提了。如果丹尼斯能在这时候来陪自己就好了。他想和她关在一个房间，那样，哪怕死了也愿意……但是，现实却是，他们之间隔着一道道厚重的石墙，隔着卡特琳娜这个老魔头。所有反对她的人全部被杀死了，要么被关入地牢了。 唉…… 夜色凄冷，帕维尔发出一阵深深的叹息。 丹尼斯，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你能理解我的苦衷吗？没有人回应他，窗外，一只浑身漆黑的乌鸦停留在高台上，用一双血红色的眼睛盯着他。 帕维尔最讨厌乌鸦，这种鸟与黑暗为伍，总在人入睡之后像幽灵一般出现在窗台。他捡起桌上的瓶子，朝这头安静的乌鸦投掷过去。乌鸦却扑打着翅膀飞开，卷起一道狂风，带着死亡与腐臭的气息…… 第473章 叛变的队长 一连数夜，那只血眼乌鸦都在帕维尔窗外停留。它不像其他乌鸦那样总是呱呱直叫，就是那样安静的站在窗台上，看着屋内的王子。 帕维尔有好几次打开窗户，将它赶出去，但是不一会儿，它又飞到另一处的高台上，居高临下，继续望着他。有时候，帕维尔觉得那就是卡特琳娜的眼线，她用魔法变出来的玩意，或者用魔法操控的动物。但是，自己被关在这间暗无天日的屋子里，什么都没有，无权无势，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卡特琳娜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终于，第七天，那只乌鸦消失不见了。帕维尔以为它被枪打死了，但是从它腐烂的皮肤来看，这原本就是一只亡灵鸦。这是帕维尔在第五天才发现的，血眼乌鸦的腿部有一块地方凹进去，原本应该是腿肉的，却只有阴森森的白骨。从那以后，帕维尔便知道，这不是一只正常的乌鸦。至于它为什么不见，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房间的窗外，帕维尔还是不知道原因。 这些天，困扰他的不是那只乌鸦，毕竟，乌鸦再烦，只要拉上窗帘，自己便于外界彻底隔绝了。帕维尔烦恼的是自己的思念。仅仅几天没见丹尼斯，他的心便躁动不安了。时而激动，时而情绪低落。有时候，他做梦会梦见丹尼斯。然而，却很平淡。梦中的丹尼斯和现实中的一样，对他总是保持一定的距离，她同自己聊天，言语关怀，但是一直拒绝肢体上的接触。若是再进一步就好了……帕维尔这样想着……可是现在，连见都见不到了…… “帕维尔王子。” 正当他低头沉思，情绪低落时，一向封锁的房门却被打开了。迎面走来一个高大的士兵，确切的说，是克雷姆守卫的队长——奥卡。 帕维尔原本以为这家伙要对自己无礼，但是很快他便发现自己错了。奥卡并没有对自己无礼，相反，他弯下腰，彬彬有礼，并且将房门关起来反锁—— “王子殿下，这些日子您受委屈了。” 他说到。 帕维尔用疑惑的目光望着他，这个皮肤黝黑的克雷姆队长是他从小就认识的。记忆里，他可不是这样有礼貌的人，他在卡特琳娜身边就像一尊黑石雕像，与守卫无关的话他一句不答。有时候从他面前经过，不注意看还以为那是一件雕塑。 “王子殿下，我们长话短说吧，卡特琳娜将您软禁在这里，然而，你若是想出去，我今晚可以放您出去。但是白天的时候，您必须回到房间。因为，这里不是每个守卫都听我的。我必须利用他们换班的间隙放您出去。” 守卫队长的一番话让帕维尔更加迷惑了。为什么？为什么奥卡要这样做？印象里，他可是对冰雪女王最忠诚的人之一。为什么连他都背叛女王？难道他也知道卡特琳娜是吸血鬼？如果是这样，那他也太厉害了。十几年如一日的隐藏自己。 “你……为什么要帮我？” 对视良久，帕维尔才带着怀疑的口吻问到。 只见队长径直走到桌子旁，拉起一张椅子坐了下来。他那如铁桶般的手臂重重的搁在桌上，脸上流露出了深深的憎恨。 “为了这个国家，为了基斯里夫。”奥卡答到，“你母亲，冰雪女王卡特琳娜是一个吸血鬼。她屠杀了无数手无寸铁的平民！” 守卫队长生气的答到。 说完，帕维尔只是惊讶。如果连守卫队长奥卡都不是真心实意为卡特琳娜效忠，那么，这个王国还有多少人是真心实意为这个女王效忠的？除了她那些同类吗？ “队长，你是什么时候察觉卡特琳娜是吸血鬼？” 帕维尔故意不提及那是他母亲，现在的他，对于女王，只有恨。 “十年前……” “厄仑格拉德暴乱之前？” 帕维尔显得有些惊讶。如果奥卡说的是真的，那么，他无疑也是一个狠角色。一个在冰雪女王身边待了十年而不被察觉的人，不是狠角色又是什么呢？世界上最危险的人不是勇敢无畏的人，而是像毒蛇一样潜伏在暗处的人。为了达到目的，他们可以十年如一的潜伏起来，将心中的秘密藏匿到最深处，不被他人所察觉。等到机会来临，再一举出击，将目标拿下。这种人才是最可怕的。而禁军队长此刻给帕维尔的感觉便是如此。 “是的。” 奥卡点了点头。 气氛趋于沉默，但是很快，帕维尔便忍不住开口了。他忍不住的，不是对这个国家的豪情，而是对丹尼斯的思念。是的，只要队长放了他，他就可以见到丹尼斯了。这是帕维尔日思夜想的。 “除了你，克雷姆卫队中还有谁知道卡特琳娜是吸血鬼？” 他问到。 “没有了。王子殿下，您认为这件事越多人知道越好吗？纸包不住火，人心再怎么隐藏都会有破绽。” 奥卡冷静的回答到。 帕维尔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的确，有些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虽然当初有关于卡特琳娜是亡灵军团幕后总统帅的消息在基斯里夫城内传开，但是没有证据，加上女王的舆论封锁，所以民众对此其实也是一知半解，更多的时候，是缄默不语。有关于这个话题，就是禁题。 “好吧，也是。”帕维尔说到，“对了，丹尼斯门前的守卫，也是你的人？” “是的，他们都是我最得力的手下。” “那么，今天夜里，掩护我找到丹尼斯。我有事必须和她说。” 帕维尔用命令的口气说到。他不是故意的，但是习惯使然。 可以看到禁军队长脸上那一闪而过的不满，但是很快，奥卡便站起来，接受了命令。 “这件事交给我了，王子殿下，今天夜里，听到我的敲门声，你就可以出来了。但是我只能保证一夜的安全，天亮前，你必须返回这个房间。” 克雷姆队长认真而严肃的说到。 第474章 破土而出的骷髅 科林纳尔肩头的乌鸦嘶叫了一声，朝着远处狭窄的山谷飞去。 耳边是呼啸的狂风，空气冰冷而刺骨，人马的呼吸在空气中蒸腾化作白烟。天空灰蒙蒙的，眼前的景象好似一张灰白画。 “不要停下，我们必须继续前进，那些吸血鬼就在这里。我要将它抓出来，杀死，烧成灰！” 科林纳尔低吼着，他眯起眼睛望向前方，那里，是犹如一线天的峡谷。大雪将枝条压垮，发出哗啦啦的巨响。好似决堤的洪水。 “但是前方没有一点光亮。” 北境骑士抱怨到。他们已经追踪吸血鬼十多天了，但是这些怪物似乎在和他们兜圈子，逗他们玩。利用它们几乎无穷无尽的力量和耐力。 “你见过哪个吸血鬼会用火？黑夜才是他们的主战场，我和这些怪物作战了一辈子，我知道它们的特性。我知道它们会走向哪里。” 科林纳尔怒吼到。他的镰刀几乎就要迸出火来。 “你和怪物们厮杀了一辈子，我也是！这里是北境，不是帝国，我了解这里的气候，这里的环境，这里的一草一木，我在这里长大，也在这里和野兽人，亡灵厮杀过！” 北境骑士被摩尔牧师的暴躁脾气被激怒，他站得笔直，丝毫不退让半步。危急时刻，达弗特赶到，让人先将两人分开。 “兄弟，我们都是生死与共的战友，没必要为这点小事争得头破血流。科林纳尔，你的脾气是暴躁了些，我们所知道的，我们所具备的那些经验，不代表别人也拥有，也经历过。你必须隐忍，至少语气上要注意。” 达弗特转身抓着自己的同僚说到。他曾经在这片土地传教过，作战过。他知道这里的人们是怎样的性格。他们不容许任何人不尊重他们，更不容许任何人践踏他们的尊严。 “有脚印！” 正当两人争得面红耳赤时，骑兵发现了山谷中的脚印，那些脚印留在潜雪里，虽然被风雪吹得模糊，但是一些大型野兽的脚印还是依稀可辨的。 科林纳尔立即大跨步跑了过去，他浑身的装备震得叮当作响。厚厚的包裹里藏有各种稀奇古怪的炼金药水，那些都是他对付吸血鬼的武器。 “我说过，他们就在这里。” “在这里又怎样？那些怪物不怕寒冷，但是我们是人类，我们会惧怕极寒天气。” “哼，一个北方人竟然说自己怕冷。” 即便证明了吸血鬼就在前面，但是两人的争吵依旧。不得已，达弗特只能让科林纳尔带着一小队人作为先锋军先行前进，其他人稳扎稳打，休息足够后再进发。 几个小时后，科林纳尔和一帮黑袍守卫来到了一处谷地中。四周是呼啸的寒风，雪花更加密集了，黑袍守卫的身上被雪花染成了白色。他们将面容隐藏在黑色罩帽之下，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四周。 “有些不对劲。” 科林纳尔在前面做出了一个停止前进的手势。他能感觉到，他像山猫一般嗅出了空气中那不安的气息。是腐烂与枯萎的气味。 不远处，一只阴森的白骨之手从雪地里伸了出来，用那枯枝般的手指撑住地面，将半截身子从雪地中撑了起来。 “是亡灵！” 人群中有人大喊。 顺着守卫呐喊的方向望去，科林纳尔看见了，那是一个被强行召唤出来的亡灵。它浑身的血肉都已腐烂，只剩下全身的森森白骨。一根根白骨组成它那具破碎不堪的身躯，摇摇晃晃的朝活人的队伍走来。 而且，它不是一只……越来越多的骷髅尸体从地下爬出，他们有的还戴着生前的盔甲和服饰，手里握着那早已生锈的兵器和腐烂的盾牌。 “这里曾经是一个古战场！” 科林纳尔借此判断。但是，要杀出去已经难了。很显然，这是亡灵的陷阱。骷髅僵尸没有意识，但是召唤控制它们的吸血鬼却有。他们不仅有自我意识，还是强大的智慧生物。 科林纳尔只觉得自己低估对手了，基斯里夫的吸血鬼并没有比帝国的吸血鬼弱小，甚至，由于北方王国死亡之风盛行，吸血鬼可以利用的力量更加强大。 转眼间，出现在小队四周的亡灵生物已达到数百头，甚至还有一些是死去的基斯里夫骑士，连同他们的骷髅战马，一起从雪地里爬了起来。厚重的铁甲面盔下，是一双血红色的眼睛。 “防御阵型！” 科林纳尔大喊了起来。 它打碎一瓶炼金药瓶，将磷粉洒在自己的武器上，死亡镰刀立即燃起了熊熊烈焰，在这冰天雪地中，赤眼无比。 第一个亡灵骷髅冲了上来，被达弗特的弓箭放倒，箭矢射进它的脑壳，一道微弱的光芒从骷髅丧尸的脑门炸开，随即，步履蹒跚的骷髅士兵倒在了雪地中。第二个、第三个骷髅相继倒在小队成员的远程武器之下。趁着射杀的间隙，黑袍守卫们快速集结，组成圆形阵地，战士们肩靠肩，彼此紧挨，不将背部暴露给敌人。这是唯一的办法，只能等到援军抵达，他们才有冲出去的希望。幸运的是，大部队并不会距离太远，他们最多修整一两天，科林纳尔和达弗特相信，以黑袍守卫的战斗力，撑个一两天不是问题。 至少，这些亡灵并不是什么高级生物。 他们一个个动作僵硬，速度比生前慢了许多。 “让火焰净化一切吧！” 科林纳尔大喊着，将一瓶高浓度浓缩油扔在骷髅人群中，随即用点燃的羽箭将它点燃。寒冷的空气中顿时传来一阵爆响，火焰自中心扩散开来，掀起的气浪将十多个骷髅士兵掀倒在地，同时，距离爆炸中心最近的几个骷髅僵尸直接被炸碎的躯体。粉碎的白骨炸向天空，跟着雪花一同飘落。 然而，猛烈的爆炸并没有阻止这些骷髅僵尸前进，它们麻木而呆滞的眼睛中看不到恐惧，有的，只是对吸血鬼主人绝对的服从。 “我觉得我们来对地方了！” 困境之下，科林纳尔得意的大叫着。他兴奋得像初恋的男孩，将手中的武器不停的挥出，砍倒一个又一个骷髅亡灵。收割，让他感到了复仇的快感。他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父母死于吸血鬼之手的惨状。那是笼罩在他心头一辈子的痛。对于科林纳尔来说，余生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复仇，手刃更多的吸血鬼，消灭所有的亡灵…… “我说过的，基斯里夫的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要糟得多，我没有骗你，兄弟！”达弗特舞动长弓，扫打着面前的敌人，一边与自己的战友对话着。“当初，我和罗德在基斯里夫遇到的情况可比现在糟糕得多！” “骑士团应该战斗到这个国家彻底解放，我必须亲眼看到那个血腥的卡特琳娜死于非命！” 两人的吼声回荡在北境的冰天雪地中。 第475章 污蔑与反击 夜里，无数的木炭堆在一起，形成一堆无比巨大的柴火，火焰燃烧，火星四溅，腾起的烟云直上云空。士兵们在火堆前虔诚的祈祷着，大祭司叶斯科维奇跪在那里，认真的进行着仪式，他们在祈祷以求获得熊神的祝福，让他们在这冰天雪地的寒夜中不再感到寒冷，温暖终究降临，只不过人们希望这份温暖可以早一点降临，而不是等到几个月后的夏季才来。 罗德则坐在火堆前凝神思考，这些天，他总是感到一些异样，自己的眼睛不再转动自如，当他目视火焰时，总觉得火焰中有种看不见的巨大力量在凝视着自己，让他不得不回避这灼热的凝视。只要避开火焰，眼睛便没有灼痛感，但若是再次凝视火焰，那种奇怪的感觉便再次涌上心头。让他无法自拔。 在火焰面前，罗德无法盯着它超过五秒。若是强忍着这种灼痛感继续凝视火焰，那股力量便会让他发狂……可怕而巨大的力量，甚至超过了熊神厄孙赐予的那股力量。罗德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只是，尽力去回避。虽然经常不得不面对它。在文明世界中，不看到火，几乎是不可能的。 “罗德领主！” 一声锐利的叫喊打破了罗德的沉思。游骑兵从前线归来。带着滴有腊印的信件，递到了北境之王手中。 “信里写着什么？” 所有人都围了过来，那是霜寒女巫、海德堡领主、罗德之妻卡洛琳的亲笔书信。若不是情况紧急，卡洛琳不会亲自动笔写信。 “卡特琳娜说我们是卖国贼。” “胡说！她才是！一个不顾平民死活的吸血鬼，有什么权力指责他人？” 埃德蒙大叫了起来。 “你听罗德把话说完。” 伯纳特领主低声打断了埃德蒙的话。 “黑玫瑰骑士团，卡特琳娜指责黑玫瑰骑士团是帝国暗中操控，打入基斯里夫的势力。她指责我们出卖基斯里夫的利益，利用帝国军队来进攻基斯里夫人民。” “并说她才是基斯里夫的正统沙皇，说我们没有权力窥视王座。” 罗德说着，眉头紧锁。 “去他娘的！让一个吸血鬼坐上王座，就是正统的国王？她老子我都没承认，更何况她这个不死的怪物！” 伯纳特喋喋不休的咒骂着。 “这不是我们说的算，兄弟。”罗德抬起头望着众人，“卡洛琳在信中说得很清楚，一些民众听进去了，基斯里夫向来不尊重摩尔教，这点你们是知道的。” “我们必须做出反击！” 埃德蒙喊到。 “让那些帝国骑士自己去解释吧！” 伯特纳吼到。 “不行。”罗德的脸色异常平静，这么多年来，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经历过。“民众原本就不信任他们，他们的确是从帝国远道而来的‘客人’，而且，他们的确杀死了雪鹰军团的战士。想要让民众接受摩尔教，就必须有一个过程。” “我们等不及这个过程！该死的，它要五年还是十年？等到那个时候，南北战争早已结束……” “不，不用那么久。” 罗德打断到—— “他们现在就在证明自己了。在裂石堡，黑玫瑰骑士团的先锋部队，已经在斩杀吸血鬼和亡灵军队了。民众会知道，是谁在保卫他们的生命。是谁，在铲除这个世界的不死怪物。” “但是当下呢？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埃德蒙反问到。 “当下……”罗德再次皱起了眉头，“当下，全力反击。将卡特琳娜是吸血鬼的事实公布于世。” “他们早就知道。” 埃德蒙插话到。 “他们当然知道，只不过没有证据。而且，大家敢怒不敢言。我们要做的，便是公开它，宣扬它。这样，我们才能师出有名。不管是帝国的支持，还是民众的支持，总之，我们需要支持，越多越好。等将卡特琳娜推下王座，一切再从长计议。” 罗德说到。 “我们有证据吗？” 伯特纳不禁冷笑到。 “有，蓝道就是证据。我们关押它太久，以至于你们都忘记了他的价值。” “他的价值不单单是一个公爵俘虏那么简单，他是唯一一个被我们抓到的女王手下的将军。而且，蓝道在基斯里夫的地位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是吸血鬼，难道那个所谓的女王会不知道？这是击垮卡特琳娜舆论防线的关键！我原本不打算那么快拿出来，但是现在，不得不这样做了。吸血鬼女王逼我们这样做。” 罗德表情凝重的回答到。 …… 基斯里夫，冰雪冬宫。 丹尼斯蓝黑色的眼睛望着窗户无边的黑夜，天空中，薄云稀疏，月亮在云层中穿梭。家乡的月亮应该也是这么圆，这么亮吧？丹尼斯自问着。夜已深，可是她还是没有困意。最近发生的事太多，南北战争打响，帕维尔王子擅闯冬宫，杀死克雷姆守卫，冰雪女王囚禁基斯里夫王子……这一年里发生的事比起过往十年发生的事还要多。 丹尼斯很想找个人倾诉，她并不是那么坚强的一个人，她很想告诉那个人，她不过是一个小女孩。为什么却要她承受这么多？十几岁的年龄，却活得像一个三十几岁的中年人。她必须在女王面前装傻，在帕维尔王子面前成熟……她是冰雪女王的囚徒，也是帕维尔王子眼中的情人，同时，还是天才女巫……每天，自己必须在三个身份之间转化。 丹尼斯感到自己好累，但是，那个可以听她倾诉的人又在哪？父亲吗？父亲在北方忙得不可开交，或许他已经忘了自己吧？或许他已经忘了他还有一个女儿……不，父亲不是那种人……丹尼斯内心矛盾极了，她提出一个假设，又自己推翻那个假设……反复挣扎的矛盾几乎要将她撕裂…… 砰…… 大门再次被打开了，令人意外的是，这次，进来的不是送餐的女佣，而是帕维尔…… “王子殿下，你不是？” 丹尼斯惊讶的问到。随后，她看到紧跟着帕维尔出现的那个守卫队长。瞬间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第476章 密谋 “奥卡队长，你先出去吧，我和丹尼斯单独聊会儿。” 帕维尔转身朝守卫队长低声说着。很快，这名强壮的守卫队长便自觉的从房间里退了出去。留下帕维尔和丹尼斯单独相处。 空寂冰冷的房间再次多了几分温度。丹尼斯裹起睡袍，坐在了帕维尔的对面。她的面色清冷，一如身后的夜色。 “王子殿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年轻的女巫问到。 “队长是我的人。” 帕维尔骄傲的说到。这可以说是他打得最漂亮的翻身仗，将克雷姆守卫队长策反投靠自己，这件事足够令人称奇。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自然也要炫耀一番。 只是，聪明的丹尼斯敏锐的察觉出了不对劲。克雷姆守卫队长临走前的目光……还有，一个堂堂禁军队长，冰雪女王身边的卫队队长，怎么可能轻易背叛，投靠毫无权势的王子？ 尽管帕维尔在丹尼斯面前夸夸其谈，但是丹尼斯根本听不进去，她试图理清这背后的联系。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奥卡转投帕维尔？在短暂的几分钟内，丹尼斯提出了种种假设，但是最后又自己推翻了它们。 “丹尼斯？” 直到王子的叫喊提醒了她。 “噢……没什么……我只是在想，队长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可是卡特琳娜身边最得力的禁军队长。” 丹尼斯提醒到。只是骄傲的帕维尔似乎没有什么防备，“他说他早就看清卡特琳娜的本质了，并且，早在十年前，就知道卡特琳娜是吸血鬼。这些年卡特琳娜做的种种血腥之事他也看在眼里。谋反之心早就有了。” 帕维尔将守卫队长的话原翻不动告诉丹尼斯。然而，这更加加剧了丹尼斯的怀疑。 投靠一个人不是那么简单的事，首先，要先看这个人的实力，投靠他以后是否有翻盘的可能。其次，再看这个人值不值得自己去投靠，或者说投靠他以后自己能不能获得什么好处，升官或者得到更多的财富。还有，这个人是否会背后捅刀子也是考虑因素之一。这些因素帕维尔根本不具备。论实力，帕维尔和其母亲卡特琳娜根本就是两个档次，两者实力相差太大。克雷姆守卫队长没有理由投靠一个毫无胜算的人，就算他是王子，但是那不过是空有名号，卡特琳娜要囚禁他，分分钟的事。还有，按照帕维尔的描述，他根本没有承诺给对方任何好处……在魔法学院这几年里，丹尼斯经历了太多勾心斗角的事，她不相信一个人会有那么崇高的精神，为了所谓的人民，牺牲自己，去帮助一个现在还处于劣势的王子。 但是，若奥卡不是真心的，那么，他投靠帕维尔的目的和动机又是什么？这又不像是冰雪女王指使。因为女王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做，她已经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了。没必要再试探他。 “丹尼斯？” 帕维尔疑惑的看着自己的恋人。再次相聚，这本是值得开心的事，但是看上去丹尼斯却忧心忡忡。 成熟的滋味可不好受，这和年龄无关，只是和经历有关。帕维尔虽然年近三十，但是前半生几乎都在养尊处优的环境下度过，保护得太好，对世界的理解自然也相对简单。而丹尼斯不同，她自小被当做人质来到基斯里夫魔法学院学习，寄人篱下，又要时刻提防高年级同学的欺辱，被发现魔法天赋后，又走上了与常人不同的道路，在高层，见到了太多血雨腥风的争斗。所以，虽然年龄上比帕维尔小很多，却比这个王子成熟太多。 “但愿他说的是真的。” 丹尼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到。她原本想跟帕维尔说要小心这个守卫队长，他或许并没有那么简单。但是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帕维尔还不够成熟，他藏不住话，若是让奥卡知道有人在怀疑他，势必对自己不利。丹尼斯知道，自己现在在皇宫中，如履薄冰。稍有不小心，就会脑袋落地。能够利用的，必须统统利用起来，不必要的麻烦少惹。 “丹尼斯，我好想你……” 帕维尔说着就要去搂抱自己的恋人。丹尼斯只是坐在椅子上，脸色平静的让王子拥抱着。她伸出一只手抚摸着王子金黄色的头发，像安慰孩子一般安慰着他。 许久，丹尼斯才挣脱开王子的拥抱。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等待帕维尔，不是儿女情长，而是残酷的**斗争，人心难测，在这华丽而幽深的皇宫中，危险随时都存在。甚至，比外面的战场更加危险。 “王子殿下……” “叫我帕维尔我会更开心。” “帕维尔，既然我们重获自由，那么，很多事就必须尽快展开了。” 丹尼斯盯着眼前的男人，表情严肃而认真。 帕维尔鼓起信心点了点头，有了爱人的支持，又有众多有识之士的支持，帕维尔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信心满满，斗志昂扬。 “嗯，我会的。我会收买更多像奥卡这样的勇士……” “不是，不是这样的。” 帕维尔信心满满的回答被丹尼斯简单的打断了。她的眉宇间闪烁着不安的情绪，基斯里夫的局势，在丹尼斯眼里，是一盘大棋。没那么容易。她见过大导师艾琳是如何管理整个魔法学院的，也听说过冰雪女王是如何管理整个国家的。其中利害关系，每一步都要小心对待。 “金钱买不到忠诚。这些士兵被你的金钱收买，将来，他们也会被其他人收买。这样是不安全的，尤其是在当前复杂的情况下，这皇宫内人面兽心的人多的是。” 丹尼斯暗有所指，只是看样子帕维尔并没有听出其中的意味。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帕维尔纳闷着。 “一步步来，我父亲常说——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你想想在基斯里夫，卡特琳娜的敌人有哪些？” 丹尼斯反问到，她知道，她知道血腥的女王有哪些敌人，只不过故意这样问帕维尔。避免让王子觉得一切都是她在安排。 “平民。每个平民都想置这个鲜血女王于死地！” 帕维尔想了想回到。 “还有呢？” 丹尼斯继续追问。 “一些雪鹰军团的老兵，他们追随弗拉基米尔将军多年，在看到弗拉基米尔父子下狱，遭到如此不公的待遇，自然会对卡特琳娜不满。” 帕维尔思索着继续回到。 “这些人都是我们将来的盟友，但是还不够。” 丹尼斯盯着帕维尔说到。 第477章 计划与执行 “还不够？还有哪些是我遗漏的人吗？” 帕维尔的脸上写着困惑。 他看着丹尼斯，仿佛她就是自己的智囊，也是自己在这黑暗宫殿中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当然，丹尼斯是聪明的，只是，她不单单聪明，还懂得如何在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中保全自己。偌大的班达加皇宫，作为人质的丹尼斯是弱小的，弱小到谁的背景都比她强。同时，她又是强大的，她像一条飞鱼般在污黑的水里游荡，在各种人物之间游刃有余。在女王面前装傻，在大臣面前缄默不语，在守卫面前装乖巧，在帕维尔面前装纯情…… 这一切，都是被漫长岁月磨炼出来的，还是自己天生就拥有这样的能力？有时候连丹尼斯自己都不知道。 “是的，还有遗漏。而且，这些人十分重要，他们是这个国家的根基。” 丹尼斯说着，脸上扬起了神秘的笑容。 “以诺维斯基为代表的一大批小贵族们。” 丹尼斯继续说到。 帕维尔恍然大悟。的确，厄仑格拉德叛乱之后，基斯里夫财政亏空，卡特琳娜大力整治，最后还是没有办法，不得不拿小贵族们开刀，来弥补国库的亏空。一边是大贵族势力，一边是相对弱小，松散的小贵族们，卡特琳娜选择得罪后者。于是，这些人早在六年前就和女王结仇了。 虽然基斯里夫的小贵族们并没有掌握军队，也没有太多的发言权。但是，就像丹尼斯说的，他们是基斯里夫的根基。他们涉足的行业从日常用品到基础粮食，这些人若是可以团结起来，力量是十分可怕的。而且，正因为他们松散，联络他们才不容易被人发现。至少王子和一个普通小贵族闲聊，这是十分正常的。 “我明白了。我们不仅要争取军队，还要争取这些看似弱小的贵族和骑士们。” 帕维尔若有所悟的说着。 “当然，最终决定权力在谁手里的，还是军队。” 丹尼斯补充到。两人相视一笑，因为两人同时想到了厄仑格拉德叛乱。就是以贵族阶级为主的暴乱。一帮自命不凡的贵族们联合起来，便试图扳倒沙皇。然而，他们手头并没有强大而忠心的军队，最后，即便卡特琳娜贷款，让国库负债累累，但还是依靠强大的军事力量，硬生生的将暴乱压了下来。这就是历史的教训。这次，帕维尔知道丹尼斯所言之意。 “但是不要冒险去争取克雷姆守卫，他们是精锐中的精锐，奥卡队长是一个例外，其他人可没有那么好争取。你认为呢，王子殿下？” 丹尼斯说着，故意停下来征求帕维尔的意见。给这个男人抬高了地位，让他感到整件事依旧是自己来主事。这十分重要。丹尼斯知道，帕维尔虽然能力不行，但是他毕竟是王子。同时，丹尼斯看出来了，帕维尔最需要的，其实是别人的肯定。在冰雪女王的庇护下成长，二十年来的成长岁月没有得到一丝肯定，作为基斯里夫的王子，他最需要的，正是证明自己。所以，尊重他，将他捧在高位，才是最重要的，也是丹尼斯必须时时注意的。 “你说的有道理。” 帕维尔用手托着下巴，欣然赞同。也只有在丹尼斯这里，他才能找回王子的尊严…… “卡特琳娜势力强大的地方都在内部，所以我的建议，我们从外部发力，争取更多的贵族加入我们。每个贵族手下都至少有几个效忠于他们的骑士。这股力量不容小视。当初，科恩公爵起兵围困冰雪冬宫，若不是那支突然出现的亡灵大军，科恩手下那几百名忠贞骑士还真有可能攻破冰雪城墙。那年，我正在魔法学院学习，也相当于亲身经历过。” 丹尼斯继续分析到。 而每当帕维尔觉得眼前这个女孩有点太过成熟时，丹尼斯又停下来，用那双清澈动人的眼睛望着他，处处征求他的意见。让帕维尔的心又瞬间融化。 一次次，他们交换意见，在寒冷的冰雪冬宫深处，密谋着。每到夜里，帕维尔便在守卫队长的安排下来到丹尼斯的房间商讨对策，制定行动方案。而一到白天，又准时回到他的房间睡觉。 帕维尔只觉得这是自己这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即便它在匆忙与小心翼翼中度过。而丹尼斯心里，却感到迷茫不已。这就是她的人生吗？这就是她应该担当的角色吗？自己真的爱帕维尔吗？还是形势逼她这样做？丹尼斯如此问自己，答案却连她自己都答不上来。 唔……冬宫中似乎除了帕维尔，没有人可以帮自己了。 丹尼斯在心里劝说着自己。 帕维尔有时会问她，恨自己父亲吗？是自己父亲将自己逼到如今这般地步的。丹尼斯的回答是不恨。然而，自己真的不恨吗？不，她恨……恨……父亲，那个即温暖又冷酷的男人。她应该理解他的。只是，一定要牺牲自己吗？或许吧，还有别的路吗？每当帕维尔走后，丹尼斯的心里便犹如两头野兽在争斗。一头善良守序，一头野蛮固执。两头野兽像心魔，似乎要将他整个人撕裂。 “亲爱的？” 帕维尔温暖的大手搭在丹尼斯消瘦的肩膀上，那温度恰似当年父亲的温度。丹尼斯内心充满了片刻的感动。只是，片刻的温暖之后尽是冰冷。她想，她可能不爱这个男人，或者说不是那么爱。只是在此时此刻，他或许是唯一的选择。 “王子殿下，我没事。” 丹尼斯低声回到。窗外的月光温柔的照射进来，洒在丹尼斯白皙清纯的脸蛋上。帕维尔尽是喜爱。 他低头吻了丹尼斯的额头。 “福格斯已经表示，一旦宫廷兵变，他将带着自己的骑士直奔皇宫。商会从昨天开始囤积武器。放心，这些都是秘密进行的。” 帕维尔信心满满的说到。 “王子殿下，恐怕你的速度还是快了些。” 丹尼斯平静，面不改色的说到。 “什么意思？” “我在冰雪女王身边多年，知道她的情报网遍布基斯里夫大街小巷，那些秘密警察有时穿着便装，出入商会，伪装成贵族手下的仆人，你根本察觉不到。我只是觉得你的速度太快了。” 丹尼斯劝说到。 “我恨不得快一分，将这个老怪物杀死。她不配坐在这个王座上，不配统治这个国家。” 帕维尔咬着牙说到。只是，丹尼斯知道，帕维尔只说出了一半，另一半没有说，那就是他的自尊心，十几年来被人看不起的滋味不好受，他急需一场漂亮的翻身仗，而推翻吸血鬼女王，就是他眼中的翻身仗。 第478章 草原上的会谈 辽阔的草原上，雾气朦胧，基斯里夫境内多是这样的平原地势。对此，帝国来的人颇有些不适应，他们居住的地域大多是森林。即便是城市，周围也都是被森林环绕。 清晨的雾气扑面而来，温度虽然有些寒冷，但是对于罗德来说却是刚好。抹了抹脸上的水渍，罗德定睛望向前方。远处，一面白色的狮鹫旗正在清晨的迷雾中迎风飘扬。 透过白色迷雾，依稀可以看到来访的人。狮鹫军团的代表团由一百多号人组成，其中，带着黄金斗篷，身穿白银亮甲的男人无疑就是他们的统帅巴库斯了。在黄金首领身边的，是两名手持长枪、鸢盾的骑士。两名骑士的披风上插满了狮鹫的羽毛。很显然，这是军团中绝对的精英骑士。在骑士队伍后面，则是一百多个骑马战士和自由骑手。同样，他们的盔甲亮丽而优雅，即便在晨雾中也透着一股白光。 相比于来访的敌方代表团，罗德这边真是有些不敢恭维。军团中地位最高的首席骑士维吉尔，仅仅穿戴着祖传的铁质铠甲和骑士长剑，伯特纳领主则一身熊皮大衣，怀里揣着大砍斧，头上顶着一顶钢圆帽，若不是那家族的徽记在旗帜上飞舞，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某个部落首领。北境代表团士兵更是无法和对面的狮鹫骑手相提并论，他们的服饰和装备至今没有统一，各种兵器，各种盔甲的人充斥在战场上。至今，北境部队看起来都像是一支农民军。但是，他们的战斗力却不是普通农民军可以媲美的。 寒风中，马蹄急促。两方代表在草原中央相会了。 马蹄下的土地湿软不堪，积雪融化后渗入土壤，泥泞、肮脏。 高贵的白马烦躁的原地踱步着，它不是在厌烦这肮脏的土地，而是因为对面人群中那头隐秘的野兽。熊灵乌索克在罗德身边徘徊，发出阵阵低吼声。除了狮鹫军团的首领和两名高贵的高阶骑士以外，其他人都表现出了不同程度的紧张。 “我们又见面了。巴库斯领主。” 罗德谦虚的开口问候到。的确，他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当年，厄仑格拉德叛乱，狮鹫军团作为基斯里夫的主力部队，与北境联军一起，对抗厄仑格拉德的叛军。如今，时过境迁，两支曾经并肩作战的部队却站在了对立面。他们是敌人，只因立场不同。狮鹫军团曾经宣誓过，只要基斯里夫沙皇有需要，他们会第一时间赶到。百年来，这支英勇的部队尽职尽责的履行着他们的诺言。 和雪鹰军团一样，罗德并不将他们视为自己真正的敌人。所谓任何潜在的盟友都不应该兵戎相近。罗德执行了这样的信条，冒险会见对方。 同样，巴库斯彬彬有礼的点头回应。 他们同时跳下战马，走到中央会晤。身后的骑士和战士们则纷纷投来警觉的目光。虽说是谈判，但是毕竟还是敌我关系，不容小视。 “你很勇敢，罗德，可以说你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人。你的事迹传遍基斯里夫，但是，很抱歉，只要你与沙皇为敌，你就是我的敌人。” 巴库斯开门见山的说到。即便身高近四米的巨熊乌索克就在身边游荡，但是巴库斯依旧面不改色。 “先不要急着这么说，巴库斯将军，我让你看一个人。你看了之后便会知道一切。” 罗德说着，让迭戈将大公爵蓝道带上来。他是基斯里夫大公，是女王手下最得力的大将和宠臣。也曾经和巴库斯共事过。 寒风吹乱了蓝道的头发，当满身污臭的基斯里夫公爵被带上来的时候，巴库斯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昔日威风凛凛，意气风发的基斯里夫大公爵，如今却成为了北境联军的阶下囚。这不意外，胜败乃兵家常事。令巴库斯感到意外的是，蓝道已经不成人样。他被囚禁的双手绑在银质的锁链上，腐蚀得只剩下森森白骨。 原本白皙英俊的脸蛋变成了恶魔般狰狞的模样。犹如野兽般的尖牙从唇间露出，带着残留的血渍盖在下嘴唇上。大公爵整个人赤裸着被关在笼子里，身体沾满了野兽和人的血液。散发着阵阵血液的恶臭味。 “蓝道公爵，你我都认识。”罗德叹息到，“有关于卡特琳娜是吸血鬼早有传言，只不过一直没有证据指向这头恶魔。现在，你看到了。这就是证据。蓝道是吸血鬼，他是卡特琳娜的宠臣，集权力与财富于一身。蓝道在卡特琳娜手下做事多年，以冰雪女王的才智和眼力，她难道不知道自己最宠信的将军是一个吸血鬼？” 罗德的问题让巴库斯无话可说。他只是在狮鹫军团首领的脸上看到惊讶、悲伤与痛苦。还有那转瞬即逝的深深无奈。 “巴库斯将军，我们都知道自己为谁而战。是的，我们都在为基斯里夫而战，而自己的爱人、亲人而战。我为我的家人而战，我的妻子在北地寒风中守护着北境的人民，我的女儿在基斯里夫城，被那个吸血鬼女王囚禁。我为他们而战。为基斯里夫人民而战。而你，同样在为这个国家而战。基斯里夫如今落入吸血鬼的手中，难道你依旧要效忠于那个吸血鬼女王？” 巴库斯只陷入深深的沉默。他望着罗德，许久才僵硬的吐出几个字眼—— “每个人都会这样说。当你成为沙皇的那一天……” “沙皇？谁和你说我要成为沙皇？” 罗德打断了巴库斯的话。这令巴库斯更加目瞪口呆。 “我说过了，我为了保护自己的爱人和亲人而战。至于取代卡特琳娜之人，必须是拥有纯正血统之人。同时，我希望他会是一个明君。” 罗德说完，巴库斯感到了无比的震惊。作为狮鹫军团的统帅，他阅人无数，也经历了许多事。但是还没有听过哪个首领起兵不为王位……如果眼前这个男人说的是心里话，那么，巴库斯无疑要对他刮目相看了。甚至，还带有一点点的崇拜。因为，即便是他，在面临王位时，也不能保证自己没有一点的心动。 “你说的是真的？” “诸神在上，句句真话。” 罗德冷静回答着。 巴库斯不由得转头望了望自己的战旗，或许，是时候收起它，对准真正的敌人了…… 第479章 敌友难辨 基斯里夫城，初春时节，一切都在寒冷中渐渐苏醒。几个月内帕维尔的势力慢慢发展，渐渐的，皇宫的高墙已经无法阻止他的自由行动。皇宫外，则有越来越多的人投靠了这位之前看上去并不靠谱的王子。 因为，他们已经没有人可以信任。北境之王罗德被射击军和狮鹫军团牵制，在南北交界地始终无法南下。都城内，唯一有可能与吸血鬼女王抗衡的，便只有这位王储——帕维尔。 午夜的钟声敲响了十二下，在守卫队长奥卡的安排下，帕维尔和丹尼斯戴上黑色斗篷，遁入夜色中。 穿过寂静的街道，黑衣人在一栋三层豪宅前停了下来。守卫敲门之后便礼貌的让开一条路，让帕维尔站在中间，女巫丹尼斯则站在王子身后，像一只乖顺的小猫。她清澈的眼睛凝视着夜色，仿佛是对黑暗天生的亲和力，丹尼斯总能看清黑暗中事物。这使得任何刺客、黑暗生物总是无法靠近她。在足够近的距离便会被女巫强大的法术力量冻结。丹尼斯一直没有告诉帕维尔自己这种能力，因为有时候男人不喜欢身边的女人太强大…… 大门被缓缓推开，身穿天鹅绒长袍的管家从门后走了出来。见到帕维尔的那一刻，管家脸上立即流露出恭敬的神情。 “来者即是客，请进。” 管家说到，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彼此身份皆了然于心。 进到屋内，这里早已宾客齐聚。帕维尔刚刚摘下斗篷，众人便立即起身准备行礼。被帕维尔及时制止了。 “这里不是皇宫，大家不必拘礼。” 帕维尔说完，招手示意大家坐下。今晚来到福格斯家中的，皆是一些基斯里夫的贵族们。而且，都是像福格斯这样身份不上不下，财富不多不少的中小贵族。应帕维尔的邀请，在月圆之夜相聚于此。共商“大事”。丹尼斯坐在帕维尔身边，尽管她非常低调，但是众人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她，并且，从王子看她的眼神中，众人已经领会出这个女巫不简单。 “王子殿下，感谢您能抽空参加我们的聚会。基斯里夫的王储还是第一次和我们这些小人物坐在一起。” 一人胖脸贵族拍马屁到。 帕维尔连忙举手阻止他的客套话，心里却十分舒服。 “不，你们不是什么小人物。相反的，你们是基斯里夫的根基，是你们，撑起了这个国家。没有你们，基斯里夫将不复存在。你们中间有人的祖父曾经为这个国家的开国和繁荣尽心尽力过。于情于理上，我都应该感谢你们，感谢你们为基斯里夫做的贡献。” 帕维尔客套回答。 他的脸上写满了春风得意。只有丹尼斯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这个屋子里的所有人。她看到所有人几乎都盯着王子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打算，王子冒着被卡特琳娜撕碎的危险外出，这场聚会可不是简单的聚餐。 “王子殿下，应你的要求，人手已经备齐了。黑蛇会的人已经表示只要王子殿下需要，他们一定第一时间出手，搞定片区内的警察队伍。没有了射击军，卡特琳娜是无法控制住整座城市的，这次，我们的希望很大。” 福格斯认真的说到，他的忠诚让帕维尔很满意。但是很快，福格斯脸上便闪过一丝狡诈。 “王子殿下，商会会长……” “事成之后，商会会长就是你，福格斯阁下。” 帕维尔不耐烦的打断到。这些人的合作都是有条件的，王子还不是沙皇，他没有军队，不能强压住诸臣。所以，效忠的条件就是王子承诺的好处。 “王子殿下，您要我准备的武器，我已经准备好了。在冰塔码头，十二名骑士轮流守卫，需要的时候，大约可以动用五百名劳工。” 一位中年贵族用洪亮的声音说到。 “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码头今后的税收有你的一份。” 帕维尔不厌其烦的承诺到。基斯里夫尽管千疮百孔，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座城市只要有人，就有需求，就有利益。这些利益不会被贵族们所放过。他们就是一把双刃剑，杀敌的同时，也时不时盯着挥舞自己的主人。若是这个主子太弱了，他们随时可以换一个主人，哪怕将剑刃刺进曾经的主人胸口也毫无犹豫。 “王子殿下……” 长桌旁，大小贵族争相与王子交谈。 正在这时，从门后走出了一个高冷却异常漂亮的女人。她的皮肤苍白如夜色中的曼娜斯里布之月。五官却十分精致，气质上的高冷无法阻挡人群对她的爱慕。女人精美的脸庞，姣好的身材，连帕维尔都不禁多看几眼。同样，善于察言观色的丹尼斯也发现了其中的猫腻。只是，她依旧不说。丹尼斯知道，在场的所有人中，最不应该吭声的就是自己。 “我们应该开始晚宴了，王子殿下也累了，让他休息一会儿吧。宴会上继续谈论我们刚才的话题。” 女人开口优雅的说到。这时，丹尼斯才发现在场的所有人竟然都认识她。 “帕维尔王子，不好意思，我忘了自我介绍，我是莱恩斯的长女罗伊……” 女人朝帕维尔抛来媚眼，帕维尔心动了片刻立即晃过神来。他发现自己身边正坐着丹尼斯，而且，自己的确只爱她。 “莱恩斯家族？我之前怎么从没听过？” 帕维尔皱起眉头问到。 “噢，您没听过是正常的。基斯里夫那么多贵族，您贵为王子，自然不可能面面俱到。”女人走到帕维尔身边，妩媚的坐了下来，靠在帕维尔肩上，轻声说到——“莱恩斯家族是一个新兴家族，一直在厄仑格拉德叛乱之前，我父亲都是一个普通商人。但是厄仑格拉德战争让我的家族找到了商机，一下子崛起为基斯里夫的新兴贵族。” 女人说着，一双美艳的眼睛却盯着王子身边的女巫。同样，丹尼斯也感受到了那目光，灼热，带着不明的敌意。 第480章 齐心协力 天空下着细雪，洋洋洒洒的落在前行的队伍中。 基斯里夫虽然地处北方，但是整个国家的气候却不那么一样。临近首都基斯里夫城的地带还有春夏秋冬之说。到了北境，就剩下冬夏两季，而且，北境的夏季十分短暂，就像南方的秋天。 狮鹫军团在首领巴库斯的带领下跟着罗德的部队北上。按照北境之王的说法，罗德将带着他们领略真正的亡灵大军。 “基斯里夫人民遭受了太多苦难，我们不应该再自己人互相残杀。裂石堡很快就要到了，到时候你就可以看到我们真正的敌人。这些年来，我们与这些怪物厮杀，然而，来自女王的援军一点都没有。” 军营中，罗德邀请狮鹫大团长巴库斯共饮温酒。顺便抱怨起了这些年来的遭遇。巴库斯只是听，不做评论。毕竟，前一秒他们还是敌人，这会儿，不会太熟。而他也不会反驳，因为罗德所说，确实属实。他听说了，应该说许多基斯里夫人都听说了，北境人民在这些年里遭遇了什么。野兽人的数量比平时多了一倍，诺斯卡人大入侵，绿皮屡次北上，吸血鬼在城堡深处作乱……这一切，女王熟视无睹。全都是靠北方自己的军队抗下了一波又一波的入侵。冰雪女王则忙于应付各种内乱。 “裂石堡也算是一座古老而充满历史韵味的城堡了，上一任城堡领主在厄伦格拉德叛乱中站在了贵族联盟一边，最终被卡特琳娜处死。现任领主沃尔库夫在第一场围歼战中便被吸血鬼碾碎。” “我终究还是救不了他们。” 罗德叹息到，顺便看了看巴库斯，观察对方的脸色。大团长没有吭声，只是继续埋头饮着杯中的热酒。但是罗德还是从他的眉宇间看到了那积怨在内心的一丝恨意。 两天后，北境联军和狮鹫军团抵达了裂石堡城下。昔日坚固的城堡如今沦为了吸血鬼和亡灵军队的据点。腐烂的城墙好似蠕动的臭肉，即便隔着很远，依旧可以闻到那恶心的腐臭味。一些蛆虫一样的东西正在城墙石头缝隙里蠕动着。见此情景，狮鹫军团大团长巴库斯的脸上露出了极度厌恶的神情。 “只有火焰才能彻底净化它们！” 一旁的事务官大声喊到。罗德转过头去，正是那天在黑锤堡议事厅里遇到的那个摩尔牧师。只是名字有点忘了。 “阁下是？” “科林纳尔，罗德领主，我们见过面的。” 牧师昂起头大声说到。他的手上提着一把弯曲的镰刀，刀锋在红色的夕阳余晖下闪闪发亮。 “对的，我们见过。我听说了，你在山谷中凭借一人之力，击退了一整只亡灵部队。” 罗德用赞誉的口吻说到。 “这正是我此行的目的。”科林纳尔面不改色的回到，“罗德领主，你什么时候下令攻城？这些腐烂的怪物必须得到净化！城里一定有潜藏的吸血鬼。” “必须的。但不是现在，现在已经是傍晚了。很快，黑夜就将降临，黑暗是亡灵和吸血鬼的主战场。我们最好等到天亮时再战。士兵们旅途劳累，也需要休息了。刚好利用现在太阳还没彻底下山时建造营地。” 罗德理智的回到。 “我们可能需要一些攻城武器。” 巴库斯插话进来。 “嗯，是需要。但是我们已经有了。” 罗德微笑着说到。 “你是说你军队中那些怪异的火炮？” 巴库斯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如果这支联军中唯一有办法轰开城墙的，便只有那几门重型火炮。 …… “你不是普通人。” 天台上，丹尼斯用自己那双明亮的眼睛盯着这个突然闯入的女人。那目光，虽然稚嫩，却好似可以看穿任何人一样。 罗伊在她面前露出了浅笑。她优雅的裹着长裙，脸上是离不开的自信笑容。 和丹尼斯一样，她的目光好似有特殊的魔力，可以洞穿世事。或者说和丹尼斯一样，她们看起来都有超越年龄的成熟。 “没错，我不是普通的女人。我是吸血鬼。” 凄冷的月光下，罗伊坦白到。她的直言不讳让丹尼斯瞬间有些不适应。但是丹尼斯很快缓过神来。 她的神情重归于平静，平静如水。 “你的目的何在？” 丹尼斯冷静的问到。她白皙的脸上毫无表情，好似冰封的北极之石。 “如果你想杀死帕维尔，不必等到现在。” 丹尼斯问着，以其说是问，不如说她已经猜到了答案。自从守卫队长奥卡叛变之后，丹尼斯便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这件事绝非像帕维尔说的那么简单。这里面一定有更深的原因。而今天见到罗伊的那一刻，丹尼斯脑海中突然闪现过一丝这样的念头。是的，这件事背后或许就和这个女人有关。她名不见经传，却是今晚宴会的主角。只要她在，场上所有的目光便汇聚在她身上。连主角帕维尔王子也不及她的光彩耀人。 “不，小美人，你错了。我并不想杀死帕维尔。相反，我和你一样，还想保护他。因为，他是扳倒卡特琳娜的关键。” 罗伊直言不讳到。丹尼斯有些迷惑，为何作为吸血鬼的她，竟然也想帮助王子扳倒自己的母亲？难道这个叫罗伊的女吸血鬼也对基斯里夫的王位有窥探？她迷惑而不解，但是并未流露出一丝异样的神色。两个女人站在天台上，就是一副绝美的画卷。 “为什么你要杀死卡特琳娜？她和你有仇？” 丹尼斯直言问到。 “你很聪明，小女孩，但是你只猜到了一半，你们的女王和我并没有结仇，但是，她和我的家族有着深仇。” “你的家族？难道莱恩斯家族只是一个幌子？” 丹尼斯冷冷的问着。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冷峻的脸色一如夜里的寒风，高傲，充斥着肃杀之气。 “呵呵，女巫丹尼斯，聪明是你的优点，但是有时候太聪明了对你未必是一件好事。同样的，知道太多对你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罗伊神色清冷的回答到。她关注着丹尼斯，观察着女巫的一举一动，连一丝表情都不错过。同样，丹尼斯也在审视着这个陌生人。她显然和冰雪女王不是一路人，丹尼斯有一种本能的感觉——此刻，自己和这个女吸血鬼既是盟友，又是敌人…… 第481章 火光冲天的城堡 连续一周的土木施工让科林纳尔和一帮摩尔战斗牧师们喋喋不休，抱怨不已。然而，当一周后，围城网建起来时，所有人都闭嘴了。在黑锤堡战术施工队的连续施工下，围城网将裂石堡围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北境士兵站在围墙上，依稀可以看到城内的亡灵。那些行尸走肉在城堡中吞噬尸体的样子依稀可辨。 连狮鹫军团的大团长巴库斯都不禁感叹这支军队的战斗力。它看起来装备简陋，服装各异，但是战术能力却是一流。连基斯里夫的正规军都无法在工程技艺上面超越他们。接下来，需要考验他们的，便是实战能力了。 而罗德也很快让他们见识到了北境军团的实战能力。以黑锤堡的部队为主力，连射炮做远程火力支援。在阵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八门连射炮对着裂石堡展开了地毯式的轰炸。一轮实心弹轰炸之后，火炮被推进，换上燃油弹，继续炮轰…… 城内很快火光冲天，硝烟四起。同时，裂石堡仅存的防御武器开始反击。即便已经成为亡灵，但是这些行尸并不是没有操作机械的能力。在死灵法术的作用下，亡灵士兵操作着守城弩炮，对着城外的人类大军猛射。 冰冷的长矛破空而来，从人群上空呼啸而过。射中一名骑兵之后，将骑兵胯下的战马也射穿，连人带马钉在地上。连惨叫声都未来得及发出，骑兵直接一命呜呼。 恐惧就像阴云，笼罩在每个人心头。但是，在领主的命令下，北境士兵们还是勇敢的站在了第一线。他们等待着，等待着重装火炮轰开裂石堡城墙的那一刻。 “燃烧吧！在烈焰中接受净化！” 前线，步兵方阵中，战斗牧师科林纳尔激情澎湃的大喊着。恨不得立马冲进去，屠杀那些腐臭的亡灵。 仅仅十分钟的炮轰，城墙便被炸开了一个缺口。高效率的攻城让巴库斯目瞪口呆。他只是在心里默默感叹不与这支军队对决是一个明智的决定。看起来雪鹰军团在一天内全军覆没不是传说，那是事实……这支来自北方的虎狼之师，早已在一次次的血战中成长为基斯里夫的最强军。 随着一阵群兽般的怒吼响起，愤怒的人群排山倒海般的朝着城墙的缺口冲去。 大地颤抖着，燃烧弹划过天际，留下滚滚烟道。 “进攻！为了基斯里夫！” “为了死去的兄弟姐妹，复仇！” 人群呐喊着，滚滚洪流即将与城内的亡灵部队正面对决。同时，阵阵恐怖的嘶吼声也从城墙内传出。那是无数亡灵士兵的咆哮。 冲在最前面的熊骑士立即与成群的僵尸展开搏斗。银白色的战锤轰然落下，将一个个亡灵士兵砸得血肉模糊。僵尸的低吼声与熊骑士热血杀敌的呐喊声响成一片。但是很快，大家发现这支部队并没有那么好对付。 被砸倒的僵尸即便面目全非，依旧麻木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它们的头骨被敲碎了，身躯依旧可以行动，手臂被切下来，手掌依旧可以爬行……恐怖的画面连身经百战的黑锤堡战士都感到震惊。 那些僵尸，用半截手握住战斗中的骑士，好似瘟疫，爬满了他们的全身。 “用火焰！用火焰才能彻底杀死它们！” 摩尔牧师科林纳尔及时冲进战场。他的呐喊声很快传遍阵地。人们看到这位摩尔战斗牧师将手握在刀刃上，残忍的撕开了自己的皮肤。当鲜血侵染刀锋的那一刻，一团炽热的红色火焰也从净化镰刀上喷射而出。 “感受钢铁与火焰的力量吧！” 科林纳尔大喊着，汗水交织着血水从他额头流下。带着火焰的镰刀扫过一个僵尸，将它的脑袋横空劈飞，那具僵尸的身躯立即燃起了炽热的大火，在蹒跚几步之后彻底倒在红色的烈焰之中。空气中浮荡着腐肉被烧焦的恶臭味。 他又弯身跪地躲闪，躲开了一头食尸鬼嗜血的扑咬，锋利的镰刀同时挥出，将半空中的食尸鬼割裂。食尸鬼被撕开的腹部里涌出了大量的血水和内脏。同时，食尸鬼腐烂的尸体已经遍布火光，再次扑向牧师时，整具身躯彻底被火焰吞噬…… 另一个亡灵士兵从牧师身后爬起，挥舞着生锈的大剑，摇摇晃晃的朝科林纳尔劈来。但是，在剑锋即将砍中牧师的时候，一把巨大的斧子劈断了亡灵士兵那只剩下骷髅的手臂。 眨眼间，亡灵士兵失去重心，向前栽去。还没等他再次起身，屠夫博古尔一脚踩在了它的背上。巨大的斧子应声劈下，带着火焰的斧头一斧子劈断了亡灵士兵的脖子。蓝色的亡灵之火顿时消散在血红色的空气中。 “感谢你，朋友。” 科林纳尔转身道谢。博古尔却只是冷眼回了一句—— “我是一个失败的屠夫。从未有人杀死过我。” 随后便跳进尸堆中，再次开始了他的屠杀…… “吸血鬼！亡灵！今天就是你们的末日！” 科林纳尔大吼着，他所有的战斗激情在这一刻得到释放。 见此情景，全体北境士兵来了士气。众人高喊着，一步步将亡灵大军杀进城内。二十四名熊骑士手持战锤，火炬，带领着北境联军，一点点的将亡灵军队杀退。 缺口被打开，越来越多的北境士兵从城外涌了进来。 到处都是被烧焦的尸体，到处都是浓烟滚滚，远处最高的防御塔被三枚炮弹击中，在阵阵轰隆声中倾斜，倒塌。像一个被横腰截断的巨人，从高空坠下。 轰轰回响伴随着漫天的尘土扑面而来。席卷了整座城堡。 “烧光它们！一个不留！” 摩尔牧师们大喊着。黑玫瑰骑士团、北境联军、狮鹫军团就像三把利剑，从三个不同方向冲进城堡。在裂石堡这座并不庞大的城堡内，此刻聚集了超过五万人的大军，再加上那些死而复生的亡灵军队，在这座城堡内厮杀的总人数达成了七万之众。 火光遍地，浓烟遮蔽了天空。 第482章 棋子 “丹尼斯！我找了你半天，原来你在这里。” 漆黑的天台入口传来了帕维尔又惊又喜的叫喊。 丹尼斯回过头去，正好看到一脸醉意的王子。帕维尔脸色红润，显然喝了不少酒。但是意识还清醒。丹尼斯连忙走过去，搀扶住他。只见帕维尔见到丹尼斯那一刻，脸上洋溢着无限幸福的笑容。他伸手拦住丹尼斯的腰，又借着酒劲，亲吻了一口丹尼斯的脸颊。对于帕维尔来说，即便拥有整个基斯里夫，也不如拥有丹尼斯来得快乐。他觉得自己现在是一生中最幸福快乐的时光。 罗伊脸上闪过一丝鄙夷的神情。但是那并未被王子察觉。等到帕维尔发现天台上还站着一个人时，才看清那是之前一直在大厅里的罗伊女士。 “你好啊，王子殿下。” 罗伊微笑到，并优雅的向帕维尔行礼。 “哦……抱歉，我刚刚没看到你在这里。” 帕维尔松开了丹尼斯，酒意被风吹醒了大半。 “没事，王子殿下。”罗伊微笑着，“这里夜色很黑，您看不到我是正常的。” 他们说话的时候，丹尼斯故意蹭在帕维尔怀里。表现出一副很恩爱的样子。聪明的罗伊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活了几百年，这些阴谋、人心早已看透。 这一切是如此正常，令她稍感意外的是，只有十六岁的丹尼斯竟然拥有三十岁人类的智商和情商。她的一切举动都是如此恰到好处，王子不在时，她冷静，谈吐犀利。王子在的时候，又适时的表现出一副娇弱可怜的样子。彻底俘虏了帕维尔的心。而当众人都在场时，她又沉默不语，一副乖巧的样子。因为，她还不是王后，和王子的身份地位还相差甚远。保持沉默和谦卑是最好的。 罗伊只是在心里觉得这个女孩不简单。 …… 福格斯豪宅大厅。 蜂蜜蛋糕、水煮鹌鹑蛋、红烧鹿肉、烤乳猪……宴会上，美食飘香、杯觥交错。 宾客们一边享用着美酒，一边让仆人给自己取食。其中那盘清蒸慕洛斯鱼更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这种拥有流线型身躯的鱼生活在淡水与海水的交汇处，每年只有半个月的产卵期。由于栖息地特殊，产卵期又十分短。所以，这种鱼数量也十分稀少。又由于其肉质十分鲜美，遭到大规模捕捞，如今整个基斯里夫这种鱼已经所剩无几。能够在酒桌上看到这盘餐，可以说是一种奢侈。餐桌上的慕洛斯鱼全身呈现五彩斑斓的颜色，十分美丽，这不是它原本的颜色，而是死亡时才会出现的色彩。看上去有剧毒，然而，经过多道工序加工后已经可以放心食用， 多利从仆人端来的餐盘里插起一块鱼肉，放在嘴里细细品尝着。 “福格斯，说实话，你相信这位不务正业的王子吗？” 趁着晚宴的时间，贵族们在底下窃窃私语着。满桌的美食只是掩饰，谁都知道，这不是一场普通的晚宴。 “不务正业？怎么说？” 老贵族放下手中的酒杯，用似笑非笑的眼神望着身边的老友。 “哼，老伙计，我们之间就没必要掖着兜着了，整个基斯里夫，谁都知道，帕维尔是怎么一个人。在这次事件之前，他甚至没有一次正式出现在公众面前，也没干成一件什么像样的事出来。” 多利一边说着，一边噘着口中的美食。仿佛要将慕洛斯鱼肉的汁吸干一般。 “他之前的确没干出什么大事，但是这次不同，这次，支持他的，不单单是我们这些人。还有许许多多的士兵，和大臣，包括罗伊。你知道她的家族力量……”福格斯眯着眼睛说到，“还有，正是因为帕维尔之前什么事都没干成，所以，他才是最安全的。因为谁也不会想到一个废物，会干出推翻自己母亲的事情出来。我猜，就算卡特琳娜自己，都未曾想过。” “他只不过是被推上时代舞台的那个人。这背后有无数的推手，没有他帕维尔，也会有其他人被推上去。” 福格斯补充到。作为最早支持帕维尔的人，他十分清楚眼前的局势。**博弈，就像一场赌博，赌对了人，收益比任何投资都来得大。但是押错了人，连小命都不保。 “之前反对卡特琳娜的人不是没有，但是他们都失败了。” 多利嘀咕着。 “此一时彼一时。” 福格斯依旧眯起眼睛微笑到。 “现在的情形和当初不同了。厄仑格拉德叛乱时，看似这个国家动荡不已，其实基斯里夫城内稳如磐石。皇宫中更是一边倒的讨伐叛变的厄仑格拉德叛军。一个厄仑格拉德再富有，也不可能和整个基斯里夫为敌。后来，大公爵科恩叛乱，围攻班达加皇宫。那家伙就是一头牛，时机不成熟，实力也不够，却硬要往死里钻。就算他当初攻下冰雪冬宫，卡特琳娜的大军一到，科恩还是要交出基斯里夫城。这两场都是小打小闹。” 福格斯说着—— “直到罗德在北方起义。这就不是一般的叛乱了。整个北方连成一片，加上基斯里夫这边刚刚受到绿皮肆虐。冰雪女王实力大减。不得不说罗德选的时机真好。没有比这个时候更好的时机了。对手正处于最虚弱的状态，连连的战争与灾难让人民心里的积怨到了极点，罗德这时候起兵，正好一呼百应，那些无处释放的怒火在这一刻全部爆发，我听说加入北方军的平民要排队……” “没有什么时候比这个时间点更加适合起兵。它就像一把火，一点即燃，你看，仅仅半年时间，罗德横扫了北方所有抵抗势力，包括厄仑格拉德。形势一片大好，连帝国都想来分一杯羹。这把火是两百年来烧得最猛烈的一把火，相信我，它还没燃完。等他烧到基斯里夫，将又是一场血雨腥风。在这样的情形下，卡特琳娜再厉害，也无法同时应付那么多危机。” “那我们到底是支持罗德还是支持帕维尔？” 多利眉头锁紧，问到。福格斯则只是笑了笑。 “支持帕维尔就是在支持罗德。” 福格斯笑着回答。他故意不说破，然而，稍微聪明点的人，早已深知其中含义。帕维尔只是一个跳板，所有人都想借助他达到自己的目的，他从头到尾，都不过是这场权力游戏里的一枚棋子而已…… 第483章 裂石堡战役 恶魔般的尖叫声回荡在裂石堡上空，丑陋的亡灵巨兽在城中肆虐狂奔，抓起弱小的人类将他们撕碎。维吉尔面前，一名黑锤堡战士被狂暴的嗜血天鬼抓起来，抛向空中，再次抓住那个战士时，巨兽手臂的肌肉紧绷，用力撕扯，只见那完整的躯体在空中被撕成了两截！血水和内脏自半空中洒落。 恐怖的画面惊呆了众人，勇敢的骑士则冲了上去，穿着一身血污的战甲，维吉尔躲过嗜血天鬼兽的重击，冲到了它的脚下，锋利的长剑割开了它的小腿。污黑的血水顿时从苍白的皮肤内喷出。 巨兽嘶吼着拍击着地上那个小人，但是维吉尔凭借着多年来的战斗经验，在天鬼兽的骨刺刺来之前提前躲闪，翻滚到一旁。同时，弩箭手正拿着十字弓，朝这头嗜血的亡灵怪物射击。箭矢嗖嗖嗖的射进了嗜血天鬼的胸膛。 那原本是心脏的位置。但是，狂暴的巨兽却硬生生夹断箭杆，朝几个射击它的人类弩手扑去。来不及逃跑，几名北境士兵被撕扯成了碎片，断裂的手臂和大腿腾空飞出，落在不远处的街道上。一转头，嗜血天鬼将目光锁定在那个唯一一个可以接近它，并伤害他的人类骑士身上。 维吉尔只觉得心头一紧，他握紧长剑，做好了誓死一搏的准备。地面颤抖着，嗜血天鬼连跑带跳的扑向了这个弱小的人类，只要一口，它就可以将这个人类骑士的脑袋咬下来。 维吉尔怒吼着出击，他的头顶出现了一道阴影，那是亡灵巨兽庞大的身躯投下的阴影，然而，就在此时，一枚燃烧的石弹从天而降，火光映射出骑士黝黑的脸颊（被血水染黑），嗜血天鬼兽只觉得哪里不对，刚转身，便见到一枚被火焰包裹的石弹正中落下，速度之快，让嗜血天鬼没有了挣脱逃跑的可能。它本能的举起手臂，张开膜翅抵挡，然而，高速坠落的石弹却一下轰垮了它，将它砸在地面上，粉身碎骨。 火焰在亡灵巨兽身上肆虐燃烧，它挣扎着起身，却失败了。那石弹击碎了它的骨头，火焰遍布全身。巨兽挣扎惨叫之时，维吉尔握着长剑缓缓走来，骑士信念和精神战胜了天生的恐惧，站在嗜血天鬼面前，维吉尔一剑刺进了它的脑门，黑色的血水喷涌着将骑士的脸颊和盔甲染得更加污黑。 城堡的另一头，黑玫瑰骑士团和北境联军的战士们正在各自首领的带领下朝亡灵军队的中心挺进。主城的高塔，是吸血鬼盘踞的地方，而现在，统领这支亡灵部队的吸血鬼已经现身，亲自在前线厮杀。就像一道阴影，飞过人群，吸血鬼强大的力量掀飞了十几个人类步兵，锋利的爪子撕开它们的喉咙。它是力量与敏捷的结合！当人类射手反应过来时，吸血鬼领主已经飞远，箭矢在空中滑翔而过，却只是射向无尽的天空。 浓烟之下，阳光被遮蔽。火焰带来的温度使得战场宛如地狱。即便在冬季，士兵们依旧汗流浃背。 依靠着人类优势，联军不断挺进，箭雨袭来，吸血鬼领主灵巧的躲避，但还是身中数箭，羽箭钉在吸血鬼苍白的身躯上，随着它的呼吸上下起伏。 “你们这群爬虫，低等生物！你们没有资格与我对抗！” 低沉的吼声从高塔顶楼传来，宛如魔鬼的叫喊，凄厉而幽深。城堡下的人类士兵们只觉得内心深处传来一股深深的恐惧，很快，这种恐惧便转变为实体的伤害，在血之魔法的作用下，前排士兵感到浑身血液正在沸腾，他们的脸上，手上的血管暴跳，滚烫在血液在体内流淌，魔法的力量让鲜血不断奔涌，他们惨叫着，直到温热的血水从眼睛、嘴里、鼻孔和耳朵内涌出，还有的，甚至直接被血水撑破了肚皮，异样的血液从体内爆裂喷出，血流成河。 恐怖的画面让后排的士兵们畏惧不前，甚至产生了临阵脱逃的念想，因为谁也不知道下一刻被血魔法杀死的人是不是就是自己。显然，那种痛苦比起刀剑带来的创伤还要痛苦百倍。 关键时刻，达弗特和科林纳尔站了出来，带领着摩尔黑卫组成了临时的攻城队，他们抬起攻城锤，愤怒的撞击着城堡高塔的大门。远处的夜鸦人则用他们手中的弓箭掩护战士攻城。 …… 当罗德进城的时候，城里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无数的亡灵残尸遍布脚下，远处，燃烧的高塔宛如火巨人，释放着自己最后的光和热。空气中浮荡着腐肉被烧焦的气味，那是死亡的气息。不过对于摩尔信徒们来说，那确实胜利的味道。他们又铲除了一些亡灵，让死者得以安息。 基斯里夫地处大陆北方，气候寒冷，日照稀少，死亡之风浓度甚高。这样的环境下，死人尸体会不自觉的重新站起来，在这个国家的荒野，经常看到游荡的亡灵，那些尸体还保持着生前的模样和习惯……对民众来说，是极其恐怖的事。这时候，最需要的就是摩尔教这样的组织，可惜的是，在罗德支持摩尔教之前，这个教派在基斯里夫并不受见待，加上官方的舆论宣传，使得民众对摩尔教也有着深深的偏见。他们认为那些将自己蒙在黑衣下的摩尔信徒才是真正的死亡使者。民众错误的将引渡灵魂和带来死亡混为一谈。 走过满是尸体的街道，罗德踩碎了一只头盖骨。那是一个骷髅士兵的脑袋，当没有死灵法师时，它就是一堆毫无威胁的白骨。 “胜利的代价……” 骑士维吉尔正准备向罗德汇报情况，却被罗德抢先一步打断了。众人顺着北境之王所指的方向望去。那里，裂石堡的主堡被砸毁了半边，剩下的半边，火焰和浓烟正从里面不断冒出。为了净化亡灵，军队采用了火攻，后来冲进来的士兵都带着火把，于是，这座城堡在一天之内就彻底被焚毁了。 众人明白罗德的意思，裂石堡不在了。难民早已逃往附件其他城堡和村庄避难。代价，代价就是又一座北方城堡毁于战乱。细数起来，当初北境十座城堡，如今只剩下七座。铁环堡毁于不学无术的年轻领主迪恩手里，裂石堡在今天毁于一旦。而曾经最强大的守望堡，其实早在铁皮入侵的那场战役中便不复存在了。如今的守望堡，犹如一座空城，只有少得可怜的平民还在破败的城内维持着生计。 罗德只是感慨，混沌入侵尚未来临，抵御它的第一道防线却已经崩溃了三成。内战……永远是人类的内伤。 第484章 兵源 北境联军胜利的消息不断传来，冰雪女王卡特琳娜终于坐不住了。她焦躁的在冰雪大厅中来回踱步。从一个小小的边境领主变成北境统帅，而后甚至联合帝国的势力，威胁到了基斯里夫政权。这是卡特琳娜从未想过的，罗德，我早该在八年前把你捏死在黑锤堡。卡特琳娜对自己说到。这是事实，那时候的罗德，不过是边境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领主，女王捏死他犹如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然而，错过了时机，再回头看，一切都晚了。 如今卡特琳娜能做的，只有尽可能的聚集力量，将北方这股势力反推回去。是的，现在，不再是镇压了。经过几场战役，北境的力量如今已经可以和南方势均力敌，甚至超过南方。毕竟，狮鹫军团是基斯里夫中仅次于射击军的强大军团。而现在，它已然站在了北方那一边。 卡特琳娜决定亲自出城走一趟。但是目的不是正面迎击这支来自北方的大军，而是南下，聚集起一支比北境更加庞大的军团。那些南方领主们拖拖拉拉的敷衍之词卡特琳娜已经看够了。现在，她将强行要求各地出兵，不配合的话，只有等着暴雪将它们的领地掩埋。 走出冰雪冬宫的那一刻，卡特琳娜感到心力交瘁。这个国家，她曾经那么努力的去维护它，那么努力的去治理它。然而，一次次的叛乱，却将基斯里夫往崩溃的边缘推。一次次的镇压，将这个原本就根基不稳的王国搞得更加支离破碎。 他们终将明白，统治一个国家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卡特琳娜对自己说到，同时，也是对她的对手说。 …… “父亲，父亲，女王，冰雪女王来了！” 孤风城，这座屹立于南境最大的城堡，此刻迎来了冰雪女王第一次的亲临。已经四十岁的继承人米尔达慌慌张张的跑进老领主梅得里的房间，汇报此事。当然，作为孤风城的领主，梅得里早已得知此事。他已经统治了这座城堡近六十年的时间。当他还是一个年轻人时，他暗杀了自己的哥哥，并从自己哥哥那里得到了这座城堡的统治权。如今，年过六十的他，依旧掌握着这座城堡的命脉。只是，儿子米尔达完全没有了他当年的风范。他就像一个被呵护在笼中的宠物，遇到事情只懂得找主人。 望着慌慌张张跑进来的儿子，梅得里感到后悔。他应该让自己这个孩子多出去历练的，而不是一味的保护在自己怀里。基斯里夫的形势万变，如今的基斯里夫和当年的基斯里夫已然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局势。 曾经已经战火永远不会蔓延到南方，现在看来，万事没有绝对。 “告诉我，孩子，你感到慌张吗？” 梅得里用那双饱经沧桑的眼睛盯着自己的孩子。像是质问，像是审讯。 “慌张？”米尔达显然被父亲的话问住了，他神情紧张，结结巴巴的回答，“不，我没有。我没有慌张。” 下意识的，手却拽紧了衣角。 “你撒谎！”梅得里用低沉而沙哑的声音训斥到，“从小到大，你的每句话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你感到恐惧，因为那个女人让你心神不宁，你觉得自己欺骗了她，她来兴师问罪来了，所以你感到恐惧。你听说过冰雪女王无数种杀人的办法，所以，你害怕死亡。” 老领主的话像一根刺插在米尔达心头。他一字一句都是对的，仿佛自己在他面前毫无隐私，就像透明的一般。 “我……” “没有什么值得害怕的，米尔达！你必须成长起来。我已经老了，无法永远站在你身后。” 年迈的老领主梅得里低声说到。他的声音饱含痛苦，但是米尔达并没有听出来。他只是站在那里，脑海中只有对寒冰对女王的恐惧。 “那个老妖怪要来了，但是你依旧不能交出兵权。” 梅得里说着，从兽皮大椅上站了起来。他的目光就像苍鹰，凝视着面前这个畏畏缩缩懦弱的孩子。 “但是……但是冰雪女王……” “她现在是女王，过几个月就未必是了！” 老领主打断了自己儿子的话。他咄咄逼人的站在米尔达面前。目光中充斥着前所未有的威严。 “那……” “我来应付她。你只需要坐在孤风堡的领主宝座上，静静等待即可。这场风暴即将过去，它来的快，去的也快。” 老领主梅得里意味深长的说到，尽管他的儿子并不是很懂这番话的含义。 壁炉里的火光映照出梅得里那张苍老的脸，他重新坐回兽皮大椅上，眉头锁紧。 “我会带着青年兵跟女王北上。至于你。” 老领主说着，将目光重新汇聚在自己的儿子米尔达身上。 “至于你，你要将城堡守军牢牢控制在自己手里。将来，那是你生存下去的必要筹码。无论是卡特琳娜还是罗德取得了战争的胜利，这支军队都将你是保留爵位的重要力量。明白吗？” 梅得里语重心长的说着。 “父亲，您？” 米尔达听出了其中的悲凉含义。 “是的，你猜的没错，只有我亲自跟女王回去，她才会罢休。”梅得里笑到，“哈哈，我这把老骨头，还能骑马，还能拔剑，算是半个骑士。至少，士兵们愿意听我的。” “父亲，不！不能这样！” 米尔达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即便父亲质问他，责骂他。但是，没有父亲，他感到心里没底。从小到大，他都在父亲的管教下和呵护下成长。遇到难题，最后解决不了的，都找父亲。而现在，父亲竟要诀别而去。虽然北方战争不一定会要了父亲的命，但是他毕竟那么老了。六十多岁，满头白发，连骑马都有些骑不稳，战争劳累奔波，战场上又凶险万分，米尔达听说许多士兵都死在了北方。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父亲去牺牲。 “这是唯一的办法！” 但是梅得里心意已决。 “你总该成长！这是必然的过程，只怪我，让这个过程拖延了。” 老领主自责着。正在此时，城楼上方，也响起了欢迎女王进城的号角。 第485章 事变 许多年前，当帕维尔还是一个小孩时，一位英勇的骑士来到基斯里夫城待了三个月。帕维尔记得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夏天，在基斯里夫城里举办一场声势浩大的比武大赛。为期两个月。 两个月里，无数的骑士参与了比武大赛。比赛项目包括骑术、箭术、骑马对决、体能比赛等等。帕维尔至今记得那名骑士的名字和样子，他叫塞拉缇斯，来自南方小城——艾尔镇。他骑着一匹俊俏的白马，手持银枪重盾，精良的盔甲被擦拭得一尘不染，几乎可以反射阳光。 一次次，塞拉缇斯用他那高超的技艺击败了对手，征服了无数观众，也征服了无数少女们的心。每当比赛结束后，总有女孩围在他周围，好似迷恋花香的蝴蝶，久久不能散去。塞拉缇斯长着一张英俊的脸蛋，一头金黄色的长发披在身后，他风度翩翩，嘴角永远挂着自信的微笑。那年，仅有八岁的帕维尔对场上的骑士羡慕不已，暗自发誓，自己长大后要成长像塞拉缇斯那样的骑士。 然而，最后一场比赛，所向披靡的塞拉缇斯却意外败给了女王手下的首席骑士弗拉德。那场对决至今令人印象深刻。塞拉缇斯勇猛无畏，只要打赢这场比赛，他将获得两千金王冠的奖金。然而，对手弗拉德却展现出令人惊讶的力量和速度。 塞拉缇斯技巧娴熟，无奈，在绝对的力量和速度面前，技巧也是无力回天。最终，塞拉缇斯被黑马弗拉德一枪刺倒在地。白银骑士的落败令人唏嘘。只是，落地的一瞬间，英勇的骑士似乎想明白了什么。那杆长枪没有要了他的命，却打醒了他。在人群的注视中，塞拉缇斯拒绝领奖，他放弃了比武大赛第二名的身份，毅然而然的走出赛场。 本以为事情就这样完了。然而，第二天，白银骑士便出现在了班达加皇宫中。帕维尔记得那时候塞拉缇斯的脸色，他依旧英俊无比，风度翩翩，然而，那张英俊的脸庞上却流露着无尽的憎恨。他鄙视女王，鄙视卡特琳娜。最终遭到割喉。 直到现在，帕维尔才明白当初卡特琳娜为什么要这样对待白银骑士，因为他看出了冰雪女王不是人类，她手下的那名骑士也不是人类，他们是吸血鬼。正因为那无法掩饰的憎恨目光，要了塞拉缇斯的命。这些年来，大体上知道太多事情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帕维尔知道，自己不是反抗冰雪女王的第一人，但是，却是最接近成功果实的那个人。他身边有着许许多多的人在帮他。至于城外那个北境联军的统帅罗德，他并没有王位的继承权，并且，听说他也已经公开表示，自己将不会霸占基斯里夫的王位。帕维尔知道，一旦自己的计划成功，并且自己可以活到最后，那么，沙皇的位置将非他莫属。 虽然这个过程漫长、曲折而痛苦。但是他必须坚持，这是他最接近成功的一次，决不能放弃。 …… “队长，艾琳女士找你。” 寒末的早晨，惨白的阳光洒落在校场上，女王身边的侍女穿着轻薄的衣物来到克雷姆守卫军的营地，叫唤禁军队长奥卡。 侍女依旧年轻貌美，奥卡简单回应着，给士兵们下达继续训练的任务，随后便跟着侍女一起离开了军营。先前无数次这样的叫唤，作为禁军队长的奥卡已经习惯了。 他只是跟在侍女身后，默不吭声。从克雷姆守军的军营到冰雪冬宫的距离并不算远。几分钟后，孤身一人的克雷姆守卫队长便来到了冬宫大殿。大魔法师艾琳坐在她常坐的位置上，脸上平静如水，毫无表情。即便冰雪女王临走时将管理基斯里夫的重任交到了她的手中，但是那属于女王的宝座却从未有人敢坐上去。冰冷的大殿中，空着的王座如此显眼。 “队长，你来了。” 看到奥卡进来，艾琳冷冷的转头问候到。她的目光清冷，一向如此。 只是，奥卡却隐约感觉到那冰冷目光中夹杂着些许的黑暗情绪。无数次和冰雪女王还有霜寒女巫打交道，他知道这些人毫无感情可言，但是那些目光中所流露出来的细微情绪还是可以被奥卡敏锐的捕捉。 正当奥卡在揣测这种情绪的来源时，身后的寒冰大门却轰然关上。石门合拢的巨响传来，之后便是死亡一般的沉寂。 “大魔导师，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尽管知道大事不好，但是身为克雷姆守卫队长的奥卡，依旧保持着镇定自若。在卡特琳娜身边这么多年，什么事没有见过。那些在大殿之上被公然处死的案例也不是没有。奥卡知道，这次，艾琳绝对是有备而来。而自己，甚至没有携带武器。 “当然。” 艾琳从座位上起身，目光中带着严厉与鄙视。 “你可以告诉我，帕维尔王子和女巫丹尼斯私会，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艾琳依旧面无表情，但是那质问的言语却如一记寒冰的骨刺，钉在禁卫队长奥卡的心头。他知道，自己的秘密行动被识破了，或许是被某个手下出卖，或许是被某个角落里的秘密警察发现。奥卡现在并不知道，只知道艾琳找自己来说这番话，绝对是做了充足的准备。或许，一些重要的情报和证据已经被她掌握在手里。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女巫阁下。” 奥卡不卑不亢的回到，同时，目光在四周游走，试图抓住一切对自己有利的东西，一把适合的武器，或者一个可以抵挡冰魔法的地方。他知道，艾琳敢问自己这番话，绝对是做好了要杀自己的准备。在凶险的冰雪冬宫待了这么多年，奥卡就像一只警觉的猫，嗅出了空气中那暗含着的杀气。 “不要绕圈子了，你的人已经都告诉我了，你不必辩解，跪下来求饶，看在昔日同僚的面子上，我或许会向女王陛下求情，让你死得痛快。” 艾琳冷冰冰的声音回荡在冬宫大殿中，随着一阵怒吼声传来，禁卫队长奥卡撞倒了身边的卫兵，抽出那结霜的长剑，怒吼着朝大魔法师劈去。 第486章 潜伏 这是一阵雄狮般的怒吼，打破了冰雪冬宫的寂寥和寒冷，克雷姆禁军队长奥卡以惊人的速度和爆发力，手握长剑，劈向了台阶上的大魔导师艾琳。 然而，高阶女巫艾琳还是技高一筹，她微微侧身，躲开进攻，同时，瞬发的冰霜法术将克雷姆队长的手臂迅速冻结。下一秒，奥卡的动作明显迟缓了许多，他吃力的挥动手臂，试图将长剑刺进霜寒女巫的体内，但是他用尽全力的进攻在女巫艾琳看来却是笨拙而迟缓的。 大魔导师轻念咒语，手中凭空生出一把冰霜长矛。它轻而易举的挡开守卫队长的刺杀。那把锋利的护卫长剑被打了回去。 正当奥卡嘶吼着准备发起下一次进攻时，冰霜却捆住了他的双脚。仿佛一双寒冰之手从地面升起，牢牢缠住了奥卡的双脚。他动弹不得，全身的皮肤和血液迅速被冻结，这使得他的动作更加迟缓。 这原本就不是一场公平的对决。身为冰雪女王身边最强大的霜寒女巫，艾琳甚至是可以独立召唤暴风雪的强大巫师，而奥卡，再强力，不过也就是一个凡人。血肉之躯注定不是魔法之力的对手。他怒吼着，挣扎着，那原本可以一拳打死一头野猪的禁卫队长，此刻却被冻结在原地，动弹不得。 “背叛女王，不会有好下场！” 艾琳轻蔑的低声说到。她握紧那把冰霜长矛，面无表情的将长矛捅进了克雷姆队长的胸口。 …… 新月如钩，夜色凉如水。 站在阳台上，罗伊的身影没入黑暗中。她明亮的眼眸闪过一丝血红。奥卡死亡的消息是在傍晚传来的。作为莱弥娅家族在卡特琳娜身边安插的最重要的人手，奥卡的死亡对于家族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损失。罗伊不禁黯然失神，不是因为她对这个禁军队长有什么特殊的感情，而是为家族利益受损而伤神。她们培养安插一个克雷姆守卫的队长需要多长时间，而现在，却被女王身边的霜寒女巫拔掉了。也就意味着，艾琳注意到的很可能不止奥卡一个人。她们今后行事，必须更加小心谨慎了。 “主人？” 房间内，侍女内薇娅从阴影中慢慢走来。 她手里端着一面洁净如新的铜镜，几乎可以反射月光。 “内薇娅，你这就下去，通知所有会里的姐妹，这段时间避免出现在冰雪冬宫附近。也避免和帕维尔有接触。这个废物王子现在很危险。” “很危险？” “嗯，很危险，不是他这个人危险，而是围绕在他周围的一切人都很危险。艾琳已经开始注意到他了。”罗伊皱着眉头说到，她漂亮的脸蛋闪过一丝忧郁。“总之，你先下去，通知众姐妹们，远离是非之地。机会还会有，我们已经等了十年，不在乎再等几个月。现在的情形是，我们必须隐藏好自己，等风波过去，再看。因为目前我还不知道艾琳会安排哪个人替代奥卡的位置，还有，那些奥卡手下的士兵肯定也逃不过此劫。会有新的人手进驻冬宫，看她怎么安排，我们还有机会。不急这一时。” “是的，主人。” “为了内芙拉塔女王。” “为了内芙拉塔女王！” 两人交换目光，内薇娅迅速退下。屋子再次回到幽静黑暗。 …… 帕维尔得知奥卡被杀的消息已经是两天后的事，当高阶巫师艾琳带着新的皇宫守卫来到王子的房间外，王子顿时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他看着冷若冰霜的女巫艾琳，心里满是憎恨，本以为女王卡特琳娜外出，离开基斯里夫城，这是一个好机会。但是没想到对手竟然来了这么一招。在最关键的时刻将最重要的人拔除。奥卡的离去对于帕维尔来说意味着什么帕维尔自己十分清楚，那意味着自己今后再次失去了人身自由，一个连自由都不再的王子能够做什么事？帕维尔甚至在怀疑两个月还在支持自己的那些贵族，是否会就此倒戈？ “帕维尔王子，近来可好？” 新旧守卫交接的时候，艾琳一脸高傲的走进了囚禁王子的房间。 和冬宫其他房间不同，帕维尔的房间是唯一一个看起来充满暖色调的房间。厅堂放着一张黑檀木圆桌，用象牙和原木制成的椅子整齐的摆在圆桌旁。靠着墙壁的地方是一个高大的酒柜。里面陈列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名贵好酒。窗帘是米黄色的，和阳光的颜色一样。壁炉里的火焰噼啪作响，向整个屋子散发着宝贵的热量。这是霜寒女巫们不喜欢的温度。 “你也看到了，被囚禁的滋味会好？” 帕维尔面带愠色的回到。在外面，他是基斯里夫的王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然而，在皇宫内，谁都知道，王子什么都不是。除了有个名号，他的权力甚至不如冰雪女王身边的女巫。 艾琳的嘴角扬起一丝浅笑，白皙冰冷的脸上是无法掩饰的骄傲。 “被囚禁？王子殿下话可不能乱说。这怎么是囚禁呢？女王陛下希望王子殿下好好反思，好好沉淀自己。” “那我要感谢你咯，百忙中还来关心我。” 帕维尔恼怒到。 艾琳则一脸轻笑，作为冰雪女王的代理人，女王不在时，冰雪冬宫的一切事务皆归她管理。 “你是应该感谢我，及时发现了王子殿下你身边的坏虫，避免王子殿下继续堕落下去。”高阶女巫艾琳笑着说到，“女巫陛下将你保护起来，自然有她的道理，这是为了你好，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你需要甄别哪些是敌人，哪些是真正关心你的人。冰雪女王是您的母亲，她是断然不会伤害你的。” 艾琳微笑着说到。 “她可真是一个好母亲。”帕维尔脸上闪过一丝冷笑。“当然，她还是一个好国王。” “王子殿下有这样的觉悟最好，居心叵测的人太多，你必须好好保护好自己，待在这里就是对你最好的保护。” 艾琳笑着说到。两人的目光交汇之时，却尽是仇视与鄙夷。 第487章 军火商（上） 和煦的阳光下，城堡的校场内兵器击打声，战士的嘶吼声，人群的呼喊声响成一片。在冰雪女王卡特琳娜驻扎的军营内，此刻正上演着一场残酷血腥的比武大赛。获胜者将成为突击队的队长，负责指挥敢死队冲锋陷阵。 灰熊般的咆哮下，虎背熊腰的孤风城战士一锤子将来自基斯里夫的银剑骑士击倒在地，正当他准备发起致命一击时，银剑骑士却灵巧的躲闪开了。他用剑柄狠狠的敲击黑锤战士的头部，坚固的铁头盔被敲得叮当作响。 战士被砸得发蒙，后退几步，差点跌倒在地。趁此机会，银剑骑士猛的起身，反击。长剑鱼贯而出，在阳光下反射出一道刺眼的银光。人群尖叫着，然而，正当长剑即将刺进战士胸口时，战士伸出没有握锤的左手，猛的握住了刺来的长剑。剑刃撕裂手套，鲜血从皮甲护手里渗出。但是，银色长剑却无法再下压半分。 紧接着，令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战士抓住剑刃，用自己的右脚猛的踢开了面前的银剑骑士。骑士被踢倒在地，正准备起身时，头顶却出现一个骇人的黑影。黑锤战士抓住那带血的长剑，大吼着将它刺进了骑士的喉咙。 鲜血就像喷泉般从骑士的断喉处喷出，瞬间染红了战士的双手。同时，也点燃了场上的气氛。那些士兵并没有为骑士的死亡而叹息，反倒为勇士的诞生而欢呼。台上的女王卡特琳娜则同样扬起了一丝浅笑。 “你的名字，勇士？” 女王身边的女巫对着场上的战士大声喊到。 “格林纳，我的名字叫格林纳?黑锤。女王陛下。” 战士气喘吁吁的回答到。他的鲜血止不住的从手掌心渗出，滴落在地上，被阳光晒得干涸。 “我记住你的名字了，勇士-格林纳。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血狼突击队的队长。但愿你在战场上和今天的表现一样勇猛。我期待着你的表现。” 卡特琳娜低声说到。 “好了，现在，开始下一场。” 话音刚落，女王的侍从便匆匆赶来，低头向卡特琳娜汇报着—— “女王陛下，门外有个商人求见。” “不是什么商人都可以见到女王的。” 卡特琳娜身边的女巫玛丽莲低声斥责到。 “我知道，但是这个不同。他自称是提利尔军火商，拥有帝国的火器，还有北境军队所使用的所有武器。” 侍从小声说到。 卡特琳娜的眉头皱了一下，随即轻蔑一笑，“让他进来。”她说到。 几分钟后，衣着华丽的提利尔商人出现在了冰雪女王面前。弗拉尔微笑着低身行礼，面对基斯里夫最危险，最冷酷的冰雪女王，弗拉尔显得一脸轻松。他自在的抖了抖衣服，站在了卡特琳娜身边。 “你来自提利尔？军火商？” 卡特琳娜笑着问到。她的言语不温不火，但是从中却可以听出些许轻蔑的意味。 弗拉尔不是傻子，他自然知道。但是，来到女王的军营，他早已准备齐全。 “是的，女王陛下。”弗拉尔微笑着回答，他扬起右手，自信满满。“这里可真是热闹，女王陛下的大军英姿飒爽，军容非凡。” 卡特琳娜没有理会商人的好听话，这样客套的开场白她听了无数遍，耳朵都快长茧了。不过，从这个南方商人的打扮来看，卡特琳娜倒是对他有了一定的兴趣。和其他富商一样，弗拉尔穿着最名贵的服饰，连仆人的穿戴都十分奢华。而他本人，则并不是披金戴银的庸俗之徒，而是十分讲究服饰的搭配，简单的黑白两色，构成了他的衣着整体。细节和局部才用金银镶嵌，手上戴着祖母绿宝石戒指，虽不是最昂贵的，但是却十分优雅，和个人的气质相搭。 “有话直说，你要和我做交易？” 卡特琳娜厌烦般的打断了弗拉尔的话。她本应该很友好，很有礼仪的接待外国商人。但是战事紧急，北方军已经集结完毕，随时都会南下。她必须抓紧时间，寸土必争。 “是的，女王陛下。” 弗拉尔说着，那抹浅笑始终不离唇间。 “我知道基斯里夫正在打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而我，有您的对手——北境军团的一切武器。这么说吧，罗德军队中最强大的远程武器——连射炮，就是当年我的杰作。是我发明了那东西，并将它转手卖给了罗德。” 弗拉尔故意讲话讲一半，他试图观察女王卡特琳娜的表情。却发现对方始终毫无表情，冰雪女王的脸就像冻住的冰块，连一丝皱眉都没有。也就是说，交易对象毫无情绪上的波动。这原本属于爆炸性的消息在冰雪女王这边，却成为了可有可无的废话…… 弗拉尔有些懊恼，但是女王很快给出了答复。 “你将武器卖给我的敌人，让那个叛徒用你的武器杀死了无数的基斯里夫人。是这样吗？” 卡特琳娜质问到。她的语气冰冷到底，令人不禁汗毛直立。 但是弗拉尔也不是吃素的，这么多年来自立为王的生活，让他早已习惯这种血雨腥风的场面。 “嗯，是这样的。” 他直言到。 卫兵正准备动手，却被他一个手势拦下了—— “但是，我的武器也杀死了无数的北方蛮子。我敢保证，死在连射炮下的诺斯卡入侵者和绿皮比基斯里夫的士兵要多得多。” 弗拉尔笑了一下。 “这个世界上，掌握连射火炮技术的，除了罗德手下那帮矮人，就只有我了。” 他像一位骄傲的将军，在女王面前自夸自擂着。只是不得不说，他说的是事实。 卡特琳娜转过头来，用一双蓝晶色的眼睛盯着他。 “开价吧。你的发明。” 冰雪女王直入主题的问到。 只见弗拉尔直了直身子，站在一旁，伸出右手的两个手指。那坚定的表情好像在说绝不二价。 “两千金？” 女王身边的霜寒女巫质问到。 “不，不，不。少了一位数。” 弗拉尔笑着回到。 第488章 军火商（下） “你这是漫天要价！” 霜寒女巫玛丽莲大声斥责到。 但是弗拉尔的脸色看起来十分平静，或者说他早就猜到会有这样的结局。整个谈判过程都是被提前推演预料好的。对于一个军火商来说，没有什么可以恐吓得了自己。混乱的大陆上，什么样危险的人物他都见过。同时，弗拉尔也知道，军火贸易谈判中有一条潜规则——只要你保持中立，没有人可以威胁伤害到你，相反，他们还会保护你。但是但凡你有一点点的立场倾斜，谁也救不了你。 弗拉尔知道，或许等战争胜利了，基斯里夫的女王还会将这些火炮用于镇压各地暴乱，屠杀平民。但是这也不关他的事。拿钱走人，武器要用到哪，怎么用，都不关他的事。 “我这是物有所值。” 弗拉尔笑到。 “那就说说，价值在哪里。” 卡特琳娜冷笑着。 “是的，尊敬的女王陛下。” 弗拉尔答到，他抖了抖衣袖，整理好自己的衣冠，表情陡然认真了起来。 “女王陛下，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过罗德击败诺斯卡联军的那场战役。当然，我不是在称颂罗德有多么厉害，有多大能耐。而是想说，那场战斗其实有着相当大的代表性。它代表着一个新时代的来临。” 弗拉尔清了清嗓子，继续说到—— “科技的进步将极大的影响战争的模式。那场战役中，罗德手下的军队不到三千人。而诺斯卡的部队有上万人。野蛮人原本拥有极大的胜算。奈何他们遇到了重型火炮。罗德先是用寒冰做围墙，将上万人的诺斯卡大军围了起来，而后调整连射炮，对着阵地一阵狂轰滥炸。女王陛下，您要知道，火炮这种东西最大的作用有时候并不是杀敌，而是给敌人制造恐慌。一支军队，尤其是一支大规模的军队，最怕的就是恐慌情绪。这种情绪会传染。它就像瘟疫一样会在军团中传染散布开来。一传十，十传百，百传万。恐惧让士兵们失去战斗力，像羊群一样惊慌失措的四处乱跑。罗德便是靠这样的方法击败数倍于自己的敌人。” 弗拉尔吞了吞自己的口水。 “许多不知道实情的平民将罗德捧到天上，视他为战神下凡。然而，我可以很确切的告诉你们，罗德在那场战斗里压根没有亲自出场过。他就是站在围墙上面，静静看而已。是火炮击溃了野蛮人。而不是他罗德有多神奇。” “科技带来的力量是可怕的，不容忽视的，它已经改变了战场形态。血肉之躯终究不敌钢铁烈焰。尊贵的女王陛下，对于你们之间的战争我不做评论，我也不参与。我只是在陈述客观事实。我想，您知道的。” 弗拉尔全程保持微笑。不过冰雪女王也未流露出半点欣喜之情。她望着弗拉尔，终于缓缓的说了一句—— “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这些火炮我不需要。” 这平静如水的回答让弗拉尔差点惊掉下巴……他原本以为女王会爽快答应。在这战争如火如荼的时期，谁都想早点拿到武器，击溃对方。但是即便自己说了这么多实战案例，基斯里夫的女王看起来依旧无动于衷。她就像一块冰块，坐在那里，连扭头的动作都很少。 当然，卡特琳娜并不是不知道重型武器对于战争的重要性，眼前这个提利尔军火商所说的话他全都知道，也都认同，但是，商人所提的价格太高，即便是女王，也不能肆意压榨这个国家的人民，更何况，现在能挤出来的钱都挤了，再也没有多余的资金可以支付这些昂贵的费用。不过卡特琳娜同时也知道，眼前这个衣冠楚楚的军火商是冲着自己来的，除了基斯里夫的正规军，他再也不能将武器卖给第二者。 因为北方军早已拥有这种武器，而且技术已经成熟。弗拉尔拉来的连射炮，成本甚至比罗德自己铸造还要贵，毕竟，运输也是需要成本的。所以，卡特琳娜断定眼前这位军火商绝不可能将这种武器再卖给北方军。那么，唯一的售卖对象就是自己了。 购买是必须的，然而，压价就是一门学问了。卡特琳娜知道，远道而来的提利尔商人，他的每次出行都是有成本有费用的。连射炮不比其他货物，储存成本更高，它需要有仓库储存，还需要派人把守。也就是说，只要军火商一天卖不出去他的武器，他的货物成本其实就一天比一天高。毕竟仓库是需要租金的，而雇佣兵每天都需要吃饭，也需要定期发薪水的。 卡特琳娜知道，自己很需要这些武器，但是越是需要，就越是不能表露出来。 果然，话音刚落，弗拉尔便不淡定了。他努力保持着自己的情绪，却还是不经意间流露出了一丝懊恼和怒意。不像高阶霜寒女巫，情绪上几乎冻结，弗拉尔是人，细微的情绪变化被冰雪女王敏锐的捕捉到了。 “好吧，既然您不需要，我想，总有需要它们的人。” 弗拉尔轻描淡写的说到。言语中却带着些许威胁的语气。 还没等他走出赛场，卫兵便将他拦了下来。一瞬间，寒光闪烁。那不是来自于霜寒女巫的魔法，而是一种锋利无比的武器。但却不是弗拉尔本人。只听见弗拉尔咳嗽两声，寒光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时间之快，连守卫都没有察觉。 “女王陛下，你这难道是要强取吗？我弗拉尔可从来不会畏惧这套。杀了我，你也不知道那批货在哪。” 弗拉尔转过头来，用轻蔑的语气调侃到。 “放他走。” 卡特琳娜下令到。 守卫这才让开了路。赛场上，铁剑斩入盔甲的声音传来，又一个落败者受了重伤，被仆从抬着离开了竞技台。空气中飘来了血腥的气味，弗拉尔不禁掩鼻而走，他发现了，这个国家的人都是一些穷佬，脾气又臭又硬，挣不到几块钱还要磨半天嘴皮子。可惜帝国没有如此大规模的战事，否则，真应该去帝国走走，而不是在基斯里夫这块苦穷之地逗留。 第489章 大后方 北境大营。 连战连捷让北方军的物资充裕了起来，以往破旧的帐篷此刻已经换上了新装，外表变得洁白一新，里面陈列着黄金器皿和名贵油画。炭盆的火焰将屋内烘烤得暖和无比，每个领主手里都握着一只镶嵌着珠宝的酒杯。场面宛如皇宫中的聚会和晚宴。但是和皇宫贵族不同，北境各领主都没有骄奢淫逸的习惯，只是现在，将来……没有人敢保证。 圆桌中央摆着一张巨大的基斯里夫地图。罗德只是皱眉，战事发展至今，看似北境联军连战连捷，然而，这都是一些小战役，消灭的，不过是卡特琳娜手下的一些先锋军、杂牌军。真正的主力——基斯里夫正规兵团、射击军，还没被消灭。而且，据可靠消息称，冰雪女王在南方聚集了一支规模巨大的军团。这支军团的规模将是前所未有的。可能是北境联军的两倍到三倍之众。罗德的担心源自于此，而更令他担心的，还有丹尼斯的现状。 北方军每一次胜利，丹尼斯的处境就危险一分。这就像一把双刃剑，无论你如何把握，都无法做到完美。 营帐外传来了一阵轻松愉悦的口哨声，众人转头望去，一个个头只有小孩子身高的侏儒映入眼帘。 “阿尔维斯？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应该在黑锤堡管理城堡……” “啊，我是应该在黑锤堡，本应该在黑锤堡。但是，你每天往后方运送那么多俘虏，我实在管不过来啊。” 阿尔维斯眨了眨眼。罗德顿时知道这小矮子来这里的目的。有些事已经超过了他的权限范围。所以不得不到前线当面商议。 “管不过来，一群俘虏而已。” 伯特纳领主不屑的说到。 “你见过成千上万的俘虏被赶到后方？而且还不能打骂，每天要供吃供喝。噢，这到底谁才是谁的俘虏？” 阿尔维斯立即反讥到，伯特纳纵然不屑于这个小侏儒，却一时哑口无言。 “北境之王太厉害了，太厉害了。源源不断的打胜仗，让我如何安顿这成千上万的外来者？” 阿尔维斯说着，径直走到椅子前，爬了上去，和几位北境领主平起平坐。众人看到罗德并未吱声，便只能默许。谁都知道这个小侏儒和罗德的关系，那可是一对老铁。 “这幅盔甲不错。” 罗德指着阿尔维斯的胸甲，故意岔开话题。 “那是当然。前线可是十分危险的，我得自保为先嘛。” 阿尔维斯眼珠子转了转，给自己倒起了酒水。 “俘虏的事可以让他们成为农夫，北境有大片的土地没人耕种……” 诺斯卡团长塞尔塔的话打破了沉默。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阿尔维斯打断了—— “将土地免费赠与这些士兵耕种吗？那么，原住民们会怎么想？他们来攻打我们，杀死了我们的丈夫和孩子，现在，放下武器却获得免费的土地？何况，这些人里面有的还不是农夫，他们连怎么种地都不知道。鬼知道这些人离开了牢笼会往哪里去，说不定继续返回南方，回到他们的家乡去。来年，成为我们新的敌人？” “那么，发配到长城呢？我们不是正在筹划着重修长城，正好没有人手。” 狄盖尔领主眯着眼睛提议到。 “好主意。但是，这和养一支军队有什么区别？我在大后方主持经济建设，为你们提供战争物资和粮草，数万人的大军，已经将北境拖得疲惫不堪。现在，一支由战俘组成的部队又要北上，重修长城，那么，我是不是又要抽调一部分运输队的人北上运送粮食和物资给这些战俘工人们？要知道，长城那一带的土地早已荒废，总不能让俘虏们吃草吧？” 阿尔维斯挑眉说到。 说完，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葡萄酒，咕噜咕噜喝了下去。若无其事的望着在场众人。 “别这样看着我，你们都是英雄，你们在前线厮杀，为了这个国家，为了这个国家的人民而战。为他们流血牺牲。而我，不会打仗。承蒙北境之王罗德领主的厚爱，我成为了管事的人。抱歉，我只是将一些棘手的事情客观的告诉诸位。” 众人沉默了，唯有罗德听出这其中的韵味。阿尔维斯并不是没有解决的方法，他是来向自己要更多的权力来了。要求处置权这种事不是纸上信件来回就可以解决的，所以，他亲自来了。当面要求。毕竟，北境不是罗德一个人的，众领主只是向他效忠，听从他的领导。但是具体的事宜，还是需要众人同意才能奏效。 “阿尔维斯，我知道你有办法。你是黑锤堡的总管。我不在的时候，你负责帮我管理好城堡大大小小的事务。我知道，这点事情对于你来说，不是问题。” 罗德盯着阿尔维斯。那目光只有他们两人才能领会。 阿尔维斯笑了笑，“但是，这件事事关重大，我还是必须向诸位通报一声。” “告诉我们，你的想法。” 吉格尔领主一脸平静的说到。 “好吧，让我细细说来。” 阿尔维斯说着，小眼珠子扫过人群—— “俘虏的问题尤为严重，因为你们要求保证俘虏的健康和生命，所以，任其腐烂死去肯定是不行的。但是如此多的男人挤在一起每天白吃白喝也不是办法。他们的性别注定他们连妓院都去不成。而各地的平民都在看着，看我们怎么处理这些战俘，对于他们来说，这些来自基斯里夫南方的士兵都是有罪之人，他们加入南方军，不管有没有杀人，在北境人民看来，都是刽子手。所以，按照一般难民的处置办法去处置这些人，肯定是不行的。” “我的想法是，将他们分流开来，一部分发配到各地矿场，接受苦役，为期一年到数年不等，表现好可以提前释放，让他们自己选择，是在北境定居，还是回到家乡。几年的时间，我想这场战争早已结束。另外，一部分当做奴隶，贩卖到海外，减轻每日的粮食消耗。还有一部分发配到厄仑格拉德。那座城市如今算是百废待兴，许多工坊都需要人手，港口码头也需要工人。这些战俘都属于壮丁，是不错的劳动力。” 阿尔维斯说到一半就被罗德打断了。 “第一条建议和第三条建议都不错。但是，第二条建议我不认同。” 罗德直起身子，双手靠在桌前。 “当做奴隶贩卖？如果是这样，今后还有谁愿意丢下武器投降？谁都知道，被当做奴隶卖到海外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有生之年几乎不可能活着回来。奴隶的生活就是失去自由的生活，生活条件之艰苦没两年就会要了人的命。如果是这样，不如在战场上就杀了他们。” “另外，基斯里夫人不贩卖基斯里夫人，南方各地现在已经出现一股热潮，平民们称我们为解放者。若是我们将俘虏当做奴隶卖掉，那么，解放者的名义何来？如果我们将俘虏卖给其他国家的奴隶主，那么，我们和掠夺者有什么区别？” 罗德严肃的说到。 阿尔维斯抿了抿嘴，这一番话让他摸清了罗德的底线。也知道自己接下来工作中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 第490章 皇宫中的王者 “她一直在想着你。” 阿尔维斯挑眉说到。他的神情出乎意料的凝重，好似被阴云所笼罩的天空。 “我知道，我都知道。” 罗德叹了口气。 这件事好比一个心结卡在心头，让人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莱安娜看自己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一切的一切，罗德都看在眼里，却不能做出任何改变。理性与感性交织时，作为北境之王，只能选择前者。 “你知道，为什么还让她这么痛苦？” 阿尔维斯不依不饶的质问到。冷风刮过窗台，一如他们现在的心情，萧条而清冷。 “那我能怎么办？我给她安排了无数的贵族子弟，但是她都不愿意！” “她心里住着你，怎么接受别人？就算接受了，那能真的幸福吗？” “那你要我怎么做？娶她？” 黑暗房间内，罗德与阿尔维斯的对话显得格外刺耳。好在这里没有外人，听不到他们之间的谈话。 “不是娶她，至少，你可以将她视为情人。哪个领主没有一些公开的或者地下的情人？” 阿尔维斯反问到。他浓密的眉毛挤成一团，这原本不属于他管的事，但是每次看到莱安娜那忧郁的神情，阿尔维斯总感到一阵难受。这种感觉就像当年他被初恋情人抛弃时一样，时间长了，他竟感到自己总是那么关心女祭司…… “别的领主可以，但是我不可以。” 罗德叹息着回到。 “为什么？！” “你知道的，何必问？” “你可以说得清楚点，没错，我不是很明白！” 阿尔维斯逼问到。 “好吧，我告诉你，因为我不仅是黑锤堡领主，还是北境之王！这个称谓不是一个简单的称谓，它代表着责任与义务！统领北境，团结北境就是我的责任。若是将莱安娜作为情人，让卡洛琳知道了，她会怎么想？卡洛琳这些年对我做的一切你都知道，没有她，就没有黑锤堡的今天。更何况，她也是北境的一份子，海德堡的领主，经历了那么多磨难，北境好不容易才团结在一起。将莱安娜作为情人看似是我个人的私事，其实却关系到整个北境的未来。” “或许她不会介意……” 阿尔维斯低声念到。 “不，我了解她。别人或许不会介意，卡洛琳绝对会。更何况我和她一直到现在还没孩子。我若和别的女人好上了，她会怎么想？我不能触碰到她那敏感的神经。这已经不单单是我们之间的事了，而是关系到整个北境。眼下战局僵持，不容许一丝出错。” 罗德语重心长的回答到。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理性了，这不像你。” 阿尔维斯自言自语着。 “也可以说是更加畏手畏脚了。” 罗德自嘲到。 “责任……该死的责任。” 阿尔维斯咒骂着，事实上，罗德所说他也都知道。但是莱安娜那绝望痛苦的眼神总是在他眼前浮现。好久，好久，他都没这样关心过一个人了。 …… 基斯里夫城，班达加皇宫。 雨水从黑铁般的天空落下，敲响了屋顶，预示着夏季的来临。在北国基斯里夫，只有夏天才没有降雪。当坚冰融化的时候，便是这个国家的农夫们耕耘的时候。 丹尼斯站在窗台，看着屋外万物复苏，心情却无比平静。南北战争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无论是冰雪女王卡特琳娜，还是自己的父亲罗德，都将所有的部队聚集到了一起，决战一触即发。丹尼斯没有心思去感受这短暂的夏季，生命的复苏也终有凋零的一天。 在她身后，那个身材苗条，皮肤白皙的女人已经站了很久。确切的说，那不是一个人类女性，而是一个吸血鬼。罗伊高贵的站在那里，陪着丹尼斯站了很久。霜寒女巫艾琳将关押丹尼斯的人手换了一遍，然而，她做梦也没想到，即便是新安排一批人，这些人中也有奸细。莱妮亚家族的吸血鬼为了扳倒卡特琳娜这个叛徒，在基斯里夫内部已经潜伏了十余年。擅长交际与政治的莱妮亚家族连帝国内部都可以打入，对于一个偏远北国基斯里夫，更是不在话下。 魔法学院在皇宫旁边，这条路丹尼斯并不算太熟，虽然她在基斯里夫城里待了近七年的时光，但是那都是在魔法学院中度过，皇宫并不属于她，确切的说，是不属于像她这样没有背景的霜寒女巫。 初夏的魔法学院寂静无声，巫师、巫师学徒们都被召集了起来。她们秘密聚集在地下室，等着丹尼斯的到来。这里面，有她曾经的同学、朋友，学姐学妹，甚至，还有曾经教她魔法和规矩的老师……而现在，她们全部成为了她的追随者。当冰雪女王是吸血鬼的消息不胫而走时，反抗的声音便在魔法学院深处悄然响起。而大魔导师艾琳被抽调走，更是让这股力量得以无形中发展壮大。 丹尼斯一脸严肃的走到人群中间，她身边没有守卫，却没有人敢侵犯她。曾经被欺负，被人嘲笑的小小鸟，如今已然成为巫师领袖般的存在。 罗伊在不远处看着她，看着这个小女孩在人群中焕发出来的魅力和活力。她就像天生的领导者，潜伏，潜伏，再潜伏。而后在最适当的时刻爆发开来，站在了人群的中央，成为了时代的弄潮儿。这对父女真是绝配。罗伊在心里感慨着。不过，这也为家族未来掌控基斯里夫大权增加了难度。只是，要扳倒卡特琳娜，这个女孩是至关重要的一个环节。她在魔法学院中的地位，她在多情王子帕维尔心目中的地位，这些都使得丹尼斯成为这场变革中最重要的人物之一。 “姐妹们，所有来自魔法学院的同学们，你们的勇气使我倍受鼓舞。” 台上，丹尼斯大声念到。她像天生的演说家，瞬间聚集了全体的焦点。台下，作为死党的霜寒女巫维拉内尔一脸认真的看着自己这位好友，反抗冰雪女王，她下定了决心。也就是说，如若失败，她的父亲将牵连其中，但是，为了丹尼斯，她还是这样做了…… 第491章 冰冷之路 “我们是女巫，我们也是女孩，我们有自己的理想和憧憬，同时，我们也应该有自己的爱人，自己的爱情，自己的生活。而不是以学习魔法为由被囚禁在这里，成为吸血鬼女王的傀儡！” 寂静的地下室内，丹尼斯犹如一位天生的演说家，站在人群中间，愤愤而谈。这是压抑了七年的情绪，这是压抑了七年的愤怒，同时，也是所有人不敢捅破的一层纸。她们为何在此学习，她们为何一进来就失去了自由，所有人心里或多或少都明白。然而，没有人敢说，没有人敢提。魔法学院压抑的气氛几乎让人窒息。而这一刻，天才女巫丹尼斯将这血淋淋的事实说出来了，好似一块从未搬动的大石头被心头搬开，人群的目光中充满着期待，还有战斗的热情。这是百年来魔法学院内未曾出现过的。 “这牢笼，这枷锁，这囚房已经困住我们太久，太久。没错，一切都是谎言。我们从进来这里那一刻，就已经生活在了谎言之中。多少学姐们，不是成为贵族的情妇，就是成为吸血鬼女王身边的傀儡，我们的命运早已握在那个血腥的卡特琳娜手中，毫无选择的自由。” “但是，现在，希望来了。” 丹尼斯顿了顿，在她这样的年龄，本不该说出这样的话。然而，现实让她超乎常人的成长。长期积压在内心的愤恨又助长了这种成熟的加速。所有的人，所有的事，她都看在眼里。藏在心里。装傻，不过是为了活更久。终于，现在，她可以撕下伪装，真正做一回自己。 虽然她不知道这群巫师中是否会有叛徒，等到聚会结束后便向艾琳举报。又或者她们中间早已被安排了间隙。但是，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冰雪女王在外征兵，基斯里夫就像空城一般，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候了。这是机会，或许只有一次。畏手畏脚，想太多，顾虑太多，有时只会让机会毫不留情的溜走。她珍惜这样的机会，而且现在火候已到。支持帕维尔的人已经超过了支持女王的人。 “北境大军已经南下，血腥女王外出。这一切，都为我们制造了千载难逢的机会。” 丹尼斯稚嫩的喉咙嘶声力竭的呐喊着。 众人的目光中闪烁着期待，闪烁着兴奋，和那逝去已久的信任。是的，她们信任丹尼斯，罗伊看得出来，这群女巫信任丹尼斯。丹尼斯在基斯里夫城内或许没有太多的地位，认识她的人不多，贵族更不买账。但是，在魔法学院，她却是人人皆知。她是魔法学院的明星，她救过许多巫师的性命。在当年科恩公爵叛乱时，是丹尼斯，挡住了失去控制的亡灵，救下了上百个女巫。女巫们对她的信任源自于多年来点点滴滴的积累。 “姐妹们，是时候冲破这腐朽、长满蛆虫的牢笼了！拿起我们的武器，像战士一样战斗！我们不是傀儡，我们不是某人的工具，我们是拥有独立人格的巫师，他们可以困住我们的躯体，却无法困住我们的灵魂！拿起武器，拥护帕维尔王子反抗血腥的女王。拿起我们的武器和自尊，跟着我，冲破这满是恶臭的牢笼！” 七年来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不单单是丹尼斯，所有在场的巫师们，都热血澎湃，愤怒不已。压抑到极点时，她们比男儿更加热血。压抑到极点，她们比男儿更加凶狠。 …… 世界一片灰暗，马蹄踩过浅浅的溪流，踏上了南下之路。松木和苔藓的味道夹杂着丝丝寒意扑面而来，罗德不禁裹紧了自己的斗篷。那不是身体上的寒冷，而是情绪上的寒冷。 说不清是为什么，自己和卡洛琳的距离总感觉在渐渐拉开，霜寒女巫会因为研习冰魔法而变得越来越冰冷，最后连感情都可能冻结。虽然知道这点，但是罗德还是不希望这样。 只是，卡洛琳似乎渐渐在朝这种趋势演变。她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更多的时候，她只是坐在一旁静静的听。非重要场合，绝不多言。这不由得让罗德感到阵阵失落。遥想当年，她还像一个小女孩，天真无邪，对什么事都充满好奇，哪怕冒着杀头的危险也要外出玩耍，偷渡到帝国，北上进入矮人要塞，甚至偷偷泡黑锤堡的地下温泉。一切的一切，如今看来却都变成了回忆。怎么也想不到，这样活泼的一个女孩子，最后会变成这样。她像一个领袖，不，她就是一个领袖。她是海德堡的领主，而现在，她更像一个政客。尽心尽责的履行着自己的责任，对感情生活却越来越淡。 冷风吹来，卡洛琳轻轻的吟唱声在空中飘荡着，那似乎是回忆，又似乎是挽歌。为一个女人的成熟而悲哀。有一瞬间，罗德又想起了丹尼斯。真希望自己的女儿不要走上这条老路，随着法力的提升，霜寒女巫的情感会变得越来越淡，最终，她们将自己的情感冰封起来，有生之年不再解冻。得到力量的同时总会失去一些宝贵的东西。 那么，上天赐予自己力量，又要自己失去什么呢？罗德不得而知。他只觉得身体越来越暖和，好似隐形的太阳正在烘烤着他，将所有的寒意驱散。不知道是因为厄孙之甲的缘故，还是什么其他原因。总之，越靠近基斯里夫城，越靠近冰雪冬宫，这种感觉便越发强烈。 他骑马爬上山头，俯瞰整个山谷，触目所及之处，暮雪消融，新生的绿意正在漫山遍野中萌芽。 南下的军队在这里就分开了，狮鹫军团在巴库斯将军的带领下抄近道走小路，从灰熊堡南下进军基斯里夫城。而北境联军从南北大道南下，走平原。两支队伍就像两条缓慢蠕动的细长黑线，在山谷中蜿蜒前行。而他们，将决定基斯里夫的未来。 第492章 狂雪（上） 巴库斯穿着铁甲的手拂过马背上的鬃毛，舒适，一如秋收的麦田，散发着生命的温度。他抬起头看了看脚下的峡谷。那是一片被白雪覆盖的峡谷，宽广而巨大，强劲的北风正从这里呼啸而过，穿过峡谷，直抵南方。只要穿过这道峡谷，基斯里夫城也就近在咫尺了。 夏季来临的时候，雪花正在融化。大片大片的土地上出现了黑褐色的土壤，而不是像北境那样一望无际的雪白。寒风中，巴库斯握着缰绳，骑马屹立在山头，山脚下，就是庞大的狮鹫军团。两万名基斯里夫老兵组成的狮鹫军团正在缓缓通过山谷。说来也是讽刺，巴库斯自认为自己是忠臣，尽管不属于基斯里夫的官方军队，但是百年来，只要沙皇有请求，他们必然第一时间前来支援。不问报酬，不问风险。而今，这支基斯里夫的王牌军队，却成为了反抗沙皇的先锋军。 或许几十年前，他们就该看清这场骗局了。想到七年前自己还为吸血鬼女王屠杀基斯里夫人，巴库斯就后悔不已。他后悔自己被谎言，被表象蒙蔽了双眼。他早该觉醒，而不是一味的愚忠。最近这几个月与北境联军站在一起，击杀复生的亡灵，算是对自己以往所犯过错的一种弥补。 寒风吹乱巴库斯的头发，撕扯着身后的狮鹫旌旗。他准备下山，与自己的士兵们站在一起，大部队即将通过这座山谷。他几乎听到了胜利的号角。只是一瞬间，脚下的大地似乎颤抖了一下。一开始，巴库斯以为这是幻觉，或许是这些年自己精神紧绷，疲劳造成的。然而，战马前蹄高高跃起，不安的嘶鸣着。山谷中的风力在一瞬间陡然加大。 不对！这不是自然形成的风！ 巴库斯只觉得哪里不对，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紧急的号角声被咕隆咕隆的山体滑坡声被淹没。触目所及之处，大片积雪宛如奔腾的洪水从山顶处倾泻而下。 “是雪崩！” 士兵们惊恐的大叫着。即便是训练有素，身经百战的老兵，在自然灾害面前也会瑟瑟发抖。无论敌人再强大，他们都未曾退缩过。然而，这次袭击他们的，不是亡灵军团，也不是人类军队，而是可怕的自然灾难。人类在这种天灾面前显得毫无反抗之力，犹如巨人的脚踩死一群蚂蚁一般简单。 只是，并没有几个人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自然灾难，而是人为的…… 卡特琳娜站在山谷尽头，吟唱着那可怕的咒语。寒冰气流从她周围袭过，盘旋而上，好似龙卷风，将灰色的太空映得深蓝。 山谷中，积压了一整个冬天的雪堆形成一股由积雪组成的洪流，从山谷两侧倾泻而下。大地颤抖着，山谷两侧形成了一面高达数十米的雪墙，奔腾而下。士兵们惊慌失措，阵型？军事素质？不，毫不存在的。雪崩下的军团在这一刻失去了组织和纪律。士兵们犹如无头苍蝇，到处乱窜。 下一刻，奔腾的雪浪像洪水猛兽一般，将数千人士兵彻底淹没。浩大的狮鹫军团在一瞬间便少去了三分之一的士兵。而且，不是一般的士兵，这些战士都是在长年累月的战斗中成长起来的老兵。眼前的一幕让巴库斯心碎。 他拔出背上的大剑，撕心裂肺的大喊，驾驭着自己的战马从小山头俯冲而下。他要拯救自己的军团，还有近一万名士兵没有被活埋，这是伏击，然而，他们仍有反击的希望。 只是，这不是一场普通的伏击。伏击他们的人，也不是普通人。雪崩刚刚消停，还未等狮鹫军团的将士们从惊恐中缓过神来，冰雪女王的大军便出现在了山谷尽头。那一排排穿着整齐的基斯里夫步兵踏着小碎步，朝着惊魂未定的狮鹫军团前进。 犹如钢铁洪流发出沉闷的巨响，残余的狮鹫军团老兵正准备组成进攻队形反击，却被敌人抢先一步。轰鸣的火枪射击声响起，那是基斯里夫射击军！直属沙皇的王牌军队，数量稀少，极其珍贵，哪怕在厄仑格拉德叛乱时，都很少见他们出面。而现在，卡特琳娜却用他们来对付昔日的友军——狮鹫军团。 一阵致密的枪响声过后，上百名狮鹫军团的战士、骑士倒在了血泊之中。他们的钢盔无法阻挡高速飞行的子弹。强大的火器！一轮齐射之后，士兵们开始装弹。同时，后排的弓箭手朝天空抛射箭雨。 哗啦啦的箭雨铺天盖地的袭来，至少有上千名基斯里夫士兵手握弓箭在后排射击。狮鹫军团的士兵们刚刚躲过密集的弹雨，又马上被箭雨所伤。他们精良的盔甲和盾牌上插满了箭矢，有些铠甲则被打出多处弹孔。血水在山谷中流淌。 哀嚎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跟着我，冲锋！” 就在人群即将绝望的时候，老将军巴库斯手握大剑，从人群后方冲了出来。他像天生的王者，骑在铁甲战马上，华丽的盔甲上羽毛飘动，巴库斯一出场，立即唤起了士兵们的斗志。他们浑身是血的跟着老领主冲锋。他们相信，只要有统帅在的地方，就有胜利。然而，冰雪女王卡特琳娜最恨的就是王者。几十年来，她南征北伐，为的就是消灭境内一切的王者，因为，只有她，才是真正的王者。她是基斯里夫的女王，女沙皇。她绝不允许这顶王冠被任何人窃取，哪怕窥视都不行。 权力的味道好似迷人的芬芳，一旦品尝，便再也放不下。欲罢不能。 仇恨让卡特琳娜变成魔鬼，她在军团后方冷冷的看着这一幕。射击军的枪口再次瞄准了冲锋中的狮鹫军团，瞄准了白发纷飞的老将军巴库斯。目标是如此明显，亮银铠甲在凄惨的阳光下反射着苍白的银光。 随着一阵恐怖枪响传来，子弹形成弹幕，密集的飞向冲锋中的狮鹫军团士兵。 第493章 狂雪（下） 然而，出人意料的一幕却出现了。 只见弹雨中的狮鹫军团统帅巴库斯举起重盾，将它挡在胸前，顿时，弹丸擦着坚盾弹飞，也擦起了丝丝火光。老将军身后的战旗更是奇迹般的毫发无损，在寒风中飘扬！ 士兵们被统帅的英勇表现所鼓舞，士气顿时高涨了起来。 数百名老兵和骑士第一时间冲到了射击军面前，然而，即将手刃这些刽子手时，基斯里夫的重甲部队也冲了上来。 人数足足有上千人之多，像一张张开的大嘴，将人数少得可怜的狮鹫军团先锋军包裹在其中。然而，统帅巴库斯是如此具有领袖魅力，他的战旗就像影子般，与他密不可分。剑在人在，旗在人在！ 巴库斯用战马冲锋的威力撞开了几名不知好歹的基斯里夫步兵，又用长剑劈开了两名克萨步兵的盔甲，直到他被克雷姆尔守卫放倒战马，才从马背上摔落下来。 倒地的一瞬间，两把锋利的双手斧便残忍的劈了下来。凭借多年来的战斗经验，巴库斯翻身躲开，同时用大剑扫向其中一名克雷姆守卫的脚踝。克雷姆守卫被削断小腿，整个人失去重心倒地，温热的血水仿佛无法遏制的喷泉，从那割断的小腿处汨汨流出。 没有一丝怜悯与悲切，巴库斯起身后立马横剑，挡住了另一名克雷姆守卫凶残的一击。重型战斧狠狠的敲打在巴库斯的武器上面。然而，老将军的手却没有丝毫颤抖，他熟练得像是在平时练习一般，只是轻轻握起剑柄，锋利的大剑便在空中划出一道惊人的弧线，差点削中克雷姆守卫的脖子。 克雷姆守卫被削得连连后退，被身后同伴的尸体绊倒，失去重心时，狮鹫统帅巴库斯的重剑而随之劈来，即便身处险境和劣势，巴库斯也毫不畏惧，他是忠贞的骑士，也是刚烈的战士，巨剑轰然落下，重重的劈砍在克雷姆守卫的肩上，几乎将他的身体削成两截。鲜血和内脏从撕裂的身躯内流淌而出，被身下的黑土壤贪婪的吸收着。 “兄弟们，为了团长！进攻！” 后排的战士们看到自己的统帅陷入包围圈，自发组成进攻队形，开始进攻。他们是基斯里夫最强悍的兵团，曾经为这个国家立下赫赫战功。当绿皮入侵时，他们不曾退却，当混沌入侵时，他们更是战斗到最后。 骑士们翻身上马，全副武装，开始冲锋。伴随着暴雪与狂风，骑士们身后的狮鹫羽毛迎风飘扬，射击军来不及第二轮射击，英勇的军团骑士已经冲到面前，铁剑和长矛刺向了昔日的同胞。战马撞向步兵盾墙，溅起阵阵血雾。 前线，老将军巴库斯浴血奋战。他左突右杀，用盾牌撞倒女王正规军步兵，再将长剑送进士兵的腹部，大剑穿腹而过，血水四溅。一名玻维尔骑士用铁剑割伤了他的后肩，老将军忍着疼痛，扑倒了骑士，用岩石般坚固的拳头打烂了他的脑袋。骑士的鼻梁骨被打断，眼睛里冒出了温热的血水。同时，巴库斯脸上也鲜血淋漓，血水布满了他的脸孔，连嘴唇里，牙缝里，都是鲜血。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他的眼里只有冰雪女王，那个残暴的吸血鬼。 迎面再次飞来了箭雨。巴库斯举起盾牌防御，小腿还是中了一箭。箭矢穿过皮靴，刺进腿部肌肉。但是，老将军忍住疼痛，折断羽箭，继续前进。他像雄狮一般怒吼着，一名正在拉弓的基斯里夫弓箭手被他一巴掌拍倒在地，大剑随之落下，斩进了弓箭手的胸膛。 终于，巴库斯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了吸血鬼女王面前。然而，卡特琳娜却精神饱满。除了开场用法术引发雪崩，整场战斗，她都在后方观战休息。 在卡特琳娜眼里，面前这个英勇的将军就像一个小丑。他很勇敢，但是，勇敢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你的勇敢，有时在别人眼里，不过是渺小的爬虫。 【就让他再勇敢一回吧，反正最后都要死。】 卡特琳娜嘲笑到。她的确有嘲笑的资本，她赢了。赢得无比漂亮，狮鹫军团一半的兵力已经命丧峡谷。而他们的统帅，令人敬重的巴库斯老将军，此刻就像一个跳梁小丑一般站在自己面前。 “你还能举得动你的武器吗？” 卡特琳娜嘲笑到。 “我的剑还没刺进你那颗黑暗的心脏，我就举得动它。” 巴库斯用尽全力怒吼着。 他挥舞着大剑，劈飞了一名女王身后的护卫，满头白发随之狂舞。然而，与冰雪女王之间那短短的几步距离，却成为了无法逾越的鸿沟。 深蓝色的幽光在冰雪女王眼里闪烁，仅仅一个瞬间，巴库斯脚下便长出了锋利的冰刀，冰刀刺穿他的脚掌，将他钉在地面上。 巴库斯大叫着，鲜血染红了他脚下的土地。 然而，冰雪女王似乎并不想那么快杀死他，在她眼里，巴库斯就是一个十足的叛徒，她痛恨叛徒，在她眼里，叛徒就应该受到最严厉的惩罚，她要让他饱受皮肉之苦，摧残他，慢慢折磨他。一个简单的法术，就将巴库斯身后的战旗折断。她要折磨他，剥夺他仅有的骄傲。 但是，即便被钉在地上，削断战旗，巴库斯也绝不屈服。必败的战斗，也必须死战下去。军团统帅巴库斯以惊人的意志力拔出自己的双脚，带着伤残之躯，继续逼近冰雪女王。 然而，刚刚迈出第二步，他就被一股狂风卷起吹到空中。强劲的飓风包裹着它，将它托在空中，犹如被关进了一座无形的囚牢。而与此同时，女王身后的空气中骤然浮现出一发发尖锐的冰针。 “杀了我，你也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你永远无法统治基斯里夫，你永远无法得到……” 他说不出声来了，因为寒冰冻住了他的舌头。上百发冰针刺进了他的身躯。无比的痛苦席卷全身。 军团骑士们嘶声力竭的呐喊着，但是他们无法冲过这道浅浅的防线，视线里，他们敬爱的将军巴库斯身体被慢慢冻结，而后，在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下，整具身体化作无数的碎冰，炸裂开来…… 第494章 平原对峙（上） 沃顿平原，连接着基斯里夫城的巨大平原，南北大道，东西大道皆从此地穿行而过，可以说，灰熊堡以南，基斯里夫再无天然屏障，最后一道防线，便是首都基斯里夫城那高大雄伟的城墙，由于是抵抗混沌入侵的最前线，所以，基斯里夫城的城墙造的无比坚固，仅次于帝国首都阿尔道夫。 当年，第三次混沌大入侵，差点攻克基斯里夫城，这道城墙经过数次加固，已然成为北方最强大的防御屏障。而今，挡在罗德与基斯里夫城之间的，只有一支军团。一支基斯里夫举国之力拼凑起来的军团，由冰雪女王卡特琳娜亲自征兵，带来了南方数量惊人的战士。根据侦察兵反馈的情报，这支军团的总人数有可能超过7万人。而整个北境联军加上黑玫瑰骑士团和各种民间武装力量，也只有5万余人。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无论政治阴谋，经济手段，到最后，没有一场决战，是无法彻底击溃血腥女王卡特琳娜那颗骄傲的心。只是，好像卡特琳娜并不在这支军团中……罗德有一种隐隐的担忧，不知道血腥的女王又在搞什么阴谋。吸血鬼不是傻子，相反，她们时常阴谋算尽。此刻，卡特琳娜不在基斯里夫南方军的军帐中，更令罗德感到不安。 然而，军团中没有多少人为这件事担忧，他们更在乎的，是眼前这场决战。是的，参战兵力总数超过十万人，这绝对是基斯里夫最大规模的战役。应该说是最大规模的内战…… 银色帐篷内，北境各领主们皱眉思索着，讨论着完善战术，尽可能的想到每一种情况。战役不像棋盘对弈，可以临时调整战术。现实的战斗一旦打响，很多时候临时调整部署几乎是不可能的。 唯有提前想好，制定好战术，开战后按计划应对，才能让战斗沿着安排进行。所以，战前制定战术，推演战斗进行，布置兵力，便是十分重要的。当然，即便制定了万全的方案，想好了所有的战术，也不可能完全把握战斗的进程和节奏。毕竟，战斗中士兵们的心理状态，天气变化，各种突发事件，都有可能左右整场战斗的结果。 而每个领主、每个将领、每个军官，甚至每个队长，他们肩上，都肩负着其他人的性命安危。胜，则基斯里夫解放，败，全盘皆输。冰雪女王的大军将反推北境。所有人的心理压力可谓前所未有的大。 “我的士兵数量没有对方多，所以，不用怀疑，明天开战，南方军的阵线将比我们长。侦察兵侦查到的情报是七万人。然而，实际参战人数很可能大于这个数量。” 站在指挥大帐中，罗德身穿厄孙之甲，腰系《万兽之书》。将整个战役大框架展示在众人面前。他的长剑扫过地图，这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春去夏来，平原不像山地，积雪早已融化，所以，这一张地图上——没有屏障！没有任何地形可以利用！ “战斗打响后，我会带领骑士团迂回冲击敌军的右翼，逼迫南方军的骑兵团与我们交战。这时候，我需要一个帮手，帮我引开一部分的基斯里夫骑兵。罗德领主，你拥有整个北境，甚至是整个基斯里夫最强大的骑兵部队——熊骑士。我希望战斗开始后，你可以带着这支精锐骑士团支援我，引开一部分敌方骑兵。黑玫瑰骑士团不畏惧刀剑，不畏惧流血与牺牲。一旦我这边压力减小，我将击溃基斯里夫骑兵团，从侧翼杀进战场。支援中路战线。经过骑兵战，我估计那时候中路战线也应该正处于僵持状态。让我的骑士们打破这僵局，击溃那些南方军。一旦缺口被撕开，敌军必然士气涣散，这时候便是我们发动全面反攻的时候！” 一旁，黑玫瑰骑士团团长维尼斯侃侃而谈，他那张消瘦的脸上写满了骄傲与坚毅。经过无数次的并肩作战，黑玫瑰骑士团如今与基斯里夫北境联军可谓配合流畅、密切。摩尔教，这个曾经被基斯里夫人厌恶的边缘教派，也渐渐被北境士兵们所了解，所熟知。摩尔牧师，战斗牧师甚至成为了猎杀吸血鬼和亡灵生物的代表。 维尼斯说完，众人脑海中纷纷浮现出战斗的大致模样。毕竟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一番言语下来都能大致想象出整个战斗画面和过程。两军正面交锋，而后边路骑兵迂回冲锋。传统战术，却也是最有效的战术。北境联军人数不足，唯有靠骑兵战，才能获得胜利。 “方案不错，但这是理想状态。维尼斯团长，你我都是历经无数战场的人，决不能只考虑理想状况。这支与我们对战的军团由大法师艾琳领导。她是血腥的卡特琳娜手下最得力的巫师，高阶女巫。同时也是一名战场指挥官。跟随卡特琳娜征战过无数地方。我们知道的道理，她一定也知道。若是交手后，敌军骑兵死战不退，或者说艾琳命令预备队支援她们的骑兵团。那么，我们的压力就大了。中路原本就薄弱，罗德领主的精锐骑兵又压在右翼。我们就像一只被捆住手脚的巨兽，毫无施展其他策略的余地。” 冰岚堡领主埃德蒙说到。作为长城上最后的守护者，他的经验并不会比罗德少。黑锤堡在遭受野兽人入侵时，埃德蒙的城堡下同样聚集了一波又一波的野兽人。在这个相对和平的年代里，拥有如此多实战经验的领主，已经很少。而罗德则不做评论，说实在的，维尼斯的战术还是有一定可取性的，这是常规战术，也是稳扎稳打的战术。但是，将最后的致胜权压在外籍军团上，从心里上来说，罗德还是有一些不放心。 “我的建议，兄弟们，我们应该出奇制胜。” 暮冬堡领主吉格尔站起来说到。他的声音盖过了所有人，令指挥大帐内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他身上。 “这场战斗，用常规战术，我们并没有获胜的把握。即便有取胜的希望，但是那也必须经过惨烈的厮杀后才能得到。基斯里夫已经经历了太多苦难，现在，内战不断，外敌仍在。我们不能在一场战斗中失去太多有生力量。要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胜利，就必须出险招，出奇招。” 众人盯着吉格尔男爵，等着从他口中说出什么奇招、险招…… 第495章 平原对峙（下） “快说吧，老家伙！” 壁炉城领主伯特纳不耐烦的逼问着。 他白色的大胡须垂在胸前，和矮人有得一比。豪迈的性格就像天生的战士，喜欢用斧头简单粗暴的解决问题，而不是各种绕弯。壁炉城作为一座小城，家族势力根深蒂固，倒也没人反对老领主的作风。 “伏击！” 吉格尔认真说到。 “偌大的平原，毫无丘陵和树林，一点可以利用的地形都没有，你告诉我，你要怎么伏击那些南方佬？” 伯特纳质问到。 “你忘记了，老朋友，草也可以作为伪装的工具。春季已过，夏季，基斯里夫城外的长草长得很高，我在进来之前特意去体验一番，只要蹲下身子，长草便可以完全淹没普通步兵的身体。” 吉格尔领主说到。和维尼斯团长不同，他在讲述自己的战术见解时，脸上没有一丝自豪和骄傲，反而是十分的严肃和认真。因为他知道，这是危险的战术，一旦失败，就毫无挽回的余地。 “我们可以利用这点，将一部分长矛步兵隐藏在草丛中。按照这天气来看，风向有利于我们，也就是说远程对轰的情况下，我们的火炮可以打得更远，威力更大。这样，势必逼迫南方军主动朝我军进攻。我的建议是，抽调一部分兵力，隐藏在左翼草丛里。骑兵战开始后，北境骑兵团不要恋战，佯装撤退。将南方军的骑兵队引入我们的埋伏区。一旦敌人的骑兵进入埋伏区，长矛手便起身第一时间围攻他们。从而消灭敌军边路骑兵。这样，我们的骑兵团才有机会完成包抄。” 吉格尔说完，众人脸上写满了惊讶，甚至是震惊。这个战术就像他本人所描述的那样，一个字——险。 “老家伙，你要知道，我们的士兵人手原本就不够了。你还要抽调一部分步兵去边路埋伏，你不怕中路战线被攻破？” 伯特纳怒气冲冲的追问着。 “担心！你们担心的，也是我所担心的。但是不冒险，就不可能获得全胜。为了最后的胜利，中路的将士们必须死守战线，等到骑兵的支援。防守中路的战士们，必须对抗超过自己两倍的兵力。结成盾墙，将战线拉长，厚度减小。这是唯一的办法，必须让敌人相信我们没有伏兵，必须让他们相信，我们将所有兵力都投入到前线战场。” 吉格尔忧心忡忡的回答到。他早已想到，什么都想到。 这样的战术，连罗德都有些小震惊，有种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感觉。 “罗德领主，北境之王，到时候辛苦你，带领厄孙骑士团亲临前线，为战士们鼓气，北境之王与士兵们战斗在一起，将极大提高军团的士气。一旦伏击成功，整场战役，我们便取得了主动权。当初，我们面对绿皮大军，都扛过来了。这次，我相信我们一样可以办到。” 吉格尔接着说到。他的执着感动着罗德，但是战斗不是诗歌，不是光靠感动，感性就可以的。它是一步奇招，妙招，但是太冒险了。 “你有没有想过，士兵们的头盔是铁质的，在阳光下会反射光线。这样，敌人在很远的地方就会看到。我们谈何伏击？” 卡洛琳毫无表情的问到，言语中尽是冰冷。她确实成长成为一个优秀的领主了，但是很多时候，罗德希望她不要那样…… “这个我想过，所以，战前，我们必须为参加伏击的士兵分发黑布，让他们将黑布裹在头盔上，以避免阳光反射。” 吉格尔转头回答。 “方案不错，但是太过冒险。中路战线原本就是我们薄弱的地方，再削减人数，到时候若是艾琳使用魔法，亲自带队进攻中路，中路防线必然崩溃。是有这个可能的，不是吗？” 罗德反对到。 “但是还有更好的方法吗？” 吉格尔反问到。 “有。” 角落里传来一阵洪亮的声音。众领主回过头去，那是一名骑士，确切的说，不是普通的骑士，而是北境之王罗德手下的首席骑士——维吉尔。 按道理来说，高层军事会议，骑士阶层的人没有资格参加，但是碍于维吉尔的特殊身份，他是唯一一个以骑士身份参与会议的人。 “我有办法，既可以不那么险，又可以完美迂回包抄，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维吉尔凑近圆桌，同样，脸上写满了严肃。 “两军对阵，我们没有多余的兵力可以支援中路或者侧翼，但是，利用敌人不知道我们行动的心理，可以制造幻象。我的意思是——步兵方阵全面交锋之后，厄孙之子骑士团偷偷转移到左翼，取代原先北境骑兵团的位置，对抗来自基斯里夫南方骑兵的威胁。而原先的北境骑士们撤离战场，进行大迂回。” 维吉尔说着，拔出骑士长剑，在地图上指指点点。他的自信来自于多年来跟着自己领主的所学。这是无数次实战之后得来的经验——量变到质变。 “南方佬会发现的！” “发现又怎样？谁在在意一支逃离战场的骑兵团？” “我知道你的想法，骑士，但是，无论我们的骑兵迂回得再远，他们终究要回来。而一旦他们回来，就会引起敌人的注意。这是无法避免的。” “不，这可以避免。” 维吉尔自信满满的答到。 “战斗将在清晨打响，如此大规模的一场战役，势必不可能在短短几个小时内结束。士兵们会疲惫厮杀，直到午后，傍晚。光，光就是我们的武器，就是我们的伪装。平原战场上，清晨时分，阳光是背对着我们的。而一旦到了傍晚，夕阳就是正对着我们的。也就是说，任何出现在敌军身后的部队，都是背光的。光线将隐藏他们的行踪和位置。届时，南方军团的士兵们只会听到漫天的马蹄声和冲杀声，却完全看不清这支部队的位置。趁着夕阳西下的宝贵时间，原先‘消失’的北境骑士们发起集体冲锋，将包抄打击敌军。其他一切战术照旧。” 维吉尔站在伯特纳领主和吉格尔领主中间，平静而自信的分析着。话音刚落，众人几乎同一时间转头看向罗德。显然，对种种战术，众人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此刻等待的，就是统帅的决定…… 第496章 王子的执念 基斯里夫，班达加皇宫。 阴冷的房间里没有烛光，虽是白天，一切却宛如黑夜。一团阴影从门外缓缓挪进了屋内。他悄无声息，好似灵巧的山猫，悄悄出现在女孩身后。 “王子殿下。” 然而，女孩却毫不费力的发现了他。丹尼斯从黑暗中转过头来，一如以往的美貌面容，清澈眼神。瞬间将基斯里夫王子的心俘虏。无论一天内再怎么繁忙，只要见到心上人，所有的烦恼和疲惫便瞬间消失了大半。 “你怎么发现我的？我自认为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帕维尔笑到。他盯着丹尼斯，好似盯着一件宝贝一般，在基斯里夫王子的眼里，丹尼斯就是他的宝贝。 “我通过味道发现您的。我熟悉你的味道。” 丹尼斯微笑着回答，她嘴角扬起的弧度恰到好处，优雅又带着几分天真与纯情。当然，这只是外表。内心深处，丹尼斯早已成熟。她的成熟超过了同龄人。而那句通过气味发现王子的，不过也是敷衍之词罢了。对于拥有高超法术能力的丹尼斯来说，帕维尔再轻微的脚步声都能被她察觉。哪怕空气中细微波动的魔法能量都会被他感应到，更何况这种普通人发出的声音。若不是机敏过人，她也不可能在凶险的魔法学院内待到现在。 丹尼斯说完，王子笑了。得意，暖心的笑了。自己的恋人竟然熟悉自己的味道，这比起任何事都让他觉得甜蜜。只是，今天帕维尔来这里，不是为了谈情说爱的，他来找丹尼斯，是为了商议重要的事情。 “丹尼斯，我的爱人。三十几位基斯里夫城内的贵族和官员表示人手和各项工作已经准备到位了。现在，只要我一声令下，全城的骑士和武装民兵们，便会纷纷起来支持我，推翻血腥的卡特琳娜。我想知道的是，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魔法学院里的巫师们是不是也做好了准备？” 帕维尔坐下来，认真的谈到。 “她们准备好了。” 丹尼斯简单回到。但是目光却没有与面前的帕维尔做过多的交流。 “那很好，我准备两天后发起针对卡特琳娜的夺权斗争。届时，你的女巫队伍要响应我的号召，一起参与行动，推翻这个堕落腐朽的血腥女王。” 王子兴奋异常的念到。这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也是最激动人心的时刻。为了这一刻，帕维尔准备了太久，也等待了太久。这不仅是一次夺权，还是一次证明。证明自己是一个有能力的男人。一个有作为的男人。然而，面对他的，却是亲密恋人丹尼斯那一脸冷漠的表情。 “王子殿下，她们是准备好了，可是，我还没准备好……” 丹尼斯低着头，轻声念到。惨淡的阳光透过狭小的窗户洒在她脸上，一种难以化开的忧愁挂在丹尼斯这张小巧稚嫩的脸蛋上。 “你？……” “为什么？” 帕维尔有些难以置信。他等待了那么久，而今，即将大功告成的时候，最亲密，最爱的恋人却退却了？ “你到底在想什么？亲爱的丹尼斯，我的宝贝，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血腥女王卡特琳娜和大法师艾琳都离开基斯里夫城了。现在，这座城市，这座皇宫正处于权力真空的时期，如此天大的机会，你却说你还没准备好？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看着这机会从我们眼皮底下溜走吗？” 帕维尔情绪激动了起来。即便是自己最爱的人，但是时间长了，帕维尔也会有自己的脾气。重要的是，这件事在帕维尔心目中无比的重要，几乎和丹尼斯的重要程度可以一比。 “你先不要激动，王子殿下。我没准备好，因为，基斯里夫城的地下，魔法学院的地下，甚至，这座皇宫的地下，很可能还隐藏着一股你我都无法想象的庞大力量。它是卡特琳娜处心积虑培养了十几年的忠诚手下，它是一支你无法想象的恐怖军团……” 丹尼斯看着帕维尔，表情严肃的说到。她看帕维尔，好似在看一张白纸。即便王子信心满满，踌躇满志，但是，在丹尼斯看来，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威胁，什么是斗争。前面三十年，他都不过是旁人眼里可有可无的存在，这两年，在基斯里夫城内，帕维尔王子自认为自己有权有势了，然而，丹尼斯知道，王子不过是别人的棋子而已，很多人都想利用他达到自己的目的，包括自己…… 爱？或许也有，也有一点吧……毕竟，整个皇宫中，唯一真心对自己好的，只有帕维尔了。然而，更多的时候，丹尼斯清楚的知道，自己也是想靠着帕维尔，来求一席安生之地。毕竟，现实总是很残酷的。 “还有军团？不可能！”帕维尔激动得有些抽搐，“血腥的卡特琳娜那将所有的部队都调出城迎击北境军队了，包括射击军。南方来的大军也都派出去给艾琳指挥了。基斯里夫城内哪来的其他军团？若是有，她为什么不把它们调出来？” 帕维尔大声质问到。丹尼斯则做出一个‘嘘’的手势，示意他小声点。毕竟，罗伊的势力并不是根植于所有皇家侍卫。只是少部分而已。谁也无法保证隔墙有耳，地下，或许就有上百只耳朵在监听着这座房间。 “不到万不得已，卡特琳娜不会将它们派出来的。因为那是一支亡灵大军，若是将它们调出来，等于告诉世人，她就是吸血鬼。她就是一切的谋后主使。这样，连隔壁帝国都有讨伐她的名义了。” 丹尼斯严肃异常的说着，帕维尔只是震了一惊，他的情绪在短短几分钟内翻天覆地，从高空直下低谷。丹尼斯如此聪慧，一路上都是有她的陪伴，计划才会顺利实行，走到今天。如果丹尼斯说到是真的，那么，这场夺权之争恐怕还真是困难。 “王子殿下，你还记得七年前，基斯里夫大公爵科恩的皇宫围攻战吗？那时候，数百名骑士围攻着班达加皇宫，皇宫的大门在攻城锤的撞击下摇摇欲坠。但是，关键时刻，一支恐怖的亡灵军队却出现在了皇宫外，三下五除二的消灭了大公爵手下所有的部队。我经历了那场战斗，那时候，恐怖的亡灵生物就从魔法学院的地下冒出，差点杀死一层的巫师学徒们。” 丹尼斯的表情严肃，语气一如既往，平静而冰冷。 “那是吸血鬼忠诚的部下，或许此刻，就在我们的脚下，也存在着无数双耳朵，正在监听着我们。它们的数量将多到你无法想象。就像爬虫般，站满了地宫的每寸地板。腐烂的血肉在地下室中散发着令人呕吐的气味。” 丹尼斯的话让帕维尔的心冰冷到极点。若是这番话属实，他们准备再多，也是徒劳。 “这么说，我们毫无获胜的希望了？那我们还准备，努力这么多做什么？” 帕维尔悲观而失望，他所有的热情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再次被抹去。 “不，我们还有希望。” 丹尼斯顿了一下，她的眼睛重新闪亮了起来。 “希望就是我的父亲，他的大军正在集结，一旦击溃冰雪女王的军团。那么，我们就有希望。内外联合，成功的可能性将大大提高。” 丹尼斯说完，只见帕维尔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原本毫无保留的信任，此刻却有些变味。那目光，饱含热爱，却带着一丝怀疑。 丹尼斯看出来了，她几乎第一时间就看出来了。 “丹尼斯，亲爱的，我不是不相信你的父亲，但是……” “但是什么？你是不是想说，推翻卡特琳娜的人必须是你，而不是罗德？” 丹尼斯直问到。 “我不是这个意思……” “别瞒我了，我知道你心里的顾虑。我想说的是，我父亲已经明确说了，他不会抢占王位。北境之王的称号原本就是别人加于他的，这点你也知道。所以，王子殿下，您完全不必担心这些事。你是基斯里夫的正统继承人，基斯里夫只有一个沙皇，那就是你。这点是谁也不能否认的事实。” 丹尼斯的话让帕维尔无地自容。他有些懊恼，有些不好意思，甚至，他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面前这个小女孩。 第497章 黎明之战（上） 黎明之光微亮的时候，北境联军便在平原上拉开了阵型。狭长的战线一字排开，绵延数公里，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这是基斯里夫最大规模的内战，超过十万人在这片战场上相遇。 清晨冰冷的空气中，罗德披着厚重的蝎狮斗篷，俯身抓起一把泥土，将泥土捏碎抹在手掌心。大战一触即发，而自己已经许久没有摸过武器了，自从将铁皮引到北方之后，几乎再也没有人可以和自己一战。罗德知道，自己和冰雪女王卡特琳娜终有一战，而这一天，越来越近了。 熊灵乌索克凑过来，用毛茸茸的巨大脑袋顶着罗德，而罗德只是拍了拍自己这个好伙伴，便毅然起身，翻身上马。战马嘶鸣一声，飞奔而出。巨熊乌索克在身后狂奔。在他们面前，是五万北境联军，还有各地自发组织聚集而来的一支非职业军，加上黑玫瑰骑士团，总人数达到六万余人。 罗德知道，对面远不止这个数。他们的阵线宽度明显超过了北境军团。这意味着什么非常清楚，一旦开战，战线不够长的一方将容易被两翼包夹，对于军团来说，侧翼沦陷，被三面合围，那是最被动的局面。因为士兵们很有可能腹背受敌，在巨大的伤亡下士气崩溃。 只是，面对气势汹汹的南方军，北境联军的战术早已经定好。 阵地前，黑马飞驰，阳光下，渺小的身影成为了军团的希望和寄托，成为了整个北境的希望和寄托，甚至，成为了整个基斯里夫的希望和寄托。罗德知道，自己身上肩负着的，已经不再是几万人的性命，不再是几座城堡，而是一个国家，一个时代。 “兄弟们，士兵们，我是罗德?劳恩，北境之王。你们中间大多数人都认识我，但也有许多人是第一次见到我。没关系，这并不妨碍今天我们并肩站在这里，为基斯里夫的未来而战。” “兄弟们，敌人就在眼前，他们的数量是我们的两倍。他们装备精良，体力饱满。然而，我必须告诉你们，这并不值得恐惧。在北境战士眼里，没有什么值得恐惧，若是你们足够虔诚，就不会畏惧死亡。因为，诸神将护佑我们！” 罗德牵动缰绳，停下脚步。 “我曾见过海量的北方野蛮人，也曾经与数不尽的兽人搏杀，我曾经深入地下深处，与吸血鬼和亡灵搏斗，也曾经爬上世界之巅，与巨魔王周旋。曾经，无数的人以为我会死，但是命运和他们开了一个玩笑，一次次，我完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使命和任务，一次次，我绝境逢生。所以，今天，我必须告诉你们的是，只要跟着我，你们也可以！你们将见证不可能的事发生，跟着我，你们将创造奇迹。因为我们一路走来，都是前人未曾走过的路，都创造出了无数不可能之事！” 吼……吼……吼…… 密密麻麻的将士们发出了狂热的呐喊，尤其是那些黑锤堡老兵。他们一路跟着罗德，经历了无数战役，见证了无数次奇迹，就像眼前自己领主所说的——他们创造了奇迹，也创造了历史。 “荣耀的战旗倒下了，然而，今天，我们将重拾这面破碎的战旗，因为那是用无数前人的鲜血染红的！因为，我们将继承前人的意志，推翻这个腐朽堕落的王朝。我们将创造属于自己的美好生活和世界。那是一个属于我们的世界！跟着我，战斗！因为这是我们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 “为了基斯里夫，为了北境！跟着我，战斗到底！” 震耳欲聋的呐喊声在这一刻响彻天地，金色的太阳从军团身后升起，照亮了罗德那张沧桑，伤痕累累的脸。 雷霆之斧高高举起，十多门重型火炮、连射炮齐鸣。 宛如一记重磅炸弹在大地上炸响。 双方火炮对轰。 高速飞翔的弹丸是夺命之魂，在人群中掠过，掀飞血肉风暴，伴随着一声声巨响，被炸断的残肢断臂在空中乱飞，士兵们的鲜血喷涌而出，洒满方阵…… “坚持下去！” 人群中，各领主们嘶声大吼着。他们必须稳住方阵，因为，己方阵地在被炮击的同时，对面的阵地里也在经受着惨无人道的炮击。 一枚实心弹在暮冬堡领主吉格尔男爵面前落地，震耳的巨响之后，一支被炸烂的手臂刚好飞落在领主面前。猩红的血水洒得吉格尔一脸。但是作为一方领主，吉格尔只是命令士兵将尸体拖走，周围的战士补位。在敌人的攻势抵达之前，他们必须保持方阵，以抵挡数量多于自己的敌军。 但是几秒钟过后，又一枚炮弹落在了领主身边。 “是连射炮！” 人群中有人大呼。 是的，双方都有同样的武器！只不过，风向暂时对北境联军有利。这让北境军团的炮弹飞得更远，威力更大。 站在人群身后，罗德紧紧凝视着对面战线，每次火光闪现，罗德的心都揪了一下，这意味着又一发炮弹从对面射来，一旦击中人体，必死无疑。 终于，一发实心炮弹飞过步兵方阵，落在了军团阵地的后方，在距离北境之王不到十米的地方，炮弹击穿了两名骑兵的身躯，连同他们身下的战马，一同被高速飞行的炮弹砸得血肉模糊。被击碎的身躯一半还残留在马背上，上半身呈撕裂状，半截手臂还挂在残躯上，另外半截已经飞到了远处，落在了草丛中。 血水瞬间将战马和草地染成暗红色。 这一刻，罗德仿佛听到了北地挽歌。今天的战场，又要有成千上万的人战死，惨死。 持续的炮火轰鸣之后，基斯里夫南方军开始受不了了。风向迟迟没有改变，处于逆风的南方军团开始发起进攻。 漫天尘土中，军团缓缓逼近。犹如一道狭长的锋面，身后拖着漫天沙尘。直扑处于守方的北境联军。同时，军团两翼的骑兵也开始蠢蠢欲动，天地之间，一片苍茫，无数铁甲在空气中震颤着发出铿锵之鸣。 第498章 黎明之战（中） “来吧！你们这些软弱的爬虫！” 站在最前线，碎铁者格隆迪带领着全体矮人铁甲方阵，准备迎击海量的基斯里夫南方军。矮人盟军数量稀少，却是整个北境联军中实力最强大的部队之一。所有矮人卫士都身着重甲，圆形钢盾，武装到了牙齿。他们士气高亢，好似纵酒之后的狂徒。 随着碎铁者一声怒吼，全体矮人高举战锤指向天空，手中的盾牌反射着旭日的光辉。在他们面前，是如潮水一般的南方军队。 密集的箭雨如蝗虫过境一般飞来，重装步兵举起钢盾，箭雨立即从盾墙上面弹射开来，五百名矮人重甲步兵，无一伤亡！唯有那叮叮咚咚的箭簇敲打声，证明箭雨曾经飞过。 上万名基斯里夫南方军的将士呐喊着冲来，形成一道滚滚袭来的锋面，犹如翻滚的潮水，呐喊声很快被钢铁撞击的声音所吞没。两军在巨大的平原战场迎面交锋。蓄势准备了七年的战争在这一刻爆发。 整条战线，全面交锋，中路，是碎铁者格隆迪领导的矮人方阵，两侧，是北境各领主领导的北方军方阵，后排，是黑玫瑰骑士团的重装步兵和各地自发组织而来的民兵团，包括尤里克教派的战斗牧师们。和当年卡特琳娜对付叛军的方式不同，罗德将所有精锐投入到前线，不将盟军视为炮灰。而是作为预备队的存在。 整条战线的后方，则是罗德亲自领导的将军卫队，由八十八名熊骑士和两百名北境骑士组成。同时，这也是最后的防线。敌众我寡，主将必须亲临战场，为士兵们鼓气。战线上，哪里出现危险，罗德就必须带领这支精锐骑兵赶赴哪里。 灰白相间的厄孙之甲，环绕着闪电的雷霆战斧，成为了士兵们心目中的精神支柱。 “坚持住！兄弟们！” 前线，伯特纳领主用浑厚的声音狂吼着，巨大的双手战斧砍倒了一名南方军的步兵队长，战斧砍穿锁甲，深深咬入躯体，血水从伤口处狂喷，而老领主只是踩住那名步兵队长的胸口，将战斧残忍的拔出，继续砍向下一个敌人。 中路战线上，格隆迪呐喊着呼吁全体矮人守住防线。人类战士的斧头、铁剑砍在矮人坚盾上，毫无反应，而矮人们的战锤和重盾却对来犯者给予迎头痛击。 格隆迪挥舞着战锤，砸向一名人类步兵的脑袋，那名士兵立即被砸得脑袋开花，血水和脑浆从碎裂的脑壳里流出，毫无生气的倒向一旁。一名刀斧手用战斧砍向他带着钢盔的脑袋，却被格隆迪的大盾拦截，坚固的盾牌挡住斧头的劈砍之后，立即反击，格隆迪低吼着，将钢盾猛的砸下，顷刻间将面前敌人的脚趾头砸断，随即，他用脑袋猛顶那名士兵，人类步兵站立不稳，仰面朝天的倒下。而矮人战士的重锤随之砸下，一锤子砸烂了人类步兵的面部。只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传来，人类步兵的鼻梁骨、前额骨、全部被砸碎，血水瞬间涌出，面目全非。 倒在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两股人潮却在继续厮杀，战线上，残肢断臂散落，血水流了一地，几乎每一步都是血，脚下没有一寸干净的地方。 伴随着步兵战线的惨烈厮杀，骑兵也在侧翼发动冲锋。黑玫瑰骑士团按照计划，首先出动，南方军的骑兵团立即反扑。 战马嘶鸣，铁甲震颤。骑士团重骑兵集体在侧翼狂奔，包裹着黑色重甲的战马喘息着冲锋，黑色装甲上纹饰了死神摩尔的图案，面甲上是骇人的颅骨。宛如死神经过，一片黑影在草原上奔袭，与迎面冲来的南方军骑兵撞击在一起。两支骑兵团交错而过之际，上百名骑手瞬间毙命。骑枪刺穿了骑兵的身躯，再坚固的盔甲和盾牌也无法阻挡高速冲刺中的骑枪。 骑士团大团长维尼斯亲自带队冲锋，他的长剑撕开了一名基斯里夫翼骑兵的盔甲，在骑兵脸上留下一道致命伤口，受伤的骑士从马背上坠落。同时，其他骑兵却将团长撞倒在地。维尼斯的战马悲鸣一声，轰然向一侧倒去，大团长在战马倒地的前一刻借助马镫，跳到一旁，避免被战马压在身下。落地的一瞬间，敌人的长矛随之刺来。维尼斯侧身躲闪，同时双手握剑，一剑劈断了战马的小腿。血水喷射而出的同时，马背上的骑手重重的向前摔去。 一名同样失去战马的基斯里夫翼骑兵将大团长压倒在地，嘶吼着欲将短剑刺进黑玫瑰骑士团团长的喉咙，然而，科林纳尔及时出现，用死亡镰刀刺穿了这名骑兵的身躯，锋利的刀刃从骑兵后背刺进，从胸口处穿出，再拔出时，刀刃上已经沾着翼骑兵温热的鲜血和破碎的内脏。 “你真该早点来！” 大团长咒骂着，他们四周，皆是这样鲜血淋漓的死亡战场。同时，他们对抗的，也是基斯里夫最强大的骑兵——翼骑兵。哪怕在帝国，骑士团也很少经历这样的血战。漫天的沙尘包裹着血雾，空气中传来的，只有兵器的打击声和士兵们无尽的惨叫声和呐喊声。 整整两个小时，厮杀还在继续，丝毫没有消退的迹象。炮火还在轰鸣，朝双方阵地的后方砸去。可以看到头顶那呼啸而过的弹丸，片刻之后，便是平地一声雷，炸翻三到五名士兵。 溅起的肢体碎片带着血花从士兵们头顶淋下。在阳光无法照射的脚下，是遍地的血水和残破的肢体。 两个小时后，南方军的阵地里开始出现魔法能量晃动的迹象。霜寒女巫战团开始加入战斗。在人群最密集的地带，开始出现不规则的寒风，士兵们头顶上出现了一个个可怕的旋涡，仿佛天空被撕开了一个个洞口，随着巫师的施法，大量碎冰从这些被撕开的洞口内倾泻而下，宛如局部的小型暴风雪，砸向正在血战中的人们。 而几乎就在敌方女巫施法的同时，北境联军中的各路牧师们也在祈求施放着神术。大祭司叶斯科维奇发出了宛如野熊般的咆哮，在他周围的士兵们立即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注入体内，他们的盔甲变得无比坚固，足以抵御任何刀剑和法术伤害。就像在士兵表皮施加了一层树皮，以抵御严酷的自然灾害。 而尤里克的战斗牧师们则祈求着白狼的护佑，一道白光从牧师的锤锋绽放开来，在战斗牧师身上出现了无比绚烂的光环，这道光环以惊人的速度膨胀开来，形成一道能量屏障，将牧师周围至少两百名士兵保护在屏障之下。 伴随着寒冰落下，是北境阵地中的各种魔法抵抗…… 第499章 黎明之战（下） “坚守阵地，诸神与我们同在！” 暮冬堡领主吉格尔大喊到。一枚冰冷的砲石在他身后爆炸，被炸飞的血肉从头顶的天空淋下，浇灌着老领主和他身边的守卫们。但是，在这最后的战役里，他绝不能撤退！北境战旗在老领主手中，那是荣耀与自由的象征，胜了，他们将改变一个时代，造就一个新的王朝，败了，他们将失去一切。 “预备队！上！” “北境永不沦陷！” 血肉横飞的前线，罗德大声命令到。 在他面前和身旁，是如海浪一般起伏的人潮，死去的战士堆积如山，血水化作小河，汨汨而流。喊杀声，惨叫声，呻吟声，从四面八方传入耳中。天地间一片苍茫，只有来回晃动的人影和反射着日光的刀剑。 被点燃的燃烧弹和冰冻的炮弹从头顶掠过，砸向浴血奋战中的人们。厮杀从清晨一直持续到傍晚。两军都付出了巨大的伤亡，罗德已经将所有的预备队投入战斗，原本三线战队，此时已经变成了一线战队，后排已经无兵可用！两翼的骑兵也是气喘吁吁，伤亡惨重。连一向骁勇善战的黑玫瑰骑士团，都已经多次与翼骑兵交手，鲜血凝固在盔甲上，呈现出固态的血痂。 每个骑士的脸上，手上，盔甲上都沾着血水，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他们气喘吁吁，伤痕累累，但是战斗还在继续。宽广平原上，步兵挤成一团，骑兵来回交手。连战马的尸体都横七竖八的躺满了战场。 陷入僵局的战斗令所有人都疲惫不堪，紧绷的神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双方将领都知道，这时候，只需要一次偷袭，一次完美的骑兵冲锋，就足以扭转战局。只是，开战至今，双方都投入了全部的兵力。艾琳这边，也已经将所有的预备部队投入到前线。她已经没有多余的部队可以完成迂回包抄。然而，罗德还有……一开场就有，这是提前制定的战术，凌晨的时候，北境的精锐骑兵团便在首席骑士维吉尔的带领下悄悄离开阵地，他们体力满满，精神抖擞，只等待包抄的信号出现。 这也是罗德最后的底牌。而现在，是时候将它打出来了。夕阳西下，昏黄的光芒笼罩着大地，所有南方军的士兵背光而立，他们身后，是被强光所笼罩的大地…… 呜~~~呜~~~ 随着一声浑厚的号角声响起，两千名北境骑兵开始了最后的冲锋。这是他们全场唯一的一次冲锋，也是决定性的冲锋。只需要一次，一次完美的冲锋，南方军就完蛋了！北境士兵们在前线浴血奋战一整天，换来的，正是这宝贵的时间。 “为了基斯里夫！” “跟着我，冲锋！” 冲在最前头，黑锤堡大骑士维吉尔拔出长剑，剑指前方。火红的夕阳照亮了他们前进的道路，也照亮了每个人心头的希望。 大地开始颤抖，基斯里夫南方军的将士们仓皇回头，却看不到这骑兵冲锋的声音来自何方。只是感到脚下大地的颤抖越来越激烈，还有耳边那不断逼近的群马奔腾声。 “冲！希望就在前方！” “兄弟们，今天，我们将铸造历史！今天，我们将……” 维吉尔策马冲锋，然而，在即将冲进人群的前一刻，他却再也叫不出声来。因为，他看到面前的空气中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凝固起一道寒冰之墙！无数的碎冰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顷刻间，在北境骑兵抵达之前，一道寒冰长城屹立在众北境骑士面前！ 大法师艾琳站在冰墙后，流着冷汗，嘴角却扬起一丝得意的笑容。是的，正是她，凭借一己之力，保护了南方军团的后背。寒冰之墙并无法持续太长时间，但是，这已经足够军团士兵们撤回，组成坚固的反骑方阵。 就在寒冰之墙形成后的几分钟内，成百上千的南方军将士转过身来，将长矛盾牌搁在了冰墙后面，蓄势待发。 “该死的！” 维吉尔大骂一声，战马嘶鸣一声，不得不在撞向冰墙的前一刻调转方向…… 两千名精锐北境骑兵就这样，在距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止步。他们等待了七年，却在距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时，停下了脚步。满腔豪情化作滔天怒火，难以遏制。隔着冰墙，看着得意洋洋的大法师。 一名海德堡的骑士忍不住下马，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扎进冰墙中，他要徒手攀爬这道冰墙，翻过去，支援他的同胞们。 “法尔斯！你疯了吗？” 维吉尔连忙抱住他，大声斥责。 “我们等待了那么久，准备了那么久，就这样退回去？”骑士情绪激动的呐喊着，“我的兄弟还在这道墙的后边，等着我去救他！” 他挣扎着，眼里饱含怒意。 “这是陷阱！这是非自然形成的冰墙！你看不出来吗？一旦我们全部爬上冰墙，霜寒女巫只需要再次施法，墙体就会瞬间崩塌，那时候，我们全部都要被埋在这里！更何况，下马的骑士还算骑士吗？没有战马的冲刺，我们不过是披着精良铠甲的重步兵而已！” 尽管同样心有不甘，维吉尔还是保持了冷静和克制。他必须带领好这支部队，没有达到预期目标，也不能让他们这样白白去送死。两千重骑兵，奔跑冲起来是一把利剑，可以撕开敌人的防线。然而，下马被困住，充其量就是一群披甲重步兵。只要三倍于自己的敌人围过来，再精锐的部队也扛不住。 “撤退！” 维吉尔忍痛下令到。 天地间一片黑暗…… 战场阵地后方，罗德只觉得不对劲，他听到了冲锋的号角，却看不到北境骑士冲锋的迹象。更糟糕的是，夕阳渐渐西下，金色的光辉不断暗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强劲的北风，宛如寒**起，痛彻心寒。 “姐妹们，决胜的时刻到了，进攻！为了冰雪女王！” 战线上，大法师艾琳亲自上阵，高阶女巫冰冷的怒嚎像一场风暴，回荡在战场上空，回荡在每个战斗巫师的心头。 第500章 凛冬之矛 凛冬之寒，将战场变成了凛冬之墓…… 当大法师艾琳带领着霜寒女巫们杀进战线时，天地为之变色，寒潮刮过，女巫身边的士兵们纷纷冻结，就像在训练场上不慎被魔法反噬的女巫学徒一样，寒冰和白雪将他们的身躯冻结，勇敢冲上来的士兵也被女巫们的长矛利剑刺杀。 老领主伯特纳见状，怒吼一声，抡起重斧，朝高阶女巫艾琳劈去。然而，这原本就不是一场公平的较量。伯特纳身材魁梧，战斗彪悍，然而，他毕竟老了，一个战士，再怎么样，无法在没有战术掩护的情况下杀死一名高阶巫师。 艾琳在老领主冲来前一刻便发现了他，霜寒长矛凭空在她手掌心生成，仅仅一瞬间，闪耀着蓝光的冰霜长矛便刺向了狂奔而来的壁炉城领主。 伯特纳满腔怒火，染血的战斧破空劈来，却在击中女巫首领的前一刻被反杀，霜寒长矛出击，一道寒光闪过，矛尖已经刺穿了老领主的腹腔。温热的血水在长矛杆上凝固冻结，寒冰能量顺着伤口扩散出去。 伯特纳只觉得寒意袭来，犹如冰冷海洋，浩浩荡荡，将他吞没。那颗跳动了六十六年的心脏在这一刻被冻结。 他看到了大法师艾琳那张冷如白雪的脸孔，只恨自己不能再年轻二十岁，一定一手将她捏死。可是，他没有机会了……艾琳奸笑着，双手一用力，冰霜长矛便刺透了老领主的身躯，她将他挑了起来，随后猛的用力，将发黑的尸体扔了出去。 恐惧在北境联军中蔓延，士兵们紧绷了一整天的精神防线正在崩溃。 越来越多的逃兵出现在战场上，霜寒女巫组成的战斗巫师团就像一把利剑，撕开了北境最后的防线。 艾琳冲杀在前，冰霜长矛肆意屠杀着周围的北方士兵，魔法之光环绕着她，那是璀璨夺目的蓝色光芒，也是致命的冰冷光环。所有在大法师周围的士兵都感到寒气彻骨，仿佛浑身的血液都冻结了。行动变得无比迟缓，根本无力抵挡那削铁如泥的冰霜之剑。大魔法师艾琳得意洋洋，嘴角扬起必胜的笑容。 然而，胜负还未定，在人群溃散的地方，一道恢弘的电光划破天际，惊雷炸响。巨熊咆哮着唤醒了人们心中最后的勇气，罗德只能亲自上阵，“不要逃！” “跟着我，反攻！” “为了基斯里夫！” “北境永不沦陷！” 大领主呼唤着，咆哮着。迎着溃败的人群，罗德独自一人冲了上去。身后，是厄孙之子骑士团里的八十八名熊骑士。 雷电环绕着战斧，原始的力量在体内翻滚，咆哮，横冲直撞。罗德只觉得一瞬间，全身充满了原始而狂野的力量。这股力量是如此强大，从未有过的充溢感涌上心头。似乎身体属于自己，又不属于自己。那迟缓的动作在旁人看来却是如此迅捷。 血与铁的战歌中，罗德猛的将战斧向前挥去。大地被撕开一道裂缝，跳动的闪电在缝隙间极速穿梭，穿过逃亡的人群，直击大法师本人…… 艾琳只能将冰霜长矛猛的刺在地面上，冰冷的寒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扩散开来，在电流击中女巫的前一秒，寒冰屏障与这股气势汹汹的雷电之力猛的相撞。两股强大到令人发指的力量在法师面前激烈交锋。 爆炸产生的冲击波瞬间将周围上百名士兵和女巫炸翻。 “为了北境！” 罗德高喊一声，冲锋而去。蓝色的电光环绕着战斧，脚下，同样电光四起。 熊神和雷神的力量在体内翻滚，这一刻，万千神力饱含在这把矮人铸造的秘银战斧中，众人注目之下，北境之王狂吼一声，高高跳起，战斧自上而下，劈向地面上的高阶女巫——艾琳。 南方军的统帅不退却，所有人都看着她，看着她与北境之王之间的对决。退却只会让重振的军心崩溃。大法师艾琳只能原地不动，接受这次钢铁与雷电的审判。 她在寒风中高速默念着咒语，无数冰雪像龙卷风一般环绕着她，形成一道无比致密的寒冰之盾。下一秒，战斧与冰盾激烈交锋。 刹那间，黑暗的天地中，一道红色的电光闪过，伴随着寒冰之盾的破裂，冰霜能量化作寒冰之环，以大法师为中心，再次波散出去。强大的冰霜能量冻结了方圆百米内任何生物！ 然而，面前的北境大领主罗德却安然无恙，雪花和碎冰布满了他的脸庞，但是身上却没有一丝伤痕，强大的厄孙之甲挡住了几乎所有的魔法伤害！ 艾琳在震惊中重拾信心，她调整了自己的战姿，小退一步，同时周围的空气中立即生成两个一模一样的战斗女巫，冰冷的武器朝罗德急速刺去。 然而，愤怒已然将罗德吞噬，这股力量就像深渊火山，源源不竭。感受着体内流淌着的那股原始之力。罗德狂吼着将手中的战斧一分为二。 夺目的电光爆炸开来，瞬间炸碎了霜寒女巫的两个幻体！ 然而，艾琳再次施法。碎裂的冰渣自半空中再次飘起，形成无数根寒冰利箭，瞄准了孤身一人奋战的北境之王。 大法师后跳一步，嘴角扬起一丝浅笑，她乐于看到这样一个雄伟的战士被万箭穿心的模样。 但是，罗德再次让她失望了。只见，纷飞的雪雾中，大领主挥舞战斧，那把印刻着飞行大师符文的秘银战斧在空中划出一道绚烂的弧形电光，随即从罗德手中飞了出去。 瞬间，大领主周围，出现了一整圈的雷电之光！战斧环绕着北境之王打转，擦起无尽的电光火花，在寒冰之箭飞来的一瞬间将其彻底击碎。 艾琳嘴角抽搐了一下，百年来，她第一次遇到了对手…… “来吧，凡人！你应该懂得接受自己的命运！” 大法师抽出长剑，一手持矛，一手持剑。飞速扑向罗德。在她眼里，既然魔法攻击无法对这个蛮夫起作用，那么，就用最简单暴力的方法来解决。 夕阳余晖下，两人都以常人无法匹及的速度出手战斗着。 在熊骑士眼里，他们的大领主就像一阵旋风般，战斧撕裂空气，发出呼呼的狂啸声；而大法师艾琳的出手同样快得惊人，只看到一阵阵幻影袭过，冰霜长剑已然扫过大领主面前的空气，所有人都看不到实体的武器，只有武器挥舞过后留下的残影。 “北境的子民们，跟着你们的王，反攻！” 正当罗德与大法师艾琳浴血搏斗之际，熊骑士团长西贝斯高举战锤，奋力呐喊出了反攻的口号。 夕阳渐渐西沉，将整个天边染得血红。 暗红色的光芒下，罗德抡起战斧，用尽全力，一斧子劈向霜寒女巫艾琳。 法师举起冰剑，冰霜长剑却在击中斧头的一瞬间化作无数碎冰，飞溅开来。战斧却丝毫没有减速，继续沿着原来的轨迹下落。这样的速度，对于普通人来说，绝对无法躲闪，但是，艾琳原本就不是一个普通人。一百年前被转化为吸血鬼，力量和速度都得到了极大的增强。战斧落下的前一刻，她侧身躲过，同时向前翻滚，手中的冰霜长矛宛如一道银光出鞘。 就在雷霆战斧落地的一霎那，大法师手中的冰霜长矛也刺中了北境之王的身躯。 空气在这一刻冻结，夕阳下的红光下，法师的长矛直勾勾的刺在罗德的胸膛上。在罗德身边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他们无法想象北境之王倒下的后果……如果罗德倒下，北境联军必然涣散。所有一切的努力都将化作泡影，整个北境，整个基斯里夫将继续被寒冷和黑暗所笼罩。 然而，出人意料的一幕再次出现，只见罗德抬起那张沾满冰雪和鲜血的脸。一把握住艾琳刺来的冰霜长矛，右手的战斧随即狠狠的劈下，一斧子将法师的武器劈成两截！ 这时，艾琳才看清，她刚才自以为的完美一击居然没能刺破这个人类战士的铠甲！那件由无数白骨铸成的铠甲是如此坚固，坚固到足以抵挡冰爆与雷击。 精美的冰霜长矛在高阶女巫手中化作冰渣，四溅开来，艾琳只觉得眼前一黑，那头双眼闪烁着红光的巨熊从侧翼狂奔而来，一把撞倒了虚弱不堪的她。 再次准备起身时，巨熊已经张开血盆大口，染血的尖牙猛的朝女巫脸上咬去。空气中传来了皮肉被撕扯，骨头被咬碎的声音，活了一百多年的高阶女巫便这样，在无力的挣扎中渐渐死去。直到巨熊乌索克的脸上沾满了吸血鬼恶臭的血液。 “北境联军，进攻！” 火红的晚霞下，罗德高举战斧大吼着。 第501章 葬礼 基斯里夫城，寒冰与光明在这座城市交替，城市上空，一半阴云，一半阳光。 北境联军击溃南方军团，冰雪女王的正规军团击溃狮鹫军团，两个消息同时传到城内，几家欢喜几家愁。 对于普通民众来说，罗德击败艾琳，北方军击败南方军团，无疑已经奠定了内战的结果——冰雪女王大势已去。这对于处于饥寒交迫的底层平民来说，是大好消息。但是对于大贵族来说，却是晴天霹雳。所有人都知道，一旦那支衣着褴褛的北方军进城，首先开刀的，就是这些支持女王的大贵族们。 混乱在这座千年之城内上演，几大家族的人忙着出逃，大量装饰华丽的马车停在豪宅门外，城外的别墅更是挤满了搬运财物的家臣和奴仆。当然，已经有几个家族的首领提前闻出了火药味，感到冰雪女王大事不妙，提早转移财产，在内战爆发之初便将自己的子女送到临近的帝国去避难。现在，这几个家族可谓轻装上阵。 水路和陆路挤满了车队和船队，几个大贵族的撤离，几乎将半座城的财富搬离。剩下的，都是一些无法搬走的固定资产——农田和工厂…… …… “女王陛下，女王陛下……” 女巫玛丽莲焦急的询问着，冰雪女王卡特琳娜已经站在山头一个多钟头了，她极目远眺，眼里是百年来未曾有过的悲伤与忧郁。南方军战败了，自己手头的部队尚可和罗德的北境军团一战，但是，基斯里夫城内再次发生了内乱。她已经没有时间了，若是选择迎击罗德的军队，胜负尚且难料。而等到她迎击北境军团的时候，基斯里夫城内恐怕早已乱成一锅粥。密信已经送来，大贵族们慌不择路，纷纷出逃。再不回去，基斯里夫便只剩下一座空城。 或许还有别的选择？让守军封城，将亡灵军队派驻城墙，但是，已经走到那一步了吗？或许还没有。卡特琳娜知道，只要自己现在回去，三天就能赶到基斯里夫城，封城，守城战远比野战容易，基斯里夫城不是普通的城市，它是这个国家的都城，拥有多达三年的粮食储备。北境军队从北方南下，物资运输十分困难，若是围城，最多只能围半年，等到冬季到来，没有攻下城市，他们只能退军。理智告诉卡特琳娜，她应该撤军，撤回城里。死守这座千年古城。古老而顽强的基斯里夫城是这个国家的精神和象征，连混沌大入侵都未曾攻陷它。更何况现在只是一群衣着褴褛的北方蛮子？ “撤军，回基斯里夫。” 孤风山岗上，卡特琳娜转过头，用冰冷无力的声音说到。 …… 沃顿平原，大战之后的草原上血流成河，士兵们的尸体堆积如山，浓浓的血腥味引来了成百上千的腐蚀鸟，秃鹫和各种野兽。为了避免不久的将来这些尸体被再次复活利用，罗德留下一部分人，下令他们将所有尸体全部焚毁干净。自己则剑指都城——基斯里夫。那里，不仅有沙皇宝座，更重要的是，那里有自己的女儿——丹尼斯。为了这场战争，自己和丹尼斯分别了七年之久。七年来，思念之情并没有减淡，而是愈发浓烈。如果说此刻还有自己不敢见的人，恐怕只有丹尼斯了。罗德不知道，不知道再见女儿时，她会是怎样的神情和反应？是兴奋、悲伤？还是埋怨，愤恨？没有站在女儿面前时，罗德都不得而知，只希望快点上路，拿下基斯里夫城。 只是，在上路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老领主伯特纳的葬礼。伯特纳作为壁炉城的领主，参与了几乎所有北方的战事。在与南方军的决战中，老领主身先士卒，勇猛作战，最终却死在大法师艾琳的手中。这是整个基斯里夫内乱中死去的第三个北境领主。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只是，这胜利的代价是巨大的。 【愿晨星指引你的灵魂】 【当黑夜不再令你恐惧】 【死神将接纳你在灵魂的国度里安息】 由树枝和碎木堆起的木架上，老领主安详的躺在上面，摩尔牧师们在一旁朗诵着悼词，像是诗歌一般沉重而冗长。自从罗德允许摩尔教在基斯里夫再次传播以来，摩尔牧师们已经为成千上万的士兵和平民主持了葬礼。民众对其的态度虽然无法马上转变，但是已然习惯。 木架上，伯特纳冰冷的身躯躺得笔直。战死在战场上时，他的身体被冰霜长矛刺穿，腹部留下一个大洞。并且，整个人都冻得发黑。为了举办体面的葬礼，仆人们用毛毯和服饰将它包裹起来，以掩盖那身体上的千疮百孔。他的眼睛上面被盖了两只假眼，头发被洗得干干净净。没有穿盔甲的伯特纳犹如一位慈祥的老者，而不是凶猛的战士。 长子琼斯缓慢地走向火葬坛，一手握着火炬。他脸上没有一滴眼泪，父亲从小教育他，壁炉城需要像雄狮一样的领主，而不是哭哭啼啼的懦夫。琼斯遵守了诺言。他与父亲在战场上并肩作战，而现在，是他蜕变成真正男人的时候了。长子继承，他将成为壁炉城新的领主，这无可厚非，两个弟弟站在台下，目光复杂。那隐藏在悲伤之后的情绪令人难以捉摸。 随着火炬落下，火焰从火葬坛下方迅速燃起，形成的浓烟将伯特纳的遗体包裹在其中。热浪随之扑来，红色的火光中，老领主，也是老战友的尸体渐渐燃烧。秃鹫在天空中发出一声声尖唳，好似在为这美味的消散而怨恨。 站在熊熊燃烧的火堆前，罗德心情凝重。因为，艾琳并不是唯一的对手，也不是最后的对手。冰雪女王还在，射击军还在，亡灵大军还在……尽管距离基斯里夫城只有七天的路程，但是，这七天，却比之前所有的日子都来得漫长。 越是接近结果，越是恐慌。凝视火焰的时候，罗德似乎看到了那燃烧的自己？…… 第502章 混乱城区 冰雪冬宫，班达加皇宫内最奢华最核心的建筑群。它就像一座由水晶和冰霜雕琢而成的宝殿，到处充满了唯美的艺术气息，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晶莹剔透，秀丽而端庄。然而，对于此刻的丹尼斯来说，并无暇欣赏这唯美的景色和温暖的阳光。卡特琳娜就要进城了，这是人们都在传的事实，冰雪女王距离基斯里夫城只有两天的路程了，她将比北境大军早一步进城。而城里，依旧是忠于她的部队。 “没有多少时间了，我们长话短说。” 站在天台上，“年轻貌美”的吸血鬼罗伊平静的说着。她极目远眺，城市的建筑密密麻麻，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对于这座城市，她有着太多的熟悉，和丹尼斯一样，她在这里生活了多年。怀揣家族的任务，她潜伏在冬宫内，十年如一日。 “北方军队打败了南方军团，艾琳惨死。你的父亲真是英雄，他完成了常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然而，还不是最终的胜利。卡特琳娜就要进城了，你知道她会为了干掉对手做出什么。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非常的危险。谁都知道，卡特琳娜若是想对付你的父亲，拿你出来就够了。之前，她忽视你，现在，你已然成为她最重要的筹码。不要指望帕维尔，即便是基斯里夫的王子，也保不了你了，他是一个怎样的人你我都知道。” 罗伊平静的说着，尽管眼前的处境是如此危险。但是她依然镇定自若，心情毫无波澜。几十年来，她见证了太多了生离死别，见证了太多的勾心斗角和血雨腥风。在帝国，游走于那些权贵之间，黑暗与腐败不逊色于世界上任何角落。 “我知道帕维尔这次保护不了我。” 丹尼斯同样平静的回答着。她目光迷离的看着远方，那里，将是父亲进城的地方。尽管，现实是卡特琳娜会先回来。 “但是我可以。”罗伊转身说到，“为了我们共同的目标，你必须活下去。” 她清澈的眼眸中包含深邃，一时间，连丹尼斯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想要什么。她想要得到什么回报吗？若是她想像卡特琳娜那样，参与基斯里夫的内政，在新王朝内享有一席之位。那么，父亲是绝对不会答应的。但是若不是为了这个，她如此全心全意的帮助自己，难道真的只是为了铲除家族叛徒？如若是这样，这个吸血鬼家族对卡特琳娜是有多恨…… “今天夜里，会有人来接应你。到时候，跟着他走就是。不要问，不要吭声，什么都不要带。你将出城，与你父亲团聚。你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 罗伊继续说到。 丹尼斯知道这个女吸血鬼说的没错，大魔法师艾琳已死，卡特琳娜未归，城中的大贵族们忙于出逃，整座城市一片混乱，正是浑水摸鱼出逃的绝佳时机，七年来，这是唯一一次真正的机会。 丹尼斯点了点头，但是随即眼中又带着一丝忧虑。 “你还有什么顾虑吗？小女孩？” 罗伊的洞察力是惊人的，哪怕丹尼斯情绪隐藏得再好，还是被她察觉出来了。 丹尼斯没有回答，罗伊却继续说到—— “你对那个王子还抱有希望？” “不要指望他了，他的软弱和犹豫会害死你，也会害死他自己。想想吧，如果帕维尔知道这件事，他会怎么反应？他定然不会放走你。他离不开你，他自认为自己势力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保护你。然而，那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天真的想法。那些支持他的骑士，多少人等着北境大军进城，向罗德投诚。还有，帕维尔对你开始有怀疑了，你应该知道的，他渴望着王位，多少年来，他一直是那个被遗忘在角落的小王子。现在，他终于有机会可以证明自己，而沙皇的宝座也就在面前，他绝对不会拱手相让。若是你回到你父亲身边，他会怎么想？这点你应该清楚。” 罗伊的话像一把尖刀，刺在丹尼斯心头。是的，这些年和帕维尔的相处让她对他太了解了。帕维尔就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他太想证明自己……取得王位，就是最有力的证明。丹尼斯不怀疑帕维尔对自己的爱，但是有时候爱太深就会扭曲，占有欲和极端情绪会将一个人的心理扭曲。 “丹尼斯，我们绝非敌人。若是，我也不会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更不会救你出去。正因为我们是盟友，所以，我还要提醒你几句。”罗伊说到，“你的那些追随者们，魔法学院里那些巫师们，现在还不是暴动的时候。什么时候才是她们反抗卡特琳娜的时机，你比我更清楚，那必须是北境大军攻城的时候。” “所以，丹尼斯，相比于帕维尔，我觉得你应该更关心关心你的追随者们。毕竟，那是你在这座城市里唯一的支持者。” 罗伊说着，脸上闪过那无法掩饰的骄傲。显然，她对基斯里夫的内情，是如此清楚，几乎是了如指掌…… …… 明月当空，基斯里夫城被黑夜所笼罩。广袤无垠的夜空下，是城市街道内的点点星光，那些白天里无法公开做的事，在夜色的掩护下得以实行。丹尼斯在黑衣人的带领下，悄无声息的穿过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他们没有乘坐马车，怕目标太大，只是披着黑色的斗篷，犹如影子山猫一般在无边的夜色下穿行。 巷子里，丹尼斯回头望一眼夜色笼罩下的冰雪冬宫和魔法学院，自己真的要离开那里了吗？七年，整整七年，自己的童年，青春都在那座牢笼里度过，而现在，自己真的要离开那里了吗？匆匆七年，又是如此漫长的七年，如今回头看来，好似梦一场。自己最要好的姐妹——维拉内尔、黛西……还有王子帕维尔……她甚至都来不及，也不敢和他们说一声再见。 或许，这是真的要离开了……丹尼斯对自己说到。这不是梦……这是真实的，而自己马上就要见到父亲了，那个自己朝思暮想，抛弃女儿的父亲。 不，他不是这样的！他有自己的苦衷，他应该这样做。也只要这样做，他才是罗德，才是自己的父亲…… 丹尼斯的内心百感交集，矛盾与紧张充斥着她的大脑，从未有过的情绪波动涌上心头，哪怕在面对女王，面对再强大的敌人时，她都未曾有过如此紧张的情绪，而现在，要走了，要离开了，这种情绪却宛如潮水般涛涛袭来。 狭窄的街道上，人群像激流一般涌过，不远处，火光伴随着人群的喧闹声，传来了不安的音讯。 “我们应该绕道走，前面不安全。” 丹尼斯小声说到。她将脸蛋埋在斗篷下，只露出一张樱桃小嘴。 “不，没有时间了，天亮前我们必须远离这座城市。相比于卡特琳娜，这些暴民不值一提。” 黑衣人低声回到。他拨开人群，带着丹尼斯继续往前走。 身边都是些衣着褴褛的平民，酒精味、尿骚味、汗臭味从四周扑来，让丹尼斯几乎窒息。这座城市已经变成什么样，她心里早就有了预判。但是当她真正来到平民区时，才知道事情比自己想象的要严酷得多。他们根本不是在生活，而只是单纯的为了生存…… 走进人群中时，丹尼斯才看清，原来这些饥肠辘辘的平民在打劫一辆贵族的马车。一辆装满金银财宝的马车。驾车的车夫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趴在地上爬不起来，守卫也被群殴倒在了地上。车厢中的货箱正在被哄抢……换做是平时，这些平民断然不敢去抢劫一个贵族的马车，而现在，城市已经乱作一团，所谓的秩序，只在皇宫内，军营内还有保持，其他地方，早已混乱不堪。 丹尼斯身边，一大群暴民打开装饰华丽的木箱，发了疯一般哄抢着里面的财物。抢不到金银财宝的人则趴在卫兵身上，将卫兵的铠甲扒个精光。每个人脸上都写着愤怒。 丹尼斯掩面而过，几个暴徒似乎认出了她是女儿身，冲过来欲图不轨，被带路的黑衣人一刀捅翻在地，血流不止，几个流氓顿时四下哄散开来，然而，即便发生了流血事件，也没有人会在意，他们继续争抢着那些来之不易的财富，咒骂声、喊叫声，将伤者的呻吟声彻底淹没…… 第503章 后知后觉 “冰雪女王万岁！基斯里夫万岁！” 城墙上传来了守军士兵整齐的呐喊声，从城楼向外望去，女王和她的部队正从广袤的平原上行进。 她回来了，带着胜利的消息凯旋而归，然而，却不是真正的凯旋。狮鹫军团被击败了，俘虏沦为亡灵，被重新拉了起来，但是，艾琳统领的南方联军却被罗德统领的北境军团击败了，这次失败直接导致战局被扭转。现在，她手里只有射击军可以和北方军团一战，但是射击军最好的使用方式是守城。依靠高大的城墙来抵御对手，她失去了主动性。第一次，卡特琳娜被逼到了角落里。 但，至少还有基斯里夫城。这座伟大的城市历经无数次苦难，依旧屹立在这片大陆上，哪怕混沌大入侵时，它都未曾被攻陷。更何况现在。卡特琳娜自我安慰着，她依旧可以扳回一局，亡灵大军依旧在地下整装待命。而罗德的军队刚打完大战，日夜兼程的赶路，疲惫不堪。她依旧有希望获胜。 城门的吊桥被放了下来，迎面吹来的，不是生命的气息，而是冷冰冰的寒气。幻想中的民众高声欢呼胜利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出现的，是凋零、毫无生机的街道。尽管守军提前将进城大道打扫得干干净净，但是缺少了自发聚集的民众，这场回归显得冷清而孤寂。 卡特琳娜并不在乎这个，对她来说，活人还不如死人忠诚。他们今天迎合你，笑着捧着你，明天说不定就会背后朝你捅刀子。人心难测，是这世间最难捉摸的东西。同样，卡特琳娜也没心思举办什么凯旋式，北境大军就在身后，最多不超过一周的行程。她知道，进城后第一件要紧事，就是布置好守城的防线。同时，看好丹尼斯。那是她最后的筹码。 冰冷的班达加皇宫中回荡着女王幽暗的脚步声，宛如死亡的警钟，回荡在每个人心头。通往冰雪冬宫的皇宫大道两旁，克雷姆守卫们神情紧张，心如紧绷的弦。他们能够察觉到冰雪女王今天归来那满腔的怒意。 没有按照以往的路线，今天，卡特琳娜直接走到了关押丹尼斯的房间。那里，由最精锐的皇家禁军看守。 “打开它。” 卡特琳娜冰冷的话语在寂静的走廊中回荡，身后，是同样身穿板甲的克雷姆守卫。 雕刻着冰花的大门被缓缓打开，卡特琳娜一脸冷酷的走了进去，她的眼睛犹如冻结的冰钻，四下环视一周，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恐怖的愤怒表情。 “那个小畜生呢？” 门外负责看守丹尼斯的克雷姆守卫们慌忙进门，一脸惶恐的看着这座空荡荡的房间。房间内，一尘不染，衣柜、书桌、床铺都在，然而，最重要的人——丹尼斯，却不见了！ “女王陛下……” 守卫的脸上浮现出无比自责的神情，他知道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 “昨天她还在这里。” “那现在呢？凭空消失了吗？还是插上翅膀飞走了？” 卡特琳娜的质问就像一把冰刀，抵在每个人心头。那令人窒息的气氛里，无人敢吭声。女王的脸色越来越恐怖，已然不像是一个正常人的神色。 突然间，两名守卫的脸庞发黑，无声的挣扎中，痛苦的倒地，不到几秒钟的时间，已经卷缩在地上惨死。 “那个小畜生逃不了多远，给我把她追回来！所有出城的马车，一律排查！” 卡特琳娜下令到，那声音，饱含怨恨、愤怒。是命令，更是训斥。 叮咚，叮咚…… 踩着冰冷的冬宫地板，卡特琳娜很快来到了王子的住所。那是皇宫的最深处，同样，这间房间由忠诚的皇宫禁军守卫看守着。 当卡特琳娜推开房门时，帕维尔还在床榻上酣睡。当然，这是假睡，他早就知道她会来。进城后第一件事或许是布置城防军防线，而后是看丹尼斯是否还在，最后便是来找自己。帕维尔知道的，所以，他一早就告诉自己那些追随者，近期不要来找自己。以免起义前被发现。 就像丹尼斯之前说过的，想推翻卡特琳娜，唯有等到北境大军攻城时，里应外合，才能成功，单靠那些骑士和小贵族势力，断然无法推翻吸血鬼女王。帕维尔听进去了，当然，他听进去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知道当年科恩公爵是如何死的——被成群的食尸鬼分尸……帕维尔相信丹尼斯所说的是真的——在这座冰冷的宫殿下方，还有一支庞大的亡灵军团。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卡特琳娜是不会派它们出来的。 “我的孩子，你的伪装是如此拙劣，看看你，呼吸都不均匀，我可以感受你的心跳在加速。” 卡特琳娜走了过来，坐在象牙白椅上，盯着床榻上的王子。 帕维尔这才缓缓起身，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嘴脸。 “母亲大人，好久不见，我听说你击败了巴库斯的叛军。” 帕维尔起身，扣上自己的睡袍，坐好。他想好好说话，嘴角却不自觉的挂着一丝冷笑。 “你的消息倒是很灵通，告诉我，身处这样的房间里，你是如何知道外界的情况的？” 卡特琳娜冷笑一声，发问到。 这阵反问让帕维尔顿时哑口无言，他发觉自己无意间向自己的敌人透露了什么，但是看上去卡特琳娜并不在意，她并不在意自己这个废物儿子能够做出什么事情来。 “这里可不是地牢，人来人往，总会听到什么。” 帕维尔狡辩着。他看卡特琳娜的眼神都变得不安定起来。 但是卡特琳娜依旧是冷眼看着他，那目光依旧是不屑与鄙夷。 “那你听说你的小情人丹尼斯失踪了的消息吗？” 卡特琳娜冷冷的问到。 帕维尔脸上不自觉的浮现出惊讶的表情，尽管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这有可能是冰雪女王的试探，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这夸张的神情出卖了他。 “看起来你也被这个小畜生欺骗了。”卡特琳娜轻蔑的冷笑了一声，“她的外表真是清纯可人，可惜，又是一个利用你的骗子而已。” 第504章 回归 凌冽的寒风夹杂着冰花飘荡在北境大营门外，越是离父亲近，她越是惶恐，越是不安。这是真的吗？这是现实吗？丹尼斯反复问着自己，她掐了一下自己的脸蛋，发现会疼……耳边呼呼的风声吹起衣角，证明这也是现实世界。 终于，她迈起了步子，继续向前走。迎面传来了哒哒的马蹄声，那是两名北方骑兵，手里拿着长矛和盾牌，看到丹尼斯时便让战马停下脚步，兜帽下的眼睛盯着这位陌生的来客。 “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卫兵严肃的询问到。丹尼斯没有穿巫师法袍，也没有带法杖，加上一身简陋的衣物，没有人会将她和霜寒女巫联系在一起。 “这里是北境大营对吗？” 丹尼斯开口问到。声音清脆，哪怕在呼啸的风中也听得清清楚楚。 “先告诉我你是谁！” 卫兵没有回答，而是更加严厉的逼问到，同时，那双褐色的眼睛警觉的看着地面上的女孩。他们是卫兵，这自然是工作范围。 “我是丹尼斯，黑锤堡领主、北境之王罗德?劳恩之女。麻烦两位回去通报一声。” 丹尼斯抑制住内心的狂喜，尽可能平静的说到。 卫兵脸上却浮现出轻蔑的笑容—— “就你？北境之王的女儿？” “丹尼斯公主是我们救援的第一目标，北境之王有令，城破后第一个找到并救出丹尼斯公主的人悬赏五千金王冠。呵呵，就你，还想冒充公主殿下？你若是丹尼斯，那个老吸血鬼会那么轻易放你出来？” 另外一名马背上的骑兵轻蔑的笑到。这虽然是轻蔑之词，但却让丹尼斯心里感到无比温暖，看来，父亲和自己想的一样，并没有抛弃自己。而是形势所迫，不得已才起兵。在他心里，一直都有自己这个女儿…… “我再警告你们一次，我是北境之王罗德?劳恩之女，你们最好现在、立刻回去向他禀报。否则，等我见到他，你们两个就要受到最严厉的惩罚。是不是他的女儿，见了自然就知道。” 丹尼斯摘下斗篷，声音严厉而尖锐。两名卫兵顿时觉得形势不妙，眼前这个女孩大概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淡蓝色的眼睛，褐色的头发，清秀的面容，加上那无比自信的言辞和神情，搞不好还就是北境之王一直在寻找的女儿丹尼斯。 “你在这里看着她，我马上回去禀报。” 骑着黑马的卫兵喊到，随即大喝一声，朝营地里奔去。 几分钟后，空旷的原野上，出现了一队疾驰的骑士。领头的，是一个高大的男人，他的身躯是如此伟岸，远远望去，好似一头灰熊趴在一匹黑马上。那么，他是父亲吗？丹尼斯抿了抿发干的嘴唇，内心的激动不言而喻，她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是那么剧烈，七年了，第一次，她真正的回归父亲的怀抱，父亲可以说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没有那煽情的呼喊，罗德快马加鞭，只为更快的确认，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孩是不是就是丹尼斯。直到走近后，罗德才确认，她就是丹尼斯……尽管多年未见，但是那张脸孔却是忘不了。 “你长高了。” 罗德下马，看着眼前这位女孩，有一刻，几乎不敢相信她就是丹尼斯。 “父亲……” 相见前想过的无数措词，这一刻却难以启齿，丹尼斯只觉得万千情绪顿时涌上心头，压抑了七年的感情在这一刻决堤，好似崩塌的大坝，决堤的洪水，将她淹没。七年来，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回家了，有父亲的地方就有家…… 丹尼斯扑上去，像小时候那般拥抱着罗德。 一旁的两名卫兵顿时面面相觑，不敢吭声。 “不敢相信，你是怎么从那座魔窟里出来的？独自一人？” 马背上，怀抱着丹尼斯，罗德轻声问到，那声音尽是温柔与关怀。 “有人帮我出逃。”丹尼斯笑着回答，“那座皇宫里，潜伏着卡特琳娜的敌人。” “或许将来也是我们的敌人……不过现在不是。” 丹尼斯犹豫了一会儿，继续说到。 “你说的是？” 罗德低声问到。马背上，丹尼斯的长发贴着罗德的胸膛，那是熟悉的味道，有一刻，罗德眼前仿佛浮现出丹尼斯小时候的模样，只是，一晃早已物是人非，当年那个天真调皮的小女孩如今已长成落落大方的少女。 “罗伊，一个和卡特琳娜不同家族派系的女吸血鬼。我至今不知道她来自哪里，确切的真实身份，但是，她一直在帮我，帮我们扳倒冰雪女王。” 丹尼斯犹豫后还是将这段时间里自己在皇宫内的所见所闻，所经历之事统统告诉罗德。毕竟，那是自己的父亲，世上唯一可以信任之人。 罗德沉思了一会儿，这种事在宫廷斗争中并不罕见，只是，一个吸血鬼可以藏匿在卡特琳娜身边多年，可见她的实力也绝非一般。如今是盟友，今后绝对有可能是敌人。因为盟友之所以为盟友，乃是有共同的敌人，当这个敌人不在了，一切就不同了。无论是那个叫罗伊的女吸血鬼，还是黑玫瑰骑士团，罗德知道，他们帮助自己，也绝非是毫无目的的。黑玫瑰骑士团来自帝国，高阶成员和帝国上层还有来往，他们在异国他乡浴血奋战，说毫无目的，只是为了在基斯里夫复苏摩尔教，这点罗德并不信。当然，还有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吸血鬼，她如此热衷于帮助丹尼斯，背后的目的，恐怕也绝不单纯。 只是眼下还不是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毕竟，最大的敌人——冰雪女王卡特琳娜还在。基斯里夫城的高墙依旧矗立在北境大军面前。 “好吧，我们先不聊这个了，你平安归来就好，我们先回营地。我的宝贝女儿回来了，没有什么比这更值得庆祝的了。” 说着，罗德夹紧战马，朝着那炊烟袅袅的北境大营疾奔而去。茫茫原野的尽头，依稀可以望见基斯里夫城那高大的城楼和城门…… 第505章 夜谈 夜色下的篝火，宛如坠落的群星，在黑暗的大地上绽放着点点的红光。 寒风夹杂着冰花吹拂着北境大营，发出呼呼的响声。宛如低声咆哮的巨兽。 丹尼斯和罗德坐在最豪华的大帐内，细说着这些年的遭遇。她轻声轻语，将这些年在基斯里夫城里遇到的人和事一一道来。那些恐怖的，残酷的事情如今在她口中就像过眼云烟一般，无足轻重。原本罗德以为这些年自己的经历肯定比女儿丰富得多，毕竟，自己在外面与野蛮人作战，与兽人、野兽人作战，这些经历足以写进历史。但是没想到，自己女儿的故事同样曲折而丰富。毫不逊色于自己。 基斯里夫城、魔法学院、冰雪冬宫……同样是血雨腥风，那些看得到的，看不到的危险如同影子一般无处不在，丹尼斯和自己一样，这些年一直在刀锋上行走，如履薄冰。 “魔法学院里每天都可以听到一些骇人的传闻——某个扫地的仆人夜里去茅房，结果第二天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他的衣服和鞋子还在水池边。” “黑猫会在夜里悄无声息的出没，传说它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变成一个人，监视每个学生是否按时入睡。” “偶尔，水槽里会流出红色，如同血一般的水。老师说那是红墨水，但是我们每个人都知道，那就是血水。因为我们闻到了鲜血的腥味……” 炭盆旁，丹尼斯侃侃而谈。她像一位学长，将学校里的故事一一道来，而罗德脸上却露出忧郁、自责的神情。真不知道自己女儿这些年是如何过来的。罗德想拥抱她，但是女儿已经长大，不能有太多肢体上的亲密动作。 “丹尼斯，你恨我吗？我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 罗德还没说完，就被冰冷的手指摁住了嘴唇……丹尼斯看着他，一脸认真，那目光，穿过时空，似乎回到七年前，她还是一个小女孩的样子。 “不，你是一个优秀的父亲，别人的父亲如此平庸，而我的父亲，是一个英雄，他是北境之王，是众神赐福的勇士。他叙写了无数的传奇和历史。” 丹尼斯认真的说着，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自己的父亲。但是，说实话，自己岂是一点恨都没有？是的，她恨……她恨过自己，也恨过自己的父亲。为什么别人都拥有一个平凡而温暖的家，她却要面对冷酷无情的生活，霜寒女巫将她抓进魔法学院的那一天，注定了自己那不平凡的一生。她是天才女巫，而天才是要付出代价的。她宁可不要这个名号，不要这份天赋。然而，上天选择你时根本不和你商量。 “然而终究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 罗德说着，眉间是化不开的忧愁。 “这不怪你……” 丹尼斯反过来安慰到。她的成熟让罗德欣慰，同时也让自己感到心疼。 “丹尼斯，你还记得六年前，我去魔法学院看你，跟你说过的卡洛琳的事……” “嗯……” “你说你不会介意……” “嗯。你是想让我见她了，对吧？” 丹尼斯抢先一步说到。她那稚嫩的脸蛋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一抹浅笑挂在嘴边，连罗德也不知道那是伪装出来的笑，还是发自内心的笑。她真的接受卡洛琳吗？罗德也不知道。 只是，还没等罗德开口，卡洛琳已经从帐篷外走了进来。她的时间如此恰好，以至于会让人误以为这是提前设好的局。 “丹尼斯，我时常听你父亲提起你。” 卡洛琳笑着说到。她穿着由象牙色锦缎和银丝镶边编织而成的衣裙，褪去貂皮披风之后，是一幅丝毫不逊色于丹尼斯的窈窕身材。平日里极少穿紧身胸衣的她，今天换上了一件天鹅绒淡蓝色紧身衣，显得高雅而端庄。当然，罗德无暇欣赏，他最希望的是，卡洛琳和丹尼斯可以互相认可对方。毕竟，她们毫无血缘关系。唯一将两人联系在一起的，就是自己。若没有自己，罗德保证这两人这辈子也不会有交集。 好在看上去丹尼斯早有心理准备。她淡淡的笑着，优雅而不失礼仪，两位霜寒女巫对视而坐，身上散发着无以伦比的优雅。一瞬间，在场三人中，仿佛罗德才是野蛮人。 “你可真是一个坚强的美人。无法想象，你在魔法学院是如何熬过来的……我也在里面待过，那里是什么情况我清楚。” 卡洛琳尽可能友好的和丹尼斯打交道，尽管她很想迅速和眼前这个女孩处好关系，但是一开始毕竟不能表现得过于着急，必要的客套还是要有的。却不想丹尼斯根本不介意，她落落大方的回答着—— “呵呵，里面不单单是黑暗残酷，还有一些值得回味的美好。就像我在里面交了一群同样处境的朋友，她们都是和我年龄相仿的女孩子。” “您可真漂亮。” 丹尼斯笑着转移了话题。团聚之日，往日的黑暗可以先暂告一段落了。更多的应该想想今后的美好。 “你也是……” 这突如其来的赞美让卡洛琳有些措手不及，她抿着嘴微笑，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也要感谢你，感谢你这些年对我父亲的照顾。” 丹尼斯说到。和罗德的感触一样，女孩的成熟让卡洛琳心疼。像她这样的年纪，许多人还在父母怀中撒娇，犯了错有父母担着。而丹尼斯早已如成年人般成熟，她一直在成年人的世界里生存，早已懂得那些必要的生存法则。连同那些礼仪，在黑锤堡时罗德根本没有教她…… 寒风呼啸，吹得帐篷啪啪直响。 丹尼斯收起微笑，目光重新回到自己父亲身上。 “帕维尔王子已经聚集了一大批支持他的人，等待最佳的时机，推翻冰雪女王。” 丹尼斯认真而严肃的说到。 “卡特琳娜是他的母亲！”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帕维尔知道卡特琳娜是吸血鬼以后，对自己这个母亲失望透顶，加上之前一系列的事件，还有这二十几年来他的不幸遭遇，促使他后来做出这样的决定。这个说来话长，以后我再慢慢跟你们说。” “我想说的是，如果我们攻城，城里会有人接应，甚至还有可能，那些支持者会帮我们打开城门。毕竟，单靠王子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与冰雪女王抗衡的。” 丹尼斯继续说到。 “那帕维尔为什么不自己跟我说？他出不来，完全可以派信得过人的捎信给我。” 罗德疑问到，话音刚落，自己就猜到了答案…… “因为帕维尔的性格……怎么说呢？他害怕你，害怕父亲你夺了他的王位……谁都知道，冰雪女王一旦陨落，你将是王座最有力的竞争者。” 丹尼斯回答到。 “所以，他宁可自己藏着掖着，也不肯和我合作……” 罗德笑了笑。这位王子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已然明了，事实上，不用自己说，大家也心知肚明。自古以来，王位不过是一个象征性的东西，一把椅子。真正掌握权力的人，从来都不是坐在台前的那位。帕维尔越是这般在意，证明他越不是对手。当然，从头到尾，罗德也没把他当做对手。这个国家经历了长达七年的混乱，战后的基斯里夫将是千疮百孔的，这时候，无论谁坐上王位，都等于接手了一个烂摊子，人民对新王的期望越大，到时候失望也就越大。王座……别说竞争，罗德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坐上去。 “他太渴望了这个位置了，哪怕只是象征性的位置，对于帕维尔来说，也是至关重要的。这是他证明自我价值的唯一机会。我听说他从小都在卡特琳娜的训责和庇护下长大……从某种程度来看，他其实和我们这些女巫一样，是关在金丝牢笼中的鸟儿……” 丹尼斯说着，无意间流露出来的同情与爱怜却让罗德敏锐的捕捉到了，大体上，自己女儿为什么可以从那座皇宫中逃出来，罗德已经猜到更深层次的原因了。 第506章 人质 冰冷、黑暗的冰雪冬宫最深处，王座上的卡特琳娜疲惫不堪的坐着，阴郁犹如影子般爬上她的眉头和脸庞，无法抑制的悲伤从她内心深处涌出。 蓝道和艾琳，犹如她的左膀右臂，如今，二人皆已不在。卡特琳娜感到疲惫不安，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无力过，军团，死伤无数，民心？早已荡然无存。是罗德，那个曾经名不见经传的边疆小领主，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她早该杀了他，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只是，现在后悔已经太迟了。北境大军就在城外，他们的营地堪比一个城区，夜里绽放出的火光比城市街道都来得耀眼。 卡特琳娜累了，真的累了。她看了一眼王座大厅内的群臣，他们各个低头不语，脸上写着情绪几乎都是一样的，那就是忧愁。 她想像从前那样唤他们，让他们提出退敌之策。但是，现在的情形是，每个人都只求自保，卡特琳娜知道，他们还站在这里是因为城门依旧关闭着，若是城门打开，这些珍惜自己性命的大臣们，早就逃之夭夭了。就像那些守城的士兵，白天，暴露在阳光下，没有人敢逃跑，夜里，却趁着夜色黑暗弃城而逃。每天都有士兵逃走，尽管自己下令，发现逃兵，就地处决，但是，士兵的数量还在不断减少。 卡特琳娜唾弃这些软弱者，他们的软弱如同爬虫，令人不齿。但是有什么用呢？人在绝望中只顾逃命，追求荣耀，重视尊严者，毕竟是少数。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骑士，骑士中也不是每个人都那么重视荣誉…… 她吸了一口冷气，起身时双腿竟有些微颤。 “废物，一群废物。” 她低语到。从人群中走了出去。 惨白的阳光透过天窗洒进大厅，女王头顶的水晶王冠反射着冰冷的蓝光。她重拾信心，寒气逼人。哪怕数十万绿皮大军围城，都未能把她怎样，更何况现在只是区区五万北方军。 踩着台阶，卡特琳娜一步一步登上了城墙。克雷姆守卫低头为她让开了一条道路。城墙上，射击军士兵朝她投来了崇敬的目光。尽管不知道这目光是真心还是假意，但是不管怎样，他们至少还没有逃走。还坚守在岗位上。这座城市有至少三年的粮食储备，供给士兵绰绰有余。卡特琳娜原本计划死守，但是现在看来，人类根本不值得信任，危险来临时，他们软弱不堪，连拿起武器的勇气都没有。 或许应该将粮食分给平民，让平民拿起武器为他们的女王而战？有一瞬间，卡特琳娜的脑海中浮现出这样“荒诞”的想法。但是随即这个想法又被她自己否定了……平民？正规军士兵都不值得信任，更何况平民？将武器和粮食分给他们，搞不好下一秒就反叛，将矛头对准自己…… 更何况，三年的存粮是按照士兵人头来算的，平民的数量比这个大得多，分给平民，不到三个月粮食就用完了。哼……卡特琳娜不由得为自己刚才的幼稚想法冷笑了一声。 城墙上，卡特琳娜像一个真正的王者般站得笔直，城墙外，是密密麻麻一片黑压压的北境军团。寒风吹过，千百旌旗迎风飘扬，对于卡特琳娜来说，那就是挑衅。 今天，是开战以来她和罗德的第一次会面，可能也是最后一次。城头的卡特琳娜穿着锦缎长袍，水晶王冠下，是一张冷酷无情的面孔。 “开门投降吧，血腥者卡特琳娜，你走投无路了。军团已经将城市包围，为了避免更多的无辜者受伤流血，开城投降吧。至少，你还能留下一点美名。北境之王会宽恕你们所犯下的过错。” 城外大平原上，罗德的副官——维吉尔骑士替北境之王向城楼上的女王大喊着。 “叛徒。见到女王陛下还如此无礼！该投降的应该是你们！基斯里夫城拥有这块大陆上最高大的城墙，趁着女王陛下还心存一丝怜悯，不愿降下暴风雪之前，退兵。否则，站在这里的就不是军团，而是一片尸骨。” 女王的仆从——女巫玛丽莲大声反斥到。 “谁是王还说不定呢，废话少说吧，北境之王让你们见个人。” 维吉尔狂傲的回答到。身后，一辆高大的囚车被缓缓推出。那人披肩散发，污垢横生的头发遮住脸庞，盖到了嘴唇的位置。几根粗壮的银链锁住他的腿脚，好似审判的枷锁，将枯瘦的腿脚牢牢锁住。 当卫兵将囚犯的头发扫去，露出那张消瘦，不成人样的脸庞时，城墙上卡特琳娜的心剧烈抖动了一下，但是随即恢复了平静。蓝道是她的情人，是她曾经最爱的恋人，但是，在权力的斗争中，她选择权力。 “打开城门，你们将得以团聚。离开这里，离开基斯里夫。从此不再回来。这是北境之王最后的仁慈。” 维吉尔大声喊到。声音穿透寒冷的空气，直入女王耳中。卡特琳娜的嘴唇抽搐了一下，她的心已经冰封，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让她放弃权力。 城墙下的蓝道抬起头，虚弱的看着她，看着自己的女王，然而，得到的，却是女王的漠视。 卡特琳娜将头转过去，朝自己的女仆打了一个响指。两名卫兵便将一个纤细瘦弱的女孩抬了出来。那是一个农家女孩，只不过因为长得像丹尼斯，被乔装打扮一番后送到了女王手里。卡特琳娜不知道逃走的丹尼斯是否到了北境军营中与罗德相聚，她只是赌一把，如果丹尼斯没有逃到北境大营里，那么，眼前这一幕倒是可以刺激到罗德那敏感的神经。 “攻城火炮响起之时就是你女儿人头落地之时。” 女巫玛丽莲替女王喊话到。 说完，用力将女孩的头发揪起，女孩尖叫着。尽管知道那不是丹尼斯，但是这叫声依旧回荡在每个北境战士心头，令他们感到愤怒。 第507章 坚城 “卡特琳娜不会投降，没有必要再等下去了，让军团攻城。这是唯一的办法，我们必须在冬天到来之前攻下城市！” 狄盖尔领主愤愤不平的说到。他们经历了那么多，如今，兵临城下，却无法进入城市，将血腥女王推下王座，每个人心里或多或少都有怨言。七年的等待，距离推翻暴君只有一步之遥。这种感觉就像猎人追杀猎物追了数年，现在，目标就在对岸，就无法得手。而基斯里夫的城池，便是那条挡在猎人和猎物之间的河流。 只是，越到这个时候，越要小心谨慎。敌我力量尚且不至于悬殊，罗德知道，卡特琳娜只是采取防守策略，但是这并不代表她的实力就比自己弱。北境联军厮杀着一路南下，现在的兵力只有出发时的三分之二，粮草补给更无法和一年前相比。卡特琳娜只需要耗下去，最先崩溃的必然是北境军队。同时，射击军依旧在城墙上守备，这是一股不可小视的力量。 “要知道，基斯里夫的城墙是整个旧大陆北方最坚固的城墙，它是按照混沌入侵的强度建造设计的，城墙厚度和高度都是一般城墙无法匹敌的。两百年前，百万混沌大军入侵，都未能攻克这道城墙，更何况我们现在这支军队。除非你认为我们的火炮比混沌矮人铸造的地狱炮更加强大。” 罗德答到。 “说不定会有。” 首席矮人工程师瓦德林插话到。然而，他自信满满的言语却遭到了在场众人的漠视。没有人接他的话继续聊下去。的确，连射炮经过他的改良，威力和精准度增强了不少。但是，这和历史上的混沌地狱炮比起来还是相距甚远。传说混沌地狱炮一炮可以夷平半座城……当然，百年过去了，没有谁再见过那东西。 “强攻有风险，而且是巨大的风险。死亡和受伤的士兵将急剧增加，如果第一天没有攻下来，士兵们的士气将受到打击。第二天还没攻下来，我们的士兵将失去信心，第三天还没攻下来，我们就有可能面临被反攻的危险。要知道，眼下，我们并不是处于绝对性的优势。” 罗德分析到。 “那么，让我来吧。” 丹尼斯突然说到。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但是因为霜寒女巫常年待在基斯里夫城里，对这座城市十分熟悉和了解，对冰雪冬宫和魔法学院同样十分清楚，罗德让自己女儿出席所有军事会议，目的也在于她能够在关键时刻给出些建议。 “帕维尔王子已经准备了一支起义军，就在这座城市里，这道城墙后面。” 丹尼斯站起来，用清脆的声音说到。其所散发出来的领袖魅力让人不敢小视。罗德知道，这些年，自己女儿在基斯里夫，学到的，不仅是魔法，还有领导力。按照丹尼斯自己的说法，后来在魔法学院，她已经成为了许多女巫学徒们崇拜的对象。她的话语在女巫中间还是有一点分量的。罗德只能在一旁感慨，教会自己女儿为人处世的，竟然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敌人，自己的对手…… “我们可以和城中的部队里应外合，只要那支起义军可以帮我们打开城门，北境大军便可以迅速攻入城内。射击军擅长防守，一旦城破，他们的威胁将大大降低。” “如果真的有这支部队，为什么我们至今没有听到有关它的任何消息？” 诺斯卡卫队队长塞尔塔提问到。 “如此机密的事情你怎么可能知道？队长，若是连你也听说了，这会儿帕维尔王子已经躺在冰雪女王的刀刃下了。” 丹尼斯的回答让塞尔塔无言以对，在这个小女孩面前，他顿时感到自己智商不够用…… “丹尼斯公主，我与你并没有过多交集，对你了解也不是很多，但是听你的意思，你有办法和这支地下军队取得联系，并且，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还有把握说服他们与我们合作？” 埃德蒙领主彬彬有礼的问到。 埃德蒙说完，丹尼斯平静的点了点头。而罗德却挡在了她面前—— “丹尼斯，我的女儿，你好不容易从里面逃出来，我绝不允许你再涉险进去！” “不是我进去，我有人选，可以帮我实现这个目标。” 丹尼斯笑着推开了自己父亲的手臂。她是如此自信，昔日里那个被关在魔法学院里的小女孩和今天这个站在军营指挥部里的少女简直判若两人。 “谁？” 罗德问到。 “一个护送我出城的男人，虽然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但是我知道，要悄无声息的进城，并联系上帕维尔王子，只有他有办法。” 丹尼斯解释到。可以看到其他领主脸上那怀疑的神情。但是这对大局并不会产生太大的影响，所以，其他领主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成功了皆大欢喜，失败了，就是损失一个潜行者而已。至于会有暴露那支地下军队的危险，其他人原本就不指望城里还有同盟军。更不指望那个透明王子能有所作为。 “你已经出城，帕维尔还会信任你？” 罗德试探性的问到。 “他会的。我与他相识已经五年了，我相信他不会因为我一次不辞而别就对我不信任。我会写一封信，告诉他缘由。相信王子不是那种人。” 丹尼斯皱着眉头，轻声说到。种种神态和言行，让罗德对自己女儿的情愫已经有了大概的了解。看起来这个基斯里夫的王子在女儿丹尼斯心里还是有一定分量的。虽然不知道这些年在基斯里夫城里，在魔法学院里帕维尔和自己女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可以肯定，帕维尔对自己女儿丹尼斯是十分信任的。而且，这种信任不是短时间内出于利益同盟的信任，而是长时间培养起来的。罗德想了解更多，只是现在并不是时候，大战一触即发。女儿丹尼斯那种私事，只能今后再慢慢追问。 第508章 失去的尊严 皓月当空，曼娜斯里布在云层中来回穿梭，夜空下的北境士兵们不断赶工，建造着一批又一批的攻城武器，矮人炮手们来回擦拭着重型火炮，期待着在攻城之日大放异彩的时刻。 暗淡的太阳每日起起落落，红色的树叶在风中摇曳，发出凄厉的挽歌。偶尔会有黑色的乌云布满天空，好似末日降临。连续一个月，北境大军都在准备攻城。物资垒成小山，粮草却越来越少。时节进入秋季，运输越发不方便了。待到隆冬时节，河道被冻结，水运就不可能了。粮食和物资的减少会让军心不稳，寒冷的气候会将留宿户外的人冻死，种种因素让北方大军只能在冬季到来之前攻下基斯里夫城，否则，只能退回北境，来年再战。而来年，又不知道是什么形势了。 寒夜里，罗德与众将士在空地上生火祷告。这是大战前必做的功课，向诸神祈祷，希望他们能够赐福给他的战士，让战士们勇往直前，无所畏惧。作为一个外来者，罗德原本并不信这套，但无数次倚靠神明的力量击溃对手，化险为夷，已经让罗德不得不信。火光温暖着他，也照耀着他。明天就是攻城日了，然而，自己依旧没有把握。 这种不自信来自于多方面，首先，基斯里夫城拥有旧世界北方最坚固的城墙，它的防御工事可以说是固若金汤。在旧大陆，恐怕除了帝国首都阿尔道夫，没有第二座城市拥有如此高大坚固的城墙和防御工事。而且，北境联军并不是拥有绝对的优势，人数上是对方的三倍，但是在攻城战中，三倍的人数差距并不算什么。一道城墙，足以将数万士兵拒之门外。 其次，一路南下，自己几乎未逢敌手，那是因为那些对手都算不上对手。而这次，冰雪女王卡特琳娜绝对算得上是强大的对手。罗德仍然记得七年前厄仑格拉德叛乱，卡特琳娜驾驭着寒冰战车一路疾驰，杀敌无数的场面。一场冰爆，足以淹没半只军团。而那时，自己还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北方小领主。时过境迁，七年后，自己站在了基斯里夫城外，向这个王国的王权发起最有力的挑战。然而，面对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寒冰法师时，罗德心里根本没有底。 越是接近，罗德便越能感受到那股力量，寒冷彻骨，仿佛可以熄灭世间一切火焰。尽管熊神厄孙赐予自己耐寒的体质，但是这还远远不够。站在火堆旁，罗德思索着，静静的感受着火焰的温度，他伸出手掌，试图更近距离的感受火焰所散发出来的热量。有一瞬间，他似乎被拉进熊熊燃烧的火堆中，四周皆是烈火，但是自己却感受不到丝毫灼热感。下一秒晃过神来时才知道刚来不过是幻觉。就如梦中梦见的场景一样——自己走入火堆中，最后和烈火融为一体，炽热的火焰缠绕着自己，包裹着自己……醒来后，冰冷的寒风将自己吹醒。 …… 冰雪冬宫，帕维尔像一个骄傲的战士一般矗立在镜子前。他有着许多值得骄傲的资本——效忠于他的军队整装待命，皇宫内外，都有他的人，他即将成为那个改变历史的人。多少年来，这还是第一次。第一次，他距离权力的宝座那么近，几乎触手可得。只要再一天，再一天的时间，他就可以改变历史，改朝换代。沙皇的宝座仿佛在向他招手，他似乎可以看到自己推翻血腥女王的画面，民众将称呼他为新沙皇，基斯里夫的拯救者，大义灭亲的王子。 帕维尔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他摸了摸自己的衣服，那是一件无比华丽的铠甲。锃亮如金的钢板纹饰着复杂的旋涡装饰，巨大的肩甲钢板上雕刻着雄狮图案，寓意铠甲的主人将如同雄狮一般威猛强壮。胸甲的中心，镶嵌着一颗巨大的红宝石，金色的披风从两肩自然垂下，几乎到了脚踝的位置。以其说这是一副战斗铠甲，不如说是将军凯旋式用的仪式装。 帕维尔不在乎，不管它是凯旋式时穿戴的，还是战场上穿戴的，只要穿上它，帕维尔便感到自己充满了力量。不是这幅铠甲拥有神力，而是他的内心在狂喜，只要再一天，他就可以实现自我价值了，被人忽视了二十几年的王子，终于走到了权力的巅峰。 而现在，依旧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向守卫要求铠甲穿戴时，理由是如此名正言顺——大战在即，王子不能在后方观战，必须亲上前线，鼓舞守军奋力抗敌。为此，女王助手霜寒女巫玛丽莲特意从皇家武器库中挑选了这件铠甲给他。 如果说还有担心，那么，就是城外那个北境之王了。丹尼斯的来信中表明她不是故意不辞而别的，而是形势所迫，因为冰雪女王就要回来了，没有时间了。 帕维尔相信丹尼斯说的是真话，因为换做是他自己，也会这样做。他唯一担心的，是罗德。那个号称是诸神之子，北境之王的罗德，真的对王位没有一点窥视吗？帕维尔不相信，他不相信这世界上有如此圣洁之人。但是，不相信又能怎样？他的确需要和北境联军里应外合，才能击垮卡特琳娜布下的防御网。 这座城市依旧在血腥女王的掌控下，那些骑士很忠诚，他们都想推翻血腥女王，但是十几年来，还没有哪次内乱可以推翻冰雪女王的统治。帕维尔很清楚自己需要北方军，只是，他不能说。至少不能先开口。他不想让别人在背后说自己是依靠外部力量上位的。 他是那么的需要自尊，哪怕用生命去换，他也愿意。无数次，他看到民众呼唤、推崇女王的时候，他也想那样，坐在马车上，得到民众狂热的追捧，也想得到那份尊严。但是，无数次，他都是默默走在人群中那个不起眼的王子。是时候改变这种命运了，帕维尔再一次对自己说到…… 第509章 基斯里夫攻防战（上） 新月如钩，暗夜无边，卧室内，帕维尔几乎彻夜未眠，握着手中的宝剑，基斯里夫王子在狭小的房间内来回走动，他的心一直在狂跳，等待黎明，等待天亮。从未有哪个黑夜像今晚这般漫长。他即将去做人生中最大的一件事，一件可以名留青史的事。这座城市里，数千自由民组成的军队正在等候着他的一声令下，去推翻、终结血腥女王的暴政。 身上的铠甲对于王子来说太沉重，但是他却舍不得脱下。火焰的光芒中，帕维尔见到了踌躇满志的自己。他仿佛看到了王座正在朝他招手，仿佛看到了年轻美貌的女巫丹尼斯被自己拥入怀中。天边露出了鱼肚白，终于，阵阵闷雷般的轰隆声打破了夜的寂静。那是城外北境联军在炮击城墙的声音。 “兄弟们，瞄准他们的炮楼轰！” 阵地上，矮人火炮工程师瓦德林大声呐喊着。这一刻，基斯里夫半数火炮聚集在这里，朝着这座伟大的北方城市发起炮轰。 矮人们兴奋的大叫着。炮弹出膛的炸响连成一片，火光不断在阵地上闪烁，同时，大型投石器将点燃的石弹抛向城墙，基斯里夫城外，宛如正在上演一场烟火秀。呼啸的炮弹和石弹一发发从天而降，点亮了黎明的天空。 “搬水来！快！” 城内，守城军战士大喊着。投石器抛出的火石点燃了木制的房屋，一些脆弱的石头房也经受不住轰炸瞬间解体坍塌。城墙脚下，身上着火的士兵疯狂的尖叫着寻找着附近的水源…… “我保证城墙会在一刻钟内被炸出缺口！” 城外，北境联军阵地上，矮人总工程师瓦德林信心满满的大喊着。他一边掏出随身携带的高浓度伏特加酒，一边兴致盎然的哼着小曲。身后，则是漫天响起的炮鸣声。 只是，矮人们的自信和兴奋没有超过五分钟。基斯里夫城虽受到地毯式的炮轰，但是这座城市的防御工事固若金汤，绝非一般军团可以攻克，就在第一轮炮轰开始后不久，守城士兵便作出反应。几座炮楼上的重型火炮开始反击。 尽管没有北境联军的连射炮那般威猛，但是位于高处，使得守军可以将炮弹射得更远。一发炮弹甚至落在了瓦德林身后的阵地上，当场击毁了一门连射炮。价值连城的瓦德林连射炮当场解体，铁片和木屑四处飞溅，尘土飞扬。 “他娘的……” 被炸蒙的瓦德林一脸怒意，在他身后，两名矮人炮手当场殒命，一名矮人助手则被炸断手臂，倒在地上痛苦的惨叫着。 “这不是对付绿皮和野兽人，这座城市拥有完整的防御工事。如果可以直接炮轰解决，罗德用得着思索那么久。矮子，看好，关键时刻，还是要靠我们这些战士来。” 塞尔塔说着，抡起斧子，大吼一声，召集自己的手下，推着攻城塔车，开始朝城墙进发。 同时，成千上万的北境士兵带着各种攻城武器，在火炮和投石器的掩护下，朝城墙逼近，宛如黑色的海洋，基斯里夫城墙外，人头攒动，喊杀声震天。 另一头，城墙上的基斯里夫城守军也做好了反击的准备。塔楼上的重型火炮不断调整着射击角度，瞄准了那些逼近的攻城塔。 城内，高大的投石器开始运转，工兵们将早已准备好的砲石装上投射槽，点燃石弹后，投石器扭动巨人般的臂膀，将一枚枚燃烧的石弹投掷出去。 火石跃过高大的城墙，朝着密密麻麻的人群飞去……天空中，火石陨落，恍如地狱。 塞尔塔周围，燃烧的石弹不断落下，掀起冲天的尘土，带着滚滚热浪，朝攻城部队扑来。在石弹落下的地方，一片血肉模糊，火焰包裹着碎肉和骨渣，在黑色的大地上燃烧，燃烧…… 然而，北方军团还在逼近。城楼上，守城弩炮架起了大箭，一人多高的重型弩箭架在宽大的弩机上，随时准备弹射。士兵们用火把将箭矢点燃，随即在工兵的操作下，一发发点燃的重箭弹射了出去。 宛如流星火雨划过天空，上白百弩箭同时发射，带着强大的冲击力，射向前进中的人群。一些弩箭在命中攻城士兵后继续飞行，直到穿透了三四人之后才停下，稳稳的插在地上，将一群士兵串在一起，血水飞舞，火焰将肉体吞噬…… 还有几发大箭成功命中推进中的攻城塔，扩散的火势让攻城士兵们慌乱不已。好在人群中的霜寒女巫用冰魔法将火焰及时熄灭。 北境大军还在继续前进，双方炮火声不断，城内城外硝烟四起，士兵们头顶上方，是飞翔的炮弹和投石。在炮弹落地的地方，大地震颤，血水飙溅，残肢断臂乱飞…… 随着距离的逼近，城墙上的守城士兵们做好了全员射击的准备。弩箭手就位，一根根箭矢从城墙垛口伸出，瞄准了逼近的北方军团先锋。 “预备……” 命令还未来得及下达，一发呼啸的弹丸便击碎了弓兵队长的脑袋。那颗包裹着头盔的脑袋在高速飞速的炮弹面前是如此脆弱，不堪一击。一个心跳的时间，弓兵队长的脑袋便被砸飞，浓浓的血水从断喉处狂喷……一些民兵早已吓破胆，躲在墙角嚎啕大哭。 老兵则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拉弓射击。 密集的箭雨像雪花一般洒向前进中的军团。 “盾牌防御！” 前线，塞尔塔大声呐喊到。他身边的诺斯卡战士及时举起了盾牌，数十面盾牌紧密衔接，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盾墙。箭雨打在上面，只是发出叮叮咚咚的闷响。 “弓箭手！” 敌军抛射箭雨之后不到一分钟，先锋军总指挥吉格尔领主便下令弓箭部队反击。 盾墙下，北境弓箭手拉弓射击，同样密集的箭雨呈抛物线飞行，自城墙下飞起，又落向城墙和城墙后方。那些来不及躲避的守城士兵纷纷中箭倒地，血水直流，呻吟声不断。但是，抛射的箭雨毕竟不如俯射的箭雨来得有用，更多的作用是掩护攻城部队登墙。但是基斯里夫守城军也绝非废物。 在足够近的距离，射击军士兵扛着火枪站了出来…… 第510章 基斯里夫攻防战（中） “瞄准，射击！” 命令下达，城墙上的基斯里夫射击军士兵扣动了扳机，刹那间，厚厚的城墙上，火光四起，硝烟密布，子弹出膛，嗖嗖嗖的飞向城下的北境军队。 尽管大部分攻城的北境士兵都举起了盾牌，但是，在强大的火力下，依旧有上百人瞬间毙命。子弹打进他们的脖子、肩膀、脑袋，血水喷溅。射击军强大的火力甚至可以穿透板甲，哪怕是将军穿戴着厚板甲上战场，依旧有被普通士兵射杀的危险。更何况这些装备参差不齐的北境士兵。 塞尔塔身边，一名诺斯卡战士中弹倒地，子弹打中了他的脸颊，从另一侧脸庞穿出，血涌如注。塞尔塔只觉得愤怒难当，这些战士，都是最早跟随罗德的北方勇士，从在黑锤堡开始，就一直跟着罗德奋战至今。能够留下来的，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锐。每战死一个，都是极大的损失。当然，攻城战就是必须要付出巨大的代价的。 “推！” 塞尔塔大吼着。攻城塔车慢慢朝城墙靠近，这些庞然大物身上已经插满了箭矢，布满了弹孔，但是依旧在前进。上百名士兵在底下推着这些攻城塔前进，每倒下一名士兵，就有另一个士兵接替他的位置，继续推着攻城塔。 同时，攻城塔上方，北境联军的工兵正操作着战弩，射杀着城墙上的沙皇射击军。 …… 轰，轰，轰……远处的攻城声不绝于耳，班达加皇宫的高塔中，依稀可以看到那冲天的战火。帕维尔站在阳台上，做好了最后一战的准备。他整好铠甲，正好，门外的守卫已经换成了其他人，他们按照约定的时间来接应王子出城。 “通知所有人，可以行动了。” 帕维尔手握宝剑，信心满满的说到。 联络员飞一般的跑出去，同时，卫兵们护送骄傲的王子走出宫殿。他必须亲自参加这场战斗，他必然让所有市民都目睹他们的王子亲自参与战斗。是的，他在为基斯里夫而战，为他的人民而战。帕维尔这样想着，不由得浑身充满了斗志。只是，刚刚走出皇宫，便看到一头飞翔的巨型蝙蝠抓起一个平民，在空中将他撕得粉碎，尸块正好落在王子面前，把他吓得够呛…… “看来血腥的卡特琳娜已经开始动用亡灵军团了，她在做最后的困兽之斗！王子殿下，我们没有时间了，必须集中力量，打开城门！” 身边的护卫队队长大声疾呼到。 满街慌乱的人群，空中乱飞的怪物，让帕维尔的心情不由得越发紧张了起来。他吞了吞口水，木讷的点了点头。 骑士、暴徒开始在街上聚集，身穿锁甲的骑士身后跟着大量手持简陋武器的暴徒，朝城门方向冲去。 “为了帕维尔王子！” 骑士们高声呼喊着，从沙皇大道一路冲杀而去。 人群中的帕维尔神采奕奕，精神抖擞，这是他人生中最辉煌的时刻，举起反抗女王暴政的旗号，被骑士们拥护着穿过街道。然而，预想中的平民夹道欢呼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扇扇紧闭的门窗，轰鸣的炮火声、战斗声早已让平民们吓得瑟瑟发抖，没有人敢走出房门，所有人都在屋子里等待着这场风暴的过去，他们只想活下去…… 终于，勇敢的骑士们一路冲到了主城门。这里，战斗正激烈。来自城外的炮弹、投石呼啸着砸进城内，将城内的建筑砸得粉碎，除了坚固的基斯里夫城城墙，城墙脚下，几乎没有一处是完整的。 “帕维尔王子……” 城墙上的守军看到王子身穿铠甲出现在战场前线，还以为是援兵到了，丝毫没有防备。等到气势汹汹的骑士们爬上城墙，才感觉情况不对。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那些宣誓效忠于帕维尔的王国骑士和那些收了钱的暴徒打手联手将城门上的守城军士兵一一杀死。还有的被直接推下城楼，一命呜呼。 “打开城门！” 不等帕维尔下令，暴徒们就争先恐后的拉动铁链，巨大的基斯里夫城门在众人齐力拉扯下渐渐被打开。 城外，北境联军高喊着胜利的口号，朝城门不断挤去。 城墙上，赶来的射击军援军已经制止不了事态的发展，只能在城墙上做零星的抵抗。 “为了北境之王！” “为了罗德！” 汹涌如潮水般的军团涌入城内，士兵们高喊着罗德之名，这不由得让人群中的帕维尔脸色发青。明明是自己打开城门，让你们进城，而你们却喊着北境之王的名字。帕维尔在内心咒骂着，奔腾的人潮中，他几乎成为了透明人。 “撤退，撤到内城！保护皇宫！” 射击军首领高声呐喊着。 女巫玛丽莲登上城墙，指挥着其他部队撤退。这是最后忠于女王的精锐部队，尽管城墙已失，但是士兵们却没有因此慌乱。克雷姆守卫挥舞着大斧，守卫着最后的防线。沙皇大道上，女王的战士不断撤退，北境大军紧追不舍…… …… 冰雪冬宫地下，阴风阵阵，寒冷，让水流成冰。悬挂在天花板上，冰锥犹如利剑。地宫中，成千上万的亡灵战士正在嘶吼，早已失去生命的他们再次被赋予了活力。已成骷髅的眼窝里绽放出诡异的蓝光，漆黑的地宫中，成千上万双发光的鬼眼汇聚在一起，好似一片蓝色的海洋。 王座上的卡特琳娜满意的看着这些骷髅和腐尸，对于她来说，这才是真正的军团。这才是真正勇往直前，忠诚无畏的军团。她永远不必担心它们会叛变，她永远不必去猜测他们的心思，只有力量足够强大，就可以一直控制它们。手指向哪，这些亡灵就会杀向哪，而且不需要食物，不需要补给，甚至不需要休息，相比于人类军队，亡灵军队好用太多。 城门被攻破了，卡特琳娜得知消息了。 那么，就让他来吧，来夺取王位吧。卡特琳娜的嘴角扬起一丝诡异的魅笑…… 第511章 基斯里夫攻防战（下） 尖叫声、厮杀声、战马嘶鸣声、兵器打击发出的铿锵声响成一团。 丹尼斯披着斗篷混在人群中，城破后，她跟着人群一路小跑，踏过满是血污和尸体的街道，奔向城中那座华丽而精致的圆形建筑——基斯里夫魔法学院。那里，是她的噩梦，她曾经无数次想逃离那个地方，而现在，她却一心要回去，是的，她必须回去，别无选择！因为，那些女巫们还在等着她。战斗已然打响，她闻到了亡灵腐尸的气味，天空中掠过的巨大怪物证明卡特琳娜已经丧心病狂的将亡灵军团放出。现在，到了最后生死一搏的时候了。 离开人群，丹尼斯独自奔跑在混乱的街区里，她穿过小巷和花园，一路上轻车熟路。她对这里的一切太熟悉了，七年，整整七年，她都在这里度过。平民们惊慌失措，有的给她让路，而有的，则慌不择路，丝毫不理会这个看起来瘦弱的小女孩。 丹尼斯只得尽可能的躲闪，她不想伤害这些平民。当贵族们为了利益争得你死我活时，这些平民们却在为了活下去的权力而奋斗。一个男人惊慌中逃跑，撞倒了她，而她只是起身，不予计较。 她灵活的跑着，跳着，深蓝色的衣服内始终藏着那把战斗魔杖，以防万一。终于，她穿过小巷，来到了伊布利希大道。这里，又是一个巷战地。北境士兵如潮水一般涌向街道尽头，而街道另一边，是几十名走投无路的基斯里夫守卫。两队人马嘶吼着朝对方发起进攻。丹尼斯想趁乱跃过去，她跳出小巷，却扑通一声一头栽进一个士兵怀里。 士兵的铁甲顶着她的脑袋，丹尼斯只觉得脑壳一阵疼痛，再抬头时，看见的却是一张长着浓密胡须的矮人脸庞。他不是士兵……至少是军官级别……嗯，是军官，而且，他们还见过…… “丹尼斯？”矮人屠夫博古尔大喊了起来，“该死的，你怎么出现在这里？这里是战场！你父亲不是不让你参战？” 博古尔把丹尼斯拉起来，小女孩站起来以后身高甚至超过了他…… 丹尼斯刚想回答，却灵机一动，自信满满的说到—— “他改变主意了，罗德说了，基斯里夫攻城战是整场战争中最重要的一场战役，我对这里熟，而且有魔法护身，所以他在战前临时决定让我参加这场战斗，只是，先前保护我的士兵都死了，还有的，和我走散了。” 丹尼斯十分自然的回答到。有一刻，矮人差点就相信她了。但是随即博古尔脑袋转了一个弯。 “你又想骗我！” 他用一双小眼睛盯着丹尼斯，眼神里写着两个字——不信。 “我怎么敢骗你？” 丹尼斯狡辩着。 “你父亲把你捧在手心，当做宝贝一样，他怎么可能让你参战？！就算军团失利，他也不会让你冒险。你还是跟我回去，我让一队人送你回去。营地里才是安全的。” 博古尔说着，拉着丹尼斯的手就要把她拽回去。 “等等，等等。”丹尼斯只能临时变化策略，孤注一掷。 “好吧，好吧，我承认，我是自己偷跑出来的。但是我真的有很要紧的事要做，你看到那座高塔了吗？那里面，有我的学生，有一群追随我，等候我指示的战斗女巫。亡灵出来了，我必须回去，领导她们！” 丹尼斯言情恳切的解释到。 “那也不关我的事，我必须把你送回去，罗德知道我遇到你，却不带你回营地，会对我发火的……” 博古尔嘀咕着，继续拉着丹尼斯往回走。 “这么说你害怕我父亲？” 丹尼斯急中生智，嘲讽着屠夫。 只见矮人的脸色瞬间就变了，“我怕他？博古尔这辈子没怕过任何人！” 屠夫说着，单手握拳，另一只手紧握战斧，站得笔直。一脸铁青。 “那你就护送我过去，前方危机重重，我自己怕是应付不来，你护送我过去，那里，是整场战斗最危险的地方，最强大的亡灵都是从那里出来的。” 丹尼斯盯着博古尔，认真说到。 只是犹豫了几秒，博古尔便拍拍胸膛，向这个看上去并不靠谱的小女孩保证，保证自己一定将她护送到目的地。当然，他自己也并不是那么靠谱。 …… 穿过混乱的街道和城区，博古尔和丹尼斯一路狂奔，几名倒下的士兵在死灵法师的吟唱下重新站了起来，挡在了女巫和屠夫的面前。 只见丹尼斯率先发起法术攻击，简短的咒语念过，地面上的长矛和铁剑便浮空了起来，宛如一双无形的手握着它们，染血的铁剑和长矛随即朝着几名复生者飞速刺去。 铁剑刺穿了一名亡灵士兵的胸膛，而长矛则从另一个亡灵战士的前脑勺捅了进去，穿过整颗脑袋，矛尖从后脑勺穿出，第二次被杀死，污黑的血水从这些死去的士兵体内汨汨流出。 而博古尔则抡起斧子，朝那个死灵法师砍去。死灵法师来不及施法，只能孤注一掷，将力量汇聚在法杖上，用骷髅法杖挡住矮人的进攻。 但是屠夫的力量太强大，在第一击被格挡下来后，博古尔顺势翻转战斧，又是一斧子重劈。这次，死灵法师再也无法抵挡，他的法杖在空中断裂开来，而矮人的战斧却没有停下劈砍的轨迹，一瞬间，斧刃切开死灵法师的皮肉和胸骨，将皮包骨的巫师砍倒在地。 踩着冰冷的尸体，博古尔拔出战斧，对着身后的霜寒女巫大喊—— “跟上！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城外，成千上万的北境士兵还在涌入城内，城内，女王最后的兵团不断后撤，射击军总指挥官将剩下的士兵全部聚集在沙皇大道上，士兵们拉起栅栏，搬动所有可以作为路障的东西，死守街道。巷战，让战斗进入了白热化…… 第512章 虚假的自由 漆黑的地牢里潮湿而沉闷，这里似乎与外界完全隔离了，没有一丝新鲜空气进入地牢。潮湿让墙壁长出了青苔，地板上的草料几天没有更换，散发着一股浓浓的尿骚味。 弗拉基米尔不知道自己在这间地牢里度过了多少天，这里没有白天与黑夜之分。所以也无法计算天数，他试图通过与狱卒的交流来询问时间，来询问外界的情况。但是送饭的狱卒似乎是个哑巴，从来不予理会。再或者，他根本不想理会这个被打入地牢，不见天日的落魄之人，总之，自从帕维尔走后，弗拉基米尔便没有再得到外界的任何信息。每天狱卒会来给他们父子俩送饭送水，除此之外，别无其他面孔，别无其他声音。 黑暗中，人才会体会到寂寞和孤独的滋味。当父子间把所有话题都聊完之后，空荡荡的地牢中便只剩下寂静，死一般的寂静。他们重复着昨天的事，除了吃饭睡觉拉屎，再也没有其他事可以做。 弗拉基米尔教导自己的儿子鲍里斯向熊神厄孙祈祷，但是却未有任何神迹出现。只是在偶尔的情况下，父子两内心会感到片刻的安宁。只是，这到底是挣扎后的妥协，还是熊父降临的神迹，这便没有人知道了。 弗拉基米尔只觉得自己对不起儿子鲍里斯，他还那么年轻，原本应该在仕途上大有作为，在百万大军中披荆斩棘，成就一番伟业，而不是跟自己窝在这里，沦为囚犯。这份苦，原本也不是他这个年龄之人可以承受的，作为一个贵族来说…… 很多次，弗拉基米尔想问儿子，他是否恨自己？恨这个不争气的父亲？但是每次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自己只是将手搭在儿子肩膀上，目光中流露着关切与自责。而鲍里斯似乎也懂，他在黑暗中静静的看着自己，目光中没有怨恨，只有对命运不屈的反抗。 有时候，弗拉基米尔会在睡梦中梦见自己的过往岁月，那时候，他还是基斯里夫有名望的贵族，是雪鹰军团的总指挥官。他有着庞大的财力，有着拥护他的士兵和军团。有着辉煌的功绩与名望。他在战场上挥剑杀敌，指挥千军万马，驰骋纵横。醒来后却发现一切都是梦境罢了，昔日的辉煌与功名犹如过往云烟，再也不在。 还有一次，他似乎是病了。连续咳嗽，高烧不退，而狱卒根本不管不问。儿子鲍里斯怒斥狱卒的冷漠，换来的，却是连续三天冷饭冷食和肮脏的污水……弗拉基米尔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熬过来的，更不知道自己儿子是如何熬过来的。他不指望出去了，或许有生之年，这座地牢便是他的坟墓。往日的荣光一去不复返了，弗拉基米尔感叹到。 “弗拉基米尔！” 地牢走廊传来了微弱的光线，弗拉基米尔隐约听到有人在唤他。 幻听吗？他对自己说到，随即撇过脸去，继续躺在床板上昏睡。 “弗拉基米尔！” 他又听到了那唤声，而且比上一声更加明显。当脚步声也出现时，弗拉基米尔终于知道自己听到的并不是幻听。 “是谁在那里？” 弗拉基米尔侧过身去，问着自己儿子鲍里斯。鲍里斯趴在铁栏边，盯着那声音和光源传来的方向。 “好像不是狱卒。” 鲍里斯答到。 很快，帕维尔带着一群骑士走到了地牢大门前。一个胖大的骑士二话不说便抡起斧头，一斧子劈断了牢房大门的铁锁。 “弗拉基米尔。” 清脆的金属断裂声响起过后，帕维尔推开地牢大门，一身戎装的站在弗拉基米尔父子面前。他脸上还留着血迹，弗拉基米尔一看就知道出事了，只是具体是什么事他一时猜不到。这座地牢是挖得那么深，以至于它完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动静。 “王子殿下。” 弗拉基米尔单膝跪地，礼貌的称呼到。帕维尔扬起手指，示意他们起身。 “看起来你瘦了不少。好吧，情况紧急，话不多说了。弗拉基米尔，现在我需要你。” 帕维尔站着笔直，一脸严肃的对老贵族说到。 “王子殿下，外面发生了什么？” 弗拉基米尔只觉得不对劲，他缓缓起身，犹如一棵顽强不屈的苍松。他的眼窝深深凹陷，眼睛却依旧炯炯有神。 “北境军团攻城了，我为他们打开了城门。而现在，射击军和卡特琳娜的残部正在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里与北方军还有我的部下战斗。我需要你，弗拉基米尔，我说过，终有一天，我会释放你，我说话算话，今天，就是你们父子重获自由的一天。” 帕维尔抿了抿发干的嘴唇，继续说到—— “雪鹰军团还有士兵被关在这座地牢里，还有一些人，被发配到其他地方，我知道他们在哪。弗拉基米尔，你是雪鹰军团的将军。只有你，可以重新带领集结他们。来吧，推翻血腥的卡特琳娜，我需要你。将军。” 帕维尔认真而严肃的说着。 弗拉基米尔明白了，明白了帕维尔王子身上和脸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了。看起来，他亲自参加了这次叛变。而他身边这些骑士和武装平民，估计也是早就密谋策划好的地下武装军了。 “感谢你的厚爱，王子殿下。” 弗拉基米尔几乎想都没想，便答应了帕维尔。被关在地牢里的这段时间里，他早就想清楚了，自己应该投靠哪一方。当初罗德说的没错，只是自己并没有接纳。而现在，自己不能再错了。拿起武器，反抗吸血鬼女王，这没有什么好考虑的。 然而，帕维尔的话还没说完。基斯里夫王子停顿了一下，用一种怪异的眼光看着这对落难的父子。 “但是，弗拉基米尔，我有个要求。” 帕维尔说到。 “王子殿下请讲。” 弗拉基米尔恭敬回到。 “推翻卡特琳娜之后，我便是基斯里夫沙皇。所以，我要求你，对我效忠。” “立刻、马上。” 帕维尔强调到。 弗拉基米尔有些意外，但是看到帕维尔身后那群手持铁锤和长剑的骑士们，弗拉基米尔也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他知道，帕维尔给的自由，不是无条件的。他的要求就是宣誓效忠新沙皇。尽管他还不是沙皇，但是作为第一继承人，名义上，他的确最有继承权。那么，罗德呢……弗拉基米尔没有再想下去，他没有选择，要么，现在宣誓效忠帕维尔，要么，这群手持大剑的骑士不会给自己好看。没有人会知道，这天，在阴暗的基斯里夫地牢深处，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能这样做…… 斟酌片刻后，弗拉基米尔双膝跪地，向帕维尔低头。 “还有他。” 弗拉基米尔抬起头，发现王子指着一旁的鲍里斯。 鲍里斯明显是不愿意的，但是弗拉基米尔知道，世界上没有那么多愿意与不愿意，有些时候，人并没有选择…… “鲍里斯……” 他喊了一声。鲍里斯这才一脸冷漠的跪在王子面前。 “宣誓……” 帕维尔强调到。 第513章 巷战 帕维尔的骑士带着弗拉基米尔父子一路狂奔，这时候，弗拉基米尔才看清，潮湿黑暗的地牢中，早已没有狱卒和官兵，留下那些囚犯独自等死。好在现在，他们得救了。骑士们用战斧将铁锁敲断，将还活着的雪鹰军团士兵救出。 他们和弗拉基米尔父子一样，在这漆黑阴森的地牢中饱受折磨，对女王的敬重和爱戴早已转变成憎恨与厌恶。 “将军！是你吗？你来拯救我们来了！” 士兵们高声大喊。 弗拉基米尔却只能挥手示意大家安静—— “是王子殿下救了我们。” 老将军大声回应着所有人的疑问，因为，那些帕维尔的骑士还在身边。名义上，他们是协助弗拉基米尔的强力人手，实际上，却是帕维尔安排在身边的眼线。弗拉基米尔知道，帕维尔并没有对自己真正放心。 “为了帕维尔王子！” 弗拉基米尔紧接着高喊，地牢中，口号被高呼着，一浪高过一浪。帕维尔在门口，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那是心满意足的笑容，终于，他有了一群属于自己的士兵，属于自己的崇拜者。 沙皇大道，射击军死守阵地。不高的栅栏前，尸堆如山。一波又一波的北境士兵冲上去，在距离火枪队仅仅只有百米的距离时又齐刷刷的倒下。鲜血染红了沙皇大道，这条通往皇宫的圣洁之路如今遍布尸体，好似一条血河。而射击军士兵则站在那些尸堆上，继续朝着街道里的敌人射击。 弗拉基米尔带队赶到时，战斗已然进入了白热化。他看到这座城市在燃烧，数不尽的浓烟从基斯里夫城的大街小巷里升起。连混沌大入侵时都未曾被攻陷的城市，此刻竟然被北方联军攻克了。那些慌不择路的难民，被打得头破血流的士兵，一切都是那么鲜血淋漓。一个妇女抱着孩子在街上哭泣狂奔，迎面撞上了一身军装的弗拉基米尔。 “该死的，你要去哪？往那边跑！” 弗拉基米尔只能力所能及的指引着那个妇女逃跑。虽然他知道，即便逃出去也未必有好结果。一个妇女，带着一个还不能走路的婴儿，她该如何在这个黑暗凶险的世界里生存？ “将军，过不去了。射击军的弹药至少还能撑半天。” 老兵卢西斯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他刚刚从前线跑回来，在射击军的射程范围内，横尸遍地，那是一条由鲜血和尸体堆成的血路。红色是它的颜色，空气中飘荡着浓浓的血腥味，士兵冲上去脚底甚至会打滑。 弗拉基米尔只觉得心头一紧，尽管那些士兵并不是自己的士兵，他们来自北方，从北境各个城堡里集结而来。他们和自己毫无关系。但是，弗拉基米尔不想看到更多的人死在内战中，死在这座城市里。基斯里夫，它应该是一座伟大而光明的城市，是一座充满生命气息的城市。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犹如斗兽场，犹如屠宰场…… 突然间，他想到了克敌的方法。巷战，巷战，何为巷战，就是在城市里的大街小巷里战斗，战斗不应该局限于主要街道，而是全面展开。所有的巷子，所有的房屋，都是战场。战火已经不可避免的将全城的人卷入其中。他别无选择，只能这样做。是的，弗拉基米尔对这座城市太熟悉不过了，他从小在这里长大，对每条街道，每栋房屋都了如指掌。沙皇大道两侧的房屋密密麻麻，看似没有其他道路可以通向主路，但其实不然。路还是有的。 “兄弟们，跟我来！” 弗拉基米尔大喊一声，随即抽剑上前。士兵们并不明白自己的统帅想干什么，只是出于信任，跟在身后。 很快，弗拉基米尔和鲍里斯便钻进了狭窄而阴暗的居民区小巷中。这里的道路十分狭窄，有的地方甚至只能容纳一个人侧身通过。两百多名雪鹰军团的老兵们跟在昔日统帅的身后，艰难前行。直到走到巷子的尽头，那里，是一堵由石头堆起来的高墙。 “将军，没有路了！” 后边的人高喊提醒着他。 “不，还有。” 弗拉基米尔冷静的回答到，他随即用力踹开了一扇木门，坍塌的木门后边，是一对惊恐的母女，母亲抱着女儿躲在房屋角落里瑟瑟发抖。而弗拉基米尔并没有理会她们，而是命令士兵跟着自己继续前进。他身先士卒，和儿子鲍里斯一起翻越栅栏，来到另一户居民家中，二话不说又踹开了这户居民的后门，随后钻进另一条小巷中，昏黄的光线从头顶洒落，硝烟弥漫，遮蔽了半边天。 弗拉基米尔只是告诉自己，快点，再快点！他们每快一步，或许就可以避免一条生命免于死亡。 终于，踹开了最后一户居民的前门，这支由雪鹰军团老兵组成的敢死队，破天荒的出现在了基斯里夫射击军的后方。 “为了雪鹰军团！” 在骑士没有跟上的地方，弗拉基米尔放声大吼。身后的老兵们宛如猛兽出笼，带着复仇的烈焰，扑向毫无准备的射击军。 听闻喊杀声传来，射击军士兵们转身，但是距离之近，已经不够他们装填弹药，完成一轮齐射。零星的枪炮声响起之后，雪鹰军团的战士们和沙皇射击军缠斗在一起。 弗拉基米尔身先士卒，挥舞着大剑砍向敌人。儿子鲍里斯更是英勇过人，阴暗的地牢生活无法磨灭少年的一身锐气，鲍里斯在敌人开枪前扑了上去，手中的短剑毅然而然的从射击军步兵的喉咙刺了进去。血水溅了一脸。其他雪鹰军团老兵们，挥舞着长剑、斧头、战锤、长矛，战斗着。这一刻，沙皇射击军的阵地，陡然哑火。 “进攻！为了基斯里夫！为了北境之王！” 见此情景，前线的北境士兵们高喊呐喊，领主吉格尔翻身上马，拔出长剑，带领骑兵愤然冲锋。 射击军狭长的战线被两股势力前后夹击，渐渐被吞噬，陷入近战中的火枪手遭到了无情的屠戮…… 第514章 尸潮 “这就是你所谓的领导？” “女巫呢？我怎么一个都没看到？” 博古尔将斧子从一个亡灵士兵的胸口拔出，对着身边的小女孩不屑的嘲笑着。 但是丹尼斯并没有理会矮人的嘲笑，她拿出魔杖，继续小跑着前进。魔法学院里宛如垃圾场，到处是骷髅和腐尸，还有各种怪物的肢体。显然，亡灵军团已经早在他们到来之前就从魔法学院的地下冲出来了。 丹尼斯只觉得心头一紧，她必须找到姐妹们，找到女巫学徒们，她们还在等着自己，绝不能就这样抛下她们。这样想着，丹尼斯迈开步子，朝魔法学院更深处跑去。 “等等，你去哪？” 博古尔在身后大喊，但是止不住丹尼斯狂奔的脚步。博古尔只能跟在身后，吃力的跑着，无奈腿短，又一身重甲，跑得比小女孩还慢…… 穿过层层铁门和走廊，迎面扑来了腐烂的尸臭味，丹尼斯只觉得情况不对，她加快了步伐。终于，在水晶之门前，她看到了成群的女巫，和那五彩斑斓的魔法屏障。而在这屏障之外，是上百头手持生锈铁剑的亡灵士兵…… “我们必须冲过去！” 面对凶狠残暴的亡灵军队，丹尼斯镇定自如的说到。 “你确定？” “矮人不怕死亡，但是一会儿开战后我可保护不了你。它们的数量可够多的。” 博古尔双手握斧，饶舌说着，还没等他说完，一旁的丹尼斯便已经开始施法了。只见女巫将魔杖高高举起，口中吟唱着常人听不懂的魔法咒语。等到远处的骷髅士兵们反应过来之时，女巫的吟唱已经结束，在亡灵士兵即将抬脚反扑过来时，一阵寒气席卷了地面，瞬间将成群的亡灵战士冻结在了地上，它们的双脚被寒冰牢牢冻住，同时，天空出现了大量的冰雹。 下一秒，魔法屏障外的空地上，传来了无数乒乒乓乓的敲击声，那是坚若磐石的冰块砸击骨头的声音，从天而降的冰雹就像冻石，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便将这群围攻女巫的亡灵士兵们砸得稀巴烂。那些只剩下骷髅架子的亡灵士兵被砸断身躯，砸碎脑壳，骨渣四溅。而那些还未腐烂的食尸鬼则被砸得血肉模糊。有几头甚至被冰雹活埋了起来，露出的爪子在地上刨了几下便不再挣扎。 “丹尼斯！是丹尼斯！” 人群欢呼了起来。只见丹尼斯踩着尸体走向魔法学院的战斗巫师们。而一旁的博古尔则目瞪口呆，他原本以为上百只食尸鬼和亡灵士兵，需要战斗好一阵子才能解决。但是没想到这个看起来赢弱的小女孩，竟然只是念了几句咒语就解决了。 “不，不，不，一定是幻觉！” 博古尔在身后自言自语着。而丹尼斯已经跑到女巫中间，接受女王凯旋般的待遇。 “丹尼斯，你去哪里了？” “我们还以为你抛弃了姐妹们……” “丹尼斯，我就知道你不会抛下我们的……” 丹尼斯走到人群中，各种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维拉内尔则兴奋的扑上去，拥抱了自己的好姐妹。她们并无血缘关系，但是在基斯里夫魔法学院里的这几年，她们的关系亲如姐妹，亦胜过姐妹。 “你的父亲要推翻残暴女王了，是吗？” “北境军队攻城了，北境之王要成为新的国王了！” 各种嘈杂声接踵而至，让丹尼斯有些应接不暇。她站上石墩，扬了扬手，示意大家安静—— “要推翻卡特琳娜，需要我们共同的努力！” 丹尼斯大声呐喊着。 经过魔法作用后的声音宛如水波般扩散出去，远在百米外的矮人屠夫博古尔都听得清清楚楚。 “团结在我周围，我们必将开创出一个新的时代，一个属于我们的新时代！相信我，我父亲不会让基斯里夫魔法学院重回往日的黑暗与腐败！” 话音刚落，战斗女巫群起响应。然而，很快，欢呼声便被一阵恐怖的群吼声所盖过。只见远处，冰雪冬宫的天空上方，乌云密布，黑暗顷刻间降临，连烈日都失去了光辉。 人们定睛一看，那并不是什么乌云，而是…… “蝙蝠！” 连经验丰富的战斗女巫都惊讶得大呼起来。 一瞬间，所有人脸色苍白，她们看到数不尽的亡灵怪物排山倒海般从天空中扑来，而大地也在震颤不止。 “末日……末日降临了！” 人群惊呼。没有人知道，这支气势汹汹的亡灵大军具体数量有多少，或许五万、十万，或许二十万、三十万……它的总数量或许远超攻城的北方军士兵。 “姐妹们，站在我身边！” 丹尼斯大声喊到。随即，所有女巫念起了防护咒语。就像无数面盾牌堆叠在一起，冰霜能量层层叠加，以丹尼斯为中心，形成一道无比致密的寒冰之墙。蓝色的冰墙厚度甚至超过了城墙，将几十名幸存的女巫们严严实实的保护了起来。 魔法学院外，士兵们惊恐的望着街道尽头冲来的怪物们。它们由腐烂的血肉组成，奔腾犹如草原上的兽群，却比兽群更加恐怖，因为它们全然不知道痛觉，只知道执行主人的命令。而它们的主人，便是位于冰雪冬宫最深处的基斯里夫女王——卡特琳娜。 “盾墙！” 沙皇大道上，诺斯卡卫队队长塞尔塔大声怒吼着。身后上千名诺斯卡步兵将大盾护在胸前，后面的战士顶着前面同伴的背，形成一道由身躯和战盾组成的防御之墙。同时，各个街道里的北境小队们也感受到了异样，纷纷做好了浴血搏杀的准备。 整个基斯里夫城的上空，渐渐被黑暗所笼罩。 下一刻，数不清的亡灵怪物从皇宫中奔出，将路上的一切活物碾碎……哪怕是那些仍在效忠女王的皇宫士兵们。 “这绝对是我见过的最刺激的一战！” 城市广场上，碎铁者格隆迪放声大喊着。重型板甲包裹着他全身，透过头盔间的眼缝，他看到了成千上万的尸鬼正朝自己涌来。眼前的一幕让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家园被绿皮摧毁时的场景。眼前，滚滚绿浪换做了尸潮……嘶吼着的，是死去的人类，而不是杀红眼了的兽人…… 第515章 浴血奋战 “来吧！你们这群**！” 亡灵咆哮，尸潮涌来。沙皇大道上，军团最前线，诺斯卡卫队队长塞尔塔放声怒吼着。下一刻，无数的僵尸、食尸鬼、蝙蝠扑向了严阵以待的北境联军。 这一刻，数不尽的亡灵几乎将北境军团淹没。犹如黑色的泥石流，顷刻间流淌在基斯里夫城的大街小巷里，在那疯狂涌动的亡灵之潮下，是屹立不倒的北境战旗。 战线上，兵器撞击声如同暴雨般绵延不绝。 “结阵！兄弟们，不想让那些人类看不起我们，就死战到底！今日逃亡者，将辱没先祖之名！” 钢铁大街上，矮人碎铁者格隆迪握紧战盾，高举战斧怒吼着。身后数百名全副武装的矮人战士同样紧握战盾，密集站位，目光紧盯前方。迎面冲来的，不是一般的亡灵尸潮，而是死神战车…… 数匹幽灵战马拉动着厚重的白骨战车，以恐怖的速度奔腾而来。 格隆迪知道，这绝对是他一生中遇到的最危险的处境。但是，在绿皮入侵时，他曾经倒下，这次，他不能再倒下。否则，连成为屠夫的资格都没有。 浑身伤痕累累的铠甲是他荣耀的象征，是过往辉煌岁月的见证，为了这份属于矮人的荣耀，他愿意死战到底，也必须死战到底，想突破防线，除非从我身上踏过去！格隆迪在心里对自己喊到。 终于，死神引擎战车疯狂驰来，呼啸的幽灵战马和庞大的战车瞬间将前排的矮人战士撞飞出去，有的矮人战士被撞倒空中，腾起落地，而有的则直接被幽灵战马践踏，等到矮人们稳住阵线后，他们发现，进攻他们的，不单单是死神战车，还有同样身穿重甲，手持重武器的黑骑士……空中，巨大的天鬼兽呼啸而过，落地时掀飞成群的矮人战士，坚固的盔甲在恐怖亡灵巨兽的撕扯下分崩离析，化作钢铁碎片从巨兽指尖滑落。同时滑落的，还有矮人们浓烈的鲜血和骨肉…… “不！” 格隆迪大声嘶吼着，无奈他浑身带伤，正被一个黑骑士踩在脚下，那名黑骑士双手握剑，幽蓝色的鬼火在眼窝里燃烧着。 “来吧，加入我们……” 黑骑士低语着，就在它握剑下刺时，格隆迪奋力抓起遗落在地上的战斧，在黑骑士的符文剑刺来之前，一斧子砸进了它的脸孔。 符文剑擦着格隆迪的脸颊扎进了地面，矮人战士这才吃力的起身，一脚踢翻了刚才那个踩在自己身上的黑骑士。 沙皇大道上，北境联军与亡灵大军的战斗进入了白热化，数不清的食尸鬼、僵尸一波又一波的冲上来，被最精锐的诺斯卡卫队和北境先锋军一次次化解，同时，街道后方，箭雨一波又一波的飞来，北境弓箭手、黑玫瑰骑士团弩箭手同时射击，漫天箭雨，街道上，尸体堆积成山。 终于，混乱的人群中冲出了一队冒死冲锋的骑士——厄孙之子熊骑士。 八十八名北境熊骑士紧跟着他们的首领——罗德?劳恩冲进了战场，黑锤堡战旗在寒风中迎风飘扬。白色的旗帜染满了鲜血的颜色。 亡灵在咆哮，战士在嘶吼，眼前的世界一片血红。到处是残肢断臂和死去的战士尸体，触目所及之处，皆是亡灵……数不清的亡灵…… 罗德大吼一声，白熊乌索克愤怒冲锋，撞开层层亡灵，血红色的眼睛里只有杀戮与复仇。厄孙之子，熊骑士们在首领的带领下，一路冲刺，宛如一把血红色的利剑，在亡灵尸潮中杀出了一条通道。直抵班达加皇宫。 “为了北境之王！” 骑士们高呼着，战熊咆哮，将身边的僵尸和食尸鬼一一撕碎……血水洒在熊骑士们身上，顺着铠甲流下，在脚底流淌。 西贝斯一锤将靠近的食尸鬼碎颅，黑色的血液从碎裂的脑壳中喷溅而出，维吉尔手握长剑，将剑刃刺进一头僵尸体内，再踩着倒下的尸体，将骑士长剑拔出。越来越多的骑士倒下了，倒在了冲锋的路上。沙皇大道的尽头，皇宫大门已经敞开，然而，这百米的距离，却成为了熊骑士们的噩梦。他们在寒冰雪地里接受了最残酷的生存训练，在血肉横飞的战场上接受了无数次刀剑与冰火的考验，但是，这一刻，他们依旧无法将亡灵彻底击碎。因为敌人的数量是他们的数十倍，数百倍…… 罗德怒吼着，战斧在空中划出一道又一道凄厉的闪电，所有靠近的亡灵生物全部被击成了碎片……五十米、二十米、十米……终于，北境之王带着仅存的半数熊骑士冲到了皇宫门口。 展现在罗德面前的，是一座无比华丽的宫殿。多年前，自己曾经来过这里，那时，一切还是活人的世界，而现在，它却充斥着死亡与腐烂之气。 “兄弟们，跟着我，冲进去！为了基斯里夫！” 班达加皇宫大门口，罗德振臂大吼。带头冲进了皇宫。 霹雳的电流环绕着他，无穷的力量在体内横冲直撞，一拳打飞一个骷髅守卫，又一斧子劈裂一头荒坟守卫。这曾经在地穴里威胁到自己生命的怪物，如今在熊神之怒下，瞬间灰飞烟灭。 脚底是无数的碎骨和内脏，头顶是血红色的天花板，这条通往冰雪冬宫的国王大道，亦是一条由鲜血和白骨堆成的死亡之路。 砍死最后一个黑骑士之后，终于，冰雪之门在众人面前敞开。 从冰雪冬宫的大殿内透射出来点点蓝光，即便只是光芒，也让人觉得冰冷刺骨。 带着浑身的伤口，罗德气喘吁吁的走进了冰雪女王的大殿。 穹顶之下，一束白光照射进来，点亮了大殿中央的圆形地板。而这道白光后面，是坐在基斯里夫王座上的冰雪女王——卡特琳娜。 “我们伟大的勇士来了。而且，带了一群人……罗德，你是让他们来送死的吗？” 白光后，王座上，传来了女王卡特琳娜戏谑的嘲笑声。 和完整无暇的女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浑身鲜血淋漓的北境骑士们。他们每个人都伤痕累累，手中的武器沾满了敌人的鲜血，盔甲更是被自己的鲜血和敌人的鲜血所染红。卡特琳娜可以感受到冰冷大殿中闯进来的这股温度，那是生命的气息，心跳声，完美的节奏，起起伏伏，完美的猎物…… 第516章 王座之寒（上） “下地狱吧！吸血鬼！” 不等女王废话，熊骑士们便挥舞着战锤和斧子，朝冰冷的王座扑去。 然而，仅仅一瞬间，一股宛如北极寒潮般的寒流便从女王身后发出，寒锋宛如雪崩，瞬间席卷过整个王座大厅。片刻呼啸之后，剧烈的魔法冲击波将在场的二十几名北方熊骑士全部击飞了出去。 危急时刻，罗德拔出寒冰长剑，猛的插在地上，死死抓住剑柄，这才勉强站立，没有被寒流掀飞。 待到寒冰风暴结束后，罗德艰难的站立，这才发现，身后那二十几名熊骑士已经全部躺在了地上……西贝斯被打落在冰霜之门下，重伤之下倒地不起。维吉尔被击飞后撞向墙角，看样子手臂和大腿都骨折了，其他人同样受了重伤，跪地不起…… 大殿内，寒气逼人，而王座上的卡特琳娜依旧完好无损，看上去一点体力消耗都没有。是的，刚才那股寒冰冲击对于强大的冰雪女王来说，不过就是开胃菜，一个小指头就能完成的事…… 接着，她从王座上走了下来。脚下，是不断滴落的寒冰，身上，寒气荡漾，仿佛可以冻结周围的一切活物。猛的一瞬间，罗德想起了当年厄仑格拉德叛乱时，卡特琳娜亲征消灭叛军时的样子。暴风雪下，任何生命都无法侥存。 “我早该在七年前就杀了你。”卡特琳娜踩着冰冷的地板，缓缓走来。“你一定觉得你很勇敢，带着无畏的战士，冲杀进皇宫，欲杀死那个血腥女王，建立一个新的王朝。真是一段传奇，可惜，故事画上句号了。你不会再走出这座宫殿。这里就是你的坟墓，今天之后，这个国度将再次属于我，死去的北方战士将重新站起来，成为我忠诚的守卫，而你，将成为一具白骨，没有人会铭记你的故事，只有无尽的寒冰将你埋没。” 卡特琳娜不慌不忙的走到大殿中央，白光下，她全身的战衣反射着光芒，宛如钻石一般。 罗德没有心思去听她废话，这并不是什么狗血脑残剧，大战之前总要废话一番。趁着卡特琳娜嘲讽期间，罗德努力平复自己，默默祈祷，祈求熊神厄孙和雷神托尔再次赐予自己力量。一腔热血固然重要，但是，在这茹毛饮血的世界里，人类没有信仰就是一群战五渣。罗德十分清楚，要想战胜眼前这个旧世界最强大的冰霜女巫，唯有靠众神的力量。 呼吸着王座大厅内冰冷的空气，罗德握紧了手中的战斧。雷霆战斧再次被霹雳的闪电所环绕。趁着卡特琳娜废话之时，罗德猛的抡起战斧发起冲锋。作为一个战士，哪有那么多煽情的对话，唯有真刀真枪，血洒沙场。 怒吼声下，罗德像一头战熊般扑向卡特琳娜。手中的战斧猛的劈下，他几乎就劈中女王本人了，不！真的劈到了！闪耀着雷电之光的战斧愤然斩下，撕开了女王的躯体。然而，却没有一丝血肉分离，冰冷的躯体瞬间化作无数碎冰溅射开来。同时，大厅四周，出现了四个相同模样的卡特琳娜。 暗影法术……如此熟悉。上一次遇到这种法术还是在与大法师艾琳决斗时遇到的，看样子女王的法术更加熟练，厉害。四个幻象以同样的动作施法，仅仅一个心跳的时间，无数寒冰之矛便凭空升起，对准了大殿中央的神选者…… 罗德只觉得情况不对，如此强大的对手，还是第一次遇到。手中并没有强力的盾牌，硬抗只会面临被万箭穿心的惨况。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片刻之后，大殿四周的冰霜长矛便呼啸而至。 千钧一发之际，罗德用尽全力跳跃躲闪，在刚刚站立的地方，无数把冰矛插在了坚硬的地板上！ 然而，后续的寒冰之矛还没完，就像自动瞄准目标的弩箭，冰霜长矛一发接着一发飞来，罗德只能用尽全力奔跑躲闪，刻有花纹的地板上钉上了一根根锋利的寒冰之矛。而熊骑士们根本无法支援他们的领主，整座大厅，几乎都成为了死亡领域。进入其中的人，必将被乱箭穿心。 罗德嘶吼着狂奔，终于，在冲到墙壁的前一刻，奋力蹬了上去，借助墙壁做踏板，猛的转身反跳，踩着冰冷的地面再次高高跃起，在耀眼的白色光柱下，雷霆战斧咆哮着砸向地面上的冰雪女王！ 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本体还是幻象，但是，情况紧急，没有一丝犹豫的时间。好在，她是本体。 幻象碎裂的同时，卡特琳娜举起法杖格挡。两把武器在空中激烈碰撞，产生的冲击波将大厅震得颤颤巍巍。无数雪花和碎冰扬起，几乎遮蔽了视线。 趁着视线被遮蔽的瞬间，卡特琳娜猛的抽回武器，寒冰法杖在空中转了一个圈，随即再次刺出。速度之快，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几乎在瞬间完成。罗德差点就反应不过来了，好在熊神厄孙赐予的敏捷与力量，让罗德本能的侧身躲闪，躲开了冰雪女王的致命一击。但是战斗远未停止，冰雪女王手中的寒冰法杖直刺不中，顺势横劈。砸中罗德的腹部，一瞬间，罗德感到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震碎了，仿佛体内所有的空气都被挤了出来。窒息感如影随形，好似一条被甩到岸上的鱼，无法呼吸。 同时，强大的冲击力将罗德击飞，落在地上后又滑行了几十米才停下。罗德知道，是身上穿戴铠甲的救了自己一命。厄孙之甲，用无数熊骨萃取锻造而成，坚固得可以抵挡雷电之击。然而，它并不是万能的。冰雪女王的每一击，伤害力都是惊人的。大殿的墙壁已然出现了微微的裂痕。 没有一击必杀，卡特琳娜疯狂了起来。她尖叫着，原本白皙的脸蛋霎那间凶相毕露，两根尖牙从嘴唇里露了出来。吸血鬼女王尖叫着，嘶吼着，挥舞着寒冰法杖，再次发起攻击，法杖将冰霜能量释放出来，掀起气浪，形成一股能量冲击波，直扑地面上还在挣扎喘息的北境之王…… 第517章 王座之寒（下） 寒冰冲击卷起千层浪，地面因为承受不住如此强大的冲击而急速开裂。受了伤的罗德已经无力再躲闪，只能用尽全力呼唤熊神，战斧猛的刺进地板，迎面与女王的寒冰冲击相撞！ 霎那间，雪花和冰晶从战斧中心爆开，强大的冲击力将罗德再次炸飞，北境之王，白熊领主，所有北境人民的希望之星，就这样被炸飞到墙壁上，再次落地时，浑身的铠甲和骨头发出了沉闷的撞击声，罗德感到自己全身的骨头都碎了。剧烈的疼痛涌上心头，连视线都开始模糊不清。 而那把象征着雷神之力的雷霆战斧则被炸脱手，飞到好远，雷电之光消散不见，强大的矮人战斧此刻犹如一块废铁般静静的躺在冰雪冬宫的王座大殿中，黯淡无光，好似在黑暗岁月中尘封了百年一般…… 噔哒，噔哒…… 女王的脚步声近了，她像一个骄傲的王者缓缓走来，手里握着寒冰法杖，像是握着审判万民的权力之杖。 王座大厅内，光芒消散，黑暗笼罩……在冰雪女王强大的压迫下，罗德感到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趋于冻结，寒气侵入体内，几乎要将那颗正在跳动的心脏冰封。 卡洛琳、丹尼斯、阿尔维斯、莱安娜、维吉尔、吉格尔……我让你们失望了…… 罗德在心里默念着，寒冷，第一次，罗德感到了无比的寒冷，身体在冷却，血管在冻结，他能感受到伯特纳领主死时那种绝望，寒冷就像海洋，包围了他。自己如同一艘孤舟，飘荡在浩瀚的极寒之海，现在，连同这最后的温暖和光明也要失去…… 恍惚中，罗德似乎看到了一座神秘花园，花园外，是雕刻有奇怪壁画的高墙，诡异的植物从地上长出，爬满了白墙。花园外，四周空无一物，只有无尽的黑暗，连天空都是死亡一般的黑色。 这就是阴影之国、摩尔花园吗？罗德自问到…… 强撑着身体，罗德猛的睁开眼睛，冰雪女王已然站在了面前。她的面容已经彻底变成了吸血鬼，狰狞嗜血。一些可怕的骨刺从女王背后长出，犹如长有膜翅的恶魔。 突然间，一道白影闪过，待到罗德反应过来时，吸血鬼女王的骨刺已经深深扎入了罗德的身体。锐利的骨刺刺开铠甲，刺穿了罗德的左肩，卡特琳娜猛的一用力，将面前的人类战士提了起来，血水顺着伤口流下，滴落在地上……钻心的剧痛让罗德差点昏厥。 “你赢不了我，你永远都赢不了我！这幅盔甲可以救得了你一次，不能救你第二次。” 卡特琳娜奸笑着，大殿内回荡着吸血鬼女王那无比得意的笑声。 寒冷正在一点点的吞噬着神选者的生命，而卡特琳娜似乎很享受这个过程。看着自己的对手在挣扎与痛苦中慢慢死去。 罗德几乎失去知觉了，此刻，他就像一只毫无抵抗能力的爬虫，在猎人手里被蹂躏，死亡的过程是如此痛苦……真正的生不如死。 冥冥之中，他似乎又看到了那个梦境，那个熊熊燃烧的火焰王冠。燃烧的火焰长剑、火巨人、浴火重生的战士…… 很快，一股温热的暖流自心窝里流淌而出，那颗正在冰封的心脏再次恢复了生机和活力。火焰的温度，太阳的温度，它是如此炽热，如此热情，充满活力。就像河水流过干枯的大地，火焰般的能量迅速在体内流淌。 罗德感到侵入自己体内的寒气每时每刻都在消减，那黑暗、冰冷的感觉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光明……他仿佛看到了，那个火巨人…… “这不可能……” 北境之王的变化让卡特琳娜察觉到了，她站在原地，惊讶的看着面前这个濒死的人类奇迹般的恢复了活力。 能量犹如奔腾的岩浆在战士体内流淌，太阳般的热量满溢而出，转眼的时间，罗德的脸庞和双手已然恢复了血色。这股力量是如此充溢，如此强大，身体的强壮程度甚至超过受伤之前。 霎那间，罗德抓住了卡特琳娜刺向自己的骨刺。那几乎就是吸血鬼身体的一部分，而现在，那阴森的白骨正在北境之王手中熔化！是的，熔化！北境之王粗糙的大手燃起了火焰，红色的火光映照出罗德那张血迹斑斑的脸孔。也映照出卡特琳娜那张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庞。 擦卡……锋利的骨刺在罗德手中彻底折断…… “不！你这个畜生！” 骨刺被拧断，火舌却依旧吞噬着剩下的骨头。 疼痛让卡特琳娜激愤交加。女王用冰魔法将火焰冷却，随即疯狂的尖叫起来，寒冰法杖如同一根利剑，再次刺来。蓝光闪过，罗德侧身躲闪，下一秒，只见大殿的墙壁被炸开了一个巨大的洞口，洞口四周，则是冻结的冰霜。 一击不中，卡特琳娜握紧法杖，横扫而来，罗德再次弯身躲闪，寒冰扫过头顶，形成风暴般的能量扩散出去，一击，将大殿的石柱横腰削断！ 大殿因为承受不住穹顶的重量开始坍塌。巨石从头顶落下，发出惊雷般的轰响。霎那间，粉尘四溅，碎冰乱飞。 没有了穹顶的遮拦，阳光从头顶倾泻而下，直照在卡特琳娜身上，仿佛那是光明的审判，将吸血鬼女王逼回黑暗中。 缓过神来的冰雪女王望着那堆碎石，得意的笑了，因为穹顶的巨石正好落在了北境之王罗德所在的位置。此刻，这堆沉重的石块下，就埋着那个三神神选——罗德?劳恩。 卡特琳娜得意满满的笑了，所有反抗她的人，最终都不得好死，这便是下场！她是如此肆意放纵的大笑，如同魔鬼。 只是，这笑声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女王的表情便僵硬了。只见废墟般的大殿中，一道光明从石头缝隙间透射出来，下一刻，一双布满血痂的手刨开了碎石，伤痕累累，战士却再次站了起来。 卡特琳娜简直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幕。 “你是钢铁做的吗？” 女王自问。但是，她无法知道答案了……她唯一可以知道的是，成为基斯里夫三神神选者的战士是多么强大的存在！ 趁着罗德手中没有武器，冰雪女王的寒冰法杖再次袭来。 带着呼啸的寒风，女王的进攻一次比一次威力强大。然而，这次，顽强的战士拔出了身后的长剑……那是劳恩家族世代相传的寒铁大剑。在获得矮人锻造的秘银战斧后，罗德便将其作为副武器使用，而现在，雷霆战斧被埋在石堆里，这把寒铁大剑便在情急之下被拔了出来。 带着火神之怒，罗德挥舞大剑，与冰雪女王的寒冰法杖迎面相击。 就在两把武器正面交锋的那一刻，炽热的火焰从寒铁之剑的剑身喷射而出。瞬间，整把寒铁大剑被炽热的火焰所包裹！是火神达哈之力，硬生生的将这把寒性的武器变成了一把烈焰武器。冰与火在这一刻来了一场世纪交战，爆炸出的能量将大殿震得颤颤巍巍，剩下的石柱在冻结后又遭到烈焰冲击，一半焦黑，一半冰白…… 第518章 达哈之怒 “推！” “动起来，小伙子们，让他们知道我们矮人的厉害！” “该死的，关键时刻还要靠我们矮人！” 战场后方，北境联军炮兵总指挥瓦德林大声吼着。开战至今，战斗已进入僵持阶段，北境大军杀进城内，但是亡灵军团却挡在了前面。数个小时，足以让火炮部队将这些重武器推进城。尽管战前罗德已经下令，不得用火炮攻击非军事目标，但是现在看来，情况并不如预计的那般顺利，瓦德林只得擅作主张了。而且，他的想法也得到了其他北境领主的认同。 沙皇大道上，人头攒动，喊杀声震天。士兵们已经在这片土地上厮杀了近五个小时，体力趋于枯竭。但是数不清的亡灵依旧聚集在冰雪冬宫前，这条宽阔的主大道，成为了北境军团的噩梦。那么，就让火炮肃清这些死人骨头吧！瓦德林信心满满，而其他领主则忧心忡忡，这是不得已的办法。他们知道，一旦火炮在城里开炮，势必会摧毁一些非军事建筑，民宅、神庙什么的，再也无法保证它们的安全了。可是，不放手一搏，军团就有崩溃的危险。 “来来来，让开。好家伙，这次，让我成为战斗英雄吧，靠你了！” 总工程师瓦德林大叫着，北境联军后方，连射炮被架了起来…… “炮口再高点！该死的，你们想痛击友军吗？” “我可不想战后让人抓住把柄。” “好，好，好！就是这样！” 透过望远镜观测，结合风速和风向，瓦德林锁定了火炮部队的发射角度。 “现在，开炮！炸翻那些骷髅！” 一声令下，幸存的连射炮在沙皇大道后方齐射。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过后，数十发实心弹划破长空，呼啸着砸进了亡灵大军最密集的地带。那条挤满僵尸和食尸鬼的沙皇大道，顷刻间变成了血肉横飞的停尸场……地毯式的轰炸下，数不清的残肢断臂在空中乱飞，那些被炸断炸碎的腐烂肢体反复被炸飞，黑色的血水密如雨下…… 黑色的尸潮发出恐怖的哀嚎声和怒吼声，层层叠叠，向北境士兵们发起疯狂的进攻。试图击垮这道人墙防线。但是，顽强的北方战士们也顶了上去，战斗到现在，谁先退却，就将失去全局。 “顶住！” 塞尔塔在前线用尽全力的呐喊着。诺斯卡战士们人堆人，用盾牌死守防线，在人员最密集的地方，战士们连挥舞武器的空间都没有，亡灵抓狂着，咆哮着，不断用身体撞击着盾牌。战士们挤成一团，一旦倒下，只有被踩死的命运。 “开炮！” “炸平它们！” 瓦德林在后方的炮兵阵地上兴奋的叫喊着。这是他打过的最刺激的一战，每一发炮弹都命中了成片的敌人，如此密集的尸潮，只要炮弹不偏离太厉害，都可以造成大规模的敌军死伤。透过望远镜，瓦德林看到，不断落下的炮弹每一枚都炸起至少五六个亡灵士兵，有的，直接炸翻一连串的僵尸和食尸鬼。 尸体越堆越高，被炸飞的头颅和尸骨在空中乱飞……而渐渐的，亡灵军团的密度在降低。北境联军已然迎来了胜利的曙光。 …… 冰雪冬宫中。 卡特琳娜嘶吼着发出女妖般尖叫，愤怒让她的脸庞极度扭曲，宛如魔鬼。她试图强攻，手中的武器却无法将眼前的男人击垮。 破碎的王者大殿中，冰雪女王的寒冰法杖抵着罗德的火焰长剑，两把武器相咬的地方，红色的火光与蓝色的冰光交错辉映，炽热的火焰扑打在卡特琳娜脸上，灼烧着吸血鬼女王的皮肤和血肉。同时，女王的寒冰法术也在冰冻着罗德。 终于，冰雪女王先扛不动了，从剑身绽放出来的火焰喷射在她脸上，苍白的皮肤被烧得血肉模糊。她尖叫一声，用尽全力，将罗德顶了回去。正当女王准备发起下一次攻击时，罗德却挥剑刺出，这一剑，带着火神的愤怒，黑红色的烈焰从剑尖喷出，卡特琳娜在慌乱中侧身躲闪，火舌却擦着女王的脸颊飞过，在吸血鬼女王苍白的脸颊上留下触目惊心的灼烧之痕。 “你这该死的杂种！” 卡特琳娜狂唳到。 冰霜再次在罗德脚下汇聚，几乎一瞬间就将他冻在原地。下一秒，冰雪女王如同一道白光闪过，骤然间出现在了罗德身后。 凭借着敏锐的嗅觉和感知力，罗德发现了这头吸血鬼的行踪，在卡特琳娜张开血盆大口准备咬住自己脖颈时，罗德抱住了她的脑袋，炽热的火焰灼烧着女王，在女王脸上再次留下焦黑的火痕…… 卡特琳娜尖叫着后退，手中的法杖化作一把冰刃，向眼前的战士发出无数锐利的冰针。罗德翻滚向前，躲开所有法术攻击，同时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发起攻击，剑刃撕裂空气，呼啸而过，留下暗红色的火光，再一次，火焰呼啸着砸冰雪女王砸去。 卡特琳娜将法杖插在破碎的地板上，瞬发的寒冰法术形成冰盾，挡住了所有火焰的侵袭。 “来吧，尽管带着诸神的愤怒来吧！你们都是一群废物！” 卡特琳娜尖啸着。寒冰法杖化作冰刃，在她手中旋转，飞舞，一道道寒冷的蓝光逼来，罗德不跟她废话，专注于进攻和防守。两把武器在破碎的大殿中不断击打着，擦出绚烂的红蓝之光。 越来越强大的力量不断在体内翻滚着，火焰般的能量在每根血管里流淌，罗德只觉得之前一直压制自己的寒气此刻已经消失得荡然无存。他能感受到自己对手的力量在消退，此前一直围绕在卡特琳娜身上的寒气正在一点一点的消融。好似万年不化的冰川在烈焰的炙烤下消融，分崩离析…… 罗德踩上废墟，大吼一声，长剑猛的劈下，卡特琳娜举起法杖格挡。两人再次角力，肌肉紧绷得颤抖，冰雪女王面目狰狞，用尽全力，却无法再撼动这个强大的人类战士。 在可以感知的范围内，罗德再次呼唤雷霆战斧，斧柄上的符文骤然发光了起来，片刻沉寂之后，一声炸响，金光闪闪的战斧从碎石堆里破土而出。在吸血鬼女王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战斧从身后呼啸而至，一斧子劈进了女王的身躯里！ 卡特琳娜惨叫一声，几乎跪了下去，罗德趁机举剑斩杀。 阳光下，辉煌的亮光勾勒出北境之王伟岸的身躯。他犹如一个火巨人般，站在了冰雪女王的头顶。 燃烧的大剑撕裂空气，急速刺下。这一次，卡特琳娜再也无力招架。 她的瞳孔在放大，眼睁睁的看着这把烈焰长剑刺穿她的身躯。是的，罗德对准了她的心脏刺去。 火焰长剑将吸血鬼女王的心脏刺穿，一口黑血从卡特琳娜的嘴里吐出。这一剑，几乎立即夺去了她的生命。但是，她尚有一口气在。 “你杀不死我……” 卡特琳娜低吟到。她挣扎着抓住刺进自己心窝的火剑，用尽最后的力量，将剑刃冷却。寒气一点点的将火焰之剑冷却下来。 见状，罗德摇了摇头，用脚踩住女王的身体，奋力把长剑拔出。 脱离女王身躯的大剑在阳光下再次剧烈燃烧了起来，这一次，北境之王再无怜悯，怒吼着一剑斩向女王的喉咙…… 第519章 新王 破碎的大殿，昏黄的天空。罗德站在满地的碎石堆上，心情无比复杂，残暴的女王卡特琳娜死了，但是，基斯里夫也已是支离破碎。战争结束了？不，远未结束，甚至，才刚刚开始…… 真正的威胁还在后面，铁皮在北方已经待够久了，沉寂太久未必是件好事；西边，庞大的人类帝国还处于各自为政的局面，那个传说中的卡尔弗兰兹皇帝至今毫无音信。或许这时候他还只是个小孩……南面，真正的吸血鬼王国——希尔瓦尼亚也是一个威胁。就算这些都不算威胁，那么，距离末世混沌入侵似乎也越来越近了。 想到这些，罗德便感到身心俱疲。拄着长剑，罗德一撅一拐的走向大殿边缘，那里，熊骑士们还在痛苦呻吟着。就在自己与卡特琳娜决斗时，坍塌的大殿穹顶又压死了几名熊骑士。如今，受伤躺在角落里的熊骑士不到二十人。 这时，王座大厅外，闯进了一队装备精良的士兵。罗德抬头一看，为首的，正是基斯里夫王子——帕维尔。可以看到瘦弱的王子穿着一身精良的铠甲，宝剑锋利却未沾鲜血，目光相对时，可以看到王子眼中饱含着震惊、怀疑、甚至是敌意。 伤痕累累之下，罗德将大剑插在地上，规范的给面前的基斯里夫王子行了一个大礼——“我的国王。” 这句话帕维尔等了十年，但是他绝对没有想到第一个跟说他这句话的人，竟然是他王位之路上最有力的竞争者——罗德。 片刻震惊之后，帕维尔脸上洋溢着狂喜。那是无法掩饰的激动情绪。 王子连忙走过去，众目睽睽下，将罗德从地上扶起来，若不是敌人，绝对是友人，而且，不是一般的友人……帕维尔知道，自己若要想娶丹尼斯为妻，罗德就是自己的老丈人……自己又怎么能让将来的岳父大人在自己面前长跪不起？一天之内，帕维尔的情绪经历了从高潮到低谷，又从低谷到高潮……而现在，他已然精神振奋到了极点，甚至，完全不记得要去看一眼死去的卡特琳娜。 “基斯里夫最伟大的勇士，我很感激，很感激你杀死了这个国家最大的敌人——血腥的女王卡特琳娜。基斯里夫将永远铭记你，基斯里夫人民将永远铭记你。罗德。我帕维尔在此立誓，我将给你立下丰碑，以纪念这次伟大的胜利。” 帕维尔兴奋得有些语无伦次，他情绪激动，这是他人生中的巅峰时刻，那个曾经被人嘲笑，被人忽视的废物王子终于站起来了，站到了权力的最高点。他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天，兴奋让他有些失态。罗德则谦卑的起身，给这位即将成为沙皇的人让路。破碎的大殿中，基斯里夫国王的宝座就在那半边穹顶之下。 “国王陛下，纪念碑就不必了，这是我应该做的。是所有基斯里夫人应该做的。如果非要立纪念碑，就把所有人的名字都刻上去吧。这是所有参加这场战争的人共同努力的结果。” 罗德侧身，谦卑的说到。 帕维尔欣喜若狂，他知道的，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所说的话含义。是的，所有人，也包括王子。帕维尔说这话时本非试探，而现在，罗德却提醒了他。 “你说的没错，我敬爱的北境领主。” 帕维尔高兴的说到。 “国王陛下……” “还有事？” 帕维尔转过头，眯起眼睛笑着问到。 “可否请你的人，帮我一个忙，帮我将这些受伤的战士抬出去，他们需要及时得到治疗。” 罗德指了指大殿墙角下那些受伤的熊骑士，言情恳切的跟新王说到。 “哦！对，对，对！”帕维尔听完，连忙对自己手下招手——“去，去帮忙！把那些石头抬开，把最好的医师叫来！快！” 罗德这才拄着剑，目送帕维尔走进大殿。 正当他准备向前走近王座时，大厅外响起了熟悉的女声…… “父亲！” 丹尼斯连跑带跳的奔向罗德，片刻之后便扑到在父亲怀里。 “噢……” 父女再聚，罗德受伤的肩膀被女儿抱得生疼。直到丹尼斯自己发现了。 “对不起，父亲……” 她从父亲身上跳了下来，一脸愧疚。 而罗德则摸着女儿的脸蛋，安慰着。 “丹尼斯……” 还没等罗德与丹尼斯父女团聚完，一旁的帕维尔便迫不及待的插话进来。对于他来说，看到丹尼斯，犹如看到了自己的女神。她依旧那么清纯，那么干净，那么美好。王座与美人，帕维尔感到今天就是自己这辈子最美好的日子。阳光照耀在他身上，比以往任何一天都来得温暖明媚。 “王子殿下……” 丹尼斯转过身去，礼貌的行礼，却被罗德当场纠正—— “是国王陛下。” 聪明的丹尼斯立即反应过来了，她刚准备下跪，就被帕维尔扶住了。 “你们无需向任何人下跪，你和你的父亲都是这场战争中的英雄，丹尼斯，你说的没错，推翻血腥女王，需要我们共同的努力。” 帕维尔说完，自顾大笑起来。有一瞬间，丹尼斯看到自己父亲的眼神，是那么平静，那么波澜不惊。仿佛一切都早有预料。罗德就这样，伤痕累累的站在那里。基斯里夫王座就在眼前，然而，并不是坐上它，就是国王。权力，永远都是那么迷人，那么神秘，却又令人捉摸不透。 “太棒了，真的太棒了……” 情绪激动的帕维尔站在原地，自顾念叨到，连他身边的骑士们，都感到面面相觑。他们的国王……好吧，不管怎样，他的确成为国王了。 “什么太棒了？国王陛下？” 丹尼斯睁大眼睛，故意问到。 “我是说，今天是足以载入史诗的一天。还有，丹尼斯，亲爱的丹尼斯，我要向你求婚！” 帕维尔说完，所有人都惊讶了。尽管王子喜欢女巫这并不是什么新闻了，但是，卡特琳娜尸骨尚在，王国刚刚经历内战，正处于支离破碎中。这时候，作为新王，理应将工作重心放在恢复秩序，重建王国等方面才对……虽然婚姻很重要，丹尼斯如今已是北境之王的女儿，身份上确实也配得上基斯里夫沙皇。但是，求婚并非儿戏，至少，不应该在这种场合…… 连丹尼斯都惊讶了，罗德只能及时出面—— “国王陛下，战争刚刚结束，基斯里夫急需重建，急需一个新君。基斯里夫人民还不知道，而我们，必须先让他们知道。至于丹尼斯的事，我想，我们私下可以再做讨论。” 罗德话中有话，帕维尔迟疑片刻，终于还是反应过来了，不由得小退半步，尴尬的朝罗德父女笑了笑。随后，从吸血鬼女王的尸骨旁走了过去，基斯里夫王座，我来了……帕维尔对自己念到。 第520章 决定 清冷的房间内火光忽明忽暗，将罗德的身影拉得老长。 一个晚上，罗德就这样，坐在女儿丹尼斯的床榻边，静静的看着她睡觉，又静静的看着她醒来。 “父亲……” 丹尼斯红扑扑的小脸上挂着安心与满足，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睡得那么香，有父亲在身边，就有安全。而罗德则不由得回想起自己女儿小时候的样子，和现在比起来，依旧有几分相似。只是，女儿已经长大，而自己也不再是北方边境上的那个小领主，一切回想起来，恍若隔世。 “你如果不想起来，可以继续待在被窝里。放心，这里没有其他人，没人会看到你赖床的样子，连那个帕维尔也不会。” 罗德笑着说到。而一说到帕维尔，丹尼斯的眼神明显不同了。她从刚才的安心、舒适变得有些凝重。的确，被一个国王求婚，而且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这着实是一种压力。当然，更重要的是，丹尼斯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嫁给这位新任国王。 “父亲，帕维尔……” “没事，你如果不想提他，我们可以一直不提。反正联姻之事也一直是他一厢情愿。我没有答应，你就不会嫁出去。” 丹尼斯正要说起，就被罗德打断了。罗德笑着，以一个慈父应有的姿态，温柔的抚摸着女儿的脸庞。像小时候那样，他们也的确很久没有如此亲近过了。若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倒也一点都不为过。有一刻，罗德甚至回想起他们小时候嬉戏玩耍的样子。 “不是，我想说的是……帕维尔并不是一个坏人……” 丹尼斯从被窝里起身，靠在床头，小声说着。声音小到连她自己都听不清。 尽管多年未在女儿身边陪她长大，但是放下戒备心的丹尼斯是如此纯真，以至于罗德一眼就可以看穿她的心思。是的，她喜欢帕维尔，应该说更多的是一种依恋，幽暗的冰雪冬宫、人人自危的魔法学院，一切，对于一个身在异乡的女孩来说，都是一种折磨。而这时候，帕维尔来了。尽管他不算高大，也不算英俊，但是，他却是多年来，唯一真心保护丹尼斯的那个人。罗德知道，别的不说，就冲着这点，自己也应该感谢帕维尔，毕竟，没有他，丹尼斯是否能有今天还是两说。 只是，王子的懦弱和无能是众人皆知的。但是正如丹尼斯所说——他并不坏…… “我的女儿，你没有必要有愧疚感，也没有必要觉得自己亏欠某人什么。你就是你，完全没有必要为别人而活着。我的意思，你懂吗？” 罗德的话中之意是要丹尼斯跟着自己的内心走，不要有太多的负担。不要因为觉得亏欠帕维尔而勉强跟他在一起，更不要为了她这个失责的父亲而与帕维尔在一起。 昏暗的光线下，丹尼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只是，罗德并不知道自己女儿是真的听进去了，还是只是敷衍。丹尼斯小时候，自己便不要求她做什么，不要求她一定要成为公主或者为家族利益而奉献什么，当初不会，现在更不会。只是，命运弄人，丹尼斯似乎从小到大，都在履行着那份职责，有时候，还是不属于自己的那份职责……罗德一直想要女儿快乐就好，而实际的情况却是——丹尼斯不仅失去了该有的童年，还承担起了大多数人不需要承担的责任…… “父亲，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想说的是，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丹尼斯停顿了一下，目光忧郁的看着窗外。 “或许，我就是属于这里的……” 她说到。 这就是命运吗？罗德问自己。一直想着要逃离的地方，长大后却习惯了这里。命运造人……魔法学院里许多人或许都想着回到自己的家园，而自己的女儿，冥冥之中却已和这座宫殿，这座学院联系在了一起。 罗德有些怅然若失，女儿的话其实已经给出了答案。她决定嫁给帕维尔了…… 我应该尊重你的选择吗？既然所有情况都给你分析出来了，而你依旧如此选择……那我，是不是也不应该再说什么了？罗德在心里向自己发问。 只是，若有可能，自己还是希望女儿远离宫廷争斗，回到黑锤堡…… “那么，你决定嫁给帕维尔了？” 罗德直接问到。 丹尼斯点了点头……火光映照在她脸上，显得有些苍白。但是，从自己女儿那双眼眸里，罗德竟然看到了一丝憧憬……她到底在憧憬着什么？难道她指望靠自己的努力来改变帕维尔？或者，她来帮帕维尔管理这个王国？ “丹尼斯，我的女儿，你必须知道，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决定。相反，这个决定十分重要。你必须知道，一旦嫁给帕维尔，你的身份就不再是那个普通的霜寒女巫了，而是王后。你要面对的，将比你想象的要困难得多。你我都知道，帕维尔事实上并不具备管理基斯里夫的能力。他将面对的，甚至比战前的情况还要糟糕！你确定你要帮助他度过难关？” 罗德尽量引导自己女儿不要往权力中心去钻。戴在帕维尔头上的那顶王冠并不是金色的，而是血色的…… 只是，长期在权力中心下生活的丹尼斯，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而且，她似乎已经迷恋上这种生活……这种争斗……这种游戏，是的，她喜欢…… 丹尼斯点了点头，她沉思着，漂亮的眸子一闪一闪，那份沉浸，让罗德愁思。有一刻，罗德甚至在反思自己，或许，有些人注定不平凡，如果丹尼斯不是自己的女儿，而是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一个人，那么，自己还会担心她，不让她成为王后吗？答案是否定的。然而，站在丹尼斯的立场上，客观的来说，或许成为王后，是最好的选择。她靠着自己，在复杂纷乱的皇宫和魔法学院里生存下来，这就是她实力的最好证明。或许在丹尼斯眼里，帕维尔早已不是一个丈夫那么简单，她利用他，又依恋他，王子既是她的恋人，是她的盾牌，也是她的阶梯…… 第521章 宠妻 清晨的微光中，帕维尔精神满满的从被窝中起床，一连数日，他都是这种状态，天还朦朦亮的时候便起床，开始一天的工作。大臣们会将公文递到他的办公室，供他批阅。 这种工作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是枯燥无味的，甚至是一种折磨，然而，对于帕维尔来说，却享受其中。因为，在他看来，这便是做国王的滋味，是国王的特权。终于有一天，他可以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批阅各地送来的公文，终于，他不再是皇宫角落里那个令人看不起的废物。而今的他，是基斯里夫的沙皇。 丹尼斯不知道帕维尔这种激情会持续到什么时候，总之，她宁愿在被窝里多待一会儿，不是被窝的温暖吸引她，而是那三层鹅绒垫带来的舒适与惬意，还有那似乎挥之不去的深深困意。这座宫殿，似乎第一次变成了她的家，第二个家。 “你应该早点起床，早起可是一种好习惯。” 帕维尔伸长了手臂，让侍女为他穿上奢华的丝绸内衣，再披上貂皮披风，这倒不是他第一次享受这种待遇了，只不过以往他是以透明王子的身份享受这些服务，而现在，他是以一个君王的姿态享受这些待遇。仿佛这些侍女看他的目光都不同了。 “过去七年里，我可是每天早起，现在好不容易可以赖床，你却催我起床了。” 丹尼斯躺在床上，撒娇到。 帕维尔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未婚妻，她正半躺在床头，长长的头发盖住了吊带睡衣，胸前露出一大片雪白，性感而优雅。看得帕维尔不禁幸福感满满。 “好，好，好，我的小宝贝想什么时候起床都可以，这座宫殿都是你的。” 帕维尔笑着走到镜子前，侍女开始给他梳理头发。 “国王陛下，您的早餐。” 仆人在屋外敲响了房门。 “进来吧。” 在帕维尔的允许下，两名男仆轻轻推开房门，送上了丰盛的早餐。这同样是帕维尔要求的，在他看来，早餐十分重要，只有摄入足够的食物，才能保证一天精力满满。 两名仆人在送餐时不敢多看丹尼斯一眼，因为他们看到这位未来的王后正躺在床头，还没换上正装…… 两片奶油面包、一罐蜂蜜水、两根香肠和六个鸡蛋，这便是国王的早餐。帕维尔邀请丹尼斯一起进早餐，但是被丹尼斯拒绝了，她还想继续待在床上，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子里的感觉真好。 “你去，把窗帘拉上。” “不必了，我喜欢这样。” 帕维尔本想让仆人将窗帘拉起来，以免早晨的阳光直射到丹尼斯身上，但是丹尼斯看上去十分喜欢这种感觉。 “你父亲近来身体可好？” 坐在餐桌前，帕维尔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关切的问着。因为此前在冰雪冬宫大殿中，还是王子的他，见到了浑身伤痕累累的罗德。那样的伤，换做是常人，绝对要躺在床上修养好几个月。 “还不错，不过要彻底恢复，可能还要一段时间。” 丹尼斯笑着回答。但其实并没有说实话，父亲的身体早已康复，而且比没受伤之前更加强壮硬朗。但是，丹尼斯知道，帕维尔虽然感激自己的父亲罗德，但是对这位北境之王，他是不可能彻底放下戒心的。适时的在新国王面前说说父亲的弱，并不是什么坏事。 帕维尔笑了，“当然，他需要再修养一阵子，唉，说实话，我现在还真有些愧疚呢，当初，我一直在担心……” “我和你说过，你自己不信……” 丹尼斯打断了帕维尔的话，他的每句话丹尼斯都能猜到个大概。 帕维尔又笑了，沉浸在甜蜜的爱恋中。 “可惜冬宫被毁了，否则，那里将是举办婚礼的最佳场所。” 帕维尔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嘀咕着。侍从们都退了下去，房间内安静得只有国王咀嚼食物的声音。 “我想重建冬宫，至少，修缮它。” 帕维尔突然说到。但是看样子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构思已久。 “我的国王陛下，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丹尼斯几乎惊呼起来。她从床上坐起来，简单的给自己更衣。 “这个想法怎么了？我希望我们的婚礼是一个容重的婚礼，而不是草草了之。” 帕维尔接着说到。 “我不是说我们的婚礼要简单草率，但是，重建冬宫这可是需要一大笔开销。基斯里夫刚刚经历了惨烈的内战，急需休养生息，这时候将一大笔钱投入到重建宫殿上，是不是太过浪费了？我不是反对你，亲爱的，我只是觉得，金子要用在刀刃上，有这笔资金重建冬宫，还不如多想想如何安置因为战争流离失所的难民们。更何况，我也不喜欢冬宫，太压抑了……班达加皇宫挺好，何必在皇宫中间又建个冬宫？不如将它铲平，做成花园。” 丹尼斯更衣完，说到。 “但是……”帕维尔皱了皱眉头，“我只是想让更多的民众知道他们有王后了。这件事同样很重要，不是吗？” “是的……也算重要。只是，我们或许应该在两者之间取得平衡。” 丹尼斯沉默片刻，继续说到—— “太过简单的婚礼势必不行，显得不够正式，而且，会让邻国瞧不起。但是，太过铺张，也不行。会让民众有怨言。所以，我的建议是，不要重建冬宫，反正冰墙已经不在了，冬宫不过是一片废墟，毫无意义。婚礼在皇宫内举办就好了，我们可以在兴办婚礼的同时，向民众免费分发面包，这用不了多少钱，却可以起到很好的效果。民众会爱戴一个慷慨仁慈的国王的，不是吗？让他们都发自内心的祝福我们，远比形式上的容重和奢华来得重要。” 丹尼斯说完，帕维尔陷入了沉默。显然，这位美丽的未婚妻再一次说动了他。只是…… “我加冕为基斯里夫沙皇的仪式已经够简单的了，现在，连婚礼也要从简，唉。” 帕维尔叹息着。 “我原本还打算让金匠为你也打造一顶王冠，比我的小一些，不过同样用纯金制成，镶嵌最名贵的宝石。” 他接着说到。 “这个可以有，可以作为我们之间的礼物。不过最好不要在婚礼上这样干，要不，会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拿来做文章，你知道的……” 丹尼斯眨着眼睛，从背后抱住了帕维尔。沉浸在新婚之乐的国王立即忘却了所有的烦恼与不悦。对于他来说，丹尼斯就是一切。 第522章 婚礼 “王后殿下，宾客们都到齐了，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 “好的，我知道了。” 国王的侍从走后，丹尼斯和维拉内尔在房间内嬉笑起来。 “帕维尔等不及了，看样子是迫不及待的要见到你。” 年轻的女伴维拉内尔打趣嬉笑着，作为丹尼斯的死党，维拉内尔是唯一被允许进入她闺房，与她同吃同睡的女伴。在魔法学院学习的漫长生活中，她们形同姐妹，内战爆发时，维拉内尔又竭尽全力帮助丹尼斯拉拢女巫，于是，整个基斯里夫，除了父亲罗德，可以说她就是丹尼斯最亲近的人。 “时钟就挂在墙壁上，让他们再等等呗，婚礼已经够简单的了，新娘的装扮可不能再简单。” 丹尼斯说着，一丝微笑挂在嘴边。侍女们在她身旁忙前忙后，为她做着最后的补妆和穿衣。衣物虽然算不上华贵，却是丹尼斯穿过的最好的衣服。里层是纯白色的蕾丝胸衣，丝质面料来自遥远的阿拉比奢侈品市场，据说由震旦远航船运来，价格胜过黄金。外层则是由乌德勒支丝绒织成上衣，配上密尔的长裙，长长的摆尾搭配无数小珍珠和钻石做装饰，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搭配白色水晶鞋，好似仙女。 终于，补完妆容后，侍女们扶着丹尼斯站起来，另外两名侍女则在后面小心翼翼的扶着长裙，生怕一不小心踩到弄脏了这件价值连城的婚纱。 婚礼的确简单，没有太多奢华的装饰，也没有铺张的美食，但是，它的规模却不小。帕维尔宴请了上百名贵族，其中，大多数是曾经受过他恩惠的人，还有一些，是在内战中保持中立的人。当圣歌响起的时候，丹尼斯知道，自己离大殿不远了。这条熟悉的路，从未如此阳光过。 穿过走廊和门厅，丹尼斯在青铜大门前停了下来。身穿金色战袍的守卫推开了这扇通往皇宫中心的大门。霎那间，五彩的流光透过四周的玻璃窗洒了过来，这是婚礼前精心准备的环节，让所有的光芒会汇聚在丹尼斯身上，以彰显王后的雍容华贵。 丹尼斯微笑着，步入了殿堂。 这座大殿从未如此热闹过，以前，冰雪女王在位时，所有政务和会议几乎都在冰雪冬宫内进行，班达加皇宫的主殿更多的时候成为一种摆设，而现在，冬宫被夷平了，变成了花园和草坪，而这座许久未用的殿堂便再次发挥了它以往的作用。阳光从四周的玻璃窗外洒进来，浸透着每个角落，可以感受到它很温暖，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温暖。 帕维尔站在大殿另一侧，与大主教站在一起，红色的地毯一直延伸到国王所在的地方。但是，在这之前，还有另外一个环节，那就是新娘的父亲必须牵着新娘的手，走向她的丈夫，并将新娘交付到男方手中。于是，罗德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了主殿。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仪式，并没有多少创新，然而，当北境之王踏着沉稳的脚步出现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投来了仰慕的目光。是的，没有一个人不抬头，伸长脖子，来看这位传奇领主，他不仅是三神神选，北境之王，冰雪女王终结者，还是丹尼斯的父亲，也就是国王帕维尔的岳父。王国上下，最精锐的军团都效忠于他……尽管今天的主角是帕维尔，但是所有人都清楚，谁才是基斯里夫真正的主人。 罗德只能微笑，连手都不能抬，否则，会瞬间将帕维尔的风头压过，这样对于新国王的心理成长可不是什么好事…… “父亲。” 丹尼斯站在原地，望着这个伟岸的男人向她走来，目光中满是柔情。若不是父女关系，帕维尔看得心里都有醋意。 “走吧。” 罗德说着，牵着女儿的手，走向那个身材微胖的沙皇帕维尔。四周皆是羡慕的目光，男人们羡慕国王娶了一个如此年轻貌美，又有强大家族势力的女孩做妻子，而女人们则羡慕丹尼斯嫁给一个温柔体贴的国王，关键的，帕维尔还是一个“听话”的国王。 大主教主持下，婚礼如约举行。两人昂头，虔诚的背诵着誓词，保证忠贞不渝。念了无数次的誓言，依旧在重复，然而，百年来，几乎没有哪个国王可以坚守自己的诺言。不过，这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两个家族就此联合在一起。 “现在，你是我的妻子了，你是王后，基斯里夫的王后。” 帕维尔拉着丹尼斯的手，深情一吻。 “愿你们能永远团结在一起，不离不弃。” 大主教意味深长的说到。他望了望一旁的北境之王，只见罗德正站得笔直，目不斜视。 …… 基斯里夫城外，北境大营。 “帕维尔和丹尼斯的婚礼顺利举办了，该死的，便宜这小子了，废物一个，娶了罗德的女儿。” “嘿，嘿，小声点。” “怕什么，这里又没有别人，只有我们俩……” 初秋的基斯里夫城外，寒风瑟瑟，塞尔塔和维吉尔在火堆旁取暖，饮着小酒。 “总之，你还是管好自己的嘴，我们领主现在已经不单单是北境之王那么简单，沙皇不再是我们的敌人。如果要让罗德在我们和沙皇之间做选择，就难为他了。” 维吉尔烤着野兔，一脸严肃的说着。 “别这么严肃，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在那个废物面前，我肯定不会这么说。虽然他是废物……”塞尔塔咧着嘴大笑，撕下一块半熟的兔肉，往嘴里塞去。“对了，战争结束了，我们可以回北方了。” “回去？恐怕没这么容易。” 维吉尔饮了一口小酒，笑着回答到。 “为什么？仗都打完了，还不能回去？” 塞尔塔转头，诧异的问到。 “丹尼斯已经和帕维尔结成夫妻了，你认为北境军队和这座城市还分你我吗？” 维吉尔说着，眼神深邃的看着面前这个诺斯卡战友。 “什么意思？” 塞尔塔想了半天，硬是没想明白…… “丹尼斯是我们老大罗德的女儿，罗德是北境之王，基斯里夫城现在没有守军，作为帕维尔最有力的盟友，你认为我们有那么容易离开吗？” “等等，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成为基斯里夫的正规军，守城部队了？” 塞尔塔摸着脑袋，半天才反应过来。 维吉尔这才点头，笑了笑—— “在没有得到命令之前，我们估计都回不去了，至少要暂居这里了。” 第523章 干涉 “该死的！又是这个问题，今天涨百分之五，明天涨百分之八，后天就百分十……我不是说过了吗？把棉布价格稳定下来，你们这群猪，是听不到吗？” 班达加皇宫，清晨，帕维尔的怒吼声回荡在幽暗的办公室内。新王如此愤怒，手下大臣们纷纷低头，沉默不语。他们有些是冰雪女王时代留下的老臣，有些则是动荡之后被提拔上来的新臣。冰雪女王很少发怒，她冷酷无情，血腥残暴，但是，她的确很少发怒。而今的新王帕维尔，却时常动怒。没有人敢吭声，他们习惯了这种逆来顺受的环境。 “说话啊，你们这群废物！” 帕维尔吼叫着，拍桌而起，然而，得到的，依旧是沉默，皇宫犹如一潭死水，婚礼过后，再无喧闹。 “这不是他们的错。” 幽暗的办公室外，响起了王后轻盈的声音。丹尼斯从门外走进来，水晶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铛铛铛的声响。即便没有穿婚纱，她依旧美丽。一席紧身长袍裹着她纤细的身子，双肩上，挂着昂贵的绣金披风。丹尼斯一出现，几位大臣立马转过身来，恭敬行礼。 “亲爱的，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过了吗？这些事我自己可以应付得过来。” 帕维尔连忙走过来，牵着丹尼斯。 “我关心你嘛。快到中午了，你还没回，我就过来看看了。” 丹尼斯带着撒娇的语气回到。 “噢……我都忘记时间了……”帕维尔连忙道歉，“对了，你刚才说这不是他们的错？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是这样说的？” “嗯……我的夫君，我的国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基斯里夫的棉布贸易早已经被布鲁斯家族和伊格纳家族联合垄断了，战争改变了许多，但是同样也有许多东西没有改变。” 丹尼斯说着，走到几名大臣面前，用漂亮的眸子看着他们—— “我亲爱的丈夫，我的国王陛下，你指责他们并没有用，他们也想执行你的命令，稳定物价，但是，控制权根本不在他们手中。” 丹尼斯说着，转头望向帕维尔。 帕维尔若有所悟，立刻让几位大臣先退下，他有话要和王后单独谈谈。 办公室的大门被关上，门外，是忠诚的克雷姆守卫，不许任何人踏足半步。这样，丹尼斯才坐下来，缓缓说到—— “棉布价格掌握在这两大家族手里。而且，不单单是棉布，其他货物商品也在这两个大家族，或者在其他家族的掌握中。好在谷物、铁器，这些重要物资还没有被操纵。当年，卡特琳娜虽然残暴，但是，经济命脉还是牢牢把控在王室手中。” “那我应该收回控制权，让他们放开手中的权力！该死的，是谁给了他们这样胡作非为的权力！竟然无视我的命令。” 帕维尔愤愤不平的念到。 “有些利益，不是您之前允诺给他们的吗？” …… 丹尼斯反问到，帕维尔顿时无语。的确，当初，为了反抗卡特琳娜，作为王子的帕维尔不得不依靠这些贵族势力，大小贵族纷纷响应，但这不过是一场交换。利益上的交换而已。现在，弊端便显现出来了。当然，如今遇到的问题并不是如此简单，基斯里夫经济上错综复杂的家族关系是几十年沉淀下来的结果，布鲁斯和伊格纳两大家族经营棉布生意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而是数十年了。只不过，内战前，利益的交换使得这种局面加剧了而已。 “亲爱的，我并没有指责你什么……” 丹尼斯小鸟依人的安慰到。 “我知道……” 帕维尔垂头丧气。 “我会让他们把价格降下来的！我保证！我绝不会让他们搅乱我的王国！” 国王随后又愤慨的叫嚣到。 “怎么降呢？我的国王，直接跟他们谈是没用的，他们会敷衍你，说一定尽力压低价格，给民众一个暖冬过。但实际上呢？可能无视你的任何说辞，他们的借口是如此之多，说市场并不由他们说的算，他们尽力了，等等这样的话。谁会承认，谁又敢承认自己操纵了市场呢？利益面前，谎言如此之多。更何况，他们还有自己的军队……” 丹尼斯循循渐进的引导着，她说的都是事实，却在不知不觉中让帕维尔往某些方面去想…… “军队……” 帕维尔自言自语到。 “这股力量不容小视，当初，他们如何扶持你，今后，便有可能以同样的方式扶持别人。我的国王陛下，你无法将命令有效的下达并执行，和这股力量也有很大的关系，不是吗？” 丹尼斯的话犹如一股春风，吹进了帕维尔的心房。的确，没有哪个国王会允许自己的都城内有如此多的贵族武装力量。帕维尔是如此迫切的想要证明自己，他要让全基斯里夫人知道他是一个明君，而这帮贵族佬们却如同一块块硬石头，挡在了他的面前。降低物价，民众会感激国王，然而，却触犯到这些家族的利益…… “是的，是的，你说的都没错，可是我要怎么做呢？总不能把他们全部杀了吧？” 帕维尔的情绪有些焦躁。 “解散这些武装力量，战争已经结束，我们根本不需要那么多‘民兵’，何况，这些士兵根本不听从你的命令，他们只认准各自的主人……” 丹尼斯接着说到—— “解散他们，留下那些向你宣誓过的骑士，这些人便是真正属于国王的守卫。没有会背叛誓言，不是吗？至于那些民兵，现在，他们放下武器比拿起武器的作用更大。” “但是，福格斯、伊格纳他们不是傻子，我要他们解散手下的部队，他们不会乖乖就范。” “那就逼他们就范。” 丹尼斯说到，言语中尽是冷酷与严厉。她好像回到了当年在魔法学院里的生活，若不强硬，只会被欺压凌辱。只有强者，才能在这块土地上生存。 “战争已经结束，基斯里夫已然和平，贵族们毫无理由再拥兵自重。城防军足以维持城市的治安和稳定，而那些效忠于你的骑士们，更可以维护皇宫的安全，还有你的安全。福格斯他们毫无理由可以抗拒，不是吗？” 丹尼斯盯着眼前的国王，也是自己的新婚丈夫，认真而严肃的说到。 “我的国王，我的丈夫，放心，他们不敢怎样，你已经给了他们足够的好处，若是怕出现意外情况，我会让女巫们随行。权力的收拢刻不容缓，否则，今后你想做什么，就难了。” 丹尼斯循循渐进的劝说着，帕维尔已然心动……他将手握成一个拳头，再次信心满满…… 第524章 女王的遗产（上） “国王已经丧失心智了，他要清剿那些将他扶上王位的人，这个白痴，难道他没有想到这些人如果不在了，整个基斯里夫，就是罗德的天下了吗？射击军没了，卡特琳娜的禁卫军没了，现在，连这些贵族武装力量都没了，那么，谁来和北境之王抗衡？” “帕维尔就是一个庸才，他什么都不懂，一腔热血，但本质上就是一个小孩。还不如他身边的女人……” “丹尼斯？” “是的，就是她。兄弟，你认为以帕维尔的心机，他会这样做吗？他是一个过河拆桥的人吗？显然不是！一定是有人在耳边说了什么，导致沙皇改变了主意。而这个人，还能有谁呢？清除城内的武装民兵，对谁最有好处？我们都心知肚明。女巫在利用国王，你看不出来吗？帕维尔是一把剑，但是握剑者却是王后。” 卡托匹斯别墅内，克劳伦斯伯爵和他的弟弟库里奇在密室内窃窃私语着。都城内外，这些天发生的事，他们都看得清清楚楚。时代变了，此一时彼一时，曾经受尽白眼的北境女孩，如今成为了国王身边的红人，枕边话总是如此具有魅力，它甚至可以决定一个国家的走向。 …… 咚、咚、咚…… 零零散散的木剑对击声回荡在空寂的皇宫中，帕维尔踩着悠闲的步伐来到前厅。看到两个小孩舞动木剑对打的样子，不由得觉得十分有趣。 “塞西、葛里多斯。” 隔着老远，帕维尔便喊起了两人的名字。 “舅舅！” 男孩兴奋的大叫，拿着玩具剑便朝帕维尔跑来。他是帕维尔的外甥，从小就和帕维尔关系不错。卡特琳娜死后，塞西的母亲，也就是帕维尔的妹妹，并没有对帕维尔有任何怨言，相反的，他庆祝自己的哥哥得以铲除吸血鬼，登上沙皇宝座。另外一个男孩葛里多斯，是首相瑞恩.布兰多的儿子，和塞西是从小的玩伴。帕维尔登基后对皇宫内的大部分人都保持了宽容，瑞恩作为卡特琳娜时代的首相，原本应该受到严厉的惩罚，但是帕维尔听从了自己妻子丹尼斯的意见——宽恕自己的敌人，会赢得民众的爱戴。他这样做了，事实证明丹尼斯的话没错，瑞恩的官复原职让许多准备逃亡的前朝贵族们纷纷驻足，留在了国内，也让整个政局得以平稳过渡。 “让我看看，小塞西，你的身体又强壮了一点，将来，你会成为一名勇士，一名将军。告诉我，你的梦想是什么？” 帕维尔蹲下去，将手放在小塞西肩上，亲切的询问着。 “成为像罗德一样的战士！” 小塞西想都没想，便大声喊了出来。 外甥的话犹如一发利箭钉在国王心头，帕维尔一声不吭，脸色发青。的确，罗德?劳恩杀死了吸血鬼女王，帮他夺得了王位，然而，功高盖主、威望鼎天，这让帕维尔对罗德感到了不满。更何况他还是北境之王。一个国家岂能容许有两个王？到底谁才是基斯里夫的王？帕维尔自问着……但是，难道自己应该记恨罗德吗？他可是自己的老丈人，若不是他，自己根本不可能得到基斯里夫的王位，若不是他，吸血鬼女王根本无法战胜……罗德做了那么多，并且主动放弃争夺王位，难道我应该记恨他？帕维尔的内心矛盾极了。他像一个焦躁的孩子，那么渴望成功，却似乎永远逃不过生活在别人影子下的命运。 “国王陛下……” 正当帕维尔陷入沉思时，守卫队长带来了王后丹尼斯的消息。 “地宫中有发现，王后正带人盘查。” 守卫队长汇报到。 “有说是什么发现吗？” “没有，王后请求陛下过去看看。” 守卫队长一五一十的转告。 …… 帕维尔沿着漆黑的楼道不断往下走，这里阴暗而潮湿，寒气逼人。石壁上挂着一整排的油灯，每隔十步左右就是一盏，只是，阴暗的地下空间里，火光似乎永远是那么暗淡，那么冰冷。只有在非常靠近的时候，帕维尔才能感觉到它们的温度。 “陛下，这里湿滑，小心。” 皇家守卫队长在前面带路，不时转身提醒着国王。 帕维尔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卡特琳娜死后，丹尼斯便带着自己来到这里，那时候，地宫就像一个巢穴，里面堆满了各种腐烂的尸体和各种待孵化的怪物。那时，地宫里的恶臭味几乎让他窒息。时隔一个月，即便工人们将这里清理干净，帕维尔依旧可以闻到空气中那令人作呕的腐烂气息。他无法想象当初卡特琳娜是如何在这阴暗潮湿的地底穿行的，她不会觉得恶心吗？或许不会吧……她不是人，她是吸血鬼，亡灵操纵者。食尸鬼和幽灵是她的孩子，谁会嫌自己的孩子臭呢？帕维尔心想。 穿过长长的楼道，他来到了最阴森的地下。这里，丹尼斯和罗德父女两已经等候多时了。可以看到两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丹尼斯脸色苍白，手里的魔杖绽放着忽明忽暗的蓝色光芒，罗德则一身铠甲，站得笔直。 “国王陛下。” 看到帕维尔到来，罗德象征性的点了点。随后将这位王子带到了一个隐秘的大门前。 “国王陛下，这件事十分重要，希望你可以让无关者回避一下。” 罗德盯着怕维尔，语气严肃而认真。 帕维尔随即示意身后的皇家守卫队长先出去。他和自己妻子还有岳父在一起就可以了。 看到守卫队长走远后，罗德推开了这道隐秘的石门。丹尼斯将魔杖向前探去，蓝色的魔光照亮了整间密室。 罗德和丹尼斯走在前面，国王走在后面。他的脚步很轻，比皇宫中的夜猫还要小心谨慎。因为脚下还有未清理干净的死人骨头，头顶上悬挂着一些动物和人类的尸体标本，贴着墙壁的，则是一罐罐诡异的容器，里面放着一些畸形的生物。帕维尔不知道这些怪异的生物是否已经死了，只是一具尸体，或者依旧是活体？只是出于对丹尼斯的信任，他才愿意继续往前走。 密室不大，很快便走到头了。在这间密室的最里边，是一张简易的桌子，上面放满了各种奇怪的法器，奇怪到连丹尼斯都不认识，因为许多东西连魔法学院的图书馆里都没有相关记载的书。 只是，这不重要，罗德要告诉眼前这位国王的是一本重要的书，确切的说，是一本吸血鬼研究笔记，作者就是卡特琳娜本人。 第525章 女王的遗产（下） “就是这个。” 罗德拿起这本看似破旧的笔记，递到了帕维尔手里。 国王皱着眉头接过了书，他不想碰任何有关于吸血鬼和亡灵用过的东西，但是既然老丈人和王后都认为这本书十分重要，那么，自己只能勉强翻阅看看了。 研究笔记用两种文字混着写成，一部分是通用语，另外一些，则是帕维尔从未见过的文字，确切的说，连罗德和丹尼斯也未曾见过。但是，通过通用语的部分，还是可以得知这是一本卡特琳娜研究死灵术的笔记。 “魔鬼！这里面有魔鬼！” 帕维尔翻阅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惊恐的尖叫起来，笔记上强大的死灵法术依旧在起作用，使得意志力薄弱的国王出现了幻觉。他眼前是张开嘴的冰骷髅和巨大的血蝙蝠…… “不是魔鬼，只是幻象。” 罗德解释到，丹尼斯则连忙安慰起自己的丈夫。 “这是卡特琳娜的研究手稿，可以确定，这间密室就是她的实验室。” 罗德接过笔记，平静的说到。 “那还等什么？烧了它！” 被研究笔记吓得不轻，帕维尔用尖锐的声音喊到。 “但是，国王陛下，这本书或许将来有用，我的意思是，它很危险，但是也很有价值。就要看落在什么人手中了。” 罗德拿起笔记，随手放在桌上，一脸严肃的跟面前的国王表达着自己的看法和意见。 “有什么价值？难道你要让死灵法师再出场吗？亡者，永远是生者的敌人！” 帕维尔不满的回到。 “没错，我的国王，但是，敌人的敌人，或许就是盟友，哪怕是暂时的盟友。” 罗德停顿了一下，接着认真说到—— “陛下，有件事你我必须清楚，混沌崛起了，虽然不知道它们何时入侵旧大陆，但是，这是迟早的事。基斯里夫地处北方前线，我们没有成规模的火器军团，也没有百万大军，一旦混沌入侵，光靠基斯里夫的城墙，根本守不住。帝国或许会支援，但是，或许整个旧大陆的人类王国都联合在一起，也没有对抗混沌入侵的资本。我想说的是，末世即将来临，我们必须运用一切可以运用的力量，来避免这场灾难。” “你的意思是，要让亡灵去打混沌？” 帕维尔终于反应过来了，只是，这个想法着实颠覆他的三观…… “你疯了吗？亡灵是亡灵，它永远不可能帮我们去抵挡混沌……更何况混沌什么时候入侵还是未知数，上一次混沌大入侵距离现在还不到两百年，怎么可能短短百年后再次入侵？马格努斯的余威尚在。混沌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基斯里夫了。” 帕维尔反驳到。他的脸因为忧虑而扭曲着，眉毛几乎锁在了一起。 “马格努斯已经死了，死很久了！那个时代距离现在已经很远了，帝国也不再是当初那个帝国，混沌崛起是事实，陛下，你注意到了吗？近年来世界各地的野兽人增多了，单单北境，野兽人的数量就比原来多出了一到两倍，野兽人增多是不详的预兆，同时，基斯里夫北面的巨魔国度，也已经出现了库尔干人活动的痕迹。我不知道混沌大军具体的南下时间，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是迟早的事。” 罗德解释到，当然，这些事实也只是他一个人知道…… “基斯里夫境内人口稀少，一旦混沌大军入侵，我们根本无力守国门。死人无数，亡者没有意识，成为敌人，或者是盾牌，只在操纵者手里。” “那你们打算用死人做城墙吗？” 帕维尔开始有些妥协了，毕竟，他知道丹尼斯不会害他的。至于罗德，若是想害他，也不必等到现在。但是，用死人做壁垒……这和卡特琳娜有什么区别？ “必要的时候可以这样。” 罗德平静的回答到。 “真是疯了……” 帕维尔碎碎念了起来，丹尼斯则走过去，安抚着国王…… “相信我，陛下，我的丈夫，当我第一眼看到这本笔记时，和你一样，充满怀疑和恐惧，但是细想我父亲的话，却不是没有道理。这个国家的地下埋葬着无数的亡灵，上千年的积淀，亡者远比生者都来得多，我们以往只是不去面对它罢了，然而，它却是客观存在的，真实存在的。将这些尸体从地底挖出来，逐个焚毁，是不现实的。所以，我们需要更好的解决方案。” “事实上，帝国也未必有你想的那么光明……巫师们什么都研究，所有可以获得力量的方法，他们都不会放过。” 丹尼斯和罗德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着，帕维尔渐渐妥协。他的目光从恐惧变得愤怒，再变得消沉，最后是妥协。 “但是……但是……但是它十分危险，你们要怎么运用它？我可不想我的妻子成为像卡特琳娜一样的怪物。” 帕维尔说到。 “不会的，我不去研究它，我向你保证，我的丈夫，国王陛下。” 丹尼斯看着帕维尔，认真回答到。 “我们打算将它封存起来。在没有能力使用它之前。” 罗德插话进来，帕维尔脸色恢复了一些。 “这个我赞成。” 他说到。 “但是，这件事绝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帕维尔叮嘱到。 “那是当然，所以我刚刚才让您把守卫支开，不是怀疑他的忠诚，而是尽可能的保守秘密。” 罗德接着回答到。 “那么，封存在什么地方？我可不希望自己睡觉的宫殿下方还藏着这么一本亡灵之书。” 帕维尔直言到。 “当然不会，我打算将它封存在魔法学院的黑色高塔里。”丹尼斯插话进来，“让最忠诚最精锐的守卫日夜看守，我会用法术将它冰封起来，并设下魔法之门，钥匙将分为三串，你、我、还有父亲，我们三人共同保管它。若要开启，必须需要我们三人同时在场。” 丹尼斯说完，帕维尔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是对国王的尊重，作为一个国家的君王，理应参与最机密的事。看起来罗德和丹尼斯，并没有将自己当外人。帕维尔顿时为自己刚才的小肚鸡肠而悔过。罗德就是基斯里夫之盾，他若是想反对自己，决没有必要等到现在，是自己一次次误解了他…… 第526章 安排 “怎么样？帕维尔同意了？” 卡洛琳坐在床榻边，好奇的闻着。 “嗯……不过可以看出来他并不是十分满意这样的安排，来自内心的恐惧，这没办法。” 罗德脱下斗篷，挂在衣架上，这是特制的宽大衣架，以乘放那件巨大的蝎狮披风。 “时间会让他消除顾虑的，他应该更多的见识战争的残酷。可怜的小孩，在深宫中长大，对世间的一切，依旧充满美好的幻想。” 卡洛琳说到，言语中却带着悲凉的气息。大体上她也是走过这个历程的，从天真无邪的小女孩蜕变成冷酷严厉的一方领主。 “这需要时间，我劝过丹尼斯，但是她不听，她喜欢那个地方，唉，皇宫……对于某些人来说是地狱，对于某些人来说，却是天堂。或许当初丹尼斯被抓进去的那一天开始，就注定了她的人生将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罗德叹息到，一边脱去自己的外套，准备上床休息。 “和你一样，她的性格。” 卡洛琳嘀咕着。 “哈哈，也是……” “那么，你打算如何处理那本书。永远冰封下去还不如直接烧了。” 卡洛琳接着发问到。 “这的确是一个难题。” 罗德皱了皱眉头，从怀里抽出了一把匕首，那把黑暗匕首——缚魂之刃。 “就像这把匕首，在我手里，他是杀人如麻的锋利武器，但是，在其他人手里，它或许就是恶魔，可以让人发疯。” 卡洛琳接过匕首，她认得它。当初，就是自己和罗德深入地穴，得到的它。这把武器是如此机密，以至于知道它的人不超过五个。 “卡特琳娜的研究笔记就像这把匕首，在某些人手里，它是武器，是对抗混沌的武器，但是，在另一些人手里，它就是帕维尔口中的魔鬼。” 罗德说到。 “我们需要一些忠心耿耿的死灵法师。” 卡洛琳补充到。 “的确，可是当下我并没有这样的人选。基斯里夫现有的死灵法师大多是卡特琳娜的手下，或者是她培养起来的，战争结束后，境内的死灵法师几乎都死光了，就算没死，也逃出基斯里夫了。加上民众对这个职业十分排斥，带有敌意。现在，要想找到合适的人选研究使用这本书，实在太难了。忠诚和能力都需要，不够忠诚的话，这个人很可能成为新的敌人；有忠诚，但是没能力的话也不行，卡特琳娜的研究笔记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读懂的，上面的有些文字连我自己都看不懂。所以，研究使用这本书的人，暂时没有。只能将它冰封起来，日后再说。” 罗德脱完衣服，舒适的靠在了床头，搂着卡洛琳。 “还有一点，我必须和你先声明。你绝对不能研究它，我是说卡特琳娜的这本研究手稿，我可不希望自己的妻子走火入魔。答应我！” “嗯，嗯，我答应你。” 卡洛琳笑着，向丈夫怀里蹭去。 “唉，亲爱的，我想，时间也差不多了。” 搂着娇妻，罗德突然叹息着说到。 卡洛琳则一脸困惑。 “什么差不多？” “我的意思，我也该回一趟北境了。” “回北境？做什么？你在这里好好的，不是国王，却比国王更有威望，基斯里夫护国公！许多人在私底下都这样评价你。都城挺好，为什么要回去？” 卡洛琳几乎从床上坐了起来，她盯着自己丈夫，一脸的不理解。 “你先躺下，我和你慢慢说。” 罗德微笑着，将卡洛琳再次揽入怀中。 “都城是不错，但是，你没有发觉吗？基斯里夫的重点早已不在这座城市。基斯里夫城，它是首都没错。但是，这座城市经历了内战的严重创伤，早已不再是整个王国的中心。这个王国现在主要的经济来源你知道在哪吗？” 卡洛琳摇了摇头。 “在厄仑格拉德。” 罗德斩钉截铁的说到。 “厄仑格拉德是和平解放的，而基斯里夫城，经历了攻城战，城破那天，亡灵大军倾巢而出，造成多少平民伤亡？尸体焚烧了整整三天三夜才烧完。即便到现在，整座城市依旧没能从战争的创伤中走出来。民众生活苦不堪言，而且，短时间内得不到好转。城里的粮食和各种物资大多靠外来车队运输补给，而提供给这座城市粮食和物资的，一半以上来自厄仑格拉德。黑锤堡的核心团队已经进驻厄仑格拉德，可以说，现在整个基斯里夫都在靠厄仑格拉德支撑着，那里不能再出事。我必须回去，稳定好厄仑格拉德，让更多物资和食物得以顺利进入基斯里夫城内。还有，基斯里夫城无法长期供养这支大军。我指的是北境联军，也该回北境了。士兵们早就想家了，冬季前回去，春季的时候，农夫们才来得及耕种……” “等等，你就留这么一个烂摊子给你女儿吗？帕维尔面对这种局面只能是素手无策。” 卡洛琳反对着。 “我去厄仑格拉德远比留在基斯里夫更加有用。留在这里，只会一次次夺去帕维尔的风头，让这个国王的存在感一次次降低。他现在是相信我们，但是，这种状况持续时间一长，人心都会起变化。另外，更重要的，军团必须驻扎在厄仑格拉德，而不是基斯里夫。留下一部分军队维持城市的秩序和守卫城墙就可以了。我会让维吉尔带队守卫的。大军留在这里只能增加粮草的供应压力。毕竟，几万人的口粮都要从外地运来，这个成本实在太高。军团在这里毫无用处。回到北境，守卫边疆，那里原本就是他们的家乡。再说，北境也不能荒废太久。” “帕维尔真该封你为大公爵。” 卡洛琳念叨着。 “无所谓了，黑锤堡、厄仑格拉德，都是我的领地，基斯里夫哪个公爵拥有如此众多的领地？” “帕维尔真是名义上的国王啊。” 卡洛琳感慨到。 “某些人就是喜欢名义上的东西，各有所好，就投其所好吧。只是，希望丹尼斯可以真的稳住大局。” “你指望一个十七岁的小女孩稳住大局，是不是太牵强了？” “她已经不是小女孩了，我让她继续当女孩，但是她不要，她要当王后……不过，在我离开基斯里夫之前，我的确需要再安排一些人帮她。就算暗中帮她也好。” 罗德说完，盯着卡洛琳看了许久。 “有话你就直说吧。” 卡洛琳打破了沉默，这么多年来，她早就知道自己男人的德性了。 “我希望你留下来。” 罗德说完，卡洛琳的脸色立即就不好看了。 “你什么意思？罗德。” “不要误会，亲爱的。我希望你能留下来，帮助丹尼斯。女巫是基斯里夫境内一直是一个十分重要的角色，在卡特琳娜当政时期，许多高阶女巫甚至参与了朝政。艾琳已死，魔法学院校长一职已经空缺许久。若是你可以担任校长，丹尼斯这边我就放心了。” “别这样看着我，等到基斯里夫稳定了，我们可以再次相聚，无论在哪。到时候你离开基斯里夫也好，或者我离开厄仑格拉德。总之，在基斯里夫真正稳定之前，我们必须联手治理好这个国家。” 罗德安慰着。 第527章 逢场作戏 “陛下，自古以来，魔法学院都是基斯里夫重要的组成部分，魔法学院的院长更是由每位沙皇亲自授权的。” 班达加皇宫中，罗德恭敬的站在大殿前，向帕维尔阐述自己的请求。 “不用再说了，就让卡洛琳来担任吧，反正我这边也没有更好的人选。她和丹尼斯关系也不错，相信卡洛琳可以管理好魔法学院。” 坐在王座上的帕维尔一脸悠闲，不过罗德还是可以看得出来，帕维尔骨子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不满，他可以反对，但是看在丹尼斯的面子上，又不愿意反对。 “还有一件事。” “还有什么事？” 帕维尔伸长脖子问到，小小的动作已然暴露出他的焦躁。 “我的国王，我打算离开基斯里夫，回到北境，另外，您已经登基成为基斯里夫沙皇，我也是时候卸任北境之王了。一个王国不能同时存在两个王，这总会让人有非议。” 罗德如此平静的说着。但是，在年轻的国王心里，却早已掀起万丈波澜。帕维尔思索这个问题很久了，而今，不用他自己动口，罗德竟然主动提出来了。这是怎样的胸襟，可以做到这样？帕维尔这一刻只觉得自己的心胸实在狭隘。他差点就要向罗德道歉了，最后还是吞了回去。不行，自己是国王，国王就应该有国王的样子！他对自己说到。 “你可以继续担任北境之王，北境需要你，北境的人民信任你，是你，保住了北境，这无可厚非。” 帕维尔强忍着内心的狂喜，在罗德面前说尽好话。 但是罗德也知道国王心里那点小算盘，自己是如此了解他…… “我想，我已经下定决心了。基斯里夫需要稳定，一个王国出现两个王，总是不对的。我将回到北境，黑锤堡，已经很久没有回去了。再不回去，恐怕那里的人都不认识我了。” 罗德开玩笑着说到。 “好吧，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了，那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对了，你向丹尼斯说过这件事吗？” 怕维尔正襟危坐，摆出一脸诚心的样子。 “还没有，我随后会跟她说的，相信她也会理解。” 罗德说完，帕维尔心里又笑了，什么事都先与他这个国王商议，这表明眼前这个老丈人把他这个女婿摆得很正。国王、岳父、女儿，三者之间的关系他是处理得如此恰当，让帕维尔感到无比舒适，这种舒适，连其他大臣和贵族都无法满足他。 “还有一点，国王陛下。” “你请说。” 帕维尔的态度明显比起初时好上太多。他望着罗德，心里满是欣喜。仿佛只要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自己必然会答应。 “我虽然主动卸任北境之王，但是，你必须将北境视为基斯里夫的领土，当有外敌入侵，或者发生天灾时，我希望你可以第一时间提供支援。卡特琳娜在位时，北境多灾多难，然而，没有一次，北境人民等到基斯里夫的援军和援助。他们靠自己熬过来了，我希望你和卡特琳娜不同。” “当然不同！卡特琳娜就是一个血腥残暴的怪物！我绝不是那种人！” 帕维尔差点就要站起来了。在首相福格斯的眼神示意下，这才稳定了情绪。 “总之，你可以放心。我向你保证，北境和都城一样，都是基斯里夫的国土，作为国王，我有义务保护我的子民。” 帕维尔双手靠在扶手上，信誓旦旦的保证到。 …… “哼，真是一出好戏啊，卸任北境之王，这个时候，称不称王对于罗德来说，还有区别吗？即便他卸任北境之王，北境之民依旧认他为王。军团依旧听命于他……” 从皇宫中出来，大臣们私底下议论纷纷。谁都看出来了，这不过是一场戏剧而已，只有帕维尔当真了…… “要我说，将卡洛琳安排在魔法学院当校长，这才是有实权的位置。” “帕维尔连吭都不敢吭一声。” “他或许自己都没察觉吧，就算有，碍于王后的情面，他又能说什么呢？罗德的请求是如此合理，至少表面看上去是这样。帕维尔没有反对的理由。” 马车内，克劳伦斯伯爵小心低语到。 “软弱有时候并不是一种缺点，它可以保命；相反的，太过刚硬，在某些情形下，却是缺点。试想一下吧，若是帕维尔如他母亲一样刚硬，你觉得坐上王位的人，还会是他吗？” 库里奇伯爵笑到。对于这场戏，他们可谓看得再清楚不过了，而接下来，要巴结谁，其实早已明了…… …… 皇宫深处。 “真的要走吗？父亲……” 静谧的房间内，丹尼斯依偎在自己父亲怀里。她有一万个不舍，但是又不能左右父亲的决定。就像当初父亲不能左右她的决定一样。父女同心，连性格却也是一样…… “嗯，基斯里夫需要稳定，古老的东方，流传着一句谚语——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 “什么意思？” 丹尼斯抬起头，一脸好奇的问着。 “意思是说——带兵打仗，征服容易，征服后要守住领地，保证稳定，却不容易。” 罗德安抚着女儿，笑着回答到。 “眼下的情形正是这样。要稳定基斯里夫，并不容易。内战带来的大量伤亡，土地荒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恢复。粮食减产，许多平民还在挨饿，这些都是潜在的不稳定因素。内战是结束了，但是整个基斯里夫却千疮百孔。平民得不到温饱，依旧有暴乱的可能。现在，整个基斯里夫的粮食进口几乎都从厄仑格拉德港口进出，说白了，那里就是基斯里夫的命脉，保证了厄仑格拉德的稳定，就是保证了基斯里夫的稳定。” “还有，南方各地在经历了卡特琳娜一系列的压榨之后，也自身无力了，不能要求他们太多，这些领主也需要一些喘息恢复的时间。总之，整个王国其实还是十分虚弱。我们只能一起将它维护，稳定好。我希望你成为女孩，但是你却想成为王后……既然做了决定，就只能去承担。这或许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罗德叹息到。 丹尼斯沉默不语，父亲说的这些，她都知道。但是正如父亲所说的，今天的路，也是她自己选择的…… “我要离开了，下周就走。有件事我已经替你安排好了。” “我知道，卡洛琳的事……” “不，不是她的事。是关于情报网。” 罗德说完，丹尼斯睁大了眼睛，显得十分不解。 “从卡特琳娜被杀那天开始，我就让弗兰带人去收管那些游散在基斯里夫境内的秘密警察，他们群龙无首，正需要一个首领。我将他们重新聚集了起来。现在，这支队伍正式交到了你的手里。相比于鼎盛时期，人数少了许多，但是，你若是想在皇宫中站稳脚跟，就需要它。这件事帕维尔也不知情，你可以放心领导他们。” 罗德的话让女儿丹尼斯大吃一惊，看起来父亲离开基斯里夫的想法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而是经过多方准备和筹划的。 “但是有一点你必须记住，不要将秘密警察当做一杆枪，它只是你的眼线，当初卡特琳娜犯下的错，我们绝不能再犯。不要让这支队伍成为散布恐慌的源头，民众和贵族们以为它不见了，那么，就让他们一直这样认为下去。秘密警察，这是秘密。” 说完，罗德拍了拍女儿的脑袋。丹尼斯从惊讶中渐渐缓过神来。她以为自己可以，殊不知，在成为王后的路上，依旧有许多东西需要学习…… 第528章 启程 基斯里夫大公、北境守护者…… 离城这天，数万民众涌上街头，送别罗德，不是凯旋式，规模却胜过凯旋式。帕维尔适时的封罗德为大公爵，保住了他在民众中的形象和威望。但是，谁才是民众心中的王国守护者，却早已明了。 同时被封赏的，还有在基斯里夫战役中表现优异的北境士兵们，从领主到骑士，再到最普通的士兵，帕维尔一一封赏，算是对勇士的尊重。 “看吧，他才是得胜者，像征服者一般，得胜而归。但是，他到底征服了什么？难道是征服了基斯里夫吗？” 沙皇大道旁的豪宅阳台上，贵族们窃窃私语着。朝代的更迭如此之快，去年的这个时候，还是冰雪女王卡特琳娜的天下，如今，却是大变样了。当初追随女王的人，在王国内担任重要职务的人，如今都已不见。班达加皇宫依旧在，只是，里面的面孔却都是全新的了。伟大的三神神选者罗德?劳恩就像征服者一般，轰轰烈烈而来，又轰轰烈烈的走。似乎只要有他的地方，就有欢呼，就有追随者。 …… 漫长的沙皇大道贯通基斯里夫城南北，像一把尖刀将整座城市一劈为二，正中央便是班达加皇宫。宽阔的沙皇大道两侧此刻挤满了围观的人群，喧闹不已。而罗德却想起两个月前在这里发生的大战。那场战役，是生者与死者之间的战斗，数不尽的亡灵聚集在这条大道上，它们嘶吼着扑向疲惫不堪的北境联军。士兵们在挣扎，在抵抗。火炮的轰鸣声响彻天地，溅起的血肉飞到两三层楼高……从来没有哪一场战斗像那天那样疯狂，那样血腥。 想着想着，罗德脸上骤然无光。因为，将来，会有一场更残酷，更血腥的战争等着自己，等着所有人。 “罗德！” 从岔路口驶来了一队骑兵。那是弗拉基米尔和他的儿子鲍里斯。 老将军身穿银白色的铠甲，身披红色披风，阳光下，神采奕奕。无法想象的是，两个月前，父子两还在不见天日的地牢里，浑身脏污。 “弗拉基米尔，老朋友。” 罗德让战马停步，望着这对特意来送行的父子。 “伟大的英雄，来得快，去得也快。你应该在都城里多待一阵子。” 弗拉基米尔说到。 “北境更需要我。厄仑格拉德更需要我。我在那里比在这里作用大。基斯里夫有国王，有你们。” 罗德话里有话，弗拉基米尔显然是听出来了。他心里几分忧郁，几分惆怅。弗拉基米尔知道自己这位国王是一个怎样的人，帕维尔并不具备一个王者应有的品质和能力。但是，就像罗德所说的，若有一群人全力辅佐，却也不是不能将基斯里夫维护好。但是，罗德，你真是这样想的吗？弗拉基米尔不禁问自己。答案或许只有罗德自己知道。 “下一次我们再见面，不知道又是什么时候了。” 弗拉基米尔笑着回到。 “会在见面的。” 罗德笑着说到。 “白熊领主，我可以和你一起北上吗？听说北境在重建长城，我想去看看。” 弗拉基米尔之子鲍里斯?博卡突然插话进来。但很快被他父亲打断了—— “胡闹。你的职责是守卫都城，而不是随心所欲去旅行。” “父亲……这不是旅行，北境是整个基斯里夫最危险的地方，那里是抵御混沌和各种异兽的最前线，只有在北境战斗过的人，才能真正的称为基斯里夫战士。我想，我迟早要有那么一天……” 鲍里斯自信满满的说到。却迎来了父亲最严厉的训斥—— “那里不是你应该去的地方，这座城市，沙皇，还有王后，才是你应该保护的。北境有北境的战士守护，试炼的地方有的是！” 弗拉基米尔严厉的训斥到。 “我的老朋友，让他去一趟北境未必不是一件好事，鲍里斯还需要历练。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亲自带着他。当然，这前提是你同意。” 罗德笑着说到。 “感谢你的好意，但是，我还是决定将鲍里斯留在身边。他还需要学习，在没有足够的积淀之前，他不能去北境。” 弗拉基米尔礼貌客气的回答着。罗德见状，便不再说什么。倒是年轻的鲍里斯站在一旁，目光由期待变得失落。他还梦想着有朝一日可以攀登巨魔雪山、梦想着有朝一日可以见到猛犸战象、冰霜巨龙……而这些愿望看上去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实现了。 …… 班达加皇宫，沙皇帕维尔的房间。 雨水顺着石壁从皇宫的屋顶滑下，白熊领主、诸神之子罗德走了。基斯里夫城、皇宫再次回到了往日的清冷与寂静。帕维尔精神疲惫的躺在床榻上昏昏欲睡，丹尼斯走过来，轻柔的给自己丈夫摁着肩膀。 “你父亲走了，这座城市仿佛突然安静了下来。” 闭着眼睛，帕维尔意味深长的感叹着。他已然从罗德身上看到了昔日自己母亲卡特琳娜的影子，似乎自己又被压在某人脚下，成为影子一般的存在。只是，罗德和卡特琳娜终究不同，帕维尔一次次怀疑自己这位岳父，又一次次否定自己，若不是罗德，也没有自己的今天。当他看着丹尼斯时，更加懊恼自己的小肚鸡肠。而现在，他再次念叨到，只是，说者已无意，而听者，却又听进去了…… “冬天快来了，安静是正常的，等过了冬天，自然又会忙碌起来。父亲离开这座城市，但是他向我保证，到了厄仑格拉德，他会全力保证基斯里夫城的物资和粮食供给，保证我们度过这个冬天。” 丹尼斯温柔的说着。帕维尔不由得握住了女神的纤纤细手，丹尼斯对于他来说，就是女神…… “我真是幸运，有你，和你父亲，他不像那些肮脏的贵族佬，还有那些不敢说真话的废臣。我在这个位置上，感觉每天见到的，都是虚伪的面容。” 帕维尔抱怨到。那是真的抱怨，丹尼斯听得出来，也感觉得出来。和帕维尔认识这么多年，她对这个男人的脾气和性格早已了如指掌。 “你是国王，国王便是如此……” 她说到。 “对了，你嘉奖了在战争中做出贡献的北境士兵和将军，但是，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还有一些人，你似乎忘记给予奖赏了。” 丹尼斯走到帕维尔面前，蹲下来，笑着问到。 “还有谁？弗拉基米尔父子、雪鹰老兵、那些追随我的骑士、北境军队……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漏掉了？不要告诉我是黑玫瑰骑士团，那些帝国佬不属于基斯里夫，而且我也很讨厌他们，鬼知道他们帮助罗德的原因是什么，我就不相信仅仅是为了在基斯里夫重建摩尔教。” “当然不是黑玫瑰骑士团，他们属于帝国，不属于基斯里夫。我们最多赠予礼物表示感谢，封赏肯定不是你来做。” “那还有谁？” “来自北方的那帮矮人。”丹尼斯提醒到，“他们可是为了这场战争付出了巨大的牺牲。这场战争原本不关他们什么事。但是，他们还是来了。如果说北境为了生存，为了推翻血腥女王而战，那么，矮人们的战斗则更加无私了。就冲着这点，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奖励他们什么？从而表示感谢。” 丹尼斯站起来，眯着眼睛看着自己这位丈夫。 帕维尔恍然大悟，他的确漏掉了这些人——这些矮人。 “噢，你不说我的确忘了。” 帕维尔大呼起来，随即又陷入沉思—— “但是国库很紧张，嘉奖完北方军的战士和我的骑士们，已经无力再拿出更多。或许明年的情况会好些……不知道，总之，卡特琳娜为了战争，已经掏空了国库……” “我觉得你可以效仿黑锤堡的做法。” 丹尼斯说到，她走到酒柜前，取出一瓶葡萄酒，倒满两个玻璃酒杯。 “矮人们重视荣誉，喜欢被人吹捧，虽然现实，但是不像人类那么现实……资金不够的话就给他们建个纪念碑什么的，再然后，可以在基斯里夫城内划出一个专门的区域，供矮人们居住和使用。以矮人的战争英雄命名。这样，可以极大的满足矮人们的荣耀心。每个矮人都可以吹嘘自己，是基斯里夫的解放者之一。就让他们在酒馆里吹牛喝酒吧，至少比真金白银来得便宜。” 丹尼斯说着，将酒杯递给了帕维尔。国王满意的点了点头，尽管帕维尔也想自己想出什么点子，但是无奈自己的思维似乎总是慢一个节拍。他笑了笑，继续听丹尼斯聊下去。 第529章 海因里希之乱 冰冷的雨水淅淅沥沥的敲打在车棚上，落在田野里，除了国王大道，乡村小路皆是一片泥泞与坑洼。 阴霾的天空下，进城的队伍被拉得老长，好似一条蜿蜒前行的青蛇，在平坦的大地上前行。队伍最前方，是领主贝尔托。斑白的头发已经爬上了他的两鬓，剑痕与刀伤布满脸颊，岁月无情的在他身上留下了许多痕迹，只是，对于老骑士来说，这便是他荣耀的象征。 许多年了，自从上一次莫古尔入侵到现在，这个国家都没有经历过大规模的战火。而今，他们终于又迎来了一场考验。强大的死灵法师海因里希从南面对骑士王国发起进攻，数以万计的死尸被从地下召唤出来，在海因里希的带领下席卷了巴托尼亚南境。数座城镇和村庄沦陷，死去的人被重新复活，成为亡灵军团的一员，继续北上。 公爵卡尔卡松集结并率领自己领地内的军队前去迎击这股黑暗势力，却被死灵法师海因里希徒手撕碎。至此，这股黑暗势力才引起了巴托尼亚全境的注意，国王查尔斯紧急召开军事会议。作为王国的一方领主，贝尔托在一周前得到了信件。 时节进入冬季，巴托尼亚的冬天不像帝国那几个北方行省，更不像北国基斯里夫，在这里，即便是隆冬时节，雪花也并不常见。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冬雨。 塔林纳姆已经许久没有再来到这里了，哥隆尼，巴托尼亚王国的首都。 几个小时后，恢弘的城墙便屹立在两人面前。 领主贝尔托做出了一个停止前进的手势，队伍放缓了脚步，最后排成一条直线。跟着平民和商队一起进入城市。雨水拍打在人们身上，可以看到，大多数人脸上那疲惫而低落的情绪。 贝尔托驱马向前，他不想因为周围人的低落情绪而影响自己，尽管世界如此黑暗，但是作为领主，他必须展现出积极阳光的一面。 贝尔托记得三年前，莫古尔入侵，那时候全国的领主和骑士们几乎都来到了哥隆尼。那场面，宛如一场盛大的阅兵仪式。而现在，威胁同样在，只是，来响应国王号召的骑士和领主们却有些稀少。或者姗姗来迟。 是死灵法师、亡灵军团的威胁不够吧？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贝尔托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只要是国王有令，他必须第一时间赶到。 …… “啊，贝尔托，好久没看到你了，三年了？三年了吧，上一次我见到你，还是在莫古尔入侵结束之后？” 国王大殿中，国王查尔斯热烈的接见了这位南方来的领主。应该说贝尔托的爵位并不高，领地也不是什么富饶之地，但是查尔斯却以最热烈的姿态迎接了他，仿佛他们是多年未见的老友，或者说胜过老友，更像父子……因为贝尔托曾经救过国王的命，在黑水河战役里。查尔斯永远不会忘记，在绝境中，是谁手握长枪银剑，冲入乱军中，保护国王。 “是的，国王陛下。” 贝尔托说完，低头行礼。 “好了，别这么麻烦了，来，过来，让我看看你。”国王摁着贝尔托的双肩，“你又瘦了！”他说到。 贝尔托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随即将话题转入正轨—— “我听说了，海因里希……” 国王打断了他的话。 “这件事很重要，很重要，所以我召集你们来。虽然这个死灵法师目前还没有污染到这里来，但是，它的危险程度丝毫不逊色于当年的莫古尔入侵。” “我的国王，我在过来的路上看到了，也听到了一些，似乎其他领主还没到？” 贝尔托接话到。 查尔斯摇了摇头，和贝尔托一样，疲惫爬上他的额头，他像一头年迈的狮子回到王座上坐下—— “他们都来了，只是还在路上。当然，你说对了一半，他们的确慢了。没有意识到这次死灵军团的威胁性，三年，仅仅三年的和平时光就让某些人安于现状了。唉……” 国王的叹息颇有几分悲凉的意味，但是贝尔托看出来了，让老国王真正感到疲惫和力不从心的，不是他的号召力，而是他的年龄……是的，他已经老了，而王子似乎还没成熟……外界繁杂的声音他已经听到了，却无力改变什么。舆论是一把双刃剑，它可以鼓舞民心，也可以蛊惑人心。 “先不说其他人了，他们都会来，今天不来，明天也会来，明天不来，最后一周后就会聚齐。” “你身后这位是塔林纳姆吧？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 查尔斯的目光透过贝尔托，落在了老领主身后的年轻人身上。塔林纳姆被这番礼遇震了一惊，他没有想到自己这样一个小角色，国王竟然还记得自己的名字。 有些受宠若惊的塔林纳姆连忙行礼，“是的，陛下。我是塔林纳姆。”他回答到。 “勇敢的侍从，我见过的最忠诚，最勇敢的侍从。” 国王赞扬到。受到如此称赞的塔林纳姆站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和你还有点像……” 国王看了一会儿，笑着对贝尔托说到。 …… 三天后，会议如约而至。虽然稍稍来迟了一些，但是正如国王查尔斯所说，它总会来的。只是稍稍迟到了一些。 偌大的国王大殿依旧没有装饰，只有一条长长的密细地毯从大门一直延伸到国王宝座脚下，几乎整个王国的公爵都来了。在这群骄傲而实力强大的公爵们面前，贝尔托只能站在外围，论阶级，他只是伯爵，在他上面，还有侯爵，而后才是这些大公爵们……但是，地位的悬殊并没有让这些大公爵对这位老骑士报以轻蔑的目光，相反的，所有人都知道贝尔托在黑水河战役和永恒森林保卫战中的功绩，也知道国王对他的欣赏和器重，所以，十三公爵投来的，更多是尊重的目光。 而无论是尊重的，或是不屑的，蔑视的，贝尔托都无所谓，他执行的，是国王的命令，响应的，是国王的号召。履行的，是自己的义务和责任，除此之外，无关紧要。 “人都到齐了，我们开始吧。” 当最后一个南境侯爵走进大殿后，国王查尔斯坐在王座上，高声说到。 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人群纷纷将目光转到老国王身上。他们看到的，查尔斯尽管两鬓白发，皱纹密布，但是依旧充满了王者之气。他的每一句话，都是如此有分量。 “它们来了，布雷加纳斯在一夜间被夷为平地，尸体被复活，重新站起来，加入了死灵法师的军队。海因里希，黑暗的死灵法师，他每攻占一个地方，就会有成百上千的人死去，这些死去的人在当天或者第二天就会重新站起来，成为亡灵军团的一员。” 国王凝视着大殿中的大理石地板，说到—— “你们都听说了卡尔卡松公爵落败的消息，是的，他率领领地内的骑士和士兵抵挡海因里希的侵略，然而，一天之内，上千名士兵再遭屠戮，卡尔卡松本人和他的骑士们也被杀死，钉在了布雷加纳斯郊外的木桩上。” “这是公然的挑衅！” 巴斯托捏公爵愤怒的低吼到。 “所以，我召集你们来，就是为了商讨对策，一起迎击这个黑暗的死灵巫师。巴托尼亚建国至今，从来没有哪一刻在安逸中度过，以前没有，现在更不会有。勇敢的骑士随时准备战斗，保护他的子民。这是我们的职责，这是我们的荣耀！” 国王查尔斯用洪亮的声音说到，他像一头雄狮，尽管年迈迟暮，却依旧骄傲而不屈。阳光透过七彩的水晶窗洒进来，照耀着王座，也照耀着年迈的国王。 “我听说海因里希不是一个普通的死灵法师，他行踪不定，神出鬼没，死灵军团的行军路线诡异，他们不需要补给，不需要食物和水，可以长时间的急行军，出现在巴托尼亚境内任何地方。如果我们集中兵力，未必可以抓到他，还有可能因此失去更多的地方。没有骑士和领主的保护，农民们毫无自卫的能力。” 坦科雷德公爵随即提出了质疑，相比于其他几位领主，这位年轻的领主奎纳利斯显得更加冷静而理智。没有人教诲他这点，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坦科雷德和他的父辈们不同，遇到事情时更加沉着冷静，有时，是常人无法忍受的冷静。 “也就是说，我们需要更多的援军，来驻守整个边境，一旦有敌情，就迅速出击？” 贝尔托插话到。没有人因为他是个小领主而轻视他，相反的，几位大公爵都投来了关注的目光。 “如果我们有的话。” 坦科雷德回答。 “问题是没有。” 巴斯托捏公爵直截了当的阐明了事实。 “木精灵呢？他们不会出兵吗？” 大殿中响起了纷杂的质疑声。 “不要告诉我，精灵不会出兵。野兽人大举入侵埃索罗伦的时候，我们的骑士远征森林，支援过他们，现在，巴托尼亚有难，不要告诉我，木精灵不会帮忙？他们要袖手旁观吗？” 质疑声一浪高过一浪，直到坦科雷德站起来，大声说—— “我向他们请求过支援，但是正如你们说的，精灵们拒绝了。” 呼…… 坦科雷德话音刚落，唏嘘声传遍整座大殿，领主们纷纷谴责自己这位森林邻居的冷漠和无情。 “为什么？” 直到贝尔托站出来，大声提问。 “现在是冬季，是木精灵最虚弱的时候……” 坦科雷德回答到。他的领地与木精灵的家园埃索罗伦森林接壤，对于木精灵的习性，坦科雷德公爵可谓知根知底。 “虚弱？这就是他们避战的理由吗？那么，我们虚弱的时候，我们也可以闭门不出，是吗？” 巴斯托捏公爵大吼到。 “虚弱只是其中之一，事实上，木精灵一直到现在，还没能从上次莫古尔入侵的伤痛中恢复过来，森林仍然存在污染，几年来未曾彻底消除。” “总之，指望那些精灵是不可能了。” 公爵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嘲讽。年迈的国王听出来了，这份不满，早已根植于心，并非一朝一夕的事。 第530章 悲惨世界 恢弘的城市，整洁的街道和热情洋溢的民众？不，没有的。当罗德的人马返回北境时，这里一片冷清，和都城无异。人们在战争中变得贫穷，整个国家都在内战中变得贫乏不堪。疲惫与痛苦写在每个人脸上。唯有少数军火贩子、奴隶贩子还有做死人生意的奸商在战争中大发横财，大多数人，生活都已返贫。 不举办凯旋式，不举办庆功宴，低调回城。甚至连总督阿尔维斯都不知道北境之王已经回来了，嗯……不再是北境之王了，而是基斯里夫大公爵。不过这无所谓了，不过是一个名号而已，谁都知道罗德?劳恩永远是北境的大领主，永远是北境的精神领袖。 罗德和塞尔塔骑着黑马，行走在前面，身后，是五十名北境骑士。雪花洋洋洒洒落在一行人身上，将罗德的斗篷染成了白色。塞尔塔的熊皮大衣同样也是白花花的一片，战马似乎因为承受不住背上人的重量，时不时发出一两声喘息。 行人来来往往，只觉得这队人马不简单，至于具体身份，并无人知晓，没有人会将眼前这个身着朴素的男人和北境之王联系在一起，亲眼见过罗德的人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在脑海中只觉得白熊领主、北境之王、吸血鬼终结者罗德?劳恩，应该是一个非常魁梧强悍的男人，他的回归必然会有盛大的凯旋仪式…… 正是因为没有人知道，没有人关注，罗德才看到了真实的一面。就如阿尔维斯来信中写到——北境就像一块干瘪的海绵，内战将它最后一滴水分挤干。骨瘦如柴的孩童到处流浪，别说上学，温饱都是难题。乞丐用能找到的一切破布废料裹身，以度过这严酷寒冬。罗德知道，这里的乞丐是真的乞丐，绝非那种月收入过万的职业乞丐…… 队伍走过狭长的街道，在厄仑格拉德市政大厅前停了下来。 …… “罗德！不敢相信，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市政大厅中，当阿尔维斯匆忙赶来时，罗德已经站在大厅落地窗前等候多时了。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窗洒进屋内，为墙壁增添了几许暗红色的条纹，好似鲜血……想当年，厄仑格拉德的统治者们便是在这里被屠戮的，血色曾经染红这座大厅的地板，又被擦干，然后，再次被染红。阳光下的罗德只觉得心情沉重，内战以北方军的胜利而告终，然而，整个王国支离破碎。一如这座城市，看上去繁荣，但是对比十年前的厄仑格拉德，已是不能比的。 “呵呵，怎么？也有你不知道的事。” 罗德转身，开着玩笑着回答到。 “我不知道的事可多了，我又不是神……我只知道半个月前你从基斯里夫启程，返回北境但是没想到你就这样回来了……当然，你如果不想让我知道，我又怎么会知道？再说，我也不敢知道。” 阿尔维斯绕着口舌走过来，他并没有瘸脚，但是腿短如手，走路时给人以一种瘸脚的错觉。 “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知道的？” “多着……” 阿尔维斯踮着脚尖，露出一脸坏笑。 “好了，不跟你闲扯了。厄仑格拉德的情况我已经都看到了，看起来你这个总督不称职啊。” 罗德调侃到，他知道这不是阿尔维斯的责任，换做是别人，只怕会比眼前的情况更糟。 “治理城市比管理城堡要难得多，而战争时期稳定城市比平时更是难上百倍，如果我会领兵，我宁可去前线。” 阿尔维斯说着，径直走到书桌前，说着，就要去拿酒水。 “你该戒酒了。” 罗德打断了他。 这次是认真的。 “好吧，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暂时不喝。” 阿尔维斯笑到，随即放下酒瓶，走了回来。 “大到显赫贵族，小到流民难民，每当有处理不了的事，都堆到我这里，你没看我这两年老了许多吗？” 说完，阿尔维斯指了指自己的额头—— “头发都掉了一半，这样下去，连妓女都不喜欢了。” “不，有钱就行。” 罗德笑着打断了他的话。 “也对，不过我，没钱。” 阿尔维斯眨着眼睛回到。 “我知道你这次回来的目的，想振兴北境，振兴厄仑格拉德港。但是……”他停顿了一下，目光继续停留在罗德身上，“但是，没这么简单。” “我知道。现在的情况比当初复杂得多。” 罗德回到。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当年，黑锤堡大发展时，阿尔维斯管理的不过是一座城堡，人口最多不过三万人。而今，他管理的，是厄仑格拉德。城市和城堡是两码事，单单人口上面，厄仑格拉德就是黑锤堡的好几倍，更别说它是基斯里夫北方最重要的贸易港，新旧势力盘根错杂，城市规模一大，各种问题也接踵而至，卫生、拥挤、治安、贫富差距等等一系列问题都比黑锤堡严峻得多。加上内战的这两年里，作为后方总管的阿尔维斯还必须为军队筹集军饷和粮草……罗德猜测他的酒瘾就是这段时间内养成的。 如今的北境，已经不是昔日在地图上指指划划就能建设好的。 “好了，我累了，需要休息一阵子先。” 罗德做了一个手势，连日来的旅途劳累写在脸上。 “我这就让人将房间打扫干净，你会喜欢的。厄仑格拉德的旅馆绝对比基斯里夫城的要好。”阿尔维斯眯起双眼笑着说到，他打了一个响指，仆人便小跑着来到身边，“把市政厅顶楼的房间整理下，两个小时后，我要看到一间没有灰尘的房间。”阿尔维斯吩咐到。 “对了，既然回来了，我想，有个人你是不是该去见见？” 阿尔维斯前脚已经走开，忽然又想到什么，转头对罗德说到。 “我知道，该见的时候我会见的，也请你不要将我回来这件事告诉除你之外的任何人。” 罗德的表情陡然严肃起来。 “对了，还有一件事，你在黑锤堡时让矮人工程师们造的收割机还真好用，节省了不少人力畜力，我一直在让技师们继续改良，现在，厄仑格拉德郊外，五分之一的土地已经被这些大家伙承包了。” 阿尔维斯自信昂扬，这算是回来到现在罗德听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也是阿尔维斯真正露出笑意的时刻。 “继续保持，机械化是必然的，我们输给帝国太多，不仅是资金，技术，还有人们的思想和观念。” 罗德说到。 第531章 相聚 多年未见，当罗德来到莱安娜工作的地方——莎拉克修道院前时，不由得有几分紧张与忐忑。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女人，有些情感就是这样不公平，所爱之人并不一定爱你，付出与被付出永远不成正比。世界充满矛盾与不完美，这便是真实的世界。 罗德忐忑，不应该去面对她吗？但是迟早又要面对。莱安娜跟着自己一路走来，从黑锤堡的修道院院长，到现在的厄仑格拉德医学院院长，莎拉克祭司长，她的职位十分重要，掌管着整个厄仑格拉德的卫生和医疗，又兼顾莎拉克女神的信仰传播，她不仅是院长，还是民众心中的白衣女神……所有无药可治，无路可去的病人患者最后的希望便是她。同时，她的位置是实权职位，若是发生腐败，后果将是十分严重的。可以说，莱安娜和阿尔维斯两个人共同撑起了这个大后方。 正是因为身份特殊，罗德才要更加小心的处理与她之间的关系。这是不可以随性而为的感情。若是让女人投入却得不到回报，后果十分严重，加上卡洛琳的关系，罗德知道，自己只能和莱安娜保持距离。 天色渐灰，当女祭司踩着轻柔的步伐从修道院内走出时，罗德叫住了她。 “罗德！” 莱安娜被眼前一幕惊讶到了，她欣喜若狂的叫出了心里人的名字。这声音，饱含惊喜、渴望、又带着哀伤与无奈。她几乎小跑着奔向罗德，在距离男人只有几米的距离时忽然又停下脚步，慢慢走来。 罗德看出来了，那复杂的情绪宛若来回翻滚的波涛，在莱安娜心里搅动着，搅动着她那颗倔强、敏感的心。同样心里复杂的，还有罗德自己…… 自己该去抱抱她？不，不行……众目睽睽之下……那么，又不能表现得太冷酷，否则，显得太无情……纠结思虑之后，罗德伸出自己长满老茧的右手，握住了莱安娜细嫩的小手，这个动作是如此优雅，充满绅士的味道，既不冷漠，也不暧昧，刚刚好。是的，刚刚好…… “好久没见。” 他问候到。 莱安娜被罗德握住的手感到又热又糙，却恋恋不舍，不想从这个男人手里抽开。她抬起头正眼看这个高大的男人，他比记忆中又沧桑了一些，胡渣还没来得及剃干净，布满了嘴唇周围，他不算最英俊的那个，却似乎有一种魔力，吸引着她。她看着他，恨不得时光就此停留。 “是啊，好久没见，没想到你会这样出现。” 莱安娜恋恋不舍的抽开了自己的小手，她和眼前这个男人并肩行走在修道院的花园内。好似当年他们一起走在冬泉河河畔那样。 “我想过了，没必要举行什么凯旋式，那是劳民伤财，内战让基斯里夫的民众饥贫不堪，再办这样的仪式着实是一种浪费。民众不会因为一个凯旋式而铭记你，真正铭记你的，只有你为他们切切实实做了什么。” 罗德平静的说着，莱安娜只是认真的听，她知道，自己和这个男人并肩散步的时间并不多，她想珍惜这碎片的时光。 “我听说那天在班达加皇宫前，数不尽的亡灵冲击着北境联军的防线，而你，带着不到一百名骑士，冲进皇宫……卡特琳娜差点就杀了你。” “差很多，我可是神选之人，她没那么容易杀我。再说，生死有命，诸神在上，他们若是想让你活，你便能活，他们若是想让你死，凡人再厉害，终究难逃一死。” 罗德笑着回答到。这算是罗德自己的人生感悟了，年轻时总以为自己很牛逼，其实人到中年回头一看，自己不过也是命运之神指间的一枚棋子罢了。 “好了，不说这些沉重的话题了，说说你吧，这些年怎么样？” 话刚出口，罗德便后悔了，自己真是直男，不懂得如何和女性聊天。不用问，也知道莱安娜过得不好，工作压力巨大，又见不到自己的心上人，肯定过得不好…… “一般般吧，每天都要救治不少病人，还有那些从前线运回来的伤者。我的双手不知道已经染过多少人的鲜血。”莱安娜自嘲着。他们走过一处回廊拐角，女祭司坐了下来。“不过我们都在履行自己的义务。” “对了，卡洛琳呢？她没和你一起回来吗？” 莱安娜忽然想到什么。 “没，我说服她留在基斯里夫，担任魔法学院的院长。丹尼斯嫁给了帕维尔，成为了基斯里夫的王后，但是这个王后并不好当。尽可能的安排一些人在她身边，也是为了保护她。当然，反过来，丹尼斯也在保护卡洛琳，她在魔法学院可以发挥的作用比回到北境大得多，时代不同了，卡洛琳不再是海德堡领主那么简单，丹尼斯也不再是当年那个天真无忧的小女孩了。直到前不久，我才看清这个事实。” 罗德聊到。 “那么，你这次回来，是打算常住吗？不走了？” 莱安娜望着眼前的男人，认真的问着。这样问并没有一点问题，于公，很正常，北境之王到底是留在北境还是返回都城，常人都应该会关心。于私，朋友之间这样问也没问题。 罗德只能望着她的眼睛，半天才回到—— “暂时在这里，将来，或许还会回去。” 莱安娜笑了笑，只是眼里那失望的情绪却无法掩饰。 …… 厄仑格拉德海港，多年前，当马克西米安还是一个年轻人时，他曾经来到过这里。那时候，厄仑格拉德还是未经战乱，港口是密密麻麻的船只，码头边无数的桅杆像千万把利剑，直插云空。热闹的人流一波又一波的涌上岸，在环港大街上流淌。而今，当他再次来到这座城市时，已然是另外一副景象。 原本洁白的城墙被数次战火熏得焦黑，港口依旧停泊着不少船只，只是，少了那些海外商船的身影，记忆里高等精灵的商船如今已不见了踪影。还有那些来自远东的商船，同样寥寥无几。 街道上依旧是来来往往的人群，只是，完全没有了当年的热闹与繁华，还有，人们脸上，显然多了几分疲惫与贫苦。他看到远处的工厂里在冒着浓烟，显然，在新领导者的带领下，基斯里夫正在兴建属于自己的重工业。眼前的景象和马克西米安想象的差别并不大，甚至说还要好一些。他无法想象若是自己的首都在遭受两次大规模战乱之后会是什么样子，至少，厄仑格拉德看上去还是保留着原来的框架。它就像一头倔强的北方狼，浑身伤痕累累，却继续坚持在自己的领地上，发出属于自己的铿锵之魂。 “大人，有件事我一直想问您。” 船头，马克西米安的贴身侍卫、奥斯特公牛卫队的队长沃尔米尔皱着眉头说到。作为马克西米安的护卫队队长，他和大领主、选帝侯马克西米安可谓是亲密无间，虽说地位上差距甚大，但是私底下毫无隔阂。 “问吧。你有什么事还要瞒着我？” 马克西米安转头说到。 “大人，你作为帝国的选帝侯，奥斯特领的实际领袖，没必要为了和基斯里夫这样一个边缘小国而亲自跑一趟吧？我的意思是——完全可以让外交使者来一趟，而没有必要您亲自来。” 沃尔米尔实话实说的问着。 “哈哈哈……”面对手下的疑问，马克西米安先是大笑了一番，而后盯着自己的侍卫队长，认真的说到—— “谁告诉你基斯里夫是小国了？它土地贫瘠，资源匮乏是没错，但是领地和人口可不少，基斯里夫所有的领土加起来将近帝国的三分之一。人口甚至比奥斯特领还要多。你认为这是一个小国吗？” “至于边缘，同样算不上。边缘只能用在地域上，论起政治和军事，它可一点也不边缘。若不是基斯里夫，当年的混沌大入侵，受灾的便是我们。基斯里夫可以说就是帝国的边疆防线。大多数帝国贵族都瞧不起它，但是要知道，如果没有基斯里夫，帝国人民更加生活在惶恐不安中。那些贵族，也不会过着安逸享受的生活。必须时时刻刻担忧来自外部的威胁。可以说，几百年来，基斯里夫都在用自己的力量，替帝国，甚至整个旧世界抵挡来自北方的威胁。就冲着这点，我们也必须尊重自己这位邻居。” 马克西米安说完，整理整理自己的衣着，便从船头走了下去。岸边，厄仑格拉德的市政官员们已经在码头上等候多时了…… 第532章 暗夜 迎接马克西米安的队伍并不算宏大，却也不失排场。四五十号人在码头上站成一排，其中大多数是厄仑格拉德的各部门官员，而后是骑士，最后才是官员、骑士们的侍从。基斯里夫的旗帜在海风中迎风飘扬，宣示着这块领地的归属权。 马克西米安没有让仆人搀扶，径直跳下船板，来到队伍前。 “欢迎你的到来，大领主。” 尽管已经是基斯里夫人的精神领袖，又头顶各种头衔，但是在外交上，罗德依旧尽可能的表现出谦虚和低调。 马克西米安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被基斯里夫人捧为神明的罗德，会是一副王者姿态。而此刻，展现在他面前的，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中年硬汉而已。 当然，熟知基斯里夫内战过程的马克西米安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绝非普通的中年硬汉。他的实力超过了冰雪女王，超过了绝大部分帝国的选帝侯，若是他生在帝国，恐怕便有机会竞争皇帝的宝座。对于这样一个颇有传奇色彩的人物，马克西米安自然不敢懈怠。 他走过来，友好的伸出右手，与罗德握手。这算是基斯里夫内战以后迎来的第一位重量级访客。奥斯特领与基斯里夫接壤，过去边境问题是悬在两者之间许久未曾解决的难题。各种贸易纷争更是时有发生，而现在，作为奥斯特领的实际掌权者亲自来到基斯里夫，很可能双方化解矛盾，增进友谊的最佳时机。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基斯里夫北境之王——罗德领主。” “北境之王已经不存在了，现在基斯里夫的沙皇是帕维尔皇帝。” 罗德微笑着回到。 “抱歉，是我的消息有误，看起来这段时间里基斯里夫可谓风起云涌，时局变化得真快……” 马克西米安立即改口，当然，他并不是真的不知道，只是故意试探而已。 罗德笑了笑，随即带着这位身份尊贵的客人走向休息区。 “旅途劳累，我安排了房间，今天你和你的部下先在城里休息吧，那些事情等明天再聊，既然来了，不也差这么一天两天的，不是吗？” 罗德边走边给这位远道而来的贵客介绍起厄仑格拉德还有北境。当然，也不算太远。从奥斯特领的贝克港起航，顺风的话三天就可以抵达厄仑格拉德港。海上航行不需要经过森林和群山，只要不遇到风暴，基本上速度是陆上的好几倍。按照马克西米安一行人的精神面貌来看，罗德猜测他们在海上颠簸的时间最多不超过五天。 …… 夜里，厄仑格拉德早早的就进入了梦想，宁静和安详伴着这座海港城市，不像帝国首都阿尔道夫，入夜后依旧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在这里，人们夜晚的娱乐并不多，酒馆的生意不如十年前那般火爆，更多的，是疲惫的旅人和临时歇脚的商人们。 马克西米安带着儿子奥斯瓦尔德爬上天台，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厄仑格拉德，由于这座城市建在一片平原之上，没有起起伏伏的丘陵遮挡，五层楼高的豪华旅馆顶楼，便可以俯瞰整座城市。它就在厄仑格拉德市政大厅的旁边，比起市政厅，这座旅馆甚至还高了一层。它是专门接待官方来宾的地方。 “看到了吗？我的儿子。” 夜空下，马克西米安抚摸着自己儿子的脑袋问到。 年幼的孩童只是踮起脚尖望着栏杆外的夜色，一脸茫然。 “嗯……看到了……我看到安静的城市和街道，远处有船，还有……港口、码头……父亲。” 男孩停停顿顿的回答着。 马克西米安只是微笑，他将儿子扛上肩头—— “你看到的这些，都是大多数人看到的，然而，作为领袖，作为继承人，你不应该只看到这些，应该透过这些现象看到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你看到了一座安静的城市，的确，它很安静，安静到你几乎可以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这证明什么？” “证明什么？” 奥斯瓦尔德好奇的问到。 “证明这座城市没有太多的夜间娱乐，什么人需要夜间娱乐？” 马克西米安循循渐进的发问，他要让自己儿子懂得如何自我思考。 只是，从奥斯瓦尔德迷惑的脸上可以看出，这个男孩似乎还没到那个思考事物本质的年龄。 “商人、贵族、有钱人……这些人需要夜间娱乐。平民在白天的工作中早已累得没有了力气，夜里无心出来消费享受，也花不起这个钱。只有那些富商、贵族才有夜间娱乐的行为。这座城市缺少这些，证明有资产的人并不多。它的商业遭到重创，急需发展，傍晚的时候我们经过几个街区，妓院门口冷冷清清，这意味着经济整体不好。它继续从战争的创伤中恢复过来。” 马克西米安继续说到—— “还有，你刚才说到的，那些船。你看到了，我也看到了，然而，你有没有注意到这些商船大多来自哪里？” 老领主的问题再次难住了自己的儿子。奥斯瓦尔德更加困惑了，他感到在父亲面前丢尽了面子。可是，那是父亲，又有什么关系？在父亲面前丢脸总比日后在别人面前丢脸。 “我……没注意……” 男孩支支吾吾的回到。 “那些商船有的旗帜还挂在上面，有的虽然已经卸下旗帜，但是从外形上来看，还是可以分辨出它们来自哪里。它们大多来自贝克港，还有临近的诺德领，极少的船只来自巴托尼亚，至于阿拉比或者更远的商船，就更见不到了。这证明，厄仑格拉德的主要贸易伙伴还是帝国，而且，除了我们，就是诺德领。” 马克西米安分析到。 “知道我们这次来厄仑格拉德的目的吗？” 他继续问到。 “谈合作，谈贸易协定！” 这回，儿子奥斯瓦尔德脱口而出的回答到。 “对。”马克西米安笑到，“我们不知道对方的底牌，那么，从这些细节上就可以看出，这些信息看似无关紧要，对谈判来说，却是有帮助的。至少，它可以让你心中有数。” “我的儿子，带你出来见识外面的世界，不是让你来玩的，而是让你多看，多听，多学习。将来，你将继承我的位置，我的名号，和我的军队。你必须尽快成长起来。” 马克西米安看着自己儿子，意味深长的说到。 “真希望卡尔能和我一起来……” 奥斯瓦尔德叹了一口气，他想起了自己的好伙伴。 “卡尔弗兰兹？哼，你说那个废物？” 马克西米安的脸色骤然变得铁青，对于自己儿子这个好伙伴，他怎会不知。现任皇帝路易伯德是他最好的兄弟，两家的子女自然也玩得很好，小时候，奥斯瓦尔德便和路易伯德的儿子卡尔弗兰兹玩在一块，同样亲如兄弟。马克西米安对卡尔倾注的爱不会比对自己儿子少，然而，在阿尔道夫奢华的皇宫中长大的卡尔弗兰兹，可谓秉承了帝国贵族们一贯的“优雅品质”，在女人上面没少下功夫，只有十三岁的他，便经常与少女们鬼混，不务正业……连他的父亲路易伯德都管不了。 “他……他不是废物……他只是还没长大……” 奥斯瓦尔德吞吞吐吐的说到，他想替自己的好伙伴辩解，但是看到大发雷霆的父亲，也不好多说什么…… 第533章 试探 “大人……” “嗯？” 哥隆尼城外，帐篷里的贝尔托优雅的品着红酒，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毕竟，年龄大了，身体不像年轻的小伙子那么充满活力，就像一把硬骨头，在艰难而黑暗的岁月里撑到了现在。一次次的冒险和战争历练了他，同时也摧残了他的身体。贝尔托感到时光不饶人，他的青春岁月已然逝去好久好久，再也找不回当年那种无尽活力了。当年，无论再大的战役和冒险，只要睡上一觉就能恢复，如今，一场战斗下来，没恢复个三五天，根本缓不过来。 “我一直对你和夫人的过往经历很感兴趣。但是每次，您都谈到一半就停了。” 军帐内，塔林纳姆小心翼翼的问着。为了不引起老领主的怀疑，他说话必须小心又小心。 “我知道，我不该问，这不属于我关心的范畴。我只是好奇，作为领主，这么多年来，您想过别的女孩吗？” 塔林纳姆侧过身去，小声问着。 起初，他看到贝尔托那张英俊的脸上充满愤怒，但是不一会儿，这种愤怒便在轻柔的气氛中烟消云散了。贝尔托笑了，轻松的笑了。他笑着转头看向自己这位小侍从。他是唯一一个敢问自己这种问题的人。不过，他们早已不单单是领主和侍从的关系，他们早已是朋友之间的关系。尽管在外人面前，塔林纳姆只是个侍从。 “呵呵，你很大胆。问我这样的问题。换做是以前，我会命人将你绑起来抽打。但是现在，我已经没有那份苛责了。说实话，想过。” 贝尔托的回答让塔林纳姆大吃一惊。巴托尼亚骑士以荣耀为使命，湖之女神的教条里明确规定丈夫和妻子必须坚守婚姻，对爱情忠贞不渝。贝尔托作为骑士中的代表人物，他应该更坚守这份忠诚才对。有一刻，塔林纳姆真不敢相信这样的话会从贝尔托口中说出。 但是很快，老领主就给出了自己的解释。 “想过，每天，我的庄园内都有漂亮女孩走过，我在外面流浪冒险时，也遇到不少青春少女，她们面容姣好，充满活力。我是男人，有正常的需求，怎么会不想。但是，我不能想。身为一个有家庭的男人，一个领主，我不能想。我必须对自己的家庭负责。就算没有孩子，我也必须对安娜负责。她从十几岁一直跟我到现在，将最美好的青春都放在我这里。我怎么能因为一时冲动去外面逍遥快活？责任，会让你忍住许多欲望和念想。每当那些邪念来临时，我便清醒的告诉自己，自己的身份。我必须做一名合格的丈夫，一个合格的领主。” 贝尔托苦笑着说到。 “但是，我看您和夫人的情感生活并没有那么美满？抱歉，我实话实说，许多人都看出来了。夫人对您，可是充满了埋怨和指责。有时候我们都看不下去了。” 塔林纳姆小声追问着。 他内心在犹豫，在纠结。贝尔托对自己很好，他的妻子出了问题，这种事本该第一时间向自己的领主汇报。但是，贝尔托太过忠诚于他的骑士道精神。别人处理这种事时会折中处理，但是他……或许就会很极端了。为了不让自己这位清苦领主心碎，塔林纳姆死死的守住了自己的嘴巴。因为他无法想象一旦贝尔托知道真相后，会是怎样的反应。 “唉，生活就是这样。就像茶水。第一杯总是最浓的，充满芳香，令人心醉。当你饮完杯中茶，再加水泡第二杯时，味道就淡了一些。第三次加水，味道就更淡了。几十年一直泡着这壶茶。早已成为白开水。然而，你能说是茶叶不好吗？不是的，变的不是茶叶本身，而是时间。但是不管怎样，这就是规律，这就是规则。既然你年轻时选择了自己的爱人，就要一直坚守下去。还是刚才那句话，这是责任。” 贝尔托不再言笑，他的表情认真了一些。可是塔林纳姆还是不想就此岔开话题。 “可是别的领主都有自己的情人……地下情人……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塔林纳姆追问着。他旁敲侧击，试图找出贝尔托对这种事最大的容忍度。以便决定自己是否要将真相告诉他。毕竟，这可能会击碎他的心，毁了他几十年来所珍视，所坚守的东西。 “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总之，我无法做到像别人那样，放纵自己，如此堕落而肮脏。我的身体在渴望，然而，我的思想告诫我，想都别想。” 贝尔托坦言到—— “整个世界都灰暗不堪，污浊不已，而我依旧在坚守。如果人人都像他们那样，那么，这个世界早已混乱不堪。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什么事都干，那么，这个世界距离毁灭也不远了。文明的世界之所以文明，乃是因为它有秩序。秩序使得所有人按照规则来生活，才不至于陷入混乱。事实上，我们每个人内心都住着混沌。控制住它，压制住它，你便可以正常生活，控制不住它，被混沌所腐蚀，所吞噬，你就成为了欲望的奴隶。” 贝尔托坐在凳子上，侃侃而谈。 塔林纳姆只能苦笑着附和，贝尔托不知道的事太多了，他就像一个生活在自己世界里的理想人，在他的世界里，骑士就是骑士，作为一名骑士，就应该遵守一切道德，以纯净的思想约束自己。作为一名丈夫，就应该对自己的家庭负责，摒弃内心的一切杂念。他是做到了，然而，外界却未必是这样……一个将自己一生都献给人民，献给理想的人，一个最具有骑士精神的人，到最后，竟然还是无法成为一名圣杯骑士。这不由得让塔林纳姆的内心产生几分感慨，那个湖之女神到底是眼瞎吗？如果贝尔托无法成为圣杯骑士，那么，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符合女神的标准？想到这里，塔林纳姆不禁有几分埋怨，他在心里吐槽着，只是没人知道。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好好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海因里希这场祸乱，我相信它不会比当年的莫古尔入侵来得弱。黑暗即将笼罩大地，你我必须养精蓄锐，恶战还在不远处等着我们。” 看到自己的侍从有些心神不宁，贝尔托不由得将手搭在塔林纳姆肩上，安慰着。 第534章 合作（上） 第二天的会见在厄仑格拉德市政大厅举行，马克西米安简单吃完早餐便来到了只有一墙之隔的市政大厅。这里，罗德和厄仑格拉德的几位重要官员早已在大厅内等候了。 青灰色的石墙，洁白的大理石地板，普通玻璃制成的窗户，乍一看，这里的一切是如此朴素。联想到帝国境内蔓延的奢华之风，马克西米安不由得为厄仑格拉德市政官们的低调朴素所折服。 作为奥斯特领的选帝侯，马克西米安行走过许多地方，帝国、巴托尼亚、提利尔等等，这些地方，或大或小，或是商业重镇，或是边疆小城，但是无一例外，政府官邸都比民宅和普通设施豪华得多。 然而，厄仑格拉德却是一个意外，就如它现在的主人——罗德?劳恩，后者竟然穿着一件普通的皮衣便出现在了正式的场合。这到底是好是坏呢？在马克西米安眼里，这是很难能可贵的，胜利者在成功之后不是急于享受，而是与民众共苦，试问整个帝国境内，几个选帝侯或者领主可以做到？ 想到这里，马克西米安不由得对眼前的男人又多了几分尊重。基斯里夫是贫困的，然而，它的统治者却未必贫困，至少，它的精神并不贫乏，无需用各种奢华的物质去填满。 “马克西米安阁下，昨日休息得怎么样？” 看到身为选帝侯的马克西米安缓缓走来，罗德从椅子上起身，走过去首先问候了起来，以尽地主之谊。 “很好，房间很干净，侍女很漂亮，也很礼貌，还有，旅馆很安静，我非常喜欢。要知道，在我的城堡里，每天天还没亮，就能听到各种兵器的打击声，狗吠声、马的嘶鸣声……噢，抱歉，我扯远了。” “没事，我不介意，马克西米安阁下，事实上，在来到厄仑格拉德之前，我的大半生也都是在城堡里度过，黑锤堡。嗯，一座北方边境上的小城堡，那里同样充斥着刀剑与铁甲的声音，每天清晨都有士兵在楼下的校场上操练，骑士喂饱了自己的战马，便骑着它们外出训练。城堡里有铁匠铺，每天，你都可以闻到那种钢铁与火焰的味道，嗯，那才是属于我们男人应该待的地方。” 罗德微笑着说到。 说完，马克西米安立即开怀大笑起来，只是那不到十五岁的男孩奥斯瓦尔德站在身后，一脸的嫌弃。 “城市很热闹，很繁华，但是，缺少了那种味道。就连铁匠坊锻造出来的东西，我都觉得少了几分肃杀之气。冰冷与死亡，是基斯里夫的主旋律，我在北境待了那么多年，还是习惯那里。” 罗德说完，表情骤然严肃了起来。随即，又看了看面前的马克西米安，笑容再次绽放。 后者同样点头表示赞许。 “可以理解，事实上，我这一生中同样在战乱中度过。年轻的时候，我的父亲教我骑马和剑术，我的叔叔教会我射箭，然后，在我十四那年，便随着他们出征，到森林中剿灭野兽人。你知道的，奥斯特和基斯里夫一样，境内危机四伏。那些终日笼罩在迷雾下的森林对于平民来说，就是地狱，就是梦魇。作为这片土地的领主，我们必须清除它们，清楚森林中的一切威胁，好让农夫们敢于砍伐和开垦。” “我记得第一次迎战野兽人的时候我就差点被一头野兽人杀死了，那时候，它的斧头距离我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只有那把斧头砍下来，我必将当场殒命。好在关键时刻我的父亲骑马冲了过来，他的长矛刺穿了那头野兽，半截还留在胸腔里，而后，父亲用长剑割开了那头野兽的喉咙。” “我活了下来，战后，我的母亲因此和父亲大吵一架，但是这也没能阻止父亲继续带我去前线。” 马克西米安坐下来，像打开了话闸子一般，与这位同样战地出身的基斯里夫领主闲聊了起来。 “一次次，我与死神擦肩而过，但是这也好，它让我慢慢的忘记了恐惧。我不再对出征这件事感到恐惧，相反的，带领士兵杀敌，变成了家常便饭。” “罗德阁下，你的经历我大概了解过一些，可算是传奇了。我听说在北方荒原，你以一比五的悬殊兵力，击溃了来犯的诺斯卡联军。在整个解放基斯里夫的战争中，更是多次以少胜多。甚至你还爬上过巨魔山之巅，迎击过巨魔王……整个基斯里夫，没有人拥有比你更丰富的经历。” 马克西米安笑着说到。这不是拍马屁，作为帝国的选帝侯，马克西米安也无需对基斯里夫人拍马屁，他说的不过是事实，一点夸张成分都没有。当然，罗德知道，外界对此的了解还是不够，这几年间，论最危险的敌人，并不是冰雪女王卡特琳娜，而是格里姆格?铁皮。那个黑兽人差点杀死自己，去巨魔山脉也是被逼无奈的最后一步。绿皮大军已经远去了，只是，什么时候会回来，就无人知晓了。人类是一个容易好了伤疤忘了疼的种族，几杯酒，几个女人，就可以让他们忘记危险与仇恨，沉迷于及时享乐。 “乱世造英雄，很多时候，人都是被逼的，被环境时事所逼迫做一些事。若不是生在这乱世中，我还真想就一辈子待在黑锤堡养老哩。” 罗德自我调侃着。马克西米安同样再次发出爽朗的笑声。只是这你一言我一语全部聊的是和正题无关的事，倒是让周围的人一脸尴尬……说好的军事同盟，贸易协定呢？到现在一条都没提及……只有作为谈判高手的阿尔维斯看出其中的门道。在不熟悉的人面前一开始就谈合作，谈正事，往往容易陷入僵局。而适当的拉近关系后，在不经意间吐露真实的目的，有时反倒可以起到很好的效果。闲聊和拉近关系就像润滑剂，可以消除双方彼此之间的许多隔阂。当然，某些原则上的东西是无论用何种方式也无法妥协的。 阿尔维斯只是站在幕后，时不时吩咐仆人给两人续酒。 倒是马克西米安年幼的儿子奥斯瓦尔德实在不耐烦了，他站在父亲身后东张西望，厌烦的情绪写在脸上…… “贸易协定的事先暂且放在一边吧，朋友，有件事，我想它比贸易更加重要……” 终于，话题慢慢步入了正轨。罗德笑着拒绝了贸易谈判的事，转而将话题步入军事合作上。 “比贸易更重要的事？让我来猜猜，恐怕除了军事合作，没有什么比贸易协定更加重要的了。” 马克西米安笑着回到。 “的确，是军事上的事。” 罗德的表情认真了起来—— “我们在重建北方长城。” 第535章 合作（下） 话音刚落，马克西米安便知道接下来要谈什么了。他有做过这方面的准备，只是不多。没想到罗德只谈边疆长城的事，对于急需恢复的经济和贸易却放在一旁，这着实让马克西米安倍感惊讶。只是，他没有逃避，而是认真听这位基斯里夫统帅将事情说完。 “朋友，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虽然你我未曾并肩作战过，但是我相信，将来我们要面对的困难和灾难，你我必将共同去面对。两百年前，可怕的混沌大军从北方入侵基斯里夫。长城作为第一道防线，挡住了混沌的先锋军，也让信使有时间将噩耗传到都城，传到帝国。而今，历经百余年，北方这道磐石防线已然被荒废。我并不是谴责历代沙皇无能，只是和平的岁月让他们忘却了曾经的战火与伤痛。而现在，新的威胁即将到来。在它全面到来之前，我希望可以重建长城，并且，我也会派出北境最强大的战士守卫这道城墙。” 罗德观察着对方的脸色，继续说到—— “只是，重建长城所需的人力物力巨大，基斯里夫刚刚从内战中缓过来，你也看到了，作为经济重镇的厄仑格拉德尚且如此萧条，更何况经历了亡灵之战的都城。我们需要你的援助，马克西米安领主。” 话说完，马克西米安脸色沉重了起来。他沉思片刻，并没有马上作答。 倒是罗德，趁着间隙，继续说到—— “基斯里夫与帝国虽然是两个独立的政权，但是你我都知道，作为旧大陆的一份子，我们都无法在混沌大入侵的年代独自撑起半边天。我们需要彼此的力量。百年前，伟大的虔诚者马格努斯将军曾率领旧世界联军迎战混沌入侵。我们从未单独作战过。基斯里夫是这个世界的一份子，北境作为抵挡黑暗势力的最前线，它更需要各方势力的支持。” “那是自然。” 马克西米安开口了。只是语气更加沉重了。 “帝国需要基斯里夫，基斯里夫同样需要帝国。若是阁下可以调集力量，帮助基斯里夫重建长城，我将十分感激你。基斯里夫人民，整个旧世界的子民都会看在眼里，并感激你。” 罗德继续劝说到。 马克西米安在心里是知道这个道理的，世界命运是联系在一起的。只是，如此，帝国其他选帝侯又会怎么看？奥斯特领帮助基斯里夫重修长城，难道他们就坐着看？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表面上支持，心里可能会咒骂马克西米安多管闲事…… 只是，被推上台面的马克西米安也似乎进退两难。 “我们必须联合在一起，无论是将来有可能到来的混沌大入侵，还是隔海相望的诺斯卡，它们都是我们潜在的敌人。将来若是有一天，奥斯特领遭到入侵，我罗德保证第一个站出来，率军支援。” 罗德信誓旦旦的说到。这让马克西米安更加下不了台了。 当然，罗德作为基斯里夫最强大的战士，而诺斯卡作为帝国北方最主要的敌人，若是可以取得他的帮助，对付诺斯卡部落的入侵，那么，对于奥斯特领来说，无疑也是一件好事。只是，口头上的承诺永远没有真金白银来得可靠。 “这是一件大事情，我需要和我的臣属们商量后才能给你答案。当然，站在我个人的立场上，我是支持长城重建的。” 马克西米安抬头认真的说到。当然，这不过是一句拖延之词，有说等于没说。作为选帝侯，马克西米安拥有实权，但是权力并不是都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奥斯特领和基斯里夫一样，境内有大大小小许多城堡，每座城堡都有领主，要征集部队和资金，都要从这些小领主身上掏。马克西米安此言没错，罗德无话可说。 “长城，伟大的长城不仅是基斯里夫的命运息息相关，也和帝国，甚至和整个旧大陆息息相关。相信我，我对重建长城一事是非常重视的，也是非常支持的。但是，这不是一件小事，正如基斯里夫无法独立承担长城修建之费用一样。它需要整个旧世界人民的支持。” 马克西米安开脱到。职位越高，考虑的事便越多，有时候，也就越难施展手脚。马克西米安知道，今天，若他只是一个基斯里夫的小领主，不用罗德多说，他自己也会支援长城的建设。但是，今天，他是帝国的选帝侯之一，任何一个决策，背后都有无数的利害关系。 “好了，让我们来谈谈贸易协定的事吧，我想，是时候恢复昔日奥斯特与基斯里夫的贸易繁荣景象了。” 马克西米安接着说到。这是重头戏，但是，正当所有人聚精会神，准备记录这场重要会谈的内容时，罗德却直接回避了这位远道而来的贵客—— “抱歉，阁下，贸易协定、关税这种事隶属于基斯里夫沙皇所管，厄仑格拉德虽然远离都城，但是毕竟是基斯里夫的一部分。而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当地领主而已。” 罗德笑着回答到。 面对突如其来的回答，马克西米安的脸顿时僵住了。他考虑过这种情况，但是在他十多年的执政生涯中，直接将这种最坏的情况忽略掉了。谁都知道基斯里夫急需恢复经济和生产，而厄仑格拉德又是重中之重。罗德作为基斯里夫解放者，人民的精神领袖，不找他谈，找谁谈？ “怕维尔……嗯，我会找他的……” …… “马克西米安去找了罗德？！他可知道我才是基斯里夫的沙皇！罗德不过是……不过是……总之，他要谈，必须找我！而不是其他任何人！” 班达加皇宫中，年轻的新王怕维尔怒火中烧，他一身的怨气，却无处释放。只能对着前来告密的大臣嘶吼。空荡荡的办公室内回荡着国王无处发泄的怨气。罗德！那个他又爱又恨的人。神选者、北境之王、吸血鬼终结者……一系列头衔响当当的挂在他头上，不是北境之王，胜似任何王。然而，这王位又确确实实是罗德拱手让出来的……是罗德第一个称自己为国王。怕维尔的内心在激烈挣扎着，好似天使与恶魔在争战。 “但是罗德拒绝了他，他们只是谈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所有有关于政治与商贸的事，他们一件都没谈，罗德拒绝与马克西米安谈论这些事……” 大臣伍德菲尔一五一十的介绍到。怕维尔脸色这才好了点。这到底是好是坏？有时候怕维尔自己都弄不清。一次次的误会，最后只能证明罗德的初心，毫无争权之心。年轻的国王只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他刚才的怒火似乎再次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作为领主，毫无夺权之心，而作为国王，不靠自己的本事赢得别人的尊重，却一次次怀疑将自己推上王位的人，怕维尔只觉得自己连在这位大臣前都无地自容…… “好了，你下去吧，有什么情况立即向我汇报。” 怕维尔挥了挥手，轻声说到。 第536章 永冬之寒 艾莉瑞雅在寒风中喘气着，她用头巾缠成一个圈，将自己的口鼻捂得严严实实，但是仍然无法阻止北地的寒风涌入鼻腔。那种冰冷刺骨的空气让她的口鼻和喉咙感到极度的难受，疼痛，好似刀割一般，在她体内来回撕扯。 诺斯卡……北方大陆就是这样的吗？艾莉瑞雅不禁扪心反问自己。冬天，她不是没有经历过，以前在埃索罗伦森林，也有冬天。但是，森林里最冷的季节和眼下这块大陆相比，也是小巫见大巫。这里，几乎一年四季都是冬天，风雪就像森林中的迷雾那般频繁，每三五天就要出现一次。 艾莉瑞雅简直无法想象人类是如何在这种环境下生存的？又或者，如传说中的那样——诺斯卡人不是人类？他们是被混沌污染的怪物？艾莉瑞雅不得而知，她带着这支小队远行数周，依旧没有看到一个人类的村庄。这块大陆常年与风雪相伴，只有野兽的低吼时时回荡在天边。令人在漆黑的深夜感到阵阵的不安。 起初，她们从南面海岸登陆，那里，有恢弘壮阔的海岸线和令人惊叹的壮观海景。气候也还算勉强可以接受。然而，随着深入内陆，气候的寒冷开始令他们感到乏力，畏惧不前。走了几周后，这片大陆依旧不见尽头。它似乎无穷无尽，北方……混沌恶魔最开始入侵的地方，似乎遥遥无边。北方的北方是否还有土地？艾莉瑞雅自己都不知道。这次旅行，应该说这次冒险行动，已经是她人生经历中走得最远的一次。在长达百年的狩猎生涯中，她最远只到过基斯里夫，原本她以为那是寒冰之城，世界上最寒冷的地方，直到这次来到了诺斯卡…… 一股寒气从口罩与头巾的缝隙里侵入鼻腔，令艾莉瑞雅感到极度的疼痛。病了？这就是人类口中疾病的滋味吗？没有刀剑的创伤，却依旧感到撕裂皮肉的疼痛。有一瞬间，她回忆起家园的温暖，回忆起森林中的木堡。然而，短暂的温暖回忆再次被自己浇灭。艾莉瑞雅告诉自己，若不能找到混沌的源头，和平的日子不会长久，森林迟早被一点点的污染，直到毁灭。每一次莫古尔入侵，森林都要遭受一次毁灭性的灾难和污染，有些污染百年后还未能消除。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唯有找出混沌的源头，才能终止这一切。 “夫人，您是不是病了？” 一名卫兵的关心打断了艾莉瑞雅的沉思。她抬头望去，那是卫兵队长——瓦里克。一路上，这名皮肤黝黑的士兵队长都在对她嘘寒问暖，关心不止。然而，艾莉瑞雅早已从他的眼神中读到了一切。男人，人类中的男性，大多都是好色的。卫兵队长是出于对帝国的效忠才跟着自己没错，但是艾莉瑞雅也注意到这名卫兵每次送来关心时，目光都停留在那些他不该看的地方…… 艾莉瑞雅去过帝国最繁华的港口城市——玛利恩堡。那里的糜烂与腐败让她深知人类的邪恶。若不是秩序的力量仍在统治，帝国早已沦为混沌污染的温床。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夫人！” 艾莉瑞雅不满的质问到。 “是的，是的……女士……” 卫兵瓦里克点头称不是。 “艾莉瑞雅女士，请问，您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 卫兵继续关心着，尽管精灵用皮甲、棉布、细腻绒衬衣、内衣等等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但是苗条优雅的身材依旧无法掩饰。曾经，那些想偷偷揩油的男人都被她割下了手指。 “并没有，我身体很好。你最好回到你的位置上，帮我看守营地。明天，我们还要继续赶路。” 艾莉瑞雅狠狠的瞪着卫兵队长，告诫他离自己远一点，要关心也轮不到他。 “是的，女士……” 卫兵走出两步，又回过头来问到—— “但是，我们的存粮恐怕不足以支撑我们继续前行了，女士……” “那就去狩猎，星空下每天都有野兽在低吼，不要告诉我，你们连几头野兽都对付不了。” 艾莉瑞雅冷冷的抛下轻蔑的话语。食物从来都不是木精灵要考虑的难题，他们有着无以伦比的狩猎技巧，只要有生物出没的地方，他们都能找到食物。但是，这是诺斯卡……大地几乎寸草不生，而且，野兽也不是南方那种体型只比人类大一些的普通动物。披毛犀、剑齿虎、猛犸象……每一种野兽都需要几十号人一起努力狩猎才能捕获……而那些高大的猛犸象，有时甚至需要一个部落的人全体出动，冒着极大的风险才能捕杀。艾莉瑞雅不知道，她只是听说，却未曾见到。而她自己，也不是不愿意去狩猎，而是她的身体……的确不行了。寒冷夺走了她的健康，正如卫兵队长看出来的那样，女精灵很虚弱，在帝国南方的森林里，她是单挑牛头巨人的迷踪客，但是，在北方荒原，她不会比一个普通人类军官强大到哪里去。 若不是皇帝路易伯德有令，这些士兵根本不会愿意跟着这样一个疯狂的精灵北上诺斯卡，这是野蛮人的领地…… 然而，即便女精灵如此虚弱，在场的每个人都没有杀死她，或者背叛她的想法。因为，协助女精灵北上是皇帝的直接命令……他们不是雇佣军……是皇帝手下的直属卫兵。那把银色号角就是权威的象征，路易伯德皇帝将号角递给女精灵，是每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的。选择……如果有选择的话…… “女士……”卫兵瓦里克吞吞吐吐，“兽群无处可觅，它们似乎就在不远处，但是又难以捉摸。每次我们要接近它们，它们就忽然消失不见，等我们放弃追踪时，它们又出现了。我真怀疑那不是普通的兽群……” 听罢，艾莉瑞雅摇了摇手，示意卫兵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她真的累了，寒冷、虚弱如影随形，她抬起纤细的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好似冰块一般寒冷。 是不是该回去了？准备再充分一些再来？ 艾莉瑞雅在心里反问着自己。 第537章 腐败之城 “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们这群披着人皮的野兽……” “离我们的房子远一点！” “我会放狗咬死你们！” 基斯里夫城街区，当强征队的人赶到现场时，这里已经聚集起了不少平民，那些即将被夺去房子的平民聚集在一起，对着强征队的人大喊大叫。有的人对着卫兵破口大骂，有的平民则放声诅咒。自从帕维尔宣布重建基斯里夫城以来，类似的事件不断发生。 国王的命令初衷是为了人民好，为了重建城市，让民众有更好的居住条件。然而，大大小小的事务不可能由国王亲自去办，只能交给大臣和各个公爵、贵族们去办。当命令层层传达，总有人会钻政策的空子，给自己谋利。昔日借着帕维尔起义而上位的贵族们在沙皇登基后并未得到切切实实的好处，于是，便在各个地方给自己谋利，以挣回那些年支持帕维尔造成的“损失”。 利用沙皇颁布的命令强拆平民的住宅，便是其中之一。 “冷静，我最后和你们说一遍，征集你们的住宅，建设大剧院，是沙皇帕维尔的命令。补偿款已经送到你们每个人手里了，难道你们还不知道满足吗？难道你们想违抗国王的命令吗？” 带兵前来讨要房子的法尔斯男爵对着民众大声宣读，呐喊着。然而，民众的脸色并没有因为男爵这三言两语的狡辩之词而好多少，相反的，威胁之下，那些即将失去自己唯一财产的平民们情绪更加激动了。 “补偿金？去你***的！那点钱还不够我们买半个月的面包！半个月之后我们该怎么办？露宿街头吗？” 愤怒的民众大声怒斥着强征队，怒斥着那个高高在上的法尔斯男爵。 “好了，我听够你们无休止的抗议了。这是国王的命令，有什么不满和要求去找帕维尔陛下。现在，请你们让开，这栋房子被收购了。” 无视民众的激动情绪，法尔斯面不改色，平淡无奇的要求这些难民让开。是的，他们该被称作难民，除了一间房子，便身无分文了。 “你们休想动我的房子！” “国王要将我们赶出家门，流浪街头吗？” “噢，不……这天气会冻死人的！” 民众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开始有人推搡着前来征收房子的卫兵。 然而，法尔斯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让他们滚。” 这一句话让场面彻底失控了，愤怒的民众拿起石块、棍棒、所有可以当做武器的东西，全部砸在了卫兵身上。那些男爵手下的卫兵并没有像国王身边的禁卫军那般全副武装，他们大多只是身穿皮甲和简易头盔，几名卫兵被暴怒的平民围攻，当场血流如注。 “赶走他们！该死的，赶走他们！” 法尔斯坐在马车上，大声唾骂着。卫兵们开始执行主人的命令。 忽然间，一个情绪激动的男人从一旁冲上来，直扑男爵的马车。卫兵慌乱中拔出长剑，这一剑，刚好刺向了男人的胸口。刹那间，剑尖从男人的胸口刺进，硬生生刺进了胸腔，伴随着惨叫声响起，民众的情绪也彻底失控。 那些愤怒的平民，开始朝卫兵往死里打。越来越多的平民加入了，几乎就要将男爵的马车包围……“撤！保护我……”法尔斯只能匆忙命令卫兵撤退。 …… “他们袭击了法尔斯，将他打伤。这是对王权的蔑视！” 班达加皇宫，平民袭击法尔斯的事传到了国王帕维尔的耳中。大臣们议论纷纷，福格斯更是要求新皇帕维尔严惩那些闹事的民众。面对混乱的局面，帕维尔只觉得头昏脑涨。他甚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明是很好的一件事，到了这些贵族手里，怎么就全然变了味。他气愤，自己欲在平民中建立威信，然而，到头来却被这些贵族搞砸。但是帕维尔也知道，自己不能直接对他们开刀，否则，整个基斯里夫的贵族们联合起来，他的王位也会不保。 两难之下，只能将一腔怒火暂且压制住。 “陛下，您必须将闹事的暴民抓起来，在冰雪广场鞭刑示众。否则，这样的事今后还会上演！” 福格斯继续说到，说是谏言，却好似逼迫。让帕维尔难以下台。 “陛下，请你马上做决定吧！必须给这些暴民一个教训！还法尔斯男爵一个公道。” “陛下……” “够了！” 各种烦乱的声音同时在大殿中响起，帕维尔终于忍不住了。他用力拍了拍王座的扶手，发出清脆亢长的响声。 “你们是国王还是我是国王？！” 帕维尔尖利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中，所有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给个交代……哼，我要怎么给交代？将那些无家可归的平民抓起来鞭刑是吗？你们想看到更多的平民起来暴乱吗？这些年，基斯里夫还缺暴乱吗？” 帕维尔愤怒的斥责声是如此歇斯底里，令在场所有人不敢吭声。他们知道这位新王的“仁慈”。然而，管理一个王国，不能只靠仁慈和善良…… “修建大剧院的预算中包括了给予拆迁民众的安置费，谁能告诉我，为什么到了民众手中，甚至不够买半个月的面包和口粮？” 帕维尔的怒火灼烧着基斯里夫的大小官员们。他们纷纷低着头，不敢直视国王。 …… 沙皇的寝宫，当帕维尔一脸愠色的回到房间，跟王后丹尼斯讲述了今天大殿中发生的事情时，丹尼斯的神情是如此镇定。她早已知晓，或者说早已猜到一二了。帕维尔的性格，和当下基斯里夫的现状，注定了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你是没有看到他们那一张张丑陋的嘴脸，披着人皮的野兽，吃人不吐骨头。我要彻查这件事！我一定要将这件事查得清清楚楚！” 怒气未消的帕维尔坐在床头，一脸的愤恨。 以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冷静平常的王后。 “不，你查不清楚的。若真要彻查，基斯里夫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有问题。你难道要将所有的官员都关入地牢吗？” 站在帕维尔身后，丹尼斯冷冷的说到。这一番话不由得让年轻的国王感到一阵头皮发麻。他的心像是一把尖刀刺中，无比疼痛。现实这般黑暗与残酷，他想好好整治这个国家，但是无奈每个人都像自私贪婪的恶魔，恨不得扒光他人，填满自己。 “我的丈夫，基斯里夫的新王，你必须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当我还是一个小女孩时，我就见过了许多这样黑暗的事。曾经的基斯里夫魔法学院，充斥着各种见不得人的勾当，我那帮姐妹们，若真要认真说起来，她们每个人都曾经为冰雪女王做过事。难道，我也要和她们算旧账吗？” 丹尼斯揉着帕维尔的肩膀，循循渐进的劝导着这位年轻的基斯里夫新王。他必须成长起来，如果他想真正稳定这个国家的话，如果他想将基斯里夫从战乱的贫困中拉起来的话。 第538章 惩治…… 几天来，帕维尔都在思索着自己妻子的话。 丹尼斯的话就像一把钥匙，帮他打开了治理王国的大门。但是，这把钥匙繁琐而沉重，他有时把控不好。有时，甚至忘了怎么使用。但是碍于面子，又不好总是去问丹尼斯。毕竟，自己才是一国之君。 “陛下……陛下……” 大臣伍德菲尔晃动着肥大的肚子从皇宫外赶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声打断了帕维尔的思绪。国王从椅子上坐起来，正襟危坐的看着这位忠心耿耿的臣子。嗯……相比于其他人，伍德菲尔可以算是自己的忠臣了。他是战后唯一一个没有邀功的基斯里夫贵族。 “又有什么事？” 帕维尔满脸倦意的问着，初春的阳光好似温柔的情人，洒在国王脸上，扫去那一脸苍白。 “大事情！大事情！陛下。” 伍德菲尔气喘吁吁的喊到。帕维尔连忙让守卫将门关上，他要单独和这位臣子聊聊。每次，重要的情报总是由他第一个汇报。如此急迫，肯定有大事发生。 “你先喘口气，慢慢说。说清楚。” 国王命令到。甚至亲自为这位臣子倒了一杯淡酒。 伍德菲尔坐下来，喘了好长一会儿才慢慢口齿清晰起来—— “城里发现了混沌信徒！而且，不止一个，是一群！” 混沌……当这个词进入脑海中时，帕维尔感到浑身都不自在了。尽管有生之年并未真正与混沌力量抗衡过，但是，所有的传记，历史，都将混沌恶魔，混沌军团描绘得无比恐怖。那是末日军团，是无边的黑暗。在这股恐怖势力面前，哪怕兽人和野兽人这样的生物，也不足一提。而混沌信徒出现在基斯里夫城，无疑是一件最可怕的事。这座城市，这个王国刚刚经历了绿皮入侵、吸血鬼战争，若是再有混沌势力渗透，那简直就是落井下石。危机中的危机。 难怪伍德菲尔如此紧张，帕维尔也跟着紧张了起来。他坐到大臣面前，盯着他。要求他将所知道的情况全部告诉自己。 “色孽。那是色孽的腐蚀。平民在家中**，被割下的人皮贴得到处都是。淫逸声充斥着整个街区。越来越多的人正在加入其中，陛下，你必须阻止他们！帕拉格已经变成一座恐怖鬼城，基斯里夫绝不能重蹈覆辙啊，陛下。” 伍德菲尔紧张的劝说到。当然，不仅他紧张，听到消息的帕维尔同样精神紧绷。只是，身为沙皇，帕维尔内心深处除了紧张，还有一点兴奋。混沌的污染就在眼皮底下，身为基斯里夫沙皇，正是铲除混沌势力，树立国王良好形象的好时机。法尔斯那帮贵族将自己在平民中的形象抹黑，而现在，正是重新树立威信的好机会。帕维尔这样想着，也是这样做的。皇宫禁军都听他的指挥。必要的时候，城防军也可以调来。 …… 维吉尔得到命令时已经是半夜。当沙皇帕维尔亲自出现在军营时，维吉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为了抓捕几个混沌信徒，沙皇竟然亲自出动了。 帕维尔穿着登基当天穿的黄金战甲，神采奕奕，仿佛即将面对一场世纪恶战一般。至于为什么要半夜行动，维吉尔猜测这是帕维尔故意的，为的是在混沌信徒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出击，将他们一网打尽。 维吉尔只是觉得有些小题大做，混沌信徒到处都是，以前，他在黑锤堡时，城镇内也时混沌信徒。但是大多数情况下，作为领主的罗德都没有亲自出手，而是让手下的人去抓。基斯里夫城那么大，出现混沌信徒可以说并不奇怪，一百个人中总有那么一两个人去信邪教。沙皇却如此大动干戈……不过作为骑士，他只能执行国王的命令。 雪花夹杂着雨水拍打着基斯里夫城贫民区的屋顶，那些破败的房子有的甚至连屋顶都没有，贫困的市民们用破布和木板架在横梁上，也遮挡这恶劣的天气。 帕维尔一身戎装，踩过贫民区的小巷时，却溅了一身污水。他下意识的抬起脚看自己的鞋子，却发现鞋底粘着一团黏糊糊的粪便，分不清是猪牛下的，还是人的粪便……国王只觉得一阵恶心。但是行动正在进行中，他断然没有停下的可能。 “快！加快脚步！” 接近混沌信徒的住处时，维吉尔拔出了长剑，雨水敲打着骑士的铠甲，发出叮叮咚咚的响声。卫兵们从四面八方围住了这间破败不堪的房屋。四周堆满了垃圾、食物残渣、菜园里是腐烂的蔬菜，一些鸡鸭正躲在屋檐下避雨雪。从破败的房子里，不断传出阵阵血腥味。 “所有人，待在原地！” “这是国王的命令！” 维吉尔带着人首先冲了进去，房间内的一切犹如血窟。各种内脏挂在墙壁上、天花板上。血水涂满墙壁和地板，破旧的床褥上，是十几个赤身裸体的男女…… “天啊……这是怎样的地狱？” 见到此情景，维吉尔不由得惊叹了起来。而这次行动的发起人——帕维尔，更是躲在卫兵身后，捂着嘴巴，阵阵作呕。 “杀光他们！杀光他们！” 国王的命令由抓捕瞬间变成了杀戮……卫兵们只是呆住片刻便开始执行国王的命令。长矛和利剑对准了那些正在床上**的平民。他们手无寸铁，惊叫着，但是无济于事。很快，士兵们的长矛刺了过来。将这间原本就血腥的房间染得更加血红。深夜里，人类的惨叫声和狼狗的嚎叫声混在一起，好似屠宰场在宰杀牲畜一般。 “烧了！” 屠戮结束后，帕维尔这才稍微感到些许心静。满屋的血肉和器官让他反胃，他不愿意多待在这里一刻。尤其是身上沾满了这些恶臭的血腥气息。还有脚底和裤脚那些恶心的粪便。帕维尔恨不得立马离开这里。他下达了命令。 很快，卫兵们收集了房屋周围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 “陛下，这里房屋太密集，火势如果控制不好，容易引起火灾。” 维吉尔冷静的建议着。这才提醒了帕维尔。国王只能临时命令士兵们又准备好的灭火的水桶。 …… 火，惨叫，一整窝都被端了…… 第二天，整个基斯里夫的平民区里，都在传着这件惊人的新闻。只是，国王想象中的画面并没有发生。民众并没有为新王的这番举动而感动，没有称赞，没有感激，反倒，是更深的恐惧…… 第539章 来自长城的消息 “大人，出事了。” 冰冷灰暗的办公室内，骑士西贝斯推门而入，带来了不详的消息—— “我的领主大人，北方出事了。长城坍塌，参与施工的上百名民工全部被埋在了废墟之下。” 西贝斯冰冷的汇报声回荡在办公室内，罗德只觉得心跳了一下。基斯里夫刚刚结束内战，百废待兴，这时候是整个国家最脆弱的时候，偏偏这样的时刻，发生了长城坍塌这样的事。 要知道，坍塌一段城墙并不是仅仅只有经济上的损失那么简单，上百条人命，这是对人民心理的极大打击。北境原本就十分寒冷而危险，现在，修建长城还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就更少人愿意去了，这些民工的家属善后是一项十分重要的工作，同时，如何消除人们心头的阴影，也是一件重要的事。还有，这个世界的平民们十分迷信，长城莫名其妙的倒塌，是否意味着某些神明不同意这项工程？这些都是长城倒塌带来的不利影响…… 坐在石椅上，罗德只觉得有些头皮发麻，但还是要坐下来静静听整个事件的经过。 “原因？城墙倒塌的原因？施工质量没保证吗？还是施工人员没按要求来？人为因素还是自然因素？” 罗德认真的询问了起来。 西贝斯眉头紧锁，显然，这些都不是答案，骑士停顿了一会儿，说到—— “都不是，可能是极端天气……也可能，是诸神之怒……抱歉，前线的民工们都在这样传……” 罗德最不愿意听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人言可畏，相比于经济上的损失，这种心理上的恐惧才是最大的敌人。 “把经过说清楚，天气原因？怎么回事？” 罗德追问到。苍白的日光透过小小的窗户，洒在北境大领主的脸上，那是一张冷酷而坚定的中年人的脸庞。 “没有幸存者，大家只能从现场的情况来推断，目前，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寒潮，一股比风暴还要强大的寒潮袭击了长城中段，而且速度极快，导致正在施工的工人没有时间逃跑。城墙在强风的吹袭下瞬间坍塌，许多人的身体被冻结成冰，有的在落地时直接碎成了渣。” 西贝斯的描述让罗德不由得心头一紧，虽说推测是强寒潮来袭，但是根据罗德的自然常识还有中古地理知识，并没有如此强大的自然寒潮会有如此效果，北方的寒潮是可以冻结城墙，冻结血肉生物，但是那是在混沌废土那样的极寒之地，而不是基斯里夫。再者，就算是强寒潮，也没有瞬间摧毁城墙的能力，它最多吞没城墙，将它冻结，很少听到可以直接冲垮城墙的，至少基斯里夫的官方记载里没有。也难怪会有人将它视为诸神的愤怒。 “长城一带现在已经停止施工了，调查员正在调查事故的真正原因。” 西贝斯继续汇报着。 “这件事十分严重，不能让谣言在北境蔓延，我必须亲自去一趟，稳定民心。” 罗德沉默了许久，还是决定自己亲自前往。事实上，长城不仅仅是为了将来抵御混沌大军时使用，还有另外一层目的，当初，格里姆格?铁皮带着兽人、地精大军北上，最终消失在巨魔国度，没有人知道它们去了哪里，但是罗德知道，兽人的威胁一直都在，这些绿皮肤的野兽什么时候会再回来，没有人知道。所以，兴建长城还有最近的使命，就是挡住绿皮的回潮。就算挡不住，拖住一段时间也好。让基斯里夫有时间聚集军团，也让消息有机会传到临近的帝国行省。 北上之路并不顺利，冬季刚刚结束，积雪化成水，原本就破败不堪的道路此刻变得更加泥泞，马蹄溅起泥水，将随行人员的靴子弄得脏兮兮。但是大家都已习惯，当初在黑锤堡，条件可没有比现在好多少，甚至连商道都时常有野兽人出没，现在的情况已经比当时好太多。 他们经过一座村庄，但是已经荒废，破败的房屋只剩下残垣断壁，似乎在诉说着岁月的残酷与冷清。西贝斯和两名熊骑士推开一间还算完整的屋子房门，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连最起码的家具都没有，床头还坐着两具骨架，看上去是一个妇女和一个孩子，从孩子的遗骸来看，他（她）应该只有五六岁大，紧紧依偎在母亲怀里，但是最终还是无法熬过寒冬。 “把尸体埋了，今晚我们就在这里待一晚吧。” 西贝斯平淡的说着，这样的画面他已经见过无数次了。作为从平民中成长起来的将领，他太知道普通民众的生活了。像这样，在基斯里夫的冬天里被冻死饿死的平民并不少见。 终于，一周后，罗德一行人抵达了长城脚下。这里，施工队和调查员已经在营地内等候多时了。大领主一到，所有人都出来迎接。 罗德只是挥了挥手让大家回到各自的帐篷里，随后骑上厚实的战马，与调查员一起奔赴那段倒塌的长城。 在这里，被冻过的大地一片惨白，似乎还未从那场灾难中恢复过来。倒塌的城墙像碎冰一般，散落一地。石头、木架、还有尸体，全部被冻结，而且，正如传闻中的那样，有些尸体，是碎粉状的……是怎样强大的冲击才会将人体瞬间击得粉碎？罗德只觉得这件事不简单。可以肯定的是，它绝非寒潮…… “我们最大限度的保留了现场，领主大人。”调查员认真的解释到，“真是一场诡异而可怕的灾难。此前我也不相信传闻，但是到了现场，我便不得不相信我自己的眼睛。” “传闻永远只是传闻。” 罗德瞪了一眼这位冰岚堡来的调查员。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破解传闻。修建长城有利于基斯里夫的防御，诸神不会发怒于我们。就算是神明干的，那也一定是邪神。那是我们的敌人。” 罗德继续说到。声音严厉，调查队的人全体不敢吭声。他们听懂了大领主的意思，这时候，是安抚民众的时候，而不是扩大恐惧的时候。 寒冰冲击……基斯里夫内战已经结束，霜寒女巫重新回到了魔法学院，冰雪女王卡特琳娜已死，根本没有人有能力制造这样一场冰爆，瞬间击垮城墙。那么，若不是人为的，这又是什么呢？罗德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第540章 对策 “帕维尔根本不知道民众的真实生活是怎样的！他出生在皇宫，生活在皇宫，三十年来都在这座全城最华丽的宫殿内度过，平民的生活是他从未体验过的，他根本不懂平民！” 沙皇帕维尔带着部队焚毁了色孽信徒的巢穴，引发民众恐慌的事传到王后丹尼斯的耳中，丹尼斯不由得为自己丈夫的冲动之举而恼怒。帕维尔心地善良，渴望建功立业，这点是让丹尼斯很欣赏的地方，但是，要成事，光靠心地善良和正义感可不行。必须结合实际情况来考虑。 丹尼斯小时候在北方荒僻的黑锤堡生活，北方小城的清苦，百姓的贫困，丹尼斯都看在眼里，后来又以女巫学徒的身份被押到基斯里夫生活。对于这个王国的真实情况比帕维尔了解得多。 丹尼斯知道，那些平民为什么会去信仰混沌诸神。因为他们对秩序生活失去了希望，当你连最起码的食物和保暖都无法保证时，你根本看不到所谓的希望，那些希望，信心都是属于贵族和富裕骑士的。对于有些走投无路的平民来说，活一天算一天，不如信混沌邪神来得痛快，至少，它们可以让自己的身体得到无尽的满足…… “的确……国王还是太……” 维吉尔站在那里，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吧，你是我父亲最信任的助手，你对他的忠诚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我相信你。所以你也不必担心，因为我从来都没有将你视为外人。” 丹尼斯转过头去，盯着维吉尔说到。 只是，维吉尔笑了笑，没有吭声。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我们这位沙皇还是太幼稚了，对吗？” 丹尼斯说出了维吉尔不敢说也不想说的话。 维吉尔只能笑着不说话，算是默认。 “他是幼稚了些……” 丹尼斯叹息到。一个人的成熟与否与年龄无关，一只从小就在外面独自捕食的苍鹰和一只被关在笼中的鹰无法同日而语。金丝编成的笼中锦衣玉食，然而，没有经历风霜，苍鹰无法成长。笼中的世界如此简单，而笼外的世界，却处处充满危险。丹尼斯知道，帕维尔心地不坏，只是，他还是嫩了点…… “现在怎么办？强拆事件加上国王火烧民宅的事，已经让民众对王权产生了怀疑。” 维吉尔问着，可以看出，对于新王，骑士不是很满意，而更多的是不放心。 “必须转移民众的视线，转移注意力。” 丹尼斯沉思着回答到。 “拿什么转移呢？” 维吉尔追问着。 “娱乐活动。”丹尼斯接着说到，“娱乐可以消除人们的疲惫感，更重要的是，可以让人民的注意力转移，各种各样的娱乐活动都有着相同相似的效果。” “再或者就是大型阅兵式，同样可以暂时转移民众的注意力。” 丹尼斯补充说着。 “但是战争已经结束，这时候举办大型阅兵式似乎不太合理。” 维吉尔说到。 “的确，所以我们需要的是大型娱乐活动。” 丹尼斯说着，一个计划已然在脑海中成型。 “体育比赛，由国王发起，基斯里夫全民的竞技体育比赛，有丰厚的奖金，骑士以上者都可以参与其中。这样，可以在短时间内引起轰动。从而让民众转移视线。” 丹尼斯若有所思的说着，她的目光闪烁，清澈而幽静。 “听上去挺不错的，我都想参加了。” 维吉尔从不吝惜自己的称赞，当然，这并不是溜须拍马，正如丹尼斯自己所说的——她未从将他视为外人，所以，维吉尔也不必奉承这位王后。对于维吉尔来说，丹尼斯只是领主的女儿，他服务于她，保护她，是因为她是罗德的女儿。而不是因为她是王后…… “但是，恕我直言，这样的比赛活动虽然可以短时间转移民众的视线，但是腐败不根除，总有一天，类似欺压平民，引起民怨的事还会发生。” 维吉尔直言到。 “那是当然。”丹尼斯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我会尽力找到解决的办法，并且劝说帕维尔按照我们的方法来。” 说完，丹尼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维吉尔从未见过她这么叹气，疲惫就像阴影般，爬上了王后那张青春姣好的脸蛋。 …… 基斯里夫北方，长城脚下—— 罗德将手放在冰冷的石头上，感受着这股温度，已经一个多星期，大地依旧未从寒流的创伤中恢复过来。 “这不是普通的寒流，我与基斯里夫最强大的霜寒女巫决斗过，现在，我所感受到的，便是那种刺骨的冰冷。” 风雪中，罗德起身，对着身边众人说着。所有人都十分认真的听着他们的领主讲话。 “但是卡特琳娜已死，不可能有比她更强大的霜寒女巫到过这里。” 诺斯卡卫队队长塞尔塔接话到。 “是不可能有第二个卡特琳娜……” 罗德皱起了眉头。 “等等，我似乎在一本古书中见过类似的描述。” 众人沉思之际，调查员瓦西里耶夫突然大叫了起来。 “快说！” 急躁的塞尔塔催促到。 “《混沌纪元》里记录过，百年前的混沌大入侵时出现过类似的场景，寒冰之潮，不是普通的寒冰之潮，那是巨龙的吐息。” 瓦西里耶夫用颤抖的声音说到—— “可怕的阴影在空中翱翔，怒吼声宛如惊雷，响彻云霄。吐息遮天蔽日，淹没了半只军团……” “简单来说就是冰霜巨龙？” 塞尔塔不耐烦的打断了调查员的话。 瓦西里耶夫点了点头。 “你见过？” 罗德转头问起了自己这位副手。 “不，没见过。”塞尔塔老实承认，“不过我听说过，在诺斯卡最高的山脉里，栖息着这样的怪物。” “只有少数几个部落有能力驯服冰霜巨龙，但是，那也是百年前的事了。” 塞尔塔补充到。作为在海岸线栖居的部落，塞尔塔没有见过巨龙也算正常。毕竟，所有强大生物都是数量稀少的，它们位于食物链顶端，通常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神出鬼没。但是，也正因为如此，加剧了罗德内心的忧虑。 “如果真是冰霜巨龙，它们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做什么？这很不正常！” 罗德皱起眉头，严肃的说到。 第541章 冠军（上） 基斯里夫，久违的阳光驱散了冬日的寒气，观众席上座无虚席，所有人都在热切注视着台下的比赛。 自从沙皇帕维尔宣布举办大型竞技运动以来，民众的情绪越发高涨，大街小巷，无不议论着这场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竞技活动。包括骑马、射箭、比武等等一系列运动，无不刺激着平民们早已麻木的神经。 丹尼斯和她的仆人们姗姗来迟，这时候，比赛已经开始了。事实上，对于王后丹尼斯来说，她并不是很喜欢这项运动，劝说帕维尔举办活动，更多的目的其实是为了安抚民众。当然，作为王后，她也有必要参与其中，至少露露脸。 淡淡的阳光洒在她脸上，久违的温暖让丹尼斯想起了那些遥远的岁月。那年，当她还是一个小女孩时，黑锤堡的校场上，也是这般暖阳点点。自从被关到魔法学院以后，她便很少有机会感受到阳光的温度，有的，只有寒冷，无尽的寒冷。 铛…… 兵器的击打声将王后的思绪拉回了现实，台下，是两名身材魁梧的角斗士。确切的说，是两名骑士。 身材胖大的骑士看上去更具优势，他是大贵族福格斯的长子——扎图利维特，从小接受严格的训练，骑马、剑术、徒手格斗样样精通，除了参与政务和格斗，其他事几乎都未曾参与，全部交给自己的仆人去完成。 阳光下，扎图利维特双手都握着武器，一边是斧子，一边是重剑。几乎不用防守，不间断的进攻，让对手疲于招架。和他过招的，同样也是一名贵族骑士，只是名字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如暴雨般的进攻很快让扎图里维特的对手败下阵来，若不是那结实的铠甲，恐怕和他过招的这名骑士早已是躺在地上的一堆肉酱了。 但是，这种情况不会发生。比赛的宗旨是娱乐和运动，并不是杀人和伤人。所有格斗比赛全部是点到为止，将对手打倒在地即为胜利。胜利者不仅可以获得全场观众如雷般的掌声、呐喊声，还能获得一笔丰厚的奖金。丹尼斯知道，类似的格斗在民间的地下竞技场也时有发生，只是，在那些黑市里的竞技，才不管那么多规则，大多都是要见血的。而在这里，骑士精神还是必须被保留的。 “下一个！” 竞技场上，扎图利维特的吼声回荡在观众席上。这已经是倒在他刀剑下的第五个选手了。但是，作为竞技场常胜之王的他，依旧没有感到一丝疲惫。 观众在为他欢呼，全场的明星，男人们崇拜的对象，女人们幻想的目标。 很快，第六个挑战者上场了。那是一名来自野战军团的老骑士。从选手身上那副铠甲就可以看出，老骑士身经百战，身上的铠甲坑坑洼洼，到处是被钝器砸过的痕迹。可以确定，那不是人类的武器，应该是野兽人或者是绿皮的。 挑战者的登场引起了军团中人的欢呼，尽管平民中大多数人都不认识这位骑士。但是，这并不妨碍士兵们对自己战友的崇拜和欢呼。 扎图利维特定神一看，只觉得这名对手比前几位强大许多。但是，他并不畏惧。竞技场冠军的称号不是徒有虚名，他已经站在这座竞技场里五年了，五年来，没有一个挑战者可以将他从这座竞技场上打下去。 “吼，吼，吼……” “开打吧！” “别磨蹭！” 观众们的情绪已经被点燃，所有人都在热情的欢呼着。 “打趴他！快！” 有些平民更是粗鲁的大喊着。 只见老骑士不慌不忙，摘下头盔点头示意。随后从容不迫的从地上捡起一堆沙子，放在手中磨匀。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沧桑与深沉。 “老者，我不会对你手下留情，上了竞技场，就是平等的。只靠刀剑说话，没有同情与怜悯。” 扎图利维特严肃说到。 “战场上同样没有。” 老骑士回答到，随即戴上了自己的头盔。厚重的全身铠甲将他包裹起来，只留下一条眼缝观察着对手。 相比于骑士的装备，扎图利维特的装备显得有些轻装上阵了。同样是板甲，但是扎图利维特是双持，而老骑士是一手持重盾，一手持剑。 随着主持人一声令下，双方开始了角斗。 扎图利维特先发制人，快步上前，踢起一堆沙尘，企图蒙蔽对手视线，同时，两把武器左右开弓，猛砸对手钢盔。 老骑士经验丰富，但是依旧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打得连连后退，身为一名王国骑士，他从未想过对手会用这样的招数。被打得狼狈后退之后，他稳住了脚步，开始反击。在扎图利维特用斧子猛砸过来的时候，用大盾格挡，随后浑身发力，用盾牌猛击了这位骄傲的年轻人。 扎图利维特被打得有些发昏，他后退着，老骑士却接连发起进攻，骑士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击中扎图利维特的盔甲，发出阵阵清脆的金属打击声。 随着一记当头重击，竞技场冠军扎图利维特被打倒在地，老骑士眼中没有怜悯，他挥剑再次出击，试图彻底打趴对手。但是，最后一击却失手了，长剑砍在地上，却没有命中对手。扎图利维特在骑士长剑落下的前一秒翻身躲开了，并趁势猛的起身，将老骑士扑倒在地。两人在竞技场沙地上翻滚着，直到扎图利维特用自己胖大的身躯将老骑士压在身下，如岩石般的拳头猛的砸下，一拳接着一拳，砸在老骑士的头盔上。 老骑士拥有一身本领，无奈年龄已大，力量上根本不是年轻的扎图利维特的对手。 “去死吧，老骨头！” “你以为你在军营里多待几年就能打败我？” 扎图利维特骑在老骑士身上叫嚣着，胖大的身躯始终压着年老的贵族骑士。 老骑士被打得无力招架，他双手护着脑袋，但没过几秒钟，还是被扎图利维特的暴力捶打打得无力反手。直到竞技场主持人出手干预，扎图利维特才停手，他摘下护甲手套，里面已经被磨出些许鲜血。而挑战者，却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扎图利维特，扎图利维特！” 民众的欢呼声几乎再次将竞技场淹没。所有人都在为竞技场冠军的加冕而欢呼。 他已经打了六场，再打一场，今天的比赛就结束了。接下来，都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小角色在争夺二三名。观众们期待的，只有冠军。连国王帕维尔都知道，这场比赛结束后，今天的赛事也就没什么好看的了。扎图利维特要休息一周，应该说这一周里，都没有什么好看头的比赛了。 偌大的竞技场内回荡着观众们的欢呼声，他们在等待着新的挑战者，应该说是新的被揍者。无论是谁，都只是来表演被挨揍的。扎图利维特是如此强悍，他那强大的力量几乎可以单挑一头公牛。 直到第七个挑战者出场，全场的注意力才再次转移。 那是一位年轻的挑战者，诸神在上，他实在太年轻了……只有十八，十九岁？总之，看上去不会超过二十岁。嘴边的毛发甚至都还没开始长。而且，看上去他并不强壮，虽然在同龄人中算是强壮的，但是相比于竞技场冠军，他的身材可谓渺小。 这同样是一名军中人士。大多数平民不认识他，但是，和老骑士一样，军营中的人却对他报以最热烈的欢呼。 “鲍里斯！” 士兵们高喊到…… 第542章 冠军（下） “嘿，男孩，竞技场不是沙池，想捏泥巴回去捏。在这里，你会被打碎骨头的。” “该死的，你们裁判是收了黑钱吗？让这样一个孩子作为挑战者站在我面前，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扎图利维特大声叫嚣着，在他眼里，这个最后的挑战者就是一个笑话。“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竞技场冠军嘲笑到，他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正眼看过鲍里斯一次。 但是鲍里斯毫不在乎，他来到这里，只是为了活动活动筋骨，对于冠军头衔和奖金丝毫无所谓。在舒适的家中待久了，都忘记了战争的味道。鲍里斯渴望和罗德一起北上，但是父亲的阻止让他无可奈何。恰逢沙皇帕维尔举办大型竞技比赛，便来了。 平民们的呼唤声渐渐停歇，因为，没有人看好这个年轻人，没有人觉得这是一场公平的较量。连久经沙场的老骑士都被扎图利维特打败了，一个身材瘦弱的年轻人，还能有什么指望。甚至，一些后排的观众已经开始离场。不想浪费时间看到竞技场之王一拳砸倒男孩的场面。 “嘿，孩子，我不和你计较，识趣的话，现在就下去，给我叫个真正的对手来。否则，一会儿，你就和他们一样，走着进来，躺着出去。而且我保证我不会手软，我会打爆你的弟弟……” “开始吧。” 鲍里斯不想听这位所谓的竞技场冠军粗言废话，他和老骑士一样，蹲下去拾起沙子，放在手中抹匀，随后掏出了自己的武器。这一幕倒是让扎图利维特惊讶了，不仅是扎图利维特惊讶，全场观众都惊讶了。他们看到年轻的鲍里斯仅仅握着一把战锤，连盾牌都没有，他甚至懒得戴头盔。褐色的短发被打理得整整齐齐，看上去充满了年轻人的阳光与朝气。 “你找死，哼，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在裁判吹响哨声前，扎图利维特叫嚣着冲了上去。 他像一头公牛，强壮有力，奔跑而过时扬起阵阵细砂。然而，面对公牛般强壮有力的对手，鲍里斯丝毫没有一点胆怯和退缩。他微微调整战姿，稳住自己的阵脚，在对手扑上来的前一刻侧步躲闪，躲开了扎图利维特如猛兽般的扑击。 扎图利维特狂野的进攻扑了空，正恼怒时，忽然觉得身体侧方传来了一阵不详的阴风。下一秒，只见调整好姿势的鲍里斯?博卡舞动铁锤，如猛虎般发起了反击。 战锤扫过空气，发出呼呼巨响，带着强大的冲击力，一锤砸在了竞技场冠军扎图利维特的腹部上。钢铁战锤与板甲的撞击发出了沉闷的巨响，这一声撞击，胜过所有野兽的怒吼，形成音波，扩散到全场。而扎图利维特则直接被强大的撞击力一锤击飞倒地。结实的全身板甲保护了他，令他不至于被一锤子打伤内脏。 突如其来的反转画面令全场观众惊呼，唏嘘声一片。连一向对竞技场搏杀不感兴趣的丹尼斯也认真看起了比赛。场下的男孩好小，他的年龄应该和自己差不多，最多不会比自己多一两岁，丹尼斯只觉得好奇，基斯里夫竟然有这样的勇士，和自己的父亲罗德有着几分相似…… “起来，我不会对一个毫无准备的战士下手。” 鲍里斯挥舞着战锤吼到。作为弗拉基米尔之子，鲍里斯从小接受最严格的训练，骑士精神告诉他——必须给予对手足够的尊重。 扎图利维特只觉得腹部一阵绞痛，他从来没有想过，这样一个年轻的男孩竟然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而刚才那一击，也让他对这个挑战者充满了警惕。甚至是紧张。扎图利维特不能判断，不能通过身体和年龄判断出对手的实力，这个名叫鲍里斯的男孩，鬼知道他体内还蕴含着怎样的力量。 扎图利维特调整战姿，侧身面对对手，以减少被进攻面，他不再掉以轻心，而是全力以对。 紧随着，年轻人发起了进攻，他像猎豹一般迅捷，三步并作两步，一个瞬间便冲到了扎图利维特面前。扎图利维特怒吼着回击，两把武器在半空中激烈碰撞，擦起耀眼的火花，一击没中，扎图利维特单手出剑，却被鲍里斯再次躲开，剑刃甚至连盔甲都没有擦到。趁着对手出击，身体不稳之际，年轻的鲍里斯回旋战锤，猛的反击。 如黑色岩石般的战锤扫过扎图利维特的面颊，再次发出如狂风般的巨响。差之毫厘，昔日的竞技场之王可能就会一锤砸飞了头盔。扎图利维特急忙后退，左手的短剑迅速抽回，护住身体，同时扫向鲍里斯的脸颊。 鲍里斯小退半步，短剑从额头上方扫过，削断了几根头发。 紧张的格斗场面令全场观众热血沸腾，连丹尼斯也不由得坐起身子，注视着场下这场不一般的竞技格斗，她看着场上的男孩，他是如此英俊，年纪轻轻却充满了男人的阳刚之气。一丝从未有过的悸动在王后的心里掠过，随即又被迅速压抑下去。 她注视着他，在鲍里斯挥舞拳头，猛击对手头盔时，丹尼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只见场上，年轻的鲍里斯将对手迅速打了回去，他知道自己的优势和劣势，优势是自己身手灵活，劣势是，真的比起蛮力来，自己暂时还不是这个大块头的对手。 扎图利维特试图接近对手，用自己的短剑和斧头痛击这个毛头小子，但是鲍里斯是如此灵活，他左右躲闪，战锤一次次砸中对手的脑门、胸口和腿部，若不是特制的坚硬板甲，扎图利维特早已被揍得浑身淤青，倒地不起。 击不中目标让扎图利维特更加疯狂与暴躁。他抡起斧子，不顾一切，全力进攻。鲍里斯不断后撤，同时寻找着对手的弱点和可以反击的机会。终于，他找到了机会。 就在扎图利维特高举战斧，发起野蛮攻击的时候，鲍里斯迅速弯腰侧身，他瞄准了对手的下盘，在扎图利维特的斧子还没劈下来之前，鲍里斯握紧战锤，一锤砸向了对手的脚部。 一声痛不欲生的惨叫顿时回荡在竞技场的沙池中，只见身材魁梧的扎图利维特半跪在地上，他的一只脚被年轻的挑战者砸得血肉模糊。毫无疑问，没有被板甲保护到的脚掌和脚趾头，成为了鲍里斯主攻的目标，这一锤，怕是连骨头都砸断了几根。 扎图利维特的武器摔落在地，他惨叫着，眼里除了痛苦，还有愤怒。显然，他不服输！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竟然将他打败了？自己可是竞技场冠军…… 胜券在握的鲍里斯并没有急于给对手最后一击，只要扎图利维特倒下，这场比赛也就结束了。裁判已经冲到了跟前，这里是都城基斯里夫，没有必要流太多的血。 “你输了，自己投降吧。” 鲍里斯后退一步，站在扎图利维特面前说到。 然而，倔强的卫冕冠军却丝毫不同意，他盯着鲍里斯，似乎在怒斥着这个毛孩夺去了他的荣耀与尊严。而鲍里斯只是摇了摇头，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竞技场的沙地里流满鲜血。 “不！我绝不！” 在得到扎图利维特肯定的回答后，鲍里斯抡起锤子，朝着扎图利维特的另一只脚又砸了下去。顷刻后，庞大的扎图利维特像一头受伤的棕熊般彻底的倒地不起。只有急促的喘息声证明他还活着…… 医护人员迅速上场，将倒地的扎图利维特抬到担架上，同时，观众席上响起了新的一轮如潮水般的呐喊声—— “鲍里斯！” “冠军！” “冠军，新的冠军！”…… 第543章 凛冬之路 “大人……” “说吧，什么事？” 阴暗的黑锤堡大厅中，熊骑士队长西贝斯一脸忧郁的走到大领主罗德面前，欲言又止。 看到这番情景，罗德不由得心头紧了一下，他大概猜到结果了。 “所有的游骑兵都没有回来……我们派出了救援队，就只带回来了这个……” 西贝斯说着，让侍从们将棺椁抬进来。里面，是首席游骑兵的遗憾。 怀着沉重的心情，罗德走到棺椁前，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具被彻底冻结的尸体，应该说是一具残尸……首席游骑兵的遗憾分为五块，装进了这座棺材里，因为低温，他的皮肤和内脏保存完整，但是身体的骨架却是七零八落的，呈粉碎状，可以想象他是怎么死的，一股强大到令人发指的寒流瞬间击垮了他的身躯，将他完整的躯体瞬间打碎，救援队的人或许是从四周收集了遗骨，再拼凑起来的…… 是什么样的寒潮可以拥有如此强大的冲击力，这点已经毫无疑问了。除了巨龙的吐息，还有什么样的寒潮可以在瞬间将人的躯体冲碎？ 看完游骑兵们的尸体，罗德只觉得心情越发沉重。长城坍塌的事尚未解决，偌大的北境，无人可以给出一个解释和答复，而现在，一整支游骑兵队伍失踪在长城以北，无疑加剧了民众的恐慌心理。 作为统帅，大领主，罗德深知其中的厉害关系，若不能给民众一个答复，迅速平息谣言，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长城将停工，民众将会越发恐惧，使得长城以南都无人定居……甚至影响到整个北境…… 一股沉重的压力顿时压向罗德。虽然卸任北境之王，但是罗德知道，整个北境还是都听从他的号令。 “我们必须亲自去一趟。” 沉思许久后，罗德才缓缓说出自己的决定。 “从各种迹象来看，袭击长城和巡逻队的那头怪物已经逃向北方，往诺斯卡方向去了。而且，大人，您亲自出马是不是太冒险了？是不是没有这个必要？” 西贝斯诚实的说出了自己的忧虑。 “我不去，没有人去了。那应该是强大的生物，强大到普通武器无法击杀。再派出多少游骑兵都是一样的，不应该让更多的人葬身北方。” 罗德思虑着说到—— “这件事十分重要，人言可畏，恐慌情绪不能继续蔓延了，长城已经停工数周了，如果再没有恢复工作，那么，我们向帝国申请的援助该如何解释？” 说完，罗德凝视着自己这位得力助手。走的时候将一半的人手都留在了基斯里夫城，守护在丹尼斯身边，连同最优秀最忠诚的骑士维吉尔也留在了基斯里夫城里，此刻，自己身边，只剩下西贝斯、塞尔塔、叶斯科维奇这三人。至于那些矮人，罗德知道自己并没有命令他们的权力。 当然，向北追踪冰霜巨龙这种事，罗德知道博古尔一定会很乐意的……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西贝斯沉着脸问到。 “准备好后就出发，不能仓促，但也不能拖沓。已经葬送了一队巡逻队，我们不想再看到任何人在途中死去。但也没有太多时间让我们去准备，我们每耽搁一分钟，那头畜生可能就远离我们千里。” 坐在冰冷的石椅上，罗德一脸冷静的说着—— “我会向昔日的战友们发出邀请，同时，我们需要一些盟友。矮人，他们是最合适的人选。” “城里的矮人恐怕真正会战斗的没几个。” 西贝斯回答到。 “我不是说住在黑锤堡的矮人们，而是独龙城的矮人们。” 罗德将目光望向窗外，许多年了，许多年没有去独龙城了。但是这不会让当年的友谊淡去。矮人的重情重义罗德是知道的，如果这个世界上连矮人都背信弃义，也就没有什么人可以信任的了。 “如果他们愿意组建一支探险队带路，我们的任务会轻松许多。不得不承认，这帮矮子的体力比我们强很多，同时，对探险的狂热也胜过我们。独龙城的矮人们对于北方的情况也比我们清楚，博古尔当年就是游侠出身。追猎大型猛兽的事没少干过。” 罗德解释到。 …… 几天后，队伍集结完毕。八名熊骑士、六名资深猎人、十六个诺斯卡老兵，还有塞尔塔、博古尔和西贝斯等人，队伍不算庞大，却也是跟着罗德一路打过来的精英了。 部队低调出行，罗德非常明白此行的目的，就是要找到摧毁长城的元凶，并且将它杀死，将尸体拖回来，以平息民众的恐惧。就算无法杀死那头野兽，也要找到其他死去的冰龙或者猛犸象的尸体，将遗骨带回来，以消除民众内心的恐慌。 从黑锤堡到独龙城这条路罗德并不陌生，只是，故地重走，多了几分凄凉与回忆。黑锤堡北面这片黑暗森林依旧枯树密布，阳光稀少，森林小径一眼望不到尽头。回想当年，在这里，发生了一场诺斯卡入侵者与黑锤堡守军的战斗，最终，依靠地形和陷阱，黑锤堡和海德堡、铁环城的联军勉强取胜，杀死了众多北方入侵者。血矛氏族从此与黑锤堡结仇。这才有了后来两万诺斯卡大军入侵北境的事…… 战场厮杀的痕迹如今依稀可见，那些防御工事与大型陷阱保留至今，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残酷与无情。而当年惨死在这里的上千个诺斯卡人，尸体早已被焚毁。不见一丝痕迹。 罗德只是停下来匆匆缅怀了当年在这里战死的黑锤堡战士，便继续北上，前往独龙城。 气温越来越低，森林从黑色慢慢变成了银白，而一旦出了黑暗森林，便是巨魔国度了。也可以说出了黑暗森林，才是真正的北方。那里，便没有一年四季之分，有的，只有永远停不下来的北风与永冬。和长城一样，高墙以北，只有雪山与荒原，高墙以南，才是人类生活的地方。 第544章 晚宴 “鲍里斯，没想到你会参加比赛。而且还打败了竞技场冠军。” 基斯里夫大竞技场，刚刚夺得竞技场冠军之名的鲍里斯得到了沙皇帕维尔的会见。对于帕维尔和鲍里斯来说，他们彼此都不陌生。在基斯里夫地牢中，年轻的鲍里斯便见过帕维尔，那时候，帕维尔还是王子，而不是沙皇。帕维尔同样对这个年轻人印象深刻，那是唯一一个敢在王子面前不行礼的人。 只是，时过境迁，当年的年轻人早已不再稚嫩与猖狂。鲍里斯在见到身为沙皇的帕维尔时便认真的行了一个大礼。因为，在解放基斯里夫城的战役里，在那座幽深漆黑的地牢里，他和父亲弗拉基米尔已经宣誓效忠帕维尔。就算心里并不是很认同，但是誓言已下，必须遵守。 “只是来活动活动筋骨，凑下热闹。没想到因此得了一个冠军。” 鲍里斯谦逊的回答着。他看了一眼尊贵华丽的沙皇，目光却突然被沙皇身后的女人所吸引。确切的说，那还不算女人，还是少女……女孩身穿素雅的天鹅绒长袍，脸上画着淡妆，一脸纯净。白皙的脸蛋微微透红，小巧高挑的鼻梁下是一张薄薄的樱桃小嘴。相比于皇宫中那些浓妆艳抹的女人，帕维尔身边这位少女可谓惊艳。 当少女走到沙皇身边，和帕维尔同起同坐时，鲍里斯意识到，她便是王后了。 一瞬间，鲍里斯的脑海中浮现出许多关于丹尼斯的场景，在国王帕维尔的婚礼上，在帕维尔悬赏北境联军的大会上，似乎都有王后出场。只是，那些场合，自己都离她太远，根本没有看清脸蛋。他们有过许多次见面，而这一次，却是真正的面对面见面了。 “竞技场终究只是竞技场，基斯里夫真正的勇士和守护者还是属于那些在前线浴血厮杀的将士们。可惜北境的战士没有参加，否则，比赛会更精彩。” 帕维尔笑着说到。鲍里斯礼貌的朝国王点了点头，心思却完全被国王身旁的王后所吸引。丹尼斯，是的，鲍里斯知道她的名字，知道她的经历，和她的父亲一样，王后丹尼斯的经历同样堪称传奇。这个女孩拥有外表和智慧的两重魅力，有一瞬间，鲍里斯凝视着丹尼斯，好似被神奇魔力迷惑一般。 但是他很快反应过来，重新将目光聚集在沙皇身上。 “按照规则，你将获得冠军奖励。稍后，伊万若夫会带着你去领取奖金。” 沙皇帕维尔念到。 “这倒不必了，尊贵的陛下，我来参加比赛不是为了奖金。只是为了锻炼自己。也未曾想过自己会夺冠。城里还有许多平民没有食物，没有干净的水。物价对于许多没有稳定工作的人来说，是十分高昂的。这笔奖金就分发给他们，作为过渡的救济金吧。” 鲍里斯说到，停顿片刻后，又突然想到什么，补充着—— “还有，不要告诉民众这是竞技奖金。我想，这对于其他冠军来说，是一种压力。” 鲍里斯说完，帕维尔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来吧，鲍里斯，基斯里夫英勇的战士，今晚，我将举办胜利晚宴，你和你父亲一起来吧，庆祝你夺得竞技场冠军。” 帕维尔笑着继续说到。 “感谢您，陛下。” 鲍里斯恭敬的点了点头。 …… “鲍里斯！” 父亲的叫喊将鲍里斯从房间中叫醒，他在打扮自己。两个钟头前，先是精心梳洗一番，然后，是打理自己的头发，还有整理自己的衣物。当鲍里斯打开衣橱时，他才发现这些年来自己并没有多少华丽的衣物。他从来没有哪个时候像现在这般穷迫，临时让仆人去找衣服已经来不及，因为那不一定合身。 “快点，我们要迟到了，帕维尔不喜欢迟到，从来没有沙皇等臣子的。” 父亲弗拉基米尔在楼下大声叫喊着，仆人们已经备好马车，就等着两位主子出门了。 作为完美主义的鲍里斯只能做着最后的收拾，便匆匆下楼。尽管这身礼服看上去已经如此合身，但是鲍里斯总觉得还不够。晚上要接受国王的宴请，这是无比的荣耀。只是，鲍里斯更注重的，是再次见丹尼斯。那个女孩……鲍里斯只能摇了摇头，告诉自己清醒。王后！她是王后！鲍里斯对自己吼到。 前往皇宫的道路并不长，穿过几条街巷后，马车径直驶入了沙皇大道，那是自血腥女王卡特琳娜时代就建好的主大道，贯穿基斯里夫城南北。宽度足以容纳六辆马车并驾齐驱。 月光透过马车车船倾泻到鲍里斯脸上，即将到来的宴会让他感到兴奋，同时，又有一丝的紧张。这很奇怪，以往，在万人战场上，他都不曾觉得的情绪今天却反复浮现。 这段路亦是如此漫长，以往只要走十几分钟，今天坐马车，却好似走了几个钟头一般。当马车停在皇宫门口时，鲍里斯这才整理着自己的衣冠下了马车。 他们并没有迟到，这是一场私人晚宴。只有国王夫妇和弗拉基米尔父子。 鲍里斯和父亲刚刚坐下，帕维尔便带着王后丹尼斯出场了。水晶宝座上，是丹尼斯，黄金王座上，则是新王帕维尔。 “很好，你们来了。” 帕维尔得意的笑着。忠于他的骑士打败了竞技场之王，而精彩的比赛又让民众陷入痴狂，暂时忘却了焚烧混沌信徒和强拆事件的恐惧。 帕维尔只觉得一切都还算顺利，而这一切，还是要归功于自己的妻子——丹尼斯。 “让我们开始吧。” 国王打了一个响指，仆人们便依次开始上餐。 “弗拉基米尔，这次比赛的圆满举办，也有你的功劳。是你的尽职尽责，让治安得到保证。半个月来，还没有一起暴力事件发生。” 帕维尔高兴的说到。 “这是我应尽的职责，陛下。” 尽管是私人晚宴，弗拉基米尔依旧保持礼仪周到。他和帕维尔算是很熟了，但是国王就是国王，而且，无论再熟，弗拉基米尔总感觉自己和国王帕维尔不是一类人，从那天在地牢中帕维尔逼他们父子承诺效忠开始，弗拉基米尔便感到自己今后都不可能和这位王子交心了。 他们闲聊着，欢笑声不断。只是，鲍里斯无心用餐，他的目光总是不自觉的停留在王后丹尼斯身上。她的脸庞，她的笑容，她那开朗活泼的性格……鲍里斯只觉得自己沦陷了，但是，自己又不能表露出来。 他看着她，而她，似乎也总是时不时将目光瞟向他…… 第545章 探险队 穿过茫茫大森林，走过荒无人烟的冰冻苔原，翻越大雪山，当罗德一行人抵达独龙城时，已经是三周后的事了。基斯里夫以北的自然环境是如此恶劣，以至于地图上并不遥远的距离实际路程却是十分漫长。同样的距离换做是在首都基斯里夫城附近的大道上行走，只需要一周的时间，而北上的队伍却足足走了三周。好在，终于还是抵达了。 独龙城就在群山之中，时光流逝，距离罗德第一次来到这座矮人要塞时已经过去了七八年。物是人非，唯一不变的，是依旧顽强的独龙城。一行人中，只有西贝斯等少数人没有见过独龙城。当博古尔告诉他们，这是一座城市时，他们并不相信。而当卫兵放行，通过巨大的要塞走廊往下层走时，西贝斯和熊骑士们才不得不相信，这是一座真真正正的大城市。 外面冰天雪地，寒风呼啸，而山内却十分温暖，越往下层走，温度越高，随着升降梯的下降，西贝斯等人开始感到了燥热，他们感受到了来自火焰的热量，钢铁与石头的碰撞声更是不绝于耳…… 而罗德对此早已是见怪不怪，他轻车熟路的走在前面。眼前的一切都没有改变，中空的山体，层层向下的城市。忙碌的矮人和一些来自北方的诺斯卡人在狭窄的街道中穿梭着。 罗德原本想第一时间面见独龙城领主索加德。但是老领主似乎太“关心”这群从南方来的伙伴了，并没有第一时间正式会见，而是先让手下给罗德一行人安排住宿。夜里到酒吧休闲一番，第二天再谈。 罗德有些心急，但是没用，矮人们认定的东西最好不要去改变它，他们的观念比磐石还要顽固，试图改变矮人，比熔化岩石还要难。反正旅途劳累，罗德便接受安排，先住下一晚，休息一下。 夜里，应该说在这里，没有所谓的黑夜，白天和夜晚都是一样的。山洞里，只有火焰的光芒，而没有太阳的光芒。矮人向导在罗德一行人放下行李后便欣然带着这帮人前往酒吧区。按照要求，向导早已包下一整间酒吧，供这些远道而来的贵宾们使用。是的，贵宾。对于矮人们来说，那些真诚相待，并且帮助过他们的人来说，就是贵宾。而那些与他们有着最大规模贸易往来的人，却未必是。 酒吧里的壁炉内火烧得正旺，矮人烈酒则让旅途中的人们感到了久违的暖和。专门为黑锤堡的人准备的蜂蜜蛋糕、烤火腿、野猪肉，则让塞尔塔和西贝斯一群人倍感舒适。这才是久违的味道，在温暖的房间内烤着小火，吃着肉，喝着小酒，再抱着三两个美妞，最美生活不过如此。只是，矮人的房间并没有那么宽敞，站起来就快顶到屋顶，这是唯一的不足。但是在美食和热酒面前，也算不上什么了。 伶仃大醉后，第二天早上，罗德才独自一人前往大厅，与索加德领主见面。 几年没见，罗德只觉得面前的独龙城大领主又苍老了几分，他的胡须和头发更白了，比印象中更加苍白。挥之不去的疲惫写在脸上，唯一不变的，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依旧坚毅。亦如他守护的城堡，坚如磐石。 “罗德，我们是老朋友了，看在故友的份上，我劝你一句，你的计划太疯狂了。完全没有必要做这么冒险的行动。你有很多选择，却偏偏选这条最冒险的行动。冰霜巨龙是怎么一种生物你现在脑海中毫无概念。甚至你都没见过它。你根本不知道那家伙有多恐怖，多危险。连我们矮人探险队都要畏惧三分，更何况你现在这种情况，你手下那帮人对于战斗是十分老练，但是对付冰霜巨龙，我可以毫不客气的说——他们，包括你，就是一群新手。” “不要这样看着我，难道我说错了吗？你对冰霜巨龙了解多少？你知道它们在哪里出没，捕食什么，生活习性是什么？这些你知道吗？如果你不知道，你凭什么认为你带领这帮人可以追猎到它？” 会见即顺利又不顺利，独龙城大领主索加德·坚守者秉着有恩必报，热情会客的原则接待了罗德。他们寒暄着，互相问候着，但是谈及主题时，索加德却持反对态度。他有一万个理由反对罗德。 只是，和矮人一样，作为北境大领主，罗德一旦下定决心要做的事，便没有回头。这着实让索加德倍感头疼。 “但是有你们的帮助，我想困难会小很多。” 面对咄咄逼人的独龙城领主，罗德只是微笑着回到。 其大言不惭连索加德都有些意外，他见过不少人类，但是像罗德这样直接的人还是头一回见。不过这直爽的性格倒是矮人喜欢的。加上罗德这番话其实也在间接夸矮人的能干，索加德虽为领主，不喜欢听奉承的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从眼前这个人类口中说出，却感觉倍加真实。因为他的确需要矮人探险队的帮助支援。 “你……好吧……我肯定会帮你，这些年来，你按成本价售于独龙城的冰椒，还有你替我们矮人痛击绿皮，这些恩情我都记得。于情于理，我都会帮你。唉。” 索加德叹了一口气，其实他早已准备好支援人类的部队，只是，希望可以尽可能说服罗德，但是看上去是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这些年罗德所干的每件事只能证明一个道理——他是疯子。 “我会组织一支猎龙队，让他们带着你们北上。但是，即便是矮人猎手，也很多年没有猎杀到冰霜龙了。所以，我只提供队伍，至于能不能最终捕杀冰霜龙，我可不敢保证，我只能祈祷你们可以活着回来。” 索加德叹息着，他苍老的脸颊上皱纹遍布，眼神飘忽不定，似乎回想起了那些遥远的岁月，那些他的族人们和混沌大军作战的岁月，冰霜巨龙……同样是矮人们不愿回想的噩梦。 第546章 死亡山谷（上） 被雨水浸润的山谷，迎来了第一批来自北方的人类。 淅淅沥沥的雨水伴随着铁甲碰撞的声音回荡在山谷中，空寂而冷清。这是巴托尼亚的春季，来自海洋的暖湿气流与北方的寒流交汇，形成绵延不绝的阴雨。 长长的队伍里，火龙旗、鸢尾花旗、雄狮旗各色旗帜在雨水中静默着。骑士们追击着亡灵军队，终于，在山谷里发现了大批亡灵部队。 他们必须追上这些亡灵，因为，在这些死人骨头堆里，很可能就存在着那个灾难之源——死灵法师海因里希。 “感谢女神，我们终于追上这些怪物了。让骑士们上，先冲散它们！” 国王查尔斯骑在一匹华丽的战马上指挥命令到。 他的身边，是王子维克托，坦科雷德公爵、巴斯托捏公爵和卡斯凡恩公爵等人，还有几名强大的圣杯骑士。在外围，则是公爵和手下骑士们的骑马侍从。 “陛下！现在就发起冲锋是不是太匆忙了？我们还没有调查清楚这里的情况。” 国王的命令刚刚下达，大公爵坦科雷德便提出了质疑。他有着一双漂亮的蓝色眼睛，更重要的是，这双眼睛里饱含睿智与冷静。相比于其他公爵的热情，坦科雷德更加沉稳而冷酷。 “谨慎是对的，坦科雷德公爵。”国王昂起头颅说到，“但是，有些时候，过度谨慎会让我们失去许多机会！” 查尔斯说完，命令已经传达下去。 坦科雷德只能收回自己的谏言。 山谷中，骑士们踩着湿润的草地开始冲锋。和无数次巴托尼亚骑士冲锋一样，大地开始颤抖，山谷中回荡着万马奔腾的声音。虽然仅仅是一千名骑士打先锋的冲刺，但是气势已然可以碾压正在撤退中的亡灵部队。 塔林纳姆戴着头盔，身披重甲，驰骋在大部队中，这样的冲锋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岁月的残酷洗礼在他脸上留下道道伤疤，但那不是丑陋，而是荣耀的见证。夹紧战马，塔林纳姆紧跟着自己的领主冲锋。 他们冲在最前线，雨水敲打着盔甲，顺着铠甲的外沿流下。一百米、五十米、二十米、十米！当骑士们握紧骑枪，瞄准地面上的亡灵部队时，塔林纳姆知道，它们的死期已到。 下一刻，只听到铁蹄碾过大地和钢铁撞碎骨头的声音，成百上千个骷髅兵在巴托尼亚骑士的冲锋下分崩离析。塔林纳姆握紧骑枪，长矛刺穿一个骷髅兵的后背，将这具腐烂的躯体从地面上挑起，随后又扔在地上，被后面跟上的战马践踏。 领主贝尔托则用骑枪刺穿另一个僵尸，骑枪留在僵尸体内，贝尔托拔出长剑，骑在战马挥剑砍杀。 偌大的战场上，回荡着骑士们战马的嘶鸣声，还有铁剑斩断尸体的声音。一轮冲锋过后，大约六百多个低级亡灵步兵直接被战马踩成了骨渣。剩下的亡灵步兵在死灵法师的召唤下集合起来，形成密集的人墙。试图阻挡巴托尼亚骑士的冲锋。 然而，骑士们在国王的号召下很快撤回后场。 “楔形阵！集合！” 新的命令下达。刚刚还在浴血冲锋的巴托尼亚骑士们迅速后撤，在山谷斜坡上重新集合。同时，大批巴托尼亚农民兵组成步兵方阵，加入了战斗。 如果说之前的骑士冲锋是为了拖住敌军，那么，这次步兵加入战斗，就是为了全歼这支亡灵军团。 他们要两面夹攻，缓坡上，两支骑士部队已经重新集结，形成极具冲锋威力的楔形阵。 “弓箭手列阵！” 步兵阵地上，坦科雷德公爵下令到。他们要用火箭彻底烧死这些腐尸，不让它们再次复生。即便是下雨天，也无法阻挡国王彻底净化亡灵的决心。 士兵们在地面上划出一道浅浅的沟壑，煤油被倾倒进去，火把点燃了一整条沟壑，形成一条燃烧的火焰带。在漫天雨帘中绽放着星星火光。 “点火！” 随即，坦科雷德公爵亲自命令到。 弓箭手们纷纷点燃自己的箭头。阴沉的天空下，火星遍布。同时，缓坡上的骑士们已经整装待命。 对面的死灵法师瑟瑟发抖，大批亡灵战士则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它们在等待着主人新一轮的命令下达。但是无论下达什么样的命令，都是死。彻底的死亡。骷髅堆中的死灵法师知道，无论用什么战术，自己今天都无法活着逃出这里。 很快，漫天的箭雨便射了过来。带着火焰，席卷了整个亡灵军团的前沿阵地。一轮齐射过后，密集的阵线上，零零散散的亡灵步兵倒下。骷髅射手们试图反击，但是他们的弓箭明显没有对面的火力来得强大。 第二轮的火箭攻击很快到来。片刻的箭雨呼啸声过后，又是一片僵尸和骷髅倒下……这时，对面的巴托尼亚步兵群也开始发起进攻了。 踏着整齐的步伐，巴托尼亚步兵群朝着亡灵部队的阵地步步逼近。天空中，火箭雨还在洒下。对面的僵尸和骷髅密度明显下降……就在步兵与亡灵军团的阵线足够接近的时候，坦科雷德公爵下令停止射击。他担心的，不是前线步兵的伤亡，而是即将到来的骑兵冲锋。 步兵进入白刃战，同时，两侧山坡上，身披重甲的骑士们踩着急促的步伐开始又一轮的冲锋。 “为了湖之女神！” 骑士们高喊着口号，端平长枪，朝着密集的亡灵部队俯冲下去。 山坡并不陡峭，刚好让战马可以迈开步伐。 雨水扑面而来，塔林纳姆冷静而镇定，他已经褪去了当年的稚嫩，就差一个名号，他就可以成为骑士，事实上，战斗起来的他和真正的巴托尼亚骑士毫无区别。只是，在这个等级森严的国度里，平民永远是平民，成为不了骑士和贵族…… 不过这些塔林纳姆并不在乎，当初他跟着贝尔托一路来到巴托尼亚，不过是为了学习武艺。对于权力和地位并不在乎。能有今天的成就已经很满足。 巨大的亡灵兽在咆哮，然而，它无法阻挡巴托尼亚骑士们的狂热与信念。 两千名来自巴托尼亚境内的王国骑士从两翼冲向了已经不再密集的亡灵军队，顷刻间，成片的白骨和腐肉纷纷倒下，骷髅战士、僵尸，被碾成了碎块，死灵法师也无法再次将它们复活。 第547章 死亡山谷（中） 寒风吹袭，拉扯着军旗与帐篷，经过白天的奋战，士兵们都已疲惫，早早入睡。哨兵在临时搭起的营寨墙上巡逻着。 山谷中一片黑暗，唯有营地内的篝火绽放着点点星光。 塔林纳姆睡不着，他没有脱下白天穿戴的铠甲，便径直走到了营寨墙上，望着无尽的夜色发呆。 巴托尼亚，木精灵，吸血鬼，莫古尔，野兽人……塔林纳姆回忆着这些年来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好似一场梦一般，充满残酷、鲜血、野蛮和浪漫。英勇的骑士身披铠甲，在夕阳的金光下冲锋，天马在空中飞翔，还有唯美的木精灵，梦幻般的埃索罗伦森林。一切，好似一场梦，让塔林纳姆有时不禁怀疑它的真实。 “塔林纳姆。” 战友菲利贝尔走过来，叫醒了沉思中的塔林。他们是很好的战友了，一起为领主贝尔托效力，而且，身份也一样，都是骑马侍从。只不过，相比于菲利贝尔和其他人，塔林纳姆的地位会更高一些，他可以全天候守护在贝尔托身边，有时还可以和贝尔托共进晚餐，这是其他侍从绝对没有的待遇，应该说整个巴托尼亚都没有几个侍从拥有这样的待遇。菲利贝尔有时会看得眼红，但是细想起来塔林可以获得如此厚待也正常，他是唯一一个一路跟随着贝尔托出生入死的侍从，其他人并没有这样的经历。 “你也睡不着吗？朋友。” 塔林纳姆笑着问到。 菲利贝尔点了点头，军中不许饮酒，否则他真想带上几瓶葡萄酒与塔林纳姆一起喝个大醉。 “睡不着。” 菲利贝尔回答到，他笑着盯着面前的塔林纳姆，欲言又止。倒是塔林纳姆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有事？” 塔林纳姆的视线从营地外的无尽黑暗中转移到自己战友身上。 “没什么重要的事，只是……” “只是什么？我的兄弟，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好吧，兄弟，你听说了吗？关于你身世的传闻。” 菲利贝尔凑过去，神秘兮兮的说着。 “我的身世？哈哈，又有人在说什么了是吗？” 塔林纳姆笑着问到。各种乱七八糟的传闻塔林纳姆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自从他被贝尔托从外面带回来以后，各种关于他身世的传闻就一直不绝于耳。塔林纳姆早已习惯，无论别人说什么，他始终知道自己是谁，自己来自哪里。基斯里夫才是他的家乡。 “嗯，许多人在私下传，他们说你是领主大人的私生子。” 菲利贝尔凑到面前，小声说到。 哈哈哈…… 这样的言论不由得让塔林纳姆捧腹大笑起来，从刚开始的流浪儿，到现在的私生子，看来民间的八卦可不少。不过细想起来大家这样想也不是没有根据，谁让整个城堡里，只有自己一人可以全天候守在领主身边？这样的关系，说实在的，的确超过了领主与侍从的关系。 “可我不是。” 塔林纳姆笑着回答。 “真的不是吗？” 菲利贝尔凑得足够近，再问了一遍。他的目光除了好奇，更多的是羡慕…… “真的不是。如果我是贝尔托的私生子，安娜会把我整死。” 塔林纳姆笑着说到。 “这倒也是……” 菲利贝尔这才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但是这次传闻似乎影响挺大，你见过查尔斯国王，是吗？” 年轻的战友菲利贝尔追问着。 “嗯，在出发前，我和领主大人在首都见过国王本人。” 塔林纳姆诚恳的回答到。 “国王说过你和贝尔托领主很像……” “那又怎样？那不过是一句无意的玩笑话而已。再说，世上长得相像，性格相似的人很多。” 塔林纳姆接着微笑回答。因为他的确没有把这样的传言放在心上，权力与地位真的那么重要吗？塔林纳姆对自己的现状很满足，每次战斗他都能参加，而且是冲杀在最前线，这几年，他已经感受到自己的快速成长。这就足够了。这就是他跟随贝尔托的目的。至于以什么样的身份留在巴托尼亚，他完全不在乎。 但是他身边的人在乎…… “就算它只是一句玩笑话，但是从国王口中说出，就不一样了。而且，贝尔托领主一直没有儿子，这点你是知道的……” 菲利贝尔看着塔林纳姆，眼神中充满了认真。 正当塔林纳姆准备反驳时，黑暗的天幕下，却传来了一阵不安的骚动。 “是什么？” 菲利贝尔也警惕了起来，长年在战斗最前线，使得他们对于这种不寻常的声音格外敏感。 塔林纳姆和菲利贝尔睁大眼睛，望着无尽的夜色，试图找出这声音的来源，但是人类的视力是有限的，即便他们睁大眼睛，凝神注视，也无法找出这隐藏在黑夜下的事物。 很快，怪异的声响连成一片，在巴托尼亚联军的营地外此起彼伏。 “快！通知领主！” 塔林纳姆大声叫喊着，即便还没有看到敌人，但是多年的战斗经验告诉他，这声音绝对非同寻常。营地有危险！ 菲利贝尔急忙跑下寨墙，当他冲到领主的帐篷前，贝尔托已经全副武装，拿起宝剑，组织自己的骑士，准备迎战。 “领主大人……” “我听到了，亡灵真正的主力来了。” 贝尔托镇定自若的说到，说完，翻身上马，径直冲向国王的休息区。 “敌袭！” 下一秒，营地的围墙上方，响起了巡逻卫兵急促的呐喊声。警钟声响起…… 塔林纳姆站在木墙上，望着夜空下那此起彼伏的黑色浪潮，他知道，那不是海浪，而是数不清的亡灵在推进。 “弓箭手！” 月光下，塔林纳姆拔出了白银长剑，高声呐喊着。守营士兵全员进入了战斗状态。 中央营地内，老国王查尔斯亲自骑上战马，披甲戴盾，为了巴托尼亚，为了这个王国的生存与希望，他必须再一次亲自上阵，身旁的圣杯骑士在短暂的祈祷之后也迅速拔剑，紧跟着国王冲出了营帐。 第548章 死亡山谷（下） 望着奔腾而来的亡灵大军，塔林纳姆做着最后的深呼吸，他将头盔戴在头上，下一刻，弓箭手的火箭点亮了夜空。同时，匆忙起床的士兵也爬上了营地围墙。 一波箭雨下来，虽然杀伤了不少亡灵，但是对于这支埋伏在山谷中的亡灵大军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它们不是白天看到的那堆只有几千人的亡灵部队，而是一支有着数万规模的亡灵大军。 箭雨扫过，放倒了一批骷髅战士，但是更多的僵尸、骷髅和食尸鬼则发了疯一般冲向营地防护墙。第一波尸潮在冲向营地时掉进了营地外布下的陷阱带，腐烂的尸体一个个插向了那些削尖的木桩，空气中传来阵阵腐肉被刺穿的声音。 然而，更多的食尸鬼和僵尸却踩着那些死去同类的尸体继续往前冲。仿佛那些掉进陷阱的僵尸不过是他们的垫脚石而已。 弓箭卫队队长匆忙中下达了自由射击的命令。弓箭手们则来不及点燃箭头，就将手中的羽箭射出。空气中回荡着箭矢嗖嗖嗖的飞翔声。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景象，数不尽的亡灵从四面八方围攻着营地，咆哮声响彻天地，仿佛整座山谷都被这些亡灵填满了一般。 塔林纳姆跟着贝尔托经历过许多战斗，但是眼前的一幕无疑也超过了他的想象。如疯狗般的食尸鬼前仆后继的冲击着营地防护墙，短短十几分钟内，在不高的围墙下方，已经堆满了它们的尸体。而后面的僵尸和食尸鬼还在踩着它们的尸体继续冲击着围墙。 “阻止他们！” 护墙上，塔林纳姆高声大喊到。银剑扫过，将面前僵尸的脑袋削了下来，又一头僵尸爬上了一旁的护栏，塔林纳姆又是一剑，削断了它的臂膀，然后一脚将无臂的僵尸从护墙上踢了下去。突然，一头疯狂的食尸鬼从尸堆里高高跳起，扑倒了正在战斗中的塔林纳姆。 疯狂的食尸鬼刚刚扑倒塔林便张开血盆大口对着身下的人类撕咬起来，塔林纳姆只能用护手勉强抵挡。一番疯狂的撕咬过后，塔林纳姆终于找准时机，从护腕里抽出匕首，一刀捅进了食尸鬼的喉咙。黑色的血液顿时从头顶淋下，染黑了铠甲和头盔。 塔林纳姆愤而摘下头盔，空气污浊不堪，尸臭味漫天，在他面前，则是数不尽的亡灵，死去的僵尸和食尸鬼变成阶梯肉垫，让后面跟上的尸群可以踩着它们的尸体冲上护墙。 雨滴还在落下，塔林纳姆转身望向营地，那里同样已经沦陷。 “塔林纳姆，我们守不住了！” 护墙上，越来越多的僵尸和食尸鬼翻了过来，卫兵们冲着塔林纳姆大喊，每个人脸上，盔甲上都血迹斑斑。 营地里，贝尔托领主和骑士们挥舞着长剑和战盾，怒斩着冲进来的亡灵步兵。他们本想发动冲锋，不料营寨大门刚破，层层叠叠的僵尸群便涌了进来，让战马根本冲不动。 …… 中央营地，雄狮旗和鸢尾花旗下，老国王查尔斯一脸坚毅—— “所有巴托尼亚的子民们，此时此刻，我和你们一样，身陷重围，我们别无选择，只有决一死战。是我，将你们带到这里的。我发誓，我一定会把你们带出去！为了巴托尼亚，为了湖之女神，我们必将奋战到底，没有任何黑暗势力可以让我们低头，让我们妥协！” “为了巴托尼亚的未来，为了湖之女神的荣耀，骑士们，跟着我，冲出去！” 老国王查尔斯话音刚落，营寨的大门应声而破，犹如泥石流一般的僵尸大军群而涌入。 霎那间，冲锋的号角响起，查尔斯拔出长剑，高声呐喊着冲锋。 身后的圣杯骑士们全力以赴，保护国王突出重围。 健硕的铁甲战马撞开拦路的亡灵僵尸，铁蹄碾碎它们的尸骸，查尔斯高喊着带头冲锋，黄金宝剑削飞一个又一个亡灵士兵，没有敌人可以挡在国王和圣杯骑士面前，年迈的老国王硬是靠着自己的号召力，在尸群中杀出了一条突围之路。直到骑士们遇到强大的死灵法师——海因里希本人。 亡灵之潮中迅速让开了一条通道，然而，这宽阔的通道却没有人敢上前。两名勇敢的骑士冲了上去，但是死灵法师仅仅一个简单法术，两名装备精良的王国骑士便在冲锋途中灰飞烟灭。战马倒地不起，而马背上的骑士则只剩下一具腐蚀严重的铠甲，铠甲里的血肉和骨架化作粉末飘散。另外两名骑士没有被法术击中，勇敢的冲到了死灵法师面前，本以为不擅长近战的死灵法师却毫不退让，直接拔剑迎了上去。 海因里希一手持剑，一手持白骨法杖，法杖朝着马背上的骑士极速砸去，击飞这名骑士的同时，右手的长剑也削断了另一头战马的前脚，马失前蹄的骑士从马背上摔落下去，刚要起身，便看到一阵黑影袭来，死灵法师正站在他的头顶，饱含黑暗能量的坟墓之剑自上而下，一剑刺穿了骑士的头盔！ 恐怖的一幕令在场的巴托尼亚骑士感到震惊，战马嘶鸣，不敢上前。骑士们的信念每时每刻都在消退。 终于，国王查尔斯忍不住了。当无人敢站出来挑战黑暗时，身为国王的他，便必须要站出来了。 查尔斯轻抚战马，正准备冲锋。却被身边的圣杯骑士拦了下来。 “让我们拖住它！我的国王，你先撤！” 圣杯骑士阿尔邦拦在了国王查尔斯面前，一脸诚恳的劝说到。 对面，死灵法师的脚步近了，他几乎一剑一个，没有任何巴托尼亚步兵可以拦住这个黑暗巫师。这时候，只有信念最坚定的骑士可以与之一战，五名圣杯骑士组成战斗队形，拦在了国王与海因里希面前。 雨水冲洗着战场，查尔斯只能忍痛命令大部队转向突围。 在他身后，传来了圣杯骑士们英勇的怒吼声与死灵法师恐怖的魔咒声。 第549章 龙骨港 世界一片雪白，松木与冰泉夹杂着阵阵寒意，飘荡在空气中。踏过一座又一座的山丘，追猎小队终于来到了诺斯卡大陆，野蛮人的领地。展现在面前的，不再是复杂的地形，而是一望无际的平原，确切的说，是雪原。春季，当基斯里夫的积雪已经开始融化时，这里的积雪却还没有一丝消融的迹象。 天空晴朗得煞白，真正的万里无云。只是，当大雪停止飘落时，气温依旧没有上升，战士们的呼吸在空气中化作阵阵白雾，迅速飘散而去。 骑着战马，罗德举目远眺，依稀可以看到那座位于海岸线上的村落——龙骨村。几缕白烟正从低矮的木屋中升起，直上青天。 这是罗德多年前征服的村落，这里，住着一个小型的北方氏族——海牙氏族。 多年前，北方发生一起严重的入侵事件，血矛氏族的余孽联合海牙氏族、雷斧氏族、雪狼氏族等数个部落氏族一起南下入侵南方的黑锤堡。罗德联合基斯里夫北境各势力在旷野上将这支庞大的蛮族军团击溃。并且追击诺斯卡联军到他们的老巢。 位于海岸线上的海牙氏族原本选择逃亡，但是被极端的内陆气候和其他凶狠的氏族所威胁，不得不接受罗德提出的条件，返回村落居住。条件是成为黑锤堡的附属。 而今，罗德再次抵达这里时，情况已经和当初大有不同了。当年，黑锤堡的军队抵达破败不堪的龙骨村，将其简单修缮了一番，供已经是难民的海牙氏族民众居住。而今，经过数年发展，这座小渔村已经变成一座初具规模的小镇。这一切，都得益于这座天然优良的港口——龙骨港。 位于利爪海北岸的龙骨港，刚好和黑锤堡、厄仑格拉德形成三角之势，无论是贸易和军事，都可以互相照应。基斯里夫在北方仅此一个小港口，所有北方贸易都在这里吞吐，诺斯卡的皮毛和原木从这里出发，运往厄仑格拉德和独龙城，而基斯里夫的烈酒、家具、各种生产生活工具则从南方出发，运往这里。几年的发展，村落变成小镇，连本地人的生活都渐渐发生了改变。 走在龙骨村的街道上，虽说大部分还是氏族的人，但是可以看到一些来自南方的面孔，基斯里夫的商人。虽然很少，但是这种情况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诺斯卡，在帝国和基斯里夫人眼里就是野蛮人之地，来到这里，不是被俘虏做奴隶，就是被野蛮人砍死，或者被野兽咬死。若不是亡命之徒，没有人会踏足这片土地。 而今的情况却不同了，成为附属地的龙骨村居住了大约一百个基斯里夫人。他们的生命安全得到保证，贸易合法化，这些都在潜移默化的改变着部落的文化。 罗德在酋长塔克的带领下来到了港口区，几个码头上零零散散的站着一些卸货工人，还没到诺斯卡的夏季，薄冰阻挡了不少船只靠岸，所以显得略为冷清。倒是几艘捕鲸船即将出港，船员们正做着离港前最后的准备。 鲸鱼肉作为海牙氏族主要的食物来源之一，倍受氏族人的喜爱。但是捕鲸是一项高危职业，在浩瀚的海洋上与巨兽做搏斗，九死一生。只有最强壮的战士才有资格成为捕鲸人。捕猎成功的猎手会成为全村崇拜之人，甚至可能因此得到少女们的亲睐。同时，一次成功的海上狩猎足以让捕鲸人的腰包鼓起来。这也是氏族男人致富的渠道之一。只是，它是拿生命在赌罢了。 港口区周围则建起了军事塔楼，上面架起了大型弩炮，用于防范其他氏族的突袭和掠夺。整个诺斯卡半岛住着数十万野蛮人，这些野蛮人分别属于不同部落，不同氏族之间常有争斗，而混沌的污染使得这些部落更加好斗。 海牙氏族作为一个小氏族，自然要防范其他氏族的侵略和掠夺。诺斯卡人可不管什么礼仪与规矩，谁富裕就抢谁，在资源和食物匮乏的诺斯卡半岛，掠夺是家常便饭。 “大人，您这次北上，是有什么任务吗？” 市镇大厅内，酋长塔克恭敬的坐在下面问着。同时，厨师们已经开始在后厨里准备招待的晚宴。 这里原本是氏族大厅，也就是酋长发布号令的地方。后来罗德命令部队将其翻新重建，建成了一座由石头砌成的大屋子，取代了原先简陋的部落帐篷。 而酋长塔克，可以说平日里就是这里的主人，若不是罗德前来，所有人都要听从他的命令。虽然是附属地，但是罗德在征服之初就给了海牙氏族充分的自治权。唯一的要求就是每年必须向黑锤堡进贡。 “嗯，重要且危险的任务。”罗德说到，“我们在追猎一头冰霜龙。前段时间有冰龙出没的消息没有？” “大人，你是说冰霜龙吗？这里已经几十年没有见过冰龙了，我的记忆里，连冰霜巨龙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抱歉……” 酋长回答到。从他的眼神中，罗德看不到一点狡诈与虚伪。再者，酋长若是欺骗，对他自己也没有好处。因为若是真有巨龙的威胁，黑锤堡还会派兵支援，酋长若是隐藏冰龙出没的消息，对他，对整个龙骨港也没好处。唯一的可能就是酋长本人与奴役冰霜巨龙的那些大氏族合作。但是发生这种事的概率微乎其微，所以罗德选择相信他。 “你无需道歉，这件事本就与你无关。” 罗德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到—— “但是我需要你提供一些经验丰富的猎手，帮助我一起追猎那头冰霜龙。” “我必将挑选出五十名勇士跟随大人。” 酋长塔克答到。 “不，不需要那么多。人数太多会暴露目标。而且，内陆不像海岸线，没有那么多食物补给，人多有时反倒是累赘。我需要的是精锐中的精锐。” 罗德吩咐到。 第550章 严寒之地 强风与严寒拖慢了队伍行进的速度，越向诺斯卡内陆行进，气候便越发恶劣。寒冷就像一双无情的大手，扼住每个人的喉咙，在严酷的环境下，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队伍中，已经有三名队员出现了冻伤，其中一名基斯里夫猎人更是嘴唇发紫，虚弱不堪。迫不得己，罗德让另外两名队员护送他先行离开，以免拖累大部队。但是这样一来，队伍直接损失了三名队员。只是，将队员弃之荒野又是不行的。所以，当初罗德挑选人员时才不得不精益求精。好在其他人，尤其是那些诺斯卡战士和矮人游侠们，都还体力充沛。可以继续往前。 傍晚的时候，矮人游侠们找到了一处可以藏身，躲避风雪的地方——一个狭窄的山洞。尽管很小，但是好歹也是一个栖息之地，比暴露在野外强太多。当火堆被点燃的时候，众人不顾形象，全部挤在了一起，围在火堆前取暖。 当寒冷到来，火焰的温度是如此宝贵。以至于小小的火堆前，聚集着十几双粗糙的大手。 “做好心理准备，战士们，接下来数周我们很可能都要在这样严酷的环境下行走。生病将没有解药，而冻伤之后你很可能也要自己走回去。如果遇到风暴，那就更麻烦了。我们很可能会走散，若是走散，按照原路返回。我可不希望你们中间谁再受伤。” 罗德坐在人群中，将那些可能遇到的困难一一说出。所有人脸上都挂着愁容，他们知道这位北境领主不是胡乱瞎说，他的经历比在场所有人都要丰富…… “领主大人，我有件事想问你。” 一名探险队的成员探出脑袋，一脸好奇的盯着罗德。 “问吧。” 罗德简短回到。 “当初您带着敢死队攀爬雪山，引开绿皮，那时候的环境比现在糟吗？” 探险队的猎人问着，只有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并没有参加过那时候针对绿皮的战斗。对于那场危机，只是停留在传闻和听说。 “嗯，比现在糟多了。” 罗德笑了笑，拿起酒壶，淡淡的饮了一口，继续说到—— “那时候，我们被兽人追杀，只能不停的走，爬到一半时，粮食不够了。只能将食物分割，严格控制每天的进食量，以确保不会饿死在路上。山上的气温很低，比现在低很多，我们只能不停的走，来维持身体的热量。如果找不到山洞休息，就会冻死在野外。那时候我们唯一幸运的是——绿皮的速度也不快，它们对严寒同样没有太强的抵抗力，山上阳光稀少，不足以维持他们的体能。所以，我们才可以有时间休息。” “我们走走停停，胃里全是冰渣，那种感觉简直……是噩梦……” “不过好在兽人同样受不了，他们减员严重，死在巨魔山上的绿皮兽人不知道有多少。当我们接近目的地时，身后的兽人已经只剩下几百个。” “但是即便如此，到最后阶段，还是有许多人撑不住了。目标就在前方，短短几百米，就可以抵达巨魔王的巢穴，但是他们再也走不动了。几百米，对于我们现在来说，是很轻松的事，但是在当时那种环境下，几百米就是生与死的距离。最终的结果你们也知道了，吉格尔领主带着这些扛不住的人先下了山，引开了一部分兽人，这才有了后面铁皮大战巨魔王的事。我并不认为他们是懦夫，相反的，在我看来，他们都是英雄，在灾难面前，敢于站出来，迎刃而上，这就是英雄。” 坐在火堆前，罗德侃侃而谈。交谈和听故事让人暂时忘却了严寒与风雪。 第二天清晨，当天边出现一抹紫红时，他们便起身，继续赶路。这不是毫无目标的寻找，两天前，矮人游侠们在荒野中发现了疑似披毛犀的尸体，在破碎的尸体旁，还有龙的爪印。这和此前的猜测十分吻合了，所有人都坚信，继续前进，便可以找到巨龙。相比于人类，矮人们更加热情而充满活力。这种活力不单单是心理上的，还有生理上的，可以看到独龙城的矮人们在身体素质上确实更胜一筹，当诺斯卡和基斯里夫猎人们累得有气无力时，探险队的矮人们依旧身体健康，体力充沛。 当然，对于罗德来说，并不是指望真的可以斩杀一条冰霜巨龙。罗德真正的想法是，找到曾经死去的冰龙的尸体，带回去好安抚民众，消除恐慌。就算找不到巨龙的遗骸，找到猛犸巨象或者其他诺斯卡大型生物的尸体也可以，只要有大型猛兽的尸骨，便可以安抚人心惶惶的北境民众。至于猎龙什么的，罗德并不指望这点人可以真的猎杀一头冰霜龙。 “罗德，我们把那头野兽跟丢了！” 两天后，狩猎归来的矮人游侠们向罗德汇报了一个坏消息——他们把冰龙跟丢了。这些矮人垂头丧气，一脸沮丧。但是罗德并没有一丝责怪的意思，巨龙在天上飞，若有气流，一个振翅就是十万八千里，偶尔才降落地面，能找到他们曾经驻足的地点已经很了不起了。 “我们要继续前进吗？还是折返回去？” 听到消息，诺斯卡卫队队长塞尔塔不禁发问。他们已经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走了两周时间，所有人都身心俱疲，更重要的是，他们都厌倦了这无休无止的寒冬，还有每天都一模一样的伙食。 不得不说，连罗德自己都怀念起在厄仑格拉德时吃的素菜和新鲜鱼肉。在这里，每天都只能吃腌肉和干面包，只要一闻到那股味道都反胃。但是任务没有完成，只能继续往前。 “继续。” 罗德说到—— “伙伴们，兄弟们，如果我们就这样回去，会加剧民众的恐慌情绪。只有杀死冰龙，拿着它的遗骸，才能给北境的民众一个交代，给死去的民工们一个交代。我们可以找到它！” 说完，罗德深深叹了一口气。他知道，是时候让矮人探险队转移目标找些巨兽的遗骸来，回去后好给民众一个说法。 第551章 心结 撤退的大部队路过村庄，冰冷的雨水拍打着士兵们的盔甲和脸颊，天空是数日都化不开的乌云。 年迈的国王查尔斯躺在马车里，脸色苍白，一脸疲惫。在刚刚过去不久的山谷突围战中，他身受重伤。是圣杯骑士和巴斯托捏公爵合力将他救出。如今，胸口上那个撕裂伤口清晰可见。即便涂上了最好的药膏，依旧无法在短时间内康复。而路途颠簸更是让老国王心力憔悴。他看着依旧年轻的王子维克托，有几次欲言又止。 “今晚，我们就在这里休息。” 马车外，巴斯托捏公爵大声喊到。队伍有序的停了下来，静默在雨中。大家很快开始忙活起来，唯有王子从车队中央奔跑了过去。他在德高望重的巴斯托捏公爵面前刹住了马蹄。 “为什么停下来？我们应该继续前进，尽快赶回哥隆尼！” 王子的言语中带着不满和质问。作为查尔斯的长子，他的地位显赫，哪怕几个大公爵，都要尊称他一声王子殿下。若不是查尔斯有意压着他，作为王子的维克托可能早已统领整支大军。 “天气不好，道路泥泞不堪，士兵们体力都快透支了。还有，你父亲需要修养，哪怕只是一个晚上。” 面对质疑，巴斯托捏公爵并没有一丝妥协，他甚至没有下马，直接在马背上言简意赅的回答了王子。 维克托满眼怨恨，却又无话可说。身为王子的他还没有得到湖之仙女的认可，也就没有可能御统几个公爵。 …… 这是一个破旧的村庄，只有几间简易的农舍。换做平时，贵族和骑士们是绝对不可能住在这样的地方。但是情况特殊，战败的军团无处歇脚，距离首都哥隆尼至少还有一周的路程，距离最近的城堡布莱特斯城堡也还有两天的路程。无奈之下，只能露营此地。 农舍的主人被从屋子里“请”了出来，腾出房间给国王休息。士兵们将农舍打扫干净，又铺上地毯，这样才将国王抬了进去。村子里的村民们则被安置到军帐里。 农舍里，巴斯托捏公爵安排完事务便坐在了国王查尔斯的床榻旁。 “我的兄弟，我快不行了。我感到自己的生命每时每刻都在消逝。你知道的，真正夺去我健康的，不是这道浅浅的伤口，而是多年来的劳累与忧虑。我已经老了……” 床榻上，国王查尔斯吃力的说着。他抬起苍白的手，放在巴斯托捏公爵的手上。亦如他们年轻时一起并肩作战那样。他们即是国王与臣子的关系，又是兄弟与战友的关系。 “不要这样说，我的兄弟。你会好起来的，我相信。” 握着老国王的手，大公爵如此平静的回答。他的容颜同样显得有些苍老了，只是浑身依旧充满了力量。 “唉，之前每次我都这样对自己说。但是这次不同，我感觉得到，我的生命快走到尽头了。你不用安慰我。我只是有一件事放心不下。” 查尔斯用近乎自言自语的口气说到。 公爵看着他，目光尽是难过。他知道国王想说什么，但是又不忍听他说下去。 “海因里希之乱还没结束，而且更严重了，亡灵在巴托尼亚境内肆虐。而我，却没有能力去阻止他。” “我的生命快走到尽头了，王位将会有新的继承人。但是，你知道的，维克托他没有这个资格……他的人品不行……” 没有其他人的房间里，国王再也没有藏匿自己的心事，向自己的兄弟，战友，吐露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换做是平时，我们可能有时间慢慢培养矫正他。但是现在情况特殊，没有时间等他成长起来。” 国王举起另一只手—— “但是巴托尼亚需要一个国王，当我死后，巴托尼亚需要一个新的国王！” 查尔斯强调到。尽管心力憔悴，但是他依旧心系着这个王国还有它的未来。对于查尔斯来说，他的生命不单单属于他自己，还属于湖之女神。他的肩头，肩负着巴托尼亚千千万万人民。 “不要说这些了，兄弟。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现在还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巴斯托捏握紧了查尔斯的手，平静说到。 “巴托尼亚之王向来都不是几个公爵和国王说的算，就算你我同意让维克托继承王位，那还得湖之女士同意。她会派使者向我们传达她的旨意的。我相信，女神不会让一个懦弱平庸之辈当上国王的。就像当年她选中了你，而我们，也是尽心尽力的辅佐你。” 巴斯托捏公爵望着床榻上的查尔斯，一脸诚恳的说到。查尔斯知道自己这位老友的忠诚，他也从来没有怀疑过他，因为在巴托尼亚，没有谁可以否定湖之女神的意志。 “好吧，但愿这次也是这样。” 查尔斯疲惫了挥了挥手—— “你去帮我把贝尔托叫进来。” 几分钟后，贝尔托便来到了国王休息的房间。国王依旧和蔼可亲，只是，脸色苍白，伤势严重的老国王看起来身体十分虚弱，连嘴唇都有些发紫。 “国王陛下。” 贝尔托一进门便认真的行了一个大礼。 直到国王挥了挥手，示意他进来，不必那么拘谨。 “我的国王。” 贝尔托走到国王身边，而后低身下去，坐在了国王查尔斯身旁。 “巴托尼亚的传奇英雄。” 国王查尔斯笑着说到。 贝尔托不禁有些惭愧，浅笑了一下。 “传奇有点，英雄就算了，人过中年，依旧没有得到湖之女士的认可。我想，巴托尼亚没有比我更失败的骑士了。” 贝尔托自嘲到。 不料老国王查尔斯只是笑了笑，“不算最失败，至少你救过国王的命。”查尔斯开着玩笑说到。 “可惜我没能救您第二次。” 贝尔托说着，言语中充满了自责与愧疚。 “只是运气不好，这次你没找到我。” 查尔斯大笑到，伤势却让他咳出了血。扈从赶紧上前，擦拭鲜血，送来汤药。 查尔斯只是挥了挥手，示意扈从先下去。 “你很勇敢，这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就是有时候会有那么点不守规矩。说实话，塔林纳姆，那个侍从是不是和你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查尔斯一语双关，一脸坏笑的问着。 只见贝尔托脸色阴沉，顿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不用自责，不用害羞，我的骑士，每个人年轻时都会犯错……” “情况不是你想的那样，陛下。” 贝尔托耿直的打断了查尔斯的话。 不料老国王并没有生气，只是哈哈大笑着—— “巴托尼亚，这个王国上下，许多人都称自己坚守骑士精神，然而我知道的，许多人根本没有做到。贝尔托，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事实上，我也管不了那么多。我不过是一介凡人，精力有限。当然，我相信你，你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第552章 念想 夕阳西下，最后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丹尼斯感到些许疲惫，帮帕维尔处理日常政务不知不觉已经成为她的工作之一。 年轻的国王帕维尔即位时曾经信心满满，渴望建功立业，如今，他早已被日复一日的琐事所击垮，对于政务也不再那么充满信心与兴趣。丹尼斯帮助自己的丈夫慢慢接手那些日常小事。事实上，对于这些事情，丹尼斯也不是很懂，很多时候，她不得不虚心请教大臣的意见，再综合自己的想法后再做出决断。 百废待兴的基斯里夫问题颇多，有时候丹尼斯不得不工作到深夜。时间一长，连练习魔法的时间都被挤占了。丹尼斯甚至有点记不清上一次她去魔法学院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好在有卡洛琳这个“后妈”在，帮她打理魔法学院。 “艾玛，帮我倒杯咖啡。” 终于，处理完最后一件事，丹尼斯叫来了自己的侍女。这是她难得的休闲时光，在夕阳的余晖下俯瞰整座城市。春雪刚过的基斯里夫城是如此纯净。好似洁白无瑕的少女静静的躺在广阔的原野之上。不完美的地方就是它还很穷，内战打光了基斯里夫的积蓄，无论是当年的冰雪女王，还有自己的父亲罗德，都在战争中消耗巨大。平民的生活更是朝不保夕。 丹尼斯所有的烦恼都来自于此。不，应该不止。还有一个人…… 她不愿意承认，但是内心深处那丝悸动却始终挥之不去。每当忙完事情的时候，她总会想起那个人，他的容颜，他的笑容，他的动作，他的个性，始终在丹尼斯的脑海徘徊。是的，鲍里斯，丹尼斯知道，自己喜欢他。可是，这样的暗恋不会有结果…… 不……我是王后……我是帕维尔的女人…… 丹尼斯始终这样对自己说。 她饮了一口咖啡，目光无限忧郁。本是美好的夕阳在她眼中瞬间变成了惨白。似乎只有鲍里斯在的时候，世界才是彩色的。 他也喜欢我吗？ 丹尼斯不知道……她越是逼自己不要去想，越是想起……她想知道那个男人的想法，哪怕这毫无意义。但是，她就是想知道…… 丹尼斯终于知道为什么男人喜欢喝酒，酒会让人醉，哪怕一个晚上也好。至少，醉酒后可以入睡，可以暂时忘却那些烦恼与痛苦。 唉…… 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处理政务，处理皇宫内外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丹尼斯知道自己很擅长这些。但是唯独感情上……她举手无措。是的，在感情上，她还是一个新手。在冰冷的基斯里夫魔法学院度过青少年，除了帕维尔，没有遇到其他异性。内战结束后更是直接嫁给了一直对自己好的帕维尔。以至于自己对感情是什么都不知道。 一直以来，丹尼斯以为只要一个男人对自己好，那就是感情。就像帕维尔。可是，直到她遇到了鲍里斯。他不是一个完美的男人，但是，他却很迷人。她第一眼看到他，便迷恋上了他。可是，她已经是王后了……没有选择了…… 真的没有选择吗？或许你可以选择？ 一个奇怪的声音在内心响起…… 丹尼斯想压制这股声音，但是它就像破土而出的嫩芽，不断在她耳边低语，让她心痒痒。丹尼斯感到心烦意乱。她迅速饮下咖啡，突然间，一个想法浮现在脑海中。 生日……是的，自己的生日快到了。这似乎是一个很好的借口，可以举办一场晚宴。邀请贵族和领主们来参加。而鲍里斯一定也会来的。那样，自己就能再见到他了。 不……你不能这样…… 为什么不能呢？ 不管了，我要见他……见他…… 内心的斗争，最终，丹尼斯还是妥协了。不得不承认，自己不是一个好女人，我真的好想再见见他…… 丹尼斯对自己说到。 终于，她还是下定决心了——举办晚宴。 …… 基斯里夫城内，花藤下，弗拉基米尔捏着来自皇宫的邀请函，眉头皱了皱。 “王后丹尼斯要举办生日晚宴，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 弗拉基米尔自言自语着，说完，又转头问起了自己的儿子—— “鲍里斯，你去吗？” 这个消息让鲍里斯有些欣喜若狂，在听到王后举办生日晚宴那一刻，他的心跳了一下，但是强烈的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丹尼斯是王后！王后！鲍里斯不断提醒着自己。 可是，他真的好想见见丹尼斯…… 面对父亲的问题，鲍里斯假装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内心却狂喜着。他终于可以再见到丹尼斯了。距离上次见面到现在已经有一个多月了……他想她，真的想她…… 他记得她的面容，她的身体，她的笑容，她的声音……一切都像魔咒般萦绕在鲍里斯脑海中。而自己也终于可以再见到她了。 晚宴……该穿什么样的衣服呢？ 不，应该说丹尼斯喜欢什么样的服侍呢？她似乎不是一个追求奢华的人，从她身上穿的衣服就可以看出。鲍里斯记得上一次见到丹尼斯，她穿的很普通，并没有披金戴银，也没有奢华的首饰珠宝，脸上更没有夸张的化妆…… 她应该不喜欢太过做作的人吧？鲍里斯推测着。 那么，自己原本是怎样的，就怎样的吧。可是那似乎也不行，自己原本不喜欢参加这种宴会的。就是因为丹尼斯…… 鲍里斯感到心烦，哪怕是之前与兽人的大战，自己都未曾有这样的紧张与不安，但是这次，却因为一个小小的生日晚宴，自己紧张了…… …… 皇宫的大门在夜里敞开着，来自基斯里夫城内的贵族们在班达加宫殿前停下了马车。王后的生日晚宴，大家受到邀请函而来，然而，没有人知道王后的心思，这回又在搞什么事情？他们知道，受到王后的邀约，总没那么简单。 人群中，鲍里斯的脚步显得有些刻板，他像往日一样气宇轩昂，但是内心却蹦蹦的乱跳。暖光从宴会大厅的门后绽放出来，映照着前面的台阶。 鲍里斯踏着并不算平稳的步伐走近了大厅，第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沙皇身边的丹尼斯王后…… 第553章 目光 一进到宴会大厅，鲍里斯便感受到这股欢庆喜悦的气氛。华丽的红地毯从门口的台阶一直铺到了沙皇所坐的宝座下。金色的挂毯从天花板垂挂下来，悬在两侧墙壁上。火光映照在铜镜上，反射着七彩的流光。 长条桌上，是早已准备好的美食与美酒。 宾客们来来往往，但是鲍里斯的目光始终停留在王后身上。丹尼斯今天穿着一件丝绒长袍，金色的长发自然垂在双肩上，头发没有一丝装饰，简约简单中透露着随和。如果硬要找出王后身上的装饰品，那么唯一的一件就是挂在脖颈上的珍珠项链。然而，就连这唯一的装饰品也不是非常的奢华。那不过是普通的珍珠项链，天然纯净，一如它的佩戴者一样，纯净无暇，是的，至少鲍里斯这样认为。 鲍里斯盯着她看了好长一阵子，突然间发现对方也在偷瞄自己，不由得心跳不止。他将脸侧过去，逼自己看向其他地方。 毕竟，这埋藏在心里的秘密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他连一向最亲密的父亲都没有告诉。鲍里斯知道，这样的想法，只能深藏于心，绝不能有一点付之行动的念头。 他走过纷乱的人群，独自来到一个偏角落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桌上放着新鲜的肉食和奶油面包，没有水果，因为这并不是产水果的季节。鲍里斯捏起酒杯，绅士般的小啜着。人来人往，宴会厅内喧闹不止。终于，他还是忍不住，转头看了看王座旁的王后。意外的是，他发现丹尼斯竟然也在看着自己…… 和自己一样，王后的目光逃离了……他们都没有直视对方的勇气……鲍里斯看到她和旁边的贵族少女交谈着，白净的脸上流露出淡淡的笑容。哪怕是普通的笑容，鲍里斯都看得心醉。 “鲍里斯，你在这里做什么？跟我上去，往前坐。我们的地位可没那么低。” 父亲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他粗糙的大手摁住儿子的肩膀，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意。 鲍里斯松了一口气，他知道父亲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宫廷的舞悦响了起来，美食被端到了餐桌上。烤乳猪、香辣牛肉、水煮蛋等等一应俱全，除了素菜水果略少，其他的食物应有尽有。宾客们坐在长桌上，优雅的吃着美食，而仆人们则不停的帮他们收拾食物残渣，并且端上新的美食。 鲍里斯对这种场合并不喜欢，若不是为了见见梦中的女神，他都不会来。只见宴会开始没多久，就开始陆陆续续有人上去给国王和王后贺喜。说是贺喜，谁都知道，那不过是拍拍马屁，套近关系。鲍里斯注意到几乎每个王侯大臣、贵族在给国王帕维尔敬酒的同时都会再给王后敬酒，而且，他们对丹尼斯可谓敬重。这些人挡在了他和王后中间，使得鲍里斯有时候看不到王后那张漂亮可爱的脸蛋。 他有些心神不宁，独自饮着小酒。 王座旁，丹尼斯拉着自己的好姐妹维拉内尔的手，“怎么样？这场晚宴还算热闹吧？” “完美！说实话，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参加过如此热闹的私人晚宴，我是指生日晚宴。” 维拉内尔眯起眼睛笑着，一如丹尼斯第一次见到她时那样，阳光活泼。这么多年来，自己这位好姐妹可谓一点都没变，联想起来，在魔法学院的日子里，维拉内尔算是自己最好的闺蜜了。她们一起练习魔法，一起受训，一起替冰雪女王办事，然后又一起鼓动女巫们反抗血腥暴政。 在最冷酷的岁月里，她们甚至睡在同一个被窝里，相互倾诉，寻求安慰。当上王后以后，丹尼斯并没有忘记她，而是第一时间将她提拔起来，作为卡洛琳的副手，魔法学院的图书馆管理者。 “这可不单单是生日晚宴呢。” 丹尼斯笑着提醒到。 维拉内尔很聪明，瞬间顿悟。她抿着嘴唇笑了笑，盯着丹尼斯，一种默契在两人之间达成。 “看到了吗？这么多英俊的青年都来了，你可以选一个。” 丹尼斯握着好姐妹的手，笑着说到。 维拉内尔有些害羞，但是她知道丹尼斯的心意，这不单单是选情人，选丈夫，更重要的是，给自己家族缔结一个强有力的盟友。家族联姻，不过如此。也难怪丹尼斯今晚请来的，大多是基斯里夫的上层人士，包括几位大公爵还有他们的儿子们。 维拉内尔大大的眼睛扫过人群，这些贵族子弟大多风度翩翩，气质彬彬。但是同样身为贵族少女的维拉内尔知道，这些人不过是表面如此，背地里的生活混乱不堪都是常态。有几个地下情人可不算是什么新闻。她要找的，还有丹尼斯希望她找的，不过是权贵家族，那些可以帮助到她，可以帮助到丹尼斯的权贵家族。维拉内尔知道，父亲希望的同样如此。虽然年龄上还属于少女，但是维拉内尔知道，她和丹尼斯其实早就不是少女了。 “怎么样？有看上的吗？” 丹尼斯转过头，笑着问了起来。 “哪有这么快。我需要慢慢挑选。” 维拉内尔笑着回到，白皙的脸颊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红晕。 “你们在聊什么呢？我可是都听见了噢。” 帕维尔与大贵族福格斯聊完，转头看向身边的美人。一个是他的妻子，冰雪美人。一个是妻子的好姐妹，可爱动人。帕维尔眯着眼睛看着维拉内尔，心情比往常愉悦不少。 “呵呵，那你倒是说说看，你听到什么了？” 维拉内尔笑着回到。作为丹尼斯的好姐妹，她和国王帕维尔自然也少不了交集，丹尼斯的婚礼上的礼服，还有妆容都是她精心准备的。 “我听到你们在聊男人。”帕维尔咧着嘴笑了起来，“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他盯着女巫维拉内尔，目光温柔。 “你的耳朵可真厉害，看来平时没少偷听我们女人私聊呢。” 维拉内尔隔着丹尼斯和帕维尔开起了玩笑，当然，换做是一般的贵族少女，绝不敢和沙皇这样开玩笑。可是她是王后的好姐妹，这样的交谈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 “有没有看上的？我给你做主。” 帕维尔笑着问到。 “好了，这是我们女人之间的事，你少关心了，看好了我再跟你说。” 丹尼斯半开玩笑的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话。她抬起头，望向鲍里斯所坐的位置，却发现他已经没做在那里了，不见了踪影…… 第554章 血染山崖 天地间一片苍茫，只有漫天的雪花不断飘舞着，罗德用斗篷捂住自己的口鼻，以抵挡凌冽的寒风。队伍蹒跚前行，突然间，白熊乌索克低吼一声，向着风雪深处奔去。 “嘿！你去哪？！” 罗德大声呐喊，然而，白熊根本不理会他，径直往迷雾般的风雪深处奔去。 “艹蛋！你以为你真的是神吗？可以在暴风雪中独存？” 罗德在心里咒骂着，但还是很快跟了上去。因为联想到此前每一次熊灵做出奇怪举动都有大事发生，所以也不敢小视。 大家看到首领往前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没有办法询问，只能跟上去。 风雪阻碍了队伍的行进，但是首领在前，他们也不能退缩，只能硬着头皮上。 乌索克在风雪中不安的刨着爪子，熊鼻子嗅着扑面而来的寒风，似乎在寻找着某种神器，或者是野兽、敌人。 它嗅了嗅，随即踩着积雪狂奔而去。罗德刚刚追上，又被甩下。只能驱使着自己的战马继续跟上。 寒冷的天气让他感到呼吸困难，以前在基斯里夫，天气再冷，也无法和此刻的天气相提并论。队伍中的战士们同样如此，跑了一段路后便气喘吁吁。然而，白熊还没有停下的意思。 它一边嗅着空气中的味道，一边寻路而去。终于，两个小时候，乌索克停下了脚步。 它在一个小山丘上对着雪中的旷野低吼，吼声穿透雪幕，回荡在原野中。 不，这不是原野！透过迷雾般的风雪，罗德隐隐约约看到了远处的山崖和绝壁。是的，一道万丈崖壁正屹立在远处。这很可能是某座高山的山脚。乌索克带自己来这里做什么？ 罗德拥有万兽之书，可以感受到兽群的力量，甚至在特殊时候可以召唤它们。但是乌索克不是普通的野兽，它是白熊之灵，罗德不知道它和熊神厄孙有什么关系，但是总之它不一般，总能在特殊时候找出特殊的东西。而罗德也无法与之直接交流，只能通过长时间的相处来揣测其中意味。 通过白熊那激烈的怒吼声，罗德知道，前方一定有什么让它愤怒的东西。 很快，风雪迷雾中传来了野人的嘶吼声，仔细听，还能听到兵器的碰撞声…… “野蛮人！” 罗德在风雪中高喊，身后远征队的战士们无不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惊住了，他们的听力和视力没有罗德来得好，更不及熊灵的十分之一，此刻，没有人听到厮杀声，没有人听到野蛮人的怒吼声。 但是领主不会错的，他们跟随罗德多年，早已对自己的首领信任有加。就在罗德拔剑冲向雪雾的下一刻，全体小队成员也冲了起来。 白熊乌索克更是咆哮冲在最前面。 风雪中的厮杀声越来越明显。 很快，所有人都看清了——前方是一片战场。一支部落的部队正在围攻山崖下的一支人类部队。由于隔着一段距离，又是大雪天，罗德看不清这支队伍的旗帜，但是零星的火枪声让罗德大概可以判断出，这是一支来自帝国或者南方城邦的军队。或许是探险队什么的，总之，在这种地方遇到了，自己就不能袖手旁观，帝国是基斯里夫的盟友，就算考虑危险不帮忙，等到这些诺斯卡野蛮人将这支文明世界的部队消灭，下一步他们必将调转矛头对付自己，所以，于情于理，都必须出手。这应该也是熊灵将自己带到这里的原因。 “兄弟们，跟着我进攻！” 身披厄孙战甲，罗德高声呼喊着。 白熊则像一头发狂的巨兽，狂吼着冲进了人群。 野蛮人显然没有想到这种地方，这种时候，还会有人出现在背后，在惊恐中纷纷回头。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乌索克怒吼着撞开了人群，一掌拍烂了一名诺斯卡掠夺者的脸颊，又一个转身，扑倒另一个野人，将他的喉咙咬断。温热的鲜血瞬间染红巨熊的嘴脸。 另一个野蛮人拿起长矛试图猎杀这头巨兽，却被乌索克抢先一步，撞飞了出去。再想起身时，白熊的熊掌已经踩在了他的身上，只听见一阵骨肉撕裂的声音传来，巨熊乌索克一爪子撕开了野蛮人的胸膛，将那颗鲜活的心脏掏了出来！ 恐慌在人群中蔓延，但是真正的恐怖还未到来，片刻之后，雪雾中电光四射，一个身材魁梧的战士骑着黑色战马，冲出雪幕，闪耀着电光的战斧横空飞来，瞬间击倒了五名诺斯卡掠夺者。 吼…… 罗德大吼一声，抽出背上的大剑，一剑将面前的诺斯卡猎人劈成了两半！战马继续冲锋，撞倒了另外两个盾斧兵才停下。 众人一拥而上，却被飞旋的战斧削个底朝天，断臂和血花腾空飞溅。为了避免战马受伤，罗德直接从马背上跳了下来，燃烧的长剑刺穿了一个靠近的诺斯卡步兵，拔出来时顺势一挥，将另一个部落战士横腰截断！血水和内脏顿时洒了一地。 基斯里夫大领主怒吼一声，瞬间喝退了周围的部落战士。 紧接着，熊骑士西贝斯带着部队冲进了人群中。沉重的铁锤敲碎了一个掠夺者的脑壳，当另一个部落战士举盾冲来时，西贝斯握紧战锤，怒吼着砸去，瞬间，沉重的铁锤击碎圆盾，将那个诺斯卡战士砸翻在地。再起身时，沉重的铁锤再次袭来，只听见一阵骨头脆裂的声音传来，诺斯卡战士的胸骨被砸得粉碎，口吐血沫…… “西贝斯！” 厮杀正酣，身后传来了塞尔塔的嘶吼声，在掠夺者的斧头即将劈中西贝斯的后背时，塞尔塔的长矛射穿了掠夺者的身躯。 “你欠我的！” 说完，塞尔塔大笑着拔出长矛，朝右侧杀去。 人数稀少，但战斗力爆表的探险小队一路冲杀，十几分钟后，这支数百人的诺斯卡部队士气崩了。所有人看到手持燃烧长剑和雷电战斧的战士，转头就跑。看到那头被血水染红的白熊，更是被吓得魂飞魄散。 踩着一地的尸体，罗德将长剑从一个死去的蛮族战士体内拔出，再望向前方时，终于看清了那面被血水染黑的战旗，那是属于帝国瑞克领的战旗。 第555章 旧仇 罗德有些好奇，又有些喜悦。毕竟，在这种地方可以遇到帝国的军队简直是不可思议。 帝国派军队来到这种地方做什么？难不成和自己一样，搜索冰霜巨龙的遗骨带回去交差？ 罗德刚想走过去询问，迎面便走来了一个大兵。结合军旗和他这一身精良装备，罗德很快就猜到了此人的身份。 “瑞克近卫？” 罗德笑着问到。 “是的。帝国瑞克禁军队长瓦里克。感谢你，陌生人，你救了我们。” 士兵礼貌的脱下手套，鞠躬行礼。 “罗德。基斯里夫北方领主。” 罗德笑了笑，与士兵握手致敬。 说起来也难怪，可以在野外以区区数十人抵抗数百人的诺斯卡部队，这支部队绝对是精锐。说是瑞克近卫，倒也是合理的解释。但是，这些人出现在这里做什么？罗德还是有疑问。 就在罗德准备下一步询问的时候，身后的矮人屠夫博古尔却好像发现了什么，怒气冲冲的从身旁走了过去。 “喂，你去哪？” 罗德大声喊着。但是看上去屠夫无动于衷，眼睛里依旧闪着仇恨与怒气。罗德只觉得事情不妙，正准备拉住矮人。不料战斗已经打响。 就在博古尔冲上去的一瞬间，帝国军队中的弓箭手张弓搭箭，瞄准了行进中的矮人。一个心跳不到的时间，锐利的羽箭已经从弓箭手指间发出，飞向了矮人。 “小心！” 罗德大喊。 但是博古尔看上去早有准备，矮人屠夫挥舞着钢铁战斧，一斧子挡下了弓箭手射来的羽箭。 但是紧接着，第二发羽箭已经在弦上！这速度！罗德看清了，那根本不是什么帝国弓箭手，而是精灵游侠！两个尖耳朵从兜帽里伸出，难怪博古尔不管不问，闷头就冲…… 而更严重的事还在后面，只见队伍中的矮人像着了魔一般，疯狂的杀出。拦都拦不住。 而那些帝国大兵，则直接拦在了矮人面前。 “让开！否则我连你们一起砍！” 矮人游侠队长大吼着，但是瑞克近卫们面无表情，像一个个铁罐头般挡在了矮人们和精灵中间。 “阁下，请管好你的人。否则，我们就对他们不客气了。” 近卫军队长瓦里克大喊着。 “他们不是我的部下……” 罗德尴尬的回应。的确，矮人作为外援，并不属于罗德管辖…… 而另一头，博古尔已经和那个精灵游侠酣战了起来。 只见木精灵游侠射完第二箭，已经没有时间再拉弓，只能迅速后退，然而，轻装上阵的博古尔步步紧逼。他的战斧疯狂的向前挥舞，落在地上，掀起阵阵雪花。 木精灵灵活的躲闪，苗条的身影忽隐忽现，好似优雅的舞蹈，让屠夫的每次进攻都扑了空。 博古尔怒气冲冲的劈砍再次扑了空，身体本能的向前倾去。精灵游侠则抓住了这次机会，她小退半步，握紧长弓，奋力扫去。博古尔只觉得眼前一道阴影扫来，心里大呼不好。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长弓像铁鞭一般抽打在脸上，博古尔只觉得面前一片黑暗，整个人被打倒在地，侧脸浮现出肿胀的血印。 就在屠夫倒地的一瞬间，木精灵抽出了腰间的短刀，像小鹿般跳了上去。她就要得逞了，然而，身经百战且精力充沛的屠夫并不是那么好杀死的。在精灵短刀即将刺进喉咙的时候，博古尔清醒了过来，一拳将身上瘦弱的精灵游侠打翻在雪地里。 两人起身，再次互相厮杀。只是，这次，木精灵游侠略胜一筹，博古尔怒吼着一斧子劈来，木精灵游侠侧身躲闪的同时翻转手腕，精灵短刀在屠夫的腰间留下了两道深深的伤口。温热的鲜血顿时从两道伤口处漫出。好在博古尔那一身结实的肌肉挽救了他，刀刃没有割伤内脏，只是割开了表皮和肌肉。 艾莉瑞雅有些怨恨，换做是平时，这矮子早就殒命了。但是偏偏这里是诺斯卡大陆，气候极低，如此低温的环境下，艾莉瑞雅只觉得身体如此虚弱。她咬了咬牙，再次出击。 艾莉瑞雅高高跃起，精灵双刃反射着银光，博古尔忍痛挥舞战斧反击。精灵短刀与矮人重斧在空中激烈碰撞，擦出星星火光。 不得不说，力量的对抗上，屠夫更有优势。 被撞击后的木精灵向雪地里栽去，博古尔怒吼着紧随而至。然而，木精灵落地时依靠自己强大的平衡力，双脚踩地，举刀格挡。矮人的战斧与精灵短刃再次碰撞击打在一起，力量上的对抗，博古尔将战斧猛的下压。就要砍中木精灵的前一刻，木精灵游侠奋力抽开了刀刃，身体顺势后撤，躲开了屠夫凶猛的劈砍。 战斧砸在雪地里，扬起纷飞的雪花。然而，下一刻，一个矫健的身影却从雪花中飞出，直接踩在了矮人的战斧上，一道银光闪过，刀刃直指矮人的喉咙。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把巨剑却拦在了精灵短刀前。 嘭…… 一声清脆的金属打击声响起，罗德的长剑将木精灵的攻击彻底化解，再次救了博古尔一条老命。 “够了！” 木精灵游侠还想进攻，却被罗德再次钳制住。寒铁大剑死死抵住精灵游侠的短刃，无论艾莉瑞雅如何使力，都无法动摇面前这个男人半分。 “你们是想继续这样打下去，让那些野蛮人再来包围我们是吗？” 罗德大吼到。顿时，周围一片寂静。刚才还怒气冲冲要帮博古尔斩杀精灵的矮人们，此刻也都安静了下来，满地的野蛮人尸体告诉他们，危险还没过去。 但是即便矮人们冷静下来，瑞克近卫们却还没有放松警惕，死死挡住这些矮子。 队长瓦里克从队伍中匆忙跑来，护住木精灵。 “女士，您没事吧？” 侍卫队长关切的问着。却遭到女精灵一脸冷漠—— “我没事。” “听着，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仇恨，但是，在这里，在这个鬼地方，我们必须团结一致，才能避免被野人再次围捕。该死的，一个精灵，带着一群帝国精锐士兵，跑到这冰天雪地的地方来做什么？” 罗德一脸纳闷的发问。 两人情绪稳定下来后才小心翼翼的放下了各自的武器。 “为了追寻混沌之源。” 队长瓦里克礼貌的回到。 “哈哈哈哈……” 听完，罗德不禁大笑了起来。场面一度尴尬，精灵以为面前的男人在嘲笑自己，更是重新握紧了手中的短刀。 “恕我直言，混沌之源你们永远也无法根除。” 罗德笑着说到—— “无论是混沌的本源，还是真正的混沌主力，凭你们现在的实力，都无法根除，连找都找不到。在诺斯卡半岛上，你们都如此虚弱，更何况北方的混沌废土。” “在这块大陆以北还有大陆？” 女精灵问到。 “当然。还有一块比旧世界都要庞大的大陆。那里住着数十万，甚至上百万的混沌战士，而那里的气候也更加严酷，风暴是家常便饭。那里的勇士都是经过极端考验后留下来的。有些勇士受到混沌诸神的祝福，生来为了战斗。他们的皮肤甚至和盔甲连在了一起。这些战士，一个可以打你们十个。诺斯卡不过是混沌势力的桥头堡，在这里你们都受不了，更何况北方的混沌废土。” 罗德笑着说到。可以看到侍卫队长和木精灵脸上那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说的这些是真的？” 木精灵游侠认真的问到。 “真实存在的。” 罗德说到—— “还有，你是打算一直这样裹着面罩与我说话吗？” 说完，只见女精灵干脆利落的解下了自己的面罩。那是一张漂亮精致的鹅蛋脸，只是被风雪摧残得有些发白。刚才战斗留下的伤痕还在脸上，浮现出微微的红肿。 等等，这张脸，似乎在哪里见过？ 罗德的思绪快速回忆着…… 第556章 结识 “我认得你！” 罗德低声说到。 这让木精灵倍感惊讶，她从未想到在诺斯卡冰天雪地的地方会遇到矮人和人类部队，更没想到这支部队里竟然还有人认识她？ 艾莉瑞雅看着眼前这个高大威猛的男人，却始终想不起来自己在哪见过他。 “基斯里夫，厄仑格拉德叛乱时，黑暗森林里，我们交过手！” 罗德提醒到。 艾莉瑞雅顿时回想起来，是的，她曾经去过基斯里夫，而且，在那里遇到了和她打成平手的人类战士。难道就是他？ 多年没见，艾莉瑞雅只记得当初那场战斗之艰辛，但是男人的脸却早就忘记了。毕竟，他们只见过一次。想不到多年后会以这样的身份在这里遇见。 但是不可能啊，当年那个人类战士用尽全力才和自己打成平手，为什么今天一出手就如此强悍？难道是自己的错觉？或者是因为寒冷，自己失去了力量？艾莉瑞雅在内心反问着自己。 “是吗？” 艾莉瑞雅浅笑着，漂亮的眼睫毛微微上翘。一旁的侍卫队长看得心痒痒，而矮人屠夫则恨不得一斧子剁了她。 “我记得那场战斗，你被我射伤了。” 木精灵说着，言语中却带着高傲之情。 “的确，所以我记住了，你是唯一一个射伤我的游侠。” 罗德笑着回到。言语中暗示战场上没有敌人可以伤到他。当然，这不过也是口舌之争而已，一路下来，罗德都不知道自己身上已经有多少伤疤了。若不是熊神眷顾，自己都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回了。 “告诉我，你当初为什么带人袭击我的营地？” 罗德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为了钱。厄仑格拉德的人类贵族们有的是钱。你知道，游荡在外，需要费用。” 女精灵毫不避讳的直言到。 “好吧，说了这么多，你不觉得应该先让你的人放下武器吗？” 罗德笑了笑，指了指不远处那些身穿铠甲，手持长剑重盾的瑞克禁卫士兵。 艾莉瑞雅挥了挥手，帝国禁军将士才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那么，还是刚才那个问题。我很好奇，你一个木精灵，为什么会统领一支帝国的部队，还是瑞克禁军？还有，你和混沌什么冤什么仇，千里追凶？才跑到这样的地方来？” 罗德与木精灵交谈着。其他人则打扫着战场，在这些死去的部落野蛮人身上搜寻食物或者其他值钱的东西。 “我的家园，埃索罗伦森林，在不久前遭到野兽人入侵，带头的野兽人便是受到混沌赐福的恶魔。这支残忍血腥，散发着恶臭的大军进入森林，肆意屠杀我的族人，焚烧森林。给森林和大地带来了巨大的痛苦，所造成的污染几个世纪都无法彻底消除。更可恶的是，这头怪兽几乎每百年就要出现一次，对埃索罗伦森林造成一次次不可磨灭的伤害。我的族人们只知道防守，将野兽人一次又一次赶出森林，但是他们从未想过追寻这一切的根源！” 站在罗德面前，女精灵愤恨而谈。 “所以你独自一人追寻混沌轨迹，来到了北方诺斯卡半岛？” 罗德问到。 木精灵点了点头。 “那么，这些帝国禁军是怎么回事？据我所知，瑞克禁卫只听从皇帝的命令，并不接受任何雇主的雇佣。” 罗德接着发问。 “我救了他们的皇帝，所以皇帝把一部分士兵拨给我。” 女精灵言简意赅的回答，似乎不想过多的提及整件事的经过。但是罗德却十分好奇，帝国的皇帝有那么好遇到？遇到就罢了，还受到袭击，让一个木精灵救了？皇帝手下那帮侍卫是吃素的吗？好歹是大名鼎鼎的瑞克禁卫军。 “这位女士说的没错，她救了吾皇。当时我就在场，野兽人伏击了我们。是艾莉瑞雅女士及时出现，杀死了野兽人的首领，救了我们所有人。” 瓦里克走过来认真陈述着。 “你叫艾莉瑞雅？” 罗德转头问到。 木精灵不回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很好听的名字，在精灵语中是风影的意思。” 罗德笑着说到。 “你懂精灵语？” 木精灵的眼神中流露着惊讶，还有好奇。她很好奇为什么面前这个人类什么都懂？他又不是学者，不过是一介武夫。一个挥舞大剑的骑士，怎么会懂得这么多？ “一点点。” 罗德笑着做了个的手势。但是依旧无法敷衍过去，可以感觉到木精灵的好奇心未减，她想从自己这边了解到更多。 “你带着这些矮子和士兵来到这里做什么？” 艾莉瑞雅问到。 “和你一样。” 罗德笑着回答。 “追踪混沌？” “是的，我的家园同样遭到了入侵，城墙被毁，多项证据表明是冰霜巨龙干的，所以我带着这帮人来猎龙来了。” 罗德回答到。这是标准答案，但不是实情。罗德不会告诉她，冰霜巨龙找不到了，只是来找尸骨的…… “你的勇气可嘉。但是，凭你们这点人，恐怕不够。” 女精灵嘲笑着。 “你也一样。靠这点人就想找到混沌之源，理想和现实是有差距的。” 罗德反讥到。 木精灵再次不说话了。 “好了，我们必须走了。野蛮人随时会再来，到时候，就不是一支掠夺者部队这么简单了。” 罗德扫了扫脸上的雪花，起身说到。 “尸体还没处理！” 艾莉瑞雅大声喊到。 “没时间处理了，这些尸体烧不烧掉都无所谓，就算烧光，也会留下痕迹，诺斯卡人在这片大陆上生活那么久，他们比我们更熟悉如何追捕猎物，冰原狼会顺着气味追过来的。我们现在是猎物，而他们，是猎人，明白吗？” 罗德转头回答。可以看到女精灵脸上那不甘的表情，不用说罗德也知道她在不甘心什么，千里迢迢跑到北方大陆，却无功而返。到头来被一群小兵追杀，着实羞辱。 但是现实是，在别人的地盘，只能低调。再厉害的人，也无法以一己之力对抗整支军团。若是整支诺斯卡军团扑来，就算诸神之子，也扛不住。 “对了，如果你愿意，可以跟我们一起。一起走，可以互相有个照应。从这里往南走，有一座城镇，那里有一个小港口，你可以通知你的同伴到那里接你回去，从海路走，安全。不用担心，那座城镇是我的领地，到了那里，有我的部队接应。” 罗德补充说到。 第557章 熟悉 丹尼斯只觉得有些失落，自己举办生日晚宴虽然也有促使政治联姻的目的，但是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自己的私心——想见鲍里斯……而现在，这个男人却在宴会途中消失了。 他提前退场了吗？还是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丹尼斯在内心发问着。失落的情绪不知不觉爬上了脸庞。 她看着来来往往的宾客，目不暇接的美食，却心情全无。刚刚还挂在嘴边的笑容已经悄然消失。觥筹交错中，是一个个政客、贵族们虚伪的嘴脸。她始终没看到自己想念的那个人。直到那个人从大厅旁的过道里缓缓走来。 是鲍里斯！ 丹尼斯抑制不住内心的惊喜，发自内心的喜悦笑容再次爬上脸颊。她看着他，应该说是盯着他，盯着他夹着酒瓶，风度翩翩的朝自己走来。可以看到男人的目光也在自己身上，目光交汇，一种难言的喜悦在丹尼斯内心升起。只是，出于场合和礼仪，鲍里斯还是必须先向沙皇行礼。 他走到身材微微发福的国王面前，礼貌的鞠躬，而后举起酒杯，说了一些连他自己都觉得违心的祝福的话。随后便走到王后面前，深情的看着她。 “祝我们美丽聪慧的王后丹尼斯生日快乐。” 鲍里斯说着，目光始终没有从王后身上移开。他们多么渴望这样的时候可以一直持续下去，但是不行……这里是皇宫，丹尼斯是王后，短时间看着王后是礼貌，长时间看着王后，就是对国王和王后的不尊重了。 鲍里斯懂得这样的道理，他一直将自己内心的情感隐藏得很好，隐藏得很深。只是偶尔情不自禁。终于，说完祝福的话，他逼着自己转移目光。礼貌的向王后身边的女孩问好。 “维拉内尔，瓦列里安侯爵的长女。也是我在魔法学院学习时的好伙伴。” 丹尼斯微笑着介绍起了身边的好姐妹。虽然谁都知道这个女孩和王后的亲密关系，但是作为公开场合，丹尼斯还是不能说得太随意。身份永远是放在首位的。 “很高兴认识你，夫人。” 鲍里斯微笑着向女巫问好。 “不是夫人，我还没结婚呢。” 维拉内尔笑着回答。她看着鲍里斯，目光中带着欣赏。 “哦，抱歉……” “没事。” 维拉内尔盯着面前这位高大英俊的男士，说到—— “我认识你，你就是那位打败竞技场之王，夺得新冠军的人。” 鲍里斯点了点头。 “在这之前我就认识你。” 维拉内尔接着说到。这让鲍里斯有些意外了，他是为了接触丹尼斯才和她身边这位女孩打招呼的，对维拉内尔，鲍里斯可谓一点印象都没有。 “是吗？” 他眯起眼睛，微笑着问到。 “你可能没印象，但是我记得。在血腥的卡特琳娜执政时，基斯里夫城里发生过一次严重的暴乱。饥寒交迫的平民涌向皇宫，你和你的父亲带领着雪鹰军团去拦截暴动的民众。我说的没错吧？” 维拉内尔的问题让鲍里斯瞬间陷入尴尬。但是他很快承认了—— “是的，有这么一回事。那是三年前发生的事？” “差不多。我记得那时候你并没有对那些平民下手。” 维拉内尔接着说到。 “额……是的……他们都是一些手无寸铁的平民，若不是被逼到绝境，没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出来暴动。他们不应该被治罪……” 鲍里斯言简意赅的回答着，剩下的有些话就没有说了，因为那是一些不该说的话，至少在沙皇面前，在这种公开场合下不该说。 “当时那场暴乱里，我就在现场，所以我见到过你。” 维拉内尔笑着说到—— “还有丹尼斯，你当时也在场。” “我？” 丹尼斯有些懵圈—— “哦，对……当时我也在……我在宫墙上……” “是的，所以你没注意到高墙下发生的事。当时你作为一线的战斗巫师，站在了最高位。” 维拉内尔提醒到。丹尼斯这才想起来，的确是这样的……只是想不到她和鲍里斯原来曾经那么近…… 鲍里斯转头看向丹尼斯，只见王后尴尬的微笑着，那笑容却清纯可爱，仿佛在他内心定格…… …… 诺斯卡。 寒风与积雪拖慢了部队行进的速度。矮人探险队的游侠们走在前面，身后，是长长的队伍。此前四五十人的部队现在多了近一倍。那是来自帝国瑞克领的禁卫军。 几天前的战斗虽然没有人死亡，但是受伤的人却不少，有几个受了重伤的战士还需要用担架抬着行走，速度更慢。但是罗德和艾莉瑞雅都知道，他们不能放下任何一个士兵，这些士兵千里迢迢赶赴北方大陆，就是为了帮助他们完成那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现在，他们因为自己的决定而受伤，自己更不能将他们抛弃在这里。 罗德走在前面，巨大的蝎狮披风在寒风中飘舞，发出鼓鼓的响声。 身后士兵踩空栽倒的声音引来了罗德的注意。跑过去时才看到是一名诺斯卡战士脚崴了，所抬的担架也掉落在雪地里，躺在上面的同伴则发出了野猪般的惨叫。 罗德小跑过去，将担架抬起来，交给其他人。再关心了一下两名受伤的战士。 “士兵，坚持住。我们很快就到镇上了。到了那里，你们就可以获得治疗。你们的奖赏都会有的，因为你们都是勇士。” 罗德安慰到。尽管不再是北境之王，但是所有人心里都早已认定他。不是国王，却胜似国王。 安慰完两名战士，罗德停下来等整支部队前进。看到了走在最后面的女精灵。 “嘿，你需要帮助吗？” 看着虚弱的木精灵走在雪地里，罗德不由得关切的问着。 木精灵摇了摇头，继续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走。她将全身的衣物裹得很紧，面罩重新戴上，以阻挡凌冽的寒风，看上去虚弱无比。几天前那场决斗，其实早已分出胜负，矮人不怕冷，而木精灵却十分怕冷。在严寒之地，艾莉瑞雅都略胜一筹，换做回到南方，博古尔恐怕会被分分钟虐惨。 “需要帮助就说，你总是这样走在最后面，万一什么时候走丢了都没人知道。若是你实在虚弱，我可以背你。” 罗德开起了玩笑。 不料这句话像触及女精灵的敏感神经一样，她狠狠的瞪了面前这个男人一眼。“下次你再这样无礼，我会直接阉了你。”艾莉瑞雅伸出匕首，在没人看见的角落，向罗德示威着。 第558章 湖神仙女 “重要情报！重要情报！” 哥隆尼，国王的寝宫外，回荡着骑士马托尼急促的呐喊声。 只是，在王宫外，他便被大公爵巴斯托涅拦住了—— “国王身体虚弱不堪，急需休息。任何人都不要打搅他。” 作为战友、臣子、忠诚的伙伴，自从巴托尼亚联军战败，国王查尔斯受伤后，大公爵巴斯托涅便一直守护在他身边。他知道，特殊时期，必须特殊对待。王子维克托·查尔斯还未成熟，国王重伤昏迷期间，他必须辅佐这位不靠谱的王子渡过难关。 “但是，但是我有很重要的消息要向国王转达！” 骑士气喘吁吁，不依不饶的恳求着。 “什么消息？先跟我说。等查尔斯国王苏醒了我再转告他。” 巴斯托涅盯着骑士，严肃的问着。 王国骑士不敢直视大公爵那双褐色的眼睛，但是情报之重要似乎又必须让国王本人亲自知道。 “告诉我，什么事？骑士！” 巴斯托涅公爵大声了起来。他盯着年轻的骑士，眼里是不可置疑的威严。 “是的，大人。”王国骑士站得笔直，“亡灵军队已经离开奎纳里斯，前往森林。” “是木精灵居住的那片森林？” 巴斯托涅认真询问到。 “是的，我亲眼所见。” 王国骑士认真回答到。 “你什么时候从奎纳里斯启程的？” “三天前……” “也就是说亡灵大军在海因里希的带领下已经离开奎纳里斯至少三天了？” 巴斯托涅皱起眉头发问。 “应该是这样的，这三天来，我没有得到其他消息……” “这真是一件大事，坦科雷德公爵知道吗？” 巴斯托涅继续追问到。 “不知道，我驾驭着我的爱马马不停蹄，直接赶往这里禀报国王陛下。” 骑士诚实的回答。 “对湖之女神发誓，你说的都是真的！” 巴斯托涅严肃发问。 “我发誓……” 王国骑士抬起头，认真的说到。 …… 国王寝宫。 查尔斯从噩梦中惊醒，他梦见了森林、军队、被绿叶遮挡的天空，还有数不清的骷髅和僵尸。在那似曾相识的地方，出现了巴托尼亚的骑士，还有无尽的鲜血。恐怖的亡灵大军碾过人类和精灵组成的防线，冲入了森林深处，连古老的树人也被摧残致死。 梦里，查尔斯犹如一只飞鸟，又或者他只是一个人，一个凡人，被一股神秘力量托举，将他拖到了空中，俯瞰整个战场，整片森林。穿过层层密林与繁叶，查尔斯看到了那棵无比巨大，直冲云霄的古树。那就是精灵口中的圣树吧？查尔斯不知道，环顾四周，亡灵大军宛如蓝黑相间的潮水，将森林吞没，而在那棵古老的圣树旁，则是万丈火焰。 他犹如一只飞鸟被迫向前飞去，浓密的黑烟让他几乎看不清任何东西，也呼吸不过来。突然间，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向地面抓去，在接近地面的时候，查尔斯看清了，那是无数骷髅堆起的小山，在世界圣树旁焚烧，焚烧，焚烧……而在这些骷髅堆之上的，便是那个熟悉而强大的死灵法师——海因里希。 查尔斯醒来的时候，房间是如此安静，安静得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听得到。头顶上似乎是一缕光晕，查尔斯伸出右手去触碰，并尝试睁大自己的眼睛，才发现那不是七彩的光晕，而是一位美丽的女士——莫吉安娜。 每位国王和圣杯骑士都见过的人，也是整个巴托尼亚最神圣的人，因为她是神的使者，是湖之女神的信使…… “女士，抱歉，我刚才……” 面对湖神仙女，查尔斯显得有些窘迫，他刚才差点就触碰到仙女的脸颊了。 但是湖神仙女莫吉安娜看起来并没有一点在意，她走开了，走到房间中央。这时，查尔斯才看到房间里还站着其他一些人——圣杯骑士杰拉德、大公爵巴斯托涅、侍从克洛德……一群人站在那里，全部低着头，面向湖神仙女。 查尔斯本能的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自己昏睡了多久？现在海因里希的亡灵大军到哪了？此刻，作为国王，自己却全然不知…… 过了一会儿，莫吉安娜才缓缓走过来—— “国王查尔斯，你的命运，必须由湖之女神来主导。这是最黑暗的时刻，也是最光明的时刻。我有一项任务要交给你。来吧……” 说完，湖神仙女伸出她那双洁白无瑕的手，轻轻放在了老国王查尔斯的胸口上。那是被亡灵怪物击伤的部位，已经在多日前出现了化脓的症状，任何药物都无法遏制伤口的溃烂。也是国王如此虚弱的原因。 但是，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就在莫吉安娜轻抚伤口后没多久，伤口竟然奇迹般的快速愈合了。一瞬间，查尔斯感到一股神秘的力量涌入了体内。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总之十分温暖，十分清新。仿佛一瞬间令他年轻了二十岁一般。 巴斯托涅公爵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是神术？还是神迹？又或者只是幻象？但是不管怎样，半个多月都无法治愈的伤势被湖神仙女一个简单的触摸便治愈了。那么，她想要做什么？她刚才说的湖之女神的旨意？那又是什么？虽然身为大公爵，但是巴斯托涅此刻也是一无所知。 “我的剑！我的铠甲！” 莫吉安娜走后，查尔斯如获新生，他喊来了自己的侍从，让他们为他穿戴铠甲。 神秘的力量让老国王精神焕发，这本是值得欢欣的事，然而，大公爵却皱起了眉头。为什么？好吧，没有为什么……我们本就应该信任湖神仙女，听从她的话语，听从她的告诫，听从她的安排……千百年来都是如此。这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呢？巴斯托涅这样想着。跟着国王查尔斯走出了王宫。 他们要追随湖神仙女的脚步，前往神秘之地。那里，有湖之女神的旨意，那里，有莫吉安娜口中的命运的安排…… 第559章 酋长长厅 龙骨港，繁华的北方小镇。当罗德跟艾莉瑞雅说往南走，有一座属于基斯里夫的海港小镇时，艾莉瑞雅是不相信的。而现在，她却亲眼目睹了这里的繁华。 当然，直到行走在城镇街道上时，艾莉瑞雅依旧无法相信这是真的。是怎样的人，可以在茹毛饮血的诺斯卡半岛建立这样一个属于秩序与文明的根据地？这里的居民大多是蛮族原住民，但是城镇的建筑和居民的生活却和南方的基斯里夫无异。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艾莉瑞雅只能如此感慨。 受伤的帝国士兵和基斯里夫士兵被抬到诊所救治，而罗德则带着女精灵和剩下的帝国大兵到市政大厅休息。确切的说，是酋长塔克主动将他们迎了进去。 “这里原本部落酋长的住所，用兽皮和木桩搭建，是我们，是我们将这里翻新成现在这个样子。它可以抵挡强风暴，就算飓风，也无惧。” 走进大厅时，诺斯卡大队长塞尔塔不断的向女精灵吹嘘着自己，还有自己手下这帮“能人”。 虽说有几分吹牛的成分，但是不得不否认，现在塞尔塔手下这帮诺斯卡战队的士兵的确各个是能人，不仅战场上攻守自如，在建造防御工事和道路系统方面也是能手。由于不可能让诺斯卡人去务农，所以罗德自从一开始就将他们训练成职业兵。有战斗时战斗，无战斗时除了日常军事训练，还要参与黑锤堡的市政建设。久而久之，这些投靠北境之王的诺斯卡战士们便全部成了多面手。 至于塞尔塔说的这栋建筑可以抵挡风暴，那的确是有几分吹牛的成分了。利爪海以南和利爪海以北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气候，虽然只隔了一片海，但是大海以南是帝国，大海以北，是野蛮人的故乡——诺斯卡。风暴在利爪海以南最多只能掀起四到五米的大浪，风速和风力也不是很强。而到了利爪海以北，这里的风暴足以掀起八到十米的巨浪。可以轻松将帝国的舰队掀翻。更何况海岸边这些小房子。 不过艾莉瑞雅也不是真的听进去了，在外面游荡了那么久，和帝国，巴托尼亚的人类打交道那么长时间，一些常识她还是知道的。面对这位大汉的吹嘘，女精灵只是笑了笑，不做吭声。 “喝点什么？女士。” 走近大厅坐下来，罗德彬彬有礼的问着身边的女精灵。 “热水即可，谢谢。” 艾莉瑞雅礼貌的回答。相比于第一次见面时的高冷，女精灵可谓谦逊礼貌了许多。但是罗德注意到大多数时候她还是喜欢独处。有垂涎于她美色的帝国大兵，有仰慕他射术和狩猎技巧的诺斯卡猎人。但是无论什么人，都无法接近她太久。罗德无所谓，反正送她到这了，接下来她爱去哪去哪，自己也管不着。趁着离开前多看几眼美女倒是真的。 “你们呢？” 罗德转头，问起了桌旁的瑞克近卫士兵们。 “有热汤吗？” “热狗！香肠，烤鸡，有么？” “脆皮面包！黄油胡萝卜……” 大兵们争先恐后的询问着，他们长途跋涉，从帝国繁华之地——玛丽恩堡一路北上，跟着这个疯子般的精灵深入诺斯卡大陆，在荒芜寒冷之地游荡了那么久，身体和精神都快崩溃了，现在终于回到了文明世界，有壁炉，有炭盆，暖意十足，只求一顿热食和饱饭。 “都有。” 罗德笑着说到。事实上，这些都是基本食物，还有许多当地特色食物这些大兵们根本不知道，例如北方披毛犀的肉，还有用它们的骨头熬制的大骨汤。再例如远海的鲸鱼肉，经过腌制后别有一番风味。而这些，帝国士兵们并不知道。在瑞克领，他们的主要食物是小麦制品，面包、蔬菜、普通肉食，构成了他们的主要口粮。 “那么你呢，队长？” 罗德问到。 “我随意。感谢您的招待，罗德领主。我的部下失礼了，抱歉。” 瓦里克礼貌的回答。相比于那些粗犷的大兵，队长还是有一些文化素养的，知道在什么样的场合该有什么样的礼仪。 “没事，我不在意。想吃口热食，我们每个人都是如此。” 罗德笑着回答。瓦里克脸上这才露出尴尬的笑容。 “尽情享用吧，长途跋涉，你们也都累了。可以暂时在我的领地上休息几个晚上。三天后，会有一艘来自厄仑格拉德的商船，到时候你们可以乘坐那条船回到帝国。至于哪个港口，船票费用什么的，到时候你们自己和船长谈。” 趁着食物还没上来的时候，罗德跟众人闲聊了起来。 “感谢您的招待，领主。但是我们想尽快离开。” 艾莉瑞雅突然开口到。 “这么急？” “非要马上走也不是不行，但是现在港口内只有长船，没有大型船只。这些长船是用于捕鱼的，容量十分小。一旦遇到一点大风大浪，随时有被吞没的危险。你们确定要坐这些船回去吗？而且，若是没有提前和峡海对岸的官员们打声招呼，恐怕这些船只会在帝国的港口外被击沉。” 罗德耸了耸肩，说到—— “还有，受伤的士兵呢？女士，你不会就这样将他们扔在这里吧？让我替你照顾他们？我虽然可以这样做，但是这里可不是什么疗养院。” 女精灵漂亮的脸上眉头紧锁，她咬了咬牙，不再吭声。默默拿起热水杯，捂着取暖。 寒冷让她的脸蛋更加白皙，只不过看上去是虚弱的苍白，而不是健康的白色肤质。 正当闲聊的时候，屋外响起了混乱的声音，塔楼的钟声长鸣。还没吃上一顿热食的帝国战士们立马起身，警觉的望向屋外。 “发生什么了？” 罗德话音一转，用洪亮的声音质问起了守卫。还没等守卫说话，下一秒，身材魁梧的海牙氏族酋长紧张的闯了进来。 “敌袭！” 酋长塔克大喊着，众人立即围了上去。质疑、紧张的气氛骤然环绕在整个屋内。 “其他部落的人，非常多！至少两三千人。” 酋长塔克紧张的回到。 瑞克近卫们立马冲出屋外，去抓自己的武器。刚才进门时被要求卸下武器，如今一碗热汤都没喝，便再次举剑。 塞尔塔和西贝斯同样操起家伙，从座位上站了起立。 这是预想得到的结果，只是，它来得太快了。罗德原本以为部落的人会两三天后才追来，但是现在看来，他们也是马不停蹄，竭尽全力追来。 正当起身时，罗德发现，和所有人紧张的情绪不同，女精灵游侠的脸上一脸平静，仿佛她早有准备，早有意料一般…… 第560章 风暴海湾（上） “瓦格氏族的人，大领主，你怎么会和这个氏族起冲突？” 部落大军压境，城镇的防护墙上，酋长塔克忧心忡忡的问起了身边的基斯里夫领主。 “瓦格氏族？很强大吗？” 然而，罗德对氏族一无所知。也不是完全不知道，而是诺斯卡半岛上存在着太多氏族，大大小小的氏族加起来可能有上百个，没有人有办法可以记住每个氏族的名字还有他们的首领。至于塔克口中的瓦格氏族，罗德则毫无印象。 “内陆地区最强悍的三大氏族之一。擅长驯服各种野兽，包括远古巨兽……” 塔克一脸忧郁的回答着。 “弓箭手和长矛手就位！” 说完，酋长朝着护墙上的氏族战士们大喊到。同时，帝国瑞克禁卫和来自黑锤堡的战士们也纷纷进入了战斗戒备状态。他们看到地平线上出现了一大波人影，还有一些比人影巨大许多的东西…… 空气中飘来了一丝诡异的气流，令人感到不安与恐惧。 “让老人、小孩和妇女全部进地下室，这不是一次普通的袭击！” 通过鹰眼术，罗德看到了这支军队的全貌。虽然只有两三千人，但是掠夺者队伍中有一头猛犸战象……这种巨兽一般来说一万人的军团才配备一头，或者两万人的军团才有一头。但是，这支两三千人的部队中竟然有猛犸战象，罗德只觉得问题十分严重，只是一时半而也理不清头绪。 “我们的陷阱无法阻挡这头野兽，把所有长矛手集中起来！” 罗德大声命令到。但是还没说完，酋长塔克已经飞奔而去，亲自带领长矛猎人们。对于生活在这片大陆上的人们来说，他们比罗德更清楚如何对付这些庞然大物。 沉重的脚步声震颤着，野蛮的诺斯卡掠夺者直接倚靠着战象，冲向了小镇的护墙。 “跑！” 原本以为可以固守的防御工事此刻在诺斯卡巨兽面前显得不堪一击。罗德知道，土木结构的护墙根本无法承受猛犸巨象的撞击，只能临时命令大家撤下护墙。准备近距离迎战。 箭矢零星飞翔，那是从两侧塔楼上射下的羽箭。但是除了命中几个冲刺中的野蛮人之外，别无它效。 庞大的巨兽在顷刻间撞垮了护墙。伴随着刺耳的墙体破裂声，由基斯里夫士兵们辛辛苦苦构筑的防御工事瞬间土崩瓦解。 巨兽撞垮护墙，漫天的尘土飞扬。 骤然间，上千名诺斯卡战士从漫天的尘土后冲出，伴随着猛犸战象的嘶鸣，前排的城镇卫兵瞬间被掀飞老远，撞在远处房屋墙上，溅出猩红的血花。 眼前的一幕让罗德想起了当年的雪原之战。那时候，三千名基斯里夫士兵对阵一万多名诺斯卡步兵。雪原上，巨象的咆哮声，蛮族士兵的战吼声震天。只不过当时北境联军拥有连射炮，而现在，龙骨港这座小村落，并没有这样的精准火炮。 “分散！” 罗德大喊着。 海牙氏族的战士且战且退。然而，危急时刻，一发发锐利的羽箭却从罗德身后发出，飞向了狂暴中的蛮族战士。那是木精灵的箭！在不远处的民房屋顶，艾莉瑞雅不断的张弓搭箭，羽箭从精灵指间发出，真正的箭无虚发。不到三秒钟的时间，已经连续放倒了三名诺斯卡战士。 “勇气与荣耀！” 紧接着，瑞克近卫们对着冲进来的诺斯卡步兵杀去。 和这些帝国铁罐头一起冲向野蛮人的，还有博古尔和那些不要命的矮人。 白熊乌索克则嘶吼着冲向了猛犸战象和冲进来的诺斯卡步兵。 另一侧，海牙氏族酋长塔克率领着猎人队，疾驰赶来。在不大的护墙缺口处，三路部队夹击着冲进城镇的诺斯卡战团。 猛犸战象力量惊人，驾驭战象的骑手同样经验丰富，不顾弓箭手和猎人长矛的阻击，猛犸战象冲向了人群最密集的地方…… 然而，就在巨象撞向人群的前一刻，白熊乌索克冲了上去，咬住了猛犸战象的大腿。这足以咬碎人类骨头的一击，让战象疯狂。巨兽低吼一声，不听骑手的叫唤，转而进攻那个“渺小”的敌人。然而，白熊的敏捷能力超过了其他所有同类。在象鼻甩来之前，乌索克灵活的躲开了。 正当猛犸战象恼怒发狂时，又一个不要命的“小人”冲了上来，矮人屠夫博古尔挥舞着符文战斧，朝巨象后腿跳劈而去。 这一击，撕开皮肉，猛犸战象的后腿，顿时被鲜血染红。 疼痛让战象抓狂，它甩开背上的部落驯兽师，疯狂的朝这两个“小东西”奔去，试图用自己的重量踩死这两个恼人的东西。但是，和乌索克一样，博古尔灵活的躲开了，屠夫翻滚着躲避践踏，猛犸战象的前掌踩在一堆尸体上，碾平尸体，被踩扁的尸体血肉模糊，破碎的内脏横流……然而，屠夫依旧完好无伤。 同时，瑞克近卫在队长瓦里克的带领下，和塞尔塔的诺斯卡战队组成坚固的防线，死死的挡住了冲进来的部落掠夺者。 正当罗德以为战斗的天平向基斯里夫帝国联军这边倾斜时，云空之上，忽然传来了一阵惊人的咆哮…… 那是从未有过的巨响，比雷暴还要大声，震响了整片苍穹。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罗德心里升起，同样面露忧色的还有站在屋顶上的女精灵艾莉瑞雅。 “龙！” “冰龙！” 人群中有人大喊。 而罗德也看清了，那的确是冰龙。穿越至今，这是罗德第一次见到巨龙。它应该算不上巨龙，但是身型也庞大到令人窒息的程度，双翼展开时比猛犸战象还要庞大。关键的是，它还在空中！ “隐蔽！” 来不及惊叹，罗德下意识的大喊了起来。 下一秒，冰霜龙从天而降，朝城镇俯冲而来。 巨大的龙翼擦过空气，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声音宛如波浪，深深震撼着每个陆地上的人。 那些胆小的人则直接被吓瘫在地，浑身颤抖。 呜…… 巨响传来，只见头顶上的冰霜巨龙腹部出现了绚烂的蓝光，冰霜吐息？罗德睁大了眼睛…… 第561章 风暴海湾（下） 如瀑布般的冰霜吐息瞬间席卷了城镇。罗德眼睁睁看着这头巨兽低空掠过，惊人的呼啸声响起，强大的吐息瞬间淹没了一整条街道……石头路面被炸得碎石乱飞，街道两侧的房屋则在顷刻间被击碎，击倒。强大的寒冰气浪冲飞了来不及躲避的人，人类，在巨龙吐息面前犹如蚂蚁般渺小…… 罗德被惊呆了，如此强大的力量胜过任何法术之力，原始，野蛮，粗暴！霜寒女巫用尽全力召唤出的寒冰攻击，跟冰龙的吐息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诸神在上！这头野兽朝码头飞去了！” 士兵们大喊。这时，罗德才反应过来，冰霜龙有目标而来，它不是野兽，它的目标十分清楚，就是协助地面上的诺斯卡军队摧毁这座城镇。摧毁这个港口！ 不，不能让它这样做！不能让它得逞！这可是老子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地盘！ 罗德在心里呐喊，双脚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朝着巨龙飞去的方向狂奔。 同样追逐冰霜巨龙的，还有木精灵迷踪客，艾莉瑞雅将长弓背在身后，踩着屋顶飞奔，轻巧的身体在屋顶上跳跃着。 “快点！再快点！” 罗德对自己喊到。 “让开！” 迎面跑来了一些惊慌失措的城镇居民，被暴怒中的白熊领主一把撞开。 “没时间了！” 果然，远处，再次传来了恐怖的龙啸声。 耀眼的蓝光自天边爆炸般的亮起，冰霜巨龙的吐息，强大的冷焰形成螺旋状的冰寒飓风，瞬间击碎了停靠在码头上的数艘捕鲸船。 四分五裂的船体，木片横飞，连同船上的渔民，被炸飞后又落入海中。然而，重新落入海面的，已经不是完整的人了，而是一堆堆碎肉。 “末日！末日来了！” 居民们惊恐的尖叫，母亲抱着孩子卷缩在角落里恸哭，男人刚说要和巨龙拼命，龙尾便扫过房屋，将一整座民房击垮，漫天的尘土中，碎石将一家人全部掩埋了起来。 落地后的冰霜龙狂傲的咆哮着，废墟上，是四处逃窜的平民…… 而邪恶的冰霜巨龙则肆意碾压着这些渺小的人类，就像踩死蚂蚁一般，巨大的龙爪一爪一个印，将逃跑中的氏族居民一一碾死。 空气中弥漫着寒冰与鲜血的气息。 绝望中，一发羽箭从尘土后飞出，以惊人的速度射进了巨龙的皮肤！ 那可是龙鳞！ 尽管这样的箭矢对于巨龙来说无异于挠痒痒，尽管箭头射穿了龙鳞，深深刺入肌肉，但是对于庞大的冰霜龙来说，这根本算不上什么。犹如牙签刺进巨人的皮肤，除了流几滴血，毫无实质性的伤害…… 只是，艾莉瑞雅也并未打算凭自己一人之力猎杀冰龙。 “我来牵住它，你用重弩射杀它！” 屋顶上的艾莉瑞雅大声对罗德喊着。作为迷踪客中的精锐，她有信心可以牵制住这头龙，牵制住……十分钟…… 库偌斯之父！请赐予我力量，赐予我对抗黑暗的勇气与决心。 艾莉瑞雅在内心深处祈祷着，不远处，庞大的冰霜巨龙转身嘶吼着，狂奔而来…… 街道上，罗德冲进小巷狂奔，他知道女精灵的意思，击杀冰霜巨龙，光靠她的弓箭不行，龙骨港海岸线上建有数座高塔，这些高塔上都装备着重型弩机，这些重弩原本是用于防备海岸线，对付其他诺斯卡氏族的海盗船的，而现在，这些高塔上的重弩，却成为了对付巨龙的唯一希望。 罗德刚刚跑开，便听到不远处的巨龙咆哮，冰霜巨龙双翼双腿并用，飞奔扑向了渺小的木精灵。 艾莉瑞雅连跑带跳，勉强躲过了粗暴的拍击，身后一幢两层楼高的小木屋被强壮的龙爪击得粉碎。刚刚落地的艾莉瑞雅不得不继续狂奔。 巨龙追逐下，木精灵的潜能被激发，她就像离弦之箭，高速飞奔，掀起阵阵冷风，犹如她的名字——艾莉瑞雅·风影。 狂暴的巨龙在地上追不上这个精灵，抬起双头脑袋，吸入大量气体后，腹腔再次鼓胀起来，艾莉瑞雅知道，这头畜生要喷吐息了。 没有建筑物可以抵挡巨龙的吐息。但是，情急之下，艾莉瑞雅看到了街头拐角处的市政大厅。 “这座建筑用黑曜石搭建而成，可以抵挡风暴！” 她想起了罗德身边那个野蛮人说的话…… 没有办法了，只有试一试了。 巨龙已经张开了血盆大口，冷焰汇聚成飓风，呼啸着席卷而来。 耳边回荡着无数建筑物分崩离析的声音，在寒冰吐息逼近的前一刻，艾莉瑞雅纵身一跃，跳进了龙骨港市政大厅。 如风暴般的巨龙吐息瞬间包裹了整栋市政大厅。所有的门窗被击得粉碎，然而，奇迹的是，整栋市政大厅却在风暴般的吐息中傲然挺立！除了墙体一些石块脱落，其他地方，除了染上厚厚的冰层，并未被击穿！ 躲在石柱后面的艾莉瑞雅嘴角微微上扬。 然而，喜悦没有持续多久，很快，暴怒的冰霜巨龙便狂啸起来，它要碾碎，碾碎这个恼人的精灵！它要飞上天空，再俯冲而下，撞碎这栋坚固的石头房子。 巨龙张开双翼咆哮着。 正准备起飞，两道寒光却从身后闪过，径直刺进了它的身躯。那是两把长达两米的重型长矛。平日里用于对付部落的海盗船，可以击穿船体，此刻，长矛刺穿龙鳞，径直钉在了巨龙的身体里！ 冰霜巨龙低吼一声，显然，先前所有的攻击对于它来说都无足轻重，而这一击，却造成了强大的破坏力。 长矛击碎龙鳞，深深咬入肌肉。 站在高塔上，罗德不清楚长矛是否刺伤了巨龙的内脏，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两发重弩下去，冰霜巨龙已经受到了重创。 受到混沌腐蚀而长出的双头此刻互相争吵着，发出令人胆颤的震响。 尽管受到重创，但是战斗还远未结束…… 恼羞成怒的巨龙狂吼着还是张开了那对恐怖的双翼，几乎将整座市政厅遮蔽住，狂啸下，腾空而起，地面呈蜘蛛网形状裂开，巨龙振翅，掀起飓风般的气流，再次将一些摇摇欲坠的房屋掀倒。 “来吧！畜生！” “来吧，杂种！” 远处的塔楼上，罗德放声大喊着。 一些勇敢的部落猎人在废墟街道上对着巨龙射箭，但是无济于事。冰霜巨龙似乎听懂了那个人类的挑衅，呼啸着低空掠过，庞大的影子遮蔽了地面上的人，令所有人胆战心惊。 紧盯着冰龙冲来的方向，罗德瞪大了眼睛。格里姆格·铁皮、巨魔王、食尸鬼王、冰雪女王……这一路上，什么都经历过了，那么，再来一头巨龙也无妨。 吼…… 龙吟声宛如惊雷，撕裂了长空。 面对迎面扑来的冰龙，罗德用尽全力挥舞战斧，霎那间，霹雳电光环绕着雷霆战斧，只见璀璨的电光闪过，那把被矮人工匠赋予飞行大师符文的战斧呼啸着飞出，径直砸向了狂怒的巨龙。 所有人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然而，高速飞转的战斧却没有击中冰龙，狂傲的冰霜巨龙躲开了，它并不是智商全无的牲畜…… 如深渊般的蓝色眼睛紧紧盯着罗德，仿佛在告诉这个人类——你死定了。 龙翼又击垮了一栋民宅，将整栋房屋横腰截断，紧接着，巨龙飞身扑向了那个站在高塔上的人类首领。它要咬死他，一口将它吞进腹中，让无尽的冷焰吞噬他！ 然而，就在冰霜巨龙低空俯冲，即将撞碎那座高塔时，又是两发重弩，从两侧飞速袭来，在巨龙无法反应的时间内，一举击中了它的脖颈和龙翼！ 冰霜巨龙低吼着，却是惨叫的吼声。重型长矛刺穿了它的龙鳞和血管，勾住了肌肉，更可怕的是，两发重弩上连接着绳索！令双头冰龙无法动弹。 它可以狂暴的甩开弩箭，但是那将撕裂血管，高傲的冰霜巨龙在高塔前坠落，蓝色的冰霜能量正从它伤痕累累的躯体内倾泻而出。将地面和房屋冻结。 周围寒气逼人，凌冽的寒风笼罩着罗德。但是，这常人无法忍受的冰寒却无法奈何面前这个人类。面对败下阵来的巨龙，罗德拔出了背后的长剑。那把曾经斩杀过冰雪女王的家族大剑此刻再次燃起了炽热的火焰。 在巨龙惊恐的目光中，北境大领主从高塔上纵身一跃，宛如坠落的陨星，燃烧的火剑一剑刺进了混沌巨龙的脑袋。惨叫声嘎然而止，另一个畸形的龙头正准备张开喉咙喷射吐息，但是又一发长矛破空飞来，刺穿了它的龙颈！ 寒流吐到一半，从破裂的喉管中喷溅而出，满地霜寒…… 第562章 近臣办公厅 帕维尔坐在柔软舒适的大椅子上，目光迷离。这是一间不大的密室，原本是鲜血女王卡特琳娜召集宠臣密谋国事的地方，卡特琳娜死后，这里便成为了帕维尔的私人密室。当然，也是王后丹尼斯的私人密室。 相比于外界的喧闹，这里实在太安静了，安静得只有木柴在壁炉里燃烧发出的噼啪响声。除此之外，恐怕便只有王后和几名大臣的呼吸声了。 屁股下的座椅垫着兽皮和毛毯，坐起来十分舒服，加上壁炉里不断散发出来的火焰的温度，将房间烤的暖和至极，帕维尔在这样的环境中昏昏欲睡。若不是王后的意愿，自己恐怕早就在这张椅子上睡着了。他强撑着，就是为了等王后将这场“重要”会议开完。 它真的很重要吗？帕维尔不觉得……按照王后丹尼斯的说法，由于王国事务众多，她一个人处理不完，急需一支团队帮她处理手头的工作。为此，她将成立近臣办公厅，由少数值得信赖的大臣参与其中，这个组织将协助国王负责王国境内大小事务。遇到紧急事务时将为国王提供解决方案。 是的，丹尼斯要搞的就是这个。很重要……但是，在帕维尔看来，它并不是那么的重要。自己已经将那些不重要的事务都交给自己的妻子去处理了，那么，她要怎么处理是她的事，总之处理好了就可以。帕维尔可不关心王后丹尼斯用什么手段去解决问题。那些繁琐的“小事”已经在几个月前将他的耐心消磨殆尽了。 “虽然这是为了整个基斯里夫着想，为了基斯里夫的未来着想，但是，办公厅一旦成立，势必会引起某些人的猜疑和不满。” 丹尼斯坐在另一张象牙椅上，用清澈的声音说着。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在这位年轻而富有背景的王后身上。 “某些人，我亲爱的王后，你可以说得直接明白一点，反正这里没有其他人。” 帕维尔坐在兽皮大椅上，哈气连连的问着。 “比如身居高位，却没有被选进来的那些人，几位前朝大臣，还有您的叔父——萨姆伊尔公爵。” 丹尼斯认真答到。 “你是说我的叔父吗？噢~拜托，他不是那样的人。如果萨姆伊尔是你所说的那种心胸狭窄之人，那么，当初我娶你的时候他就会站出来反对了。你知道的，他一直希望将他的小女儿嫁给我。” 帕维尔斜靠在椅子上，一脸惬意的说到。 “当时的情况和现在不同，当时，他没有选择，大势已定。而现在，他有选择。” “你若是担心，可以将他选进来，作为这个办公厅的成员之一。” 帕维尔漫不经心的回到。 “尊敬的国王陛下，看来你还是没有理解我的用心。近臣办公厅是一个组织，一个负责处理王国日常事务的重要组织。建立这个组织的初衷是为了更好的服务于陛下您。为了做到这点，这个组织必须是纯净的，不带任何杂质的，没有任何私人恩怨和利益的纠葛。然而，你的叔父不同。” 丹尼斯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继续说到—— “抱歉，我不是有意在贬低你的叔父，但是，萨姆伊尔作为基斯里夫大公爵，他的加入势必会破坏近臣办公厅的平衡。在处理王国日常事务时，也会难免的将个人意愿强加进来。那时候，考虑到你们叔侄关系，我将很难处理有些事务。” “简单来说，你怕到时候自己管不动他？” 帕维尔挥了挥手，轻描淡写的说到。 “我没有这个意思……” “好了，没事，你决定就好。” 丹尼斯正准备解释，却被帕维尔直接打断了。国王坐在宽大的椅子上，心不在焉。 “好吧……” 看着心不在焉的国王，丹尼斯倍感无奈，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随后将早已准备好的名单递给了帕维尔。 “这是近臣办公厅的框架和结构，还有人员组成。陛下您过目，需要调整的，跟我说。” 当着几位大臣的面，丹尼斯将写有姓名的羊皮纸递给了帕维尔。 接过名单，帕维尔简单的过目了下，这些人他大多都认识，而且，许多还是当初追随他的那些贵族们，卡特琳娜王朝覆灭后便被他提拔起来作为新的臣子。丹尼斯提拔他们，绝对没问题。帕维尔心想。 “等等，王后的意思，将弗拉基米尔父子提职进这个办公厅？” 帕维尔看着，问起了军事负责人的人选。 “嗯，弗拉基米尔的为人你我都知道。他绝对不会以公谋私，扰乱办公厅的正常工作。并且，弗拉基米尔有着丰富的实战经验和军事知识，这将有助于军事方面的决议，这正是我们需要的人选。” “那维吉尔呢？” “他是皇宫禁军队长，职责就是保卫皇宫，保证陛下您的安全。” 丹尼斯平静回答到。 “好吧，这么说也有道理。” 帕维尔点了点头，随手翻向下一页。 整份名单看下来，他没有做任何修改，原翻不动的递回给了王后。 “陛下您这是同意了吗？” 丹尼斯问到。 “王后办事，我放心。” 帕维尔笑着回到。他微微眯着眼睛，继续享受着柔软的兽皮坐垫还有温暖的壁炉烤火。 “您可以在这份名单上做出修改。” 丹尼斯说到。言外之意是让国王安排自己的人进来，以打消帕维尔的顾虑。只是，帕维尔看上去丝毫没有这方面的心思。 他笑着看着王后，“你连萨姆伊尔都没有安排，更何况其他人呢？”帕维尔笑着说到。 丹尼斯知道自己的丈夫没有恶意，他只是从来都是那么直接罢了…… “萨姆伊尔公爵，我会找时间和他面谈的。” 丹尼斯低声说到。 “还有其他事吗？” 帕维尔催促到。 “那么，近臣办公厅今天算是正式成立了。今后，所有政务在颁布之前都必须经过国王陛下您的首肯，必须有国王陛下您的手印，政令才能下达。” 丹尼斯继续说到。帕维尔点了点头。 深夜…… 当丹尼斯走出密室时，她的心情无疑是复杂而忧虑的。近臣办公厅的成立就像一把双刃剑，它可以巩固权力，让班达加皇宫更高效的运作起来。但是同时，它势必将另外一些人排挤在外。 丹尼斯知道，从今天开始，自己的敌人更多了……他们可能不敢明面上和自己对抗，但是却可以在私底下做小动作。民众的生活依旧是充满苦难的，若不能改善平民们的生活，各种怨言会再次响起。而这些负面情绪极有可能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丹尼斯深知其中的利害关系。因为自己的父亲也是靠其发展起来的。 事实上，在平民眼里，他们并不关心国王是人还是吸血鬼，他们关心的，是谁可以真正改善他们的生活，让他们不再穷困潦倒……倘若无法迅速做到这点，当年卡特琳娜在位时的种种风波，总有一天也会再起…… 丹尼斯这样想着，晚风吹起，不由得觉得几分寒意……好久没有去魔法学院研习魔法了……以前，自己可是不怕冷的…… 第563章 近臣会议 近臣办公厅，参议员，弗拉基米尔父子，鲍里斯…… 空荡荡的皇宫大厅中，丹尼斯坐在正中央的石凳上，思考着。确切的说，是思念着……是的，她又想起了鲍里斯…… 尽管只有寥寥无几的几次见面，但是那个男人散发出来的魅力让她心醉。这才是真正的喜欢吧？丹尼斯问自己。但是没有答案，宫殿大厅中寂静无声，只有惨白的阳光从高墙窗户洒进来，安静得可以看见空气中的尘埃。 这不对！ 丹尼斯逼自己不去想他，但是越是这样，越是思念。她会幻想，幻想着有一天可以和鲍里斯出去旅行，在青青草地上自由畅玩，在和煦的阳光下追逐……然而，这终究是幻想…… 有时候，她会梦见他。梦里，鲍里斯就在自己身旁，甚至和自己在同一张床榻上。然而，醒来后却是另一张面孔。当然，不是全然不爱帕维尔了……有时候，丹尼斯的梦里也会出现自己的丈夫，但是，那大多是平静的，平淡的。没有一丝心里的波澜。 而鲍里斯不同，他给她的感觉是浓烈的，充满热情的。好似飞蛾扑火，炽热而狂野。 可惜，两者必然无法兼得。事实上，若是早些时候遇到鲍里斯，丹尼斯就不会嫁给王子了。但是，世界上哪有那么完美的事？或者，鲍里斯给自己的感觉只是一时冲动？新鲜而已？若是真的在一起，时间久了是不是也会像帕维尔这般平淡如水？丹尼斯不知道……她唯一知道的是她想鲍里斯，想他……无法遏制的想。而且，明知道这是错的，不应该的，却还是往那方面去做。例如军事大臣的选择，弗拉基米尔固然是一个很不错的人选，但是他的儿子鲍里斯，着实不该进入近臣办公厅……但是，丹尼斯想见她，这样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和机会可以见到他了…… 石凳上，丹尼斯眼神迷离。她不知道若是父亲知道这件事会是什么反应？记忆里，他从来不打骂自己，从来不会大声斥责她。可是，这件事不同，它是那么的不对，不应该…… 噔噔噔…… 大厅外，响起了纷乱的脚步声。丹尼斯坐正了起来，她知道，自己的近臣们来了。被初次选定的十八名议员来了。而国王对此甚至不管不问…… 好吧，先不管国王了。帕维尔此刻或许正在寝宫里开私人舞会，或者在皇家猎场打猎吧。总之，她告诉他了，然而，他没来。丈夫对自己一向如此信任……想到这里，丹尼斯不由得又揪心了起来，帕维尔对自己如此信任，而自己心里却装着另一个人……唉，没时间再想了。门外，近臣们已经走进了大厅。 他们掌管着基斯里夫各个领域部门，财政大臣托里奇卡，内政大臣安东诺维奇，军事议员弗拉基米尔，城市工程主管维塔利耶维奇……丹尼斯当初选择他们的时候，乃是因为他们的立场……要说大公无私，并不是这样的。毕竟，人类的天性很难做到真正的无私。这不过是好听的措辞罢了。只要他们听从自己的安排就好了，丹尼斯这样想着。 “今天，是近臣办公厅开始正式工作的第一天，到场的诸位都是我的故友，恩师。那些礼数与客套的话我就不多说了。” “近臣办公厅是为了更好的服务沙皇陛下，服务基斯里夫人民。所以，我们所研究探讨之事也是绝对现实之事。民生、经济、军事、卫生等等。我希望大家可以一起努力，为基斯里夫之振兴而奋斗。” “放心，在这里，你们可以畅所欲言。我不会因为任何言语上的过激而迁怒于任何人。沙皇帕维尔在上，他会看着我们。” “现在，让我们开始吧。” 丹尼斯坐在大厅中央的石凳上，用清澈的声音说到。 紧接着，所有人走到长桌前，依次入座。没有喧哗，没有阿谀奉承，有的，只有认真与严肃。尽管这是丹尼斯第一次主持会议。但是就像她说的，这些人并不是第一次见，许多都是过往的旧人。甚至早在血腥女王卡特琳娜执政时期，便有过交集。 “第一件事，大剧院的土地平整和下水道工程已经建设完毕。但是当初拆除民宅所产生的问题却没有解决。三个月来，那些被征收了房子的平民始终在城外的贫民区搭帐篷住。这不是小事，如果我们不给这些人一个交代，全基斯里夫人民会如何看待我们？” 坐在长条桌正中央，丹尼斯拿起了早已准备好的手稿念到。大小事务经过她的手，拿出来与近臣们商议的，都是一些棘手的问题。 “还有，难民长期居住在城外也是个安全隐患，临时搭建的旧货市场杂乱无章，无人管理，易燃品随处堆放，发霉的食物随处可见。一些孤儿和老人甚至在地上抓取这些变质的食物吃。卫生是一个大问题，消防也是。一旦起火，那些用破帆布搭起来的帐篷屋根本毫无招架之力，甚至会将火势连成一片，这些平民将迅速被大火包围，城内的消防队无法及时出城。等到出城时，贫民区早已沦为一片火海。而且，零零散散的贫困区全部挨着城墙，火势若是危及城墙，后果将不堪设想。我们现在可没有能力承担城墙的修复任务。” 丹尼斯说完，立马可以看到有些人那怨恨的眼神，敢怒不敢言。丹尼斯知道某些人想说什么——谁造成的后果谁去承担。但事实是，根本无法彻查下去。当初强征民宅的贵族官员已经被贬。但若按照标准去查，涉及面太广，大小贵族官员为了自保肯定会竭力阻止调查，困难将比想象的要大得多。 就算查清楚也没用，丹尼斯知道，基斯里夫上下，每个贵族官员多多少少都有污点，认真起来，恐怕到时候所有人手头上的工作都要停下，而每个岗位都重新换上新的官员又不现实。毕竟，有些人虽然品质坏，却能维护某个岗位的稳定。基斯里夫重建之初，丹尼斯知道不宜大动干戈。许多事需要慢慢来。 “我的建议，将钢铁大街两侧的废墟清理出来，作为临时的安置点。女王陛下，这些难民原本并不是难民，是各种原因导致他们变成了难民。既然，因我们而起，就要我们去负责。钢铁大街原本是铁匠铺和各种铁器交易市场。基斯里夫攻城战中被亡灵冲击践踏，沦为废墟。我们可以将其清理干净，重新建起房屋，来安置那些平民。这里原本就是城内，治安和消防问题都将得到解决。” 众人沉默中，弗拉基米尔开口说到。 “重建？那么，谁来重建？工程队可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搞这些事。” 基斯里夫工程主管维塔利耶维奇忿忿不平的问到。 “让士兵们来做这件事吧。” 弗拉基米尔微笑着回到—— “王后陛下，雪鹰军团的士兵们足以完成这项任务。当初，我和您的父亲交手过，北方军令我印象深刻，尤其是黑锤堡的士兵，他们不仅是战士，还是工程兵，修建防御工事、挖掘水渠、建房修路，样样精通。后来，我便让士兵们学习这方面的技术。虽然无法和罗德公爵的精锐军队相比，但是基础建设能力还是有的。现在，基斯里夫上下，迎来了短暂的和平时期，士兵们没有战事，可以将他们召集起来，承担这份工作。” “他们不会无条件执行的，对吗？” 丹尼斯问到，嘴角扬起一丝浅笑。 “是的，的确。但是，只要给他们一点点的报酬，许多人都是愿意的。是正规工程队少一半的薪水都愿意。我跟他们熟识，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只要工地旁有妓院和酒馆就行。” 弗拉基米尔直爽的说到。 丹尼斯点了点头，她看向老将军身边的年轻人——弗拉基米尔之子鲍里斯·博卡，却发现对方也在看着她……丹尼斯的心颤抖了一下，强迫自己转移目光，回到会场上来。 第564章 质问 “龙鳞！” 矮人探险队队员高兴的大喊了起来—— “我可以将它制成最精良的盾牌，绝对的上品！” “哼，少见多怪。看看这个，龙皮。” 格隆迪·铜斧指着破损龙鳞片后面的血肉说到—— “把这条冰龙剥皮，龙皮可是最上等的制衣材料。龙皮披风，在帝国可是稀缺货，可遇而可求。这东西可比那些破盾牌值钱得多。” 两个矮人在那里互相吹嘘着。仿佛这头龙是他们的战利品一般。 “你们懂什么？看看这个吧，这才是真正的宝贝！” 博古尔的话打断了两位矮人同伴的争吵，只见屠夫站在巨龙被斩裂的头颅前，细细端详着。 “你想说什么，别绕弯子，我可没耐心！” 格隆迪戴着一身的盔甲，笨重的走来。 “看看，这才是真正的宝贝。你们说的龙鳞、龙皮，有的是。但是这个，才是稀品。尤其是成年龙，我已经许久许久没有见过这么大型的龙了。” 博古尔说着，用斧头指了指冰霜巨龙口中的尖牙。两位矮人同伴顿时反应过来了。的确，相比于龙皮、龙鳞，龙牙才是最宝贝的东西。它可以制成各种工艺品，首饰、项链等等。大多数首饰项链都是用珍珠、钻石或者金银制成，价格原本就很高，而在龙牙项链面前，那些珠宝首饰和项链，简直太低端了，毫无档次可言。拥有一副龙牙制成的项链或者首饰，你可以在贵族们面前尽情的炫耀，而没人可以拿出第二件与你媲美。在帝国，龙牙制品成为了身份地位的象征。 关键的，龙牙还不仅仅只有这个作用，它还是制造各种护身符绝佳原材料。经过矮人工匠的加工，某些龙牙项链或者手镯可以成为护身符使用，而某些高级护身符甚至可以直接增强人的体能和韧性，使得伤口快速愈合，或者免于感染疾病。所以，拥有一副龙牙项链，可以说是许多帝国贵族们的奢求。 “等等，等等，你们好像还没弄明白情况，这头龙不是我们的战利品。真正拥有它的人在那。” 就在博古尔与众矮人议论纷纷的时候，矮人探险队队长玛卡哈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并指了指不远处那个人类。 只见屠龙者罗德正站在一片废墟上，怒气冲冲的对着那个精灵…… “说！这支军队是怎么回事？还有这条龙？你没有来到这里之前，这座渔村便在这里了，他们在这里打渔、捕猎，他们在我的眼皮底下发展至今，从来没有与诺斯卡大部落产生冲突，如此小的一个氏族，也不可能与内陆的大氏族产生冲突。你可以欺骗别人，但是不能瞒过我。瓦格氏族的人绝对是冲着你来的。” 废墟上，罗德暴力的将女精灵摁在塔楼下，怒气冲冲的质问着。 这的确需要发怒，龙骨港是基斯里夫在诺斯卡半岛的唯一立脚点，是罗德和众多黑锤堡战士用鲜血和汗水打下来的。如今，却因为一头冰龙，毁于一旦。城镇被摧毁，一半以上的建筑物倒塌，港口里所有的船只被撕成了碎片，死伤者更不知道有多少。要重建，时间是一个问题，重建的费用更是一个大问题。基斯里夫如今穷困潦倒，无论是国库还是厄仑格拉德的小金库，都资金紧缺，国内民众的生活尚不能保证，更别提将钱花在远离本土的北方大陆。 只是面对质问，艾莉瑞雅显得不慌不忙。她试图将这个男人的手推开，但是无论她怎么用力，都办不到。这股力量是如此强大，以至于她被摁在墙上，动弹不得。艾莉瑞雅记得当初那场战斗，在那片树林里，她差点将眼前这个男人杀了，当时，无论战技还是力量上，她都略胜一筹。怎么短短几年时间，这个叫罗德的人类领主竟然力量增强了那么多？或者是因为自己太虚弱了？艾莉瑞雅不知道。几番挣扎无果后，只能背靠墙上，冷眼相对。 “阁下，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请先放开这位女士。她是皇帝的恩人，也是我们的队长。” 瑞克近卫队长瓦里克在一旁大呼着。但是罗德不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他早就知道队长和女精灵是上下级关系，皇帝路易伯德有令，让他们保护木精灵，任何对木精灵有危害的举动这些大兵自然会站出来反对。但是罗德的态度也很坚硬。 “队长，你最好在一旁待着，在搞清楚情况之前，我不会对任何人客气。我救了你们，把你们请到我的领地上来。而你们却隐瞒我真相，让我的士兵和人民承受这不该属于它们的伤痛，我没把你们扔回去喂狼，已经算是仁慈了。” 罗德转过头去大吼着。一时间，塞尔塔和一帮诺斯卡战士，还有矮人探险队的战士们已经将瓦里克和他的帝国禁卫军团团围住。和罗德一样，他们每个人眼里流露的，只有愤怒。 “告诉我真相！精灵！” 罗德威逼到。那把红黑色的匕首从袖口中刺出，搁在了木精灵白嫩的喉咙上。 艾莉瑞雅快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了，但是她依旧倔强。 很快，白熊乌索克也凑了进来，用它那双血红色的眼睛盯着精灵。那仿佛是灵魂的审讯，是白熊救了他们。如果那天乌索克没有咆哮，没有带着探险队狂奔，也就没有后来的援救。所以，可以说是白熊救了她。 艾莉瑞雅漂亮的眼眸闪烁着不安，她转头望向废墟里挣扎的人类，眼里闪过一丝内疚。 “你不说也可以，我不介意将你一直关在这里。” 罗德威胁到。他们面对着面，几乎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艾莉瑞雅撇过脸去，“放开我，我告诉你。”她轻哼到。 听罢，罗德松开了粗壮的大手，木精灵不由得大口喘气着。心里却咒骂着眼前这个男人和野兽差不多。 “说吧，我没有耐心等你喘气喘完。” 罗德盯着木精灵。 “没错，他们是冲着我来的。”艾莉瑞雅冷冷的说到，“一个月前，我带着他们深入这片大陆，狩猎时顺带袭击了一个野蛮人的村落，我原本想拷打审讯得到我想要的关于混沌方面的情报，却意外得到了另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罗德追问着。 “诺斯卡部落正聚在一起，准备南下掠夺帝国沿海城市。” 艾莉瑞雅冷冷的回答到。 “所以，他们要追杀你，怕你提前返回帝国，向帝国方面汇报北方的情况？” 罗德继续追问到。 “是的。山崖下那一幕你们已经看到了。而这一次，不过是更疯狂的追杀而已。” 艾莉瑞雅随口说到。她咬着嘴唇，满眼的不甘，虽然罗德也不知道她在不甘心什么。 “杀人灭口。” 博古尔在一旁补充说到。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罗德反问着。 “提前告诉你，你还会带我来港口吗？” 艾莉瑞雅的话让罗德一时间无言以对。 “再说，你和我不过是第二次见面，上一次见面时我们还是敌对者，我凭什么相信你？相信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类？” 艾莉瑞雅依旧高傲的说着。不过罗德顾不得这些了，若是她说的是真的，那么，必须尽快将这些人送回帝国，否则，追杀他们的诺斯卡部队会源源不断，一次比一次多。龙骨港已经毁了，再来一波，怕就要启动正规军迎大战了。完全没有必要为了保住这几个外乡人而出动基斯里夫北境的部队，得不偿失。 第565章 内政（上） 冰冷的石柱，一层不变的宫殿，还有那终日灰蒙蒙的天空。 面对这几乎一层不变的生活，丹尼斯望着小小的窗户，叹息着。曾经那个渴望出去，渴望自由的小女孩，如今却把自己关进了另一个牢笼。这到底是对是错呢？但是，细想起来，每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又何尝不是生活在牢笼中？有几个人可以真正按照自己喜好和意愿行事？大多数人还不是每天重复着昨天的事，在规矩和法律下生活？这就是秩序与文明？ 丹尼斯摇了摇头，不应该再思考下去了，眼下，这么多事情等着自己去处理，基斯里夫的平民们还在受苦挨饿，自己不应该消极怠慢，应该继续努力工作。丹尼斯给自己打气着。 她走到那个熟悉冰冷的石凳前，坐了下来，今天还要召开近臣会议。而且，内容将是十分重要的，十分机密的。相比于之前的近臣会议，今天参加会议的只有少数几人，王后信任的少数几人。皇宫禁军队长维吉尔、魔法学院院长卡洛琳、军务大臣弗拉基米尔、财政大臣托里奇卡。维吉尔作为父亲留下来的重要成员，丹尼斯对他是绝对放心了，骑士的忠诚经过考验，当初，父亲罗德北上引走绿皮，让维吉尔镇守黑锤堡，接管黑锤堡的军队，当所有人都认为罗德已经死在北方时，维吉尔依旧在坚守，等自己的领主回来。他完全有机会接过黑锤堡，但是他没有。最终，他等到了白熊领主的回归，作为奖励，他坐到了今天这个位置。 卡洛琳作为父亲的妻子，相当于自己的后妈，丹尼斯对她也是一万个放心，魔法学院作为基斯里夫最重要的机构部门之一，自从父亲安排了她做校长之后，丹尼斯对魔法学院的事便再也没过问过。按照父亲的话来说，最困难的时候，他们都一起过来了，更何况现在。只是，要将她当做自己的后妈，丹尼斯还是做不到。当然，父亲也没逼她这样做。在父亲眼里，只有慈爱，爱到有些溺爱。 其他人的话，事实上还有反水的可能。但是丹尼斯不得不重用他们。按照父亲的话来说——既然要用人，就要信任。没有信任，是没有忠诚可言的。如果谁都提防着，那么，到头来，便也得不到任何人的忠心。 丹尼斯将赌注压在这几个人身上了。当然，他们要做的，也不是什么谋反的事，而是为了基斯里夫着想的事。最坏的情况被某些人阻扰，诬告到沙皇那里，解散了近臣办公厅，而自己，也不再插手任何基斯里夫的政务。最坏的结果，如是而已。 放开手脚，大胆去做吧。丹尼斯对自己说…… “五人，很高兴你们都准时来。” 大厅的门被推开，几位大臣几乎是同时进来的。丹尼斯坐在中间的石凳上，数了数到场的人数，脸上不由得扬起几分满意的笑容。 “王后的消息，我们怎么会疏忽，必定是第一时间响应。” 财政大臣托里奇卡笑着回到。 几人轻车熟路的走进来，坐在了长桌旁，还是一样的位置，还是一样的椅子。还是一样的身份。 “要我说，每次都是我们几个参加，干脆叫五人议会算了。” 内政大臣安东诺维奇开玩笑到。 “这可是你的不对了，安东诺维奇，议会是帝国才有的机构，我们基斯里夫不兴那套。这话要是让沙皇帕维尔陛下听到，恐怕你的位置也坐不暖了。” 大臣托里奇卡微笑着反驳。 “好了，我们先说正事吧。” 魔法学院院长卡洛琳打断了两人的闲聊。 “嗯，好的。” 安东诺维奇回到—— “王后，我看到了你的书信，就这个问题我思虑过了，但是，要达到你预设的这个目标，并不容易。” “所以我们需要合力解决几个问题。人口、金钱、资源与技术，是目前基斯里夫急需的。” 丹尼斯翻起文稿，认真说到。那本由牛皮包裹着的笔记本是她必须随身携带的。里面记载着她每天的工作，还有会议的议题和进程。 “首先，我们必须先理清这几个问题的先后顺序，在你们看来，人口、资金、资源和技术，哪个在前，哪个在后？” 丹尼斯问到。 “老臣的愚见，应该是人口。我统计过，基斯里夫三年内战以来，全国损失了近四分之一的人口。而且这数据仅仅是城镇和城市。多少乡村和偏僻之地，根本无法统计。” 安东诺维奇回答到。 “你错了，安东若维奇，你要知道，人口虽然重要，但是技术和资源同样很重要，甚至比人口还要重要。资源的多少决定一个国家可以承载的人口极限有多少。你知道绿皮部落，以这些野兽的繁殖速度，他们的数量原本可以很多很多，但是就是因为他们的领地内资源稀少，食物稀缺，所以，为了生存，只能互相厮杀，才导致他们的人口无法爆炸式的增长。” 财政大臣托里奇卡说到。 “各位，我想你们并没有理解王后的意思。” 弗拉基米尔站起来说到——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王后的意思是，想要发展基斯里夫，要先发展哪个？是人口，资源，还是技术或资金。” 弗拉基米尔说完，丹尼斯微笑着点了点头。显然，这的确才是她提出个问题的目的。 “那么，你的看法呢？弗拉基米尔将军。” 丹尼斯问到。 “人口，刚才安东诺维奇阁下说了，内战让整个基斯里夫至少损失了四分之一的人口。没有人民做后盾，将来再有战事，这个王国将无力承受。我们不能指望一群五六十岁的老兵拿起武器去前线抵抗那些怪物。” 弗拉基米尔说到。 “没错。” 丹尼斯首先给出了肯定的语气。 “但是，我想说的是，你们都只看到了表面的数据。没错，三年内战下来，基斯里夫近四分之一的平民死亡。但是，你们都没有看到这组数据背后的数据。成千上万的死亡平民中，只有少部分是因为战斗阵亡而死，绝大部分平民死去的真正原因是战争导致的饥荒，还有物资短缺。他们死于饥饿和寒冷……” “北境在争夺物资和粮食，而血腥的卡特琳娜也在这样做，而且更加残忍。两边同时这样做，最后牺牲的，只有平民。物资紧缺，物价飞涨。粮食被囤积征用，衣服所有能够保暖的东西也被强行征用。死于寒冷与饥饿的人远比战死在战场上的人多得多。事实上，许多人参加军团不过是为了一顿饱饭。我没说错吧？弗拉基米尔将军。” 丹尼斯突然问到。这让老将军无话可说。的确，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位年纪轻轻的王后说的没有错。这不由得让弗拉基米尔又多了几分敬佩。他没有想到，一个深居皇宫的人，竟然对外界的情况如此清楚。 “人口固然重要，但是，如果没有资源和金钱做保障，许多新生儿活不过出生后的第一个冬天。” 丹尼斯道出了一个残忍的事实。这不由得让在座的每个人心情为之沉重。 第566章 内政（下） “基斯里夫需要金钱与资源，国库需要资金的流入。而不是赤字与亏空。我们需要有净流入，需要有多余的钱，来养活那些濒临死亡，被贫穷逼到绝境上的人。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可以放开手脚去做。” 丹尼斯说到。 放开手脚？一时间，没有人搞清楚这句话的含义是什么？但是王后眼里却充满认真，那是不容置疑的严肃神情。 “要我说得那么明白吗？所有能够使得王国富裕起来的方法，都是值得去推行和支持的。基斯里夫并不是一块贫瘠之地。气候寒冷不代表资源稀缺。我们有大片平原和沃土，这样的地形是帝国所没有的，他们要开垦一块新农田，需要向森林进军，砍伐大量的树木后才能开辟出一小块可耕作的土地。而我们不需要，基斯里夫境内的平原比森林多得多。让土豆和大麦这些能够养活人的作物广泛种植开来，我不管是农场主去承包还是自由农户去开垦，总之，有收成就行。遇到丰年，多余的谷物我们以低价收购，存进粮仓。待到平常年份，再抛售到市场上，赚取利润。若是遇到灾年，也才有多余的粮食来安置难民，不至于让流民聚集，形成暴徒。” “卸掉包袱，国库没有资金，什么事都做不了。基斯里夫有特产，黑暗山脉脚下，有大量的矿产，鼓励所有人去开采。只要得来的矿产按比例收归国库即可。的确，那是属于基斯里夫的财产，但是没有人去开采，那便只是一座荒山。无法变现。还有，我们有冰椒。” 丹尼斯说着，将目光转向卡洛琳。事实上，这件事她们早就私底下商量过了。冰椒算是基斯里夫最有名的特产之一了。只是种植过程复杂，条件苛刻。为了扩充国库，丹尼斯不管了。计划就是让每个魔法学院的女巫都参与到种植冰椒的任务中来…… 这听上去很不可思议，但是事实就是如此。美其名为学习法术，其实就是为基斯里夫官方免费打工。特别有天赋的人，才会被选拔出来，作为战斗巫师培养。丹尼斯对魔法学院的一切是如此清楚，从八岁开始就被抓进魔法学院里当学徒，她知道，别看魔法学院里每天有那么多女巫出出入入，真正有冰魔法天赋的女巫没几个。平民之女死在里面的更是不计其数。在血腥卡特琳娜的治理下，魔法学院施行优胜略汰，活着长大成人的，不是贵族之女，就是有过人之处的女巫。 但是帕维尔成为了沙皇，听取了昔日北境之王的意见，不再那么残暴的对待女巫，所以，在新政下，丹尼斯让更多的学徒活了下来，最起码，他们不再被洗脑，最起码，成不了战斗巫师，她们可以是一名园丁。 “我明白您的意思，王后。”近臣安东诺克斯说到，“资源和金钱是养活民众的关键。” 丹尼斯点了点头—— “嗯，简单来说，是这样的。你不能指望那些贵族们拿钱出来养活平民。没有哪个贵族会这样做。除非他们想笼络人心。但是在沙皇眼皮底下，还没有人敢这样。” 丹尼斯顿了顿，继续说到—— “基斯里夫想要发展，想要抵御外敌，就需要有更多的人口。只有国库充裕了，才能养活那些贫民与孤儿。他们即是社会的弱势群体，也是混乱和暴力的温床。没有哪次暴乱不是因为饥饿与贫穷引起的。” 弗拉基米尔在一旁点着头，冰雪女王执政期间，他作为贵族领主，军团指挥官，亲自参与了几次大型镇压行动。深知其中的利害关系。他看到那些手无寸铁的人是如何疯狂的反扑正规军和王国警察。是绝望，让这些毫无战斗经验的平民拿起破铜烂铁，反抗这个王国。 “恕我直言，王后。” 财政大臣托里奇卡谏言到—— “增加国库收入最好的办法不是收购与转卖，而是专制。如果沙皇帕维尔陛下有决心规范某些行业的话，对于国库的收入是有极大作用的。” “你想说的是垄断一些行业吧？” 丹尼斯微笑着问到。 托里奇卡点了点头。 “这的确是一个快速且稳定的方法。而且，我们也有这个条件。基斯里夫城里大部分贵族豪门都被解除了武装，强行推出某些政令也不会遭到多大的抵抗。但是，你无法保证他们私底下不会做点什么。一旦得罪了全部的贵族，沙皇的位置也有危险。我们不能和全体贵族对抗。这个国家原本就是由他们组成的。” 丹尼斯严肃了起来。 “有些事需要慢慢来，将青蛙抓起来扔进火堆里，它会挣扎着跳开。然而，将它抓起来放进温水里，慢慢烹煮，它就毫无反应。结果是一样的，只是，方法不同。” 丹尼斯话中有话，在场的人都听出来了。至于这个年纪轻轻的王后打算用什么手段慢慢收回经济主权，就没人知道了。他们只知道，王后想说的事自然会说，不想说的，他们最好也别问。偌大的基斯里夫，看似是帕维尔在统治，其实，真正不能得罪的，是王后……谁都知道她有那样一位父亲。 “还有一件事。” 丹尼斯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近臣安东诺维奇。 “我听说在北境，一种全新的机器正在地里田间出没，慢慢代替农民收割谷物。这种机器用煤水做燃料，效率是人力的数十倍。北方农民将其取名为收割机。” “我也听说了……据说价格不菲。只有黑锤堡和厄仑格拉德能够生产。” 安东诺维奇答到。 “的确，我父亲早前和我提过。我希望你亲自去一趟厄仑格拉德，和那里的市政官阿尔维斯取得联系，将收割机的技术引入基斯里夫。农忙时节，它可以代替上百个农夫。” 丹尼斯认真说到。 安东诺维奇听完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没有说“不”的权力。尽管作为两朝大臣，他很不屑于和一个侏儒打交道，但是王后的话不能不听。维吉尔、卡洛琳，一个皇宫禁军队长，一个魔法学院院长，傻子都能知道，他们与王后丹尼斯的关系，犹如钢筋铁骨，牢不可破。 第567章 异样 “维拉内尔，你当时真应该在场，看我是如何与那个老骨头谈判的。该死的，他要关税特免权，要制定单向贸易法规。去他的，被我全盘否决了。我只坚持一条原则——那就是基斯里夫有贸易自主权，其他任何国家都没有干涉的权力。” “你猜最后怎么着？那个老骨头败下阵来了，他所提出的全部方案都被否决了，按照我的提案来。所有帝国运往基斯里夫的木材、棉料、啤酒一律维持原关税，而基斯里夫运往帝国的毛皮、药物、石料全部按照原先关税的百分之七十收取。马克西米安的脸都青了，但最后还不是要乖乖妥协。没有它奥斯特领，其他帝国行省同样会和我做生意，偌大的基斯里夫，又不缺它一个，你说对吧？” 皇宫内的宴会大厅内，沙皇帕维尔邀请丹尼斯的好姐妹维拉内尔共进晚餐。晚宴上，喝得醉醺醺的国王坐在躺椅上，吹嘘着自己的丰功伟绩。然而，聪明的维拉内尔不做吭声，她早就知道国王口中的贸易谈判是怎么回事。只不过，在好面子的帕维尔面前，维拉内尔选择了装傻，装作自己不知道，就是最好的方法。 事实上，这个晚宴她并没有打算来。作为丹尼斯的闺蜜，好姐妹。她和丹尼斯熟悉，不代表和他的丈夫也熟悉。但是近些日子，帕维尔总是找各种理由约她。碍于是国王的宴请，她不得不来。而过来时，才知道，连丹尼斯都没在场……她似乎在忙于政务，而那些事情原本是属于国王该做的事，几个月下来，全部交到了王后那里。 维拉内尔在餐桌上尴尬的笑了笑，她望着墙壁上的挂钟，希望整点快点到来。这样，她就能离开宴席回家了。而是和这个陌生男人在这里尬聊。 只是，帕维尔看上去并没有要让她早点回去的意思。脸色红润的沙皇一直有意无意的盯着面前女孩的胸口，那表情，让维拉内尔隐隐不安。 终于，维拉内尔等到了自己的好姐妹——丹尼斯的回来。 “国王陛下，抱歉，我来晚了。” 丹尼斯踩着冰冷的地板走进了晚宴大厅。偌大的宴会大厅只有国王和自己的好姐妹在，外加一些仆人和卫兵。显得几分落寞与冷清。 国王的脸色看上去十分红润，那是酒精的作用，让他有些飘飘然。 “没事，我的王后。”帕维尔笑着回到。 “事情都忙完了吗？” 国王接着问到。 “嗯，差不多。但是有件事还没有处理完。需要向你汇报。” 维拉内尔一听，正准备自觉的离开，不料被帕维尔拦了下来—— “你不是外人，有什么事可以一起听下。一起商量。” 国王的话都下来了，维拉内尔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他是国王……而丹尼斯也向她点了点头。 得到好姐妹的首肯，维拉内尔只能坐下来继续着这尴尬的晚宴。她想将刚才帕维尔的举动私下里告诉丹尼斯，又担心若是国王无意，自己这样等于挑拨离间。只能在犹豫中如坐针毡。 “国王陛下，我长话短说吧。事情是这样的，前些天，城内一户居民家中一位病人病重，即将死去。不远处的修道院内，莎拉克祭司们得知消息后立马赶了过去。但是因为病人家中有摩尔信徒，不让这些莎拉克祭司救治病人。说这是死神的意志，死神摩尔要将这个人带去阴影之国，凡人不该抗拒它。并以此为由，拒绝了莎拉克祭司的救治。几名莎拉克祭司救人心急，要硬闯，不料被里面冲出来的人打伤……” “这些人都是平民吗？” 帕维尔不耐烦的打断了自己妻子的汇报。 “是的，都是平民。” 丹尼斯回到。 “那这件事不需要向我汇报了，自己做决定就好。” 说完，国王拿起酒杯，继续品尝着佳酿。 “我还没说完，这件事意义非同寻常。” 丹尼斯急了。 但是帕维尔依旧无动于衷—— “几个平民闹事，有什么非同寻常的意义？” 国王的言语中带着几分不屑与轻蔑。丹尼斯只觉得怒火中烧，曾几何时，他是一个渴望建功立业的君王，曾几何时，他对她言听计从，而现在，却高不成低不就，大事做不了，小事不屑于做……丹尼斯很想扇他一巴掌，将他打醒，可是，他是沙皇…… “那几个打人者，不是普通人，据调查得知，他们是黑玫瑰骑士团的人。” 忍着不满情绪，丹尼斯继续汇报着。毕竟，她还是将帕维尔当做沙皇来看待。 “黑玫瑰骑士团？他们不是早在我们内战结束之后就返回帝国了吗？” 帕维尔纳闷了起来。 “那是表面上如此，事实上，一部分骑士团成员乔装打扮成平民，在基斯里夫境内安置生活了下来。” 丹尼斯回答到。 一旁的维拉内尔敏锐的察觉到这件事的确不简单，只是，国王和王后议事，她不方便插话。 “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基斯里夫的女人比帝国的美貌？” 帕维尔笑着问到。 “当然不是！” 丹尼斯不由得音量放大了起来—— “他们是另有企图。我的国王陛下，你不觉得摩尔教发展得太快了吗？而且，手段并不是那么光彩……” 帕维尔听完，皱起了眉头。他终于理解丹尼斯为什么如此恼怒了。黑玫瑰骑士团在暗中匡扶摩尔教在基斯里夫发展。自古以来，神权就是王权的最大敌人。这样的道理，帕维尔还是知道的。 “那我将派人打压他们。” 国王信誓旦旦的说到。 “恐怕这不是理智的解决之道，陛下。” 丹尼斯回答到。 “为什么？” 帕维尔盯着自己的妻子，满眼的困惑。 “当初基斯里夫南北内战，我的父亲为了击败冰雪女王，允诺让摩尔教在基斯里夫境内自由发展。现在，若是我们无缘无故打击摩尔教，岂不是让众人指责我们冷酷无情？残暴如女王？” 丹尼斯反问到。 “那是你的父亲答应他们，我又没有开口答应摩尔教任何请求！” 帕维尔立即反驳，酒也瞬间醒了大半…… “你先不要发怒，我的陛下。总之，给我点时间，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用军队或者警察强行压制摩尔教，恐怕又会在境内掀起一场血雨腥风。帝国那边，也会因此找到借口，再次入境。” 丹尼斯劝说着。而处理的方案，她其实早已想好，这个王国境内，并不是只有摩尔教有自己的武装团体…… 第568章 使者 整整一周的时间，人们都聚集在冰霜巨龙的尸骸旁，打量着这头巨兽的尸骨。按照矮人工匠们的说法，将这头冰龙拆解了，那将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从龙骨、龙皮，到龙鳞，龙牙，每个器官每个部位都是有用的。冰霜巨龙已经在世上绝迹多年，这次发现并杀死，其遗骸的价值可能远远超过一座城镇。也就是说，重建龙骨港的费用基本上不需要从厄仑格拉德拨款了。 不过罗德在意的并不是这个，费用的问题对于目前的基斯里夫来说，当然值得思虑。但是，龙骨港更重要的是它的预警作用。每当诺斯卡人准备南下入侵基斯里夫时，消息便是第一时间传到黑锤堡，再由黑锤堡传到首都基斯里夫城。所以，它相当于一座前线哨岗，一刻也不能歇息。重建它至少需要两三个月的时间，这才是罗德在意的。尤其是木精灵透露的消息——北方部落正准备南下。 “海路，他们想从海路走。” 艾莉瑞雅说到。她依旧用皮革大衣和丝绒斗篷将自己裹得很紧。发白的嘴唇证明她依旧虚弱。罗德让两名当地女佣负责木精灵的生活起居，但是艾莉瑞雅谢绝了。木精灵认为自己可以，不需要外人协助。 “海路，这倒是稀奇了。数百年来，北方部落只会从陆地上入侵南方大陆，首当其冲的就是基斯里夫。然后才是帝国。从海上走，这倒是第一次听说。难道他们不担心自己的船队遇到帝国的舰队？” 塞尔塔摩擦着胡子，问到。 “担心。但是越是这样，越是要从海路走。” “为什么？” “很简单，所有人都认为不可能的，往往越有机会。第三次混沌大入侵之后到现在已有百年。人类帝国换了一任又一任的帝皇。士兵和将军也换了几轮。大家早已忘却当年的恐怖，疏于防守，粗心大意，是人类的通病。北方蛮族正是利用你们这种心理，准备来一次闪电入侵。帝国的人不会想到他们会从北方渡海而来。所以，也不会有所准备，蛮族掠夺者可以顺势抢掠入侵。” 艾莉瑞雅说到。语气之冷淡，似乎与她毫不相关一样。当然，罗德知道，这并不是与她毫不相关，毕竟，艾莉瑞雅想要对抗混沌，需要帝国这个盟友。之所以如此冷淡，只不过是精灵一贯的高冷德性罢了。 “就算他们躲开了帝国北方舰队，也不可能横渡整个利爪海。巨浪和风暴会将他们的小船掀翻的。” 塞尔塔质问到。作为曾经的诺斯卡海盗，塞尔塔十分清楚部落的实力，他们的长船在近海可以肆意妄为，快速突袭，快速后撤。但是，在大洋中，便犹如孤叶一般无助。帝国的重甲炮舰，海上风暴，无不可以将诺斯卡人的长船撕碎。 “但是如果可以快速穿越海面，情况就不同了。”艾莉瑞雅回到，“每片海域都有自己的气候和洋流。利爪海在冬季会有风暴和巨浪，但是这种情况到了春夏季便不再那么频繁发生了。另外，在冬季转入春季的时候，海洋会有东南向洋流，借助这股洋流，诺斯卡人的船队可以迅速南下，在帝国北方靠岸。” “理论上有这种可能……” 塞尔塔皱起了眉头。 …… 三天后，帝国的船队终于来到了龙骨港这座北方小镇。确切的说，这并不是一只船队，只是两艘运输船。风帆上绘制着公牛图案，也就是说这两艘船来自帝国北方行省——奥斯特领。 罗德猜测艾莉瑞雅的求援信送抵帝国时，皇帝写信给靠近诺斯卡半岛的奥斯特领选帝侯马克西米安，再由马克西米安派出船只北上接应。毕竟，不可能专门为了接一个木精灵，还有几十个瑞克近卫而出动一整支舰队。当然，还有一种情况是皇帝本人也不觉得事情有多大，便以平常事对待。若是这样，罗德猜测着木精灵和这些帝国大兵回去后，皇帝会热情款待一番，然后说一些同志们辛苦了这类的话，便草草安置在旅馆休息了。 当两艘帝国的大船抵达港口时，罗德看到了满是怨气的当地民众，那种目光，仿佛饿狼盯着猎物。毕竟，诺斯卡南岸的部落和帝国军队时常有冲突，帝国也有时不时北上清理诺斯卡沿岸氏族的传统。海牙氏族的人对这些来自帝国的士兵有怨恨自然也不奇怪了。更关键的是，冰霜巨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摧毁这座城镇，和这些帝国人也有脱不开的干系。 出于礼节，罗德不能不招待他们。但是出于维护当地民众的心理，罗德也不能太热情。 “领主大人，我们收到消息后立马启程赶来，看起来还不算太晚。” 一上岸，奥斯特领的使臣便认出了在场的人当中，谁才是真正主事的那位。虽然之前没有见过，但是，罗德站在一群人正中间，旁边的人那敬畏的眼神便可以判断。 “不，你们来迟了。错过了一场精彩绝伦的大战。” 塞尔塔在一旁不满的喊到。 场面顿时有些尴尬，而罗德则微笑着将众人请上了岸。 “您一定就是艾莉瑞雅女士吧？” 使者走上码头，紧接着认出了第二号关键人物。当然，这并不难辨认。木精灵那苗条姣好的身材是无论怎么也无法掩饰的。还有那双白皙的尖耳朵，一看就和人类有着很大的不同。 艾莉瑞雅站在罗德身边，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艾莉瑞雅女士，噢！谢天谢地，您没事。领主大人一直在担心您的安危。” 使者走到跟前，客套的说着。目光转向罗德之前还不忘多看木精灵几眼。 “我听说那是一场可怕的灾难，也是一场激烈的大战。真可惜，我没能亲眼目睹……” 奥斯特使者边走边说着，可以看出，那双飘忽不定的小眼睛里闪烁着一种令人恼怒的情绪——质疑。龙，已经百年没有出现了。没有人会相信，何况仅仅只是通过一封书信。 “阁下现在目睹也不迟。” 罗德说着停下了脚步，手掌自然摊开，指向不远处废墟中间的那座小山……帝国使者揉了揉眼，确定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觉——那不是小山，而是一堆形如小山的骨架。 第569章 启程 当这位奥斯特领的使者站在如小山般的冰龙遗骸前时，表情之夸张令众人不禁暗笑。 “这就是冰霜巨龙？” 使者战战兢兢的用手去触碰冰龙的龙鳞，即便已经死去，但是冰龙遗骸给人的震撼力依旧是无以伦比的。单单是那颗合上的眼睛，就有半人多高。几颗锋利的龙牙从龙口内伸出，上面还残留着鲜血的痕迹。仿佛在诉说着它往日的凶残与血腥。 “确切的说，只是冰龙，还算不上是巨龙。” 罗德笑着回答到。他伸手去抚摸龙皮，帝国使者想要效仿，但是手指刚刚触碰到龙皮，便迅速缩了回去。 “怎么这么冰？” 使者惊问到。 “正常。冰霜龙属于寒性体质，即便死亡，寒气依旧残存在体内。用冰霜龙的遗骸打造的所有武器，也都拥有冰寒属性。” 罗德笑着回到。事实上，这些知识也是不久前矮人刚刚告诉自己的，罗德虽然知道一些，但并不是全能的。有些知识和现实里根本对不上号…… “叹为观止。” 使者一边环绕着冰龙遗骸行走，一边发出由衷的感叹声。 “不知道领主大人打算如何处理这具尸骨？” 终于，这位来自帝国奥斯特领的小使者还是禁不住好奇追问了起来。 “能回收利用的全部回收起来。剩下的，一把火烧掉。” 罗德简明扼要的回答着。 “那将是一笔天文数字的财富。” 使者吹捧到。罗德在一旁只觉得好笑，这家伙从一开始的高傲到现在的奉承，态度的转变仅仅用了十分钟不到的时间。 “天文数字？呵呵，谈不上。” 罗德客套着—— “不过对于我来说，财富固然重要，但是这条龙的象征价值更为重要。阁下你可知道在此之前，基斯里夫北境因为巨兽降临的谣言而惶惶不可终日。现在，只要有这条冰龙的遗骸尸骨，民众的恐慌情绪便可以得以缓解，这才是我最看重的。事实上，冰龙的价值不能仅仅用财富去衡量，等人手充足的时候，我会让人将龙头挂起来，放在城镇门口，威慑所有北方诺斯卡人。让他们知道这座城镇是不可侵犯的。这些东西才是我最看重的价值。” “那当然，罗德领主您的目光比一般人看得深，看得远。” 使者奉承到。当然，有些话罗德也没有对他说完，冰龙的遗骸将被肢解拆分，分多块送回厄仑格拉德和黑锤堡，而其中最大颗的龙牙将被送到北方独龙城，让矮人符文工匠加工，与家族大剑融为一体，铸成龙牙剑，以威慑北方蛮族。而对一个陌生的外来使者，实在没必要说太多。 “言归正题吧，阁下打算什么时候启程？” 罗德问到，还没等使者回答，又继续说—— “我的意见是今天就走。” “不管那个木精灵说的有几分可信，但是只要有这种情况存在的可能性，你们就必须引起重视。作为基斯里夫的盟友，我不希望看到伟大的帝国遭到任何野蛮势力的入侵和掠夺。若真是那样，将会给繁华中的帝国带去混乱与血光之灾。” “这个请领主大人您放心，我这次来就是专程为了这件事的，我今天就将禁卫军们带上船。” 使者恭敬的回答着。 “尽快，消息早一点传到阿尔道夫，可以多拯救许多无辜的平民。” 罗德说到。 “还有一件事。” 使者看着罗德，认真的说。 “什么事？” “我这次来，还是奉了马克西米安大领主的命令，邀请罗德领主您前往沃尔芬堡与之会面。” “呵呵，别开玩笑，我可是领主，不是流浪诗人和骑士，前往你们的领地上做什么呢？特殊时期，我想我还是留在自己的领地上比较好。” 罗德笑着回答。 “尊敬的领主大人，我没有和您开玩笑，事实上，我这次来到这里，第一个任务是护送木精灵和瑞克禁卫们返回帝国首都，另外一件事，便是奉马克西米安大人的命令，向您发出邀请，希望领主大人能够到沃尔芬堡一聚。马克西米安大领主已经就长城修建的问题做出批示，奥斯特领将派出工程队还有一部分物资，支援长城建设。而后续的合作，需要大人您亲自前往沃尔芬堡，与大领主本人交流。” 帝国使者神情严肃的说着。而且，这种事绝对不可能开玩笑，奥斯特领与基斯里夫接壤，之前马克西米安便来过基斯里夫与自己交谈贸易合作事项，而今，这位帝国选帝侯竟然同意支援长城修建工作，这倒是让罗德有些倍感意外了。不过使者的话没有说完，罗德猜测事情一定没那么简单，马克西米安纵然是深明大义之人，但是作为一方领主，也绝不可能无条件支援外国修建城墙。耗财耗力不说，短期内根本没有任何见效，他无法和自己的领民们和地方贵族们交待。 …… “大领主，来自北境的消息。” 使者离开后，骑士西贝斯带着信笺来找罗德。 “打开，念。” 罗德说到。 “是的，大人。” 西贝斯缓缓拆开信笺，念起了上面的文字—— “尊敬的黑锤堡领主，伟大的北境大领主，厄仑格拉德大公爵，守护者……” “行了，念重点。” 罗德打断了骑士的宣读。 “黑锤堡连接厄仑格拉德的主干道已经修好，排水系统同步完成。海德堡的伏特加酒产量下降，但是各地耕种已经有序开展。冰霜巨龙被杀的消息已经在北境之民中传开，民众不再恐慌，长城民工有序返回。” 西贝斯念到。 罗德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些年来，从北境传来的消息十条有九条是坏消息。现在，基斯里夫内战刚结束，正是需要休养生息的时候，再有什么事情发生，根本吃不消。至于海德堡酿酒基地产量下降这并不足为怪，伏特加酒的原料是土豆，战乱让许多土地荒废，没有收成就没有原料，产量下降自然也很正常。谷物农业是根基，这方面稳定就没有大问题。 “好了，我知道了。” 罗德说到。 “大领主，我们真的要去沃尔芬堡吗？” 西贝斯收起信笺，好奇的追问着。他看到残存的码头上那些忙碌的工人，不禁心里起了疑问。 “是的。我们和他们一起启程。马克西米安答应支援我们修建长城，这对于北境，对于厄仑格拉德，对于基斯里夫来说，都是一件好事，它将减轻财政负担。所以，我们要去一趟。” 罗德平静回答到。 第570章 远行骑士 雨水湿冷，空气中弥漫着不散的雾气，好似漂浮在地面上的云雾，笼罩着整支巴托尼亚的军团。 和塔林纳姆一样，军团中的其他人同样在这种阴冷潮湿的天气中晕晕欲睡。若不是军令在身，恐怕很多人早已不想赶路。他们在追击死灵法师海因里希的军队，亡灵大军朝着奎纳利斯的方向去了，这意味着木精灵被迫卷入战争。 塔林纳姆听说木精灵军团再次在森林边境集结，少部分精灵游侠甚至跑去坦科雷德的城堡中支援。从前的从前，塔林纳姆对于精灵，可谓是充满了期待，他们就像神话中的人物，唯美，长生不老，拥有绝美的外表和清透的嗓音，无论是艺术创作还是战斗技巧上面，都比人类强很多。 但是，自从上次莫古尔入侵，巴托尼亚军团加入保卫战之后，塔林纳姆对这些精灵的看法彻底不同了。她们是如此的高傲，甚至有些孤芳自赏，容不得与外界的种族有过多的交往。除了少部分生活在森林边缘，与奎纳里斯的人类领地相邻的精灵，他们会热情一些，其他精灵，好似万年坚冰，不愿意和外界的人做过多交流。 “停止前进。” 前方，传来了最新的命令。那是国王查尔斯的命令，由侍从骑兵一路传达下来。 今天的行军到此为止了。他们要露营了。 周围的地形决定了他们只能用原有的材料搭建帐篷，勉强再度一夜。这是一片大草原，在军团的中央地带，是一座隆起的小山丘，塔林纳姆知道，国王的营帐就在那座山丘之上，它既可以作为瞭望高点使用，又可以作为军事壁垒使用，寨墙势必是环绕着山丘建的。这样，万一有敌袭，便可以固守高地，居高临下作战。 塔林纳姆又想起了当年他跟随罗德领主时的境遇，在罗德手下，那支世界被北边的文明军队可谓如履薄冰，他们时常要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敌人，野兽人、绿皮、诺斯卡人等等从未减少过，同样的，黑锤堡的士兵们可不敢像这些巴托尼亚人这么大胆，只是用栅栏和壕沟作为防御工事。 按照罗德领主的要求，要露营，防御工事必须有墙体、陷阱，营地必须选在近水处，就算要依仗高地露营，也必须修一条防御工事直抵水源地。做好这些后才能露营。而今，在巴托尼亚，虽然也有类似的要求，但是严格程度上，比当初他在罗德手下服役时松了许多。当然，这也不奇怪，巴托尼亚拥有整个旧大陆上最优秀的骑士，英勇的骑士会保护我们的，这几乎是巴托尼亚的传统文化了。 “塔林纳姆！过来帮把手！” 不远处，传来了熟悉的呼喊声。 塔林纳姆循声望去，那是自己的好友菲利贝尔，正在忙着帮领主搭建宿营帐篷。在巴托尼亚这个等级森严的国度里，国王的营帐是必须第一时间建起来的，而后才是各个公爵，侯爵的，最后到各个地方小领主。贝尔托虽然是一个另类领主，但是有些最基本的规则他还是没有去破坏。 只是，每次露营，这位“英勇”的领主都会选择在最外围露营，一旦有敌袭，贝尔托和他的骑士们肯定是最先迎击外敌的……而塔林纳姆也因此时常听到士兵们有怨言，他们会抱怨自己的领主是荣誉心作祟，不管他们的死活。或者说贝尔托是为了在国王面前表现，露风头。但每次这些士兵们也只是私下说说，便继续干活，毕竟，贝尔托对自己领地内的骑士和平民们，还是很好的。 “有情况！” 正当众人搭建帐篷的时候，岗哨守卫发出了呼喊。而后，所有人立即停下手头的工作，拔出武器站到了栅栏内。盯着黄昏下的大地。 淅淅沥沥的雨水中，一支来路不明的骑兵队伍站在了雨帘中，和营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个距离不远不近，刚好可以看清他们的旗帜，又不至于被弓箭手射伤。 “提利尔自由骑士茵妮娅·卡拉迪亚·圣加尔文，来自卢西尼城。有急事请求面见查尔斯国王！” 远处，传来了一阵清脆的女声。 塔林纳姆循声望去，雨幕中，这支骑兵队伍装备整齐，盔甲乌黑发亮，战马装备有重甲，骑士们更是标准的骑枪长剑配置，人数虽少，却是一队精良。 对于巴托尼亚士兵来说，确实陌生，但是对于塔林纳姆来说，并不陌生。当初从基斯里夫一路向西游荡时，他和贝尔托领主便经过提利尔。对于那里的风俗民情，还有军队简况都有一定的了解。这样自由骑士部队在提利尔并不少见，有些时候，提利尔的骑士并不能称为真正的骑士，因为他们不像巴托尼亚的骑士那么遵守传统，重视荣誉。 在提利尔这个自由国度里，金钱至上，武装骑士为了金钱成为地方领主雇佣军的情况并不少见。塔林纳姆不知道这支骑士部队来到这里的原因，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并不是为了钱而来的，巴托尼亚人不会雇佣外籍骑士…… “来路不明者，不能进营。更无法面见国王！” 卫兵大声呐喊回应到。弓箭手并没有放松警惕，依旧搭箭瞄准这些陌生人。 “听着，巴托尼亚人，我知道你们在对抗邪恶势力，黑暗即将笼罩大地，死灵法师海因里希已经带着它的亡灵大军逼近埃索罗伦森林。曾经的古战场里埋葬着数以万计的尸骸遗骨，如果你们不让我进去通报你们的国王，死者将复生，无数亡灵将涌出地面，黑暗将笼罩生者的世界。” 女骑士高声喊到。即便隔着一段距离，声音依旧清脆入耳。 卫兵犹豫了，这时，贝尔托也亲自出来了。站在塔林纳姆身旁，贝尔托望了望雨帘中的骑士，皱起了眉头，随即转身对守卫喊到—— “去通报国王！真的有重要情报你们可担当不起。” 第571章 贵族少女 “夫人，请先进来吧，外面天气潮湿，屋内的炭火可以让你感到舒适一些。” 贝尔托礼貌的说到。 雨帘中，女骑士翻身下马，身上的盔甲顿时发出阵阵颤声。这时，塔林纳姆才看清对方的脸。那是一张漂亮的少女脸蛋，拥有着典型的南方贵族气质，却又和贵族少女不同，眼前这个穿着精良铠甲的少女显然和真正的骑士一样，是经历过残酷实战的。那张漂亮白皙的脸蛋上留下了不少切口和伤疤，只是都已愈合，而且十分细小，若不是近距离观察，根本看不清。 是怎样的人，愿意在这个年龄外出厮杀？与一群大老粗的男人在一起行军？而且看上去这位少女绝对是一个富裕之人，她的武器装备，还有身后那十几名黑衣骑士，便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请不要叫我夫人，谢谢。” 正当塔林纳姆看得出神的时候，少女开口了。她只是瞟了塔林一眼，边和贝尔托交谈起来。因为很容易看出在场谁才是真正的领主。 “哦，抱歉。”贝尔托微笑着。 “你刚才说的，你知道亡灵军团的动向和具体位置？你还知道死灵法师的具体目的地？” 进入帐内，贝尔托好奇的询问了起来。 “是的。” 少女简短的回答着。一边将自己的头发松开，用手握着放在炭火盆前烘干。一点都没有贵族少女那么矫情与讲究。 “可以告诉我你的经历吗？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贝尔托接着问到。并让自己的侍从去倒杯热酒给客人。 “这属于机密，我必须亲口告诉你们的国王。” 少女回答着，脸上几乎毫无表情。 “阁下，不是我有意冒犯，但是有个情况你必须清楚，国王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连巴托尼亚境内的领主想面见国王，都需要等待。更何况外籍骑士。若不是特殊时期，特殊军事情报，你根本无法见到查尔斯国王本人。” 贝尔托毫不客气的说到。下一秒，少女的脸色有些不好了。不过她很快调整过来，毕竟不是那些野蛮人，各国基本的礼仪她还是知道的。 “当然，若是你可以告诉我，由我转告国王本人，也是可以的。在这里，我还是有一定权力的。” 贝尔托说到。这不是吹嘘，地方领主当中，恐怕只有他有直接面见国王的特权。查尔斯国王有时候甚至纳闷，为什么这样一个优秀的骑士和领主，却无法成为圣杯骑士……论品德，贝尔托算是巴托尼亚众多领主中的一股清流，论实战能力，即便圣杯骑士也不敢轻视他。可就是这样一个德才兼备的好领主，终其一生也无法得到圣女的肯定…… “嗯……” 少女沉默了一会儿，随即抬起头盯着眼前这个巴托尼亚老领主。从某种角度上来看，他们有着一样的品质，总是做一些自己认为正确的事，虽然这些事在外人看来是不可理喻的，是疯子一样的。茵妮娅虽然不清楚贝尔托的经历，但是从对方的言谈举止和各种神态中还是可以窥见一二。 “死灵法师正在前往精灵所在的森林。我之前说过了，奎纳里斯以东，精灵圣地内有一处古战场。那里埋葬着万千尸骨。死灵法师海因里希就是冲着那个古战场去的。” 少女说到。 “上千年下来，古战场到处都有，死灵法师何必执着于你所说的那个古战场？还得罪了精灵，将木精灵强行卷入战争。” 贝尔托问到。 “那不是一般的古战场，那是石冢之战的决战地点。那里埋葬着万千古代矮人和精灵的尸骨，是一个万人坑。” 少女说完，贝尔托的心颤抖了一下，熟知历史的他知道这个世界是如何演变到今天这个局面的。也知道曾经的矮人帝国和精灵帝国。当人类还是一群流浪的野人时，矮人和精灵便建立了庞大恢弘的帝国，后来因为种种原因，两族矛盾激增，爆发了著名的长须之战。战后，两族皆损失惨重，精灵离开旧大陆，矮人遁入深山，这才有了人类的立足之地。而当年的矮人和精灵军团，战斗力可谓无比强大，比如今世界上的精灵和矮人，不知道强大多少。若少女骑士所说情况属实，这的确是一个重要的情报，一旦海因里希复活古战场里那些古代战士的尸骨，那么，巴托尼亚和木精灵就麻烦了。两族联军再联合一起也未必是死灵大军的对手。 “可怕的消息。” 贝尔托皱着眉头。 塔林纳姆则走过来，将热酒递给了少女。少女脱下手套，接过塔林递来的热酒，点头表示感谢。 有那么一瞬间，塔林纳姆感到自己的心跳似乎加快了。看着少女美貌的外表，他有种说不出的冲动。这位远道而来的提利尔女骑士不像一般的贵族少女，她既有贵族女孩的优雅气质，又有男性骑士的刚强与坚韧，塔林纳姆跟随贝尔托游历四方，这种女孩还是第一次见……但是这种冲动很快被他抑制住了，他想了解关于少女的更多故事，但不是现在，现在，他们有更重要的事要聊。 “不错。我是说这酒味道不错。” 少女微笑着说到。塔林纳姆同样微笑着点头，坐了下来。和领主贝尔托还有少女坐在同一张桌前。这反倒让茵妮娅感到很奇怪了，她知道巴托尼亚是一个怎样的国度，在这里，等级制度无比森严，骑士尚不能和领主平起平坐，为什么这么一个侍从，却毫无忌惮的坐在了他领主身边？看起来老领主也毫无反应，这个男孩仅仅是一个侍从？少女在内心起了疑问。 她没有直接问，只是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盯着塔林看。这反倒让塔林纳姆感到不自在了。出于礼貌，他将目光撇过去，不和少女直视。 “女士，你还知道什么？关于死灵法师海因里希的？” 贝尔托没有注意到塔林纳姆和少女的异样，只是继续关心着他想要知道的内容。 “海因里希知道你们在追击他，也知道你们的国王拔出了圣剑。为了拖延你们的行军速度，他在你们行军的路上布下了许多陷阱。比如黑沼泽……” 第572章 诺登港（上） 诺登城，一座建在沿海平原上的繁华城市。位于帝国东部的奥斯特领和其他帝国行省的地形类似，虽然地域宽广，但是境内多森林，真正可以耕种的平原并不多，位于北部入海口的这片开阔地带便是奥斯特领境内难得的优质平原。 不过地理上看似优越的地带却没有成为行省首先开发的地区，因为这座港口城市靠近北方蛮族大陆——诺斯卡。 平原上的城市没有高山激流作为天然屏障，很容易遭到蛮族部队的入侵，这使得奥斯特领历届选帝侯都没有将全部实力投入这座北方城市的发展。而是将这座城市作为战争桥头堡，一旦有蛮族入侵，便拉响警报，第一时间传到行省首府沃尔芬堡。 没有过多官方投入的诺登城便这样自由发展，直到今日，城里大多数行业都属于非官方经营的行业，纺织业、酿酒业、材料加工业以及服务业相对发达、几乎没有重工业，大多数轻工业和贸易也是由地方贵族自行经营，粮食收成也只需要按照一定比例上缴行省首府即可。 这注定了这座城市没有太多的规划，站在船头，远眺城市，可以看到整个海湾在眼前慢慢展开。码头岸边最高的建筑——大灯塔清晰可见。每个港口都有指引船只往来，并且提供军事警报作用的灯塔，诺登港也一样。冬季刚过，海面还不算太平静，两米左右的海浪对于帝国远洋船来说不值一提，但是对于那些近海捕捞的小渔船来说，依旧是十分可怕的。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罗德看清了码头，教堂，仓库，以及位于海岬上城堡…… “黑崖堡。” 船长走过来说到—— “那是诺登城的市政中心，所有军务、政务都在那里处理。市政长官们办公的地方，别小看那座城堡，里面驻扎着不少士兵呢。” 放目远眺，罗德看到船长口中的黑崖堡就像巨人一般从海峡的岩床上凸起，又如一把长剑，刺入海面中。城堡下方是坚固的岩石层，整座城堡高出居民区许多，这大概是整个诺登城唯一的天然屏障了。 不过话说这样的地形也的确适合将城堡建在那里。港口城市最重要的就是港口，码头。位于海岬上的城堡只要放上几门大炮，就可以将火力覆盖整个海面。一旦有诺斯卡海盗入侵，只要城堡守军第一时间发现，就可以远距离杀伤这些掠夺者，从而在野蛮人登陆前将其消灭。 而城堡的高墙和岩层注定了它是易守难攻的，对于没有重型火炮的诺斯卡人来说，要攻下这样一座城堡，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快速突袭，掠夺城区，而后撤退。稍微大规模一点的入侵，就将城市掠夺完之后还继续围困城堡，但是那样的概率很低了。毕竟，自从上一次混沌大入侵至今，北方蛮族还没有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大规模入侵。 进入湾区的时候，风浪明显减小了。 “我们要靠岸了，大人。” 随行使者恭敬的说到。 罗德点头回应。虽说这是一艘官方的运输船，但是任何跨海航行都不会白白跑一趟，除了护送瑞克近卫和木精灵回来，这艘帝国大船其实还携带了大量的商品。这些货物要卸下船只，装上新的货物，再拉到贝克港售卖。艾莉瑞雅在生着闷气，她有重要的情报要向皇帝禀报，然而，这些帝国人类却看似毫不在乎，能捞钱的机会绝不放过……不过罗德倒是对此习以为常，帝国就是这样……再说，在木精灵看来是很重要的情报，对于帝国人来说，却未必是如此。长达百年的和平抹去了人类心中的忧患意识。 “这虽然不是我的事，但是我必须警告你们，情报越快送到你们皇帝那里，对你们来说越好。这些野蛮人不会等你们开完会做决定后再来掠夺。” 艾莉瑞雅走过来，冷冷的说到。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不满情绪已经摆在脸上。 “会的，会的，我们会尽快的，今天已经快天黑了，我们先在城里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就启程，前往下一座港口。只要到了贝克港，距离沃尔芬堡也就不远了。” 使者笑着回答，眼睛却不自觉的盯着女精灵看。这让艾莉瑞雅一阵反感，若不是身份特殊，艾莉瑞雅保证自己会打瞎这个猥琐男一只眼睛。再看看一旁的罗德，只是耸了耸肩，表示这种事我也没办法…… 大船顺利靠岸了，深水码头上早已聚集起大批工人。只是看不出哪些是专业的码头工，哪些是临时来讨口饭吃的雇佣工。 大船刚刚抛锚靠岸时，便有大批衣着褴褛的人聚集在码头上，等待着搬货的工作安排。闹哄哄犹如一群苍蝇挤在一起，时不时还可以听到一些打骂声。想必是为了争抢这份小工引发的争斗。 一个大肚子的男人走上船，开始和使者还有船长交涉，几分钟后，大肚子男人向底下的民工招手，众人一哄而上，开始抢着搬运货物。艾莉瑞雅捂鼻退到一旁，码头工身上散发出来的汗臭味和酒臭味着实让她反胃。而罗德则早已习以为常…… “一群猪仔而已，几个铜板就可以打发他们了。” 使者转身笑着说到。 “那他们是什么人？” 西贝斯指着码头外那些被轰赶出去的人群。 “他们？他们不是人，一群邋遢的蝼蚁而已。” “乞丐。” 使者补充到。 西贝斯听完皱起了眉头，和罗德、塞尔塔不同，西贝斯算是第一次来到帝国，原本以为这个旧大陆最强大的国度应该是充满文明与秩序的。但是今天看来却是另一番景象。更令他惊讶的是，在帝国官员口中，乞丐竟然不算人……难道他们没有人权吗？西贝斯在内心发问着。但是看到自己的领主并没有吭声，作为一名骑士，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毕竟，这是别人的地盘…… 第573章 诺登港（中） “先生，买份报纸吧，今天最新的新闻全部在上面呢……” “滚！” “再不滚我打死你个小兔崽子！” 黄昏，忙碌的码头街道上，一群衣着褴褛的孩童战战兢兢的凑近了刚刚上岸的罗德一行人，却被使者身边的侍卫粗暴的赶走。 此情此景下，西贝斯终于忍不住了，而罗德也默许了自己的骑士出面。 “让他们过来，我要买报纸！” 熊骑士大步走到使者一群人前面，厚重的战锤在腰间垂挂着，魁梧的身材和一身板甲让所有人不敢小视他。 “这位骑士，他们都是一群喽喽、骗子，你大可没有必要出于怜悯，向他们购买什么。” 使者弯着腰说到。言外之意，在帝国境内，这样的孩童多得去了，若是你要怜悯他们，这辈子都怜悯不完。可没有那个条件去这样做。 然而，西贝斯虽然是一名骑士，却也是一个“粗人”。从平民中提拔起来，在最艰苦的战斗中成长，对于下层穷苦人，西贝斯有着更加深切的同情，因为他原本也就是从贫民窟中走出来的。 “不，我只是想向他们购买一份报纸，我的领主要看。” 熊骑士言简意赅的回答着。而几个报贩小孩则愣在原地，一脸惊恐。看这架势，他们知道自己惹上大麻烦了，这些达官贵人，若是要折磨他们，只是一句话的事。幸运的是，他们今天并没有被殴打和折磨。西贝斯只是一脸善意的走向几个报贩。 “还是一群孩子……” 西贝斯在心里感叹着，随后将几枚银币递到了几个小报贩手中。 “先生……不用这么多……” 孩童惊恐的喊了起来。不是他们老实诚信，而是看到这位大叔身后那几名官邸守卫，那眼神，除了蔑视，还有恐吓…… “别废话，拿着。回去给自己添置点衣服，该死的，这天气你们应该穿鞋子，而不是这样打着赤脚！” 西贝斯回过头去，用低沉的声音责备着。这些孩子让他想起了自己的童年，还有自己的孩子们的童年。大多数时间也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度过的。他原本以为帝国是一个富饶强盛的国度，人民应该过着比基斯里夫人好许多的生活，但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的，普通平民的生活与基斯里夫人无异……富裕的，仅仅是达官贵族们…… 【比利夫人与她的三个情夫……】 【克劳狄秘密恋情史】 【私生子艾迪回归提比斯城堡】 【黑潮大街深夜发生持刀杀人案】 看了一眼报纸的头版头条，罗德随口就念了出来。和现代报纸一样，在中古世界里的人类帝国，传媒已经发展到相对发达的程度，廉价的报纸是许多平民茶余饭后的休闲工具。为了方便民众阅读，报纸分出了许多类目，政治、经济、文化、社会、娱乐等等。而其中最让民众感兴趣的，无疑就是娱乐类目了。 所以，头版头条写着贵族们的各种八卦也就不奇怪了。 “这种事也好拿出来写……” 艾莉瑞雅在一旁吐槽着。 身后的诺登城官员们纷纷面面相觑。 “娱乐，只是娱乐而已。民众的生活原本就十分枯燥，总需要一些东西来消遣。当然，写出来的并不一定是真的。” 罗德笑着说到。 “你怎么知道的？” 艾莉瑞雅板着脸问到。 “身为一个地方领主，你认为我对人类社会的了解会比你少吗？” “这种事不必当真，大体上就是一些贵族的私斗，让某些报社的枪手代替写文诽谤诽谤而已。十有八九就是凭空虚构，或者添油加醋做出来的东西。” 罗德笑着回答。 这让身边的帝国使者更加一脸难堪。 “虚假的东西也有人看？” 艾莉瑞雅转过头来，盯着身边这个男人，继续发问。虽然和罗德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这个人类却是第一个告诉他事情真相的人。以前，他所遇到的每个人类，基本上都是狡猾的，虚伪的…… “当然。你认为是虚假的，但是民众不一定这样认为。再说，他们是怎样认为的重要吗？民众总需要一些娱乐，这种新闻便是他们的日常口粮，真不真实不重要，关键的是，让他们有了娱乐，可以消磨那些工作以外的闲暇时光……” 罗德继续微笑着回答着木精灵的问题。只是，其中韵味已经有些偏离了，懂得听的人脸色铁青，尤其是诺登城的官员们还有那个随行的马克西米安派来的使者。 “有些东西是可以拿来反复炒作的。” 罗德嘴角挂着一抹浅笑。 “炒作？” 艾莉瑞雅显然一脸困惑。 “就是反复利用的意思。举个例子，这上面写的这位比利夫人与她的三个情夫的故事。民众看了会各种猜测，各种臆想。而任何话题都是有其新鲜度的。过了几个星期，民众们就会将今天的新闻忘得一干二净。到时候，若是有人存心挑事，还可以让报社的记者们继续就这件事情来写，来发挥。到时候，你或许就可以看到另一个头版新闻，上面写着——比利夫人是被陷害的，她并没有情夫，而是她的丈夫有了地下情人，试图诋毁她，想要和她离婚。诸如此类的话题。” 罗德说着，收起了报纸。 “真真假假不重要，重要的是，民众在这些贵族内斗中得到了消遣和娱乐。事实上，底层平民对上层贵族们的生活可谓充满了好奇。他们平时得不到这方面的消息，只能透过报纸这种媒介来窥探一二。真实？不真实？谁知道呢。” 罗德笑到。 而艾莉瑞雅则皱起了眉头。事实上，虽然艾莉瑞雅很早就离开森林，外出冒险游荡，也接触了不少人类。但是，每次和人类有交集，不过就是谈及金钱报酬的事，拿了钱，换了物资，便走她自己的道，和人类社会并没有太多的接触。而在玛利恩堡，她见识了人类社会的无耻和肮脏，虚伪和狡诈。而在这里，这个叫罗德的人类男性，却又将那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告诉了她。 他的确有些不一样……艾莉瑞雅看着身边这个高大的基斯里夫领主，不由得心想着。 “大人，我们到了。今晚，我们就在这里休息。明早再启程，我会让侍从通知你们的。” 闲聊中，他们已经走到了黑崖堡的门口。这座高大的城堡就位于诺登港港口内，码头区旁。十分近。同时，它也是诺登城的市政厅，行政中心。 使者走上前带路。很快，守卫侧过身去，大门已经为罗德一行人敞开。 第574章 诺登港（下） 旅途劳累，晚宴什么的是必不可少的，即便木精灵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一群愚蠢的家伙，诺斯卡部落即将集结南下，而他们，却在这里举办宴会，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我们浴血奋战回来，就是为了警告他们，而这些人，根本不当一回事！” 艾莉瑞雅恼怒到。 “精灵，你必须接受一个现实，那就是我们所知道的，所看到的，那仅仅是我们自己见证过的，对于这些生活在城市里的人来说，他们根本没有见过集结的蛮族军团，也没有见过恐怖的冰霜巨龙。不当一回事，不相信，也是正常。” 罗德沉着脸回到。 尽管木精灵在战斗，生存方面能力很强，但是对于人类社会，对于帝国，对于帝国政治，可谓一窍不通。她就像一个从童话世界里走出来的孩子，眼里充满着理想主义。虽然她的年龄可能有上百岁，但是，在百年时间里，都是重复着一件事——在森林里游荡，清除入侵者，还有狩猎。箭术，战斗技巧的娴熟不代表着其他方面也是精通的。 “再说，帝国的情况十分复杂，它虽然很强大，但是，也很麻烦。你必须知道，庞大的帝国是由十三个行省组成的，每个行省都有自己的大领主，这些大领主管辖自己的领地，对皇帝效忠。虽然皇帝表面上是最高统治者，但是他未必有实权。很多时候，真正手握实权的，其实是这些地方大领主们，也就是人们口中的选帝侯。连皇帝都是他们选举出来的，你认为谁才是真正的掌权者？你和皇帝路易伯德认识，但是不代表和每个地方领主认识，这些领主要不要接待你都是两说。马克西米安只不过和皇帝关系好，所以执行皇帝的意愿，让船队北上接人。换做是其他大领主，可能未必有如此高的效率。” 罗德说完，艾莉瑞雅的脸色更难看了。在这个基斯里夫领主口中，她第一次慢慢的了解到人类世界的全貌，以及一些她之前没看到的内幕。 “精灵，有些事是急不来的。你我都很急，但是这帮帝国贵族们不急，也没用。事情不是你通知皇帝，而后皇帝集结大军对付诺斯卡部落这么简单。在帝国，一切事务都需要走程序，哪怕你是皇帝，也无法逾越这些程序。小事情地方领主们自己决定，大事情需要经过开会协商解决。比如集结军团对付北方蛮族这件事，不是皇帝一句话可以办到的。事实上，皇帝路易伯德可以调动的军队很可能只有首都阿尔道夫城以及周边的部队，瑞克领的军队。再远一些，他便需要号召选帝侯们组织军团，加入皇帝麾下。但是这需要开会商议，如果某个选帝侯不愿意出兵，那么，皇帝拿他也没办法。所以，即便你现在就冲到皇帝面前，将事情讲述一遍，他也爱莫能助。再说，他本人愿不愿意相信还是另外一回事。” 罗德一番话让艾莉瑞雅既失落又气氛。泱泱大国，竟然是这样一番模样。看似强盛，其实却是一盘散沙。她看不惯，却又没有办法。 “想要在人类世界里做点事，就必须知道这些游戏规则。即便你我都很厌恶它，但是，想要达到目标，有些时候又不得不暂时先去遵守它。” 罗德继续说完，正好有几位诺登城的贵族走过来向他敬酒。 “来自北方的勇士，大领主罗德·劳恩，很荣幸认识你。” 迎面走来了一个满脸油光，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从其身上戴着的华丽首饰就可以知道，这又是一位帝国富裕贵族。只是，如何致富的，便无人知晓了。靠兼并土地，官商勾结，发放高利贷等等，这些可以说是帝国贵族们常用的手段。罗德举杯回礼，而艾莉瑞雅则撇过脸去，一脸厌恶的神情。 “我先走了。” 说完，木精灵起身离开，独自遁入宴会大厅的黑暗之中。 罗德只能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今天又在女精灵心里上了黑暗的一课。但是，这个世界原本就是黑暗的，光明如此微弱，四周皆被阴影所包围，犹如风卷残烛，随时有熄灭的危险。如同这末世，真正危机的，其实并不是北方那些数不尽的混沌军团，而是腐朽的人类帝国…… “罗德领主，我听说过你的事迹，简直就是一个传奇。可以告诉我们，你那些不可思议的传奇经历吗？” 诺登贵族们好奇的问到。 当然，罗德知道，这些人并不是真的好奇，帝国对基斯里夫人的态度一向跋扈。就如同生活在大城市里的人看待生活在乡下的人一样。每个帝国的贵族和领主都以自己的身份自居，那种无法言喻的优越感是几百年来的国家差距造成的。当然，他们的确有这个资本，当帝国普及火器时，基斯里夫的战士还是以冷兵器为主。当帝国普及报纸传媒时，基斯里夫人还在以广场喊话的形式向民众传达新闻。当宽广的石道在帝国境内铺展开时，基斯里夫境内还是以泥泞的乡间小路为主……这些，都是他们骄傲的资本。罗德知道，这些诺登贵族们绝不是简单的问候和好奇。从他们怪异的目光中，罗德看到了怀疑与不屑。 面对这群想看笑话的贵族，罗德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故意正了正身子，露出结实的胸膛，同时，也将挂在脖间的龙牙项链露出来，故意展现在众人面前。确切的说，这还不算真正的龙牙项链。只是从冰霜巨龙的口中拔出的最小的一颗尖牙，用绳索套起来，作为简单的装饰使用。它毫无增益效果，但是，也足以惊艳众人了。 对于帝国上层人士来说，龙牙项链，龙牙戒指，这些都属于可遇而不可求的宝物。哪怕有钱也买不到的那种。拥有它的人，绝对是身份一流的人。更重要的是，百年间，龙都未曾现身过了。此刻拥有它，只能证明一件事——这个基斯里夫领主真的在北方诺斯卡击败过巨龙，否则，它不可能拥有这件东西。 一瞬间，贵族们的脸色从有说有笑变得诧异，最终，每个人脸上都写着尊重…… 第575章 虔诚的骑士 圣堂之内寂静无声，四周高墙皆以破碎，裂痕无数，光秃秃的岩壁好似老人枯槁的残躯，随时有倒塌的危险。但是茵妮娅不在意，能够在战乱时的巴托尼亚境内找到一处完整的摩尔教堂，已经算是幸运，她无所谓教堂是否华丽，只在乎她心中的神明。 昏暗的教堂内，一支火把悄无声息的熄灭，只剩下另外两支火把还在燃烧，火光下，茵妮娅的身影拉得老长。少女在死神脚下虔诚的祈祷着，发自内心的祈祷着，因为她远离家乡，只身一人来到这里，原本就是为了追求自己的信仰，遵守自己内心的声音。是的，在数个月前，作为虔诚信徒的她，听到了死神摩尔的低语，让她远赴北地，去寻找圣剑的主人。 也是听到了召唤，茵妮娅瞒着家人，来到了摩尔圣殿，偷走了那把被全卢西亚人视为圣物的渡鸦之剑。远赴他乡，执行死神的意志。 她经历了许多，而且，还将经历更多。 一场艰苦的大战就在前面等着她，等着巴托尼亚人。为了阻止巴托尼亚军队支援木精灵，死灵法师海因里希兵分两路，让自己最得力的大将——居尔，带领着近一半的兵力，留守森林外围，以阻挡巴托尼亚联军的脚步。 茵妮娅知道，这将是她踏上远行之路以来遇到的最艰难的战斗。对于巴托尼亚人，她并不感兴趣，对于他们的国王拔出圣剑一事更不感兴趣。茵妮娅只知道这帮骑士老爷们即将面对的对手有多么可怕。 因为居尔原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或者说，他原本就不属于这个时代，强大的亡灵战士真正的肉身出生于两千多年前，早在帝国建立之初，他就是北方蛮族的首领，最强大无比的混沌勇士，统治着所有膜拜血神的野蛮部落。 生前，这个强大的混沌勇士便对矮人王国，人类帝国造成了无法磨灭的创伤。死后，又被最强死灵法师纳迦什复活，成为其麾下最强力的亡灵战士。强大的居尔生下来就是为了战斗，死后亦是。跨越生死两界的战场，击败了无数的敌人，无数的帝国勇士死于这位亡灵战士的屠刀之下。唯一打败过它的人，只有被帝国子民奉为神明的西格玛。 茵妮娅不知道居尔是如何被海因里希再次复活的，但是，不管怎样，这个强大到令人发指的死灵战士再次出现了。将它派来阻挡巴托尼亚人进军，也足以说明海因里希对这支人类军队的重视程度。 面对这未曾遇到的强敌，茵妮娅只能跪地祈祷。祈祷可以让她获得暂时的平静与安宁。至少，可以让她暂时的忘却烦恼与恐惧。死神摩尔的脸庞她从未见过，但是，那来自内心深处的声音却总能让她感到平静，只是，远离了自己的家园，这股声音也越来越弱。有时候，茵妮娅甚至听不到摩尔的教诲。她怀疑，怀疑自己每次听到的，到底是潜意识里自己对自己说的话，还是那真的是摩尔的低语？ 风吹动地面，卷起尘土与碎叶，在破碎的墙体与石柱间穿梭，大门被推开了，迎面走来的，不是巴托尼亚国王，也不是公爵、领主之类的显赫人物，是塔林纳姆……一位奇特的侍从。 这些日子，茵妮娅与贝尔托熟识，同时，也和贝尔托领主身边这位小侍从熟识。多次观察后茵妮娅得出一个结论——贝尔托不是一个“正常”的领主，而他身边的这位侍从，和他的关系也非同一般。哪怕是领地内的骑士，都没能和自己的领主这般亲密，而塔林纳姆却做到了。他们一起进餐，一起商议事情，一起训练……除了一起睡觉……贝尔托几乎一切事务都带上自己的这位侍从。但是，侍从毕竟只是侍从。他永远无法成为骑士或者领主，除非……算了，没有除非…… “你好，我可以进来吗？” 门外，塔林纳姆小心翼翼的询问着，征求女骑士的同意。 “当然。” 茵妮娅起身回答。 塔林纳姆谨慎小心的走了进去。谨慎不是因为害怕这里的环境，而是担心自己的闯入会破坏女骑士的祈祷。对于茵妮娅，塔林纳姆发自内心的感到喜欢。这种喜欢，好似自己的人生从此充满了颜色。茵妮娅的出现让自己找到了人生的第二意义。和贝尔托游历世界期间，自己也见到过不少女孩，但是，能够像茵妮娅这样，第一次见面就让自己内心荡漾的，还是第一次。 “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吗？” 塔林纳姆小心翼翼的询问着。其实是搭讪，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这根本就是毫无目的的到访。只为见到自己所想念之人。 “嗯。” 茵妮娅点了点头，将属于自己的圣物收入鞘中。 她的脸色苍白，黯淡无光。可以看出，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你好像看起来有些疲惫？是我的到访打扰到你了吗？” 塔林纳姆礼貌的询问着。常年待在贝尔托身边，对这些所谓贵族礼仪还是十分清楚的。知道见到什么身份的人要说什么样的话。 “没有，我在祈祷，刚刚祈祷完，你就进来了。” 茵妮娅说着，将自己的长发盘起，绑在后脑勺，尽可能让自己看起了更加干练精神些。 “对你的神明我了解不多，但是我和贝尔托领主在提利尔游历时倒是见过不少摩尔的信徒们，他们和你一样。噢，不，应该说你比他们更加虔诚而认真。他们在干净而巨大的教堂内祈祷，做祷告，而你，可以在这样的地方向你的神明祷告，足以说明你内心之坚定，信仰之虔诚。” 塔林纳姆微笑着说。这不是吹嘘拍马，而是事实。塔林纳姆说完，有那么几分钟，茵妮娅沉默了。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塔林纳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他站在原地，看着这位面容姣好的少女，不知道要如何继续下一个话题。似乎，他把自己聊死了…… 几分钟后，茵妮娅才继续开口—— “我在做祈祷，让摩尔指引我，照亮我的前路。只是……” 她欲言又止，看着面前这位侍从，叹了口气。他心地善良，却帮不了她。她的使命是听从摩尔的意志，找到持剑之人。塔林帮不了她。 茵妮娅苦笑着，在心底发问—— “我的神明啊，若是你看到我的虔诚，知道我的苦恼和无助，请您现身，指引我。” 然而，片刻之后，依旧毫无动静。只有火把燃烧发出噼啪作响的声音。 她向前走一步，正准备离开这座教堂，却忽然发现一道月光穿过小小的窗户，径直落在了圣物上，渡鸦之剑反射着银光，正好照耀着塔林纳姆…… 塔林纳姆被这道诡异的光线照得发懵，只能用手去抵挡。然而，光芒却穿过指间的缝隙，照耀在他的脸庞上。 “这难道是？” “不，不可能……他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侍从，不可能是他……” 茵妮娅在内心发问着自己。 第576章 神秘“来客” 四周漆黑无比，在那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暗语闪动。 卡洛琳不知道那是什么，一股神秘的力量正在地下翻滚，暗涌着。它的强大甚至超过了自己所学的冰霜魔法。但是那究竟是什么，卡洛琳一直都不知道。这股力量化作暗语，每夜都在魔法学院地下深处徘徊。好似来自异界的歌谣，又好似来自死神的低语。 卡洛琳是好奇的，虽然身为魔法学院的院长，但是她对这座学校并不是那么的了解。和每个女巫一样，她曾经在这里当过一段时间的学徒，但是那已经是陈年往事了。当时的基斯里夫还是冰雪女王统治下的恐怖王国，而魔法学院更是阴森黑暗，有许多地方都是禁区。她未曾走进的禁区。 应该说，现在的基斯里夫城里，对魔法学院最了解的，其实是丹尼斯和维拉内尔一帮人。丹尼斯八岁那年便被带到了魔法学院，在这里度过了整整八年时光，几乎将一整个青春时光都耗在了这里。卡洛琳和她聊过，知道这个不安分的小女孩曾经和自己的同伴数次深入魔法学院禁区探险。那些古怪阴森的地牢，长年凄厉哭嚎的古塔，她们都进去过，还因此被关了禁闭室。 卡洛琳只是后悔自己当初没能勇敢一点，否则，就能像丹尼斯她们那样，在无聊苦闷的岁月中活出属于自己的乐趣。但是，现在猎奇，似乎也不晚。反正，自己现在是校长了…… 尘封的石门前被设下了魔法结界。然而，那并不是很难解开。那是熟悉的法术……像是某位同行设下的……但那不是卡特琳娜的魔法，因为这个女魔头已经死去很久了。而结界却是刚设下不久的，不会超过一年的时间。 有那么一瞬间，卡洛琳猛然想起来了。这熟悉的结界应该是丹尼斯设下的，为了防止其他女巫进入房间。那么，这应该就是封存卡特琳娜死亡笔记的地方了…… 联想至此，卡洛琳像触电般缩回了自己的手。她答应过罗德，不去研究那本书。若这里真是封存吸血鬼女王研究笔记的地方，那么，自己应该退出了。这是原则，是底线。身为魔法学院的院长，虽然可以管理学院内一切事务，但是，唯独这件事不能。自己答应过罗德的……卡洛琳在心里反复嘀咕着。大门已经敞开，黑暗的房间深处，神秘的力量涌动着……它是如此强大，如此浩瀚…… 理智告诉卡洛琳，不应该这样做。但是……欲望犹如喷涌的火山，流动的岩浆，让她欲罢不能。 “谁！？” 黑暗中，山猫般轻快的身影从卡洛琳身后闪过，留下一道血色气息。 卡洛琳回头望去，一个皮肤苍白，却面容姣好的女人站在她的面前。 她不认识这个女人……而这个陌生来客，又是怎么瞒过卫兵，悄无声息的进来的？卡洛琳在内心充满了疑问。 冰魔法能量在她指间闪动，来者不善。这是她的第一反应。以这个陌生来客的速度，她绝非普通人…… “别紧张，校长夫人。” 陌生女人从黑暗中慢慢走出，露出那双美丽的眼眸。她的身材如水蛇般苗条，挺拔的胸脯比卡洛琳还要胜过几分，皮肤更是堪比少女般柔软细腻。 但是凭借多年来的阅人经验，卡洛琳可以判断，眼前这个陌生人绝不是什么贵族少女。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让卡洛琳反感。 “你到底是谁？怎么会出现在我的学校里？” 卡洛琳逼问到。流露出的冰霜能量将脚下的石板地面都冻结了起来。 “我说过了，不要紧张，校长夫人，我不是你的敌人。若真是，你刚才思索犹豫的时候，早就没命了。” 女人又走近了一些。火光映照着她的脸颊，犹如吸血鬼般苍白。 “你的胆子好大，竟敢到这里来威胁我？” 卡洛琳说罢，一记瞬发的寒冰箭从指间发出，漆黑的房间内顿时闪过一记幽蓝之光。然而，它却没有命中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再次犹如一阵阴影闪过，陌生来客轻而易举的躲开了魔法学院校长的法术攻击。 “别这样。” 温柔的声音自卡洛琳身后传来，令她一阵毛骨悚然。这到底是怎样一个怪物？拥有如此恐怖的速度和敏捷？这速度，绝不是人类所能办到！ “我说过，我不是你的敌人。我是来帮你的。” 清幽的声音自后方传来，陌生女人用她那双洁白细腻的手轻轻拍了拍卡洛琳的肩膀。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来帮你，帮你获得你想要的力量。” 女人轻声回答到—— “别隐忍，你内心的欲望是真实的，我已经窥见。你渴望拥有它，这股力量，是如此令人痴迷，不是吗？”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卡洛琳大声吼到，又一轮魔法攻击已然在酝酿中。 “别欺骗自己了，我都看到了，你渴望进去探索，追寻那股力量的源泉。我可以帮你。嗯，是的，整座基斯里夫城，只有我可以帮你。” 女人轻柔的说到—— “魔法，世界上的魔法有千万种，冰魔法只是其中一种，它不能使你获得你想要的力量，更不能让你永葆青春，长生不老。然而，你所探寻的那股力量却可以。我知道你想要得到什么，只有我可以帮你，解读笔记上的神秘语言。” 笔记？ 卡洛琳猛然被惊醒，眼前这个女人显然知道卡特琳娜的研究笔记，吸血鬼才能看得懂吸血鬼留下的笔迹和文字，也就是说——她们是同类！ 再渴望力量，卡洛琳也知道有些东西是不能碰的。瞬间的理智压制住了所有不洁的邪念。 寒冰从吸血鬼脚下升起，然而，仅仅一瞬间，面前的女吸血鬼便挣脱了这股束缚。碎冰在卡洛琳面前漫天飞舞，有几片还飞向了施法者本身，来不及躲闪，卡洛琳白净的脸上留下了几道碎冰擦过的伤痕。而那个女吸血鬼已经奸笑着飞出了房间。是的，她的速度如此之快，以至于卡洛琳还没看清是怎么一回事，对手便已消失不见。 “卫兵！封锁所有出口！” 卡洛琳大喊到…… 第577章 沃尔芬堡之行 一周的长途跋涉，罗德终于抵达了奥斯特领的首府沃尔芬堡。和其他平原上的城市不同，沃尔芬堡是一座建在高山上的堡垒。 四周是高大的石墙和防御塔，环绕着城堡四周的森林被砍伐得一干二净，作为农田开垦，同时，也是为了清理出空地，让视线可以覆盖周围的每寸土地，当有敌人来袭时，高塔上的守卫便可以第一时间看到。这是典型的城堡防御做法。 但是，说它是城堡，又不太恰当。因为，现在的沃尔芬堡已经发展成一座具有数万人口的大城市。许多建筑早已透出城墙，建在了外围。山脚下，半山腰上，皆是密密麻麻的房子。这便是许多城市的由来，由城堡慢慢发展，最终变成了城市。 这不禁让罗德想起了自己的发家地——黑锤堡。当年的黑锤堡，不过是一座边关小堡垒，经过近十年的发展，如今已成为半座城市，只不过还无法和厄仑格拉德或者眼前的沃尔芬堡相媲美。 “大人，我们到了，您先在城门口稍等片刻，我去通报大领主。” 使者让车队停下脚步，恭敬的走到罗德面前。罗德点头示意可以，使者这才带着两名护卫骑马进城。 几分钟后，在使者一行人的招待下，罗德和艾莉瑞雅慢慢走进了城内。熙熙攘攘的人群扑面而来，车队、人群挤满了街道。连温度都比城外多了几分。眼前的景象让罗德倍感亲切，这才是人类社会该有的样子，而不是像基斯里夫北方，或者更北的荒原之地，充斥着死寂与寒冷。在这里，人来人往，生命的气息萦绕身边，整个基斯里夫，唯有重建后的厄仑格拉德港口有这样的气氛。 踏着缓慢的脚步，挤过人来人往的街道，半个钟头后，队伍来到了沃尔芬堡的中心城区，也就是大领主、帝国选帝侯马克西米安的住所和办公处。 而此时，选帝侯本人已经在城堡大门口等候了。 马克西米安脸上挂着微笑，不算强壮的身体，但是精神面貌却很好。罗德注意到他身边的守卫，身穿重型板甲，手持圆盾战斧，头盔是黑色牛角盔，在阳光下的照耀下反射着凄厉的金属光泽。这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公牛卫队了。旧世界每个势力大多都有自己最强力的部队，像奥斯特领的公牛卫队，基斯里夫的克雷姆守卫，瑞克领的瑞克禁军这些。而这些精锐部队的队长或者军团长往往也有着很高的地位。所以离开基斯里夫城时，罗德才将克雷姆禁军队长的职位交给了自己忠诚的骑士维吉尔。 “罗德领主，我们好长一段时间没见了。你和你的部下在北方的经历我都听说了，来吧，进来聊。我准备了晚宴……” 说完晚宴二字，艾莉瑞雅薄薄的嘴唇抽动了下，冷漠的目光已经将她厌烦的情绪展露无遗。这使得马克西米安一脸尴尬，若不是看在她是皇帝救命恩人的份上，自己必定将她赶出城堡。但是，木精灵毕竟身份特殊，而且，她还带着一群帝国精锐——瑞克近卫。罗德走上前去，拍了拍马克西米安的肩膀，微笑着跟着老领主走进城堡，以缓解尴尬。 …… 待到罗德一行人走进城堡，马克西米安便亲自让人招待了起来。他原来并没有打算在宴会上谈事情，而是在宴会开始之前就坐下来和罗德细谈，将正事聊完再进餐。这倒是罗德喜欢的风格，有一说一，做事不拖沓。见此情景，艾莉瑞雅这才稍稍放下那份高傲与冷漠。她走过来，坐在罗德身边，凝视着主座上的奥斯特领首领、帝国选帝侯马克西米安·冯·塔兹尼克。 “罗德领主，请允许我以朋友的身份称呼你，你和你手下的经历我都听说了，冰霜巨龙绝非常人可以打败，能够做到这点，的确算得上是传奇。” 刚刚坐下来，马克西米安便讲起了自己的看法和观点。可以看得出和那些帝国贵族不同，身为大领主的他，对那些事迹，还有北方半岛发生的事都深信不疑。罗德怀疑这位帝国选帝侯会如此重视自己，也是和这件事有关。冰霜巨龙重现世界，诺斯卡野蛮人活动频繁，若是有研究历史的人都会知道，这一切都是混沌活跃的征兆。罗德相信，身为选帝侯的马克西米安，学识肯定比常人丰富一些。传说之所以成为传说，不是因为它是虚构的，而是因为一代代的人都没有见过，从而不再相信…… “事实上，杀死冰龙并不是我一个人做到的，艾莉瑞雅也帮了不少忙，没有她，我和我的手下杀不死那头龙。她帮我们拖住了那头野兽，帮我们赢得了时间。” 罗德说完，目光看向身边的木精灵。艾莉瑞雅白净的脸蛋上依旧没有一丝表情，但是可以感觉出她默认了罗德的说法，否则，以她的脾气和个性，早已当场反驳。 “我相信北方蛮族的入侵是真的。” 马克西米安说到了重点。 “这也是我希望和你谈成的事项。” 大领主继续说到。 罗德皱了皱眉头，基斯里夫还有什么可以和帝国谈合作的筹码？边境冲突，国力空虚，罗德原本就不指望可以和帝国谈成什么平等合作的条约。 “罗德领主，我的朋友，虽然我们属于不同国度，但是，我们却是生活在同一个世界里，整片大陆都是连在一起的，两百年前，混沌大入侵，是帝国和基斯里夫联手，拯救了这个世界。而今，我们依旧是这样的关系。你们在修建长城，不仅是在为基斯里夫修建屏障，也是在为帝国修建屏障。所以，我必然会支持。但是……” 马克西米安停顿了一会儿—— “但是，防线不仅仅在于陆地上，海上的威胁同样不容小视。就像你们所说的，如果诺斯卡人真的从海上入侵，那么，诺登港，还有那些居住在沿海城镇和村庄的人，将不再安宁。” “我们需要合作，罗德领主，奥斯特领将为北方长城贡献力量，工程人员，财力和物资。同样，我希望基斯里夫和奥斯特领的人民同样守卫海防线。” 马克西米安说完，罗德顿时恍然大悟。这老家伙其实另有所图，天上没有掉下来的馅饼，更何况选帝侯这样的人，绝不会是什么慈善家。基斯里夫原本的海军实力并不强，但是因为内战，前女王卡特琳娜将国库财力投入海军建设，让厄仑格拉德拥有一支成规模的炮船舰队，当初的目的是为了保住厄仑格拉德城不被北境联军攻破，而今，这支队伍成为了基斯里夫湾最强力的海上军团。 罗德看出来了，马克西米安看中了这股力量，若是有基斯里夫的海军做协防，那么，他便可以发展奥斯特领北方沿海领地。这些土地都是优质资源，有着广袤的平原，不仅利于农业畜牧业的发展，同时，也是交通便利之地。以往没有得到发展，是因为北方诺斯卡部落的威胁，时不时南下掠夺一番，一整年的收成都付之一炬。而现在，若是有邻国海军的协防，一边发展生产积累实力，一边发展自己的海军力量，倒是不错的选择。罗德知道的，奥斯特领的海上力量并不强，这个帝国行省整体实力也不富裕，帝国真正富裕的行省领地都在西方，从玛利恩堡到首都阿尔道夫，再到南方工业重镇努恩，那一带才是帝国真正富裕之地。 第578章 旅途 寒风夹杂着细雪拍打在脸上，虽然帝国位于大陆中央，相对于基斯里夫以来属于南方地区，但是整个帝国北方行省在冬天依旧会有降雪，根据气候不同，有些年份还会大幅度降温。根据史料记载，在最寒冷的那些年份里，农作物欠收，导致数十万人饿死冻死，饥民四处流亡，造成帝国内部大规模混乱……这样的事也不是没有。罗德只能感叹人类在这个世界里是如此脆弱和渺小。 这几乎是在夹缝中求生存，帝国人类军队的口号之一——为了活下去的权力而战。便是这种凄凉状况的写照。至于那些喊着为了荣耀，为了自由而战的，不过是身穿华丽铠甲的贵族骑士们所喊出的美好口号。大多数人，不过是为了活着…… 罗德身边，木精灵艾莉瑞雅扯紧斗篷，喃喃自语的咒骂着天气。她原本可以坐在马克西米安提供的封闭式马车中，然而，当她看到罗德骑着黑马，走在队伍最前面时，倔强迫使她无法独自躲在温暖的马车内，看着别人在外面骑行。而是毅然而然的和罗德一样，骑马行走在队伍最前方。 当然，她不知道的是，她身边这个人类战士，不是一般的人类，基斯里夫三神的祝福让他拥有极强的耐寒体质…… “你应该进车里，暖和暖和身子。没必要和我们这些男人走在最前面。我不是有意冒犯你，小姐，但是你真的应该待在车里，每个人的身体素质都不同。你一直很怕冷，我看出来了。” 骑在马背上，罗德转身对木精灵说到。 艾莉瑞雅不回答，她继续将自己裹在斗篷里，寒冷的天气将她的小脸冻得更加苍白。一丝白雾从她鼻间呼出，很快飘散在空气中。 “那头大鸟是你的宠物吗？这两天一直跟在我们头顶。” 为了缓解尴尬死寂的气氛，罗德转移话题，指了指身后。不料这一下触怒了木精灵…… “它不是宠物！更不是大鸟！” 艾莉瑞雅气急败坏的吼到。惹得身后的帝国士兵们一脸懵逼。 罗德赶忙道歉—— “好吧，好吧，不是鸟，也不是宠物。” “它是我的伙伴，战友，你最好对它保持尊敬。” 艾莉瑞雅撂下狠话。踢了踢马刺，继续往前走。 有一刻，罗德想起了第一次和这个木精灵见面，在厄仑格拉德郊外的森林交手，那次，最后时刻，自己原本就要活捉这个木精灵射手了，然而，一头巨鹰突然出现，扇飞了自己，同时也救走了精灵。这头空中猛禽应该就是当年那头跟随在艾莉瑞雅身边的巨鹰。只是，它为什么没有跟着艾莉瑞雅一起北上诺斯卡，这点罗德就不知道了。难道巨鹰无法飞跃利爪海？ “有机会让我的伙伴与你的那位伙伴切磋一下？” 罗德跟了上去，继续开起了玩笑。旅途乏味，逗逗这位木精灵小姐姐，算是唯一的乐趣了。而一旁的白熊乌索克也很配合，一脸安详的看着这位马背上的木精灵游侠。 艾莉瑞雅再次不吭声，她撇过脸去，催促着马儿向前跑。她不想理会这些无聊的人类。 “好吧，别这样。让我们聊聊正事吧。你是独自一人远行吗？” 罗德清了清嗓子。 “你见过其他精灵？” 艾莉瑞雅反问到。 “好吧……那么，你的族人为什么不和你一起？”风吹起罗德身后的斗篷，那顶巨大的蝎狮披风在寒风中抖动着，发出阵阵颤声。 “相比于我的冒险行动，他们更愿意待在森林里。他们相信森林之王会带领他们打败所有入侵者，而森林，亦是他们无法代替的家。千百年来，皆是如此。我的族人认为这就是规律，就像森林之魂，死而复生，不断轮回。” 艾莉瑞雅说到，目光深邃的望向远方。事实上，有时候连她自己也感到迷茫与困惑。她所寻找的，是否存在？她所期望的结果，又是否有希望发生？越是向外界探索，她越是感到自己的渺小。犹如一叶小舟在大洋中飘荡，浩浩荡荡，随波逐流。仿佛自己的命运被一股强大的，看不到的力量握在手中。又或者，整个木精灵，整个埃索罗伦森林也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所操控着？总之，经历了那么多之后，艾莉瑞雅只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里是那么弱小，无助。 “这很正常，对未知世界的恐惧让我们止步不前。” 罗德耸了耸肩说到。 “不，不是恐惧，而是封闭。”艾莉瑞雅说到，“在森林里，我的族人们过着千年如一日的生活，上千年来几乎没有改变，而外界，却已是天翻地覆。” 艾莉瑞雅嘴唇抽动着，罗德知道她已经认清了一些现实，但是又不肯去承认。深藏于骨子里的骄傲让她依旧不肯放下那份姿态。 “或许你应该回去，告诉你的族人们，外面发生了什么。” 罗德说到。 “没那么容易，他们不会相信我的话，甚至还有可能把我抓起来关进木牢。” 艾莉瑞雅的目光暗淡了下去。 “事实上，我之所以独自外出，因为我违背了我父亲的意志。” “是他们不理解你……” 罗德安慰到。 “就像帝国这帮人不信任你一样。” 艾莉瑞雅转身说着，嘴角难得扬起一丝浅笑，应该说更多的是苦笑。 “你我都是不被人理解的异类，然而，并不是真的异类。只是，我们看到了他们所没有看到的东西而已。” 罗德笑了笑，骑在马背上继续前进。身后的帝国大兵们只觉得纳闷，这个基斯里夫佬什么时候和这个木精灵游侠关系那么密切了？他们相处不到一个月，最多并肩作战过一次，却时常在一起闲聊。似乎有着说不完的话。有些士兵想凑上去偷听，但是高度纪律性让他们压制住这种想法，继续履行着作为士兵的职责。 “时间会证明我们是对的。就像这次，野蛮人终究会入侵，不管这帮帝国贵族们相不相信。不相信的话，他们必然会付出代价。” 艾莉瑞雅面露愠色着。 “不，这样的代价我们承受不起。这样的现状也不能持续下去。” 罗德叹息到。当然，这份担忧，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第579章 举步维艰 丹尼斯坐在铺有红毯的高位石椅上，目光炯然。这些天，经过她批示的公文已经垒成了一人多高。而且，还在不断增多。帕维尔的放权，让她更加辛苦了。那个曾经踌躇满志的沙皇，如今沉浸在皇宫的奢华与酒肉之中，有时候，丹尼斯也会感到疲惫，为什么当初信誓旦旦许下诺言的人，如今却是这幅模样？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或许父亲早已看清这一切，在帕维尔登基前就劝告自己，不要成为王后。然而，那时候的自己，又怎么懂得这一切呢？权力的游戏，她喜欢，但这又是一副毒药，让她沉溺其中。 “王后？” 大臣安东诺维奇善意的提醒着。丹尼斯这才从回忆的思绪中缓过来，她看完最后一份公文，疲惫的向后躺去。柔软的羽毛靠垫将她半个身子包裹了起来。丹尼斯也露出了难得的放松神情。 “我在想，是时候推行一些新政策了。” 王后一只手撑着额头，眉头紧锁。 “王后，您又有什么新念头了？” 安东诺维奇同样皱着眉头问到。自从近臣办公厅成立后，几位大臣伴着王后丹尼斯，帮她处理了许多事务，使得国家机构高速运转，扭转了基斯里夫战后疲乏的状况。虽然成立之初有点被迫加入的意思，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运转，几位近臣们对于自己的工作成果还是满意的。 但是，每当王后有什么想法时，大家总是眉头锁紧，一脸犯难。不是王后的想法不切实际，或者难以执行。而是王后的主张一直是集权，新的想法，往往也都是朝这方面走的。如此一来，每当发布执行新政时，他们总会遭到基斯里夫贵族和地方领主们的冷眼。安东诺维奇和他的同僚们看到了那些王国贵族眼里的愤恨与不满。他们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利益被一点点的吞噬，却不敢吭声。因为当初身为沙皇的帕维尔，将他们的武装力量强行解除。谁都知道这背后是王后丹尼斯在捣的鬼，却无人敢言。 “我看了最新的财务汇报，皇室、各个行政机构的开销依旧很大。虽然当天，当周的花费不算太触目惊心，但是，汇总起来，这依旧是一笔可怕的数字。如果这些费用可以节省下来……” 丹尼斯说到一半，停顿了下。在场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用再说，他们已经知道王后又在做什么打算了。这换做是平常家庭，无可厚非。然而，皇室不同于一般的贵族家庭，它的每一个举动，都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和效果。 “我想是的，如果可以节省下来，这笔资金足够救济城里的贫民。” 丹尼斯若有所思的说到。她没有注意到自己自言自语的一番话却是让在场的大臣们面面相觑。节俭之风，早在基斯里夫成立之初便是如此。但是，一代代的君王沿袭下来，并没有继承祖先这份优良传统。更多的时候，是截然相反。当贫民们在城里捡垃圾，吃腐烂的食物时，皇家贵族们依旧过着挑剔的物质生活，甚至水果都要吃现摘的，肉类都要野生的。 “节俭之风，从皇宫开始。” 丹尼斯提议到。 “恐怕沙皇陛下未必会同意……” 大臣托里奇卡低声说到。 丹尼斯的脸色一沉，不过细想起来，托里奇卡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要提倡节俭之风，首先最难做到的，恐怕就是沙皇本人……帕维尔如今坐着白银铸成的宝座，戴着镶嵌宝石的黄金王冠，甚至身边的仆人都穿着丝绸制成的内衣。要他节俭……的确很难。 但是丹尼斯已经下定决心。她想起帕维尔曾经的誓言，为了基斯里夫的复兴，他愿意付出一切。丹尼斯只希望如今这句话他还记得。 “沙皇那边，我会想办法的。” “我的王后，恐怕问题还不单单是沙皇陛下那么简单。节俭之风，要如何设定，如何设立界限，超过有何惩罚？节俭到什么程度有何奖励？是否要全国性的铺开，还是先在基斯里夫城内试点？这些都是值得商议的事。我们几个当然会响应王后您的号召，为基斯里夫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但是人心难测，恐怕并不是每个基斯里夫的贵族都是这样想的……” 托里奇卡细声提醒到。 身为前朝元老，托里奇卡见证了两个王朝的更迭，他知道，早在冰雪女王卡特琳娜执政时期，基斯里夫内部便矛盾重重。有些矛盾在内战之后得到了解决，而有些，则保留了下来。 而丹尼斯也知道大臣此话的含义。看似简单明智的政策，实施起来却未必那么容易。节俭政策的确可以省下不少开支，但是习惯了奢侈生活的沙皇能不能接受，能不能适应还是一回事。 还有，要基斯里夫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施行节俭风，这也很难。势必遭来一些人的反感。公费开销少了，换做是谁，都会不乐意，甚至还有一些人，原本捞着公费开销的好处，一旦节俭政策下来，这些人势必难以从中捞油水……整个基斯里夫皇宫上下，届时怨言肯定不少。关键的，是否有必要因为这件事给自己树敌？这是丹尼斯值得考虑的问题。毕竟，自从近臣办公厅成立以后，基斯里夫上下，就不断有闲言碎语传来。贵族们私下议论着，议论着王后掌权，排斥国王。议论着近臣办公厅将一切权力收拢，而将沙皇帕维尔架空…… 那些声音，不敢拿上台面来讲，就在暗处悄悄议论。好似一群在下水道吱吱喳喳的老鼠，总在看不到的角落里，发出那令人烦躁的声音。 好在帕维尔一直这类声音不管不问，或者说不是不管不问，而是相信自己的妻子。但是信任总是有限度的，俗话说谎言说一千遍也会变成真理。这始终是悬在丹尼斯心头的一把利剑。 国王难当，而掌握着权力的王后，更难当……每当这个时候，丹尼斯总希望自己有个后盾，哪怕只是精神上的后盾也好。可惜自己的父亲不在身边，而帕维尔……唉……丹尼斯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第580章 困惑 殿堂的钟声敲响了十二下，鲍里斯跪倒在圣殿中央的地板上，向着熊神厄孙的雕像虔诚的祈祷着。 他已经在这里祈祷了近一个钟头，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虔诚。原本应该早就酸痛无比的膝盖今天却没有一丝反应，甚至，关节处还传来了一丝暖意。大祭司叶斯科维奇站在一旁，看着这位年轻的信徒，一脸的欣然与满意。鲍里斯可以说是他接待的学生中最有天赋的一个。他敏锐，果敢，又细心。虽然身份高贵，却不依仗权势，而是和众信徒一起，祈祷，训练，学习，做功课。当他甚至和平民弟子讨论信仰之道时，叶斯科维奇知道，自己接收了一名真正的厄孙信徒。 冬日的阳光穿过窗户，形成一柱光束，淡淡的洒在鲍里斯身上。他感到了无比的平静，好似自己的灵魂被安置于某个神秘的领域，全身上下都焕发出一种全新的活力。以前，虽然跟随父亲，他也信仰熊神厄孙。但是，更多的时候，是因为家族传统，而不是真心信仰，而随着年纪的增大，许多事无法迈过去，鲍里斯开始寻求信仰之道。 他在绝望中向熊父祈祷，并且，多次得到了回应。当叶斯科维奇从北方风尘仆仆的赶来时，他曾经不信任这位所谓的大祭司，因为他的出身，还有那一副奇怪的装束。没有一点大祭司应该有的样子。 然而，一次次的接触，让他感受到这位大祭司身上那与众不同的地方。叶斯科维奇，他是第一个真正舍弃权贵，全心全意侍奉心中神明的人。以往，基斯里夫的神职人员，虽然也是侍奉着各个神明。但是，他们往往有着世俗活动，而身居高位的神职人员以权谋私早已是公开的秘密。然而，叶斯科维奇却不会，他是一个纯粹的人，除了侍奉熊神，传播熊神厄孙之道，他几乎没有从事其他任何事情，基斯里夫的政治更是一点都没涉及。鲍里斯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北境大领主罗德钦定的熊神大祭司是他，而不是其他人。 “好了，鲍里斯，今天就到这里吧。” 午后的阳光穿过窗户，洒进圣殿，地面好似结了一层霜，一直延伸到熊父之像脚下。叶斯科维奇一脸微笑着叫醒了鲍里斯。那是他最心爱的学徒，他希望自己这位学徒能够一直这样保持下去，不去从事任何有关政斗、利益争斗之类的事。他对鲍里斯充满信心，因为，他有着极高的天赋。 “老师，我可以再继续一会儿。” 鲍里斯从冥神思索中回过神来，脸上没有多少疲惫与困意。他很平静的起身，随便坐在大殿中的一条长椅上，与自己的导师相视而坐。 “熊父需要一个健康的人，而不是一个极端的人。切记，做任何事，都要把握尺度。你今天的功课已经做得够多了，该休息了。下午换做身体耐力训练。凡人还是需要补充物资上的需求的。” 叶斯科维奇平静说到。 鲍里斯点了点头。导师说的这些其实他都知道，但是有一件事，他始终没有告诉自己的导师。那就是关于自己心中所爱之人，那是只属于他自己的秘密。永远不能见天日的秘密。是的，时至今日，他依旧恋着王后丹尼斯。只是，每次这样的想法涌上来，鲍里斯都狠狠的扇了自己一耳光。她是王后，是别人的女人！鲍里斯一次次提醒着自己，但是，每次越是狠心对待自己，越是心疼。他向熊父祈祷，全身心的投入厄孙之道，其实还有一层目的，就是为了淡忘掉丹尼斯。只有沉浸在神明的光芒中时，他才能感受到那难得的平静，哪怕只是片刻。 “老师，我昨晚又做到那个梦了。” 阳光下，鲍里斯的脸色有些苍白。 “唉，凡人皆会做梦。有时，那不过只是一个梦而已。你又何必将它放在心上，念念不忘。你越是去想它，它便越会来找你。这和恐惧一样，不知道恐惧为何物的人，一辈子都遇不到恐怖，而那些惧怕黑暗和邪恶的人，越是会遇到。” “道理我懂，老师。但是，它真的不一样。我以前从来没有做过类似的梦。”鲍里斯抿了抿发干的嘴唇。“它真的，非常的真实！好似我亲临其境，高大如山的城墙，数不尽的混沌怪物……” 叶斯科维奇皱起了眉头。他知道自己这位爱徒从来不撒谎，但是，他所描绘的场景世间罕见。应该说在基斯里夫还未有出现。至于是否会是这个世界其他角落里的场景，叶斯科维奇便不得而知了。他年轻时游历世界，但是脚步最远也就是在诺斯卡北方的荒野冰原上，再往北，就是无穷无尽的混沌废土，叶斯科维奇没有能力再继续向北。至于南方，边境亲王领以南，他也未曾涉足。说不定会有……但是，在自己已知的知识里，并未出现。 “我可以看到城墙外的景象，那是无尽的森林和群山，高大的城墙将这个世界一分为二，城墙内，是广袤的绿色平原，而城墙外，则只有一种颜色——白色。我甚至可以感受到寒风迎面扑来的刺痛感。那种感觉，就像……就像我真的来过。” 鲍里斯继续说着。尽管叶斯科维奇并不相信，他只是点了点头，耐心听着自己这位爱徒将故事讲完。 “我可以看到那些士兵，他们身穿各式铠甲，有的看起来像平民，连皮甲都穿不上，而有的，则像贵族，手持利剑，身穿重型板甲。几乎所有人身上都带着伤，然而，他们从未离开高墙半步，那道城墙，似乎就是他们的生命。” 鲍里斯认真的说着。他回忆着自己的梦，应该说是噩梦，而且，他不知道自己今晚是不是还要继续？这到底是幻觉，还是熊父给自己的启示呢？鲍里斯不知道，看样子，导师也不知道…… “鲍里斯，我的学生，噩梦有时就是恶魔，你必须用你的意志去克服它。必要的时候，向熊父祈祷，尊听他的圣言。至于你说荒野中的城墙，还有那些士兵。我想说的是，那并不在基斯里夫，即便在，也不是你应该去的地方。你现在是谁？你是弗拉基米尔之子，你是基斯里夫城内有名望的贵族，怎么可能会去到那样一个荒凉之地？哪怕是驻军，你也应该是一名将军，或者骑兵指挥官，而不是一个普通战士。” 叶斯科维奇微笑着说到，脸上洋溢着慈爱与关怀。 鲍里斯点了点头，却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该面对的，还是要自己去面对…… 第581章 友谊…… 雨后的草地泥泞而潮湿，茵妮娅在侍从的帮助下脱下铠甲，准备清洗头发。一个星期以来，她都在跟着这支巴托尼亚大军行军，个人卫生方面无法周全，现在，难得有一处干净的水源，自然要好好打理一番。 刚刚脱下沉重的铠甲，迎面便走来了一位巴托尼亚骑士。噢！不，不是骑士，当他走近时，茵妮娅才看清，那是塔林纳姆。只不过因为其身上穿的铠甲和武器和骑士太像，所以从远处看，误以为是骑士。 “你好，女士，我看到你在清洗长发，我想，这个东西或许对你有用。” 塔林纳姆走到女骑士跟前，将一个小玻璃瓶递给了茵妮娅。茵妮娅身边的女侍从接过瓶子，看了一眼，再警惕的将瓶子递给自己的主人。 “这是？” 茵妮娅假装不认识，故意笑着问到。 “橄榄油。” 塔林纳姆盯着女骑士，一脸认真的回答着。 “你是怎么拿到的？这东西可是价值连城，即便在提利尔，也不是一般人可以用得起的。黄金液体，人们如此称呼它。” 茵妮娅微笑着说到。 “我从随行商人们那里拿到的。” 塔林纳姆认真回答着，说话时却因为紧张不禁舌头有些打结。这让茵妮娅觉得好笑，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伙，看似没看到过女人一样。 “应该很贵。让你破费了。”茵妮娅笑着说到，“不过，我用不到这东西了。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为什么？” 失望的神情从塔林纳姆脸上流露而出，几乎不加掩饰。 “战斗即将来临，长发会阻碍我的视线，让我的行动变得迟钝，为了尽全力应战，我必须将头发理短，和你们男人一样，这样，才能更好的穿戴头盔，挥舞利剑。” 茵妮娅说着，语气明显认真了起来。 “可是……那可是你留了一整年的头发。” “你怎么知道是一整年？” 茵妮娅看着眼前这位小侍从，她的问题让这位可爱的男青年无言以对。 有那么几秒钟，塔林愣在原地，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声音。好在茵妮娅很快就化解了尴尬。 “呵呵，是一整年。女孩子的头发能够留到这个长度，至少都需要一年。你很细心，我的朋友。” 听到对方如此称呼自己，塔林纳姆感到自己心跳在加速。是的，茵妮娅看上去并不反感自己，而且，还把自己当做了朋友。要知道，作为一个外族人，她来到巴托尼亚作战，几乎没有对任何人放下戒心。那些骑士，表面上讲究骑士道精神，但是背地里到底是怎样的，没有人知道。 “那么，你是专程来看我的吗？” 茵妮娅一边让侍从给自己洗发，一边与塔林闲聊着。对这位小侍从，她的确没有反感，因为，他很真实……和他的领主贝尔托一样，正直，真实。 “嗯……不是……我……我路过……” 对视之时，塔林纳姆感到自己的目光无处安放。他想多看茵妮娅几眼，又担心对方生气，自己没礼貌。于是，只能将目光躲开，看向别处。再收回目光时才发现对方依旧在看着自己。这让他更加不知所措，声音也吞吞吐吐。 这倒是把茵妮娅逗乐了，她微笑着，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两个小酒窝。让塔林纳姆愈发难以自拔。 “好吧。” 茵妮娅坐在石墩上，正面对着塔林纳姆。这是塔林纳姆第一次看到她没穿铠甲的样子，和贵族少女无异……当然，她原本就是贵族少女。不到二十岁的年龄，正值一个女性中最青春貌美的年华。塔林纳姆惊讶的只是她的身材，原本以为一个长期在战场上厮杀的女人，身体应该和男人一样壮实，但是当茵妮娅脱下铠甲时，塔林纳姆才发现对方的身材和那些锁在宫廷中的贵族少女一样纤细苗条。只是，茵妮娅握剑的手臂肌肉十分结实，皮肤也不如那些贵族女孩那么好。应该说她原本有姣好的皮肤，但是长时间风吹雨打，日晒雨淋，娇嫩的皮肤变得有些粗糙和干裂。 “塔林纳姆。” “嗯？” “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取得贝尔托的信任的？我在外游历那么久，还从未见过一个侍从可以和自己的领主平起平坐的。你是一个很奇特的人，你的领主同样也是。” 茵妮娅说着，女侍从站在她身后，一刀一刀的将她的长发剪了下来。 塔林纳姆只觉得可惜，却又无可奈何。 “说来你可能不信，我并不是主动成为贝尔托领主的侍从的。是他曾经救过我一命，为了感激，也为了学习，我才成为了他的侍从。” 塔林纳姆认真回到。他看着茵妮娅，目光再次不好意思的从对方眼里挪开，当看到茵妮娅高耸的胸脯时，又不好意思的看向别处…… “我们一起冒险，一起战斗。当贝尔托领主在外游历冒险时，他身边没有一个骑士，而我，就是他身边唯一的侍从。我们的脚步遍及旧大陆，从基斯里夫到帝国，再到提利尔，边境亲王领等等。那些越是危险的敌方，贝尔托领主越是要去探索。” “巨兽巢穴、骷髅海岸、亡灵舰队、我们见到了太多太多。有些东西说起来连巴托尼亚人自己都不信。但是，那些都是我和贝尔托领主亲身去经历的。我知道自己还欠缺很多，但是，单论冒险经历，我想，巴托尼亚还没有哪个骑士侍从有我这样丰富的阅历。” 塔林纳姆自豪的说着。茵妮娅则好奇的听着。他的确是一个异类，而她，又何尝不是。放弃养尊处优的生活，独自一人，告别家乡，告别父母，踏上追寻真理的道路。这原本就是走着不同于常人的道路。从这个角度来看，他们还有几分相像。为了心中的执念，哪怕不被人理解，也在所不惜。 “你去过我的家乡吗？” 茵妮娅有些温柔的问到。 “没有，我和贝尔托领主都从小路走，尽量避开大城市。除非需要补充食物和物资。否则，很少进入大城市。按照贝尔托领主的话来说，太过安逸的生活会磨灭人的意志。只有绝境才能激发人的潜能。” “你们领主真够奇特的。难怪没人愿意和他一起出去冒险。” 茵妮娅开着玩笑说到。 “但是他说的的确没错，现在的巴托尼亚骑士们……” 塔林纳姆欲言又止……他看了看四周，还是没有说出口。 第582章 帝王之都 阿尔道夫。一座充满传奇色彩的伟大城市，同时，它也是帝国的首都。 罗德曾经在脑海中想象过关于这座城市的诸多样貌，然而，真正近在眼前时，却不由得对真实的阿尔道夫城大跌眼镜。它很大，很壮观，但是，也很脏…… 当车队抵达城外平原时，罗德通过极好的视力看到了这座城市的轮廓。帝国首都位于两条大河的交界处，确切的说，阿尔道夫城是建在一座大型岛屿之上。只不过这座岛太大，所以一般很少有人将它和岛屿这个词联系起来。大到什么程度，几乎可以容纳得下五座基斯里夫城。人口也是基斯里夫城的数倍之多。 进城的道路有专门的守卫把守，城门高大，宛如巨兽。人在下面穿行，犹如蚂蚁。这让罗德想起了矮人的建筑。虽然矮人们个头小，但是矮人的城堡却喜欢建得无比庞大，高达数十米的巨型城门摆在那里，犹如门面，形象工程一般，展示着这个种族的实力与文明。 阿尔道夫同样不例外，它可以说是罗德来到中古世界以来见过的最庞大的城市。外城的城墙由坚固的白岩组成，大约只有三层楼高。城墙内遍布瞭望塔和防御塔，大型弩机，甚至火炮就分布在这些巨型塔楼上。有专门的工兵操作。 而进城的通道是两条永久性的石质拱桥。这是整座城市与外界的唯一陆地连接通道。其他的，想出入这座城市，都必须从水路走。 当然，这难不倒阿尔道夫，难不倒帝国的商人们。事实上，什么资源都没有的阿尔道夫城之所以最终被发展为帝国的首都，就是因为其绝佳的地理位置。 庞大的帝国通过水路和陆路联系在一起，而其中更重要的，是水路。因为船只的载货量远远大于马车和牛车。而且，水路更安全，没有森林中各种野兽人和绿皮生物的骚扰。塔拉贝克河和瑞克河是帝国西部最重要的两条航道。每天都有无数的商船在这两条大河上来来往往。 而阿尔道夫就位于塔拉贝克河和瑞克河的交界处。十字路口的中心地带，几乎整个帝国西部的货物都要从这里经过，运往四面八方。商人们需要休息，货物需要中转站，于是，阿尔道夫的码头就成为了全帝国最繁忙的码头。 贸易产生大量财富，越来越多的富裕人群在这里聚集，也就带动了当地的各项产业。服务业，制造业等等。富人为了经商来到这里，穷人为了找份活命的工作来到这里。渐渐地，城市被扩充起来。最终变成今天这幅模样。 和基斯里夫城一样，阿尔道夫也是多灾多难的城市。大体上每个人类的重要城市和据点，在漫长的千年历史中，都要经历一些劫难。阿尔道夫作为帝国的首都，也不例外。 罗德也记不清这座城市在千年的历史中经历了几次异族入侵，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每次大规模入侵和毁灭，只会让这座城市更加坚强。至少，它的城墙越来越高，越来越厚，越来越坚固。 然而，人类是一个很容易忘记伤痛的种族，寿命极短，导致许多前代的故事在经历两三代人之后就淡忘得差不多了。好像从未有过这段历史一样，从这些一脸傲娇的帝国士兵脸上就可以看得出来。他们有着恢弘的城墙和先进的武器，却没有逆境中战士那种刚毅顽强的作风。罗德暗自只能叹息，这样的日子不会持续太久了。再过二十年，或者三十年，整个中古世界都将迎来一场血雨腥风的大灾变。那个时候，这座士兵，还有他们的孩子们，可能就完全是另外一副样子了。 阿尔道夫城恢弘而巨大，充斥着奢华与腐朽。整个帝国最繁华的街道在这里，最好的货物在这里囤积，整个帝国境内最豪华的酒店也在这里，最貌美的女人亦在这里…… 然而，这一切，都无法掩饰其肮脏腐朽的内幕。进城的时候，罗德跟着帝国卫兵一路向前，街道熙熙攘攘里，人马喧腾。随处可见的粪便不知道是马车经过留下的，还是某个贩牛的小商贩经过留下的。被压扁踩扁的粪便和淤泥在稠密的空气中散发着阵阵恶臭。而这里的人却早已习惯。有一种说法，阿尔道夫的动物和人一样多。上百万的人和上百万的牲畜就这样共同挤在一座大型岛屿上，夜晚，居民在阁楼上睡觉，楼下，可能就是某头公猪拱白菜的声音，那场面简直不要太美…… 罗德顿时响起了那段惨痛的鼠疫史，鼠人的致命瘟疫是一回事，但是，帝国人民的生活环境同样也是造成那场大灾难的根源之一。 钢铁大街旁，一具尸体正躺在臭水沟里，被一群野狗撕咬，血水顺着水沟一直排到大河里。而一旁的铁匠铺工人们，对此却熟视无睹。似乎，这样的画面对于他们来说，实在太平常不过了。某个无家可归的乞丐，惹到了骑士或者贵族，放狗咬死他。或者，某个平民借了高利贷，还不上，被逼到绝境，惨死街头，被流浪的犬群撕咬啃食。这在帝国境内，都不算什么新闻。 看似庞大强盛的帝国，实际上隐藏着无数危机。这些，一路上，罗德都看在眼里。却也无可奈何。 卫兵手持长剑大盾，穿过人来人往的街道，他们是正规军，职业军人。地位相对高一些。而那些在前面负责维护秩序的，则属于城市巡逻队人员了。他们手持棍棒，看到衣着褴褛的平民接近军队，便一顿暴打，将他们驱开。以保证军队护送的客人可以顺利抵达城内的目的地。 事实上，罗德知道，这些所谓的治安人员，可能也就是街头地痞出身，只不过官方给点小费，便替阿尔道夫的市政官们打工。他们通常黑白两道通吃，白天表面上负责维护街区秩序，晚上，脱下制服，便化身为地痞流氓，挨家挨户收取保护费……艾莉瑞雅对此嗤之以鼻，一脸厌恶的神情。而更多的内幕，罗德还没有告诉她。怕这个“高贵”的精灵听完，火冒三丈，将这座巡逻队的人一窝端了。那样，着实就尴尬了。 第583章 阿尔道夫 穿过熙熙攘攘的集市小路时，罗德看到生鲜市场上的各种“野味”。它们算得上是真正的野味……野猪肉、鹿肉、狗肉、羊肉，甚至是老鼠肉…… 对于生活富裕的人来说，会偶尔买点猪肉或者羊肉这样的奢侈品。而对于普通大众来说，肉类只能在节日里偶尔解解馋，大多数时候，平民只能以素食和面包为主食。而贫民……想吃上一口肉，那就只有买鼠肉了。阿尔道夫上上下下，无数的下水道和肮脏角落里，潜伏着无数的老鼠。捕鼠人每天清缴一堆的老鼠，然后便扔给肉贩子屠宰加工，再低价贩卖给那些买不起正常肉类的平民。 而到了食物市场，不同的鼠肉价格也不同。刚刚宰杀的新鲜鼠肉，价格还是很高的。可以抵得上一块面包的价格。而那些隔天的，不怎么新鲜的鼠肉就便宜多了。流浪汉，接受政府救济的难民，大多只能吃上这种肉食。而有的，甚至已经有轻微的腐烂。 因为食用鼠肉而发病是常有的事，但是，没有几个人会重视。因为，在帝国境内，生了病的平民根本看不起病，优秀的医生不是在皇家宫廷内，就是在军队内。普通平民生病，只能依靠理发师……是的，理发师兼外科医生…… 阿尔道夫大大小小上千个理发厅，构成了这座城市的主要卫生系统……理发师们在给顾客理发的同时，也会来点其他服务，比如简单的外科手术，剃体毛，放血治疗等等。若是这些理发师们都治不好的，那就只能到各个神殿内去祈祷神明显灵了。 而那些不吃鼠肉的富裕平民，其实也很难买到真正的野味。市场上那些所谓的野味其实也大多有掺假的成分，野猪肉里，猪头、猪腿和猪尾巴是野猪的，而肉块、排骨什么的，则很可能是家养的肥猪代替的。摆着一个凶狠血淋淋的野猪头，其实挂着的肉，全是家猪的。可能还是病死后的家猪…… 苍蝇和蚊子到处乱飞，是生鲜市场的常态。 终于，穿过狭长的街道后，罗德一行人在卫兵们的带领下，来到了阿尔道夫城市中心的位置。这里，和平民区那乱糟糟的景象完全不同。阿尔道夫城市大广场，整洁而庄严，平坦的广场上只有稀稀疏疏的人走过，大多是官员和贵族。从他们的身着打扮就可以看得出。每个在大广场上行走的人身后都带着一群仆从。足以窥见他们的身份都不一般。 同样，这里也没有平民。所有平民在广场外便被拦截了下来。说白了，这里就是富人区，只有贵族才能进入。 大广场两侧是两栋气势恢宏的建筑。位于西侧的，是帝国皇宫。庄严而大气。八根粗大的石柱撑起了宫殿的前门，颇有一种古罗马元老院的感觉。在这些石柱上，刻有精美的浮雕，赞美伟大的皇帝。八根石柱上描绘的内容也各不相同，分别代表着帝国的政治、经济、文化、民俗、科技等等。 而守卫皇宫的，不用说，自然是大名鼎鼎的瑞克禁卫。这些身穿重甲的卫兵是帝国精锐中的精锐。万里挑一的战士。所以，当初皇帝路易伯德将手下一部分卫兵拨给艾莉瑞雅，艾莉瑞雅带着他们深入诺斯卡内陆，在重重包围之下，依旧能够杀出重围，而且损伤极少。若不是瑞克禁卫超强的军事素质，根本不可能办到。 而大广场东侧，是一座同样气势恢宏的大型建筑。相比于帝国皇宫，这座大型建筑显得更加古老、神圣而庄严。是的，它就是著名的西格玛大教堂。即便隔着很远，罗德也能感受到这座教堂散发出来的那种庄严与肃穆感。好似人到了那里，自然而然的就会谦卑认真起来。你无法在大教堂前嬉戏玩闹，因为那种神圣庄严的气氛已经笼罩了你。仿佛神明就在天上凝视着你一般。 当然，罗德无惧这股力量。因为，它无论如何也和自己扯不上关系。西格玛作为帝国子民心目中的神明，地位是无可撼动的。然而，对于罗德这帮外来人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基斯里夫人也不会在西格玛的雕像前虔诚祈祷。 但是，它对于帝国人民的威慑力，还有领导力，却是不容置疑的。两座建筑几乎是一样规模的。象征着皇权与神权的平衡。当然，熟知帝国政治的罗德知道，帝国没有皇权……皇帝不过是象征性的摆在那里而已。他的权力只能管辖阿尔道夫城和瑞克领一带，再远，就爱莫能助了。帝国广袤的领土大多靠着地方选帝侯各自管理，各自为政。 甚至，地方贵族闹事，皇帝想要惩罚他，还要通过当地选帝侯，才能施以惩戒。而且，惩戒也是选帝侯自己动手，皇帝无权直接惩罚其他选帝侯境内的领主或者贵族……憋屈的皇权。 从这点上看，罗德只觉得皇帝路易伯德还不如基斯里夫的沙皇帕维尔。至少，若是认真起来，帕维尔完全有权力惩治基斯里夫境内的任何贵族或领主。 “我亲爱的朋友，感谢诸神，你们终于平安归来了。” 迎接罗德一行人的是皇帝路易伯德本人。当然，罗德也知道，皇帝真正要迎接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边这位——奥斯特领选帝侯马克西米安。还有自己身后的木精灵。艾莉瑞雅，按照禁卫军大兵们的说法，艾莉瑞雅曾经救过路易伯德一家人。是皇帝的恩人。 “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应该叫上军舰替我们护航。该死的，这一路上还真是折腾。” 马克西米安半开玩笑的说着。 “卡尔呢？” “唉……” 路易伯德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难堪的神色。不用说，马克西米安已经知道这小子又跑到哪里鬼混了。只是，当着众人的面，没有说出来而已。 “艾莉瑞雅女士，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皇帝说着，很绅士的向木精灵问好。艾莉瑞雅微微点了点头，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 “这位一定就是著名的基斯里夫北境之王，吸血鬼终结者——罗德·劳恩领主吧？” 路易伯德说着，走到了罗德面前。 第584章 亡魂之地 “该死的，我们晚来了一步。” 贝尔托的长剑掀开一名躺在稻草堆里的农夫。从尸体腐烂的程度来判断，这个农夫已经死亡多日，面部被蚊虫叮咬，蛆虫正从眼窝和耳洞里爬出，尸臭味令人难以忍受。 放眼眺望，整个村子皆是这样的场面。尸体遍布，麦田里、风车房内、茅草屋里、乡间小路上，都是这样一副腐败、恶臭的场景。那些躺在小路上的尸体，大多是男人，看样子是在亡灵大军抵达时，试图逃走，没有成功。被封堵在村子里屠杀。腐烂的肢体连秃鹫和野狗都不愿靠近。 “必须将所有尸体焚烧。” 茵妮娅走近一具腐尸，观察了一阵子后，认真而严肃的说着。 “会的。国王会下令点燃这里，将这些尸体焚烧殆尽。我们不能给自己树立新的敌人。” “嗯，不彻底烧干净的话，用不了多久，这些尸体便会再次站起来，成为我们的敌人。” “我很奇怪，死灵法师为什么不复活这些尸体？” 塔林纳姆纳闷的问到。 “不清楚。”茵妮娅揉了揉酸痛的眼睛，“但是我猜测，一定是海因里希留给居尔的亡灵军团已经足够强大，不需要这些毫无战斗力的尸骸加入。” “死灵法师召唤亡灵生物从来都是多多益善。” 贝尔托否定了提利尔女骑士的说法。 正当三人为眼前的景象迷惑不解时，国王查尔斯已经下令焚毁整座村子。士兵们将尸体堆在一起，集中焚烧，浓烟从四周升起，渐渐染黄了原本干净的天空。犹如这场战争，正被一股邪恶势力不断污染。 …… “茵妮娅。” 夜里，巴托尼亚军营内。塔林纳姆小心翼翼的走到玫瑰骑士身旁。自从茵妮娅被广大巴托尼亚士兵所认识之后，巴托尼亚的骑士们给这位远道而来的异乡来客取了一个更好听，更好记的名字——玫瑰骑士。因为她的性别，玫瑰代表着女性，同时，美丽的玫瑰象征着女骑士的样貌娇美。玫瑰带刺，又暗示着这位提利尔女骑士的铿锵与坚毅性格。因为，几乎所有怀有目的接近她的人，都被一脸冷酷的怼了回去。除了那位名不见经传的小侍从。 “嗯？” 塔林纳姆凑过去的时候，茵妮娅正脱下手套，在火堆前烘烤着自己的双手。那是一双精致小巧的手，但是，关节却异常坚硬，皮肤粗糙。那是常年风吹雨打，持重物留下的。除此之外，茵妮娅绝对算得上是一位美女。她有着一张标志的南方贵族女性的脸庞。高挺的鼻梁两侧是深凹进去的深邃眼眸。淡黄色的细碎头发在晚风中微微飘扬着。 “你还没休息？” 看着自己的暗恋对象，塔林纳姆依旧有些结巴。他对别人诚实相待，自然大方，对茵妮娅却始终无法做到。在这位提利尔骑士面前，他无法做到真正的举止自然。 “嗯。”茵妮娅低声回应到，“空气中弥漫着亡者的气息，我能感受到这片土地上无数的怨灵发出的哀嚎。摩尔主神在愤怒……我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愤怒了。” 女骑士的话让塔林纳姆不知所措，从某种程度上来看，他们属于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尽管游遍世界，但是塔林至今没有对哪个神灵特别的崇拜。在他眼里，诸神不过是凡人绝望时的寄托而已。而茵妮娅不同，她信仰死神，立誓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摩尔神。狂热的信仰让她在外人眼里变成一个异类。 面对茵妮娅的神秘与坚定信念，塔林纳姆不再吭声，不再深入这个话题。因为他自己不懂，更无法感受到茵妮娅所能感受到的亡灵气息。他只知道，大战在即，明日，或者后日，将又是一场真刀真枪的血肉大战。他担心茵妮娅……因为按照她的意思，与亡灵军团的战斗，她将披甲持剑，冲在最前线。可是塔林不希望她受到一点伤害，犹如他保护自己的领主一样。 寂静沉默的气氛让茵妮娅察觉到了，她朝塔林纳姆笑了笑—— “你还没有信仰摩尔，你无法与之交流，更无法感受到我的感知，这很正常。” “我只是希望明天的战斗你不要受伤……” 塔林纳姆鼓起勇气说到。脸庞却不知不觉通红了起来。在巴托尼亚待久了，骑士精神，绅士风度已经深入他的思想。对女性保持尊重，让他从未对任何女孩说过暧昧轻佻的话。当然，这也不算轻佻的话。只是，言语中的关怀还是让他忐忑不安了起来。茵妮娅会知道吗？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和心思吗？话音刚落，塔林纳姆便惴惴不安着。 好在茵妮娅再次微笑着化解了尴尬。 “那么，你想在我身边，保护我么？” 茵妮娅的低语让塔林纳姆羞红了脸。有那么一瞬间，他呆在原地，手足无措。内心在狂喜，然而，理智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他是巴托尼亚领主贝尔托的侍从，怎么可能转投其他外族骑士膝下？ “呵呵，我开玩笑的。”茵妮娅轻松的笑出声来，“你是贝尔托领主最得力的侍从，甚至连巴托尼亚的国王都认识你。这么有名的侍从，我怎么可能把你挖过来。” 茵妮娅的连连玩笑让塔林纳姆窘态百出。在战场上，他是经验丰富的战士，但是，在情场上，他无疑是绝对的菜鸟。甚至看不出面前的女性对自己已经有了一丝丝的好感。殊不知这些天能够与她频繁交流的，唯有他塔林一人…… “好了，回去休息吧。我身边有最优秀的护卫，她们会保护我的。事实上，你我都不必担心生命安危。因为，我们的命运都掌握在死神手里。若决战居尔的战役是我的归宿，那么，无论旁人如何拯救，也帮不了我。如果这不是我的宿命，那么，更不必担心，因为无论遇到怎样的危机，到最后我们都能挺过来，坚持下来。” 茵妮娅的语调变得认真而严肃起来。塔林纳姆知道，她又在谈及信仰和理想了。颇有几分传教的意味。若不是自己的心上人，塔林纳姆知道自己早已离开。但是偏偏茵妮娅是自己暗恋的人……他强忍着，听完了这位女骑士虔诚的话语。 第585章 国王荣耀（上） “我的国王，这场暴雨来得太突然了。地面会因此变得泥泞而湿滑，这十分不利于骑兵的冲锋。而且，在这种环境下作战，视线会被雨幕遮挡，对指挥全军十分不利！” 突如其来的暴雨让巴托尼亚的公爵们和国王焦虑不已。敌人近在咫尺，他们原本可以今天就发起决战。但是这场暴雨让军团踌躇不前。坦科雷德公爵力劝国王查尔斯冷静对待，理智分析后再做决定。但是，圣剑在手的查尔斯国王其实已经在心里有了答案。就在刚才，他向湖之女神祈祷，冥冥之中，一股声音已经告诉了国王答案——不管前方有着怎样的困难，巴托尼亚骑士们必将迎刃而上，勇往直前，与黑暗势力奋战到底。 查尔斯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着怎样的黑暗，亦不知道巴托尼亚即将面对着怎样的黑暗。他只知道，作为国王，也作为圣杯骑士，他必须遵守湖之女神的旨意。而现在，这股声音是如此明显了。绝不能让海因里希接近不死之地。那里，埋葬着成千上万古代矮人和精灵的尸体，深入地下，这些古代勇士的遗骸一旦被海因里希复活，他将拥有无比强大的力量和军团，足以横扫整个巴托尼亚…… …… 冰冷的雨水拍打在巴托尼亚联军的阵地上，拍打着骑士们厚重的盔甲和长枪，也拍打着塔林纳姆的心房。从来没有哪一次，他像此刻这般心不在焉，虽然身在贝尔托身旁，却心系着茵妮娅。 玫瑰骑士就在不远处，她的女侍从正在为她整理着盔甲和武器，做着战斗前最后的准备。而塔林纳姆则替自己的领主贝尔托检查着他的装备。他们会并肩作战，只是，提利尔这帮自由骑士看上去会第一个冲上去。他们站在了最外围，而贝尔托领主和他的骑士们则站在了相对里圈的位置，位列第二排。塔林纳姆不知道国王为什么这样安排，但是总之他没有怀疑的权力，只有执行的义务。 大雨将平坦的草原变成了泥泞的湿土地，再侵泡两日，估计就快成为沼泽地了，对于巴托尼亚的步兵们来说，影响倒不是很大，他们原本就是轻装上阵，有些平民兵连护甲都没有，只有一面小盾牌和一把廉价的斧子或者短剑。 但是，湿漉漉的泥地对于巴托尼亚的骑士们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挑战了。他们大多身穿重甲，连坐骑都穿戴铁片甲，地面太湿滑的话战马容易摔跤，沉重的马蹄也容易被陷入泥潭，无法发挥强大的冲击力。但是，这一切困难都无法阻挡国王的意志和命令。是的，决战必须到来，就在今日。 尽管士兵们颇有怨言，但还是紧跟在国王身边，朝着雨幕中的死灵大军前进。 成千上万的巴托尼亚步兵组成第一道战线稳步推进，宛如一道道波浪，朝着白骨之海前进着。在这些应召农民兵身后，是巴托尼亚王国真正的战斗主力。骑士们跟着各自领主分成两路前进，在步兵战线的侧翼奔袭。 翻过一个又一个小山丘，塔林纳姆跟着自己的领主贝尔托来到了指定地点。面前，是一片蓝色的亡灵海。数不清的骷髅战士、食尸鬼、僵尸就站在树林边缘，发出恶心的嘶吼声。根据侦察骑兵的汇报，海因里希派来阻击巴托尼亚的亡灵军队大概有两万五千到三万之间。只是，看这架势，塔林纳姆觉得不止。因为谁也不知道在那片树林下方，是否还有数量同样多的亡灵？ 他转头望向下面，几乎看不到玫瑰骑士的身影。茵妮娅一身银甲就这样被埋没在上百名骑士和侍从之间。 …… 就像两道锋面，不断接近。在足够近的距离，箭雨被抛射出去。随即，步兵总指挥官下达了全体进攻的命令。 踏着泥泞的大地，数不清的巴托尼亚农民兵举着简陋的武器和盾牌，朝着恐怖的亡灵海冲去。 阴沉的天空下，闷雷声不断。有一刻，塔林纳姆突然庆幸自己生活在贝尔托的保护之下，每次都以一名领主侍从的身份参加战斗。再看看那些徒步参战的巴托尼亚平民兵们，冲在第一排的人很少能够活着回来。但是，他们没有选择…… 远程互射仅仅持续了一轮，双方的步兵战线便短兵相接的厮杀在了一起。下方热血溅洒、血肉纷飞，然而，距离太远，塔林纳姆只看到成片的人头攒动，喊杀声响彻天地。却看不到一张张绝望痛苦的脸。 “为了国王的荣耀！” 身后，大公爵坦科雷德喊出了振奋人心的口号。实际上，也是巴托尼亚骑兵进攻的命令。 冷雨中，战马吐着温热的气息，在空气中化作白雾。脚下的泥土被不停的践踏，溅起的泥水粘在铁甲上，又被雨水不停的冲刷着。 茵妮娅…… 马背上，塔林纳姆默念着茵妮娅的名字。 随着队列被拉开，他渐渐看不清茵妮娅所在的位置。连同那面洁白的摩尔战旗一同消逝在风雨中。 战马越跑越快，这是冲锋的前奏。没有哪次冲锋是全程加速的。战马从原地起步，先是踏着碎步小跑，而后加速，最后，在逼近敌军阵地时全力加速，以最快的速度爆发式的冲向敌人。现在，贝尔托领导的骑兵队伍正是处于这样的起跑加速阶段。塔林纳姆知道，茵妮娅一定会先于自己冲入敌人的阵地中。他只能祈祷她平安无事。但是，冲在最前面的骑士不可能完好无伤……除非她被神明附体，但是摩尔……塔林纳姆并不相信它…… 混乱的思绪中，贝尔托领主下达了加速冲刺的命令。塔林纳姆看不到战场全貌，他只知道，此刻，他们在侧翼奔袭。而主战场上，巴托尼亚的步兵们估计已经血流成河了。他们必须尽最快的速度赶到战场，从侧翼和后方杀进战场，支援步兵。否则，那些应召的底层平民军根本扛不了多久。 嘹亮的号角下，塔林纳姆拉下了面颊，手中的长矛在风雨中瑟瑟发抖着。战马的喘息声、铁甲的震颤声、雨水的拍打声响成一片，构成了这片大地最阴沉的战歌和旋律。 第586章 国王荣耀（下） 大地在颤抖，随着距离逼近，塔林纳姆看到了可怕的战场…… 在他前方，是恐怖而饥渴的亡灵大军。蓝色的鬼火正从它们空洞的眼窝里迸射而出，幽灵般的力量在这些不死生物身上流淌着。在成群的食尸鬼和骷髅战士脚下，还能看到一些人类战士的残缺尸体。不用多想也知道，那是第一批冲向不死军团的人类骑兵。 塔林纳姆的心顿时悬到了嗓子眼，他不知道玫瑰骑士的情况。这些尸骸中有没有茵妮娅的？她有没有受伤？这些塔林纳姆都不知道。 容不得多想，骑士们已经踏着整齐的步伐，以骑墙式冲锋的阵型杀进了亡灵大军中。贝尔托身先士卒，手中的银贯长枪在刺穿了三个骷髅兵之后才钉在了地面上。 紧接着，大领主拔出了马鞍边上的骑士佩剑，刚刚拔出利剑，一头狂暴的食尸鬼便腾空扑了上来。马背上的贝尔托顺势横劈，利剑斩过食尸鬼的腹部，将整只食尸鬼横空腰斩，黑色的污血顿时从这具腐烂的尸体中喷溅而出，玷污了贝尔托身上的亮丽铠甲。 “为了湖之女神！” “为了巴托尼亚！” 血肉横飞的战场上，不时传来骑士们狂热的呼喊声。但是这些呼喊声很快便淹没在丧尸的怒吼声中。 理想的状态下，骑士们一轮冲锋过后应该突围撤离战场，发动下一次冲锋。然而，那是理想状态下。现实情况是，许多骑兵只有一次冲锋的机会。一旦撞进人群中，不是步兵溃散，就是骑兵被黏住，无法脱身……而现在，无疑就是下一种情况……亡灵不知恐惧，它们不会因为成片马蹄践踏大地的声音而恐惧，而颤抖。它们只会执行死灵法师的命令，只要身体还能动，就会竭尽一切缠住对手。 尽管经过一轮冲锋，倒在巴托尼亚骑士面前的亡灵士兵已经多达上千个。但是这些不死生物只要不是身躯粉碎，能站起来的，全都再次站了起来…… 四周，刀剑碰撞声和僵尸的闷吼声不断传来，塔林纳姆大喝一声，驾驭战马撞开一个骷髅战士，手中的长剑又劈倒了另一个。但是，周围密集的不死怪物差点将他从马背上抓下来。 在砍断几个骷髅僵尸的手臂之后，塔林纳姆驾驭着战马，冲出亡灵密集地带。四周，是贝尔托和他的骑士们冲杀的身影，但是，塔林纳姆的心里却始终担心着玫瑰骑士。 茵妮娅，你在哪？ 塔林纳姆在内心深处发问着，却没有任何人将答案告诉他。血肉横飞的战场上，人人变成了恶魔。骑士们原本光鲜亮丽的铠甲变成了红黑相间的血色。那是僵尸被砍碎肢体后喷出的恶臭污血。 “为了国王的荣耀！” 身边，一名巴托尼亚骑士高喊着口号冲锋，却在半路上被一头巨大的嗜血天鬼兽扑倒，整个人和战马一同被压在巨兽身下，不能动弹。恐怖的嘶吼声中，天鬼兽一嘴咬断了骑士的脖子，而那名骑士甚至连举剑迎击的机会都没有。 巨兽拔出带有血肉的尖牙，将目光瞄准了站在不远处的塔林…… 塔林纳姆想呼喊贝尔托，但是转眼间，领主已经不知去向。雨幕中，嗜血的巨兽狂吼一声，扔下嘴里的骑士残肢，奔向近在咫尺的这个人类侍从。 情急之下，塔林纳姆驾驭战马，朝着巨兽发起一对一的冲锋。巴托尼亚骑士标准的骑士冲锋，然而，面对这样嗜血的怪物，就算是正规的王国骑士也会有犹豫。但是，塔林纳姆没有犹豫的时间。没有任何热血的口号，只是为了活下去而奋战。 战马喘着粗气冲锋，经过正规训练的巴托尼亚战马不会畏惧任何邪恶野兽，哪怕是猛犸战象，这些忠诚的战马都会勇敢的冲向敌人。 暴雨中，侍从骑兵塔林纳姆勇敢的冲锋，抢先一步，拔出插在亡灵战士身上的骑士长枪，在嗜血天鬼兽扑上来的一瞬间，将长枪捅进了怪物的胸膛！只听见一阵木杆碎裂的声音传来，长达三米的骑士长枪在半空中应声折断，半截木杆刺穿了怪物的身躯，同时，塔林纳姆也被这巨大的反冲力击倒，连人带马摔在了泥地中。 挣扎着起身时，只见亡灵巨兽已经瘫在地上，被后面跟上的骑士斩杀。 塔林纳姆只能挣扎着再次爬上战马，在这样混乱的战场上，下马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一旦不小心，很容易被飞奔的战马撞倒，撞飞。而一旦倒下，便极有可能被再次践踏。 塔林纳姆只能庆幸自己的运气这般好。他和这帮巴托尼亚先锋军骑兵们等到了大公爵坦科雷德的援军。 来自奎纳里斯的王国骑士们手持重型长枪，在大公爵坦科雷德的亲自带领下，朝亡灵军团的侧翼再一次发起猛冲。 这一次冲击远比之前的几次都更加猛烈。组成楔形阵的重装骑士们轻而易举的撕开了不死军团的防线。犹如一把尖刀，刺开了密密麻麻的亡灵生物。 塔林纳姆只听到那洪亮的号角声响起，随即，上千名巴托尼亚骑士浩浩荡荡，从身边奔驰而过，犹如洪流一般推倒了面前的亡灵大军。数不清的骷髅战士、食尸鬼和僵尸在重骑兵的铁蹄下分崩离析，粉身碎骨。 当坦科雷德公爵从面前经过时，塔林纳姆看清了那面浸透在雨水中的独角兽战旗。还有那头傲气逼人的独角兽……难道是？是的，大公爵坦科雷德本人就在眼前。匆匆一过，骑士们护送着公爵本人继续冲锋。侧翼的敌人已经被肃清。但是，中场的厮杀正陷入白热化。 “骑士们，跟着我，再冲一次！为了湖之女神！为了巴托尼亚！” 大公爵坦科雷德高声怒吼着。 骑士们再次集结…… 塔林纳姆刚想跟上，只觉得手臂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细想，可能是刚才与嗜血天鬼兽搏斗时摔折了手骨。塔林纳姆知道，自己不能再拿武器搏斗了，至少在这场战斗里不行。自己必须得到治疗，若真是骨折，没有两三个月，是无法恢复过来的。但是，眼下的情形不容许他退出战斗。无论是为了贝尔托，还是为了茵妮娅，自己都必须坚持下去。 咬了咬牙，塔林纳姆夹紧了身下的战马，再次跟着大部队冲了上去。前方，是更加恐怖的亡灵海……不死军团的统帅居尔，正挥舞着黑暗战斧，疯狂屠戮着巴托尼亚的步兵们…… 第587章 骑士之魂（上） “准备！” “列阵！” “鼓气！” “进攻！” 被血水染红的地平线上，大公爵坦科雷德带领着他的精锐骑士们，对亡灵大军展开了自杀式的冲锋！ 两千名巴托尼亚骑士手持长矛利剑，从海因里希召唤出来的亡灵军团后方，展开了猛冲。 大地在颤抖，视线在摇晃，握紧缰绳，塔林纳姆跟着大部队冲锋，和之前无数次战斗一样，他看不到敌人，只能跟在王国骑士们身后冲。 马踏大地，溅起飞泥与血花，雨水冲刷着盔甲，浑身湿透的塔林纳姆只觉得身体无比虚弱，却不能退出战场。作为贝尔托的忠诚侍卫，只要领主没有退出战斗，他便不能退出！只要巴托尼亚的战旗依旧飘扬在这片土地上，自己便不能退出！ “为了国王！” 前方，响起了骑士们慷慨激昂的怒吼声和无数战马的嘶鸣声！ 塔林纳姆知道，第一列的骑兵已经撞向了那片由尸骨和腐肉组成的人墙。 不多时，面前的视线豁然开朗起来，前排的骑士们撞开了亡灵大军的防线，在僵尸和食尸鬼中撕开了一道口子。后边的骑兵们紧跟着这道缺口杀进了亡灵大军的正中心。 是的，正中心……那里，是整支巴托尼亚联军伤亡大的地方，就在骑士们在外围冲杀的时候，处于正面战线上的巴托尼亚农民军们不知道已经死伤多少…… 塔林纳姆只觉得血腥味越来越浓，四周除了骑士和他们的骑马侍从，便是亡灵。数不清的僵尸和骷髅正从四面八方对奎纳里斯的骑士们展开围攻。 不远处，坦科雷德公爵的战旗已经停止飘扬，它几乎静止在那里。被层层亡灵步兵围攻，连大公爵本人也无力脱身。身边的王国骑士们死死护住大公爵，钢铁的碰撞声和僵尸的闷吼声响成一片。 战场混乱不堪，塔林纳姆无心留意大公爵的死活，他只关注自己的领主贝尔托和自己的心上人——茵妮娅。 正当塔林纳姆因为找不到贝尔托和茵妮娅而心急如焚时，不远处的战地上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呐喊声。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塔林纳姆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茵妮娅正穿着那件白银战甲，奋战在人群中。她的头盔被打落，金黄色的短发浸透在暴雨中，原本光鲜亮丽的铠甲此刻已经遍布淤泥和血渍。 “茵妮娅！” 塔林纳姆大喊着，试图让对方看到自己。但是，无奈周围僵尸太多，不死生物的闷吼声将塔林纳姆的呼喊淹没其中。 他只能夹紧战马，命令战马冲起来。但是，位置太狭窄，战马根本冲不起来。没走两步，便被成群的僵尸围堵住。一头狂暴的食尸鬼更是腾空而起，将塔林纳姆从马背上扑了下来。 完全凭借着本能，塔林纳姆双手握剑，将剑尖对外，一瞬间，压上来的食尸鬼撞上了长剑。剑尖刺破食尸鬼腐烂的皮肤，扎进了腹腔。疯狂的食尸鬼还在挣扎，塔林纳姆抡起没有受伤的左手，奋力拳击食尸鬼，将这头丧心病狂的食尸鬼的脑袋打爆，脑浆和恶臭的污水喷了一地。 再拔出长剑时，塔林纳姆感到自己已经快虚脱了。手臂上传来了钻心的剧痛。 我不能再战斗下去了！手臂会残废的！ 塔林纳姆提醒告诫着自己，但是，茵妮娅就在不远处，玫瑰骑士的身影就像心中的希望，鼓舞着他。 我不能放下你！茵妮娅！ 强忍着剧痛，塔林纳姆奋力朝大公爵坦科雷德的方向杀去。因为，那也是茵妮娅所在的位置。 他看到那个苗条的身影正被疯狂的僵尸和食尸鬼包围着，渡鸦之剑灵活的出击，削飞一个僵尸的脑袋，又劈断一个食尸鬼的手臂。一头头亡灵生物倒在了玫瑰骑士的脚下。但是，是人，都有极限。有几次，塔林纳姆看到茵妮娅差点就被食尸鬼扑倒了，她的肩膀上，小腿上，留下了触目惊心的伤口。 茵妮娅…… 塔林纳姆想叫出心上人的名字，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了巴托尼亚士兵们凄厉的惨叫声。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那里，已经不能称为是战场了，而是屠宰场……一个身高比其他亡灵高出许多的骷髅战士，正挥舞着一把足足有一人高的巨型战斧，疯狂屠杀着身边一切活物…… “亡灵统帅？” 塔林纳姆在心里自问。不多时，他已经得到了答案。大公爵坦科雷德高喊着让所有人围攻这头怪物，但是，那犹如以卵击石…… 手持巨斧的大骷髅战士，就像一台绞肉机，在人群中掀起了阵阵血雨腥风。完全凭借着蛮力，这个巨人般的亡灵战士将成片成片的巴托尼亚士兵砍倒，砍飞…… 饱含混沌之力的黑斧轻而易举的砍飞身边的人类步兵，尽管公爵下达了全体进攻的命令。但是，巴托尼亚的农民步兵们却临阵畏惧。冲上去的士兵全被亡灵统帅肢解了……是的，真正的肢解……不死军团的统帅居尔以无比强大的力量统治着这片战场，一名巴托尼亚老农举起长矛，勇敢的刺向这头怪物。铁质的矛头却无法穿透亡灵统帅坚固的盔甲。只见这头不死生物一回头，便抓住了这个勇敢的巴托尼亚民兵。 亡灵军团统帅——居尔，空洞的眼窝里燃烧着恐怖的鬼火，一手提着巴托尼亚老农的身躯，一手握着战斧，骷髅手臂一拖动，斧刃划过人类步兵的喉咙，血水便稀里哗啦的奔流而出。整个过程不到三秒钟，犹如杀鸡一般，毫不费力。 另一个勇敢的骑士驾驭着战马，冲向了它。然而，仅仅一斧，这名勇敢的巴托尼亚骑士便被亡灵统帅的黑斧劈倒。整个人连同战马被一分为二！猩红的血水和内脏从分裂的身躯内汨汨而出……恐怖的画面让所有人都不敢上前。 “巴托尼亚的骑士们，为了国王，为了湖之女神！跟着我，冲锋！” 最黑暗的时刻，大公爵坦科雷德亲自上阵，高声呐喊着王国口号。 高贵的独角兽冲锋了起来。带着必死的决心，冲向了这头浑身燃烧着幽灵之火的怪物。塔林纳姆只觉得自己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因为他看到跟着公爵冲锋的队伍里，有玫瑰骑士的身影……那面洁白的战旗，那件被血水染红的银白战甲…… 第588章 骑士之魂（下） “茵妮娅……不！该死的！” 看到玫瑰骑士和巴托尼亚骑士们一起无畏的冲向亡灵军团统帅居尔，塔林纳姆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事实上，他并不在意这场战斗谁胜谁负，自己来到这里，参加这恐怖的战争，为的不过是贝尔托领主，还有自己心里的那个女人。 如今，贝尔托不知所踪，茵妮娅和奎纳里斯公爵自杀式的冲锋。塔林纳姆感到自己的世界被撕裂了，他知道，自己救不了玫瑰骑士，更救不了坦科雷德公爵。居尔是何等强大的亡灵战士，数千年前便存在的混沌勇士，被复活后力量并没有一点削减。自己在它面前，就像那些不自量力的巴托尼亚骑士一样，只会被一刀两断。更何况，自己的手……塔林纳姆感到自己的手臂几乎不受控制了，仿佛已经失去知觉了。 但是，茵妮娅……就这样去送死吗？ 不远处，亡灵军团统帅居尔再次挥舞大斧，一斧子劈飞了三个巴托尼亚民兵，断裂的躯干、盾牌和兵器犹如垃圾一般被抛到半空中，再稀里哗啦的落下，惨叫声不绝于耳。死亡的气息在战场上蔓延。 茵妮娅……不能……你不能就这样死去！ 完全凭借着信念，塔林纳姆强撑着身体，走向了那死亡之地。 那里，奎纳里斯公爵坦科雷德已经和亡灵统帅居尔厮杀在了一起，独角兽发出了痛苦的嘶鸣。高贵的精灵战马被亡灵生物活生生压在身下…… 刺耳的蜂鸣声传过，不死军团统帅居尔挥舞的大斧砸在了奎纳里斯公爵坦科雷德的盾牌上，一时间，盾碎人飞。无比坚固的公爵之盾在亡灵军团的战斧下四分五裂，而大公爵本人也被这雷霆万钧的劈砍击倒。 坦科雷德几乎就要战死在不死军团统帅居尔的战斧下了。然而，危急时刻，一匹披着骷髅铁甲的黑色战马闯入了战场，狂热的撞向了不死军团统帅。 尽管拥有强大的力量，但是居尔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冲锋驱退了半步，战马呼啸而过，一个浑身被鲜血染红的骑士赫然出现在战马后面。塔林纳姆的心几乎就要跳出来了，那个勇敢无畏的骑士并不是巴托尼亚的骑士，而是来自提利尔城邦的自由骑士——茵妮娅·卡拉迪亚·圣加尔文！ “不！” “茵妮娅，别这样！” “求你！” “你会死的！” 拖着半残的身躯挤到了决战地的边缘，塔林纳姆撕心裂肺的呼喊着。然而，没有人会理会一个侍从的呼喊。巴托尼亚的骑士不会，在绝对强大的力量面前，骑士精神与荣耀已然荡然无存。没有人会在意一个来自异邦外族人的死活。 茵妮娅就这样，以一个凡人骑士的姿态，站在了不死军团统帅的面前。 黑暗战斧划过，擦出黑色的火光，茵妮娅艰难的躲闪开来，手中的摩尔圣剑渡鸦之剑顺势劈向居尔的下怀，但是，亡灵统帅的反应更快，在玫瑰骑士的反击到来之前。黑斧拦下了它。 渡鸦之剑猛烈碰击黑暗之斧，空气中传来了清脆的兵器击打声。反冲力震得茵妮娅摇摇欲坠，玫瑰骑士用尽全力的一击没能对居尔造成一丝伤害，相反的，亡灵统帅仅仅一个普通的格挡，茵妮娅便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从亡灵统帅身上散发出来的死亡气息每时每刻都要腐蚀着她，也腐蚀着周围所有的活物。躺在地上的大公爵坦科雷德已经奄奄一息，他的盔甲被击碎，半截手臂几乎脱离了身躯，鲜血从盔甲的缝隙间汨汨流出。 天佑巴托尼亚…… 大公爵低声念叨着，却再也无力起身。 空气中再次传来了清脆的兵器击打声，玫瑰骑士再次与不死军团统帅居尔厮杀在一起。以其说是厮杀，不如说居尔只是在玩弄这名不自量力的骑士。她很貌美，是一个女性，从来没有哪个女性敢于站在自己面前。黑暗战斧呼啸而过，在茵妮娅头顶形成一道死亡旋风，茵妮娅翻滚着躲开，起身之时顺势横刺，华美的长剑径直扎向了居尔的后背。 然而，当剑尖触碰到不死军团统帅的铠甲时，茵妮娅猛的觉悟了，她发现，敌人的力量实在太强大了。那副装饰华丽的铠甲是如此坚固，以至于削铁如泥的渡鸦之剑竟然没能刺破护甲，仅仅在护甲表面留下一道浅浅的凹痕。 “没有凡人可以打败我。” 低沉的亡灵之语在空气中徘徊。 一瞬间，不死军团统帅扬起那双覆盖着铁甲的手，掀飞了勇敢的玫瑰骑士。 只觉得眼前一黑，茵妮娅像垃圾一般被打飞，鲜血飙出一道凄美的弧线。 “不！不！不……” 塔林纳姆歇斯底里。天空仿佛被撕裂了，雨水化作血红色的血水从天而降。 茵妮娅……茵妮娅…… 他念着玫瑰骑士的名字……拖着半残的身子朝她走去。 查尔斯、贝尔托……该死的！你们在哪？ 湖之女神，如果你能听到我的祈祷，求您，求您帮帮我！ 请赐予我力量……救救我，救救茵妮娅，救救这些巴托尼亚的子民们吧……我真诚的侍奉您！我将我全部的虔诚献于您…… 塔林纳姆歇斯底里的祈祷着，念完，便朝着亡灵统帅的方向杀去。 他看到了那头身高比凡人高大许多的怪物，居尔深陷的眼窝里燃起了凌冽的冷焰。犹如一头嗜血屠夫般发出狰狞的狂笑…… 抓起地上被血水染红的人类女骑士，亡灵统帅的黑暗战斧猛的劈砍而下。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不死军团首领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道异样的光芒。那是一道无比炽热的金光。宛如地面上的太阳，照亮了垂死挣扎的人群…… “为了湖之女神！” 绝望的呼喊自一名无名战士的口中吼出，迸射出的耀眼金光连居尔都不禁举手去遮挡。 下一秒，黑暗战斧与一把再普通不过的银剑碰撞在一起。擦出绚烂的红蓝火光。 强大的冲击力连居尔都不禁被震退一步。它举起战斧准备反击，却看到一团被金色华光被包裹起来的人影。直到那把银剑再次横空劈来，居尔才看清，那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类战士。连骑士都不是……就是一名战士…… 塔林纳姆脸上血泪交织，这一刻，他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涌入体内，宛如奔涌的生命之泉，驱散了所有的疲惫与伤痛，将他的伤口愈合，将他的断臂愈合，盔甲仿佛被包裹上了一层无比坚硬的护盾。饱含愤怒的一击将居尔击得连连后退。 暴雨下，塔林纳姆一人一剑，在死人堆上浴血奋战。以凡人之躯，硬抗不死军团统帅。每一击，都带着无比华丽的金光，扩散开来。 耀眼的光芒甚至照亮了周围数公里内的战场…… “这不可能……” “这是真的！神选之子！” “该死的！你们不觉得羞愧吗？让一个无名小辈冲在你们前面？” “我将与巴托尼亚共存亡！” 骑士队长巴拉克抹了抹剑上的血迹，毅然而然的冲进了决战地。 越来越多的巴托尼亚骑士在懊恼与悔恨中拔剑，义无反顾的返回战场。 荣耀的战旗再次飘扬，“为了巴托尼亚！为了湖之女神！”鲜血淋漓的战场上，响起了骑士们震耳欲聋的怒吼声…… 第589章 帝国之议（上） 等待，是一件如此漫长的事，同时，也让人焦躁不安。 皇宫顶楼的大钟敲响了十二下，然而，宽敞的皇宫议政厅内，依旧没有看到其他选帝侯的身影。只有皇帝路易伯德和马克西米安两人坐在那里窃窃私语，似乎聊得话题也不是关于即将到来的蛮族入侵。而是一些日常生活，鸡毛蒜皮的小事。 艾莉瑞雅已经有些受不了了—— 她几次欲起身催促皇帝，又被罗德强摁着坐了下来。 终于，两个小时后，除马克西米安之外的第一位选帝侯走进了皇宫。 “康斯坦丁。维森领选帝侯。” 马克西米安介绍到。但是，即便马克西米安不说，罗德也可以猜出对方的身份。不因为别的，只因为那把佩戴在腰间的符文剑。罗德见过马克西米安的符文剑，那不是一般的武器。而是帝国选帝侯独有的武器，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只有选帝侯可以拥有它。每把符文剑都有自己的名字和历史，而维森领符文之牙的名为血使。剑刃隐藏在华丽的剑鞘之下，罗德看不到，但是剑柄却清晰可见。通体乳白，传说符文之牙用巨龙的牙齿和骨头制成剑柄，虽然不知道传说是否属实，但是其华丽程度却是可以一眼看到的。 “我的皇帝。” 康斯坦丁单手握拳，俯首行礼。还没行完就被皇帝本人拦了下来。 “不用麻烦了。” 路易伯德说到，他的目光转向了康斯坦丁身后的小女孩—— “艾曼纽尔，来，让我看看，都长这么高了。” 小女孩羞涩的走向皇帝，稚气未脱的脸蛋上带着两片通透的绯红。 可以看得出那是选帝侯最重要的亲人，否则不会时刻带在身边。 “你已经许久没来阿尔道夫了，卡尔可是经常念叨着你。” 路易伯德开玩笑到。惹得小女孩更是羞涩不堪。看样子她已经进入青春期，对于男女朋友之间的关系已经知晓一二。再也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无拘无束的和男孩子玩耍。对于年幼时的玩伴卡尔，更是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只是，年幼的她或许不明白父辈之间的“友谊传承”。王室贵族之间的联姻是常有之事，所以，若是一个身居高位的人对你好，大多有其他目的。 “他……他还好吧？” 艾曼纽尔羞涩着问到。 “……还好……” 路易伯德停顿了一下，立马打趣到—— “你可以去找找他，他可是挺想念你的。那个臭小子要是敢欺负你，就告诉我。” 路易伯德做出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艾曼纽尔的脸上则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虚伪。” 坐在罗德身边，艾莉瑞雅低声嘀咕着。 罗德只能对她使眼色，精灵则不屑的扭过头去。 下一秒，皇帝热情的做起了中间人，向艾维领选帝侯康斯坦丁介绍起这位来自遥远北方的盟友—— “罗德·劳恩。基斯里夫大公爵，护国公，北境大领主……” 路易伯德还想介绍更多的头衔，却被康斯坦丁打断了。 “我听说过你。” 他说到。声音洪亮，完全不像一个上了年纪的中年人。 “吸血鬼统治了基斯里夫，是你将她打败。民众崇拜你，基斯里夫的拯救者。” “拯救者谈不上。没有我，卡特琳娜一样会被推翻，只是时间问题。” 罗德微笑着回答—— “民众的疾苦得不到解决，谁做沙皇，都一样会被拉下台。” “帕维尔坐上了皇位，希望他可以解决这些问题。” 康斯坦丁的声音低沉了起来。从他深邃的目光中，罗德已经可以感受到这番话并不简单，虽然身处千里之外，但是维森领的选帝侯看起来对邻国的时局动荡有着自己的看法和想法。 “我们应该相信年亲人。” 罗德笑着回到。 “是啊，世界终将属于他们，我们的精神和、信仰、荣耀与知识，也将传承于他们。例如我的孩子们。” 康斯坦丁眯起眼睛说到。 罗德知道这位中年人话中有话，强者都会将最好的资源留给子女，康斯坦丁将最好的资源留给自己的儿女，让家族的权势得以传承……罗德知道他其实暗指自己，暗指自己唯一的女儿丹尼斯也会获得这份传承。虽然身处千里之外，但是康斯坦丁早已知晓基斯里夫真正的领导者是谁。 正当闲聊之时，大殿门口传来了一阵叮咚叮咚的脚步声。 领头的男人穿着一件狮皮大衣，刚进大殿便将外套脱了下来，放到侍从手中，露出穿在里面的天鹅绒丝质长袍，黄金锁链从肩膀一直垂挂到腰间，粗大的手指上佩戴有一枚硕大的红宝石。虽然在室内，也无法掩饰其耀眼的光辉。 和马克西米安、康斯坦丁一样，男人腰间佩戴着一把同样的符文之牙。毫无疑问，这也是一位帝国的选帝侯。只不过，其高调华丽的出场着实吸引人的眼球。 “马吕斯·莱特多夫。艾维领选帝侯。” 马克西米安继续介绍到。 在侍从的簇拥下，这位骄傲的大领主走向了皇帝。虽然同样报以规范的礼仪，但是从他的目光中，罗德读到了傲慢与不屑。 “我听到消息就来了，然而，不是为了和野蛮人过过招，而是太久没见到你了，路易伯德，我尊贵的皇帝，我的兄弟。” 马吕斯昂着脑袋，大声说到，声音之大，以至于整座大殿都回荡着这个男人的声音。 “那么，你一定就是罗德·劳恩了。” 马吕斯几乎是用肯定的语气在跟罗德说话。 有那么一瞬间，罗德受不了他的傲慢与自大。但还是忍了下来，微微点了点头。 “野蛮人要入侵帝国了吗？而且还是从海上？这可是我头一回听说。” 马吕斯说完，径自哈哈大笑了起来—— “抱歉，我并非有意冒犯怀疑你们，只是，诺斯卡人不经过基斯里夫，直接进犯帝国，这还是第一次听到。真是匪夷所思。” “奇谈怪论是吗？令你们感到惊奇的事还多着。” 艾莉瑞雅忍不住了，冲着傲慢的选帝侯叫嚣到。弄得皇帝路易伯德一脸尴尬。本质上来说，艾莉瑞雅是他请来的客人，但是这下对拥有实权的选帝侯可是真有不敬了。 但是看上去马吕斯并不介意，或许是看到精灵这张漂亮的脸蛋，怒火一下子消了大半。 “你倒是说说，还有什么惊奇之事？” 马吕斯盯着艾莉瑞雅，笑着问到。 “等你们的人都到齐了，我会告诉你们。这一路上我们的见闻。实在等不及，问问那些和我一起上路的士兵们，他们也会告诉你的。” “疯狂的士兵，跟着一个木精灵，进入茫茫北方大陆，还遇到了冰霜巨龙和猛犸象。真是疯狂。” “比这疯狂的事还没到来，不久之后，你们就会看到。而且，凡人的力量终将无法抵御这场风暴。” 罗德冷酷的声音打断了选帝侯马吕斯傲慢的话语。现在的气氛顿时趋于冰点…… 第590章 帝国之议（中） “你被野蛮人吓破胆了吗？哈哈哈……” 马吕斯说完，径自哈哈大笑了起来，丝毫没有在意周围人那诧异的目光。 而罗德身旁的骑士西贝斯却忍无可忍，站出来大声说到—— “阁下，无论你是什么人，只要你没有亲身经历过那些战争，就请别在这里随意发言，讽刺他人。因为，这些人，都曾经冒着生命危险，站在文明世界的最北端，替你们挡住了一次又一次的蛮族入侵。” 西贝斯抖了抖眉头，继续说到—— “我们曾经在基斯里夫北方与野蛮人作战过，甚至在诺斯卡半岛，在野蛮人的土地上，与那些野兽作战过。如果你没有亲身经历，请不要用这种语气冷嘲热讽那些勇敢而朴素的战士们。我们流血过，牺牲过，我的兄弟死于冰原狼的利齿之下，我的父亲死于野蛮人的刀斧之下。我比你们所有人更加清楚北方战场的残酷。” “罗德领主是一位难得的优秀统帅，他用他的智慧与勇敢，带领我们打赢了一场场艰苦的战斗。我们完成了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任务，我们击败了常人无法想象的敌人。吸血鬼、兽人、还有猛犸巨兽、甚至是巨魔王。我们面对过的黑暗，是你们无法想象的。所以，请你们不要在这里嘲笑那些为整个旧世界流血牺牲的人。因为，没有经历过真正黑暗的人，没有资格在这里评头论足。” 西贝斯的话让马吕斯脸色发青。若不是看在皇帝的面子上，他会亲手将这个不知名的骑士撕碎。或许他还根本不是一个骑士…… 正当马吕斯准备反击，给这个北方蛮子一个下马威时，皇帝路易伯德及时出面，阻止了事态的升级和恶化。 “大敌当前，我们应该坐下来好好商讨对策，而不是互相指责和怀疑对方。罗德领主是我们请来的贵客，帝国是一个文明之国，应该给予四方来宾该有的礼仪。” 皇帝此话一出，众人只能哑言。留下马吕斯那一脸横眉怒对。 当最后一个选帝侯狄奥多里克·高瑟走进皇宫大殿时，这场帝国会议才算真正开始。然而，即便如此，也不是所有选帝侯都来到了现场。事实上，加上最后进场的诺德领选帝侯狄奥多里克，在场的一共也只有六个选帝侯，还有四位并没有前来。 “我听到消息后就立马赶来了。” 狄奥多里克在大殿上大声呼喊到。 他的声音犹如风暴，但是响应者却寥寥无几。诺德领作为帝国北方行省，与诺斯卡半岛隔海相望，若是消息属实，此次野蛮人入侵第一个遭殃的就是它。作为诺德领选帝侯，狄奥多里克自然心急如焚。虽然消息不一定属实，敌人也不一定可以横渡大海，但是多一分警觉总是好的。只是，其他选帝侯看起来并不关心。或许只是因为出于给皇帝面子，才勉强答应来一趟。 而在这样的场合下，罗德更是没有发言权。只能冷眼旁观，看着这个旧大陆上最庞大的人类势力是如此互相拉扯，互相夺利的。秩序阵营和混沌或许没有本质上的差别？越是文明产生的地方，越有厮杀和争斗……有一瞬间，罗德也陷入这样的沉思和疑问中，只是，那仅仅是一瞬间，很快，他便强行将自己拉回现实中。思考……有时只会让人陷入死结…… “他们不可能做到的。利爪海不是普通的小江小河，诺斯卡人的小船怎么可能横渡整个海洋？他们最多就是从基斯里夫湾一路南下。而我们的盟友——基斯里夫，会发出警告的。” 米登领选帝侯托德布林格冷笑到，并将目光瞄向了坐在一旁的基斯里夫北境大领主罗德。罗德没有回避他的目光。这样的场合他见多了，越是高层的人，说的越是没有废话。他们的每句话都是在心里盘算过后再说出来的，没有深层意味，也有浅层的表达态度和意见。 基斯里夫……基斯里夫的舰队吧……罗德知道这位米登领选帝侯的意思，野蛮人入侵，帝国会出动舰队，就在基斯里夫湾歼灭了他们。对于帝国本土来说，这完全不值得担心。 罗德没有吭声，在别人的地盘，多听总比多说有益。 “有一种可能，他们是可以做到横渡海洋，而不必经过基斯里夫湾的。” 狄奥多里克大声说到—— “那就是洋流。强大的洋流可以将世界上任何一支舰队送到任何地方。就连绿皮兽人也会利用这种自然之力，更何况诺斯卡人？你们忘记了吗？当年的地精之王就是带着成千上万的绿皮从旧大陆起航，前往精灵国度，并偷袭了高等精灵的故乡。当时没有人会想到兽人会远渡重洋，抵达海外之地。然而，他们便是做到了。靠的不是他们丰富的航海经验，也不是他们的船只有多大，多坚固。靠的，是洋流。每年大海都会有一定的时间段出现环流潮。春夏之交，利爪海会有一股洋流自北向南流淌，利用这股力量，野蛮人可以将他们上万的部队运抵海洋对岸。我相信，这也是罗德领主提前获得的情报关键。” 狄奥多里克说完，朝罗德这边点了点头。和马克西米安一样，这位粗壮的一方领主选择相信罗德。相信这位百年来的近邻。 “我们必须组建军团，在诺斯卡人登陆前，将他们击败。这对于整个帝国来说，都十分有必要。” 狄奥多里克说完，现场沉默了。没有人响应他，除了马克西米安的默默支持。但是，两个边境上的选帝侯发声，并没有太大的作用。掌握着帝国核心军队和经济的几位选帝侯没有发声，会议便得不到结果。 “基斯里夫会出兵吧？罗德领主？” 奥斯特马克选帝侯沃尔夫拉姆转头问到。 “当然。诺斯卡人早已沦为混沌的黑暗仆从，无论他们是否威胁到帝国，黑锤堡都会出兵。” 罗德婉转的回答到。使用黑锤堡，而不是基斯里夫，其实也有大含义。作为北境大领主，而不是国王，罗德不能代表基斯里夫。虽然自己可以调动整个基斯里夫的兵力，但是没有必要，没有必要为了一个腐朽，分裂的帝国而消耗自己的有生力量。再说，也要给帕维尔一点面子。所以，用的黑锤堡的名义。黑锤堡是自己的领地，以个人名义出兵，国王毫无干涉反对的权力。而黑锤堡能有多少兵力呢？即便到时候只出动一两千人，这些帝国的大佬们也可话可说。毕竟，一座城堡的常备兵力不过几百人。 第591章 帝国之议（下） “这是我们的责任和义务！” 狄奥多里克大声疾呼到。 “那么，为虚无的战争掏空口袋也是我们的义务吗？” 托德布林格反唇相讥。 会议进展到现在，罗德已经知道再进行下去也毫无结果了。组织联军尚且那么费力，更别提让各个选帝侯出资军费。诺德领作为北方大省，第一个面对诺斯卡蛮族，自然愿意掏钱出人。但是南方的几个选帝侯根本不愿意无偿奉献自己的力量。所谓帝国，真正团结起来的，不过聊聊数次。大多数时候，别说团结，内战都是经常的事。 罗德只觉得有些疲惫，不想再听这帮人瞎扯下去，便径自起身，离开了大殿。皇帝本想留他，但是碍于自己的身份还有现场的气氛，不方便亲自挽留。 直到走出大门，罗德还能听到大殿那嘈杂的争执声。 正如马克西米安之前所说的，除了选举皇帝，帝国的选帝侯们从来没有一刻可以真正坐下来好好商讨一件事并达成共识的。而即便是选举皇帝这样的大事，大多数时候也是暗地里就选好了的。所谓皇帝，不过是各方利益争夺过后的妥协物而已。 每个人都埋头想着各自的利益，说着华丽的辞藻，心里却打着自己的算盘。野蛮人入侵甚至成为了帝国大领主们争夺权利的筹码……例如最担心情报成真的诺德领选帝侯狄奥多里克，大声疾呼着帝国要团结，组织军团沿海岸线布防。然而，南方的选帝侯却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甚至嘲讽狄奥多里克的胆小和懦弱，被一群蛮子吓破了胆…… 好不容易答应出点兵力，意思一下，又谈论起军费的问题……毫无疑问，马吕斯和康斯坦丁并不想承担这笔费用，诺斯卡人入侵和他们并没有太大的关联。诺德领会挡住他们……这是所有人的想法…… 作为贵宾，罗德只能冷眼旁观这跳梁小丑般的一幕，却无力扭转什么。毕竟，这是帝国内部的事…… 宫殿外的空气是清新的，但又是浑浊的。广场上洁净如洗的大理石地板和贫民窟粪土满地的状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阿尔道夫，繁华的表象下蕴藏着数不尽的危机。罗德知道，相比于野蛮人入侵，混沌崛起这样的大事件，帝国内部的腐败和糜烂才是更致命的。它就像瘟疫，潜伏着，潜伏着，慢慢感染，而后集中爆发。 “大人，大人，请留步。” 正当罗德在阿尔道夫的街道中散步发呆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喊话声。 卫兵警觉的将手放在剑柄上，盯着这位陌生的男子。然而，陌生人很识趣，站在距离罗德大约十米开外的安全距离外。他穿着黑色的天鹅绒华服，胸前佩戴纯金宝石胸针。绣金绸缎披风扣在两肩的扣环上，自然垂下，看上去颇有帝国贵族的风姿。当然，他的确是一名贵族…… “尊敬的罗德领主，是的，我想我应该没有认错人。您就是伟大的基斯里夫北境大领主。我听说了您的事迹，您带领着绝境中的基斯里夫人抵抗诺斯卡部落，抵抗绿皮兽人，还推翻了血腥的吸血鬼女王……” “告诉我你想要说什么？” 帝国贵族话说到一半就被罗德直接打断了。任何贵族不会无缘无故说废话，看得出来这位风度翩翩，衣着整齐的中年男子有话要说。但绝不是开场这样客套的赞词。 “哦……哦……抱歉……大领主。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男人做出了一个优雅的动作。卫兵本想驱赶他走，但是罗德直接走了过去。眼前这个男人毫无敌意，而且，他身上没有携带一件武器。敏锐的观察力让罗德洞悉了他，只觉得这个人不简单，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动机上的。 帝国的贵族从来都看不起基斯里夫人，认为他们不过是北方的蛮子，真正的文明国度在帝国，基斯里夫在他们眼中充其量就是一个半开化的民族。然而，这位衣冠整洁、礼数到位的帝国贵族，却对基斯里夫领主如此充满尊重，如此敬畏，这不由得让罗德产生了几分了解他的兴趣。 “尊敬的基斯里夫北境大领主，我的名字叫荷斯塔尔?卡特法尔?布兰迪奥托。很高兴能在这里遇见你。事实上，我一直都在等您呢。” 贵族的话让罗德对他产生了更加浓厚的兴趣。一个帝国的贵族，在等候一个基斯里夫领主？自古以来，只有基斯里夫贵族往帝国跑，从来没有帝国的贵族跑基斯里夫跑。这个贵族如此推崇自己，目的何在？罗德用一种异样的目光打量他。而贵族毫不避讳这位北方领主的目光。 “等我？” 罗德打趣的问到。 “是的……”布兰迪奥托吞咽了一下，面不改色说到，“我就不绕弯子了，大领主，我知道您此次来到阿尔道夫的目的，也知道会议的结果了。” “会议？你是怎么知道的？” “您有所不知，在这里，没有钱办不到的事。” 布兰迪奥托还没说完，罗德已经明白大概了。行贿、刺探，这在帝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只不过，连如此高层的会议都会被打探到，可以想象这个国家是有多么腐朽和昏暗……又或许，这次会议在帝国高层眼里根本不算什么……想到这里，罗德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 “不要感到意外，大领主。我从小生活在这里，对这种事已经见怪不怪。就像我刚才说的，我不仅知道您来参加会议，还知道会议没有结果。” “会议还在进行。”罗德强调到。 “但是它是没有结果的。”布兰迪奥托正色到，“因为，在这里，没有利益的事，是讨论不出结果的。” 贵族的话让罗德感到一股透心凉。的确，一句话总结出了帝国目前的现状。 “这也是我找您的原因。” 布兰迪奥托摊开手说到。 第592章 决战之时 “为了湖之女神！” 围绕在塔林纳姆身边的巴托尼亚王国骑士们发出了雄狮般的狂啸。 这一刻，无数的巴托尼亚骑士聚集在塔林纳姆身边，与海量的亡灵做着最后的决战。战场上，刀剑碰撞，寒光四射，战士们的鲜血在这片混乱黑暗的大地上溅洒，头顶是无尽的黑暗，然而，面前却是无尽的光明。 在视线所能及之处，塔林纳姆犹如神明下凡，全身绽放着刺眼的金光。在他身边的巴托尼亚人仿佛都被这股力量鼓舞，伤口得到了奇迹般的治愈，积累了一整天的疲劳在这一刻消散得荡然无存。 “吼……” 雄狮般的怒吼响起，塔林手中的长剑扫过亡灵军团统帅居尔的面前，光芒灼烧着不死军团的统帅。在居尔苍白的头骨上留下黑色烧焦的痕迹。 他必须保护自己的爱人，他不能看到她受到伤害。后边就是自己恋人倒下之地，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含泪，塔林纳姆大吼一声，愤怒、爱、怜悯化作惊鸿一击，一瞬间，无尽的能量聚集在武器上，随着长剑划落，金光爆炸开来，这一击，仿佛撕裂了天地，无数细碎的金光漫天飞舞，化作阵阵能量冲击波，直击亡灵军团统帅居尔。 而且，他成功了！是的，他真的成功了！长剑带着正义之怒，击碎了居尔的格挡，直勾勾的刺进了亡灵军团统帅的胸口。可以听到钢铁斩碎骨头的声音，亡灵军团统帅闷吼一声，痛苦的倒退一步。但是，仅仅是一步，便没有再退…… 亡灵军团统帅居尔用它那双燃烧着鬼火的双眼盯着面前的这个凡人。是的，他终究是一个凡人。即便得到神赐，也不过是一介凡人。而它，已经在愤怒、暴戾中渡过了千年。眼中的鬼火已经燃烧了千年。岂是一个凡人就可以熄灭的？ 渐渐的，塔林纳姆感到了那彻骨的寒意自剑身上传来。宛如无尽深渊在凝视着他，让他感到绝望、痛苦。金色的长剑正在褪去那耀眼的光辉，死亡、腐败的气息环绕着长剑，一点点侵蚀着它。侵蚀着这刚刚还带给巴托尼亚人信心与希望的战士之剑。 伴随着一阵清脆的金属碎裂声，塔林纳姆手中的侍从长剑化作黑色粉尘，在空气中灰飞烟灭。 “杂种，迎接你的命运吧。凡人是无法改变自己命运的！” 低沉的嘲笑声响起，居尔覆盖着黑色重甲的手便一巴掌拍飞了面前这个渺小的人类。是的，他在居尔面前就是那么渺小。只有统领级的人才有资格和他对决，这个连骑士都不是的人类简直就是一根搅屎棍。 他打乱了死灵大军的步伐。让这些骑士重新焕发了信心。他真是一根搅屎棍。现在，去死吧。渺小的人类…… 如黑暗深渊般的声音自居尔空洞的腹腔中响起，黑斧在空中化作一道阴影，遮蔽了所有光明。 “至少我还爱你……茵妮娅……” 塔林纳姆在心底绝望的呐喊着，他已经做了自己所能做的一切，然而，还是要迎来命运无情的打击。或许，自己终究只是一介侍从，根本无法改变什么…… 塔林纳姆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他感到自己浑身失去了活力。 然而，命运的仲裁并没有到来。就在死亡军团统帅居尔的黑斧劈下来的一瞬间，一阵刺耳的战马嘶鸣声打破了这死亡般的寂静。随后，是一道比塔林纳姆刚才战斗时更加璀璨的金光亮起。 “以湖之女神的名义，亡灵，滚回去！” 虚弱不堪的塔林纳姆睁开眼皮，只见巴托尼亚国王查尔斯骑在一匹高大的白色战马上，一剑挡开了居尔的黑暗战斧。 斧刃击打在国王的圣剑上，擦出滚热的红黑火焰。发出刺耳的蜂鸣声，宛如千万亡灵痛苦的嚎叫…… “是国王！” “国王万岁！” “巴托尼亚万岁！湖之女神万岁！” 查尔斯的华丽救场让巴托尼亚骑士们再次焕发出无尽的动力。这次，是前所未有的鼓舞。几乎所有巴托尼亚王国骑士都是第一次见到国王亲自挥舞圣剑与邪恶之敌作战。 信心、希望、荣耀唤起了巴托尼亚骑士们心中的信仰之力。 人数稀少，却战斗力爆棚的巴托尼亚骑士们聚集在国王查尔斯身边，朝外围密密麻麻的亡灵海展开了反扑。 血水混着泥土溅起，沾湿盔甲和头发，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塔林纳姆一瘸一拐艰难的走到茵妮娅身旁，只见自己心爱的女人躺在尸体堆里，奄奄一息。玫瑰骑士的头盔被打落，银白盔甲被砸出了一个凹坑，已经干涸的血沫粘在茵妮娅嘴唇边，唯一证明她还活着的，是那微弱的气息。 战场上喊杀声震天，马蹄交错，塔林纳姆只是用自己孱弱的身躯护着茵妮娅。一个高大骑士的战马差点就踩到了他…… 耳边，是国王与骑士们浴血奋战的嘶吼声。 华丽的圣剑拖出一道道金色的弧线，抽打在死亡军团统帅居尔的脸上，身上。 围绕在国王身边的光芒每时每刻都在增强，仿佛他就是神明的代言人，在湖之女神的庇护下，国王查尔斯是如此神勇，苍白的头发风中狂舞，圣剑出鞘，金光四溅，带着湖之女神的愤怒，一剑剑劈打在死亡军团统帅居尔的身上。将它黑色的铠甲击穿，击碎。 黑斧在空中舞出一道道黑色旋风，死亡之波让居尔脚下寸草不生，黑暗能量是如此强大，以至于任何没有受到神明祝福的人都无法进入。但是国王查尔斯焕发的能量更加强大，饱含愤怒的圣剑一剑劈开了亡灵统帅的黑斧，又一剑斩凹了它的铠甲，在居尔还没来得及做出格挡动作的时候，圣剑发出了致命一击，一剑刺穿了亡灵统帅那颗腐朽的心脏。 一瞬间，万千亡灵的哀嚎响起，亡灵军团统帅的身躯剧烈抽搐着，盔甲剧烈收缩，从这幅黑暗铠甲内喷射出无数黑暗能量，宛如喷泉四溅开来。犹如强酸般腐蚀着周围的一切。 国王来不及撤离，被这股邪恶而强大的能量波及到，年迈的身躯不由得后退一步，黑暗能量却犹如旋风一般席卷过全身，在全军将士惊恐的目光中，老国王的脸庞痛苦的扭曲着…… 第593章 平民骑士 塔林纳姆站在树林下，任凭冬日的暖阳在身上流淌，这久违的温度终于笼罩在他身上。而刚刚经历的一切又是如此不可思议，宛如梦一场。自己以一介侍从的身份参加了巴托尼亚的举国大战，并且在战斗中挽救了大公爵，激励了联军，等到国王亲自抵达，击溃亡灵大军首领——居尔。 他应该感到自豪与骄傲的，然而，并没有。塔林纳姆此刻最担心的只是茵妮娅，不知道她能不能康复，她伤得还那么重。一道致命创伤从脖子一直延伸到左胸。 来自提利尔的女侍从们每时每刻都围在她身边照顾着，而他却不能靠近。或许，是时候清醒了。无论自己做得再多，爱得再炽热，自己终究是一个普通的侍从。平民是配不起贵族的。塔林纳姆对自己说到…… “塔林纳姆，国王召见你。” 就在塔林纳姆陷入痛苦沉思当中时，身后传来了一队骑士急促的马蹄声。领头的骑士塔林纳姆见过，那是国王查尔斯的贴身侍卫，也是一名真正的圣杯骑士。高傲的国王侍卫仅仅留下一句话便走了。留在塔林纳姆待在原地，木讷而迷惑。 国王召见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事？难道自己是做错了什么？但或许只是他要奖励自己？在刚刚过去的那场大战里，自己的表现是有目共睹的。应该是后者的概率大一些吧？塔林纳姆在心里思索着。 很快，在骑士们的护送下，塔林纳姆来到了国王的大帐。尽管是临时的军帐，但是国王的营帐依旧如此华丽，贴着狮皮的帐篷在冬日的寒风中起伏鼓动，发出如野兽般的低吼。 国王的营帐前，站着一排身着华丽铠甲的骑士，毫无疑问，这些人都是巴托尼亚最精锐的部队——圣杯骑士。精锐中的精锐。看到此番场面，塔林纳姆已经大概知道国王召见为了何事。那只有一种可能——关于刚刚过去的那场亡灵大战。只是，是何种奖赏塔林纳姆一时半而还猜不出来。他看到自己的领主贝尔托也在国王的营帐外，混在一群地方领主中，那目光是从未有过的喜悦和欣赏。 要什么奖励直说好了，这么大的排场……时间越久，塔林纳姆的心里越是不安。他看到之前一直蔑视他的那些骑士老爷，此刻都用一种尊敬的目光盯着自己。 可是我只想拿了奖励就走…… “侍从塔林纳姆，上前来。” 国王沙哑的声音响起。塔林纳姆这才注意到，在老国王查尔斯身边，还站着另外一位女性。她是如此美丽，浑身上下似乎都绽放着一股淡淡的柔光。而且，看起来她比国王的地位还要高…… 难道是？ 塔林纳姆意识到什么，但是国王已经抢先一步说出了答案—— “孩子，你做得很好。以湖之女神的名义，你今天正式成为巴托尼亚王国骑士。” 一瞬间，塔林纳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成为一名巴托尼亚骑士？在这个等级森严的国度几乎是不可能的。若是在帝国，或者提利尔，还有可能。但是在巴托尼亚，你的出身决定了你这一生的命运。平民无论如何不可能逆袭成为贵族，然而因为一场战役，自己却成为了骑士大军中的一员？这怎么可能？ 这一定是梦？塔林纳姆猛的捶打着自己的大腿。真真实实的痛觉告诉他，自己没有做梦。自己成为了一名的巴托尼亚骑士。 可以看到领主贝尔托脸上那欣慰的笑容，还有国王那认可的目光。更重要的是，那位神秘的美丽女性。她仅仅出场一小会儿，却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塔林纳姆猜测，自己成为巴托尼亚骑士也是她的意思。不出意外的话，她就是巴托尼亚著名的湖神仙女。湖之女神的代言人。在巴托尼亚，哪怕是国王，也必须听从女神的话。而湖神仙女就是传递湖之女神意志的人。在巴托尼亚，她的地位甚至高过国王。 塔林纳姆匆匆一瞥，那目光，纯净如水。 那么，自己真的成为了一名骑士？那么，茵妮娅…… 短暂的欣喜之后，塔林纳姆想到的第一件事是那个让自己魂牵梦绕的女人。那么，以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不是更有希望追求到她？ 周围是骑士和平民士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然而，庆祝巴托尼亚有史以来第四位平民骑士的诞生。然而，塔林纳姆心里，却只有茵妮娅…… 他又想起了那个傍晚，在破败的教堂内，他看着玫瑰骑士，而玫瑰骑士也看着他。仅仅一瞬间，却足以铭记于心。 然而，现实是，成为骑士和茵妮娅的康复毫不相关。当满心欢喜的塔林来到提利尔自由骑士的营帐外时，看到的，依旧是那一脸严肃的提利尔卫兵。 几天后，来自国王和公爵的消息更让塔林纳姆心神不宁。是的，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死灵法师海因里希逼近埃索罗伦森林，国王强撑疲倦之躯，命令大军再次拔营，以最快的速度阻击海因里希。而这帮来自提利尔的骑士和士兵因为领袖受伤，不得不留在原地修整。 “塔林……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喜欢那个女孩。但是战事吃紧，男人当以国家大事为重。试想一下，如果你没有在战斗中表现出色，成为骑士，又怎么有机会接近她？想追求一个女孩，首先，必须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贝尔托在身后，以一个长辈的姿态碎碎念到…… 只是，塔林纳姆听不进去。他满心只有茵妮娅…… “听着，孩子，虽然我们没有血缘联系，但是我一直把你当做我的孩子来疼爱。你必须振作起来，当你建功立业之时，就是你争取玫瑰的时候。女人只喜欢强者，你必须成为那个强者。” 贝尔托念叨到。然而，一瞬间，塔林纳姆只觉得惋惜……领主不知道，自己比那个流浪诗人强大那么多，然而，自己的女人却还是投入别人的怀抱。到底，她们在想什么？恐怕只有诸神知道…… 第594章 帝国贵族 “我听说了您的事迹，大领主，也知道基斯里夫虽然贫穷，但是现阶段来说，却是一个比帝国公平公正的地方。一个有点希望的苦寒之地。在您的统领下，厄仑格拉德欣欣向荣，官员相对廉洁，民众的生活也不至于太过凄惨。” “所以，我愿意跟随您，大领主。前提是，给我一定的权限，能够让我证明自己。” 布兰迪奥托眼神坚定。有那么一瞬间，罗德感到自己似乎遇到了知己，同类人。但是心底的提防心让他依旧不敢完全相信这个异乡人。毕竟，帝国什么人没有，骗子最多…… “你的意思，你想跟我回基斯里夫，只要能给你一个施展抱负的地方？” 罗德挑明了问到。 “嗯，是这个意思。我不需要金钱、财富。只要机会，一个能够证明我存在价值的机会。” 布兰迪奥托恳切的回答到。 “你的理由不够充分。” 罗德不依不饶的问到。 “还需要什么理由？帝国的现状你已经看到了，腐朽、肮脏、溃败，底层平民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连我这样的贵族出身都无法靠才能晋升，更何况其他人，这就是理由。” “你想建立一个理想之国？一个充满公平与公正的国度？” 罗德反问到。 布兰迪奥托认真的点了点头。 “就凭你一个人？做不到。” 罗德故意打击到。 “光靠我一个人，当然不行。但是，我会建立一整套体系，让大领主您吸纳更多的人才。” 布兰迪奥托盯着罗德，继续说到—— “据我所知，大领主重视人才，只要有才能，都会委以重任。而不是攀关系，利益勾结。厄仑格拉德的市政官就是一个侏儒，不是吗？” 看着眼前这位帝国贵族，罗德不由得有点惊讶。看起来，这个人为了走这条路，已经准备了很多。前期的调查工作也做了不少。 的确，自己将厄仑格拉德大大小小的事务都交给了阿尔维斯。 “这只是刚开始。时间会将一切腐朽。帝国刚成立之初也是如此完美。在人皇西格玛的统治下，那时候的帝国，不也是如此完美？” 罗德反问到。 “但是制度会延缓腐化的速度。秩序终会被推翻重建，但是在它重建之前，我们至少可以拯救一代人。” 布兰迪奥托言情恳切的回到。罗德可以看出他眼里的恳切。尽管还没深入了解，但是罗德已经大概猜到布兰迪奥托的心态和他所经历之事。肮脏腐败的帝国容不得他这种“异类”生存。 在布兰迪奥托眼里，自己是很有才能的。然而，在帝国想要做点事情，到处需要金钱和权势去打通，没有金钱，你将寸步难行。哪怕你是一个天才，在这昏暗的环境下，也只能被埋没。最终被现实磨没了锐气。布兰迪奥托想要的，就是摆脱这昏暗之地，去到帝国以外的其他地方发展。 “说说你会怎样做？如果你到了基斯里夫。我给你一定的权限。” 罗德的眼睛盯着这位气宇轩昂的帝国贵族。 “大领主，我知道基斯里夫目前的情景，大体上可以分成南北两派。恕我直言，即便经历了数年的内战，但是基斯里夫南北各自为政的局面并没有被打破。这是历史遗留问题，短时间内也无法打破。而这种割据，其实也未必是坏事。” 罗德做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这倒是自己第一次听说地方割据不是坏事的。这位帝国异类脑袋里到底装着什么，这是让罗德好奇的。 “作为中央政权，刚好可以利用这两股不和的势力。以其尽力去抚平他们，不如让他们继续这样争斗下去。王后丹尼斯刚好可以从中获利。” “丹尼斯只是王后。” 罗德强调到。 “是王后，却胜过王后，大领主，明眼人都知道您的女儿绝不是一个普通的王后那么简单。有您这样的王牌后盾，她想做一个普通王后都难。” 罗德不再争辩，这个帝国贵族看上去早已了解清楚。事实上也不难，在帝国都可以游刃有余处理事务的人，到了基斯里夫，想要了解到什么，还不是随手拈来…… “基斯里夫南方是经济中心，而他们的军队战斗力却不如北方。我的建议，趁着吸血鬼女王战败后的残局，压制南方贵族和领主们的兵权。这点沙皇和王后都有理由，在内战中，南方贵族领主都站在了卡特琳娜一边，现在削弱他们兵权以示惩戒，大多数人都会接受。” “说下去。” 罗德微微点头着。 “削弱军权势必要给南方贵族们另外一些补偿。可以让他们参政经商，为了刺激经济，可以给予南方贵族们一定的经济政策倾斜。贵族们只要得到利益，大多也就没有多少怨言了。而到了北方这边，可以将战争中得来的土地封赏一部分给他们，反正皇室也无力耕耘经营多余的大片土地，不如直接当做战利品封赏给北方贵族领主们。” “这将扩大地方领主的势力……” “我还没说完，大领主。” 布兰迪奥吞了吞口水，继续说到—— “据我了解，基斯里夫北方领主们连自己的领地都经营不好，您认为将多余的土地交给他们，他们能经营好吗？” 说完，布兰迪奥脸上露出了鬼魅的笑容。 “并不是每个北方领主都像您，大领主。大片荒地对于他们来说，就像一头野猪，满身的肉食，却没有刀子，不知道如何动手。这时候，中央，皇室和王后便可以以此做文章，向北方领主们提出建议，由中央帮他们管理经营多余的土地，收成和收益按一定比例平分，若是北方领主贵族们答应了，他们便必须缴纳一部分的资金作为管理费用。” “想法很好，但是执行起来未必那么轻松。” 罗德微笑着补充到。 “可以一步步来。内政调整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只要有方向……” “方向……” “是的，方向就是加强中央集权。恕我直言，大领主，基斯里夫极寒贫弱，想要改善穷人的生存现状，你不能指望贵族和富人会大发善心，只有靠政权强制执行。这点我已经看到王后在努力了，但是还不够。我会帮助她，将这条路走下去。只有中央足够强大，才能平衡各方势力，最终将资源合理分配。” “前面说到的，皇室削弱南方贵族领主的兵权，可以借此拿来做文章，告诉北方领主们，皇室削弱南方领主的兵权，引起他们的激烈不满，在南方贵族们的要求下，中央必须也将一部分的北方军队收编，以平息南方佬的愤怒。内战中，许多北方人死在了南方军队的刀剑之下，他们对南方领主的恨至今无法消除，王室刚好可以站在中间，两边调和。两边都想打压对方，便必须争取中央，借此矛盾，中央政权两边‘调和’。两边做好人，从中起到平衡两方的目的。并且从中获利。尺度自己拿捏，什么时候矛盾加剧了，就调和一下，什么时候矛盾浅了，太过平静了，便掀起一些波澜，稳定中央对两边的控制。” 布兰迪奥滔滔不绝的说着，殊不知他面前的基斯里夫北境大领主心里已经打好算盘，是的，罗德已经要定这个人了。帝国行，原本是为了提醒这个庞大的帝国，要警惕即将到来的危险。然而，初衷不得，却意外得到了更好的东西…… 第595章 克制 “最贵的王后，第一批公共救济粮已经顺利发送完毕。” 清冷的办公室内，鲍里斯一身戎装，来到丹尼斯的面前，恭恭敬敬的汇报着自己的工作情况。于公，眼前这个女人是他的上级，于私，她是自己的暗恋情人。如果可以，鲍里斯愿意抬着头，一直看着这个冰清玉洁的女人。尽管她是别人的妻子，那又怎样？谁能阻止这种爱恋和思念。为了接近丹尼斯，鲍里斯已经等待了太久。现在，他终于有理由，有借口靠近这位让自己日思夜想的女人。 盯着眼前这位英俊的男人看了几秒钟，丹尼斯才恍然接过鲍里斯递来的文件，埋头阅读起报告。只是，不同于以往，这次，丹尼斯没有心思看这些文字。她的心思完全在面前这位男人身上。只是，作为王后，在读完报告之前她不能一直盯着别人看。 匆匆看完报告，丹尼斯抬起头，朝鲍里斯露出了一个会心的微笑。而后将文件递给身旁的侍女。 “你做得很好，告诉我，中途有遇到什么突发情况吗？分发救济粮，可不是一件容易的差事。” 丹尼斯一双漂亮的眼眸盯着鲍里斯。空荡荡的办公室里，浮荡着一种特殊的暧昧气味。 “是有遇到一点点麻烦，一开始他们不愿意排队，出现了哄抢喧闹甚至是斗殴的情况。好在我及时让射击军的士兵鸣枪，镇住了这些饥民。” 鲍里斯温润尔雅的说到。不同于以往那种霸气的谈吐，在丹尼斯面前，鲍里斯显得温柔许多。是的，他无法在这个女人面前表现得太正常。她的存在本身就让他感到不自在。 趁着说话的时间，鲍里斯赶紧多看了这位美丽的王后几眼。他想记住她的样子，把她那张脸庞印在脑海中。当她不在的时候，可以翻阅回忆去见她，去想她……因为，他非常珍惜这点时间，可以接近她的时间。哪怕只是几分钟。 “他们其实很可怜。饿着肚子，浪迹于这座城市肮脏的角落，没有歇脚的地方，下水道、垃圾堆就是他们睡觉的地方。你可以想象吗？这些人过着怎样的生活。我只能尽我所能，帮助他们。” 丹尼斯说着，目光中闪烁着怜悯。而这席话已在不知不觉中超过了她应该表现的范畴。她几乎在鲍里斯面前表现出感性的一面。这是一个统治者所不应该的。 聪明的鲍里斯察觉出了这点，但是，对王后的忠心和爱恋让他忽略了它。对于鲍里斯来看，他找到了爱恋之人和自己的相似之处。是的，他们都是怀有怜悯之心的人。当初父亲教育他，有些时候，人需要狠一点。但是即便经历了那么多，鲍里斯依旧没有学会这点。 当初，吸血鬼女王卡特琳娜血腥镇压平民，自己身为国家机器，秩序维护者，竟然没能站出来，维护这该死的秩序……爱屋及乌，盯着眼前的丹尼斯，鲍里斯愈发不可自拔。哪怕她是王后，哪怕自己立下誓言，效忠沙皇…… “世上这样的人还很多。有时我都在庆幸自己出生在贵族家庭，而不是出生在贫民窟。” 鲍里斯轻声回应到。他望着丹尼斯，眼里尽是温柔。 “怜悯……或许是我们最大的弱点。但是，我还是必须这样去做。哪怕它会得罪一些人。” 丹尼斯认真的说着。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情感已然将她王后的冷酷形象抛之脑后。 “让我们抛开这些沉重的话题吧，鲍里斯，你喜欢竞技是吗？我记得那天你在竞技场大显身手，击败了那个不可一世的常胜冠军。噢……我都忘了他的名字了……” 丹尼斯说到，嘴角不由得扬起了一丝微笑。 殊不知自己这份笑容让面前这个男人看得痴迷，鲍里斯停顿了几秒钟，才笑着回答到—— “也不是。竞技场并不是我喜欢的地方，我从小跟随父亲征讨四方，这个王国哪里有敌人入侵，父亲的剑便指向哪里。当我能够骑马的时候，我便跟着他南征北战。因为练就了一身武艺。这个国家常年有战乱，直到罗德大领主打败了吸血鬼女王，才算安定了一阵子。我那时候去参加竞技场比赛，只不过因为太长时间没有活动筋骨了，所以报着玩玩的心态去参加。事实上，一开始我并没有告诉别人我的身份。怕他们不拿出真实力出来。” “你很勇敢。” 丹尼斯赞许到。 鲍里斯不由得羞涩的低下了头。只是奇怪，如此骄傲的自己，在任何人面前不会这样，却在丹尼斯面前表现得犹如男童一般。让丹尼斯笑话了，鲍里斯这样想着。 “还是需要一点点理智。” 鲍里斯腼腆的回答到。殊不知这是一句一语双关的话。是的，他需要理智，冒险参加竞技比赛是不明智的。而爱慕王后同样是不明智的。自己想要理智……他希望丹尼斯能够听懂，又希望她不要听懂……希望她听懂，能够从此远离自己，让他清醒过来。又希望她不要听懂，听懂他该如何收场？ 只是从王后的表现来看，她似乎没有听懂……丹尼斯漂亮的眼眸盯着面前的男人，心之所属。却无法告诉他，连告诉自己的勇气都没有。 谈话持续到深夜，直到凄冷的月光洒进王后的办公厅。鲍里斯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王后的办公厅。留下孤寂的丹尼斯坐在冰冷的石椅上，一脸忧郁。 他是那么英俊，才华横溢，和他在一起的时光是如此快乐，丹尼斯可以肯定，她和鲍里斯是一类人。可惜自己已经是王后……命运就是这样，总是如此多磨。 好在，明天还能再见到他……因为明天还有一个近臣会议。丹尼斯这样想着，这才稍微满足的回到房间入睡。 第596章 失控 寒冰之环上悬浮着一颗晶莹剔透的冰球，那是吸取深埋于魔法学院地宫之下的寒冰之柱所获得的冰能量。卡洛琳可以轻易操纵它，就像冰球已经融入她的血液，和她的身体融为一体，她驱动它，犹如挥动手臂一般容易，更关键的是，冰球所及之处，一片白霜，将家具、石柱、壁画、灯具任何物体冻结，冰冻得无比坚固。哪怕用狂战士的铁锤重击，也需要锤好一阵子才能敲出裂缝。 看着自己的“杰作”，卡洛琳笑了。那抹挂在嘴角的微笑在不经意间流露，却又无法掩饰。是的，她喜欢上这种感觉了，力量，属于自己的力量每天都在增长。昔日那些关于她没有资格成为魔法学院院长的流言正在不断消失，随着力量的增长，如今，魔法学院里，已经没有人敢反对她的权威。也许，这就是权力和力量带来的满足感？人生第一次，卡洛琳真正品味到这种感觉。它太奇妙了，仿佛有一种甜蜜填满了自己空虚的内心。就像当初罗德攻陷了自己的心…… 罗德……念到这个名字，卡洛琳内心不由得产生了一丝涟漪。他已经离开多久了？自己竟然没有发觉……一年？两年？有一刻，卡洛琳不禁为自己的冷酷感到惊愕，曾经，自己那么深爱着那个男人。然而，为何如今，却变得如此麻木？自己的丈夫离开多久了自己竟然不记得了。她几乎将全部精力投入到魔法学院的管理和冰魔法的研习上。那些曾经美好的情感如今犹如这掌中的冰球，冰冷而寂静。 卡洛琳松开了冰球，让它化作虚无，飘散在这黑暗凄冷的房间中。她坐下来静静思索着，思索着自己和丈夫的过去以及将来。为何，曾经那么亲密无间，到现在却冰冷如铁。他们分开了那么久，而自己却从来没有想过他？是魔法的原因吗？冰魔法会冰冻一个人的内心？这是研习冰魔法的代价……但是，或许又不单单是冰魔法的原因……那些曾经寄存于两人之间的热爱与温存正在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一点点褪去。好似燃尽的蜡烛，不可复返。 一瞬间，卡洛琳有些恍然若失。一路走来，她得到了许多，也成长了许多。但是，失去了更多……那个曾经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如今只能在记忆中依稀找寻。海德堡，自己已经许多年没有回去过了吧？家乡的一切宛如梦境般遥远。 …… 班达加皇宫。 灯火通明的大殿中，大贵族安德烈之女维拉内尔喜笑颜开。今天，在自己闺蜜好友丹尼斯的主持下，她嫁给了基斯里夫南境大领主列奥尼德之子——尼基塔·列奥尼德。虽然仅仅相处了一个多月，但是对于维拉内尔来说，丈夫正是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年纪轻轻，已经承担起了管理城堡领地的大多数事务，能力出众，拥有帅气阳光的外表，他的微笑如此迷人，以至于将正值美好年华的维拉内尔俘获。 曾经，维拉内尔羡慕自己闺蜜丹尼斯与王子帕维尔的爱情，认为他们之间爱得很轰轰烈烈，乱世中走出来的情侣。然而，深入接触了解后才发现，丹尼斯根本不爱帕维尔。那不过是懵懂岁月中误打误撞的投怀入抱而已。在帕维尔眼里，满是欲望，而在丹尼斯眼里，更多的是冷静与理智。 据维拉内尔所知，新婚同房仅仅三个月后，国王便不再痴迷于丹尼斯……爱情如此脆弱吗？维拉内尔不知道，她只知道，此刻，她最幸福。面前的男人拥有迷人的外表，他眼里只有自己，这就足够了。 婚礼晚宴在一片祝福语中展开，在场，灯火通明，杯觥交错。来自基斯里夫上下的社会名流皆聚集于此，在祝福这对新人的同时也借此场合展开着自己的交际。 丹尼斯坐在最上层的座位上，在她身边，围绕着基斯里夫最有权势的贵族和领主。然而，在每次应付完这些贵族后，王后的目光总是不自觉的停留在那个男人身上。是的，鲍里斯……那份优雅，那份自信，依旧吸引着她，让她无法自拔。她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在他眼神里，她看到了一样的关怀与热爱。 只是有一瞬间，内心强烈的自责感又涌上心头。自己是王后，不能对别人产生任何情愫。可是，在这个王国内，哪个王宫贵族没有地下情人？丹尼斯如此自我安慰着…… 可是我和她们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你也是人……是人都有情感…… 内心两股声音再次激烈碰撞，让丹尼斯有一种痛不欲生的感觉。只是，很快，她的面前便出现了那张熟悉的面孔。是的，鲍里斯来了，他是如此优雅，以一个绅士的姿态出现在她面前。哪怕只是简单的问候和行礼，也让丹尼斯心神不宁了。 借着去梳妆间的机会，她溜出了众人的视线。在那漆黑寂静的后花园里，她见到了那个让她日思夜想的人。 月光下，鲍里斯的脸孔依旧英俊。树影遮住了他半边脸孔，半边被月光照亮的脸孔菱角分明，帅气逼人。 没有言语，只有短暂的眼神交流。这一瞬间，鲍里斯抛弃了所有世俗的约束，大步上前，将丹尼斯搂在了怀里。 哪怕只是几分钟也好，他可以感受到这个女人的温度。那是他日思夜想的温度…… “不，不行！鲍里斯，放开我！” 内心残存的理智告诉丹尼斯，必须尽快阻止这荒唐的一幕。她是王后，绝不能如此失态。可是，只是一会儿，没人看得见的……那个鬼魅的声音再次在内心深处响起，让丹尼斯放弃了挣扎…… 她就这样站在原地，任凭鲍里斯抱着自己…… 没有多余的话语，月光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无声的爱恋，好似阴暗角落里见不得人的老鼠，偷取这片刻欢愉的时光。殊不知，在那阴暗的走廊尽头，一双尖锐的眼睛正在盯着这荒诞的一幕…… 第597章 翡翠领主 沉寂无声的房间内，罗德给自己收拾着行李，自从最后一个侍从塔林纳姆失踪后，罗德再也没招募过一个侍从。每个待在自己身边的侍从都活不过两年，为了避免更多年轻人死于非命，罗德从此不再招募任何侍从。 “大领主，你这就打算启程回国吗？” 身后传来了布兰迪奥低沉的声音。 “嗯，今天就走。就像你说的，在这个地方，你看不到希望。我们不能将未来指望在别人身上。” 罗德压低了声音回到。摇曳的烛光下，石壁上阴影重重。两人都心事重重。 “嗯，没错……” 布兰迪奥吞吞吐吐到—— “临走前，我想再见一个人。如果可以，或许他也会跟我一起去基斯里夫。” “可以。只要不是混沌信徒，你带上什么人都可以。” 罗德微笑着说到。 “不是混沌信徒。他是我的一位老友。” 布兰迪奥说到。 …… 午后，当罗德和布兰迪奥来到他这位故友家中时，眼前的景象不禁让罗德皱起了眉头。 应该说布兰迪奥的这位老友真是一个奇葩，放着好好的豪宅，城堡不住，却偏偏住在一片森林中。由树枝自然生长构成的巢穴成为了这位奇怪法师的住所。是的，布兰迪奥所说的这位故友是一名土生土长的帝国法师。 “好久不见了，老朋友。”饱含岁月沧桑的沙哑之声从盘根错杂的树枝里传出，待到这声音结束时，从树缝间走出了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人。 “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将外人带进我的领地，老朋友，看来你不够信守承诺啊。” 中年人径直走过来，却丝毫没有正眼看罗德一次。以至于罗德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像其他帝国贵族领主一样，轻松北方来的异族。 “罗德·劳恩领主，基斯里夫北境大领主，大公爵。他不是外人，事实上，我已经决定投奔他了。” 布兰迪奥说到。他的声音干净利落，充满了肯定的意味。听得这位隐士一脸不悦。 “你决定了？你不是跟我说过，这一生再也不从事与政治有关的事务？怎么，你忘了你当初的誓言？” 中年人笑到。 “没有忘记，但是罗德领主或许不同。” “孟德拉尔，最近我一直在思考，或许我们之前的消极避世都是不对的。总有希望，总有一些地方，需要像我们这样的人。世界这么大，不一定非要在帝国耗尽我们的生命。” 布兰迪奥认真讲述着。这时，罗德才知道这位中年人的名字。之前罗德只知道自己要拜访的人是一位帝国贵族，领主，法师。 “连帝国都救不了，其他地方还有希望？” 孟德拉尔巫师轻声叹到。 他随手施展了一个小法术，在三人面前，一张由木藤构成的圆桌和三把小椅子便赫然从地面升起，出现在三人面前。 “请坐吧，罗德领主。” 巫师礼貌的称呼到。可以看得出陌生人到访，这位老法师并不乐意，但是出于对自己老友的尊重，他还是招待了罗德。 “你认为有希望吗？罗德领主。” 巫师孟德拉尔突然转头问起了罗德。 “没有希望。但是如果你放弃了，那便浪费了诸神给你的时间，浪费了生命。或许会失败，但是轰轰烈烈的大干一场，才能无悔我们来到这个世界。” 尽管毫无准备，但是罗德还是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孟德拉尔笑了一下，“我以前也这么认为。”很快，他的声音又低沉了下去。 “继续沉默，还是勇敢的去面对，有时只是一念之差。” 罗德鼓励到。 “当然，沉默久了就变成一种习惯了，有时，我们只是离不开这个习惯而已。” 罗德补充说到。这反倒让老巫师投来了异样的目光。显然，有些话，他还是听进去了。 “那么，你是决定了吗？远赴北方冰雪之国，去再次大展身手，然后再次摔得头破血流，为了一个不值一提的小官位，奔波劳累，甚至最后还会因此丢了性命？” 孟德拉尔转头望向自己的故友。 布兰迪奥拿起的茶杯又放了下去。 “不能轰轰烈烈的大干一场，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我们已经不再年轻，老朋友。” 巫师劝说到。 “余生就在冰与火的烈焰中奔波，燃尽自己的生命，而不是在污臭肮脏的豪宅内浪费自己的生命。” 布兰迪奥反驳着。他像一个孩童，饱受岁月摧残，依旧想燃烧自己。而反观面前这位老法师。年龄也不算很大，却一副消沉的模样。岁月在他脸上无情的留下了印记，那是无法磨灭的过去。 “我倒是很羡慕你啊，布兰迪奥，无数次的挫折没能让你臣服，一有机会立马容光焕发。”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着，而罗德只能从这些只言片语中窥见一些这两人之间的帝国往事。可以感觉得出的是，老巫师对于帝国，也是爱恨交织，失望透顶。看来，被现实所打败的，不单单只有平民…… “我们今年已经五十几岁了，没有多少时间了。或许你还有，我是没有了。趁着还有一点时间，去做点事情。才不会在病榻上后悔。” 布兰迪奥饱含深沉的说到。 “像狮子一样，勇敢三秒钟，还是像绵羊一样，懦弱一辈子。就是这个道理。” 罗德补充到。 只是，两人的劝说看起来并没有改变这个林间巫师的决定。他的兴趣在于种花种草，罗德看出来了，这座城堡单从外表上看，看不出什么，但是走进来，却犹如走进一座世外桃源。每一眼，都是风景。这大概是老巫师十几年，甚至二十多年来唯一的兴趣爱好。 “我必须提醒你，北境大领主，我并不是懦弱。你没有经历过我们那个年代，你没有生活在这个国家，你就不明白其中的残酷与困难。令你绝望的永远比希望的要多。你没有看到吗？大多数人沉迷于享乐了，纵情狂欢的人才是真正的懦夫。在自己豪宅里养着几十个，上百个少女的帝国贵族多得是。失去节制，失去贞操和坚守，失去忠诚。这才是真正的懦夫。你真应该多去看看，多了解了解这个国家，再来这里和我说话。” 孟德拉尔的眼睛变成迥然有神起来。这时，罗德才发现，在这张饱含沧桑的脸颊下，是一颗勇敢不屈的心。哪怕伤痕累累，依旧不愿意和世界同流合污。也难怪，多年来，这位翡翠领主可以成为布兰迪奥的知心好友。是的，至少他们还没有沉沦…… 第598章 黑暗世界 日复一日的批阅公文，处理政事让丹尼斯感到疲惫与茫然。这就是自己所喜欢的生活吗？这就是自己一直以来追求的地位吗？成为王后，久居深宫，然后日复一日的处理着枯燥的公文。 但是自己又不能放弃。想想这个国家还有多少人在受冻挨饿，还有多少人在贫困线上的挣扎，那些无辜的孩童，濒死的老人和妇女，每当想起这些，丹尼斯便无法放下手头的工作。她知道自己当初选择了一条怎样的道路。父亲曾经一再劝阻，而自己那时年少，硬生生要接过这把交椅。如今，自己选择的路，再艰难也要走下去。 望着那堆积如山的公文，丹尼斯叹了一口气。近臣办公厅的大臣们会帮忙处理，自己只需要抽查即可。但即便如此，也是一项累人的工作。自己是如此忙碌，似乎好久都没有关注过自己丈夫帕维尔的动静了。他似乎活得更年轻更潇洒了。维吉尔派人传来消息——沙皇每日不是外出狩猎，便是在皇宫中找年轻少女快活。夫妻关系……回想起来，已是笑话。 丹尼斯只觉得所有的一切如今看来，恍如一梦。王子曾经对自己的好，现在已是荡然无存。在外面，他们是夫妻，在大臣们面前，他依旧是沙皇，而自己依旧是王后，然而私底下却有着各自的生活。这或许是每个贵族女孩的必经之路吧？丹尼斯自嘲着。 突然间，办公室的大门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是弗拉基米尔，首都治安官的脚步声。 “皇后殿下，有大事发生了。” 老将军的声音低沉有力，一丝忧郁挂在他脸上。 丹尼斯本能的感到大事不好，她披上鹅毛斗篷，轻轻走上前去，对着前来汇报情况的弗拉基米尔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坐下说。” 后者接过仆人递来的淡酒水，一饮而尽。这才缓缓说到—— “米哈伊尔死了。” “米哈伊尔？” 丹尼斯显然对这个人名并不熟悉。 “一名传统贵族，继承家族产业已经有六代人了。霍尔皮革厂、酿酒厂、伊尔顿烟草厂，这些都是这个家族的产业。” “你这么说我有印象了。维拉内尔的婚礼上，名贵的伏特加酒都是来自这个家族的酿酒厂。” 丹尼斯若有所思的说到。 “是的。” “他死了？” 丹尼斯皱起眉头问到。 “是的，而且，不是一般自然死亡，而是被人暗杀而亡。” “谁有这样的本事，可以暗杀一名贵族？” 丹尼斯追问着。 “帮会的首领，一名来自帝国的资深刺客。” 弗拉基米尔的话让丹尼斯一头雾水。是怎样的仇恨，让一个来自帝国的刺客千里迢迢，跑到基斯里夫来杀人？这两者怎么联想都无法关联在一起。 “调查清楚原因了吗？这名高级刺客为什么要暗示米哈伊尔？” 丹尼斯问到。 “调查清楚了，他倒是很直爽的交待了。为民除害……”弗拉基米尔皱起眉头。 “为民除害？” 丹尼斯眯起了眼睛。 “是的，米哈伊尔几个月前强暴了一名平民，他试图用金钱摆平这件事，但是似乎平民的丈夫不同意。后面发生的事可想而知了，这位可怜的平民无论怎么举报，诉讼，也丝毫无法撼动米哈伊尔的地位。所以，走投无路的丈夫找到了帮会求帮助。为了报仇，他什么事都愿意做。这就有了后来的事……” 弗拉基米尔一脸愁容的说着。显然，这种事很不合常理，但是在基斯里夫却时常上演。地位与阶级的悬殊是历史遗留问题，哪怕是铁腕王后丹尼斯，也无法一朝一夕改变它。 “他被关在地牢里？” 丹尼斯问到。 “是的。最深的地牢，王后。” 弗拉基米尔汇报到。 “带我去见见他。” 太久没有深入市井，让丹尼斯对如今的基斯里夫平民状况，已是有点生疏。刚好借着这起案件，了解下平民生活。 …… 前往地牢的道路幽深而曲折，越往下层走，空气越沉闷潮湿。铺在地板上的稻草充满了尿骚味。污浊的空气令每个人窒息，无法想象囚犯在这里被关押时的感受，有些囚犯甚至要一辈子关在这里。活着已然只剩下皮囊。 “王后殿下，您没必要亲自下来，有什么需要审问的，我们把他带到您的办公室即可。” 典狱长卑躬屈膝着。但是丹尼斯并没有理会他，她知道，自己必须了解这个王国的一切，里里外外，从市井生活到肮脏的地下监狱。如果有可能，贫民窟自己也必须亲自去一趟。瘟疫、暴乱往往来自于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地方。 “你只需要带路即可。” 丹尼斯冷冷的说到。 她轻轻施了一个小法术，魔杖便抖然绽放出耀眼的白光。将漆黑的地下监狱照亮。走廊两侧的铁牢里，尽是一个个畸形的怪胎。或许他们之前并不是，但是来到这里，早已被折磨得不成人样。有的犹如僵尸一般卷缩在稻草堆里，露出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惊恐的盯着这群来自地上的人类。仿佛他们已经不是同一个物种。 终于，穿过长长的走廊，典狱长亲手打开了关押帝国刺客的牢门。一个身材精瘦的男人正盘腿坐在角落里，一脸冷漠。即便沦为阶下囚，依旧昂着头颅，高傲，甚至有些轻狂。目光中更是流露着不屑与鄙视。 “见到王后殿下还不行礼？！” 典狱长大嗓门的吼叫让地牢中的囚犯瑟瑟发抖，而眼前这位精瘦的男人却一点都不为所动。他冷冷的看着这个肥大的典狱长，只是轻哼了一声，便转过头去。无视这些基斯里夫高层官员。 “名字？” 丹尼斯平静的问到。 “弗兰·基维斯。” 典狱长连忙汇报到。 “职务，年龄？” “铁血兄弟会会长，三十八岁。王后殿下。” 典狱长一五一十认真的汇报着。 “我很好奇，一位基斯里夫有名的帮会首领，竟然会为了一个平民，而亲自动手，暗杀掉一位贵族？” 丹尼斯沿着墙边，慢慢走到囚犯弗兰面前。 弗拉基米尔连忙做出一个阻挡的动作，担心王后距离囚犯太近有危险。毕竟对方是高级刺客，即便手无寸铁，也未必就安全了。但是看上去丹尼斯一点都不担心。她的确不需要担心，魔法能量已经在不知不觉将她包裹了起来，形成一股常人无法看见的护盾。 “告诉我整个事件，弗兰先生。我想知道。” 丹尼斯轻声说到。 “他们已经告诉过你了。” “不，他们说的是经过修饰的。我想听的，是你的切身经历。” 丹尼斯平静如水的话语回荡在幽暗的房间内。 第599章 冰冷的真相 “你真想听？” 漆黑的地牢中，弗兰低沉的声音宛若幽灵。 “是的，我想听。” 丹尼斯一字一句平静而认真的回到。 弗拉基米尔的目光扫过地牢，这里，曾经也是关押他的地方。这间牢房关押着基斯里夫“十恶不赦”的罪犯。也是在这里，弗拉基米尔和自己的儿子鲍里斯，宣誓向那时候还是王子的帕维尔效忠。弗拉基米尔不会忘记那一天，那是屈辱的一天。然而，出口的誓言犹如烙在脸上的印记，不可更改。 “那你听好了。” “大胆！这可是王后殿下！” 典狱长张牙舞爪的吼到。却被丹尼斯一手撇开了，“你说，我听着。”王后平静如水的声音回荡在这间肮脏的囚房中。 弗兰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轻蔑的笑容—— “那个贵族和他的儿子同时强暴了那个平民的妻子。那个平民叫鲍比，自己的妻子被蹂躏后他毫无办法，上诉？一个平民起诉一个贵族，你们觉得他有胜算吗？” 弗兰一字一句轻蔑的说着，丹尼斯听出了其中不屑的态度。那种不屑与轻蔑，是对这个王朝腐朽制度的抨击。丹尼斯听出来了，但是她忍住了，王国需要这样的人，需要这样敢于说真话，说实话的人。哪怕他是在嘲讽这个国家。 “没有。” 丹尼斯平静的回到。在场的人纷纷面面相觑，无人敢吭声。 “很好，王后殿下，你自己知道不可能。”弗兰伸出舌头，舔了舔干燥的舌头，“那么，你认为鲍比应该怎么办？拿起武器和那两个该死的贵族佬拼命吗？” 丹尼斯不说话，沉默的气氛令人窒息。 直到刺客弗兰再次开口—— “不可能，对吧？所以，任由这些权贵再次蹂躏他的妻子吗？” 弗兰的话让所有人再次无言以对。 “所以，走投无路的鲍比，找到了我。确切的说，是先找到了我的兄弟会。我的手下从来不管官方的事。但是这件事不同。我不是圣人，丹尼斯王后，但是，如果我不帮他，谁来替这些可怜人申诉？” “你可以向司法局汇报这个情况，会有专人处理。” 弗拉基米尔说到。 “呵呵，你在皇宫待久了，不认识外面的路了吗？司法局？如果他们有用的话，平民还会找到兄弟会这边来？” 弗兰的嘴角再次扬起轻蔑的笑容，这种笑容令在场的所有人都十分不自在，若不是王后在此，典狱长一帮人保证将这个刺客的舌头割下来。但是现在，他们必须看王后的脸色行事。 “司法局的人都让那两个畜生买通了。” 弗兰接着说到。 丹尼斯脸色沉重，出于皇家颜面，她应该杀了这个狂傲之徒，但是出于内心的正义与善良，丹尼斯知道，在当今这个世界里，愿意说真话，替平民出头的人已经很少很少了，更何况这是一个和他原本无关的事，一个与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这个孤傲的刺客在这个时代里可以说是一个异类。 然而，异类总是无法生存太久的…… “亲爱的丹尼斯小姐，我知道你是一个善良美丽的王后。我还知道，你的父亲也拥有同样的品质。我认识他，他也认识我。事实上，当初兄弟会就是你父亲一手成立的。” 弗兰的话让丹尼斯不由得惊讶得睁大了眼睛。她早就知道父亲离开前为她准备了很多，难不成连民间的黑帮也是父亲给自己备下的？丹尼斯表面上平静如水，内心却波澜迭起。 “您可真是伟大啊，王后殿下。” 弗兰轻蔑的说到—— “在你的治理下，这个王国真是欣欣向荣。平民不再挨饿了，土匪不再劫掠了，甚至，贵族老爷都开始关心起自己的仆人了。” 丹尼斯知道弗兰在说反话，可是她忍了。毕竟，一个敢于说真话的人是如此稀缺。只要他肯回归“正道”。 但是弗兰似乎没有这个意思…… “噢，难道是我看瞎了吗？你父亲为你留下了这么多宝贵的资源，而你，就是这样浪费的？呵呵，平民不再挨饿了，因为出卖自己的人多了。土匪不再劫掠了，因为没东西可以让他们劫了。穷苦的王国将盗匪都逼走了，哪怕隔壁帝国最不富裕的省份都比基斯里夫强……” 弗兰的话令众人听得是面红耳赤。他说的是实话，只不过没人敢提…… “够了！” 突然间，丹尼斯凶狠的斥责声打断了刺客喋喋不休的嘲讽。 显然，他惹恼了这位美丽的王后…… 丹尼斯可以容忍别人在她面前说实话，说真话，甚至嘲讽也行。但是她绝不能容忍别人在公众场合提及父亲架空国王的事实。这是禁忌，是底线！ 弗兰脸色一沉，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但是，这些话不吐不快，憋在心里，好似沉重的石块分分钟就要压垮他。作为一个帝国人，他原本没有必要参与到基斯里夫这些破事里来。但是被老领主罗德的赤诚之心所感动，所以义无反顾的投入到了复兴基斯里夫的事业中来。而今，世事难料，复兴没有实现，自己这桀骜不驯的个性将自己搭了进去。 “把弗兰关押起来，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他走！另外，这个案件现在由我全权负责了。所有涉事的人，无论贵族，一个也跑不掉。” 丹尼斯冰冷而愤怒的声音回荡在牢房内，令所有人不由得心头一凉。虽然这事与他们无关，但是对王后的敬畏却油然而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 被冰雪覆盖的龙骨港迎来了第一批帝国海军。站在巨大的战舰上，远眺这个小渔村，依稀可以看到那正在重建的守望塔和城镇围墙。自从上一次冰霜巨龙空降以后，罗德还没有回访过这个村庄。而现在看来，情况还不错。来自厄仑格拉德的工人们正在帮助当地居民重建房屋，恢复秩序。 带着小骄傲，罗德走下了船。迎面走来的老酋长脸上却一脸阴霾。 自觉告诉罗德，出事了…… 第600章 蛮族入侵（上） “他们南下了……” 酋长低头说到。 “没有任何消息传来！警报呢？” 奥斯特领选帝侯马克西米安大声问到。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青筋跳起。原因其实很简单，诺斯卡人来犯，没有经过基斯里夫，直接南下，必然会经过奥斯特领。虽然常年以来边疆都有防御，但是几乎所有帝国人都认为野蛮人入侵第一个遭殃的，是基斯里夫。只要基斯里夫传来警报，他们在准备也不迟。但是这次不同，和罗德猜想的一样，诺斯卡人走海路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野蛮人也有狡诈和放手一搏的时候。 “他们从其他港口乘船的，我们的骑手根本没法接近他们的大本营。得到消息已经是一周后了。” 酋长低声叹到。应该说现在这位部落首领已经算是文明世界里的一份子了，以其说是酋长，不如说是镇长。和基斯里夫其他地方一样，身为酋长的塔克负责着整个龙骨港的所有事务。 “一周后……也就是说乘船跨海的部落大部队至少已经离开两周的时间了？” 马克西米安皱着眉头追问到。以其说是追问，不如说他已经在心里有了答案。而这答案是如此鲜血淋漓，两周的时间，若是走陆路，不算什么，但是走水路，足以横跨整个利爪海，也就是说，奥斯特、奥斯特马克、基斯里夫三家的联军刚刚北上抵达诺斯卡海岸时，野蛮人大军已经南下到了帝国的领地上。他们刚好擦肩而过…… “嗯，是的……” 塔克回答到。 “两周……两周的时间……” 马克西米安嘴里反复重复着这两句话。罗德知道他内心的焦虑，这次，相比于帝国人的焦虑，罗德显得不是那么顾虑重重了。原因很简单，野蛮人大军绕开了基斯里夫，从帝国北岸登陆，等于这次入侵和基斯里夫本土没有半毛线关系。其次，先前在阿尔道夫会议上，自己已经警告过这帮帝国佬，现在，不听劝告，也正好让这些傲慢的帝国选帝候尝下教训。 “大领主，独龙城的矮人送来了这个东西。” 正当马克西米安忧虑不安时，塔克让人将一件包装精美的宝贝递了上来。确切的说，那是一件礼物。罗德第一时间甚至没反应过来，直到塞尔塔将盒子打开，掀开层层裹布，罗德才反应过来，这就是前一阵子自己斩杀冰霜巨龙的遗产——一把纯正的龙牙之剑。由矮人工艺锻造，独龙城的锻造工艺自然不用说，在旧世界算是顶尖级别的。 打开裹布，将大剑握在手上，一股沉甸甸的重量感瞬间传来，即便是臂力过人的罗德，也感到了大剑那沉甸甸的重量。这是一把巨大的双手剑，几乎有一人高。 剑柄由龙牙制成，为了增加抓握力，乳白色的剑柄被雕刻出一圈圈凸凹层次鲜明轮廓。剑柄处末端，镶嵌着独龙城特有的蓝宝石。在月光下可以反射出柔和的蓝光。 剑身上刻有矮人符文，看起来比雷霆战斧的符文更加复杂，弯弯曲曲的纹路布满了剑身，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可以感觉到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剑内翻滚着，而握剑越久，身体便越发精神，似乎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正在催使着自己，战斗的欲望充斥全身。 这把价值连城的武器看得马克西米安目瞪口呆，作为一名选帝候，马克西米安见过的世面不少，而龙牙剑，无论在旧世界任何地方，绝对都是稀有品。要知道，在帝国境内，有资格佩戴龙牙剑的，只有选帝候本人。那是权威、身份的象征。早已超过了其实用价值。 …… 诺德领。 一望无际的雪原上，尘土飞扬。从远处望去，犹如一群正在迁徙的兽群，从海岸线奔涌而来。威尔克将军站在临时搭建的城防工事上，望着潮水一般的野蛮人大军，心里忐忑不安。他知道凭借边境线上这点常驻兵力，根本守不住。 信使已经带着消息前往帝国首都阿尔道夫求援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在半路上被截杀。从各地报上来的情报来看，蛮族入侵势如破竹，似乎整个诺德领在一夜间到处充满了烧杀抢掠的野蛮人军队。 将军依稀想起了两个月前那队从基斯里夫前往帝国的人马，似乎那个领头的，叫什么罗德的基斯里夫领主，警告了皇帝和各地选帝候们，但似乎没人在意。那么，现在，他的话成真了吗？ 威尔克不知道……得知海边出现大量野蛮人的消息，他第一时间将妻儿转移到了南方。而现在，他孤身一人，为了保护自己的财产和家人，他可以战斗下去，将蛮族大军拖住。等到援军……只是，拖得住吗？ 容不得多思考，头顶便被一片巨大的乌云所覆盖……不，那不是乌云！ “巨龙！冰霜巨龙！” 士兵们在身后大喊。重型弩炮刚刚调整完角度，一片冰霜便犹如瀑布般从天而降，带着巨龙的咆哮，整个诺德领的阵地后方瞬间被一片冰寒所覆盖。位于冰霜吐息正中央的士兵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瞬间被冻成了冰雕。 “将军！诺斯卡人突破防线了！” 更可怕的消息随即传来，顺着卫兵所指的方向望去，威尔克见到了可怕的一幕。配合着冰霜巨龙的吐息，一大波野蛮人带着冰原狼，突破了守军的临时壁垒。 在那用血肉填满的沟壑上，此刻正翻滚着成千上万的野蛮人。他们的身上纹着各种奇怪的纹身，手上拿着简易的武器，犹如野兽般狂叫着，见人就砍。完全不讲战术，仅仅靠着身体的强壮，对抗着帝国的火器与铁甲。 “稳住！” “稳住盾墙！” 诺德领边防军队长在前线大喊着，然而，话音刚落，一把旋转的飞斧便劈中了他的脖颈，一瞬间，鲜血喷涌。将队长整个人染成了血人。 士兵们的盾牌被粗糙的斧头劈穿，而后，野蛮人踩在了诺德领步兵的头上，用一把粗大的长矛将身下的人类士兵刺穿。兴奋之下，诺斯卡战士狂吼着将死去士兵的脑袋整个砍了下来，挂在斧柄上。温热的气息从这些野蛮战士的口鼻间呼出，在冰冷的空气化作白雾散去。 第601章 蛮族入侵（下） 皇帝路易伯德单手撑着脑袋，阅读着信使递来的紧急信件。他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拿到信件的那一刻，手指忍不住的颤抖着。仆人在一旁，焦虑的看着自己的皇帝这幅模样。他不该这样的……一定有什么大事发生了……然而，这些小仆人又怎么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只能认真的给皇帝端茶倒水，连一句都不敢过问。生怕下一秒皇帝便会勃然大怒，拍桌而起。 “诺德领有三十艘装甲战舰，怎么会让野蛮人偷袭，顺利登陆？帝国成立至今，还从未发生这样的事！” 皇帝捏着信件，破口大骂着，脸上是无法掩饰的怒色。 “诺斯卡通过洋流，三天就漂到了诺德领北岸。” 信使气喘吁吁的回答着，同时又战战兢兢，生怕自己说错了惹恼了皇帝。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说，皇帝并没有处置他的权力。即便要处置，也要通过诺德领的选帝候来。 “看来被罗德说中了……” 路易伯德低声叹息到。 他早该想到，基斯里夫作为一个边境王国，和诺斯卡相邻，对于诺斯卡，没有人比他们更熟悉。而罗德作为基斯里夫北境大领主，对诺斯卡的情况肯定比其他基斯里夫人更加了解。 皇帝路易伯德相信，同时他知道其他选帝候应该也会相信，但是出于利益，所有人互相推卸责任，所以，即便相信了，也没有人会出头。这场入侵，以其说被打个措手不及，不如说是帝国内部的混乱让野蛮人有了可乘之机。这让皇帝再次想起了罗德的话。末世里，最大的敌人不是外在的，而是内在的……最大的混乱不在外边，而在帝国内部，腐败、混乱就像潜伏的瘟疫，在黑暗的角落里滋生着。 更可怕的消息在一周后随即传来——诺斯卡人的大军已经兵临玛丽恩堡城下。而此时，瑞克领的军队却还在集结中……虽说玛丽恩堡已经不再属于帝国的一部分。但是，曾经是帝国的一份子，历史渊源深厚，放任不管，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更重要的是，玛丽恩堡位于瑞克河下游，一旦被诺斯卡人攻克，这些野蛮人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帝国首都阿尔道夫。 路易伯德知道，以野蛮人的实力，暂时攻不到阿尔道夫。瑞克领的海军可以在宽广的河道上将他们的小船击个粉碎。但是一旦野蛮人攻破玛丽恩堡，势必会对阿尔道夫的居民，甚至是整个瑞克领的居民形成强烈的震慑力。人类世界里，最可怕的不是敌人有多强大，而是恐慌。恐慌会带动情绪，一旦这种情绪形成潮流，便会摧垮最强大的战士。这也是瑞克领必须支援玛丽恩堡的原因之一。 …… 丹尼斯坐在珠光宝气的大殿中，处理完贵族强暴平民一事，抓出幕后一堆腐败的官员，大快人心。然而，深深的疲惫感却刺入丹尼斯的内心。她深知，这样的事，这样的官员，这样的贵族，在基斯里夫境内还很多。自己彻查一起案件便要得罪一大堆人，那么，下次，再发生类似的事情怎么办？总不能每次都她亲力亲为吧？到最后将基斯里夫的贵族都得罪个精光？ 金钱的力量、权力的力量像大山压在基斯里夫人民的头上，而丹尼斯自己却无法撼动。成为王后之前，她觉得改革很简单，这个世界可以在自己的治理下变得很美好。然而，现实是，腐朽的制度，根深蒂固的社会矛盾让改革举步维艰。 疲惫感涌上心头，丹尼斯单手撑着脑袋，坐在高大的红毯座椅上。她累了，真的累了。而身边连个可以依靠的人都没有。父亲？早已远走异乡。这时候不是在帝国境内瞎掺和别人家的事，就是在诺斯卡境内，继续与野蛮人作战着……记忆里，他几乎就是在战斗里度过的…… 丹尼斯闭上了眼睛，她又想起了鲍里斯。那个让她日思夜想的男人。有权有势的人可以肆意获得自己喜欢的人，可是，自己身为王后，却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的人……不得不说，这真是命运弄人。如果自己不是王后呢？也许会好很多……可是命运之神让她先遇到了帕维尔，再遇到鲍里斯……平民和贵族尚可以离婚来得到自己想要的人，而王后可以吗？ 想到这里，丹尼斯不由得痛苦的流下了眼泪。简单的爱都是奢侈，她只能坐在冰冷的皇宫中独自思念。 可是，为什么不再叫鲍里斯来呢？她有这样的权力……不是吗？ 可是，鲍里斯真的想我吗？如果真的想，他为什么自己不来？他有一万个理由可以来……但是他没有来……会不会他只是在玩弄我？丹尼斯的内心掀起了无限波澜。 她静静坐在那里，内心反复折磨。终于，她还是让侍女去一趟，将鲍里斯·博卡传唤进宫。再见见他吧……哪怕只是单纯的看着也好……丹尼斯想着…… 几个小时后，王后的贴身侍女终于来了。只是，从那张阴沉的脸蛋，丹尼斯已经读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他不来么？” 王后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她的心犹如晴天霹雳。重重的失落感向她袭来，让她感到绝望。这是无法承受的重量。王后瘫坐在座椅上，单手扶着镶嵌着宝石的黄金扶手。 “他有什么事么？” 王后接着问到。 “没有。” 侍女低声回到。 这没有理由……丹尼斯在内心追问着自己。但是她得不到答案了。她不是鲍里斯肚子里的蛔虫，不懂读心术，根本不知道这个男人在想什么。每个人都说女人心海底针，然而，鲍里斯的心……丹尼斯却无法知道了。 难道，他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了吗？丹尼斯忽然意识到问题…… 对的，应该是这样的。 但是…… 她真的舍不得…… 王后的内心反复挣扎，她鼓起勇气想走出皇宫去看他，但是……但是漆黑的宫殿，漫长的道路，让她失去了最后的勇气…… 第602章 血腥海战 迷雾渐渐散去的时候，罗德看到了海面上那成千上万数不尽的黑点。 确切的说，它们是野蛮人的长船。 “不要把他们想得太厉害。事实上，大多数诺斯卡人就是一群野兽而已。不要以为他们会孤注一掷，将舰队开到阿尔道夫。他们只会沿途烧杀抢掠，哪怕一座毫无价值的村庄，都会沦为他们抢劫的目标。” 站在船头，马克西米安用略带嘲讽的声音说到。 “所以，我们看到了他们落单的船。” 他嘲笑着，声音充满骄傲。 渐渐的，借助着强劲的海风，帝国的舰队以绝对的速度优势逼近了诺斯卡的舰队。如果这还算舰队的话…… 更多的人还在叫嚣着。 很快，第一发炮弹落入了海面。溅起巨大水花的同时，也掀翻了一艘诺斯卡的海盗船。几乎没有任何惨叫传来，远处犹如蚂蚁般的人群便纷纷落入水中。 科技实力上的差距证明这场战斗根本不需要打就知道结果了。然而，对面是诺斯卡人，不是有头脑的文明种族。占着数量优势，数不清的蛮族士兵驾着小船，冲向了帝国舰队。 哪怕奥斯特领、奥斯特马克和诺德领三个行省加起来的船只也不过就30艘左右。而他们面对的，是数百艘小型海盗船。 越来越密集的炮火声在罗德身边响起。几乎淹没了士兵们的呼喊声。 帝国海军排成一条直线，在宽阔的海面上对着诺斯卡蛮族的船队炮轰着。这是最简单的阵型，却是最有效的阵型。一条直线的队形可以将火力发挥到极致。好像一座海上壁垒。 从侧面望去，火光伴随着硝烟，不断在海面上腾起。 一艘艘诺斯卡人的长船在这样密集的炮轰下沉没。罗德亲眼看到，一艘冲在最前面的诺斯卡长船在帝国海军的炮弹下轰然解体。实心弹将海盗长船从中间击垮，原本高速行驶中的海盗船瞬间被炸成了两截。海面上腾起飞溅的血雾…… 确切的说，不是爆炸。而是以一种更野蛮，更直接的方式，将船只从中间撕开，断成两截。而后，像两块木板一样，翘起，跌落，沉没在茫茫大海上。大多数诺斯卡人都会游泳，但是，在茫茫大海上，游泳也不过只能保住一时的性命而已。 炮火声依旧，随着距离的逼近，越来越多的诺斯卡人被炮弹命中。有的身躯被直接打穿，打烂。整个人四分五裂的落入海中。有的，被击断了手臂和大腿，惨叫不止。 海战的惨烈远远大于陆战。因为，你无法撤退……一旦战败，连生还的机会都没有。 “我们应该后撤。” 望着逼近的蛮族战船。罗德感到了隐隐的不安。 “恐怕没机会。” 一旁的马克西米安望着惨烈的海面，默默点起了烟。 “什么没机会？” 罗德有些摸不着头脑。 奥斯特领的选帝候则抬头指了指身后的风帆。顿时，罗德知道了。没风…… 海战也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对于诺斯卡人来说，最大的威胁是巨浪，因为他们的小船无法承受超过三米的海浪。而对于帝国舰队来说，最大的麻烦就是风。大部分帝国海军还是以风帆作为动力。一旦失去了风的力量，庞大的战舰便动弹不得。这时候，无论你有多么天才的指挥能力，都无济于事。 这种优势互换让诺斯卡海盗们找到了契机。鼓声阵阵，在一种原始而野蛮的力量驱动下，上百艘没有受伤的诺斯卡长船迅速逼近了帝国海军的阵线。 “自由发射！阻止他们登船！” 马克西米安大声命令到。 整齐划一的炮火声变成了零零散散的枪炮声。野蛮人的长船在逼近，而在足够近的距离时，第一艘蛮族长船的水兵架起了弩炮。巨大而沉重的重弩足足有两米多长。近距离发射，威力丝毫不逊色于常规火炮。 木质箭矢刮擦轨道的声音传过，海面上出现了一道飞驰而过的银光。那是诺斯卡人的重型弩箭在飞驰。稍微有经验的帝国水兵立马流露出惊恐的神情，他们看到，巨弩击破战舰护甲，造成的破坏力甚至在船身上留下一个巨大的口子。裂痕犹如蜘蛛网状般扩散出去。 而且，诺斯卡人的船身很低，发射的弩箭可以在低海面飞行，一旦击穿下层船板，后果就严重了。 “换葡萄弹！（散弹）” 海军总指挥下令。 甲板上下，水手们搬运着沉重的炮弹，这是由许多小弹丸集合包裹在一起的炮弹袋。射程不会很远，但是发射出去后，炮弹在中途解体，将无数的小弹丸分散发射出去。形成密集杀伤效果。一般来说，接舷战之前会互射这种散弹，对甲板上的船员形成密集杀伤。 惨烈的一幕就此展开。罗德知道海战自己几乎是没有用武之地的。除非对方登船，否则自己也就只有站着看。连指挥权都没有。因为这次入侵，蛮族目标直指帝国，搞不夸军事实力还算强大的帝国，罗德想给这帮帝国佬一个教训，便没有出动厄仑格拉德的海军。也就没有指挥任何一艘帝国海军的权力。 一声令下之后，零零散散的葡萄弹便被发射出去。这几乎是自由射击，距离之近，毫无躲闪的可能。而且，这一波发射是致命的。如果说先前的实心弹炮轰是为了震慑狼群，那么，这一波近距离的齐射，便是实质性的杀伤。 那些刚刚逼近船体，准备接舷登船的诺斯卡海盗根本无法躲避这些多如牛毛的散弹。弹丸犹如暴雨倾盆般洒落，在空气中发出令人惊恐的丟落声。 片刻过后，海面上腾起了阵阵血雾。上百个的诺斯卡人在散弹打击中倒下，跌落海面。惨叫声鬼哭狼嚎般绵延不绝。海水迅速被染红。数不清的尸体和碎片漂浮在海面上，浓浓的血腥味甚至飘到了帝国水兵的鼻孔中。 然而，战争让人忘却了同情与怜悯。 “继续填弹，把这些蛮子炸成碎片！” 耳边，传来了帝国海军士兵仇恨的咒骂声…… 第603章 忍痛割爱 “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 丹尼斯在宝座上咄咄逼人的问到。 “王后殿下，我想，我们不应该继续这样下去……” 鲍里斯吞吞吐吐到。往日的自信与荣光在这个女人面前消失得荡然无存。他在这个叫丹尼斯的女人面前失去了自我。一直以来，鲍里斯都在思考这个问题，自己到底应不应该？这原本就是不可能的爱恋，自己何必强求？再者，她毕竟是王后，这件事现在是暗藏着不为人知，一旦公开，人神共愤。 鲍里斯不在乎自己会受伤，自己的名誉也可以不在乎。但是他不能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受伤。让丹尼斯沦为全天下的笑柄吗？沦为全基斯里夫人茶余饭后的八卦笑料？他不能，他不能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受到如此折磨。 所以，离开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尽管，它很难，很难。在每一个夜里，鲍里斯都想念着她。而当她真真切切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他又退缩了。逃避不是最好的办法，他终究要说破它的。 丹尼斯坐在王后的宝座上，一脸怒意。更确切的说，是一脸怨恨。她很他，夺走了她的心，甚至夺走了她的人，却这样懦弱的离开。 “不应该？那你当初吻我的时候你怎么不觉得那不应该呢？” 王后的语气变得尖锐起来。她自己没有意识到，此刻的她，就像一头凶神恶煞的老鹰，好似台下的鲍里斯是她的猎物。她要拽紧他，不让他从自己的指间溜走。是的，她一直是这样做的，无论是谁，都逃不过她权力的股掌。但是感情不同，它不服从于任何权力与金钱。 鲍里斯只觉得心力交瘁。他从来没有如此深爱过一个女人，但是这个女人却让他失去了所有。他的自尊，他的骄傲，甚至他的底线……父亲的教诲，十几年来养成的价值观，荣誉观，在丹尼斯面前被彻底碾碎。消失得荡然无存。为了这个女人，他可以挑战自己道德的底线，可以触犯神圣的誓言。为了她，自己还有什么不能做？可是，到头来这终究是一种伤害。 为了尽早结束，他必须逼自己离开。 无言与沉默充斥着房间。在这间他们时常幽会的房间里，沉默的气氛让人窒息。好似一双无形的大手，捆住了两人。 “是我的错，王后殿下……” “不要叫我王后！我不喜欢你这样叫我！” 丹尼斯怒吼到。这几乎是歇斯底里的怒吼。 鲍里斯只觉得头皮发麻，不是畏惧，而是一种心碎。看到自己所爱的女人为自己这般崩溃失态，鲍里斯觉得自己真不是东西。他伤了她，同样，她也伤了他…… 如果一切可以回到开始，宁愿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鲍里斯挣扎着，终于，千言万语还是堵在胸口，没有说出来。他转身就要离开，这房间充斥着太多美好的回忆，但是他终究要离开。这无果的爱恋折磨着他，也折磨着丹尼斯。作为一个男人，他必须挥刀，一刀两断，了却这痛苦的情缘。 可是，刚转身之际，丹尼斯便从王后的宝座上跳了下来，她从背后抱住了他，言情恳切，失去了一切关于王后的骄傲与地位…… “再陪我一个晚上，就一个晚上！” 她言情恳切，声音低沉而沙哑。好似哭过的强调。 这一刻，眼泪在鲍里斯眼眶里打转，他多么渴望转过身去，拥抱这个女人。但是他不能，他必须逼自己绝情。斩不掉的情丝只会让自己更痛苦。他害怕哪一天他在这个女人面前失态，那样，他所有的美好形象，所有作为男人的尊严就彻底消失了。或许，已经消失了。像这样挽留丹尼斯的事他并不是没有做过。 丹尼斯还趴在他的肩上哭泣着，就像一只受伤的小猫，哭声细碎而悲怆。鲍里斯不忍心，抬起双手，静静的握着王后抱过来的小手，手背尽是冰凉。 好似两人的感情，走到了冰冷的境地。 强忍着泪水，鲍里斯掰开了丹尼斯的手。他必须骄傲的离开，把尊严留下。 他知道，离开这个房间后，自己便再也不能在私底下见到王后了。今后，只有在公众场合他们才能相见。那时候，她是王后，他是臣子，话题仅限于工作，仅此而已。 走吧，走吧…… 那个声音在内心深处想起，每一步都是那么沉重。皮靴踩在地板上发出的咚响，是丹尼斯心碎的声音。她就这样看着他离开，却无能为力。 该开始新的生活了吗？ 鲍里斯问自己。 …… 顺着瑞克河南下，几天后，北方三省的联军抵达了曾经的帝国港口城市——玛丽恩堡城下。根据情报，蛮族大军于一周前便抵达了这里，并且将整座城市围困了起来。 站在旗舰的甲板上，借助鹰眼术，罗德看到了玛丽恩堡外密密麻麻犹如蚁群般的蛮族大军。 “毫无规则，毫无总指挥，这样一群乌合之众也想攻克玛丽恩堡？” 海军上将布里卡嘲讽到。 “并不是毫无指挥，大量的步兵正在砍伐树木建造攻城器械，一些人则负责取水煮饭，还有一些骑手负责侦查，这不像是一群毫无组织毫无纪律的野兽军团。相反，他们的目标很明确，攻下玛丽恩堡后就撤退，连船只都准备好了。只不过，玛丽恩堡高大的城墙阻挡了这群野蛮人入侵的脚步。” 罗德皱着眉头说着—— “出发前，他们或许根本没有想到自己将面对怎样的城墙和防御工事。这些野蛮人或许这辈子都没掠夺过帝国的大城市。以往，他们只是在岸边骚扰，掠夺一些小村庄或者小镇。思想也就停留在那里了。说实话，连厄仑格拉德，他们都没进去过。更何况现在面对玛丽恩堡。” “简单来说，野蛮人以往那些攻城手段在这座大城市面前都无济于事了。所以才会浪费那么久的时间。” “所以我们才有机会赶到。” 马克西米安补充到。 “好了，废话少说吧，准备家伙。先将这些蛮子的船轰掉，断了他们的后路！” 奥斯特领选帝侯马克西米安继续说到。 “不，不要全部炸沉，留一些。” 罗德皱起眉头反驳到。只见众人纷纷转过头来，流露出不解的神情。 第604章 瑞克河岸边的“野人” “你还不撤退吗？你没有看到帝国的舰队已经封锁河道了吗？” 斯蒂尔·比约恩大声怒吼到。 他脸上青筋暴跳，双手握拳，做出一副跃跃欲试的姿态。当然，他也的确准备这样做。眼前这位大酋长在他看来就是一头猪。除了勇武过人，嗜血残暴，再无其他优点。 自己本该成为大酋长的，可是为何血神不器重自己？斯蒂尔在内心深处埋怨着，这种埋怨化作满腔怒火，将他的声音扩散开来。而这一吼，也引起了大酋长极度的不满。 “你，这个胆小的懦夫。” 大酋长低沉的声音回荡在大厅中。此刻的他，犹如一头蓄势待发的公牛，正用一双血红色的眼睛盯着面前这个比他矮小的同类。或者说，在大酋长眼里，斯蒂尔根本不是他的同类，他的力量不够，胆小怕事，根本不配指挥一支军队。若不是其祖父留下的基业，这里根本没有他的位置。 “我的大军将击败这支渺小的帝国军队，而且，部落的勇士将攻破这座城市的大门，掠夺这座巨大的城市……” “你这是在做梦！” 斯蒂尔的怒吼声打断了大酋长的喋喋不休。 “懦夫！滚出我的大帐！” 大酋长的狂吼声压过了在场的所有声音。只是，下一秒，一阵更大的轰鸣声盖过了这里所有的声音。 伴随着大地的颤抖，所有人都不由得冲出帐外。 只见昏黄的天空下，一条条黑色的烟道划破长空，那是帝国的火炮…… “抡家伙！” 野蛮人的营地里响起了狂躁而杂乱的吼声。无数的蛮族士兵犹如洪流般涌向岸边那股渺小的帝国军队。 …… “三点钟方向！” “压低炮膛，该死的，动作快点！” 瑞克河河畔，帝国舰队炮兵总指挥正对着自己的部下大喊着。 在旗舰黑金玫瑰号上，二十门重型火炮正调整着射击角度，随着指挥官一声令下，密集的炮弹弹射而出。炮弹出膛爆发出的炸响令炮兵们捂紧了耳朵。 下一秒，高速飞行的炮弹扫过人群，掀起了一场血雨风暴…… 只见实心炮弹所过之处，人体的碎片乱飞，被炮弹击中的蛮族士兵身体瞬间解体，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息。炮弹坠地，产生的气浪甚至还掀翻了周围的人群。 然而，这阻止不了野蛮人狂暴嗜血的冲动。 狂暴、嘶吼，冲在最前面的蛮族步兵犹如野兽，失去了一切理智。血腥的画面丝毫没有阻挡他们冲锋的脚步，甚至激发出了他们更野蛮嗜血的兽性。 很快，疯狂涌上来的野蛮人便和登岸的帝国士兵厮杀在了一起。 刚刚结成的盾阵迅速崩溃。 犹如野兽般的嘶吼回荡在瑞克河河岸，整条战线上，皆是钢铁碰撞产生的鸣响还有士兵受伤后发出的惨叫。 鲜血染红了瑞克河河畔。踩着帝国士兵的尸体，蛮族战士砍下了他们的头颅，发出了心满意足的吼声。 “我们必须退回船上！” 步兵指挥官大叫着。 密密麻麻的帝国步兵不得不从岸边缓慢撤退。瑞克河岸边，人头攒动，被推倒在水中的帝国士兵不计其数。 野蛮人在疯狂的挤压着，帝国士兵不断后撤，犹如一群野兽在追赶逃亡的羊群。 “我们低估了他们……” 战船甲板上，奥斯特领选帝侯马克西米安沉思叹息到。 “等等，罗德呢？” 恍惚间，马克西米安转头惊问到。转眼，这个外乡人，贵宾，已经不见踪影。 忽然间，他听到了岸边人群的惊呼声。马克西米安抬头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昏黄的天色下，闷雷乍响，电光闪烁，伴随着野蛮人撕心裂肺的惨叫，血水从战场中央溅起。 再定睛一看，那不过是野蛮人人群中一个普通的人类战士。而在他身后，不知不觉中已经跟随了不少帝国骑士…… “那是什么？！” 不仅马克西米安，其他两位选帝侯同样流露出不可思议的惊讶表情。终于，当一阵惊雷爆响之后，尘土与鲜血落地，人们看清了场上那个“绞肉机”。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人类战士——基斯里夫北境大领主？ “你们就这点能耐？再来一千个，让我屠个痛快！” 沐浴着鲜血，罗德放声大吼着。 在场所有蛮族战士不由得惊恐的睁大了眼睛，他们从未见过帝国有这样的战士……乍一看，这个装备朴素，身披蝎狮斗篷的男人简直比部落勇士还要野蛮。 哪怕最勇猛的血神战士都无法与其过招。 环绕着罗德，半径数米内，竟无一人敢靠近。地上，皆是被粉碎后又烧焦的尸体。那把一人高的巨剑燃起了炽热的火焰，而蓝紫色的电光又环绕在那把奇怪的战斧上。 吼…… 罗德狂吼一声，雷霆战斧被大力掷出，空气中传来赤耳的爆鸣声。战斧以箭矢的速度飞转而出，沿途的诺斯卡步兵根本来不及躲闪，血水如浪花，一整排的溅起。 趁着敌人惊恐的时候，罗德挥动龙牙剑，冲向了密密麻麻的蛮族大军。 身后的帝国骑士倍受鼓舞，纷纷怒吼着加入了战斗。 燃烧的龙牙剑一剑削开了诺斯卡战士的圆盾，将躲在圆盾后的蛮族战士劈到在地，拔出长剑，北境大领主迈开步子冲锋，借助冲锋的力量，沉重的龙牙剑自上而下猛的劈砍，一名来不及躲闪的诺斯卡长矛手顿时被巨剑一劈为二，巨剑从肩膀处切入，从大腿处劈开，整个诺斯卡步兵的身躯瞬间被切成两截！ 一旁冲来一个勇敢的蛮族战士，却被魁梧的基斯里夫大领主一手握住喉咙，像甩小鸡一般扔了出去。 另一个诺斯卡长矛手投来猎矛，却被罗德单手握住，只见大领主轻轻一捏，长矛从中间应声折断。留下投矛手惊恐万分的表情。没有给对方逃跑的机会，罗德单手握矛，猛的将那半截长矛投掷而出。 嗖嗖…… 空气中传来猎矛飞行的穿梭声，下一秒，投矛手已经被半截猎矛刺穿了身躯。矛头从后背刺进，从前胸钻出，矛头还粘着些许破碎的内脏和猩红的鲜血…… “你确定他不是野人？” 诺德领选帝侯狄奥多里克惊问到。 “我从未见过他战斗……”马克西米安吞吞吐吐答到，“但是，或许他们就是这样战斗的，才能在北方那种严酷的地方生存下来……” 第605章 嗜血战士 “必须用火炮，将它们打回去！” “不，再等等。” 旗舰甲板上，马克西米安眯起眼睛望着前方的陆地战场。随着战斗进程的发展，他已经看到了这场战斗的走向。是的，那个来自异乡的客人，将改变整场战斗的走向。 岸边，奥斯特领、奥斯特马克领、诺德领的战士们全部聚集了起来。踏着被鲜血浸红的河水缓慢前进。 “你们还在等什么？！” “公牛战士们，跟着我，冲锋！” 随即，奥斯特公牛卫队队长沃尔米尔拔剑大声呐喊到。 三百名奥斯特公牛战士瞬间爆发出最强劲的吼声。军团在前进，前方，却依旧是罗德一人的表演。电闪雷鸣之间，一个个诺斯卡战士血肉成泥，感受着体内不断喷涌的神力，罗德将大剑向前挥出，燃烧的巨剑在空气中划出死亡弧线，扇形区域内，至少十几名蛮族战士被削断了肢体。惨叫声在战场上回荡，蛮族士兵的鲜血浇灌了这片帝国的土地。 吼…… 狂热的力量不可抑止，罗德大吼一声，龙牙剑向前斩去，一名蛮族骑兵骑马冲来，战马却被斩断了前足，蛮族骑兵在惊叫中整个人向前栽去。人仰马翻，来不及起身，基斯里夫大领主已经冲到面前，大剑一剑刺进了他的胸膛。 握着那把鲜血淋漓的大剑，罗德在人群中狂转着，配合着不断飞舞的战斧，一个人堪比一支军团。将帝国的战线不断向前推进。 一头嗜血的冰原狼试图从背后袭击罗德，却被罗德顺势一个转身，大剑精准无比，一剑刺进了冰原狼的脑袋。嗜血的冰狼连挣扎的时间都没有便在这个“野人”手下一命呜呼。 踩着死去冰原狼的尸体，罗德猛的拔出大剑，冲向下一个，迎面飞来蛮族战士的飞斧，被罗德灵活的躲闪开来，像一头猛虎，下一秒，罗德已经握住了这名蛮子的脖颈，手指猛的收缩，掐断了这名蛮族士兵的喉咙。 血水喷涌而出，恐怖的画面再次让剩下的诺斯卡士兵止步不前。他们已经分不清，谁才是真正的屠夫…… 正在这时，战场后方，传来了震耳欲聋的炮轰声。玛利恩堡城门大开，全副武装的火器部队第一次从这道高墙后走出。同时，玛利恩堡三层城墙上响起了密集的枪炮声。那是数百名火枪手同时开火的声音。 排枪齐射，瞬间放倒了前排的诺斯卡步兵们。 “前进，玛利恩堡万岁。” 火枪队长发出了坚定的命令。 硝烟弥漫，密集的子弹出膛，钢铁与火药即信仰。第一次，玛利恩堡的守军如此自信。从空中俯瞰，帝国北方军团和玛利恩堡的守军虽然势力渺小，却不断朝庞大的野蛮人大军挺进，挤压着这支散乱不堪，却庞大的野蛮军团。 “瞄准！” “开火！” 耀眼的火光自浓密的硝烟中闪烁，火药将子弹推送而出，形成密集的弹幕。冲在最前排的诺斯卡掠夺者们几乎没有生还者。 同时，零散的榴弹正从城墙后发出，像从天而降的陨石，不断坠入蛮族大军的阵地中。 子弹贯穿人体，炮弹落地，碎片乱飞，整个蛮族大军的阵地里，鲜血乱飙，尸体铺满了大地。 大量的诺斯卡步兵开始朝岸边奔去，因为那里还有一些零散的小船，那是他们逃命唯一的希望。 而那些已经杀红眼的诺斯卡战士们却丝毫不理会己方这巨大的伤亡，依旧狂暴的持斧冲上前去。火药部队正面杀伤力惊人，但是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填弹速度很慢，这是硬伤，无法弥补。 利用玛利恩堡守军重新装填弹药的时间，诺斯卡狂战士们怒吼着蜂拥而至。 飞斧和长矛划过低空，即便穿着厚重的装甲，但是这些冷兵器的杀伤力还是不可小视，零零散散的玛利恩堡守军在蛮族勇士的远程打击中倒下。后排的火枪手迅速靠前，弥补了同伴倒下的空隙。 很快，第二轮火枪齐射发出。冲在最前面的诺斯卡战士再次倒下一片。但是，这次，嗜血的蛮族战士们不再恐惧，不再退缩。踩着同伴破碎的尸体，血神战士们狂吼着冲锋。 红眼的冰原狼跟着狂奔，出城的玛利恩堡守军开始后悔，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他们只能硬着头皮上。 尘土飞扬中，诺斯卡战士们狂吼着冲了上来。 最后的距离，再次填弹射击根本没有可能，玛利恩堡的守军将士们只能抽出副武器，硬着头皮迎战。 活着的血神勇士数量稀少，却异常凶猛，刚一交手，玛利恩堡的守军便感到了绝望。 只见冲到最前面的蛮族战士腹部中弹，却依旧狂吼着跳入玛利恩堡守军阵地中，巨大的战斧扫过，一名玛利恩堡火枪手瞬间人头落地，面前的火枪手刚刚填弹准备射击，却被蛮族勇士抢先一步撞飞了出去。犹如蛮牛一般，即便身中数弹，被血神赐福的蛮族战士依旧狂暴的作战。似乎流的血越多，他们越兴奋。唯一让他们停止战斗的办法就是鲜血流干！ “血祭血神，颅献颅座！” 吼着玛利恩堡士兵们听不懂的口号，数量少得可怜的部落战士嗜血的屠戮着。有些蛮族战士甚至被四五个玛利恩堡士兵围攻还不倒下，身上插满了刀剑刺进拔出留下的口子…… …… “把他们赶到河里去！” 战场另一侧，基斯里夫北境大领主罗德振臂大呼着。 短短半个钟头，倒在这个“野人”领主刀剑之下的蛮族士兵已经有数百个之多。几乎没有人敢再靠近这个疯子。但是罗德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这样战斗下去，只要是人，体力都有极限。一个人终究不可能代替一整支军团。 先前让炮舰留下诺斯卡几艘小船，目的也就是将这群野蛮人赶到岸边，让他们争抢长船逃走。这样，才不会置于死地，拼死抵抗。这支北方蛮族大军数量上至少有两三万人，若是全部拼命起来，以帝国三省的援军和玛利恩堡的守军，根本不足以扛住。 第606章 玛利恩堡之围 “把他们赶到河里去！” 噪杂混乱的战场上，罗德不断大声呼喊着。 几位将军似乎也已经明白了这位基斯里夫领主的意思，纷纷命令自己的部队只追不堵。故意让出一道缺口，让野蛮人可以通过缺口逃向河岸边。 另一头，马克西米安已经命令自己的炮舰将火炮瞄准河岸。对着正在逃亡的诺斯卡部队炮轰，制造更大的混乱。 轰鸣的炮火声中，诺斯卡大军如一群亡命兽群，混乱不堪。为了逃跑，互相践踏，倒在同族人脚下的士兵甚至比战死沙场的人还要多。 而那些不知好歹，敢于站在人群面前阻挡野蛮人逃亡的帝国士兵，全部被碾做了肉泥…… “手炮手！” 罗德大喊着。 那些战场军官已经彻底看明白了这位北方领主的意思，制造混乱，尽一切可能制造更大的混乱。手炮虽然射击精准度不行，但是火药产生的巨大声响会加剧诺斯卡人的混乱。 果然，在罗德和众多战地军官的指挥下，帝国士兵将所有子弹炮弹洒向了如屠宰场的瑞克河河滩。 那些骑马的诺斯卡人甚至不顾自己同类，驾驭着战马冲过人群，倒在马蹄下的部落战士不计其数。 而那些好不容易跑到河边的诺斯卡人也没那么幸运，上万人争抢着不到百艘的长船。相当于十个人只有一个可以上船，这还不包括逃亡过程中被帝国海军击沉的船只……于是，争抢剩余船只演变成了一场更惨烈的血拼。 昔日的战友、同伴互相殴打，屠杀，登上船的诺斯卡士兵像保护自己财产一样，将同类踢下船，而那些登不上船的诺斯卡人更加恼火，甚至用手中的长矛射杀船上的同族人。 部落酋长试图稳定众人的情绪，但是帝国的火炮在后方不断响起，巨大的声响完全淹没了酋长、长老们的呼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族人在异族的土地上自相残杀。 忽然间，炮弹飞行的呼啸声响起，一艘正在划动的长船被实心弹击穿，碎片飞溅，惨叫不止，海水从破裂的船体中间漫灌进来，不到十分钟，船上的诺斯卡士兵全部泡在了海水中。而周围，则是淡淡的红色。那是被炮弹击碎脑袋的同族人的血水。 恐怖的一幕加剧了剩下士兵的恐慌。 “继续开火！” 罗德大声喊到。尽管不是指挥官，但是在这里，他已然成为了一名真正的战场指挥官。甚至比那些帝国军官还要有威望。因为，整场战斗的转折点正是发生在这个外来者身上。 密集的枪炮声中，诺斯卡人不断倒下。从玛利恩堡城外的宽阔地带到河岸边这段路程，几乎成为了诺斯卡人的死亡之路。密密麻麻的野蛮人尸体躺满了泥泞的大地。被血水染红的瑞克河吟唱着悲怆的挽歌。 …… “坚持住！” 战场另一侧，玛利恩堡城下，守城指挥官大声呐喊到。 民兵组成的防线在诺斯卡血神战士的冲击下摇摇欲坠，哪怕牺牲十名民兵，都无法阻止一个蛮族狂战士的突破。他们没有穿戴盔甲，身体却比蛮牛还要强壮。可怕的是，玛利恩堡的步兵防线已经出现了崩溃的迹象。不是减员太多，而是士兵们的心理防线崩溃了。 连子弹和长矛都无法阻止这些野兽的进攻，人类已然素手无策。 “打开城门！” “不，再等等！” 守城军官们激烈争辩着。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了帝国军团的脚步声，还有那漫天的尘土飞扬。 玛利恩堡的士兵们知道，援军终于来了…… 而带领这支援救军团的，却不是诺德领首领狄奥多里克，也不是奥斯特领首领马克西米安，而是一位衣着朴素，浑身鲜血淋漓的北方领主——罗德·劳恩。 战士们自愿跟随他。在震耳欲聋的枪炮声中，步兵们跟着这位北方大领主坚定的前进着。电光火石间，第一个诺斯卡血神战士被击倒，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在所有诺斯卡血神战士惊讶的目光中，罗德踏着坚定的步伐继续前进。 迎面冲来一个浑身血气方刚的蛮族狂战士，那嗜血狂乱的猛击却被罗德手中的大剑轻易的拦下。耀眼的白光中，罗德偏转剑刃，一把将狂暴的蛮族战士顶了回去。再次冲上来时，大剑已经抢先一步，从右侧刺出，贯穿了血神战士的身躯。 喷涌的鲜血刺激着狂战士，他还想起身，却被罗德死死摁在地上，单手握住龙牙剑，罗德抽出了背上的雷霆战斧，这一刻，鲜血的光环映射在罗德脸上。只见蛮族战士一脸崇拜，而后被直接剁飞了脑袋…… 身后，帝国士兵们士气大振。 纷纷高喊着罗德之名。 尽管几位选帝侯都皱起了眉头，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来自异国的领主，取得了士兵们的信任与认同。 夕阳下，被血水染红的平原上，到处是诺斯卡入侵者的尸体。浓浓的血腥味引来了秃鹫和鬣狗。等待着人类士兵清扫战场后来分一杯羹。 …… “他的威望太高了。这对于我们来说，不是好事……” 战场后方，骑在高大战马上的诺德领选帝侯狄奥多里克低声说到。 战斗结束到现在，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罗德半分。他看到战士们围绕着罗德，将他视为战神的存在。无数的喝彩与崇拜声将这位基斯里夫包围其中。而几位帝国的将军却受到了冷落。 “好事还是坏事，有时就在一念之间。我的朋友。”马克西米安眯起眼睛，低声回答到。“如果你将他视为异族，那么，他就是一个威胁。如果你将他视为盟友，那么，他会是一个合格的伙伴。” “你对他太有信心了。” 狄奥多里克不屑的哼到。 “有一天，你必须到他们的国家，他们的土地上去看看。罗德在重建长城。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替我们守护北方防线。一旦混沌入侵的话，基斯里夫将是我们的第一道防线，若是有一天，真的存在混沌大入侵，我倒是希望他的威望超过今天。” 马克西米安意味深长的说到。 “两百年前的故事传说而已，谁还会当真。” 狄奥多里克却依旧不屑的哼着。 第607章 迟到的“恩情” 帝国皇帝路易伯德戴着金灿灿的白金项链，身穿华丽的紫色天鹅绒外套，一脸骄傲的踏进了议事厅内。 玛丽恩堡市政官范?雷默斯维克、诺德领选帝候狄奥多里克、奥斯特领选帝候马克西米安、米登领选帝候托德布林格、奥斯特马克选帝候沃尔弗拉姆等人立即起身致敬。 皇帝戴着友好的笑容向他们一一回礼。然而，谁都知道，这场战争的结果与皇帝本人并没有太多关联。瑞克领的军队在战役结束后才抵达城市港口。若是说皇帝的功劳，最多就是提前预警，然后将一些物资在战后送达了玛丽恩堡而已。是的，仅此而已。而他的作用，甚至不如那个一直坐在角落里，默不吭声的北方领主来得重要。至少，是罗德带领北方联军，在关键时刻击溃了诺斯卡人的士气。至少，是罗德，提前至少两个月，向帝国发出预警。最可惜的是，他并不是帝国人，不是选帝候，亦不是领主、贵族，无法组织帝国的军队。 然而，通过这场战役，北方三省，还有玛丽恩堡的人已经对这位来自基斯里夫的领主有了全新的认识。 尽管此时此刻，众选帝候依旧在皇帝面前客客气气的，但是谁都看得出来，这不过是礼仪，嗯，仅仅是礼仪……像诺德领选帝候狄奥多里克这种尚武骄傲的领主，对皇帝可能内心深处已是鄙夷。但是谁都不说出来。帝国所有的政治活动都是如此，一次次虚伪的表演而已。 罗德挪了挪位置，以便看清会场上的形势。这里每个人都拉着一张脸，不用说，战后的利益分配问题又将成为一个不可避免的难题。是的，对于巴托尼亚和现在的基斯里夫来说，这可不算什么问题，但是对于帝国来说，这的确是一个难题。 我又保护了玛丽恩堡，又保护了帝国首府阿尔道夫呢。狄奥多里克和沃尔弗拉姆可能此刻心里正在这样想着。 “感谢你的到来，皇帝阁下。野蛮人对我们的家园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但是，我想，通过我们的共同努力，这些伤口会慢慢被填平。农夫已经陆续返回乡村，贸易也逐步开始恢复了。” 玛丽恩堡市政官范?雷默斯维克低声讲到。 他的话就是开场白，然而，即便是客套之词，也没有一句废话。言语中提到的我们，意味深刻。前者指的是玛丽恩堡自己，而后者，却指的是帝国整体。言外之意，玛丽恩堡的恢复工作皇帝你必须支持啊…… 罗德听出了其中的含义，但是作为局外人，自己可没有必要瞎掺和。对于帝国，罗德算是放弃了。一个人，确切的说，一个外人，根本无法改变一个庞大的国家。更何况它压根就不是一个国家。而是许许多多小王国组成的一个类似于联邦政府的大王国。巴托尼亚国王、基斯里夫沙皇尚有实权，而帝国皇帝，呵呵…… “我会让阿尔道夫的贸易商会执行下去，近三个月内，减免各类商品贸易的关税，以恢复航道贸易。另外，为了帮助玛丽恩堡度过难关，我会凑集粮食送达城市港口的。” 皇帝承诺到。 “那真是太感谢您了。” 范?雷默斯维克高声赞美到。当然，事实上，玛丽恩堡也不是他一个人说的算。偌大的玛丽恩堡表面上有市政长官、大司法官、大检察长这样的职位。但实际上城市的运作和实权掌握在几大家族手里，几个大家族共同掌权，共同管理着这座城市。范?雷默斯维克不过是被推选出来的代管理者和代言人罢了。他的一言一行早已是事先拟定好的。犹如提线木偶一般。 “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皇帝接着说到—— “来自阿尔道夫的工程师们已经在赶来这里的路上，预计一周后便会抵达玛丽恩堡。这座城市需要被加固，需要更坚固的城墙和威力更大的火炮。想想吧，如果当初守城的大炮可以直接在城墙上轰沉野蛮人的舰队，也就没有后来这么多麻烦事了。也不会造成成百上千的帝国人流血牺牲。” “感谢……” 范?雷默斯维克低声回应到。可以听得出，前后两次感谢语调不同，音量也不同。事实上，减免关税，粮草救济这些的确是玛丽恩堡眼前所需要的。贵族和官员们不缺粮食和物资，但是平民们缺。这座城市的管理者们不会傻到不顾及平民的感受，他们再怎么样也不能让平民起来闹事。所以，皇帝允诺的物资对于玛丽恩堡来说，还是十分重要的。 至于后者说的那些工程师……就属于做生意的范畴了。鬼知道这些风尘仆仆赶来的工程师们是不是皇帝的手下，不是带着发财的目的来的？玛丽恩堡的城墙加固，完全可以由玛丽恩堡的工匠自己完成，只不过时间需要久一点。但是短期看来，也不会有第二次大规模的蛮族入侵。所以，久一点就久一点吧，也无所谓。至少，这钱不能给外人赚了去。但是皇帝的好意又不好拒绝。 至于火炮的事……动机就更明显了。玛丽恩堡已经脱离帝国很长一段时间了，帝国方面绝不可能无条件提供军火给城市防御者们，那么，加强城防工事的事，不是冲着军火贸易的目的而来，又是为了什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却不点破，因为皇帝的支援是如此名正言顺…… “说到感谢，雷默斯维克是不是也应该感谢下我们？诺德领、奥斯特领和奥斯特马克领的将士们为这场战争可是牺牲不少。不能让将士们流血又流泪。对吧？” 诺德领选帝候狄奥多里克抢过话题说到。虽然只是正常的说话，但是狄奥多里克的大嗓门却让现场气氛颇有几分尴尬。 当然，罗德也听出了狄奥多里克的话中话——索要资助。北方三省的联军千里迢迢赶来支援，并不是白给的。玛丽恩堡已经不属于帝国，这份恩情只能拿赤裸裸的金钱来换。只是罗德有些嘲讽，此时此刻，就算玛丽恩堡依旧属于帝国，恐怕这份“恩情”依旧要拿钱来换，只不过不会这么直接而已。 作为玛丽恩堡的代言人，范?雷默斯维克自然也听出来了。只是，他并没有马上给出答案。而是露出一脸嬉笑—— “那是自然。玛丽恩堡人民感谢帝国军团的支援。这份恩情我们永远不会忘记。” 狄奥多里克差点就破口而出问到底拿多少钱来。但是作为一名选帝候，他可不能这么粗鲁和直接。 “我们会为烈士和英雄立纪念碑，会在孩子们的书本上记下这浓墨重彩的一笔。” 范?雷默斯维继续煽情的说到。只是，没有人在意他说这些废话。却不得不配合他，听他念完。 第608章 流血的心 罗德猛的想起阿尔道夫皇宫那个阴沉的午后，来自帝国各个地方的选帝候齐聚一堂。那华丽的阵容和场面原本应该令人热血沸腾的。讨论一些历史性大事件，比如共抗混沌什么的。然而，现实是，当一群选帝候大佬聚在一起后，讨论的并不是合力抵御野蛮人进攻的事，而是讨论谁该出军，出军后军费又由谁承担？诸如此类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而今，画面一转，却是当时场景的重现。只不过，讨论的话题更加现实，更加实在——讨钱。 玛丽恩堡作为帝国的桥头堡这点谁都知道，但是这关我什么事呢？不用猜，罗德也知道这些选帝候的心理。 唉唉。真希望若干年后他们能意识到他们今天在乎的东西是多么浅薄，多么幼稚。可惜人总要到最后才回头。可那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罗德忽然希望那个末世名君卡尔·弗兰兹可以快点出现，快点成长。可惜这家伙直到现在还是一个花花公子，要武力没武力，要智力没智力。废物一个。也许，历史上的明君都有类似的经历？罗德不知道。 “我不想再见到他。” 会议结束后，狄奥多里克走在罗德身边，唾骂着。 但是无所谓了。这对于罗德来说，真的无所谓。帝国就像烂泥，腐朽到极致。不能指望它能够砌成一道城墙，一道可以防御混沌入侵的坚固城墙。它只是一潭烂泥，帝国内部的混沌信徒可能比北方诺斯卡地区还要多。 在那些看不见的角落，在那些混乱肮脏的贫民窟，疾病和饥饿正在吞噬无辜的帝国子民，他们得不到干净的水，足够的食物，生了病走投无路。只能祈祷神明救救他们。然而，旧世界能够几个神明会真正救他们？最后，真正救他们的，恐怕就是邪神纳垢。 只是，民众哪里会管你是邪神还是正神？只要最后可以救他们就好。罗德相信，在百万人口的玛丽恩堡，阿尔道夫，至少都有数万的混沌信徒。他们或许并不是有意加入的，只是被艰苦的生活所迫，一点点走进混沌的怀抱。 秩序和混乱，一方强一方就弱。这是动态平衡，只不过，到了末世，这种平衡即将被破坏，出现崩塌而已。 …… 基斯里夫，班达加皇宫。 “各个小宗教团体活动越来越频繁了。而且，人员也呈现增加的趋势。我感觉这背后一定是有人在操控。帮派和宗教团体越多就越难管理，治安都开始成问题了。我们的人手都快不够用了。” 王后丹尼斯的办公室内，鲍里斯·博卡低声汇报着。他将近期工作一五一十的向王后汇报。然而，王后更在意的，并不是他的工作汇报…… “鲍里斯，看着我。” 丹尼斯几乎是用命令的口气在说话。声音冰冷，刺透人心。仿佛一瞬间，房间内的烛火都暗淡了下来。 鲍里斯不敢吭声。事实上，他不是不敢吭声，而是不能吭声。他已经决定，和王后断绝工作以外的一切关系。只要是和工作无关的事，他都会尽量回避。然而，丹尼斯并不这么想…… 她从红毯座椅上起身，走了下来，站在鲍里斯面前—— “我就这么让你厌烦么？” “不，您是高贵的王后。基斯里夫的子民都不会厌烦你，我也一样。” 鲍里斯的回答坚定而有力。仿佛那是一颗石化的心，一颗坚硬、勇敢的心。然而，没有人知道，面对王后丹尼斯的时候，鲍里斯的心是有多痛。他曾经那么深爱着她，现在也是。却不能和她在一起。哪怕多看一眼，都心如刀割。她的影子，她的声音总在他梦里出现。而后在天亮的时候又碎成碎片。日复一日的重复。 反复折磨中，哪怕向熊神厄孙祈祷都无济于事。鲍里斯想过永远的离开基斯里夫城，离开皇宫。然而，这需要沙皇帕维尔的同意。只是，帕维尔不会同意的。自己和父亲弗拉基米尔都曾经向他宣誓效忠，父亲的能力众人有目共睹，帕维尔是绝对不会将这样的人才流放的。 “那么，请你正视我。” 王后那冰冷带有命令的声音再次响起。令鲍里斯坐立难安。 他不是恐惧，不是害怕她。只是害怕再再见一眼，陷得更深。 “我不能。王后陛下。” 坚定有力的声音从喉咙深处发出。鲍里斯的心在滴血。这是唯一一个让他失去自我的女人。却不能拥有她，这辈子都不可能。 “懦夫！” 丹尼斯愤怒的吼声回荡在房间内，四周的墙壁皆抹上了一层薄冰。 痛苦在她内心积压。 “是的，你就当我是一个懦夫吧。” 鲍里斯无力的回答着。忧郁爬满了他的脸庞，犹如一层阴霾之云，取代了往日那个阳光热情的少年。 “你向帕维尔申请调职了？” 丹尼斯的声音终于平静了下来。她将目光望向窗外，惆怅而忧伤。 “是的。” 鲍里斯小声回答。 “你很软弱，而且不稳重。你知道吗？” 丹尼斯嘲讽到。 “这是我的软肋。我无法承受。” 鲍里斯叹息到。他的声音拂过王后心头，却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帕维尔不会让你走的。城防军，基斯里夫城的治安全靠你，还有你的父亲。” “我的父亲可以独自做好这一切。” 鲍里斯顽强的抗拒着。 “但是你怎么和他说你要走的理由？”丹尼斯转身，再次盯着鲍里斯看，“你难道要告诉他，你爱上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是王后，让你痛不欲生？” “不要再说了，请你放过我，可以吗？” 鲍里斯说话的音量陡然增加了不少。 “呵呵，可以。” 丹尼斯绝尘回到。 鲍里斯松了一口气。但是紧接着，丹尼斯又说到—— “除非我把你的心挖出来，这样，你就可以放下了。” 她的回答是如此残酷而冰冷。令鲍里斯心如乱麻。有一瞬间，鲍里斯回想起了罗德跟他说的话——诸神选中你，必定就要历练你，你哪方面薄弱，他们就会在哪方面操练你，让你受到挫折，让你成长，只有浑身伤痕累累，最后才能无坚不摧。 鲍里斯想着，或许诸神知道自己情感上是薄弱的，于是，便生出这样一段虐恋，来折磨自己。但是，若是这样，自己宁愿不是诸神选中之人…… 第609章 “庆功宴” 沿着瑞克河一路南下，罗德跟着大部队再次来到了帝国首都阿尔道夫。甲板上，众人谈论着政治和女人。唯独罗德依旧保持缄默。只是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基斯里夫北方领主来到帝国短短三个月，身边的追随者已经多了一倍，而且其中还有不少是帝国人…… 车马浩浩荡荡，从正门驶进了阿尔道夫的大门。罗德注意到，聚集在城外的贫民比三个月前多出不少，想必是在战争中流离失所的玛丽恩堡难民。可是，皇帝和政客们对外不会这么说，他们只会说这是冬季农作物歉收导致的贫民略微增多。 事实上，阿尔道夫的市民对那些城外的贫民也早已习惯，到了熟视无睹的地步。没有人会关心他们的死活。应该说城里的人自己也在为生存而努力，根本无暇关心他人。 夜晚，宴会如期而至。 长桌上摆着各色美食，似乎来自世界各地的名厨都聚集到了阿尔道夫，聚集到了皇帝的宫殿，一盘盘好菜被端上。浓香牛尾汤、核桃酥、葡萄沙拉、螃蟹派、香料煮鳗鱼、奶油鹌鹑，每道菜都有相应的美酒搭配。宛如一场盛大的凯旋宴。可笑的是，那些真正在战场上流血牺牲的战士却在城外的寒风中露营。 “或许，我该把这厨子挖到我那里去。” “哈哈哈，你可以向路易伯德讨要，一个厨子而已，他不会那么小气。” “他的脾气我最了解。” 马克西米安和托德布林格闲聊着，说完，两人相视大笑起来。 而他们手下的骑士则在聊着阿尔道夫城内哪家妓院的女人更丰满。这些骑士有的是家族世袭传承，有的则是花钱买到的，还有的甚至是雇佣兵出身，总之身份复杂，只要为领主效忠，都有机会得到晋升。三教九流之人都有。不像巴托尼亚的骑士，基本上都是一脉相承。所以素质上不能指望他们有多高。 罗德则坐在一旁，手里拿着核桃酥，一口一个，顺带品尝下各地的美酒。来自巴托尼亚的葡萄酒还是那么香醇，伏特加还是要基斯里夫本土酿造才能酿出那个味。至少啤酒，矮人酿造的不错，可惜酒精度总是高得惊人，不是谁都可以承受。 “各位，请暂且放下你们手中的美食，听我一言。” 宴会的喜庆气氛被一个高亢的声音所打断。在场所有人纷纷转头，望向主座。那里是皇帝和选帝候们坐的位置，位于宴会大厅的正中间。艾维领选帝候马吕斯?莱特多夫举起酒杯，面带笑容的说着。 对于这个人，罗德还是十分有印象的。当初来到帝国警告皇帝的时候，就属这个家伙最傲慢。当然，他也的确有傲慢的资本，艾维领领地宽广，版图甚至比基斯里夫还要大，境内矿石、木材等资源丰富，人口众多。单论实力上，就帝国境内这么一个行省，整体实力甚至超过了基斯里夫整个国家。 “感谢诸神，我们取得了一场伟大的胜利。” “你应该感谢罗德，是他扭转了战局，挽救了无数帝国战士的生命！” 马吕斯豪情万丈的演讲被奥斯特领选帝候马克西米安直接怼了回去。的确，马克西米安说的是事实。这场战斗无关诸神，也不关北方三省以外其他势力的事。是奥斯特领、诺德领和奥斯特马克领的联军加上玛丽恩堡的守军共同击溃了诺斯卡入侵者。连皇帝的军队都姗姗来迟，更别提从头到尾就没有出兵迹象的南方诸省。若是说北方行省对此一点意见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马克西米安一番话，大体上也是其他两位选帝候心里的怨言。 “好吧，好吧，我们不提这个。我要说的是，不管怎样，我们击溃了诺斯卡部落的入侵。这是值得庆祝的事。” “为了这场伟大的胜利，干杯！” 马吕斯无视了马克西米安对罗德的赞赏，直接跳过话题，转向庆祝之事。顺带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众人看到此场景，也不好再说什么，纷纷举杯畅饮，气氛再次变成热情而喜庆。 趁着欢闹的情绪，马吕斯继续开始了他的演说，他单手放下酒杯，举起另一只佩戴红宝石戒指的手，停在了空中。 “然而，单单庆祝胜利是不够的。” 马吕斯话锋一转，众人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无论是正在吃美食还是饮美酒，又或者是正在调戏女仆从…… “帝国不能忘记血耻，战士们的血不能白流！诺斯卡人来了，又走了。但是他们给这片土地带来的创伤却是不可磨灭的。” 马吕斯?莱特多夫握紧拳头，高声说到。 话说到这里，罗德已经猜到了他接下来要讲的话题，这也是罗德一直以来担心的事情。可惜，还是发生了…… “所以，我以我家族之名起誓，我一定要让这些野蛮人血债血偿。为了流血牺牲的帝国战士，为了无辜的玛丽恩平民们。” 不得不说，帝国的领主，选帝候们打仗时或许不会冲在最前面，演讲，鼓动人心却有自己的一套。马吕斯高声演讲，声调抑扬顿挫，加上煽情的脸部动作，瞬间便激起了在场帝国骑士们的热情。加上酒精作祟，不少人已有摩拳擦掌的冲动。 “伟大的帝国，富庶的玛丽恩堡，何时被野蛮人这般欺辱？这不仅是一次挑衅，一次掠夺，更是一次侮辱。为了帝国的荣耀，我建议，组织一次北伐，对诺斯卡部落进行扫荡，屠戮所见之敌，让帝国的荣光照耀诺斯卡那黑暗冰冷之地。” 马吕斯高声说到，底下的帝国将军、骑士们已然磨刀霍霍，按捺不住，喧哗声四起。 接着这情绪，马吕斯继续煽情到—— “艾维领的军团已经准备好，集结待命。我们将深入诺斯卡人的领地，烧毁他们的村庄和城镇。帝国的大军将掀起一场风暴，摧毁所有腐朽黑暗的盘踞之敌。” “恐怕你的军团还没走到，就被海上风暴吹没了。” 马吕斯热情似火的演讲被马克西米安冰冷的话语打断了。 第610章 警告 “你的胆量也就和老鼠差不多。” 马吕斯嘲讽到。 “他说的没错，马吕斯阁下，冬季，利爪海风暴肆虐，春季海上气候多变，巨浪频繁，唯有夏季，才勉强可以出兵。也只有夏季那短暂的窗口期，帝国的军队才有可能登陆诺斯卡半岛。另外，阁下对北方蛮人的认知可能还不够，那块大陆充满危机与凶险，越往内陆走，气候便越发寒冷，令人无法忍受。即便是盛夏时节，那里依旧是一片白雪皑皑。帝国南方军常年生活在温暖地区，到了北方，势必无法忍受那样极端的气候……” 全体高亢的情绪中，罗德不得不站出来，再次给予这帮帝国佬警告。但是话音刚落，罗德便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那不怎么友好的目光。北方三省的选帝候和手下的骑士们目光迥然，丝毫没有看不起的意味，而南方诸省的将军和骑士们则一脸轻蔑。 对于他们来说，这可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对于某些穷困潦倒的低阶骑士来说，甚至是发家的好机会。 “你们不明白，北地的风暴意味着什么。那是真正的风暴。” 罗德继续警告着。 “他说的没错，我便曾经经历过。而我敢肯定，在场的每个人都没有那样的经历。” 一旁少言寡语的木精灵艾丽瑞雅也忍不住发声了。虽然仅仅是一名木精灵迷踪客，但因为艾丽瑞雅曾经救过皇帝的命，所以谁也不能轻视她。 “那么，你们进去过？” 马吕斯轻蔑的问到。 “是的，我曾经身抵诺斯卡内陆。”罗德话音刚落，便可以依稀听到宴会场内那窸窸窣窣的嘲笑声。 “那么，告诉我们，你见到了什么？基斯里夫大领主？” “见到了数不尽的蛮族战士、体型比帝国公牛大数倍的披毛犀、巨人般的猛犸战象，还有你们从未见过的冰霜龙。” 哈哈哈哈…… 零星的笑声自会场里响起。艾丽瑞雅已经悄悄拔出了匕首，被罗德再次摁了回去。 “何以证明？” 马吕斯抬起眉头，一脸坏笑的盯着眼前这位北方领主。他们的身着差异如此巨大，华丽的貂皮大衣和裘绒衬衫穿在马吕斯·莱特多夫身上，脖子上还挂着玛瑙黄金项链，手指上是红宝石戒指。而罗德这边，身上毫无装饰物，只有一件简单的皮背心，那象征着勇武经历的蝎狮披风在进入宴会场前便脱了下来挂在了衣帽间内。 骄傲的马吕斯等着看这位北方佬出丑，皇帝想出手，又不知道该如何解围。来自南方行省的骑士们则坐在各自座位上，像看小丑剧一般盯着场上这位基斯里夫领主。 直到罗德从腰带上解下了那本古书。 “你们想要证明？” 罗德轻问到。 没有吭声，便是回答。以马吕斯为首的南方领主们更是笑开了花，坐等这位基斯里夫佬出丑。 只见罗德坐在原地，摊开《万兽之书》，轻哼起了上面的咒语，闭目之际，万兽灵魂汇聚。皇帝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目光，几位选帝候也开始慢慢感到了不对劲，唯有他们手下的骑士们依旧有恃无恐，一脸得意。 渐渐的，皇宫内外，响起了狼狗们的咆哮声，那些饲养员们惊恐的抓着狗绳，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安抚自己的狗群。甚至，地下牢笼内也传来了猛兽那不安的嘶吼声。天空中，飞禽乱啼。诡异的一幕让在场所有人瞬间安静了下来。纷纷凝神驻听着外面的动静。那些仆人，更是惊恐的一动不动，忘记了上菜和倒酒。 片刻后，罗德收起了书本，将镶有金边的厚重古书重新系在了腰间。这时，那些可怕的群兽低吼声才渐渐停歇了下来。 “你想要的证明。” 沉默之后，罗德开口了。尽管声音低沉，却每个字都异常清晰。因为场上再也没有那些嘈杂的嬉笑声。 “这本书就是当年我深入诺斯卡腹地时得来的。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真正的风暴远比这来得可怕。冰原狼会在数公里之外闻到血肉的气息，雪山脚下的猛犸战象体型比一座房屋还要大。北地的风雪一刮可以是数周，在这期间，寸草不生，连动物的遗骸都找不到，生火都成为不可能的事。这些困难，远比蛮族军队来得可怕。” 罗德警告到。可以看到，不少帝国骑士已经收敛了锋芒，他们大可不必为了几个钱而丧命。但是，依旧有不少人有恃无恐，骄傲，盛气凌人。比如眼前这位艾维领的选帝候。 马吕斯扭了扭僵硬的脖子，“帝国军队与诺斯卡蛮族进行了几世纪的战斗，帝国士兵们对于那些野蛮人知道的并不会比你少，罗德领主。”对方的眼神里充满自信，骄傲的自信。 罗德只能暗自叹息。是时候回国了……心里面的声音响起。 “不要忘了，几个世纪以来，频繁与诺斯卡人交锋的，只有诺德领的海军，还有我们的边防战士。” 马克西米安反驳到。他说的的确没错，每次诺斯卡蛮族入侵，都是北方三省的军队将他们拦截了下来，而南方行省的军队鲜有参战。他们有的连冰原狼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那么，你是否愿意参与北伐？” 马吕斯将目光转向马克西米安，怎么说他们也算同僚。都属于帝国选帝候之一。有趣的是，几位选帝候探讨之时竟然忽略了皇帝……当然，动用自己手头的军队的确和皇帝无关…… 罗德只是看了看台上的路易伯德，真心为他的地位感到可悲。同时也感慨将来卡尔登基上位时的艰难。如何收拢权力，树立权威，这些现在看来都是比登天还难的事。不过现在的卡尔……罗德想想还是算了。连如此重要的场合都不见人影，估计又和某位贵族小姐在花园里私会……罗德嘲讽着若不是他老爸是皇帝，恐怕这小兔崽子要被人打断几条腿都不够。 第611章 密会 初春的小路泥泞不堪，污水横流。在基斯里夫平民区拥挤的街道内，到处是这样的景象——年久失修的下水道让城市污水难以排出，积水发臭，每当车辆驶过，便溅起浑浊的黄水。 好在在王后丹尼斯的治理下，随地大小便的现象已经得到了改观，公共厕所的兴建让基斯里夫城的味道好了不少。但是平民区的卫生状况依旧不容乐观。穷人的食物是每天市场剩下的烂叶子烂菜，若有传染病到来，贫民窟里至少一半的人没有抵抗能力。 天蒙蒙亮的时候，一辆普通马车停在了平民窟的“旅店”前。这是一栋三层楼的小屋，楼下是马厩、茅房、以及工人住的小黑屋。二楼是旅馆房间，当然，也有提供特殊服务。三楼是高档区，也就是正规房间。这种“三合一”的旅馆以往是基斯里夫中低层平民经常光顾的地方。而现在，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小地方，却迎来了一位身份特殊的人—— 一位身穿黑衣，头戴斗篷的中年男人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他不是普通人，而是黑玫瑰骑士团驻基斯里夫大团长埃德慕爵士。 他身边没有仆人，只是独自一人走进了旅馆。扫开迎上来的妓女，埃德慕直接上了楼。高筒皮靴在楼梯板上踩出咚咚咚的响声，看到此景，店铺老板也不再吭声，他知道，那是主人邀请的贵客。 而他的主人，是基斯里夫最有权势的人之一——萨姆伊尔。沙皇帕维尔的叔父。 黑衣人按照约定时间，来到了约定地点，旅馆第三层的房间。这里，大公爵萨姆伊尔早已等待多时。房间内布置朴素，却十分干净。萨姆伊尔身边只有两名护卫——身着便装的克雷姆守卫。 “埃德慕大人。” “不不不，您才是大人。萨姆伊尔大公爵。” “在推翻王后党之前，我们都不算什么大人。” 进门的问候是如此简单，萨姆伊尔做出一个请坐的手势，黑玫瑰埃德慕便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今天这个位置原本就是为他而准备的。 埃德慕坐下来以后解开了绑在自己身上的大斗篷，露出内衬衣，可以清晰的看到左胸上那枚黑金色的玫瑰纹章。那原本是值得骄傲和炫耀的，而今，却隐藏在最黑暗最深的角落。 “马科尼已经同意站在我们这一边，有了他的支持，基斯里夫半数的商人都解决了。” “半数？”黑玫瑰露出了一个鬼魅的笑容，“恐怕没那么简单。” “你太低估丹尼斯的根基势力了。他父亲临走前给他留下的东西远比你想象的要多。即便你取得了全城贵族和商人的支持，也未必可以撼动她的位置。要知道，整个城防军，甚至皇宫守卫队，都是她的人。那个维吉尔，原本就是罗德手下最忠诚的骑士。” “所以我才需要你的支持，朋友。” 萨姆伊尔低声说到—— “我们一起去面对那个背信弃义者。” 萨姆伊尔所指背信弃义者十分明确，那就是罗德。当初，基斯里夫内战，黑玫瑰骑士团是北方联军最得力的盟友。罗德也曾经答应他们，内战结束后，基斯里夫境内宗教自由。 然而，几年过去了，宗教是自由了，发展却被限制了。丹尼斯继承了其父亲圆滑的治理手段，不直接干预，而是借助其他宗教势力来打压最强最大的那个。当摩尔教在基斯里夫境内急速扩张的时候，身为王后的丹尼斯，并没有直接干预，而是通过背后扶持本地神教派的方式打压摩尔教。厄孙信徒就常常干预摩尔信徒，两者甚至曾经在街区里大打出手。最后，官方的人才姗姗来迟，收拾烂摊子，而此时，双方也损失惨重了。 通过这样的方法，摩尔教被限制死了。势力永远无法扩张。而黑玫瑰们对此毫无办法，丝毫不能指责官方。因为从头到尾，班达加皇宫都没有发出一条关于摩尔教的指令。埃德慕是心存怨恨的，他带着目的而来，欲将帝国的势力渗透进基斯里夫，而今，别说官方的渗透，连民间都无法完全掌握。整个黑玫瑰骑士团犹如一枚棋子，被完美的利用了……而现在，沙皇的叔父萨姆伊尔又盯上了这枚早已被丢弃的棋子。 埃德慕是知道的，但是他并没有其他选择。被当做棋子的同时，他也要从中获利。 “如果你可以取得近臣议政厅的支持……” “那不可能。这五人皆是王后一手提拔的，所有改革都有他们一杯羹分。” “他们本人当然不要碰，但是他们的手下……” 黑玫瑰提醒到。 “险棋还是等到最后再用。” 萨姆伊尔眯起了眼睛。 “我很想知道，为了这场变革，你准备了多少黄金？” 埃德慕好奇的问到。他必须关心自己盟友的实力，现在，他们就像绑在一条船上的海盗，船沉，皆亡。而在埃德慕掌握的情报里，自己这位盟友的实力虽然强悍，但是也经不起他这般消耗。 “需要多少，我就准备多少。” 萨姆伊尔自信满满的回答到。 “呵呵，基斯里夫的国库都经不起这般消耗。” “这是投资，不能看做是简单的消耗。” 萨姆伊尔笑到。 “你必须用投资的目光看待这件事。我是赌徒，没有哪个赌徒会诚实的只用本钱去赌。放大利益是每个赌徒最基础的功课。” 萨姆伊尔十分清楚埃德慕的话中之意。他并没有隐晦，因为他知道自己是无法瞒过这位经验老道的黑玫瑰的。所以，不如放开了说。只是，不是完全的放开，对任何人都不能毫无保留。这是萨姆伊尔经营多年来的总结。 “你凑集的钱财也不足以持续。” 黑玫瑰直言不讳到。 “不必凑，自然会有人将人手和资金送上门来。比如你，把人手送到了我这里。而有人，会把钱送过来。在基斯里夫，王后的敌人可是不少。” 萨姆伊尔微笑到。 第612章 血色阴谋 冷雨纷飞，将班达加皇宫的宫墙洗刷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没有了往日的喧嚣，这对于丹尼斯来说，多少是有些不适应的。她想，或许自己还是喜欢热闹一些，宫墙之内多少还是寂寞冷清了一些。或许，喧闹的黑锤堡，那个她从小长大的地方，才是适合自己的？或许自己应该成为一个普通的贵族公主，领主之女，选择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而不是坐在这冰冷的宫殿里，参与永不停歇的权斗。 只是，这种想法仅仅只有一瞬间，理智便将它们统统扫去，自己选择的路，走到今日，已是没有回头路。唉，要是鲍里斯在身边该多好…… 可惜，那个男人已经放弃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她爱他，同时也恨他。以前不懂什么叫做爱恨交织，而现在，自己切身体会到了。 早餐，丹尼斯给自己点了两个鸡蛋，一条奶油面包，还有一杯蜂蜜水。简单而不粗糙，一直以来，丹尼斯都牢记父亲的教诲，生活不能太奢侈，自己是王后，一言一行代表着王室的形象，要求民众怎么做，首先自己必须先做到。 仆人将早餐送上来的时候，丹尼斯敲碎了第二个鸡蛋，却发现里面是一只血肉模糊、半成型的小鸡，不禁感到肠胃阵阵作呕。她本想大声训斥，话到嘴边却压制了下来。 而一旁的仆人早已被吓得瑟瑟发抖。 “把它换掉，拿个新的来。” 不料丹尼斯只是简单说到。 被吓得一脸惨白的仆人连忙照做。 空气寒冷，烛光微弱。王后倒吸了一口冷气，却没有感到多少舒适，身为冰霜女巫的她，已是好久没有去过魔法学院练习了。 真是倒霉的一天……丹尼斯对自己说到。刚说完，门外便传来了皇家守卫官维吉尔的声音—— “王后殿下，大公爵萨姆伊尔求见。” 果然，麻烦来了。丹尼斯对自己说到。 “让他进来。” …… 很快，身着华丽衣裳的“叔父”便迈着愉快的脚步来到了接待室。王后的接待室。这里，是丹尼斯处理公务的地方。 “好久没见啊，我可爱的侄媳。你看起来又漂亮了。” 萨姆伊尔眯起眼睛笑着说。 而丹尼斯却直感到恶心。“恐怕没有多久，上周我们才在御前会议上见面，叔父您的记性可真是不怎样啊。” 丹尼斯微笑到。 “噢噢，对的，对的，我差点给忘了，那次，你穿的绿色天鹅绒外套，貂皮披风。嗯嗯，对的，对的。” 萨姆伊尔笑着，丝毫没有一丝客气的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 “这里有点小冷呢。” 萨姆伊尔说着，望向四周。空荡荡的房间内没有一个火盆，只有几盏蜡烛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丹尼斯是霜寒女巫，身边的女仆也是，自己不会觉得寒冷。但是对于萨姆伊尔这种上了年纪的人来说，便有点吃不消了。 “把火盆端进来。” 丹尼斯吩咐周围的仆人到。 木炭在镀金圆盆里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萨姆伊尔连忙伸出那双细嫩肥大的双手放在火盆上方取暖。 “说吧，叔父，今天找我，有什么吩咐？” 丹尼斯开着玩笑说到。 “吩咐不敢，你可是王后。” “再怎样，也要叫你一声叔父。” 丹尼斯话里有话的挑刺到，萨姆伊尔很快就听出来了。不过老谋深算的他在这位小侄媳面前装了傻。 “可惜帕维尔不争气，他好像并不想维护我们之间这种亲情纽带。” 萨姆伊尔皱起眉头说到。 “关于那些流言我听说了，我想有一天我会找帕维尔说明白的。他本应代表王室形象……” 丹尼斯咬着嘴唇说到。尽管已经将爱给了鲍里斯，但是在内心深处，她仍然不想帕维尔堕落，为了王国的稳定，她必须维持与帕维尔的夫妻关系，哪怕只是表面上的夫妻。 “我这位侄子我是太了解他了。我看着他长大的，他的性格，他的兴趣爱好，他的品性，我都太了解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可怜的侄媳，我只能说你当初的决定太仓促，太情绪化了。烂泥是扶不上墙的。抱歉，我本不该如此说自己的侄子，但是他实在……” 萨姆伊尔做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惋惜模样。同时又对丹尼斯报以怜爱惋惜的目光。一番操作下来，丹尼斯却也有点放松警惕了，但是想到萨姆伊尔以往的所作所为，丹尼斯还是冷静沉稳了下来，老狐狸可是从来没有安什么好心。对王位的窥视，对财富地位的渴望已经深入萨姆伊尔的骨髓。 “尽管如此，我们仍然要对沙皇报以尊重。我会努力让他重新走上正轨的。” 丹尼斯从凋零的情绪中缓过来，正坐说到。 “唉唉，有些事情是努力可以做到的，有些事，却未必。有些事，我们可以控制自己，有些事，我们却无能为力……人实在太复杂了。” 萨姆伊尔拐弯抹角的说到。这让丹尼斯倍感警觉。凭直觉，她感到今天萨姆伊尔来找自己，目的并不单纯。 “帕维尔天性软弱，从他对抗卡特琳娜中就可以看出。从小被禁锢于皇宫深处，对母亲的话惟命是从。他软弱，做事犹犹豫豫，容易被他人所指使。即便上一刻他听进去你的话了，下一刻可能就变卦了。想改变他这种性格，实在太难了。” “你想说什么？” 丹尼斯直言到。她不想拐弯抹角，关键是不想和萨姆伊尔这样的人废话。 “我想说，你可以不必再隐藏自己内心的情感。是人，都有追求美好爱情的权力。你和那个男孩的事……” “住口！” 冰冷带着命令般的言辞打断了萨姆伊尔的话。现场的气氛趋于冰点。火盆里燃烧的木炭也瞬间熄灭了下来。 “不管你承不承认，这是事实。有人已经看到了，并且向我汇报了。鲍里斯是一个优秀的孩子。他值得你去爱……” “我再说一次，你给我住口！萨姆伊尔公爵，念在你是沙皇叔父的份上，我不与你追究，否则，我会将你关进地牢！” “你没有权力这么做。而且，帕维尔迟早会知道，全基斯里夫也迟早会知道。只有我，可以帮你隐瞒……” 面对王后丹尼斯那不可遏制的怒火，萨姆伊尔却依旧淡然。没有了火盆，他便将手伸出衣袖，一脸从容。 见状，丹尼斯只觉得事情不简单。萨姆伊尔今天敢来这里挑明此事，证明他早有后手准备。若是今天他走不出这房间，说不定后脚就会有人向帕维尔打报告。而且，若不是掌握一定证据，这家伙不会那么嚣张…… 想到这里，丹尼斯不由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和鲍里斯的事绝对不能外泄，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否则，她将成为万夫所指，将成为全基斯里夫人唾骂的对象，不仅王后的位置不保，对父亲也会造成不可磨灭的恶劣影响。甚至，整个王国都有可能因此动荡不安。 后果太严重，丹尼斯不得不慎重考虑。而这，便是萨姆伊尔这只老狐狸来找自己的目的。 “你到底想要怎样？” 冷静下来的丹尼斯坐在座位上，盯着萨姆伊尔，冷冷的问到。 第613章 卑劣之徒 “不要这般咄咄逼人，王后殿下。我们都是基斯里夫的忠臣，我希望看到这个王国繁荣昌盛，我不希望看到这个国家在动荡中沉沦。从这个出发点看，我们是一致的。我们是一类人。” “我们不是一类人。” 丹尼斯反驳到。 “随你怎么认为吧，有些事我一时半会也跟你解释不清。这个王国的兴衰掌握在你我之间。” 萨姆伊尔说着，走近了一步，靠在了丹尼斯面前的办公桌上，用一种极其暧昧的眼神盯着她。 “借一步说话。” 他说到。 “珍妮是我的贴身侍卫，她不是外人。” 丹尼斯不理会他。 蜡烛的余光将萨姆伊尔的身影拉长，投射在墙上，宛如佝偻的巨人。 很长一段时间，大公爵不再说话，不吭一声。终于，忍不住沉默的丹尼斯让身边的侍卫先回避一下。戴剑女侍从瞪了一眼贼眉鼠眼的萨姆伊尔，一声不吭的退出了房间。 “现在，你可以说了。” 丹尼斯发声到。 “我倒是有个建议，你我联手，共同兴盛这个王国。基斯里夫需要真正有能力的统治者来使它安定，使它繁荣。” “那么，你认为这个人应该是你么？” 丹尼斯懒得听萨姆伊尔废话，直接打断了他的虚伪套话。 “不不不，是我们。” 大公爵脸上露出鬼魅的笑容。 “我们？” 丹尼斯有些不解，但是下一刻立马反应了过来…… 哼…… 她轻蔑的嘲讽了一声。 “是的，你也猜到了，不是吗？我们联手，一起管理这个国家。我知道，基斯里夫如今大大小小的事务实际上掌握在你的手里。而商人，贵族实际上更青睐于我。你我联姻，可以将基斯里夫稳定至少百年。当然，你别误会，不是真联姻，只是表面上如此，我有我的小情人，你有你的鲍里斯，我们互不干预，只需要在正式场合扮演夫妻关系即可，你放心，你和鲍里斯的风流事我绝不过问，也不会将这个秘密捅出去，这是一场交易……” “你不觉得羞愧吗？萨姆伊尔公爵？帕维尔再怎么不济，也是你的亲侄子。在背后捅刀子，夺侄媳为妻，这种话恐怕也只有你能够说得出口。” 丹尼斯本想发火，话到嘴边却只是面不改色的嘲讽着。 但是萨姆伊尔并没有因此流露出丝毫愧疚的神色。他只是微笑着，再次微笑着…… “你先别急着拒绝，这是我的一番好意。我们可以是盟友，何必搞得像仇人一样？你要知道，帕维尔虽然喜欢摘花惹草，可是对自己妻子的贞洁还是很上心的。” 萨姆伊尔的脸色阴沉了起来。 “你在威胁我？” 丹尼斯盯着他看。心里却异常疼痛。她知道，自己的把柄在别人手里，自己必须为冲动付出代价。而这代价，是无比沉重的。 “不，我怎么会威胁我未来的妻子？” 萨姆伊尔一脸嬉笑。丹尼斯却恨不得一巴掌将他冻成冰雕。 “闭上你的臭嘴，你让我觉得恶心。” 丹尼斯冷冷的回到，心理的防线却在一点点的崩溃，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那么，你和那个男孩上床的时候不觉得恶心么？” “够了！出去！” 寒冷的冰霜已经没入了大公爵体内。萨姆伊尔只觉得身体一阵寒颤，嘴唇发紫。 “好吧，好吧，我给你时间考虑。”大公爵艰难的起身，“不过，不会太久。”临走前又冷冷的抛下了一句。留下丹尼斯在空荡荡的房间内独自忧愁。 …… 帕维尔坐在镶嵌红宝石的象牙椅上，饶有兴致的观看着眼前这场舞会。身材苗条的舞女和宫廷女眷在红地毯上翩翩起舞，歌舞声、欢笑声、戏谑的调戏声充斥着整座大殿。 这里原本是他办公处理公务的地方，如今却改造成为了后花园般的存在。偶尔阅读公文，也是无精打采。相比于那些枯燥的公文，帕维尔更喜欢煽情的诗歌。世间最美好的事务莫过于男女之间的情爱。这是帕维尔的名言……尽管它从未传出这座宫殿。因为声音到王后丹尼斯那里便被扼杀了。疯言疯语，这是王后丹尼斯对沙皇帕维尔的评价。同样，这些话也从未传到帕维尔的耳中。 舞会上，各色美食依次上供，不过，相比于舞女和美食，帕维尔更欣赏今晚那位嘉宾——维拉内尔。自从第一次见到这位少女，帕维尔便心痒了。只不过那时候丹尼斯更加吸引他。而现在，已经有了几年夫妻生活的他，已然对枕边人没了兴趣。而经常出没于宫廷，于丹尼斯亲密无间的维拉内尔便成为了帕维尔日思夜想的美味。 他看着她，看着她的侧脸，她的身子。痴迷的看着，火热在欲望在内心深处燃烧着。而今晚的舞会实际上也是为她而准备的。 “给维拉内尔小姐上酒。” 帕维尔打了个响指，身边的仆人连忙给维拉内尔再次续满酒。那是产自北方的高浓度伏特加。连一些男人都不胜酒力，更别说维拉内尔这样一个小女人。可是沙皇的盛情难却，维拉内尔也不好推辞。她叫人去通知丹尼斯来给自己解围，但是女眷却迟迟未归。 舞会欢快的音乐还在继续着，维拉内尔却有些昏沉沉。她感到头昏脑涨，伏特加酒的后劲上来了，眼前已是一片模糊。而身体更是感到燥热不安。她试图使用法术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无奈身体在这种状态下根本不听使唤。 不对？普通的酒水不至于让自己虚弱到这番程度。难道是有人在酒里动了手脚？维拉内尔似乎意识到什么。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最后一眼，她只觉得天旋地转，沙皇帕维尔正在不远处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第614章 隐情 玛丽恩堡的会客大厅对于只有五个人的晚餐而言，显得空寂又冷清。罗德、艾丽瑞雅、博古尔、布兰迪奥、蒙德拉尔一行人坐在长条桌两侧，安静的吃着碗里的食物。 相比于半个月前这里的热闹景象，此刻，留给罗德一行人的，只有冷落。 尽管在那场轰轰烈烈的玛丽恩堡保卫战中，北方大领主罗德·劳恩大放异彩，带着帝国联军击溃北方蛮族。但是，对于玛丽恩堡的官员们来说，他们已经支付给诺德领、奥斯特领和奥斯特马克领一大笔军费作为酬劳了，也就是不再亏钱帝国方面任何恩情了。 于是，不管你是战争英雄，还是什么军团统帅，对于玛丽恩堡的官员来说，他们已经偿还了债务，现在，和你便是平起平坐了。免费接待，对于玛丽恩堡官员来说，已经是破例了。 “这群势利的卑鄙小人，当初我们就不该来救场。” 博古尔越吃越气，大拳头一拳砸在桌上，愤恨的扔掉了手中发冷的鸡腿。 “我早就说过了，帝国就是这样。玛丽恩堡更是帝国中的代表和典范。虽然他们早就不属于帝国了，但是却继承了帝国上层们一贯的优良作风。” 布兰迪奥托笑着回到。丝毫没有理会矮人那暴躁的脾气和大嗓门。 “我真想立刻回独龙城。”博古尔从座位上起身，站在地上抱怨着。“罗德，下次，这么憋屈的活别叫我。要砍混沌，我可以去北方。” “来之前我可不知道会是这种情况。” 罗德撇着嘴回到。 “我们还有几天能到基斯里夫？” 翡翠领主蒙德拉尔问到。 “不出意外的话，十天就可以抵达厄仑格拉德的港口。如果你想去基斯里夫城，那就还需要半个月。因为基斯里夫境内的陆路可比水路难走多了。” 罗德笑着回答。 “我早就说过，这里没什么好留恋的。罗德领主，这里的人和我们不是一类人。没必要多做停留。你们需要休息，否则，我真想吃完这顿就连夜出发。” 大贵族布兰迪奥托吐槽着。 “对了，有件事我正好想问你。” 吞下口中的半截香肠，罗德转头问起了身边的伙伴布兰迪奥托。虽然自己的身份是基斯里夫北境大领主。但是，那是在基斯里夫。在帝国，自己什么都不是。罗德知道，想要知道更多，必须问本地人。而布兰迪奥托便是这样的人。至少现在还是，虽然几个月后，跟着自己在基斯里夫扎根了，或许就不是了。 “问吧，既然我选择跟随你，就会毫不保留的将我所知告诉你。大领主。” 布兰迪奥托扔下手中的食物，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马吕斯，也就是艾维领选帝候，为什么这次有那么强烈的欲望，去北方征服诺斯卡蛮族？按道理来说，玛丽恩堡之围已解。皇帝也没有任何声音，要求他们再尽任何职责。为什么这个时候，马吕斯会如此信誓旦旦，要北伐？你我都知道的，讨伐诺斯卡人并没有多少好处，穷乡僻壤之地，战争的军费将远大于收获。” 罗德侧着脸问到，尽管不指望布兰迪奥托可以获得什么情报。不过屋子清冷，找点话题聊罢了。 “这个问题啊……” 布兰迪奥托深沉的低着头，做出一脸沉思的姿态。 “不知道可以不说。选帝候的事，你不知道也很正常。” 博古尔饱食之后日常怼人到。 “不，不，不。小兄弟，我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我都大概知道。”布兰迪奥托回应着博古尔，又转头看向罗德，“大领主，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那句话吗？在帝国，没有什么事，是钱无法解决的。同样，没有什么情报，是钱无法获取的。” 布兰迪奥托说着，嘴角露出了一丝自信而狡黠的笑容。 “你到底有多少钱？” 博古尔好奇到。 “这不关你的事，你只要知道一点，钱多了真没意思，真的。” 布兰迪奥托说完，博古尔竟无言以对。 他又将目光转向罗德—— “说正事吧，马吕斯要出兵诺斯卡其实是为了他的儿子。事实上，这并不是什么难获得的情报，艾维领的领主们都知道。罗德领主，你只不过不在帝国生长而已，对帝国内部的情况不熟悉。” 布兰迪奥托说完，拿起酒杯，小啜了一口葡萄酒，继续说到—— “马吕斯·莱特多夫有多少私生子我不知道，但是这位傲慢的选帝候对外公布的只有一个儿子——西多夫·莱特多夫。这孩子怎么说呢？是一个庸才。普通人。没有继承他父亲的老辣和多谋，也没有像他父亲那样骄傲，咄咄逼人。总之，就是一个资质平平的男孩。马吕斯曾经想多要几个儿子，但是你知道的，正室妻子并不是想生就生得出来的。” “而马吕斯的年龄却越来越大了。他必须有继承人，西多夫就是那唯一的继承人，艾维领未来的统治者。所以，他必须成长。” “所以，马吕斯发动北伐是为了让他儿子建功立业，建立威信，好让众臣臣服？” 罗德问到。 “差不多。” 布兰迪奥托回答到。 “不过，也是为了历练他儿子。我前面说过了，西多夫资质平平，武力不行，智谋也不如他父亲。马吕斯或许想通过这次北伐锻炼他儿子。” “那他真是选错地方了。” 罗德低语到—— “帝国境内那么多黑暗森林，潜伏着多少野兽人，若是想培养锻炼一个人，完全可以从这些地方入手。没必要千里迢迢组织北伐。” “或许对于马吕斯来说，这样的小打小闹不足以历练自己的宝贝儿子。他需要战功，不是剿灭几百个野兽人或绿皮这样的小功绩，而是摧毁一整个诺斯卡部落。” 布兰迪奥托回到。言语中却也夹杂着几分嘲讽与鄙夷。 “这男孩会被他父亲亲手葬送的。他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北地之寒。” 艾丽瑞雅插话进来。 “但是马吕斯可不这样认为。在他看来，诺斯卡蛮族和野兽差不多，这次，光靠北方军队就完美绞杀了他们。而艾维领的军队加上塔拉贝克的军队数量上和武器装备上就碾压了北方三省的军队。在他看来，帝国火器肆虐诺斯卡蛮族，是轻而易举的事。” 布兰迪奥托笑着说到。 “这可不是简单的数字竞赛……” “大领主，你所描述的那些北地环境，除了你们几个人，谁真正去过？在马吕斯看来，诺斯卡再寒冷，也有野蛮人生存。只要能生存，气候便不会恶劣到哪里去。” “诺斯卡人和我们早就不是一类人了……他们中有的根本不算人类了……” 罗德若有所思的说着，而话中所含之意，只有艾丽瑞雅和博古尔知道……那些被混沌赐福的诺斯卡战士，当你见到他们时，已经很难和人类联系在一起……有些战士的盔甲和皮肤甚至已经融合在一起，杀戮就是他们生存的全部…… 第615章 旭日中的海港 清晨，初升的旭日将海面染成无边的金色。 寒冬已过，初春的海风夹杂着一丝暖意，吹拂着莫比斯号上的船员们。站在甲板上，布兰迪奥托兴奋的望着越来越近的厄仑格拉德港。对于他来说，前半生都在碌碌无为中度过，而这座城市，这个王国，才是他的未来，才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对腐败的帝国有多恨，对这个新兴王国就有多期待。布兰迪奥托已经迫不及待了，双手摁住护栏，满眼都是兴奋。 而他身旁的老友——翡翠领主蒙德拉尔则相对平静得多。和布兰迪奥托一样，这位帝国贵族前半辈子都在尔虞我诈的权力斗争中度过，对帝国的腐败同样早就恨之入骨。但是不同于布兰迪奥托那颗不安分跳动的心，蒙德拉尔显得更加沉稳淡定。他不对这个北方王国报以太大的希望。 当初离开帝国，原因和老友布兰迪奥托一样，对腐朽的帝国失去信心。第二，由于他和帝国高层格格不入，军队对他总是敷衍，他的领地得不到保护，野兽人的入侵时时污染着他苦心经营的“花园城堡”。加上唯一谈得来的故友相劝，这样，蒙德拉尔才选择的离开，来到基斯里夫。相比于布兰迪奥托那孩童般的兴奋与期待，翡翠领主眼里更多的，只有平静，看破世俗的平静。 至于罗德，内心更多的是惆怅。基斯里夫在自己的号召和带动下，兴建北方长城，大搞基础建设，鼓励生育。而那些南方的帝国佬，却在骄奢淫逸中度过这宝贵的最后时光。时代的大势所趋不可阻挡？有时候罗德甚至在心里产生这样的疑问。通读历史，似乎没有哪个皇帝可以在末代力挽狂澜，拯救濒临灭亡的王国。 而今，情况相似，南方帝国依旧腐败不堪；矮人在地洞里与世隔绝，不问世事；巴托尼亚人骑士精神渐渐腐化；而高等精灵……旧大陆上鲜有他们出没的痕迹。木精灵，势力微弱，估计有生之年都不会离开森林，有大作为。似乎整个旧大陆世界，只有基斯里夫一个国家，在为那即将到来又虚无缥缈的混沌大入侵做准备…… 就在罗德低头惆怅的时候，莫比斯号已经驶入厄仑格拉德港湾。清晨的霞光中，这座北方海港城市的轮廓已然显然在众人面前。高大的白色城墙沿着海岸线展开，城墙上，箭塔林立，穿着锁甲的弓箭卫兵尽职尽责的来回巡逻，绵延数里的海防城墙上，甚至还有一些大型火炮分布。这对于布兰迪奥托一行人来说，是不可思议的。在他们的印象里，城防火炮只有帝国才有，而且是少数帝国城市才有的配备，没想到在基斯里夫这样穷乡僻壤之地竟然也有这样的配置。想必身边这位基斯里夫北境大领主为这些军事设备可谓大下血本。 当然，这并不是毫无意义的投入。基斯里夫和帝国不同，这个北方王国比邻蛮夷诺斯卡部落，时常遭到野蛮人的入侵，军事不强，经济就无法发展，试想下，刚刚发展生产，后脚就被野蛮人掠夺，这样的城市也是无法发展的。所以，想想他们如此重视城市防御也就不足为怪了。 布兰迪奥托只是感慨，这些基斯里夫士兵装备比帝国士兵简陋得多，精神面貌上却是帝国士兵所不能比的。至少他们尽职，警惕。而那些生于阿尔道夫周边的帝国士兵，大多已经懒散成性，没有大规模战事，皇帝和选帝候们似乎也不想将太多精力投入到军队建设中去。 而更让布兰迪奥托一行人惊讶的是，厄仑格拉德的繁荣。厄仑格拉德在基斯里夫内战中被摧毁重建，这是每个帝国人都知道的事实。但是布兰迪奥托没有想到的是，重建后的厄仑格拉德竟然比原先发展得更好。合理的市政规划加上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使得厄仑格拉德在短短数年内再次成为了基斯里夫的经济中心。 无数的商船在港口码头上停泊，最远的船只甚至来自遥远的震旦帝国。他们的远洋商船是如此巨大，足足是其他帝国商船的一倍大。一眼就可以看到那绯红的火龙旗。布兰迪奥托惊讶的是，这样的巨型远洋船，厄仑格拉德港竟然也有为其准备的深水码头…… 进城后，映入布兰迪奥托眼帘的，首先是笔直的冰雪大道。这条宽阔的大马路横贯整座城市，连通着城外的国王大道，一直延伸到首都基斯里夫城。无数的商贸车队在这条干道上通行，可以说是基斯里夫的大动脉。 由于厄仑格拉德是沿着山势而建，所以布兰迪奥托第一眼便看到了那三座位于山丘上的巨大神殿。那分别是基斯里夫三位本地神明的神庙——火神达哈、雷神托尔、熊神厄孙。 其中，又属熊神厄孙的神殿最为庞大。晨光下，圆形的大穹顶反射着耀眼的金光。以至于布兰迪奥托一瞬间将它和阿尔道夫的西格玛大教堂联系起来。当然，相比于帝国首都的西格玛大教堂，厄仑格拉德的厄孙神殿还是逊色不少。 不过，最让布兰迪奥托惊叹的，还不是厄仑格拉德建在山上的神殿和密集的人流，而是那座一眼就能看见的，一眼就被征服的城市大竞技场…… 罗德说那是球场，但是布兰迪奥托依旧将他认定为竞技场。因为他实在无法想象，为什么一座球场要建那么大？又为什么要建在市中心？ 在帝国，市中心的位置都是达官贵人居住的豪宅。他们占据着最有利的位置，享受着最优质的资源，有专门的巡逻队保证他们的安全，外人一般无法进入。而在厄仑格拉德这座北方城市里，市中心竟然是娱乐场所？连普通平民都可以自由进入？这在帝国是不可想象的……身边这位基斯里夫大领主脑子是怎么想的？布兰迪奥托在心里产生了一个又一个的疑问…… 第616章 引荐 “娱乐场所，不要简单的将它看做只是娱乐之用。它实际上是刺激经济增长的一大动力。” 站在这座巨型球场下方，罗德耐心的跟布兰迪奥托和蒙德拉尔解释起了经济学。 虽然两人听得有点蒙，但是许多观点还是慢慢听进去了。 “这座大球场，好吧，也算一座竞技场。看起来毫无实用价值，既不能居住，也不能作为仓库或者军事堡垒使用。但是，当它举办大型赛事的时候，却可以将全城的居民，甚至是周边乡镇的人和商人旅人吸引到这里。球赛不是一天两天就办完的，这些人在这里看球赛，他们需要吃喝居住吧？所以，也就带动了周边的服务业。” “服务业？” 布兰迪奥托问到。 “是的，简单来说，你现在所看到的周围的一切都属于服务业。” 罗德说着，指了指大竞技场周围一圈的房子。 这时，布兰迪奥托才发现，这些房子大多不是居民楼，它们不是酒馆就是旅馆，要么就是妓院……布兰迪奥托有些恍然大悟。 “球赛的举办将全城的人和周边的人吸引到这里，球赛举办期间这些人需要各种服务。于是，他们会在这里消费。比如去酒馆喝酒，谈论赛事，比如去旅馆住宿，再比如去妓院消遣……这些活动势必会繁荣这一带的城区，外来客的消费刺激了当地的消费，铜板流入了商贩们的口袋，吸引更多的人前来开设旅馆或者其他服务类场所。周围的房租和地价因此上涨。不知不觉中，也增加了不少就业岗位，使得一部分人靠着这些活动渐渐富裕起来。” 罗德耐心的解释着。为了重用布兰迪奥托这个人，他必须将自己的所知一点一点的告诉他。帮助他尽快融入到自己的团队中来。 而布兰迪奥托想着的是，罗德也是个精明之人。大竞技场为他一手策划建造，虽然前期投入巨大，但是周围的地皮肯定早就属于大领主的私人领地。大竞技场繁荣之后，这些暴涨的地价和租金肯定就流入大领主自己的腰包里。 作为一个商人，布兰迪奥托敏感的察觉出了这一点。但是他同时也知道，今后，自己要发挥的，并不是赚钱的能力，而是管理的能力。看样子身边这位基斯里夫大领主并不缺乏赚钱的手段…… “这便是服务业对经济的带动和刺激作用。” 罗德继续解释到—— “你可以想象，密集的人群来到这里，货物贸易也会更加频繁。哪里有人群聚集，哪里就有经济产生。球赛只是一个引子，将人群吸引过来而已。每年夏季，大球场都会举办一场长达一周的竞技比赛。在这之后，便是美酒节。大饱眼福还需要大饱口福。不是吗？” 罗德笑着说到。而布兰迪奥托已经感到自己的知识不够用了，自己经商多年，却在基斯里夫这个穷乡僻壤之地学到许多…… “然后我们来说说管理。” 罗德继续说到—— “娱乐不单单是娱乐，事实上，它也是维持社会治安很好的一种手段。它可以消磨民众的闲暇时光，不仅是放松，也是宣泄。在娱乐中忘记烦恼，忘记苦楚。哪怕只是暂时的。” “但是，娱乐必须有个节制。过度娱乐会让人纵欲，会让人沉沦。这是值得警惕的。要知道，要一个自律的人沉沦很容易，要一个已经沉沦的人重新自律却很难。” 罗德这番话可谓深刻，不单单是管理上的难题，也涉及到未来的混沌战役。事实上，灭世危机中，混沌之所以有如此庞大的军团，其中很多都是堕落人类。沉沦、堕落不仅改变了他们的性情，也最终改变了他们的外貌，让他们看起来和怪物无异。但是没有人想到，这些丑陋的怪物曾经也是人类的一员。 “所以，无论是球赛还是美酒节，最多不能超过一周的时间，加起来不能超过半个月的时间。懒惰会成习惯，放松要适度。一旦节日结束，必须准备巡逻队清理街道。环卫队也要参与，清理环境。” “长达一周的欢庆会产生无数的生活垃圾，环境会恶化。这是疾病传染的条件。必须扼杀。” 罗德说着，将话题扯到了另一个方面——城市环境卫生和疾病防控方面。布兰迪奥托只是认真的听，这些方面他以前也知道，但是在帝国，这些东西并不为人所重视。只不过，在现在的厄仑格拉德，在这位北境大领主管辖下的厄仑格拉德，所有在帝国被忽视的东西都被重新重视了起来。 “布兰迪奥托阁下，你的到来会将帝国先进的技术带到这个国家，这座城市。但是，在这之前，你必须先了解这个王国。这个和你印象中完全不同的王国。哪怕你在外面打听到许多，但是要真正了解它，你还是必须亲临其中。我的‘大总管’会带你熟悉的。” 罗德说着，笑着向布兰迪奥托引荐了阿尔维斯。这位一直在幕后默默管理着城市，甚至是管理着整个北境的狠角色。 “很荣幸见到你，阿尔维斯阁下。” 布兰迪奥托转头，热情的向阿尔维斯打起了招呼。 但是精明的阿尔维斯却察觉出了对方目光中那细微的变化。先是惊奇，而后是妥协。目光中那细微的鄙夷也被阿尔维斯敏锐的捕捉到了。只不过，他并不点破。应该说他习惯了。没有哪个正常人不会鄙视侏儒。无论这个人先前做了再多准备，但是见到真人的那一刻，这种鄙夷的情绪还是无法避免的会产生。毕竟，在人类社会中，外表还是很重要的。有些人，哪怕毫无技能，废物一个。但是靠着出众的外表，依旧可以在人类社会中混得不错。而像阿尔维斯这样外表丑陋的人，却要靠后天百分之两百的努力，来弥补这先天的不足。 “荣幸就不必了，我想，见到我，你不会很荣幸。和一个矮子讨论政治经济城市管理的学问，噢……这可不太方便。我们最好还是在私下底聊。” 阿尔维斯说着，拍了拍布兰迪奥托递来准备握手的手掌。而后转身朝前走去。留下一脸尴尬的布兰迪奥托。 “他就是这样。熟悉了就好，你会看到另一个阿尔维斯。一个天才。” 罗德笑着说到。 第617章 噩梦 躺在一望无际的鲜花丛中，英俊帅气的丈夫尼基塔正用他那坚实的臂膀搂着自己。甜蜜、温馨包围着自己……维拉内尔依偎在丈夫怀里，那熟悉的体味，是幸福的味道。从来没有哪对政治婚姻可以如此幸福，而维拉内尔与尼基塔的婚姻却是这百里挑一的幸运。 丈夫尼基塔不仅帅气英俊，而且对感情专一，一心一意对自己。在外面一个情妇都没有。很难想象，这是贵族男人的作风。但是尼基塔便是这样的人。不仅如此，他还秉承了其父亲的智慧和魄力，做事干脆利落，是维拉内尔真正喜欢的人。 蓝天白云下，维拉内尔就这样幸福的依偎在丈夫怀里。然而，他身旁丈夫的面容却在慢慢变化，扭曲着。鲜血从丈夫尼基塔的眼窝里流下，染红了维拉内尔漂亮的花衣裳。幸福的气息渐渐被鲜血的气息所取代。 恐惧驱散了幸福的暖意，爬上了维拉内尔的心头。 “怎么回事？我亲爱的丈夫，你怎么了？” 维拉内尔焦急询问着，但是得不到任何回应。只有丈夫那张不断扭曲的脸孔。他的眼睛熔化了，只剩下两个空洞的眼窝，眼里燃烧着诡异的鬼火，一对畸形的犄角从他前额长出，他那薄薄的嘴唇里长出了恶魔般的尖牙…… 骤然间，丈夫起身，一把推开了身边的新娘。维拉内尔惊恐万分，她想尖叫，却仿佛被人掐住咽喉，一点声音都发不出。终于，她用尽全力，发出了一声惨叫。却也惊醒了梦中的自己。 是的，这不过是一个梦而已。一个噩梦……同样是噩梦的，还有现实…… 我被帕维尔玷污了……维拉内尔反复提醒着自己…… 那个悲惨的夜晚，那场恶心的晚宴。同样恶心的，还有帕维尔那张肥厚的脸。 该如何接受这样的事实？维拉内尔至今无法释怀，不敢接受现实。如今，丈夫尼基塔还不知道，但是纸包不住火，他迟早会知道的。到时候，自己该如何面对他？自己会失去他吗？ 会的……一定会的……尼基塔那么爱……那么深的爱……可是自己却被玷污了……维拉内尔甚至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怀孕？怀上沙皇帕维尔的种吗？该死的，这样的人是如何当上沙皇的？他配坐沙皇的位置么？恨意在维拉内尔内心深处涌起。是他，是他毁了自己，毁了一切！ 丹尼斯，你怎么会和这样一个人渣在一起？难道你真的只是为了权势吗？维拉内尔在心里反问着。但是得不到任何回答。唯一的回答就是残酷的现实…… 门外，响起了父亲的脚步声。 “我可怜的女儿。” 父亲关怀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疲惫。一缕沧桑写在他脸上，而今额头上又多了几道皱纹。 “这件事不能就这样算了！” 父亲安德烈愤恨说到。他的眉间积压着怨恨和不满。女儿对他来说不是工具，不是自己往上爬的权力筹码。尽管不少贵族是如此，但是安德烈不是，对于他来说，女儿就是女儿，是他倾注了爱的人。 “父亲，求你，别再宣扬了。这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维拉内尔情绪濒临崩溃，用带着哭腔的声音恳求着。如今，她只想逃避，只想逃避这可怕的现实。假装那美满的生活仍将持续。 “那就让那个混蛋继续这样逍遥下去吗？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我不能让自己的女儿成为他发泄欲望的奴隶！” 关上门，安德烈像一头野兽般怒吼着。他拽紧拳头，恨不得将帕维尔这个伪君子撕成碎片。 “不管怎样，你不能去找他！他会将你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他会针对你的！父亲……” “我当然不直接去找他。”安德烈脸色阴沉了下来，“但是我必须让丹尼斯知道这件事。让她去对付沙皇。人渣帕维尔，他怎么还有脸坐在王位上？” “不要，父亲……你要将这件事捅出去吗？” “我不想。但是那迟早会有人知道。帕维尔有多少枕边人你不是不知道。甚至，在这个人渣眼里，这还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 言语间，安德烈牙关紧咬。 …… 阴冷的皇宫深处，王后丹尼斯目光冰冷彻骨。她望着来访的贵族，眼里满是愤恨。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这些天，对她的折磨还不够吗？先是萨姆伊尔窥探到她和鲍里斯的私情，并以此为要挟。现在，前脚麻烦还没走，后脚，帕维尔又**了自己最好的闺蜜……这是诸神对自己的惩罚吗？丹尼斯扪心自问，却没有人回答她。 安德烈在大厅中静静的站着，观察着王后的脸色。他看到王后丹尼斯的脸色从一开始的铁青变得惨白。她的内心被无情的撕碎，然而，没人可以看见。身为王后，她不能在臣子面前表现出一丝软弱。哪怕伤痕累累，也必须昂着头颅。何况，有些伤不是自己造成的吗？…… “这件事你最好别再捅出去，维拉内尔我会照看好她的，绝不会让她再踏进皇宫半步。帕维尔是人渣，我保证，从今天开始，他再也碰不到维拉内尔半分。但是，你也必须保证，这件事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它所造成的后果你我皆知。” 宝座上，丹尼斯冷冷的发话到。 她心烦意乱，却始终表现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而言语间的用意安德烈早已领会。是的，这的确不是一件小事。若是普通贵族的女儿沦为沙皇的情妇倒也罢。但是尼基塔是大领主列奥尼德之子。列奥尼德在基斯里夫南方享有很高的地位和威信。当初，若不是他支持罗德，卡特琳娜在南方残部也不会那么快被平定。尼基塔是深爱维拉内尔的，这个事实众人皆知。他的父亲或许会稳重一些，但是那个年轻人会不会因此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这可没人知道。 基斯里夫从内战的伤痛中刚刚缓过来，经不起这般折腾。丹尼斯痛恨着帕维尔，痛恨他的背叛和懦弱。但是同时，她更在意基斯里夫的将来。那是父亲留给她最为宝贵的东西。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一手好牌到最后被自己打成这样？ “王后殿下！” 安德烈突然叫住了她，或者说是叫醒了她。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的道理你应该知道。” 安德烈的目光迥然。 “你想说什么？” 丹尼斯神情疲惫，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恍惚。 “我就直说吧。基斯里夫若是想长治久安的发展下去，帕维尔必然不是一个好君王。如果你想成为下一个冰雪女王，我可以站在你这边。” 阴暗冰冷的房间内，安德烈一字一句镇定有力的说到。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帕维尔拥有王室血统。他再不济，也是一个正统国王。” “王后殿下，血统固然重要，但是你或许可以听下民众的声音。看他们是更希望拥有一个长治久安，稳定且发展的国家，还是希望一个空有血统，却无法给他们带去安稳和富足的君王？” 安德烈一番话震惊了丹尼斯。的确，父亲当时放弃国王之位乃是当时环境特殊。人多嘴杂，难免会有流言产生。发动战争，让多少人流血牺牲，到头来只是为了一个王位？民众会如此评价父亲罗德。 父亲放弃王位为自己赢得了无尽的声望，不是国王，却胜过国王。这才是无价之宝，以退为进。加上当时，帕维尔没登基之前，谁也不知道他会是一个怎样的君王。如今，时间已经给出了证明。似乎就像安德烈所说，环境不同了……但是，废除沙皇，自立为女王？这毕竟是前所未有的事。丹尼斯除了震惊，还有些许怀疑。她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有能力可以服众？ 第618章 慰藉 清晨冰冷的房间内，丹尼斯面若冷霜，这半个月内发生了太多事，太多的变故。威胁、背叛，就像一把无情的尖刀，刺向她的心头，冰冷，一如死亡。 微弱的阳光自窗外洒进来，将地板染得煞白。房门被推开了，鲍里斯如期而至。他不是主动来的，而是丹尼斯叫他来的。是的，她想他，受不了……哪怕在这危急关头，她还是放不下他。 一向冷酷骄傲的王后也有脆弱的时候，只有在鲍里斯面前，她才能放下那骄傲的脸孔，还给自己一个真实的模样。 可是鲍里斯不知道，他像以往一样，沉稳的与王后保持着距离。 “你还是不肯接受我，是吗？” 王后冰冷的话语在房间内回荡，只是，相比于往日的强势，鲍里斯隐约可以察觉到王后言语中的疲惫。 “您是王后……我是……” 鲍里斯恭敬礼貌的回答到。 “萨姆伊尔知道我们的事了。” 不等鲍里斯说完，丹尼斯便打断了他那虚伪客套的言谈。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鲍里斯的内心翻江倒海。毫无疑问，他和丹尼斯一样，对这段感情十分注重，不仅仅是因为那是自己的真心，还因为这不能为外人所知的隐情。是的，和丹尼斯一样，鲍里斯十分看重家族的名誉。他不能让自己的家族蒙羞，更不能让父亲因此事而陷入公众的指责之中，他不能让自己成为基斯里夫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事实上，他们是一类人……是的，热情来自同类相吸，却也是一把无情的利刃，刺伤着彼此。 鲍里斯眉头紧锁，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换做是以前，他会一不做二不休，杀了这个唯一的知情人。但是现在不行，萨姆伊尔是沙皇的叔父。自己不能动手，请刺客风险也太大。进来之前，鲍里斯原本以为这是一次普通的会见，而现在，他感到无尽的乏力。是的，那是对自己没有能力解决这些事件而产生的消极情绪，他真的，无可奈何了。 “但是放心，他一时半会不会将这件事捅出去。” 丹尼斯忧伤的说到。 鲍里斯的神色稍微有些缓解，但是他敏锐的察觉到对方不可能如此心善。鲍里斯虽然对萨姆伊尔不熟，但是以平日里对他的了解，从旁人所听，他知道此人绝不是什么心善之人。他掌握了这天大的秘密，却不说，绝对有自己的企图和目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现在心里很乱。” 丹尼斯继续说到，脆弱与无助在她眼神中闪烁。他们就像两只在岸边挣扎的鱼。父亲是他们最有力，最坚强的后盾。但是这次却不能。丹尼斯不能将这件事告诉自己的父亲。同样，鲍里斯也不能将这件事告诉自己的父亲弗拉基米尔。 有一刻，鲍里斯和丹尼斯同样自责着。他们都有一个严于律己的父亲，为何到了他们的子女，却这般放纵？ 鲍里斯沉默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只是看着丹尼斯那越来越崩溃的情绪。 “还有一件事……”丹尼斯继续说到，“维拉内尔被玷污了，玷污她的人，是帕维尔。我不知道她会不会怀孕，若是怀孕，这将会引起基斯里夫的内乱……” 纷乱的思绪在鲍里斯脑海中翻滚着。他不曾想到，仅仅半个月内，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只是看着丹尼斯那张无助哭泣的脸。 他想安慰她，手举到半空中却又停了下来。理智告诉他，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藕断丝连，只会让自己和丹尼斯越陷越深。 “帕维尔那个人渣。他不配！” 鲍里斯咬牙切齿—— “总有一天，他会付出代价，我发誓……” “你已经立过誓言了……” 在鲍里斯说完之前，丹尼斯用指尖抵住了他的嘴唇。 鲍里斯恍然大悟，他想起来了，他和父亲都曾经立过誓言，宣誓效忠沙皇帕维尔。一个人不能同时立下两个相悖的誓言。否则，会遭到诸神的惩罚。 有一段时间，他们只是这样互相凝视着彼此。好似两只受伤无助的小猫，互相依偎着，舔舐着彼此的伤口。 …… 基斯里夫魔法学院。阳光和煦的照耀着操场，魔法高塔的穹顶反射着幽美的蓝光。十年间，整个基斯里夫变动巨大，而魔法学院和班达加皇宫却依旧矗立。冥冥之中，似乎象征着这个王国的根基依旧存在。 踏着轻快的脚步，罗德走进了魔法学院的厅堂。自帝国返回，并没有在厄仑格拉德停驻多久，便一路向南，目的地直指基斯里夫城。 数月未见了，罗德想给自己妻女一个惊喜。所以并未将自己南下的消息透露出去。只是携带少数骑士前往。 魔法学院的女巫学徒们并不知道这位陌生访客的身份，只是从导师们对他的恭敬态度中窥探到此人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大厅中，魔法能量充沛。为了让女巫们更加快捷的使用冰霜法术，院长卡洛琳将深埋于地底下的冰霜之柱发掘出来，置于大厅中央。刺骨的冰寒环绕着整座大厅，只有最有天赋的女巫们才有机会进来练习。 看着众女巫中那身材窈窕，身披华丽蓝色披风的女导师。罗德知道，那一定是自己久违的妻子。熟悉的身影一点都没变。魔法可以延缓衰老，以前罗德不信，现在，却是亲眼所见了。 他步履轻盈，旁边的女巫想提醒校长，却被罗德小声制止了。他要给卡洛琳一个惊喜。 不远处，位于冰晶石旁的基斯里夫魔法学院院长卡洛琳正细心的给其他女巫导师讲解冰霜法术，丝毫没有注意到来自后方的动静。 终于，在足够近的距离，她发现了。猛的一转身，看到那熟悉的男人赫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罗德……你……你怎么来了？” 无法置信的惊讶神情从卡洛琳眼中流露，然而，却没有太多的惊喜。仅仅是惊讶……而就连这惊讶的神情也在片刻之后化为平静。卡洛琳目光平静如水…… 第619章 探望 “丹尼斯！” 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丹尼斯的心像乱跳的小鹿。她知道，她知道这声音是谁。那是父亲！一定是！没有其他人。 她转头，刚好与父亲的目光交汇。 那张熟悉的脸孔，布满刀疤，还有风痕。却又是最让人期待与安心的脸孔。丹尼斯走过去，迫不及待的拥抱了自己的父亲。那熟悉的味道与温度。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以为你还在厄仑格拉德。” 扑在父亲怀里，丹尼斯娇柔的问着。也只有在父亲怀里，她才像个小女孩……是的，一直都是个小女孩。在罗德眼里，她一直都是。二十岁出头的年龄，许多贵族少女在她这个年龄还在玩针线活，王后的头衔对于丹尼斯来说，实在有些沉重了。更何况她肩上要承担的，是整个基斯里夫的未来。 “几天前还在，但是我赶了下来。为了见你，还有卡洛琳。” 说起卡洛琳，罗德的心头不由得有些难受。就像一块疙瘩，卡在心头。五味杂陈。 “卡洛琳……我也是好久没见她了……最近事情比较多……” 丹尼斯从父亲怀里起身，一脸愧疚。她的确也好久没去过魔法学院了，说来惭愧，自己一整个青年时期都在那里度过，也是在那里学会了人情世故，学会了宫廷险恶。而现在，自己却慢慢忽略了它。以为有后妈在那里，便不再过多的关心。事实上，她打心里也未曾承认过卡洛琳是自己的母亲，那毕竟没有丝毫的血缘关系，对她信任，是因为对自己父亲的信任…… “她近况还好吧？” 丹尼斯追问到。 “怎么说呢？某些方面可能还好，某些方面就不太好了。她的性情发生了一些改变……你发现了吗？” 罗德坐下来，点起了一根烟。来自阿拉比地区的烟草味道浓烈，可以让人短暂的放松。最近，也的确需要放松一下了。 “父亲，你是指卡洛琳的性格，变得冰冷，甚至是冷酷了，是吗？” 直到现在，丹尼斯仍然不愿意叫卡洛琳后妈。不过一开始罗德也没要求她必须这样叫就是了。私底下，她直呼其名，公众场合，则尊称为院长，或者夫人。 “是的。我今天早上去看了她，原本以为她会很高兴……” 罗德停顿了一下—— “她的确很高兴，但那仅仅是一瞬间。” 说着，罗德的心头仿佛被人捏紧，扔在了一旁。当初热情似火的恋人，如今却形如陌路……这一切，仅仅是冰魔法造成的吗？有时候，连罗德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冰魔法会改变一个人。”丹尼斯说到，“高级冰霜法术会冻结一个人的情感，让她变得冷酷无情。更有甚者，连最亲的人都不认。卡洛琳身为魔法学院院长，必须是基斯里夫最强大的冰霜法师，才能服众。我想，她一直在朝着这方面努力……” “我知道，如果仅仅是这样，我倒不担心。就怕其他的……” 罗德说着，不由得再次皱起眉头。一种不安的情绪袭扰着他，好似潜藏在暗处的一双鬼眼，总是时不时盯着自己，审视着自己。罗德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但是总感觉魔法学院里有种腐烂、死亡的气息。 有一刻，罗德甚是后悔。让卡洛琳去担任魔法学校的校长，原本是打算让她更好的辅佐丹尼斯，让她们两个相辅相成，互相帮助互相照看。而现在，卡洛琳却因为研习魔法，变得冷酷而麻木。当初觉得是正确的决定如今看来却不是这样的。 美好的时光总是如此短暂，罗德依稀记得自己和卡洛琳快乐的时光仅仅是内战爆发的那两年。他们互相扶持，互相依偎。无论在战场上，还是生活上，亦是是床榻上……而现在，条件好了，自己是北境大领主，女儿是基斯里夫王后，妻子是魔法学院院长。万事俱备，欣欣向荣之际，人却变了……或许这就是人算不如天算吧，罗德感慨着。 “好了，说说你吧，我的乖女儿。” 罗德想着，将话题扯开。聊到自己女儿身上。她看上去也不是很好，尽管化了妆，几分憔悴却从眼神中流露。额头上也多了几根白发，这原本不属于她这个年龄…… “我还好，最近没有什么大事发生，皇宫内外都还算稳定。财政收入稳步增长，渐渐填补了国库的亏空。” 丹尼斯笑着回答。她差点就演不下去了，但还要继续演……伪装自己很坚强。她不能告诉父亲自己和鲍里斯私下有恋情。更不敢告诉他，这件事已经成为把柄，握在了反对派的手里。现在的基斯里夫，和当年卡特琳娜执政末期的基斯里夫，何其相像啊……表面上和谐稳定，背地里暗藏杀机。 懦弱的沙皇帕维尔，处心积虑的萨姆伊尔公爵，宫内宫外因为改革而愤愤不平的贵族们……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平静水流下的波涛暗涌。但是丹尼斯又不能将这些告诉自己的父亲，她不能告诉他，自己爱上了鲍里斯。 “真的没事？” 女儿的话没有让罗德放松，相反的，罗德敏锐的看出了女儿那飘忽不定的眼神。一个人说谎的时候再怎么镇定自若，眼睛总会流露出那么一丁点的不自信。至少，她没有直视你的勇气。 “好吧……是有件麻烦事……” 丹尼斯抿了抿嘴唇。 “说吧，无论发生了什么，父亲永远在你身后。” 看着女儿，罗德坚定的说到。 “维拉内尔在参加皇宫晚宴时被帕维尔下药玷污了……她父亲已经知道此事了。” “这可不是小事……” “的确……维拉内尔那边我已经安抚了，而且保证帕维尔再也见不到她。但是她丈夫那边就不好说了。我不敢保证尼基塔不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出来。” 丹尼斯说到。 罗德沉默片刻—— “必须做好两手准备，帕维尔看样子是无法乖乖待在皇宫里了，民众和贵族对他积怨已久。若是危机再度爆发，你切记，不要站在任何一边，你就是你，你是王后。和任何事无关。你做好你所能的事。不要将自己卷入这场风波中。第二，若是矛盾不可调和，看形势，做好取代帕维尔的准备吧。当然，前提是民众的意愿。如何引导舆论，是重中之重。” 罗德认真说着。丹尼斯也认真的听着，只是，在王后心里，各种滋味杂陈。丹尼斯只能对自己冷笑着，若这是一场风暴，自己又怎么可能置身事外？自从自己和鲍里斯在一起的那一刻开始，便没有回头路了。帕维尔不忠，难道自己就好到哪里去吗？……可是这一切，又怎么能告诉父亲呢？他是如此照顾自己，这一切都是他流血流汗打下来的基业…… 第620章 难解的情愫 厄仑格拉德市政大厅的休息室内，罗德和市政官阿尔维斯正坐在长椅上闲聊。 抱着厚重的册子，阿尔维斯将厄仑格拉德一整个冬季的收支情况跟罗德一一汇报。而罗德关心的，并不是这些，他相信阿尔维斯的能力，相信他可以在自己不在的时候将这座城市治理得很好。罗德关心的，应该说担心的，其实是另一个人…… “四季度略有盈余，接下来的春季和夏季盈余会更多。人口的增长让我们不得不考虑规划新区了。” 阿尔维斯说完，拿起酒杯，咕噜咕噜将里面的甜酒一饮而尽。喝完才看到罗德那张忧郁惆怅的脸。 “我猜你有心事。” 阿尔维斯放下酒杯，盯着罗德问到。 “呵呵……” 罗德勉强挤出一丝尬笑。 “说吧，老朋友，虽然我们是上下级关系，但是以我对你的了解，你肯定有心事。从基斯里夫城回来你就一直这样闷闷不乐。” 阿尔维斯那双小眼睛凝视着罗德。 罗德并不会被这双小眼睛所吓到，更不会被他看穿，只是，既然老友如此关心，自己不吐似乎也不好。 “莱安娜，她还好吧？” 安静的空气里，罗德压低声音问着。 莎拉克女祭司长莱安娜，是的，罗德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她了。不是思念，更多的是牵挂和愧疚。他知道那个女人爱过自己，而且为自己付出太多太多，可是自己却不能给她什么，连一点温暖都不敢给。这种愧疚好似心结，始终困扰着自己，在行军忙碌之余偶尔想起，在深夜里偶尔想起…… “真是艹蛋，你终于想起要关心她了。” 阿尔维斯扭过脑袋，无力的吐槽着。 “她是我见过最痴情的女人，也是最善良的女人。该死的，你竟然无法接受她。” 无视罗德脸上那份苦涩神情，阿尔维斯继续吐槽到—— “更可恶的是，你竟然让她爱上你，然后对她不理不睬。” “我不能对她怎样，对她越好，只能是越多的伤害。对别人好都不能对她好。” 罗德无力的说到。 “那你当初就不该和她走那么近，或者干脆放她走。在黑锤堡的时候就不要想着成立什么医学院。天啊，罗德，你狠起来可比我厉害多了。莱安娜无疑就是你私欲的牺牲品。” 阿尔维斯埋怨到。他的脸色同样不好看，罗德知道他所指的是什么，当初黑锤堡百废待兴，莱安娜作为城内最优秀最合适的女医师，被留了下来。日复一日的接触中，让对方爱上自己，这是罗德最大的亏欠。同时，罗德也看出来了，阿尔维斯对莱安娜那特别的关心…… 她就像飞蛾扑火一样，爱着一个不爱她的人，而阿尔维斯又何尝不是？他卑微的守护着心中的女神，默默的帮助她。却同样一生也得不到爱。 “你要怎么说我都可以，这件事是我处理不好。你知道，我对感情的事一向不擅长……” 罗德叹息到。 清冷的房间内，留下两个男人的沉默…… “你最好不要再见她，让她慢慢淡忘你。” 阿尔维斯刚说完，门外便响起了卫兵的汇报声—— “大领主，祭司长，大医院院长莱安娜女士求见。” “该死的！”阿尔维斯抱怨一声，“你告诉她了？” “不，我没有。” 罗德摊开手，一脸无辜。 “这虐缘，唉，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阿尔维斯跳下长椅，迈着那极其不自然的步伐，从后门离开了。留下罗德一个人在清冷的房间内独自惆怅。 不得不说，什么样的大场面都见过了，但是，此刻，罗德却有些畏惧见莱安娜。自己该如何面对她？以一个纯粹的领主的身份？还是以一个渣男的身份？ “让她进来吧。” 话音刚落，那个熟悉的身影便闯了进来。 尽管走得很慢，但是罗德依旧看清了那张熟悉的脸，只是，时隔数月未见，已有些陌生……她又憔悴了不少，又老了一些…… 不像精灵，或者法师，莱安娜不过是一介凡人，不能用法术延缓自己的生命，随着时光的流逝，她会渐渐成长，也会渐渐衰老。至少，几年前，她还是一个瘦小的小女孩，而现在，身材已经渐渐出现了些许赘肉。还能有多少青春时光？罗德看了一脸心疼，却不能怎样。 “不想见到我么？大领主。” 看到罗德沉默不语，莱安娜倒是首先开起了玩笑，化解了尴尬。 “不是……”罗德尴尬的笑了笑，“现在怎么样？一切都还好吧？” “还好……生活挺好，物质上挺富足。工作有时繁忙，有时舒缓。都还好。” “那就好……” 一如既往的客套开场。罗德却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聊。他在她的眼里看到了期待，看到了那无法彻底放下的爱恋。以至于罗德不得不撇开目光，不敢直视。 “阿尔维斯说他给你介绍了好几位青年才俊，但是你……” 罗德又开口了，只是，刚说，就感觉自己的笨拙。自己不该提起这个的…… “呵呵……是我的问题……我还是无法爱上别人……” 莱安娜轻声说到，声音比以前更温柔了，暧昧的气氛在房间内弥漫着。罗德不敢再继续下去，只能扯开话题—— “医学院的事你可以不必那么上心，秩序已经建立，就像一台机器一样会自我运转，我们只需要照看好它，不要让它被腐蚀就可以。还有，我打算让工匠在城里多兴建几处修道院，人口越来越多了，他们需要信仰，城市才能安定。” “大领主……” 莱安娜打断了罗德的话。 “卡洛琳现在怎么样了？” 莱安娜突如其来的问题让罗德有些不知所措。她肯定是知道了什么，那么，自己又该如何作答呢？实话实说吗？肯定不行。用谎言来编织吗？似乎也不行……但是身为大领主，家庭肯定是必须维护的。哪怕只是表面维护。 “还好……魔法学院的事情比较多，所以，她也比较忙……” 罗德模棱两可的回答着。 第621章 固执的男孩 “你知道了？你都知道了？” 维拉内尔声嘶力竭的问着，她的心在流血，如果说沙皇帕维尔对她的玷污是一把利剑，刺痛她的心房。那么，丈夫尼基塔的怨恨就像是那染血的铁手，撕开那血淋淋的心脏。 她希望丈夫冷静，希望他重新接受自己，原谅与宽容，可以抚平伤口。但是，看起来尼基塔并不这样想。他脸上不再有昔日甜蜜的笑容，他的目光变得仇恨多疑，他的身体开始抗拒。是的，一切回不到从前了。哪怕维拉内尔是被动的，她并不想这样。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无法挽回了。血淋淋的伤口无论如何无法掩盖。 “是的，我都知道了。” 尼基塔冷冷的回到。他只是冷冷的看着座椅上的女人，仿佛那个人已经不再是自己的妻子。他想原谅她，当做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但是，他试过了，他做不到……每当想起帕维尔光着身子欺辱自己妻子的样子，尼基塔便愤恨难耐。他那么爱她，那曾经是自己的珍宝，掌上明珠。宠溺她，毫无保留。而越是这样，伤害就越深。他要的是——完美。然而，现实中完美并不存在。 “我会让他付出代价。我发誓！” 尼基塔咬牙切齿着。 “你发誓你要效忠国王……你斗不过他的……你我都斗不过他的……” “他还算什么国王？比他的母亲更加十恶不赦！” 尼基塔愤恨的说到，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愈发洪亮。宛如野兽的怒吼。一时间，维拉内尔想起了那个梦，那个令她寝食难安的噩梦。梦里，自己的丈夫变成了怪物，他的眼里不再有温情与甜蜜，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嗜血与怒火。梦里，他变成了怪物。而现在看来，他已然和失去理智的怪物没什么两样。 维拉内尔伸出小手，想去牵他。却被尼基塔嫌弃的躲开了。那目光，好似利刃，深深刺伤着她。 …… “我必须让帕维尔为此付出代价！他就是一个恶魔！” 豪宅内，尼基塔放声怒吼着。但是很快，他便遭到了父亲无情而严厉的指责—— “闹够了没有？你是一个男人，不要为了一个女人而丧失理智。像维拉内尔那样的女人基斯里夫境内还有很多。要复仇是吗？找谁？找帕维尔是吗？恐怕你还没走到面前就被那帮克雷姆守卫剁成碎片了，到时候再告你个弑君罪，我们整个家族都要被屠戮和奴役。” 父亲列奥尼德无情而严厉的指责让尼基塔备受打击。他原本以为父亲会支持他，但事实却正好相反。他不理解，不理解父亲的所作所为。但是很快，尼基塔又重燃起了斗志。他无法抑制内心复仇的冲动，是谁毁了他的幸福，毁了他完美的婚姻，他就要让其付出最惨痛的代价。哪怕这个人是国王。 “那我就这样当做不知道？忍气吞声下去？那我还配做一个男人？帕维尔是什么德性我们都知道，贵族们早就对他不满了。要讨伐他，并不是不可能的事。相反，如果贵族和领主们支持我……” “他们不会为了你的私事而和沙皇作对。” 父亲再次无情的打断了儿子的话。 尼基塔脸色铁青，他拽紧拳头，一拳砸在墙上，恨不得将王座上的那个男人砸成肉酱。 “这不是私事！今天受辱的维拉内尔，谁能保证明天受辱的不是其他哪个领主的女儿或者妻子？贵族们对他的不满已经到了怒不可遏的地步。只要一把火，就可以点燃整片草原。” 尼基塔信誓旦旦的反驳到。他对维拉内尔的爱有多深，现在对帕维尔的恨就有多重。他无法原谅自己的妻子，更无法解开自己心里的心结。复仇，成为了他此刻唯一想做的事。 “点燃又怎样？再次掀起一场血雨腥风吗？将帕维尔赶下王座，谁来当新的沙皇？是你还是我？还是那个真正的基斯里夫之王——罗德？再或者，干脆是他的女儿？到时候，为了王位，基斯里夫必将再次混乱不堪。” “这关我什么事？再说，父亲你也可以趁此机会争夺王位。为我们的家族赢得荣耀。” “你我有王室血统吗？还是有民众的支持？争夺王位？想都别想。” 列奥尼德冷笑到。他的话就像一盆冷水，浇灌在自己儿子头上。劝他冷静，是对他好，是对他，也是对家族最好的保护。 复仇是必要的，但冲动会毁了一切。 “血统有那么重要？从卡特琳娜、帕维尔，他们已经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血统就是一场骗局。拥有高贵的血统未必会对王国有益，对人民有益。看看他们统治下的基斯里夫就知道了。当初还不如让罗德来当这个国王！” 尼基塔愤恨说到。 “让罗德来当国王就一定好么？你能保证基斯里夫在那个北方蛮子的统治下可以比现在更好？孩子，我告诉你，未必！谁来当国王都是一样的，只要他不能给我们的家族带来利益，他就不值得我们去出钱出力。看看丹尼斯的立场吧，她对我们的家族从来都是不温不热。联姻，不过是为了稳定我们而已。南方他们没有亲信，没有根基，所以需要通过联姻的方式来稳定。仅此而已。利益输送大半给了那些北方佬。” 父亲板着脸说到—— “若真的想扳倒沙皇，丹尼斯是关键。她的立场决定了一切。要知道，她背后有她那位‘德高望重’的北境大公，基斯里夫护国公的支持。她若无动于衷，下面所有的闹腾都终不成气候。” “她会支持的，帕维尔那个人渣，丹尼斯和他早就名存实亡了。” “你只看到表面，丹尼斯还是很聪明的，她不动声色自然有她的道理。想取代沙皇，谁最有这个资格和条件？你看不出来吗？丹尼斯没有任何行动，证明她也在等，至于等什么我们就不得而知了。或许在等一场风暴，或许在等牺牲品自己走上舞台。谁知道呢？但是无论如何，我们不能成为这场风暴里的牺牲品，懂么？我的孩子。” 列奥尼德低沉的声音好似无情的黑水，一次次将尼基塔复仇的怒火浇灭。 第622章 密探 “陛下！” 密探找到帕维尔的时候，他正在皇家动物园里打猎。班达加皇宫并不算巨大，但是为了享受到帝王的运动乐趣，帕维尔命人在两年前将皇宫拆出一大片区域，好让他闲暇时在里面打猎娱乐。样式是仿造帝国首府阿尔道夫的皇家动物园来的。除了规模小一些以外，并无太多不同。尽管王后曾经指责这样太浪费人力物力，但是帕维尔对此总是不予理睬。他的立场——国王负责花钱，挣钱是财政大臣该考虑的事…… “怎么了？如此着急？” 身披黑色斗篷的探子跑到沙皇面前，一脸焦急，却一句不吭。 帕维尔看了一眼便知道是什么原因了，他驱开左右，将密探带到树林中—— “现在，你可以说了。” 国王用命令的口气说到。 “尊敬的国王陛下，出事了，出大事了。列奥尼德和他的儿子尼基塔正在密谋叛变，许多贵族都表示愿意支持他们。” 国王的密探摘下斗篷，露出一双诡异的绿色眼睛。 “此事属实？” 帕维尔先是有些惊讶，但是随后又保持了镇定。他很快就猜出了这出闹剧的缘由。应该说自那场晚宴之后他便猜到了结局。维拉内尔，一定是他将那件事告诉了他丈夫。只是，没有想到那个窝囊废竟然敢反对我。 帕维尔在心里冷笑着。玷污维拉内尔这件事他到现在都没有悔意，那么清纯漂亮的女人，不占有太可惜了，不整出那一幕，自己会一辈子念念不忘的。至于后果，帕维尔其实早就想好了。但是在快乐面前，这些困难不值一提了。 “千真万确，我亲耳听到的，并且有人愿意出来做证人。” 密探认真说到。 她喘着气，帕维尔甚是满意。自己培养的这些眼线总算不是废物，她们平时是仆人、佣人。在自己需要的时候，是枕边人。另外，她们还是自己在基斯里夫的眼线。丹尼斯有自己的眼线，作为国王，怎么能没有？帕维尔时常以此沾沾自喜。 “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这件事十分重要，除了我之外，不许再让其他人知道。懂么？” 说完，帕维尔满意的捏起了密探的脸蛋。而后坏笑着在密探的小嘴上亲了一口。受到“嘉奖”的女密探这才欣然退去。 …… 莱福德伯爵赶到皇宫时，帕维尔已经早早准备好了晚宴，一头被烤得金黄酥脆的乳猪，嘴里含着新鲜的苹果，还有奶酪、热狗、水煮蛋…… 莱福德看得口水直流，但还是要先坐好，等帕维尔发话。 “列奥尼德父子密谋叛乱。今天早上得到的消息。” 帕维尔驱开左右，留下一桌丰盛的晚宴和莱福德共享。 “意料之中，陛下。” 莱福德伯爵坐下来之后平静的说到。事实上，那场晚宴也是他替国王精心准备的，后果早就考虑到一二。他们想过比较好的结局，那就是尼基塔懦弱，不敢吭声。那样，国王可以继续肆无忌惮的占有维拉内尔。要么，列奥尼德父子心怀不满，有问责之心。现在看来，情况属于后者，应该说比后者更严重。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帕维尔说着，自己拿起刀叉，在烤乳猪身上划下一块肉，塞进嘴里。滚烫的油汁立即沾满他的嘴唇和下巴。 看得莱福德伯爵直咽口水。 “两个办法。”莱福德说着，跟着帕维尔一样，切下一口烤猪肉，递进嘴里，咀嚼起来。他那肥粗如香肠的手指捡起一块掉在桌上的碎肉，继续塞进嘴里，不留下一滴油水。“第一，和他好好谈谈，威逼利诱，告诉他，对抗沙皇是不理智的，他必将失败。” “那不可能。我是沙皇，基斯里夫的最高统治者，我找底下的臣子和谈？那还算什么沙皇？” 帕维尔愤愤不平的说着，眉间流露出几分不满的愠色。 “那就第二个办法，强硬措施。” 莱福德咽下嘴里的乳猪肉，心满意足的说到。 “我倒也想，可是没有强有力的证据证明列奥尼德会谋反。只是探听而已。” 帕维尔擦拭着那柔软的嘴唇说到。 “等到我们掌握了证据，就来不及了。没有人会傻到将证据暴露出来，吾王，有些时候做事不能心慈手软。要将风险降到最低，就是在危险爆发之前将它彻底消灭。” 莱福德拿起酒杯，兴奋的将里面的酒水一饮而尽。葡萄酒混合着烤乳猪，味道迷人。好似少女的芬芳，令他陶醉。 “没有证据，我不能乱抓人……” 帕维尔心有顾虑。 “我的国王陛下，证据算什么？只要你想，我分分钟可以给你造出一堆。只要你想治谁的罪，谁就有罪。您可是国王。基斯里夫之主。缺少证据，包在我身上。” 伯爵信誓旦旦的说着，顺手抓起一枚水煮蛋，往嘴里塞去。沙皇的后厨就是好，据说是一位半身人主厨，可遇而不可求。 “您只需要想想，给这位列奥尼德父子安上什么罪即可。” 伯爵莱福德继续说到。 “可是我还是担心……” 帕维尔停下进食，抿了一口葡萄酒，脸色有些忧郁。 “担心什么？” 伯爵漫不经心的问着。 “尼基塔和维拉内尔的婚姻是丹尼斯一手策划安排的……” “我的国王，你竟然害怕自己的妻子？” 莱福德伯爵大呼惊讶。只见沙皇脸上露出难堪的神情，但是很快，这种难堪又转变成愤怒—— “不是害怕，只是尊重。” “她都不尊重你，你又何必尊重她？叛乱即将到来，顾虑太多只会让您错失最佳时机。我的国王，恕我直言，基斯里夫这几年经历了多少叛乱，卡特琳娜时代的故事不能被重演，当初，罗德不也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领主，是卡特琳娜放松了警惕，才酝酿了日后的风起云涌，王国动荡，也最终让卡特琳娜丢了王冠。” 伯爵力劝着，一边还不忘扒下黄金酥脆的猪皮往嘴里送。留下帕维尔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第623章 “治罪” 列奥尼德在基斯里夫城的豪宅高大而威武，用黑岩铸成的围墙高耸而坚固，顶端镶嵌有尖刺，以防窃贼潜入。围墙内，是成排的房屋和树木，以及花园。花园中央，还有一个长年不冻的喷泉。 单单从外观上看，这俨然就是一座城市中的堡垒。和真正城堡唯一不同的是，这座豪宅没有守卫。只有保证贵族日常安全的几个私人保镖。自从丹尼斯施行新政以来，几乎全城的贵族都失去了自己的武装力量。就连列奥尼德这样的大贵族也不能幸免。好在城内治安还算稳定，弗拉基米尔父子接手了基斯里夫的治安巡逻队，小案件时而发生，大规模流血事件却从未发生过了。 “尼基塔，准备好了吗？我们必须走了。” “今晚就走吗？” “是的，今晚就走。基斯里夫城不再安全，你知道的，对我们来说，不安全了。” “可是，我想再见见她。” 阴沉的房间内，父亲列奥尼德与儿子尼基塔的对话小声细微，仿佛老鼠的细语。他们决定离开，远离都城，回到自己的领地，才算安全，许多事需要从长计议。然而，儿子似乎还有心事。尼基塔在父亲的催促下心里还有些许犹豫，尽管无法原谅，无法释怀，但是曾经相爱的人，也不是说放下就放下的。是的，她还想再见维拉内尔一面。至少，他们还是名义上的夫妻。 “哎，好吧，快去快回。我在这里等你，马车已经备好了。不要留恋，既然决定了。” 父亲低声说到。 带着最后的温存，尼基塔走出了房间，正准备走向大门，却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 “大人，克雷姆守卫！” 管家在楼上大喊。尼基塔本能的感觉不对劲，刚准备离开，便听到大门被敲得震颤的巨大声响。 “打开大门！” 门外，是克雷姆队长如雷般的吼声。 “走，快！从后门！” 父亲从房间内跌跌撞撞的跑出来，一边大喊着让儿子上车。但是为时已晚，门外，皇家守卫克雷姆卫队看到豪宅大门紧闭，立即强行撞开了大门。 漫天尘土背后，是一群全副武装的克雷姆守卫。尽管只有二十来人，却把整个豪宅里的人吓得不敢动弹。马车刚要离开，便被克雷姆队长一手抓住，“统统拿下！”队长大喝一声，二十几名克雷姆守卫分头行动，身上的铁甲互相摩擦传来刺耳的震颤声，背上的巨斧在月光的照耀下反射着刺眼的银光。 “你们没有权力这样做！这是我的私人住宅！我的私人财产！” 列奥尼德临危不乱，对着闯进来的克雷姆守卫大吼着。但是，显然无济于事。效忠沙皇的克雷姆禁军他们从不轻易行动，一旦行动，必然要有结果。 “这是沙皇的命令，列奥尼德，你涉嫌叛国罪被逮捕了。” 克雷姆队长低沉的声音冷酷而坚决。一点都没有辩解和反驳的余地。列奥尼德知道，自己被人先下手了。但是，他想到沙皇会采取行动，但没有想到他会采取如此粗暴的方式，这简直和无脑的野兽无异。 “血口喷人！” 尽管如此，列奥尼德依旧不依不饶。只是无济于事，克雷姆卫队只执行沙皇的命令，至于什么律法，什么人情，他们完全不顾。 清冷的夜里，皇家囚车驶过街道的声音格外响亮。有好奇的平民伸出脑袋望向街头，当看到身披重甲的克雷姆禁军时，又心惊胆战的将脑袋缩了回去。 …… 当列奥尼德和儿子尼基塔从囚车上被押下的时候，班达加皇宫依旧灯火通明。显然，沙皇帕维尔早就等着他们了。 穿过空洞幽长的走廊，大贵族列奥尼德衣衫褴褛的跪在沙皇的面前。当然，这并不是他有意下跪的，而是被克雷姆守卫粗暴推在地上的。 尽管被如此粗暴的对待，列奥尼德还是不卑不亢的起身，“请问沙皇陛下，我有什么罪？” “叛国。” 帕维尔高声斥责到，声音却有些颤抖。 “叛国？我什么时候有过叛国的罪行？我勾结外国势力破坏基斯里夫的稳定吗？还是出卖基斯里夫的资源给外国势力？” 列奥尼德怒视沙皇帕维尔，到了这个份上，也不必给他留情面了。甚至，可以不当他为沙皇了。 “不，你都没有。你犯下的罪行是你对沙皇的不忠。” 帕维尔接着高声念到。莱福特伯爵在一旁冷冷的看着这一幕，这原本就是他一手策划的，并且，正为这次抓捕沾沾自喜。既然王后丹尼斯不宠信他，就投靠他人吧。 沙皇帕维尔正是这样的人选。伯爵已经想好，这次事件过后，他便可以得到晋升，更多的好处，更多的土地和资源。 “我什么时候背叛过你？陛下？” 列奥尼德质问到，声音不由得渐渐大声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背叛我，你自己清楚。我已经搜集到足够的证据……” “这是诬陷！” 儿子尼基塔大声怒吼着。 “随你怎么说，铁证在此，你的狡辩只会暴露你的虚伪和狡诈。背叛就是背叛，这就是事实，这就是真相！” 帕维尔继续说到。列奥尼德注意到国王说话在颤抖，是的，不自觉的颤抖。哪怕他再怎么强装镇定，内心的慌张依旧无法避免的显露了出来。列奥尼德只是从心里鄙视——这样的人是如何当上国王的？不过不重要了，自己的的确确栽倒在这个人手里了。史无前例，捏造伪证，强行治罪，帕维尔可真是大胆，真是荒唐，他难道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你承认也罢，不承认也罢。我已经决定，你必须为你的罪行付出代价。” 帕维尔坐在镶嵌宝石的王座上，大声说到—— “你和你的儿子将被流放，今生不得再踏进基斯里夫城半步。到遥远的石锤城接受苦役吧，这是我最后的仁慈，没有将你们关在基斯里夫的地牢中腐烂等死。” “该死的畜生！” 帕维尔话音刚落，尼基塔便愤恨的大吼了起来，他几乎陷入一种抓狂状态。但是下一秒，粗重的铁棍便从后脑勺重重的砸了下来，尼基塔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便径直倒在了皇宫大殿的地板上，晕了过去。克雷姆守卫抓起他，就像抓小鸡一般，从大殿中拖了出去。 第624章 乱局 丹尼斯坐在镶嵌蓝宝石的王后宝座上，眼里满是忧郁。曾几何时，她喜欢这冰冷的温度，而现在，她却讨厌它，冰冷得毫无生气，最重要的是，自己身边竟然没有一个人可以陪伴…… 父亲可以，但是自己不能向他说实话……鲍里斯？那个男人让她又爱又恨，他英俊迷人，气宇轩昂，遇事却只会逃避。她爱他，爱他的温柔体贴，帅气逼人。却又恨他，恨他不担当。早知道会是现在这幅局面，当初他又为什么要约自己？在那个后花园，在柔美的月光下……如今回想起来，一切都是伤痛。 “王后殿下，萨姆伊尔公爵求见。” 正当丹尼斯痛苦沉思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卫兵的通报。 该死的，又是他！ 丹尼斯不由得在心里咒骂了一声，却又不得不接待，把柄被拽在别人手里，她不知道萨姆伊尔下一刻又会整出什么，现在的局势如此复杂，她不能错过每一个消息，哪怕只是逢场作戏，她也必须坚持。 “让他进来。” 片刻之后，萨姆伊尔公爵踏着平稳的步伐，一脸笑容的走进了王后的办公室。上一次来到这里还是在一个月前，那时，皇宫内外还未发生那么多事，而仅仅一个月，又增添了不少令丹尼斯烦恼的大事。 “王后陛下，好久没见，你可是又漂亮了不少。身材更好了，不是吗？不过要注意饮食，太瘦了可不好，我和帕维尔都希望有一个健健康康的王后。” 四下无人的时候，萨姆伊尔用略带轻佻的语气开起了丹尼斯的玩笑。换做是平时，丹尼斯保证将他的舌头冻烂。但是现在，她只能隐忍，忍下去。 “说吧，你来为了什么？” 丹尼斯咬着嘴唇问到。 “我来为了什么你不知道么？”萨姆伊尔露出了狡诈的微笑，“别人不知道，你还会不知道？” “有话你就直说，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吞吞吐吐，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自然也不知道你想说什么。” 萨姆伊尔继续带着诡诈的笑容说到。那笑容好似魔鬼，直让人汗毛直立。 “亲爱的王后……” “王后。” 丹尼斯纠正到。 “好，好，好，尊敬的王后，基斯里夫城内近来发生的事想必你也都知道了。帕维尔就是一个废物，哦，抱歉，我不该这样辱骂国王，但是他的确……太不争气了……” 萨姆伊尔说着，用余光瞄向丹尼斯，时不时观察着她的神情。 “列奥尼德领主被逮捕这不是一件小事，自从基斯里夫王国成立以来，还没有哪个贵族被这般对待，被单方面没收了个人财产，发配边疆。即便有罪，也必须拿出来公开审判，而不是像帕维尔这样，单方面处决，草草了事。你也知道，这件事在基斯里夫境内引发了轩然大波。几乎每个人茶余饭后都在谈论此事，所有的贵族，是的，我敢肯定，几乎是所有的基斯里夫贵族，都在因此事而抱怨，惶惶不可终日。因为没有谁给国王这样的权力，可以随意处置贵族领主的财产。谁都担心，像列奥尼德这样的悲剧下一刻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国王之所以是国王，不仅仅是因为其血统高贵，也需要王国境内的贵族和领主们的支持。帕维尔此举，无疑将自己和广大基斯里夫贵族领主们隔开，甚至是敌对起来。” “他就是一个傻子。” 萨姆伊尔继续唾骂到。 “你不该这样咒骂自己的国王。” 丹尼斯冷冷的接话到。 “也是你的气度大，还可以容忍这样一个人做自己的丈夫，做自己的国王。换做是任何女人，都受不了。” 萨姆伊尔有意无意挑逗着。丹尼斯明知其中含义，却只能一再忍耐。 “这不关你的事，这是我的帕维尔之间的私事。” 丹尼斯不卑不亢的回答。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什么意思？” “很简单，基斯里夫内外，此刻都弥漫着一股恐惧气氛，所有贵族都在谈论此事，这十分危险。局势动荡，甚至有引发叛乱的危险。你知道的，若是帕维尔不逮捕列奥尼德，不没收其财产，或许矛盾还不至于爆发，但是现在，帕维尔一手挑起了这场纷争。一时痛快，收了一大笔财产，却让他成为了万夫所指。将他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王后，你不会没察觉到吧？此刻的基斯里夫，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来得危险。” 萨姆伊尔做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所以呢？公爵大人有好的解决方案？” 丹尼斯冷冷的问到。正所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尽管萨姆伊尔说的都没错，但是丹尼斯可不指望这家伙可以拿出真正什么无私的解决之道。 “有，当然有。只不过得需要你的同意，亲爱的王后。” 萨姆伊尔说着，再次露出一脸坏笑。 “有话直说。我听着。” 丹尼斯冷酷说到。 “你还记得之前我问过你的那件事吗？” “哪件事？” “做一笔交易，你我联手，共同取代帕维尔。你继续做你的王后，我来坐帕维尔的位置，替他打扫这烂摊子。” “你休想！” 还没等萨姆伊尔说完，丹尼斯便再次狠狠的拒绝了他。 “我并非想占有你，美丽的王后，事实上，我并不敢有丝毫这样的想法。只是，基斯里夫已经到了十分危急的时刻，只有你我联手，才能平息这次风波。只有罢免帕维尔，才能平息贵族和领主们的愤怒。” 萨姆伊尔继续劝到。 丹尼斯却依旧冷眼看着他。 “堂而皇之的借口，你所想，所做，不过是为了满足你权力的欲望罢了。我绝不会做出这般龌龊之事！” 丹尼斯怒骂到。 “那你和鲍里斯偷情之事就不龌龊吗？不管你承不承认，我们其实是一类人。” “给我滚出去！” 丹尼斯大叫到。听到喊声，寒冰巫师已经闯了进来，正准备要保护自己的王后。却被丹尼斯用残存的理智拦了下来。列奥尼德之事已经在基斯里夫掀起轩然大波，如果萨姆伊尔再出什么事，基斯里夫真要乱了。理智告诉她，不能这样做，尽管她很想将面前这个人撕成碎片。 第625章 告密 帕维尔坐在镀金的象牙椅上，脸色苍白如雪。 “贵族们都在议论，大有联合起来声讨之势……” “他们想声讨什么？为一个叛徒声讨吗？该死的，我是国王，难道连惩治一个叛国贼的权力都没有吗？！” 帕维尔不满的叫嚣着，整个皇宫大殿都回荡着他愤怒的叫喊声。但是那也仅仅只限于这座大殿之内了，在外面，自傲的国王甚至不敢抬头面对咄咄逼人的贵族和领主们。 “不是……他们要一个说法，要公正。” 内政大臣安东诺维奇捻着雪白的胡须说到。 “公正？难道那些证据不算公正吗？他们还想要什么公正？” 帕维尔恼怒到。 “据我收到的消息来看，贵族们想要的公正是必须公开庭审，把所有证据证人都拿出来。列奥尼德有权申辩，有权为自己的罪行申辩一次。至少，必须经过这样的程序……” 安东诺维奇小声回到。 “一群老鼠，只会在见不得光的地方吱吱喳喳……” 帕维尔起身咒骂到，王座的坚定与冰冷让他有着些许不习惯。时至今日，国王看到那重铸的王座都会想起前女王卡特琳娜。那把华丽的椅子象征着权力，却也像一把尖刀，时不时刺痛着他的眼睛。以至于帕维尔怀疑是不是该换把椅子，让自己坐得舒服一些？但实际上明眼人都知道，真正让国王坐立不安的并不是这把椅子，而是那潜藏在暗处的权力争斗，凶潮暗涌。 “若是不妥善处理，恐怕迟早有一天，这些声音就会形成一股洪流，对皇室的统治不利……” 安东诺维奇观察着沙皇的脸色说到。他是来刺探帕维尔的意思的，这是王后给他的任务。 “那要怎么样才算妥善处理？我是不是应该低头向贵族们承认错误？再将已经流放的列奥尼德再请回来？那样，今后我这个国王还怎么当？所有人都可以指责国王的做法这样不对，那样不对……” 帕维尔恼怒到，又回到王座上坐了下来。不一会儿又起身，在大殿内来回踱步，烦躁的情绪在心里翻滚，一如怒火，无法平息。 安东诺维奇不再吭声，他知道国王的立场了，这就够了。王后丹尼斯叫他来，原本也只是这样。并不指望可以改变国王半分，若是可以改变，他早就改变了，而不是等到今天…… 正当内政大臣安东诺维奇准备退出大殿时，门外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大公爵萨姆伊尔踩着轻快的步伐出现在了大殿门口。他穿着一身金绿相间的锦袍，里面搭配镶金丝绸衬衣，华丽而高贵，差点就掩盖了国王的锋芒。 “叔父？你怎么来了？” 帕维尔先是惊讶了一会儿，随即快步走下王座，去牵萨姆伊尔—— “叔父，近来发生的事你都听说了吧？” 国王关切的问到。 萨姆伊尔脸色铁青，故作沉重—— “是的，我听说了。不得不说，那些贵族很傲慢……” 大公爵开口到。 安东诺维奇脸色很难看，但是萨姆伊尔丝毫不理会他。大公爵知道，这个老头看上去文雅平和，两边都不得罪。实际上他是王后的人。近臣办公厅的五人，都是王后的人。 “但是这件事你处理得的确有些不妥，我的意思是——不要那么急。” 萨姆伊尔话锋一转，关怀中略带指责，言语间突然有些长辈教育晚辈的意味。 安东诺维奇在一旁看得很是尴尬。 “叔父，连你也这样指责我？” 帕维尔不满到。 “不是指责，只是提醒。有些事，我们要慢慢来。我亲爱的侄儿，你还是有些年轻了，有些事方向是对的，就是操之过急。贵族和领主们那边我会去安抚，但是你也要做好准备，万一有人聚集闹事，你不能低头。” 萨姆伊尔接着说到—— “狮子一旦低头，便会沦为狼群欺辱的目标。” 说完，还时不时观察着内政大臣的神色。显然，安东诺维奇已经成为了双方争斗的消息纽带。萨姆伊尔传达的，已然是一种挑衅，对王后的挑衅。大公爵要告诉她，他将沙皇拿捏得死死的，合作，是唯一的去路。 安东诺维奇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一脸麻木的看着这国王叔侄两人。 “对了，王后那边，你最近有关心过吗？我看她最近状态不是很好。” 萨姆伊尔说着，一边用余光瞄向安东诺维奇。 “王后……我好久没理她了。一天到晚只会装出一副清高，高冷的样子。” 帕维尔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的回答到。 “这是私事，不方便在这样的场合提及。” 萨姆伊尔走过去，挨着帕维尔的肩，轻声提醒着。帕维尔这才恍然，示意大臣安东诺维奇先下去，他和自己的叔父有事要说。 安东诺维奇一脸无奈的退下，只剩下帕维尔和他的叔父在大殿中独自闲聊。当然，这远不是闲聊。 “王后丹尼斯为国事操劳，疲惫是自然的。” 萨姆伊尔接着刚才的话题聊到。 “我最受不了她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以前，她可不是这样的！” 帕维尔抱怨到。 “是人，总会变的。” 萨姆伊尔意味深长的回到。 “侄儿，有件事，我恐怕不能不说……” 萨姆伊尔沉思片刻，低声说。 “什么事？你说吧，我们之间不应该有隐藏。有什么你就说，虽然我是国王，但是你一直都是我的叔父。” 被各种破事扰乱的帕维尔心烦意乱，刚好叔父可以替他排解一部分烦恼，自然倍加相信他。 “这件事不好说……” “有什么事比贵族领主闹事更严重的？” 帕维尔一脸不屑的问到。 “恐怕比贵族领主闹事更严重……” 萨姆伊尔吞吞吐吐，更加激发了帕维尔的好奇心。 “快说吧。” “那你答应我，我说完你可要镇定，不能情绪化。我原本不想说的，但是这种事，不说又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受辱却置之不理。” “快说！” 帕维尔被吊胃口吊得有些不耐烦了。 “你有没有发觉王后丹尼斯和鲍里斯·博卡，对，就是那个竞技场冠军鲍里斯，弗拉基米尔之子。你有没有发觉王后和他的关系不一般？” 萨姆伊尔眯起眼睛说到。 “什么意思？” 帕维尔本能的察觉到什么，心里一阵阴霾。 “好吧，我直说吧……王后丹尼斯和弗拉基米尔之子鲍里斯有染，我已经掌握了切实的证据。还有证人……” 萨姆伊尔说完，帕维尔愤恨难耐，握紧拳头，满脸愤恨。 “我早该想到的！这就是他如此高冷的原因！” 帕维尔并没有多加思索便相信了叔父的话。是的，所有的矛盾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他所能想到的，是丹尼斯那一天天愈发冰冷的脸，还有那眼神中流露出来的不屑。 “我会让这对狗男女付出代价！” 帕维尔低声唾骂到…… 第626章 代价 夜里，当鲍里斯被人从房间里拽出来的时候，他甚至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克雷姆守卫们为了防止他逃脱，将他团团包围了起来，两个身强力壮的重斧手一人一边，夹着鲍里斯的肩膀，令他动弹不得。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的儿子被你们这般对待？他可是基斯里夫城防军队长。你们凭什么抓他？” 夜色清冷，弗拉基米尔站在一群人高马大的克雷姆禁军面前，横眉冷对。他没有像列奥尼德被抓时那样歇斯底里，反正十分一脸镇定，正义凛然。克雷姆禁军不敢拿他怎样，因为沙皇的命令只是逮捕鲍里斯，并没有要对弗拉基米尔下手。事实上，也下不了手。弗拉基米尔身负基斯里夫城防军总管的职务，一旦他不在其位，整座城市的治安和防御都会陷入混乱。再者，偷王后这件事只是他儿子鲍里斯干的，和他的确无关。 “弗拉基米尔阁下，请您让开。我们是奉命行事，沙皇有令，鲍里斯涉嫌叛国罪被逮捕。” “又是叛国？国王今天逮捕这个，明天逮捕那个？他没看到满城贵族们都怨气滔天了吗？” 弗拉基米尔冷酷说到。 克雷姆队长没有回答他，也的确没办法回答。尽管他知道弗拉基米尔说的是事实，但是作为军人，他只能服从并执行沙皇的命令。 “父亲……救我……” 鲍里斯穿着睡衣，大声疾呼着，那睡袍在拖拽过程还没撕烂了一块，从远处看，好似落魄的流浪汉被大兵拖走一样。而弗拉基米尔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被带走，他知道，这件事一定不简单。列奥尼德之事已经让满城贵族沸沸扬扬，帕维尔再愚蠢，也不至于立马又无缘无故逮捕另一个贵族。弗拉基米尔本能的猜测到了一些，儿子鲍里斯一定是触犯了沙皇最敏感的神经，才会让帕维尔在这风头浪尖继续抓人。 …… 鲍里斯被逮捕的消息当晚便传到了王后丹尼斯的耳中。黑暗冰冷的房间内，丹尼斯独自坐在石椅上，目光暗淡。她猜到了，一定是萨姆伊尔那条疯狗，狗急跳墙，向沙皇帕维尔举报了自己和鲍里斯偷情的事。 纸终究包不住火……凄冷的月光透过小小的窗户洒进屋内，将丹尼斯的脸照得惨白。这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她知道，现在，连她都救不了鲍里斯了。帕维尔现在是最气愤的时候，他会不顾一切折磨鲍里斯。 丹尼斯只能祈祷神明，让鲍里斯好受些吧，别让他受到什么非人的折磨和虐待。可是，她又该向哪个神明祈祷呢？这原本就是她的不对。没有哪个神明会听到这样的祈祷。 “王后……我知道我不该来找你，但是现在除了你，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鲍里斯……” “我知道了。” 丹尼斯用疲惫虚弱的声音打断了弗拉基米尔的恳求。 “对于鲍里斯的事，我正在派人打听清楚。但是要今晚就放人，估计是办不到。帕维尔毕竟是沙皇，克雷姆守军听他的命令，今晚必定严加看管。” 丹尼斯强装镇定。但是那疲惫的脸色和飘忽不定的眼神还是让弗拉基米尔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沙皇的王后的反常，都让弗拉基米尔感到惊讶。 这或许并不是一场意外……弗拉基米尔这样想着。 …… 啊…… 高大空旷的班达加皇宫内，半身赤裸的鲍里斯正被一群克雷姆守卫踩在脚下蹂躏。空旷的大殿内，回荡着鲍里斯凄惨的叫声。 “我没有谋反！更没有叛国！” 被打得满地找牙的鲍里斯凄惨的呼喊着，然而，迎接他的，是克雷姆守卫更加凶残的殴打。 “是的，你是没有谋反，没有叛国，但是你犯下了比谋反叛国更加严重的罪行——你背叛了你的国王，背叛了你的誓言！” 国王帕维尔身边，出现了一个陌生的身影。鲍里斯抬起头努力想看清那人是谁，眼睛却被血水模糊，视线里全是殷红。 “我没有背叛国王！” 鲍里斯低吼着。 “是吗？那和王后上床也不算么？” 那个声音响起，好似丧钟敲响。 听到这几个字眼，鲍里斯彻底放弃挣扎了。他顿时明白了，明白了今晚自己被抓的真实原因。一旁的克雷姆守卫抬起大脚，一脚踢向鲍里斯的腰。 鲍里斯强忍着不再吭声，他必须为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负责，而这，便是代价。 拳打脚踢中，鲍里斯祈祷着、忏悔着。血水顺着眉骨流进眼窝，让他几乎睁不开眼睛。过去和王后的一幕幕却在脑海中回放。鲍里斯知道，今晚过后，他将再也见不到丹尼斯了。自己不是不爱她，之前说要离开其实也是违心的，是为了保护他们。而现在看来，他谁都保护不了。 我的爱人，对不起…… 我的父亲，对不起…… 鲍里斯的内心呐喊，挣扎着。为自己的无能而沮丧而痛苦，相比于皮肉之苦，情感上的痛苦更让他痛不欲生。 丹尼斯，对不起……是我的懦弱和私欲害了你…… 父亲，对不起，我让家族蒙羞了……这辈子我都无法再面对你…… 鲍里斯在心里忏悔着。 终于，打累了的克雷姆守卫将浑身是伤的鲍里斯从地上拖起来，扔在了沙皇帕维尔面前。 “你小子胆子真大，王后都敢碰。” 帕维尔伸出那双高贵的手，捏着鲍里斯变形的血脸，说到—— “定你个叛国罪算是仁慈了。” “你要为你的卑劣行径付出代价，我想想，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比较合适。” 帕维尔像胜利者一般，饶有兴致的挠起了自己的下巴。 “把你打进地牢吗？” “不，没什么意思。你已经进去过一次了，再进去没什么意思。” “那么，去北方吧。去当长城守望者吧，他们的誓言怎么说来着？不娶妻，不生子，将自己的余生献给守望？正适合你。嗯嗯，好，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 踩着鲍里斯肿胀发红的手指，帕维尔诡笑着说到。 第627章 绝境长城 北地宁静的傍晚，夕阳西沉，群星初上。 罗德和阿尔维斯站在险峻的长城上方，俯瞰北方大陆。大地宛如被披上一层白霜，反射着暗金色的霞光。夕阳的映照下，黑森林一片雪白，无限延伸，一直到远山脚下。 北地呼啸的寒风依旧，日复一日吹拂着这座还在修建中的防御工事。 罗德称之为绝境长城。不仅是因为骨子里那点嗜好，还因为这里的长城实际上也可以称之为绝境长城了。 为了抵御北方混沌而兴建的防御工事——高大的北方长城，南方是人类国度。巨墙以北，则是各种蛮人、野兽和变异生物。 同样在北方，一年中几乎都是冬季。由于条件极为艰苦，没有人愿意来这里驻守，征用的全是一些被判死刑的罪犯，为了免去一死，才不得不来这里服役。这座横跨基斯里夫北方国境线的长城和冰与火之歌里的绝境长城几乎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不同的是，罗德脚下这座绝境长城还在修建，被派往这里服役的士兵不仅要负责巡逻边防的任务，还要参加工程建设。每天领到的薪水却是十分微薄的。再者，由于工程还没修好，野兽人、绿皮、野蛮人随时都有入侵的可能，一些地方，战士们只能用身体堵住缺口来防御。可以说，条件更艰苦，伤亡率更高。 但是，无论如何，这座工事都要继续下去。别人不知道，罗德最清楚，眼下的世界，不过是暂时和平罢了。未来几十年内，将有一场灭世狂潮，届时，永世神选艾查恩将率领数不尽的混沌大军从北方南下，一举歼灭整个文明世界。说是不自量力也好，螳臂当车也好，不管怎样，罗德都要趁此之前，做出最后的努力。尽管许多人不理解，仅仅是防御混沌和蛮族入侵，为何要将长城修建得如此高大？ 有些事情解释不清，罗德便不再解释。好似没见过的巨人的人，你跟他讲再多，他都想象不出那副模样。 好在整座长城也不是凭空修建，毫无基础。基斯里夫原先就有长城，同样是为了抵御北方混沌和蛮族建设的。只不过年久失修，许多地方已经坍塌。罗德要做的，便是将那些坍塌的地方重新修建，另外，在原有的基础上继续加固加高。将城墙高度拔高两倍以上。尽管没人会理解，但是罗德便是这样要求下去了。也算是身为大领主唯一强制执行的工程项目。 凌冽的寒风中，罗德和阿尔维斯慢慢走下城墙。台阶太陡太长，因此有专门的升降梯，阿尔维斯腿脚不便，罗德只能带他从升降梯走。 底下，一群新兵正在就入职进行宣誓。 罗德听得到他们宣誓的誓言，但阿尔维斯根本听不到，狂风发出怒嚎，早已淹没了士兵们慷慨的誓言。当然，是不是发自内心的，罗德就不知道了。不过，估计大部分人都是被逼的，走投无路才来的这里。 “这座工事耗费了我们大量的人力物力，真搞不懂你为什么要如此大费苦心去修建它。它的规模远超任何一座城市的城防。” 阿尔维斯裹紧毛皮大衣，不断吐槽着。 “许多年后你就明白了，那时，你会看到一股末日般的混沌狂潮，没有任何势力可以单独对抗它。就像一股洪流，冲垮挡住它的任何秩序与文明。就算现在的帝国联合起来，也无济于事。它需要所有文明世界的种族联合起来，与之一战，才有一点点获胜的可能。” 罗德回到。 “那是几年后？恐怕我活不到那么久。” 小侏儒开着玩笑说到。 “不知道，或许是五十年，又或许三十年。总之我也不知道确切的时间，只知道它一定会来。” 罗德低声回到。 “好吧，那时候我应该是六十岁？或者八十岁？噢……诸神保佑，让我活得久一些，可以看到你口中的末世大军。那场面我一定要看到，在长城上对着永世神选撒泡尿，嗯嗯，想想那场景就让人兴奋。” 小侏儒掰着手指数到。 “不过按照你的标准，这座城墙估计几十年也建不好。工程学上，加高的难度远比加厚的难度要大得多。” 阿尔维斯吐槽着。 “我知道，这点我一开始就知道了。所以，基础工事建完以后，就要进入下一步了。我打算让卡洛琳派一些冰霜女巫来，用冰魔法加固城墙。有了魔法加持，城墙可以建得更高。这里的气候十分寒冷，适合霜寒女巫施法，施法后城墙将由石头和冰块混合组成。” 罗德信心满满的说到。 “想法不错，但是付之行动就……” “不担心，最多就是时间问题。长城不指望一朝一夕可以建成，事实上，我打算用二十年的时间来完成这项工程。” 罗德说完，阿尔维斯转头露出惊讶的神情。不过很快又趋于平静，自从他认识这个男人开始，就没少听过奇葩想法。整个基斯里夫北境在十年间焕然一新也是由于这个那个奇怪奇怪的新想法而实现的。 当然，这也是罗德的真实想法。长城的工事的确不简单，跨过群山、森林和沼泽。中间还穿过无人区，工程难度比起任何一座城市的城墙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另外，工程还是被严格监工的，不允许任何的偷工减料。这样的工程需要二十年的时间建设并不意外。届时，这将是一座横跨基斯里夫北方的巨型屏障。 只是如果到时候基斯里夫没有沦陷的话，罗德不知道还有没有黄金城墙什么事。事实上，对抗恶魔，抵御混沌入侵，西格玛牧师是至关重要的，只是，罗德知道，按照现在的态势，让帝国方面出动牧师来到这里，进行魔法加持，是不可能的。 “还有一件事，就是关于近期都城基斯里夫动荡的事……” 从升降梯里走出来，阿尔维斯话题一转，提起了最近发生在首都的那些棘手的破事。 “我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罗德抿了抿发干的嘴唇说到，“帕维尔那是在自掘坟墓。都城那些不满的声音很快就会传遍整个基斯里夫，到时候帕维尔如果还拿不出解决方案，贵族和领主们势必会加大声讨的力度。以帕维尔的能力和魄力，他绝对无法处理这样的局面。所以，我猜测，贵族们举兵叛乱，逼迫国王，是迟早的事。” “为了避免这种不安定的局面出现，我已经开始征召军队，北境还是十分团结的。南方没有成规模的正规军队，但是不代表这些贵族领主不会征召雇佣军。雇佣军是什么我们都知道，是十分不安定的因素。到时候如果这种情况出现，我将抢先一步，率军直抵基斯里夫，逼迫帕维尔谈判。这样，南方贵族便再也没有理由召集军团。我们出手总比那些贵族们要强，北境军团有管理，有规矩，不会造成国家的动乱，民众看到北方军路过，也不会惶恐不安。另外，我们只是代表民意，代表贵族向沙皇谈判。名正言顺。” “只是若真走到那一步，和帕维尔也就毫无情面可言了。” 罗德叹息到。他原本想让帕维尔过度，让基斯里夫平稳发展一段时间，解决各种战后遗留下来的麻烦问题。而现在看来，沙皇帕维尔也是一个不安分的种，他在那里一顿胡乱操作，将基斯里夫这摊浑水搅得更浊…… 第628章 国王的葬礼 哥隆尼，国王的卧室，壁炉里的火烧得正旺，让房间内呈现出一种阴沉的红光。 初春到来的时节，万物生长，巴托尼亚国王查尔斯却躺在床榻上，奄奄一息。 三个月前，死灵法师海因里西率领一支庞大的亡灵军团逼近艾索洛伦森林，老国王查尔斯亲率巴托尼亚联军支援木精灵作战，最后的战役中，国王的圣剑刺中死灵法师的心脏，结束了这场轰轰烈烈的入侵。 但是查尔斯国王却也在最后时刻被海因里西的死灵法术击中，身体瞬间衰老。原本就孱弱不堪的身体更加脆弱，若不是圣杯体质，恐怕早已命丧当场。 尽管回到巴托尼亚以后，医师和生命巫师极力拯救，但无奈国王的身体状态每日愈下，直到最后卧床不起。 贝尔托进去的时候，房间被壁炉烘烤得火热。但是挥之不去的，是那股死亡气息。是的，国王的生命在一点一点的逝去，仿佛一股来自异界的力量在一点点的腐蚀着国王孱弱的身体。 查尔斯在抗争，但无济于事。他的皮肤苍白如雪，他的身体消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原本红润的脸颊只剩下一层苍白的皮肤覆盖着。 仆人来来去去，或增添柴火，或烧着开水，因为国王一直在喊冷。 贝尔托走过去，他看到国王正无力的歪着脑袋，和身边的巴斯托涅公爵谈事情。 “贝尔托……过来，我看到你了……” 国王的声音浑浊不堪，贝尔托只觉得心头一紧，查尔斯国王是他最敬重的人，他曾宣誓效忠于国王，而今，这个令他仰视的尊贵国王却犹如一具正在腐烂的尸体，眼神空洞，四肢无力。 “我在，我的国王。” 贝尔托走过去，在国王的床榻前半蹲了下来，一手握住老国王那形如枯槁的手。 “再近一些，我不行了，说话都不清楚了。” 查尔斯喘息着说到。 贝尔托再凑近一些，将耳朵挨向国王。 “贝尔托，我不行了。真不行了。该死的，那个死灵法师用阴招，我竟然没有设防。” “正直的人永远斗不过阴狠的小人。” 贝尔托回到。 “但正直的人会受到神明的庇护，最终，邪不压正。” 国王纠正到。 “的确……人类需要信仰……” 贝尔托附和着。 “贝尔托，真可惜，直到我临死前，也没能看到你成为一名圣杯骑士。你是我见过的最具有骑士精神的人之一。真是可惜……” 查尔斯咳嗽着说到，身旁的侍从连忙递过脸盆，一口黑血喷溅在纯金脸盆里。侍从连忙拿下去清洗。有一刻，贝尔托也感到了一阵遗憾，连这位国王侍从都是圣杯骑士，而自己奔波一生，探险一生，却依旧和圣杯无缘。或许是神明听不到自己的祷告吧，贝尔托自我安慰着。 “人的命运总不由自己……” 贝尔托平静回答到。的确，经历过那么多风风雨雨，年过中年的贝尔托的确可以保持平常心了。 “唉，的确……人的一生，要经历的太多太多了。当我还是一名探险骑士的时候……” 查尔斯说着，陷入了一种回忆当中。 “你知道吗？你的经历和我太像了，性格也和我太像了。我们都是那个为了目标可以不顾一切的人。在外人看来，是固执。然而，只有我们自己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查尔斯叹息着，继续说到—— “可惜啊，我终究要死了。我的儿子……” 查尔斯说着说着，停了下来，他的眼神明显暗淡了许多。贝尔托知道国王在担忧什么，王子维克托虽然勇武，却还没有具备一个国王应有的一切品质。他易怒、暴躁、急功近利，这些都是不成熟的表现。查尔斯不知道他死后这个国家将由谁来掌控。名义上，维克托将继承他的王位，但是，没有时间了，谁来教他成长？湖之女士又会同意么？这一切都想疑云，笼罩在查尔斯心头。 “维克托会是一个好国王。我会像效忠你一样效忠他。” 贝尔托握住国王的手说到。 “一切都是命运，一切都由湖之女士钦定。你只需对湖之女士效忠就可。” 查尔斯颤抖着说到，声音微弱到连自己都听不清。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孱弱的老人，几个月前还在战场上叱咤风云。 几天后，老国王查尔斯的葬礼便在首都皇家陵园举办了……葬礼当天，艳阳高照……并不是每场葬礼都充斥着绵绵雨水。四名圣杯骑士抬着沉重的灵柩，一步步走向陵园中心。 送葬的道路两旁，是王国精锐骑士。最后，是查尔斯国王生平一起并肩作战过的圣杯骑士，还有王国境内的十三公爵。 每个人脸上都写着沉重，庄严肃穆的气氛中，四名圣杯骑士将国王的灵柩缓缓放下。棺椁中，国王查尔斯只露出一张枯槁般的消瘦脸庞。他的身体盖着厚重的精钢铠甲，以掩盖那早已腐朽的皮肤和萎缩的肌肉。使得死者看上去依旧高大。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幅铠甲内的躯体早已腐朽不堪。 接着，侍从们将棺椁抬进早已挖好的墓穴中。巴托尼亚王国施行土葬，使得死后不少尸体在墓穴中变成了僵尸……塔林纳姆很早就建议过，用火葬代替土葬。但是，丧礼是王国的传统，没人会听一个小骑士的意见。 塔林纳姆记得当年在罗德手下当侍从时，大领主所到之处，将全部尸体火化，让死灵法师没有一点机会可以拉起尸体。但是，除了罗德，他还没见过其他那么重视火葬的领主。 冗长繁琐的仪式持续了整整一个上午，终于结束了。正当塔林纳姆以为可以回去好好洗个澡休息一下时，场上突然传来一阵更加庄严肃穆的呐喊声。那是国王身边的两名贴身圣杯骑士喊的。 只见，刹那间，所有在场的骑士、公爵和领主们纷纷下跪。塔林纳姆不明就里，一脸懵逼，也跟着大伙一起单膝下跪。 只见人群中走出一位浑身散发着淡光的女士，她的一举一动是如此优雅，隔得很远，塔林纳姆看不清女士的面容，但是不用猜也知道了，能让巴托尼亚所有骑士下跪的，只有湖神仙女。 她来做什么？ 很快，塔林纳姆的疑问就有了答案。只见湖神仙女一步步走向朝他单膝跪下的骑士……确切的说，那不仅是一名骑士，还是巴托尼亚的王子。老国王查尔斯的名义继承人…… 只是，没有得到湖之女神的认可，之前没有谁会将他视为国王的接班人。而现在，谜团有了答案。十三公爵脸上表情各异，他们知道王子维克托的品性，但是湖之女士的旨意没人可以质疑。 全场庄严肃穆的气氛中，湖神仙女走到王子面前，将那顶象征权力的王冠戴在了新任国王的头上。所有骑士、领主真臂高呼—— “为了湖之女神的荣耀”。 第629章 北上远行的队伍 狂风夹杂着飘雪，吹打着押送犯人的车队。鲍里斯裹紧大衣，依旧感到寒冷。北境以北，究竟是怎样的气候？以前他好奇，现在，他算是亲眼见识到了—— 这里，除了风雪，还是风雪……寒冷，彻骨的寒冷。在基斯里夫城，尚有春夏两季，但是在这里，好似只有冬季。以至于鲍里斯怀疑远山上的积雪是不是从未融化过？ “快点！该死的肥虫们，暴风雪就要来了。天黑前赶不到卡隆堡，我们都要埋葬在这里！” 领队的骑士，也是长城营地的教官，大声叫骂着，仿佛他带领的这个队伍不是人，而是一群牲口。 鲍里斯环顾左右，也的确可以这么认为……被送往北境长城的都是一群什么人？盗贼、强奸犯、死刑犯……这些从地牢底捞出来的人，各个狼狈不堪，有的面相凶恶，有的瘦得皮包骨，眼神中还带着恐惧……鲍里斯怀疑这些人到了长城还能当战士？眼下，他们的确就像一群被赶着走的牲口，毫无自尊可言。可细想，自己却也沦为他们中的一员…… 悲凉感由心底升起，寒意彻骨。 鲍里斯裹紧大衣，破布大衣却无法阻挡不断袭来的冷风。不仅如此，从衣服上散发出来的恶臭令他几乎无法忍受。以前，他从没穿过这样破烂的衣物，这样的户外，至少都有貂皮大衣可以御寒。现在，别说貂皮衣，麻衣都没有……连领队人也是一身朴素装扮。 后方，驮马发出一阵悲惨的嘶鸣。众人回过头去，才看到马车车轮被卡在凹陷的地面中。出了黑锤堡，道路变得破烂不堪，鲍里斯知道大领主罗德在组织民工修路，但是没想到工程那么缓慢。不过细想也正常，这里的气候如此恶劣，一年中能够施工的时间并不多。加上没有几倍薪水，谁愿意来这里施工？ “肥虫，过来！把车推出来！” 领队队长大声吼到。 一群人不得不回过头去，步履蹒跚的走到马车旁。 鲍里斯跟着人群走到马车后，马夫一边抽打着驮马，一边叫喊着让其他人推车。四五个犯人在车后用力推着沉重的辎重车。但是鲍里斯怀疑他们真的可以使上力？四五个人当中只有一个体型还算正常，其他人好似行走的僵尸，有气无力。 听说到了长城，伙食还不错……鲍里斯期望这句话是真的……否则，这群人和战士永远无法联系起来。 风雪中，一行人用尽全力，终于，辎重车被缓缓推出坑洼地。人群继续麻木的行走着，风雪越来越大，仿佛浑身的血液都被冻僵了。 鲍里斯不禁回想起丹尼斯……回想起基斯里夫城，回想起父亲的豪宅，那里有温暖的壁炉和可口的饭菜。有成群的仆人和女佣，当自己饿了渴了，会有仆人端上热食和美酒。在那里，自己是身份地位显赫的大贵族之子。而现在，自己什么都不是，什么也没有。和一群流浪汉，罪犯在一起…… 天气好似那发出怪叫的倒霉乌鸦，他们看到了视线尽头里的卡隆堡，但是，风雪却骤然变大了起来。领队的骑士没有说错，暴雪将至，长夜漫漫。狂风中，火苗微弱而无力的摇曳着，终于，他们赶在天黑前抵达了城堡。 只是，没有旅舍可以供一行人休息。原来，教官的意思，到了卡隆堡，可以休息，但是没有休息的房间，他们只能躲在马厩里过一晚，等到暴雪停了就走……问题是暴雪若是持续两三天？鲍里斯无法想象自己要和一群臭烘烘的流浪汉、罪犯挤在这样肮脏的马厩里过几个晚上？ 他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独自坐了下来，远离这些人。父亲曾说过，要带领好一支军队，你必须和底层的士兵打交道，打成一片。但是，雪鹰军团的普通士兵可比这些人好得多……鲍里斯心想…… 至少，军团中有许多波维尔骑士，这些人再怎么不济，也算是小贵族。而眼下这群人……鲍里斯敢说一个出身高贵的都没有。地位最高的，那个长城营地的教官，也不过是一名普通骑士。这换做是以前，还不够他练手的资格。 极度郁闷中，鲍里斯挨过了漫长的一夜。而那些犯人，可不管那么多，他们相互挨在一起取暖，直到清晨，每个人脸上都稍微有了血色。而鲍里斯则是被冻醒的，他的手脚都被冻僵了，破布大衣根本无法御寒。他不得不学其他人，找一切可以御寒的东西，往大衣里面塞……好在，暴雪第二天中午便停了。 北地的气候就像小孩的脸……说变就变…… 踩着积雪，队伍继续北上。穿过黑森林和荒野丘陵，终于，一周后，他们抵达了此次远行的目的地——北境长城。 初见长城，鲍里斯简直惊讶得说不出来话，他知道北境大领主罗德·劳恩在修建一道横跨基斯里夫北境线的城墙，但是没有想到它是如此宏伟和壮观。宛如一堵巨型水坝，巍然屹立在山峦之间。城墙宛如天然巨石，将两座山峰连接起来，仔细一看，城墙似乎并不是完全由石头砌成，中间夹杂了冰层…… 北地的寒风日复一日的吹拂着这道绝壁城墙，无疑也日复一日的加固着它。看来魔法学院院长卡洛琳抽调霜寒女巫到北方是真的，就是为了参与建造北境长城。 队伍陆陆续续进入营地，这里同样是一座城堡，只不过没有高大的石墙和护城河守护，只有低矮的矮墙，象征性的环绕。不过也不奇怪，面对着一座高达数十米的巨墙，还有什么必要去建设内城防御？ 进入营地，刀剑碰撞的清脆声响传入耳畔，鲍里斯看到了一群饱经沧桑的老兵。他们每个人都穿着黑色大衣，里面是硬皮甲，使着长剑、斧头或者锤子这样平常无奇的武器。关键的是，单从动作和力度来看，他们一点都不逊色于基斯里夫任何正规兵团。 每个人脸上都刻着风痕，那是长年累月被风霜洗礼留下来的印痕，就像战场老兵脸上的刀疤，是荣耀的象征。 鲍里斯不禁怀疑，这群人是如何变成这番模样的？要知道，他们原先也都是一群罪犯，流浪者。难道说长城有一股魔力，将他日复一日，改造成这番模样？反正，单靠训练，可以练成这样？鲍里斯不相信…… 第630章 伊始 晚风清冷，位于城市中央的达哈神殿敲响了一天中最后的钟声，钟声洪亮、沉厚。却犹如挽钟，敲响在每个人心头，令人感到一股莫名的恐惧。 “我们必须抓紧了，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华丽的房间内，大公爵萨姆伊尔低声念到。他心潮澎湃，却又焦急不安。兴奋的是，自从北境之王罗德推翻前任女王卡特琳娜以后，南方贵族从来没有如此团结仇视过沙皇，萨姆伊尔仿佛感觉到王冠在向他招手，这是自己距离国王宝座最近的一次。 焦急的是贵族领主们行动的速度太慢了，他们光有钱，却做不了实质性的事情。声讨国王是没用的，需要有实际行动。而南方贵族领主早在内战结束之初便早早丢了兵权，如今要再招兵买马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唯一可以做的，便是寻找雇佣军。但是狮鹫军团已经覆灭，基斯里夫境内再无大型雇佣军兵团。召集军队成为一个棘手的事。 好在，贵族们空前团结。而且，他们都支持自己。萨姆伊尔知道自己的优势与劣势。他知道，若是南方领主们有实力在短时间内组织一支军团，自己也就胜券在握了。 “大人，密信！” 正当萨姆伊尔为即将到来的胜利而心急兴奋时，养鸦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将一小节纸张递给了公爵本人。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萨姆伊尔打开了书信。当他读完第一行字，脸色已经变得十分难看。仆人在一旁紧张盯着主人的情绪变化，萨姆伊尔不经常流露自己的情绪，但是一旦流露，必然会有大事发生。 片刻沉默之后，萨姆伊尔脸色铁青，他走到壁炉前，将那一小截信纸扔进了火堆中。瞬间，纸张燃烧，化作点点火星，消失在壁炉中。 “怎么了？我的朋友。” 黑玫瑰埃德慕低声询问到。 “罗德……该死的罗德，他提前发兵了！” 萨姆伊尔喘着气回答到。他的手臂在颤抖，一腔怒火压抑在心里，无处宣泄。 “不可能！组织一支军团没有两三个月根本组织不起来！再说，他发兵的名义是什么？” 埃德慕惊问到。他在帝国境内打仗了打了一辈子，对于军队运作再清楚不过了。国王召集军队，需要先写信给各地小领主，一边筹集粮草。等到各地军队汇聚而来，粮草备齐，没有两三个月，根本无法完成。就算是这样，也仅仅是开始。而按照萨姆伊尔的意思，罗德已经完成全部的召集工作，并且大军已经在开往基斯里夫城的路上了。对于埃德慕来说，这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哪怕是选帝候亲自召集军团，也做不到那么快！ “我倒是希望这是一条假消息，但这是北方人亲眼看到的，罗德的大军声势浩大的经过每座城镇，所到之处，城门大开，商人和平民欢呼雀跃。他们打的名义和我们一样——要求沙皇帕维尔承认贵族领主的私人财产不可侵犯。” 萨姆伊尔恨得咬牙切齿。眼看到手的果实却要拱手让人，萨姆伊尔要杀死罗德的心都有。他一直在暗处操纵，使了那么多手段，花了那么多财力，才有今天这幅局面，这样的机会。可是到头来，北境之王仅仅打了一个响指，便八方来援。这下可好，罗德再次代表了民意，不是国王，声望却远超国王…… 一股悲凉感突然从萨姆伊尔内心深处涌出——有些人努力了半天，用尽全力，都得不到的东西。有的人，只要用一个小指头，就召之即来……或许，这便是每个人的命运吧？ 只是萨姆伊尔和埃德慕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快？除非他提前准备？早就准备好的？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萨姆伊尔恍然大悟。自己在观察局势，自己在准备筹划，对方也是。并不是只有自己不动声色，在等待。这一点上，罗德不愧是老手。萨姆伊尔忽然想起来这家伙是如何从一个北境小领主一跃成为北境之王，基斯里夫护国公的。隐忍，隐藏，可是这位北境领主的拿手本领…… …… 夜色里的篝火，点亮了苍茫的大地，犹如坠落的群星，分布在基斯里夫北境这块古老的土地上。 月光下，罗德独自站在小山丘顶端，俯瞰着大地，俯瞰着军营。不出意外的话，再过半个月的时间，部队就可以抵达基斯里夫城下。一路上，北境军团行军十分顺利，罗德知道，这不仅是因为自己的个人威望，更多的原因是事先的准备。 大军南下，势必无法避免扰民。无论军队素质再高，总有一些不听话的士兵会闹事。所以，出发前，罗德删减了人员配置，只出动精兵。而不是大规模的军团南下。因为，这次南下，罗德知道自己不会遇到任何人为的阻碍。 首先，出师有名，为了民意。不会有哪个领主说一声“不”。以往，领主兴兵，最大的麻烦是国王的镇压。但是罗德知道，这点在此时此刻，是不存在的。 国王的权力来自底下领主们的支持，若是没有地方领主的支持，国王不过是一个光杆司令。眼下的沙皇帕维尔，惹怒了众贵族，没有一个领主愿意给他提供军队，基斯里夫城除了常驻部队，再无其他军队可供帕维尔使用。 至于南方贵族联盟，一时半会根本组织不起军团。南北内战结束后，丹尼斯的一系列政策直接没收了南方贵族领主的兵权，只能留下少数常驻士兵守卫自家城堡。由于南方贵族们当初听从于女王卡特琳娜，战败后自然也无话可说。如今看来，当初这一决定是如此正确。为今后的政局稳定了许多。 如果说唯一的担心，那就是位于都城的妻女。卡洛琳，她的状态越来越稳定，稳定得让人后怕，处理事情几乎没有一丝情绪的流露。理性是好的，只是，作为人类，不可能绝对的理性，总有一些情感会在不知不觉中左右着凡人。但是卡洛琳让罗德感觉到的，只有近乎完美的理性……霜寒女巫……不懂魔法的罗德甚至不知道妻子的魔法造诣已经到了怎样的高度。 还有女儿丹尼斯，罗德总觉得这孩子还有许多事没说，她有意隐瞒着什么。鲍里斯被发配边疆，这又是为什么？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缘由，当事人不说而已。一切的疑问，都让罗德此趟南下心里不安。 第631章 心结 “王后！王后！” 傍晚时分，皇宫深处，响起了焦急的敲打声。弗拉基米尔一身素衣，站在王后丹尼斯的办公室门外。霜寒侍从不紧不慢的打开门，看了一眼面前的熟人。 “弗拉基米尔将军，什么事？王后在休息。” “急事，重要的事。” 弗拉基米尔板着脸回答到。 “好吧，你在这里稍等，我去通报王后。” 女侍从说完，将门掩上。 片刻之后，屋内传来了王后丹尼斯疲惫的声音—— “进来吧。” 走进屋内，一股寒意立马从四周涌来，王后的办公室总是比其他房间寒冷，这点弗拉基米尔早已习惯。没有多余的寒暄，也没有一句客套的废话，弗拉基米尔直入主题—— “王后，你父亲-罗德·劳恩的军队已经逼近城市了，再过三天，基斯里夫城下，就将出现一支来自北境的军团。” “我知道……” 王后简单答到，几乎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 弗拉基米尔不禁怀疑，难道霜寒女巫真的都是这般冷酷麻木的吗？这不像他认识的丹尼斯，以前的丹尼斯是如此充满斗志。而现在，疲惫好似影子，写在丹尼斯脸上，挥之不去。 “尊敬的王后，我们素来和睦，在许多事情上观点也十分相同。我今天来，不仅仅是为了告知此事。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听听你对这件事的看法？” 弗拉基米尔开门见山的问到。他不喜欢兜圈子，除非某些贵族的社交场合，不得不客套一番，平日里，弗拉基米尔的性格就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他知道王后也是这样的。 “弗拉基米尔，你之所以会来我这里，证明你心里早就有了答案，有了自己的判断，对吧？否则，你没必要来我这里，询问我。若是你心里没有一点认同我父亲罗德的话，你就不会出现在这里，而是带着你的士兵，继续坚守在城墙上。” 丹尼斯一语点破老将军弗拉基米尔的心理。这让弗拉基米尔不得不服。的确，王后说的没错。可是，自己曾经宣誓效忠帕维尔……没有沙皇的命令，自己又怎么能支持罗德，让北境军队顺利进城？ 弗拉基米尔内心是矛盾的，而这种矛盾，恰好是因为他重视荣誉，重视誓言……换做是别的人，谁有利益跟谁走。但是弗拉基米尔却做不到。在心里，他很希望直接开门放北方军进城，结束这场混乱。但是他又曾经宣誓沙皇帕维尔，誓言是何等重要，那是做人的底线。弗拉基米尔知道自己不能违背誓言，这是他一直以来都坚守的人生信条。 “好吧……我承认……我和你的想法一样，不想再看到基斯里夫人自杀残杀，兵戎相见。如果打开城门，让北方军直接进城和沙皇谈判，的确可以避免一场血雨腥风。” 弗拉基米尔面露难看之色—— “但是，我是基斯里夫城防军的总指挥官。身居要职，不能将国王之敌放进城……” “国王之敌？国王之敌重要还是国家之敌重要？” 丹尼斯咄咄逼人的问到。尽管年龄上比弗拉基米尔小了整整一辈，但是处理事情来，丝毫不逊色于这些中年人。 “王后，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不明白吗？这里没有别人，我们没必要藏着掖着什么。” 丹尼斯脸色苍白，眼神却依旧犀利。 “帕维尔已经惹怒了所有人。奸污贵族之妻，随意没收贵族财产，现在，全国的贵族和领主们都对他报以不满。声讨已经变成实际行动，连我都控制不住。” “我父亲赶来了，为的不单单是和沙皇谈判，更多的是为了稳定局面，稳定基斯里夫。避免引起更大的混乱。国王之敌——罗德。我的父亲。而国家之敌——帕维尔。谁轻谁重，你心里应该有答案了吧？” 丹尼斯说完，房间陷入一片沉寂。半天，弗拉基米尔没有吭声，没有言语。他只是坐在那里，沉默着，思考着。 “我知道你的心理，弗拉基米尔。其实，你和我一样，都不想看到基斯里夫再次陷入动乱，我父亲所做的一切，同样是出于这个目的。但是沙皇帕维尔却不是这样的。脆弱不堪的王国被他掀起一场风暴，若不加以控制，这场风暴将摧毁整个王国。这次，你可以不让北境军队进城，那么，结果是什么？” 丹尼斯盯着弗拉基米尔，言辞锋利—— “结果是北境军队进不了城。” “我父亲根本没有打算攻城！他甚至连攻城武器都没带。北境军队进不了城，不代表不会有其他军队来攻城。南方的贵族领主们正在招兵买马，他们没有地方常备军，只能靠征召雇佣军。雇佣军你是知道的，他们只认钱，谁给的钱多，他们跟谁。根本没有什么纪律和底线。一旦雇佣军在基斯里夫横行，你知道后果，连我们都控制不了。到时候，王位说不定就是赤裸裸的金币数字。” 丹尼斯继续说到。她的话就像洪流，一次次击打着弗拉基米尔的心理防线。关键的是，句句戳中要害。让弗拉基米尔猝不及防。 “那么，为了这样一个国王，你要让基斯里夫血流成河吗？” 丹尼斯逼问到。 “当然不是……”弗拉基米尔回到，“但是，我曾经立下誓言，要效忠帕维尔……” “弗拉基米尔，你很忠诚。但是有时候忠诚也要分情况。是精忠还是愚忠？还记得当年冰雪女王卡特琳娜执政时期吧？” 丹尼斯坐在原地，聊起了往事。那段经历可谓是她人生中最黑暗的时期，却也是让她成长和学习的重要时期。不愿回忆，但有时候又不得不回忆。 “当然记得……” 弗拉基米尔答到。 “当年，基斯里夫有整整两年的时间，处于南北对峙的僵局。你知道最终击败冰雪女王的是什么吗？” 丹尼斯假装神秘的问到。 弗拉基米尔只能沉默以对。 “最终击败冰雪女王的，不是北境联军。而是民心。冰雪女王是吸血鬼的面具被撕破以后，大量的骑士投靠了我的父亲，这才是导致南方军队崩溃的根本原因。那些精锐骑士，一开始都是宣誓效忠卡特琳娜的，然而，当他们得知自己的女王是吸血鬼，再看到她的所作所为之后，大部分骑士倒戈了。你能说他们是背弃誓言吗？” 丹尼斯继续说着—— “当然，从狭义上来说，他们的确背叛了自己的誓言。背叛了冰雪女王。但是，从广义上来说，他们并没有背叛。他们曾经宣誓，宣誓效忠的是这个国家，卡特琳娜代表着基斯里夫最高的统治者，所以骑士们选择效忠她。但若是有一天，连女王本人都背叛了自己的国家，那么，骑士们凭什么继续效忠于她？” 一番话长谈下来，弗拉基米尔沦陷了。或者说是他一直以来纠结的心病终于被解开了。是的，效忠于这个王国，而不是具体的人。国王代表着国家和人民，如果连国王自己都背叛了，那么，曾经的誓言也该换主人了。 “鲍……” 临走的时候，弗拉基米尔转过头来，本想询问下王后是否知道自己儿子鲍里斯的近况。但是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他看到王后那张苍白，疲惫的脸庞…… 第632章 《条约》 “罗德！罗德在做什么？雷恩，带着你的人，把他砍了！带他的人头回来！” “弗拉基米尔，你个叛徒！你背叛了你的誓言！毫无荣誉可言！” 班达加皇宫空荡荡的大殿内，沙皇帕维尔歇斯底里的呐喊着。他几乎情绪崩溃，对着空荡荡的大殿狂吼，却无一人回应，有的，只有那空寂的回声。 北境军队兵不血刃，在黎明时分进城，并接替了城防军，封锁了整座城市，包括沙皇的皇宫。此刻的沙皇帕维尔，就像囚徒一般，被锁在了皇宫内。这对于帕维尔来说，是莫大的耻辱。前一刻，他还是高高在上的基斯里夫沙皇，下一刻，却已成为别人的阶下囚。更让他觉得颜面扫地的是，这个囚禁他的人，竟然还是他的岳父。 女儿偷腥，父亲带兵造反，这个家族的人简直都是恶魔，都是禽兽！帕维尔怒骂着。然而，依旧没人回应他。 连一向听从他命令的克雷姆禁军队长雷恩，也一脸铁青，一声不吭，宛如一尊矗立在王座旁的青铜雕像。 …… 基斯里夫昏暗的市政大厅内，门窗紧闭，油灯长燃，今天，这里聚集了超过六十位基斯里夫贵族。参与会议的人无不面色铁青，一脸沉默。 尽管，他们成功了，成功将沙皇帕维尔限制在皇宫高墙之内，但是这并不是目的。他们最终的目的，是和沙皇谈判。取得自己的“合法”权利。 他们有主事的人，那就是基斯里夫北境大领主罗德·劳恩。但是，逼迫国王谈判，签订条约，这在基斯里夫历史上还是首次。应该说即便是隔壁的帝国也是闻所未闻。 条约要拟定什么内容合适？既能保证自己的权力不受侵害，又能让沙皇签订。这成为了此次会议讨论的主题。再者，沙皇帕维尔若是不同意，不签怎么办？难不成要弑君？谁去承担这个骂名？就算有人愿意承担这个罪名，弑君后谁又来担任新的国王？帕维尔私生子可能不少，正室却一个没有。总不能去民间找那些私生子当国王吧？这一系列问题都是贵族们需要考虑的。 罗德坐在长桌中央，龙牙巨剑斜倚在木椅旁，一股寒意在房间内环绕着。为了避免制造紧张气氛，开会前，罗德特意将铠甲脱下，换上公爵长袍，里面穿着黑色天鹅绒衬衣。手上戴着象征权力和地位的红宝石戒指。但是即便如此，会场的气氛依旧是沉默而压抑的。 “尊贵的北境大领主、基斯里夫护国公罗德·劳恩元帅，现在我们就开始这场会议吧。讨论《条约》具体内容。” 大贵族耶夫根尼起身，恭恭敬敬的说到。而其口中的《条约》也只是一个大概的称呼，贵族们甚至来不及想好这份条约的名称。只能先以条约来简单概括。 “大家畅所欲言。沙皇帕维尔侵害了我们的权利，我们必须拿起法律的武器自卫。这是唯一的机会，我们必须抓紧时间讨论。沙皇被软禁，国家动乱，这可不是什么好事。邻国们都可盯着。” 罗德接话说到。言语中的含义明眼人一听就懂，唯一的机会，意思下面的人不要再想别的花招，老老实实将这次会议进行下去，拿出具体的条约和沙皇谈判。不要借着这件事兴风作浪。罗德故意将法律这个词念重，意思就是让他们别想着其他手段，和平解决，是最好的方法。若是借着此事再招兵买马，北境之王绝不姑息。 “法律？基斯里夫以前从没有这种法律。” 贵族起身说到。 “对的，所以《条约》一旦签订，就是律法。连国王本人也不得违背。” 耶夫尼根回应到，并从兜里拿出一份草稿，由牛皮做封面，内容足足有半指厚。 “这里是一份初稿，你们先传阅下。” 没有仆人，每个贵族徒手传阅，现场出奇的安静，除了传递稿件的声音，没有其他任何声响。 罗德手里也拿着同样的稿件。事实上，这份初稿便是他和耶夫尼根连夜拟定的。 《条约》的第一条便是对国王权力的限制，任何公爵、侯爵、伯爵和男爵的人身自由不得被剥夺，私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若是出现特殊情况，如战时，天灾，瘟疫等，国王需征用贵族领主土地，贵族和领主需配合，战后国王应及时返还土地，并支付征用时期的征用费用。可以说这第一条是此次谈判的核心，也是根本。贵族们不满的并不是沙皇私生活混乱，不理国事，而是不满其随意侵吞贵族土地和财产。条约便是要限定国王此项权力，以保证贵族们的个人权力和财产自由。不过条约依旧保留贵族和领主对国王应尽的义务。 第二条则是关于继承权的处理。限制了国王剥夺私人财产的权力，还要对继承权加以巩固和完善。毕竟，搞不死你，就等你挂了搞你儿子。这是常用的手段。 精明的贵族代表早就想到了，所以，条约第二条明确写到——基斯里夫任何公爵、侯爵、伯爵和男爵身故时，若有成年继承人，继承人享有合法继承权，包括庄园、土地，一切遗产继承。这也是常规操作，应该说是名正言顺的，只不过之前没有明确写出来，国王和领主们都有默契按照传统行事，只不过如今遇到帕维尔这样一个奇葩国王，才不得不写成条文形式。 另外，每条条约还有副文，相当于补充说明。继承条约里提及，若是领主的继承人还未成年，可由亲属或他人代理管理领地内的事务，待继承人成年再将遗产交付之。代理人不得收取任何继承税和产业转移税。 条约第三条，依旧是对国王权力的限制——未经司法大会决议，国王擅自废除法律或制定法律皆无效。 条约第四条，基斯里夫贵族妇女享有婚姻自由，国王不得干涉。 第五条则是关于军备，拟定国王不得无故强征平民为常备军。不得胁迫十五岁以下男子服军役。 条款洋洋洒洒，足足有六十三条之多。每条条款又有副文。这才有了这份半指厚的《条约》。 当然，除了前面五条，后面的条款都是常规条款，中规中矩，没什么值得推究的。 安静得窒息的气氛中，贵族们人手一稿，仔细阅读起上面的内容。 第633章 嘲讽 班达加皇宫，夜色凄冷。 月光从狭窄的窗户流泻而进，在帕维尔脸上留下斑驳的银色花斑。大殿尽头站着一个人，月光拉长了身影，即便隔着很远，帕维尔依旧可以辨认那人是谁。 是的，没有别人。只有北境之王罗德了。他的的确确可以称得上是王，不是国王，却比国王更有号召力。当南方贵族领主们还在为招募兵团而愁眉苦脸的时候，北方军团已经聚集在罗德麾下，仅仅两周的时间，便兵临首都基斯里夫城。 这一切，都让帕维尔无可奈何。他在月光中思考，终于明白，多年来自己不过是这位北境巨人手里的一枚棋子而已，那顶王冠，带给他的不是权力与荣耀，而是沉甸甸的责任。 内战停歇，百废待兴，问题繁多，王国治理不好，没人会说这是北境大领主的问题，只会将问题归咎于国王，他就像傀儡，或者说原本就是傀儡，被人推上王位而不自知。 我迟早要挣脱，是的，帕维尔在心里默默发誓。但是在那之前，他必须忍受这漫漫长夜，忍受这奇耻大辱。 “罗德，你终于来了。那么，来吧，带着你的剑，带你的军队和骑士，把我从这王座上赶下去吧。你一定很得意，自己从头到尾都是一个胜利者。是你，将我扶上这宝座，如今，也是你，要将我从这宝座上赶下来。从头到尾，你都是对的，你都是正义的化身。很骄傲，不是吗？” 镶嵌着宝石的沙皇宝座上，帕维尔冷冷的嘲讽着。 他依旧穿着那件绣金披风，镶嵌红宝石的国王之甲，即便已经输了，输得如此彻底，帕维尔依旧不愿意在任何人面前屈膝。尤其在这位北境领主面前。 “不，我不是来将你赶下王座的，相反的，我来，是为了让你继续坐在这宝座上。” 罗德说着，走近了一步。身后的龙牙巨剑发出铮铮颤响。 气势上已经完全压倒了基斯里夫沙皇。可是帕维尔却没有显出的胆怯。在他的眼里，罗德看到了另一种情绪，一种从未在他眼里出现过的情绪。是的，第一次，罗德感到了这位傀儡国王的沉着镇定。 他的目光饱含愤恨，胖大的身躯坐在王座上，不愿意挪动半步。 “继续坐在这毫无实权的王座上？让贵族和你要挟我？签订你们那个狗屁条约么？呵呵，基斯里夫历史上还从未出现过这种事情。” 帕维尔冷冷的说到。 “那是你咎由自取。” 罗德同样冷冷的回答到。 “咎由自取？”帕维尔冷笑着，“那请你告诉我，什么才叫合理合法？手下的臣子密谋叛乱，而身为国王，就只能装作看不见，任其筹划阴谋，最后将自己的国王推上断头台？” “谁都知道列奥尼德父子是因为什么被你流放，你自己的生活不检点，到头来还怀疑自己的臣子，谋害他。难不成你要一边霸占着别人的妻子，一边还要那人替你效忠？” 罗德横眉冷对到。 “那是诬陷！对他们国王的侮辱！” 帕维尔叫嚣到。 “我们在这里争辩这些已经毫无意义了。帕维尔，你做过的事，你要为其负责。基斯里夫会有今天这局面，都是你一手造成的。我本可以不出兵，待在北方，继续做我的北境领主。而你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让整个基斯里夫再次动荡不安！” 罗德怒怼到。 “那么，你要逼迫你的国王，是吗？” 帕维尔的嘴角扬起一丝轻蔑的冷笑。 “你根本不配做一个国王。” “那么，你配吗？你又想做这个国王么？” 帕维尔眼里飘过一丝狡黠。 一瞬间，罗德明白了，帕维尔成长了，是的，他终于明白了，自己不过是骗上王位的。内战刚结束，基斯里夫难以在短时间内安定，必定会有很多棘手的麻烦产生，这段时期，无论谁当沙皇，都会面临太多困难，除非的确很有能力，否则，当上沙皇，带给民众的，只会是失望，因为期望太高，换来的只有失望。帕维尔或许终于明白，他不仅当了傀儡国王，还充当了民众发泄怨恨的出气筒。 “我从来都不想当什么国王。”罗德斩钉截铁的答到，“不管你怎么想，你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明天早晨，皇宫见吧。贵族代表已经将《条约》拟好，想必你也仔细阅读过了，签下它，让基斯里夫获得暂时的稳定吧，哪怕只是三五年也好。” “收起你的假仁慈！最虚伪的人就是你！” 帕维尔尖叫到，声音高到差点破音—— “我根本不想去看那什么狗屁条约，你和那帮贵族联合起来对付我，在你内心深处，在算计着等我下位，再上位吧？那时候，民众必然不再在乎血统，他们会说，看吧，血统纯正之人也不能给王国带来繁荣与和平。而那时，你和你宝贝女儿便可以顺理成章的成为基斯里夫的统治者。披着人皮的野兽！” 帕维尔说完，脸上绽放出得意的狂笑。 “我真后悔，将女儿嫁给你。她原本可以拥有一个美满的家庭。” “你以为你的女儿很高尚，很纯洁吗？” 帕维尔嘲讽到。 罗德原本准备转身离开，不再跟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理论。帕维尔却在身后大声叫嚣着—— “丹尼斯不过是荡妇！” 这下，彻底惹恼了罗德。几乎一个心跳的时间，罗德已经转身扑上去，龙牙巨剑手起刀落，一剑斩在帕维尔的双腿之间，差点将那男人的象征砍下来。剑柄颤抖着，帕维尔也颤抖着…… “哈哈哈哈，很好……很好……很重视荣誉嘛。让我告诉你，鲍里斯为什么被发配边疆！因为你的宝贝女儿将他勾引到了床上！” 帕维尔狂笑着，声音颤抖犹如恶魔。 一时间，罗德脸色发青。但是冷静很快驱散了狂怒，联想到女儿丹尼斯最近诸多一反常态的表现，再结合沙皇丧心病狂的表现，罗德猜测，这件事或许不是帕维尔瞎编。 第634章 长城脚下 几天后，鲍里斯才知道自己被发配的这个地方叫黑鸦堡，属于长城脚下一座普通城堡。类似这样的城堡在长城脚下还很多，他们属于长城内侧的基础设施，防御功能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主要的作用是给长城守卫提供吃饭睡觉的地方。毕竟，光秃秃的一座城墙，什么都没有，是不现实的，人总是需要吃饭休息的，长城顶上常年刮着寒风，正常人都受不了。需要有轮岗制度。 来到黑鸦堡后，鲍里斯几乎没有摸剑的机会。每天，他的工作就是给老兵端茶倒水，清理粪桶，还有，到森林里砍树，用于生火烧水煮饭。 尽管有一万个不愿意，但是却不得不造做。长城没有贵族和平民之分，有的只有战士和军官。想要赢得他人的尊重，只有靠自己。跟自己有怎样的老爹没关系。这是总司令沃里克·卡尔经常挂在嘴边的话。 鲍里斯很想告诉他们，不靠身世，靠自己也罢。但是你们总要给出机会，没有任何机会，一天到晚让新兵从事这样打杂的活，什么时候才能出人头地？纵有一身武艺，也是给人打杂的柴房伙计。 他曾经向带他来这里的教官反应过，但是得到的，却是一脸的不屑。再不满，也只能憋在心里。 如果说一天中唯一清闲的时光，那就是忙完所有事情，坐在校场旁，观看新兵与老兵格斗、对剑。 按照总司令沃里克的话来说，新来的，想要摸剑，至少要半年的时间。鲍里斯等不及那么久，却又无可奈何。事实上，有时连校场上的格斗都不能吸引他，在鲍里斯看来，老兵还好，新兵他们的动作是那么僵硬，迟缓。十个一起上，都不及他打。 来到黑鸦堡以来，最能吸引鲍里斯的，只有长城。多少次，鲍里斯想登上这座绝壁城墙，去上面看看城墙外的世界。站在城墙下，只能看到寒风吹拂，刮起流光般的冷气，一遍遍越过高墙顶端。 巨墙遮挡了来自北方的寒流，但是黑鸦堡在夜里依旧如此寒冷，鲍里斯无法想象，在长城顶端巡逻的人，是如何在夜里抵御这无尽的严寒。他们称那些在夜里巡逻守卫长城的人为守夜人，这些战士在无数实战中幸存下来的精英。他们人数稀少，长城上守卫稀缺，有时候他们一个人负责长达数里的巡逻边防任务。 鲍里斯对守夜人敬佩有加，在他看来，这些人才是王国真正的精英，他们无求于荣华富贵，将自己的后半生奉献于这座绝境长城。关键的，在一次次血战之后，可能还没有人认得他们的名字，记得他们的事迹。他们原本就是被这个世界遗忘的人，哪怕尸骨被野兽啃食，也没人记得他们。只知道，北境长城有一群视死如归的长城守卫。 孤寂、清冷占据着他们的灵魂。基斯里夫最勇敢的男人，真正的勇士，鲍里斯如此看来。 由于地处荒原边境，消息传递十分缓慢。当鲍里斯得知基斯里夫内乱，北境大领主罗德已经率领大军南下，进攻基斯里夫城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以后的事了。 鲍里斯不知道现在的基斯里夫城内情况如何，如果北境军团是在一个月前出发的，那么，现在应该已经攻到基斯里夫城下了，不知道父亲会如何抉择？是拿起武器死守城池，还是开门放罗德和他的军团进城？ 鲍里斯心烦意乱，他担心的不单单是父亲，还有丹尼斯……不知道丹尼斯现在怎么样了？是自己的软弱让他们走到今天这一步。 如果当初坚决一点，也就不会有这段恋情。也就不会有之后那么多破事。可是人啊，总是这样，容易被一时的情绪冲昏头脑。当你后悔时已经来不及。 父亲……你还好吧？ 丹尼斯……原谅我…… 每当深夜，鲍里斯夜不能寐的时候，便起身祈祷着，向熊父祈祷可以让他获得短暂的平静。而有一段时间，他差点放弃了自己的信仰，如今看来，过去的种种，真是不该。自己放弃了太多，走到今天这步，也是自己种下的恶果。 那么，就让自己一个人去承受吧。这就是惩罚，这就是诸神对我的惩罚。鲍里斯如此对自己说。也只有这样，他才能熬过这一天天痛苦悲惨的日子。 黑鸦堡的日子依旧清苦，尽管鲍里斯很想知道南方基斯里夫城的消息，但是他始终不能离开这里。没有人可以离开这里，驮马、战马被严格圈养起来，每次使用马匹都需要有总司令官的手印。 没有马，鲍里斯根本走不了多远。何况，这里是绝境长城，往南，很长一段距离是无人区，一个人，没有食物补给，根本无法穿越漫漫荒原。何况，逃回去了又能怎样呢？自己已经不是昔日那个地位显赫，威风凛凛的鲍里斯·博卡了。家族因为自己蒙羞，自己还有什么脸面站在父亲面前？ 痛苦思索中，鲍里斯只能选择回到黑鸦堡，默默忍受着。忍受着半年时间快点过去，让他有机会握到武器，将这里所有的新兵都打趴下，在长城上站稳脚跟。 但是现实总是那么残酷，长城守卫的日子是那么清贫，他们的伙食还算可以接受，长城以南大片的土地都可以自由耕种和放牧，所以伙食还算不错。但是没有娱乐，唯一的娱乐就是校场打架…… 至于女人，整座黑鸦堡唯一的女人是从南方基斯里夫城调来的霜寒女巫，只有两位。 而且，霜寒女巫极其孤傲，只有在建造新城墙时才出现，平时想看她们一眼都难。她们有自己独立的房间和卫生间，伙食都是仆人送上去放在门口的。 平日里，她们都是用面罩裹住半脸，尽管半脸看上去也十分精致，但是没人有机会接近她们。据说，有一次有两个新兵蛋子忍受不了长夜寂寞，冒险去霜寒女巫的房间，清晨的时候，人们看到女巫的房间门口多出了两具冻僵的尸体……只是，对其他女人，鲍里斯也没有太大的兴趣，他心里还是想着丹尼斯，似乎除了她，全天下的女人都不足以引起他的兴趣。 第635章 分配安排 清晨，从床榻上起身，罗德感到筋疲力尽，在基斯里夫城的这几晚，他总是睡不好。都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让他心烦意乱，艹蛋！打仗都没这么烦……罗德吐槽到。 待仆人给他更衣，穿好礼服后，罗德这才缓缓走进基斯里夫城市议政厅。 议事厅陈列依旧华丽，地上铺着来自遥远阿拉比地区的波密细地毯，大厅正中央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基斯里夫地图，两侧的墙上则挂满了产自更遥远震旦的织锦画。大门两侧，是一对白熊雕像，象征着基斯里夫的长久安定。 这里的气氛相比于三天前已然好太多，罗德走进去，每个人都向他友好的点头，仆人来来往往，忙着端酒，擦拭桌椅和地面。回想三天前，一帮基斯里夫贵族在这里讨论议事，气氛是那么严肃。那时候，《条约》刚刚拟定，国王还没有签署，每个人心里都没有底。 而现在，他们俨然已经是胜利者了。沙皇帕维尔在昨日签下了自己的姓名，示意条约生效。基斯里夫历史上，应该说整个旧大陆历史上第一部民主立法的条约出现了，限制了国王的权力，保证了贵族们的利益。罗德特意将其命名为《大宪章》。 暂不说手段，就这效率，也足以让整个基斯里夫的贵族们刮目相看。可以看到，前几天还是一脸阴沉的贵族们，此刻脸上已经洋溢着温暖而欣喜的笑容。罗德大跨步走进去，好似得胜归来的将军，得到了阵阵掌声与祝福。有些战争，不是靠刀剑去赢得的…… 只是，罗德很清醒的知道，这场战争还远未结束，《大宪章》是签订了，但是帕维尔肯定是不满的，只要自己的军队一撤走，搞不好哪天沙皇反悔，撕毁条约，也是很有可能的。到时候，基斯里夫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混沌风暴还未到来，王国内部便出现混乱，互相厮杀，这是罗德绝对不允许的。所以，为了保证这样的局面稳定下去，罗德制定了后续的方案，那就是成立监督组，负责监督沙皇执行《大宪章》。 “诸位，让我们开始吧。” 罗德走过去，一屁股坐在那张主椅上，声音浑厚有力。所有人立即原地就座。从没领导过贵族，但是现在，贵族们却出奇的整齐划一，听从这个北方领主的话。想要领导贵族，就要想着怎么给他们利益；想要领导平民，就要想着怎么给他们一顿饱饭。罗德想着这句话真是真理…… “罗德大人，您安排吧，人选。” 大贵族耶夫尼根正色说到。在场无一人吭声……监察组实际上是真正的公务部门，在里面捞不到什么实质性的利益，还要天天和沙皇扛。所以，这并不是什么好职位，相反的，进入监察组，意味着多了一份职责和义务，负责保证贵族们的利益不受侵害。属于事多捞不到油水的职位。但总要有人去担任。 “等等，在讨论人选之前，我还有话要说。” 罗德正声到。 “您说。” 众人转头，怀着尊重的目光。 “这是一个与沙皇对抗的部门，暂定由十二人组成，它的权力十分大，负责监督《大宪章》的执行。但是同时，因为权力大，也容易受到腐蚀。我直说吧，你们是一群人，而沙皇是一个人。只要他想，今后完全可以一个个单独搞定你们。利益输送，利益交换，这是常见的伎俩和手段。所以，为了防止这一现象出现，我必须立下铁律。” 罗德喝了口清水，继续说到—— “那就是监察组成员必须实行轮换制，每两年更换一次组织成员，这样才能避免权力腐化。沙皇若是有心拉拢，也无济于事。” “明智的决定！” 众贵族附和。虽然罗德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拍马屁奉承的成分，但是总之，现在是自己说的算。制度是根本，所有秩序都是建立在制度、律法的条件下，所以，为了保证部门更加长远的运作下去，罗德要在一开始就尽可能去完善它。 “波特，将它记下。” 罗德说到。 书记员认真记起了笔记。 “好了，现在我们来进行人员的拟定。” 简单直接，这一项是罗德的风格。 “耶夫尼根，你在律法方面颇有建树，也很有才能，我建议，你作为监察组成员之一。” 罗德转头望着这位全程一直都支持他的基斯里夫贵族。耶夫尼根点了点头，不再吭声。 “阿里克萨，你在公共卫生治理方面是能手，你也担任组织成员之一吧。” “弗拉基米尔，我们是老朋友了，这次北方军可以顺利进城，全是因为你的功劳，你也兼这个职位吧。监督好我们的沙皇，把《大宪章》落实到实处。” 弗拉基米尔听完，认真的点了点头。 “萨姆伊尔公爵。” 罗德继续叫到。 “大公爵萨姆伊尔。” 萨姆伊尔没有吭声，罗德故意重复叫到。这样，他才不得不露面，一脸假笑。可以说，这次风波下来，最不爽的就是他了。萨姆伊尔想着，原本坐在主位上，统领贵族的，应该是他。而不是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北方佬…… “我在呢，大领主。” 萨姆伊尔微笑着应和到。 “你在公共秩序建设上颇有成就，沙皇帕维尔又是你的亲侄子，监察组有你，想必是最好的选择。” 罗德笑着，接着说到—— “监察他，其实是为了他好，我们都知道，基斯里夫需要一个合格的君主，为了避免帕维尔再走上歪路，我们必须监督好他。保证《大宪章》的法律效应。你一直都在默默辅导着帕维尔，我想，这次，只不过是换个方式，继续帮他，对吧？” 罗德的话让萨姆伊尔无言以对，只能点头表示认可。 不多久，十二位监察组成员已然确定。罗德这才倚靠在椅子背垫上，观察着在场这些贵族，几人欢喜几人愁。毕竟，只付出没有收获的职位没有人想当。每个人都希望有人在前面帮自己扛着，自己坐享好处就行。而监察组的成立，无疑日后要面对喜怒无常的沙皇，今后被帕维尔时时针对也是常事。 “好了，最后我们来执行我们应有的权力吧。” 罗德说到—— “将已经被流放的大贵族列奥尼德接送回基斯里夫，这是他应有的权利，我们必须将失去的权利要回来。从列奥尼德开始，还有他的儿子。” 罗德说完，全场鼓掌赞成。而萨姆伊尔却在角落里，脸色铁青。毫无疑问，罗德此举，意义不仅仅是替贵族要回了权利，还顺带的拉拢列奥尼德家族，那可是南方最有名望的领主之一…… 第636章 惶恐 整整一周的时间，丹尼斯将自己锁在房间里，喝着闷酒，用高浓度的伏特加一遍遍的麻醉自己。她累了，太累了。不是政务和人情世故让她累，而是感情……鲍里斯走了，丹尼斯知道，这次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父亲来了，接手了许多事务，而她，终于可以暂时放下手头那些破事了。漆黑的房间内，眼泪不争气的一遍遍流出，顺着漂亮的脸颊流到下巴，在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结成了霜。 丹尼斯一遍遍的回忆着，两年间，点点滴滴汇聚成一幅画卷，充斥着她的大脑，填满了她那颗敏感脆弱的心。如果可以，她希望一辈子和鲍里斯在一起。如果可以，她宁愿从未遇到过他。可是诸神啊，为什么要自己遇到他，却又如此残酷的将他从自己身边夺走？丹尼斯痛苦的思索着。 门外却传来了侍女的通报声—— “王后殿下，有客人来访。” “谁？” “是我啊，小女孩，我是阿尔维斯。” 熟悉的声音传来，丹尼斯不禁联想起小侏儒的形象。那是父亲最信任的人，可以说没有他，也就没有父亲后来的成就。私下的时候，敢叫自己为小女孩的，也只有他了。 “让他进来。” 王后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用沙哑的声音传唤到。 小侏儒一瘸一拐的走进来，丹尼斯的记忆里，十年前他就是这样的，如今，还是这样。只不过阿尔维斯的腮帮下长出了浓密的胡须，丹尼斯记得以前他可是剃得干干净净的。不过这样看上去倒也不错，多了几分成熟与稳重感。让人更值得信任的感觉。 “我可怜的小女孩，看看你，又躲在房间里哭了。” “我没哭。” 丹尼斯强装笑颜着回到。 “还说没有，你的眼角满是泪痕，擦得掉眼泪，却擦不掉泪痕。”阿尔维斯轻声说着，爬上了沙发。“是谁惹恼我们的小公主了？让她哭成这样？” “没有谁，是我自己。” 丹尼斯倔强着。却也是事实，许多时候，其实是自己在和自己过不去。她想鲍里斯，甚至不知道鲍里斯是否还想着自己？ “那么，这么说，是你自己惹自己哭了？” 阿尔维斯开着玩笑问到。 丹尼斯不再吭声。 “其实，有些时候我也是这样的。内心住着两个自己，一个叫我坚强的活着，另一个叫我去放纵。一个让我遵守教条，遵守秩序，另一个叫我去破坏它。人总是这样，在反反复复，矛盾中度过。只是，时间是良药，真的……” 阿尔维斯念念叨叨，其实却一眼就看出丹尼斯的心事。这个小女孩很坚强，坚强到小小年纪就承担起家国重担。但是，她又很脆弱，从未品尝过爱情的滋味，到了合适的年龄，遇到了，轰轰烈烈一场，却以悲剧收场，能够不垮塌，心理不扭曲，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丹尼斯还是没有吭声，转过头去，擦干了眼角最后一滴眼泪。她的坚强和倔强让阿尔维斯心疼。 “对了，你不是在厄仑格拉德吗？怎么来这里了？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你看，我这里什么都没准备。” 说着，丹尼斯脸上强挤出一丝微笑。 “哦……你父亲不想让人知道，我谁都没告诉……” 阿尔维斯拿起酒杯，低声回答到。 “那么，贵族们和帕维尔之间的事处理好了吗？” 丹尼斯问到。 “好像是处理好了，这次是你父亲全权负责，我没有参与。” 阿尔维斯啜了一口葡萄酒，回到。 “那你这次来？” 丹尼斯脸上皱起了眉头，写满了不解。 “来协助你。”阿尔维斯耸了耸肩，“你已经和帕维尔那个废物闹僵，接下来基斯里夫会有很多棘手的事，会有很多麻烦。你父亲让我来，帮助你解决后续的麻烦。算是过渡，一旦这里的麻烦解决了，我还是要回到厄仑格拉德。” “能有什么麻烦事……” 丹尼斯自言自语到。 “多着，是你想不到的事。” 阿尔维斯回到。 “那我父亲呢？他怎么不来？” 丹尼斯继续问。 “他在忙着和贵族商议，还有许多后续的事需要商讨解决。”阿尔维斯说完，看了一眼丹尼斯，欲言又止。沉默片刻，终于还是说出了口—— “你不想知道鲍里斯的近况吗？” 阿尔维斯问到。眼神里没有一丝鄙夷，而是关怀。 “……他……” 丹尼斯本想拒绝，但是忍不住内心的情绪，问到—— “他怎么样了？到长城了吗？” “到了，而且过得还可以。他被分配到黑鸦堡，那个地方还算可以，有一段相对完整的城墙，野兽人、诺斯卡人不会那么大胆的入侵掠夺。他需要做的仅仅是巡逻，日常维护。” “那就好……” 听完，丹尼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却发现不对劲，为什么阿尔维斯会在自己面前提起鲍里斯？而不是其他人？难不成他早就知道？……是自己太失态了吗？这么简单的问题竟然没有察觉…… “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我这么关心鲍里斯。” 阿尔维斯看出了丹尼斯的焦虑。 “他是一个很不错的男孩，可惜在这次风波里受到了连累……” 丹尼斯说着，说到一半却被阿尔维斯直接打断了—— “你和鲍里斯的事，我知道了。” 阿尔维斯说完，房间陷入无边的死寂。他看到王后丹尼斯那张铁青的脸，再坚强的人也有崩溃的时候，终于，丹尼斯忍不住，转过头去，撕心裂肺的恸哭起来。 “我……不是……故意的……” “我父亲……他……也知道了吗？……” 丹尼斯带着哭腔，断断续续的问着。 眼前的景象让阿尔维斯不禁有些不忍心，他就像一把匕首，狠狠揭开了这孩子血淋淋的伤口。 阿尔维斯从沙发上跳下来，走到丹尼斯身后，用那双粗糙的大手掌拍了拍王后的肩膀—— “他知道了，正是他告诉我的。” “别难过，小女孩，人有各种情感是正常的，只不过，今后别再犯错就行。” 阿尔维斯越是安慰，丹尼斯越是难过。她仿佛感到自己被扒光，置身于众人的注视之下，谩骂声、指责声、嘲笑声好似利箭，将她万箭穿心。那么，父亲为什么不来见自己？难道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丹尼斯惶恐的思索着…… 第637章 新兵与老兵 寒风日复一日的吹拂着长城，鲍里斯也在黑鸦堡日复一日的重复着肮脏琐碎的杂活。他积怨已深，却无可奈何。他想念家乡，想念基斯里夫城里的繁华，想念家里的温暖，想念丹尼斯的脸孔，想念她的温存，想念和她在一起的快乐时光。可是，在这里，他什么也没有，连准确的消息都得不到…… 运输物资的车队马夫告诉他，南方没有发生战乱，基斯里夫城更没有发生大规模战斗，北境之王罗德是带领着军团直接进城的。也就是说父亲放弃了城防，打开城门，让北境军团进城……嗯……换做是我，也会这么做……可是，他会遭到沙皇的报复的！帕维尔一定恨死我的家族了。我睡了他的女人，父亲又投靠了他的敌人。帕维尔一定会报复的……鲍里斯心想，担忧着。 他想询问更多关于这次贵族之乱的结果，但是马夫显然只知道这些，更多的信息便不得而知了。只知道基斯里夫城那边很平静，平静得似乎从未发生过动乱，北境军团进驻城市，接管了城防。沙皇还是老老实实待在他的皇宫中…… 看着车队在风雪中渐行渐远，鲍里斯不知道下一次他们来是什么时候，他只能在心里期待着，因为只有车队来，自己才能打听到一点点外界的信息。 “嘿，癞蛤蟆，过来，把粪桶倒了。再去给我煮一桶热水来！我要泡脚，该死的，这天气，把我的脚都冻僵了，还好老二没冻着。” 鲍里斯抬头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刀疤老兵米哈伊尔正一边脱着长靴，一边叫骂着。鲍里斯没有心情理会他，心里的挂念、悔恨、自责所有的情绪正缠绕着他，让他无心做其他。 “该死的，说你！新兵蛋子！过来，给我把粪桶拿去倒了！” 刀疤叫嚣着，鲍里斯依旧无动于衷。他烦躁不堪，心中的怨气在积压。 老兵见他毫无反应，直接从床榻上跳下来，走到年轻人身后，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不料鲍里斯依旧一动不动，老兵怒了，手掌收紧，却依旧无法撼动面前这个年轻人半分。忽然间，鲍里斯起身，一把推开了身后的老兵。 刀疤倒在地上，扫帚、筛子被砸得七零八落，压在他身上。 “该死的兔崽子，今天不教训你，你不知道这里才是老大。” 话音刚落，刀疤冲了上去，不料鲍里斯一个简单的躲闪，便让刀疤扑了空。被惹恼的刀疤这下完全不顾了，扑上去，拳头就往鲍里斯脸上砸。房间位置太小，鲍里斯没地方躲闪，只能硬上，他抓住刀疤的衣领，铁拳一拳拳的砸在对方脸上，没几下，老兵刀疤已经满脸是血。但是鲍里斯还不解气，抡起血拳，继续砸去。 “住手！该死的！你在做什么！” 门口，传来了游骑兵汉斯如雷般的吼声。 体壮如牛的汉斯一把推开了疯狂的鲍里斯，将刀疤老兵从地上拖起来，血水从眼窝里挤出，沾湿了他的衣领。 “把他抓起来！” 游骑兵汉斯大喊，两名黑鸦堡守卫立即冲进屋，最后一丝理智压制住了鲍里斯内心的怒火。 他知道，再发火下去，后果不可收拾。凭自己一人之力，不可能干掉这里所有人。就算干掉所有人，那么自己又能做什么？那样，自己势必会成为基斯里夫的公敌，那么，都城这辈子自己都回不去了，丹尼斯更是这辈子都见不到了。想到这些，鲍里斯捏紧的拳头松开了，任凭两名卫兵将自己绑起来。 “今天的事还没完，新兵，你叫什么名字？” 游骑兵大声质问到。 “鲍里斯，鲍里斯·博卡。” 鲍里斯挺起胸膛，骄傲的回到。 “鲍里斯·博卡？你父亲是弗拉基米尔？” 游骑兵脸上掠过一丝质疑，口气依旧严肃。 “正是。” 鲍里斯昂着头颅，高傲的继续回答。 哈哈哈哈…… 却不料迎来了游骑兵队长戏谑的大笑。 “你如果是鲍里斯，那我就是北境大领主罗德。哈哈哈哈……” 嘲笑声好似乌鸦群叫，继续着。 鲍里斯不再吭声，他知道对方不会相信的，是的，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昔日威风凛凛的雪鹰军团统帅之子，竟然沦为长城苦工……和一群盗匪、流氓在一起…… “把他关起来，这件事还没完，我要跟总司令官汇报。该死的，黑鸦堡建成以来还没遇到这么嚣张的新兵蛋子！” 游骑兵队长撂下狠话，鲍里斯便被两名卫兵押着胳膊，推出门外。 …… “他说他是弗拉基米尔之子——鲍里斯？” 黑鸦堡最高的房间内，总司令官沃里克·卡尔沉着脸问到。 “是的，他是这么说的。” 游骑兵队长汉斯答到。 “那么，你信么？” 司令官反问到。 “信他个鬼！这几年间，这里收了多少疯子，他们哪个不是口口声声喊着自己是哪路神，结果，没有一个扛过新兵期。” 汉斯拿起酒袋，咕噜咕噜畅饮起来。一边不忘嘲讽这些被送来的兵源。 “你说他把刀疤打残了？” 沃里克接着问到。 “嗯，这倒是事实，我要是再晚到几分钟，估计刀疤就成一具尸体了。他还真是狠，拳拳到肉，拳拳见血。” “一个新兵，几拳的功夫，把我们的老兵打得半死？” 沃里克的问题让游骑兵队长汉斯僵住了……他一时半会也回答不上来，要说这新兵厉害，谁也不承认，那么，老兵被三两下打得满地找牙，那只能说黑鸦堡的战士是废物…… “我翻阅了近期的新兵名单，是有一个从都城送来的贵族。” 沃里克皱着眉头，低声说到。 “那也不可能是鲍里斯，弗拉基米尔之子怎么可能被流放到这里？” 汉斯依旧不苟同这是巧合。 “那就让他试试，给他一把剑，看他能有什么能耐。长城需要勇士，是莽夫还是战士，一试便知道了。” 司令官合起名单手册，低声说到。 第638章 初露锋芒 初春的校场，寒气依旧，阳光淡薄的洒下来，给予大地一丝丝微弱的暖意。 鲍里斯被长城卫兵像赶鸭子般押送到黑鸦堡训练场上，这里，早已聚集了大批新兵和老兵。毫无意外的，都是来凑热闹的。刀疤被一个新兵打残，这种事对于枯燥无聊的军营来说，无疑是劲爆的头条新闻。 长时间被拷上手链，鲍里斯感到手腕酸痛不已，但是好歹自己有机会可以拿起真正的武器了。 训练因为鲍里斯的到来而停止，几名穿着黑色衣服的黑鸦堡老兵转过身来，一脸鄙夷的看着这位身材并不魁梧的青年。 鲍里斯一头蓬乱的头发，嘴角和下巴长满稀稀疏疏的胡渣，身上穿着破布麻衣，嘴唇微微泛白。这样的外貌实在无法与雪鹰军团统帅之子联系起来。还没开始，老兵们脸上已经一脸嫌弃了。 “来吧，让我们来见识见识你有几分能耐。拿起武器，挑战任意你想挑战的人。” 游骑兵队长汉斯用半嘲笑的口吻说到。 众目睽睽之下，鲍里斯一脸平静的走向校场中央，捡起老兵们扔来的一把普通铁剑。他是如此平静，以至于忽略了周围所有注视的目光。眼前的场景和当年他在基斯里夫大竞技场时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雪鹰军团骑兵统帅，大贵族弗拉基米尔之子，他必须让这些地痞流氓见识到他的厉害。 “让我来，他的资历还不足以挑战游骑兵，更不足以挑战守夜人。” 法布雷斯从人群里走出来，一脸嘲讽的说着。他的个子高高瘦瘦，一脸麻子，外号铁棍。此人虽然挤进老兵行列，但实际上才来到营地刚满半年。至于用什么手段，聪明人一看就知道。 鲍里斯面无惧色，捡起地上一小撮沙子，磨匀放在手里。随后一脸平静的握起了长剑。剑未开刃，训练时使用，但是力度大的话还是会造成重伤。 还未等教官下令，法布雷斯已经抡起锤子，一把冲了过来。 鲍里斯一脸平静，他经历过太多战斗，单单实战中死于他战马下和剑下的冤魂就有数百。面对毫无战斗技巧的法布雷斯，鲍里斯的内心几乎没有一丝异动。战锤自头顶猛的砸下，然而，就在锤锋即将砸到鲍里斯的前一刻，鲍里斯一个侧身，躲开了进攻，顺势一个小挪步，出现在了法布雷斯身后，仅仅一瞬间，法布雷斯的进攻扑了空，后背却被钝器猛的砸了一下，尽管只是猛砸，但是对于瘦弱的法布雷斯来说，还是扛不住。他惨叫着倒地，锤子脱手，飞出好几米的距离。 这时，鲍里斯才缓缓走到场地边，捡起地上那把战锤。那才是他习惯的武器，沉甸甸的重量，握在手里刚好。剑这种武器只能作为副武器，还是锤子实在。 见状，老兵瓦列里立马冲了出来，双手重剑呼啸着砸向这个高傲的新兵蛋子。 鲍里斯用余光看到了突袭者，握紧锤子，鲍里斯猛的转身，战锤和重剑猛的击打在一起，发出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但是紧接着，战斗经验更丰富的鲍里斯脚下发力，将老兵瓦列里顶了回去。 老兵瓦列里站立不稳，跌跌撞撞向后倒去。再想发动进攻，不料鲍里斯乘胜追击，一锤下来，砸得瓦列里连连后退。 场上，刚刚的嘲讽声已经消失不见，所有人都在注视着校场上的两人，显然，这个新来的绝非常人。他的战斗技巧无以伦比，年纪轻轻，却经验老道，出手快准狠！ 瓦列里想进攻他的下盘，鲍里斯便猛击他的头部，逼得瓦列里连忙后撤回放，战锤在鲍里斯手里宛如一阵旋风，打得老兵瓦列里毫无还手之力，他用尽全力格挡，长剑却被打落在地，最后一下，鲍里斯用锤柄猛砸他的脸庞，真正的打脸，血花从老兵鼻孔里飚出…… 还未等同伴将瓦列里拖走，游骑兵库伦已经拔剑冲了出来。但是鲍里斯依旧不为所动，他越打越兴奋，灵巧的走位，灵巧的躲闪，战锤在手中旋转，每次击打，都发出砰砰砰的闷响。而他的体能，似乎未受一点影响，呼吸化作白雾，从鲍里斯口鼻间吐出。 两名游骑兵轮番出击，竟然被他轻松的一一化解，战锤起起落落，发出刺耳的呼啸声。库伦被一锤砸中脑门，差点昏死过去，另一个游骑兵用长剑刺出，却被鲍里斯用锤头扫开，待对方站立不稳，鲍里斯拉回战锤，横扫过去，锤头砸中游骑兵腹部，若不是坚固的皮革甲，这一锤足以打出致命内伤。片刻之后，两名黑鸦堡游骑兵已经被打倒在地，表情痛苦，大口喘着粗气。 场上的一幕震惊了所有人，包括在台上看戏的总司令官沃里克。沉默，看着场上五个被打得满地找牙的黑鸦堡战士，所有人都沉默了。而鲍里斯依旧高傲的昂着脑袋，那是久违的骄傲。将那些看不起自己的小喽喽打得哭爹喊娘，够舒服。 在鲍里斯看来，他们甚至不配和自己动手。在没被流放之前，他是基斯里夫大贵族，骑兵统帅。而来到这里以后，却要和一帮流氓地痞为伍。这只是一次小教训，下次，他要好好在他们面前树立威信。鲍里斯心想着…… “那个新兵，过来。” 校场旁，二楼的阳台上，总司令官沃里克叫唤到。 一脸得意的鲍里斯扔下锤子，骄傲的走了过去，他应该得到晋升，成为一名真正的黑鸦堡战士，而不在是打杂的苦役。 司令官在台上冷冷的看着这个刺头青年，片刻之后才开口—— “把他关回去。” 话音刚落，鲍里斯懵逼了…… “为什么？！我打赢了，赢了！” 鲍里斯大喊着，甚至不让两名守卫靠近他，再把手链拷在他手上。 “那只能证明你的本事而已，你殴打上级，犯下的罪行必须要接受完惩罚。这是两码事，明白吗？新兵鲍里斯。” 司令官沙哑冷漠的声音回荡在校场里，所有人都听到了，也都沉默了。因为，他们都是这样过来的……纪律胜过一切，个人必须服从团队，这是黑鸦堡的律法。也是整个长城守军的律法…… 第639章 背刺 他又做到了那个梦。 梦里，数不尽的混沌战士如浪潮般扑向白色巨墙——绝境长城。 天空被黑云遮蔽，太阳变得昏黄，浑浊不堪，阳光几乎无法穿透浓密的云层。乌云下，飞行怪物布满天空，发出刺耳的怪叫。 地面上，混沌勇士、诺斯卡野蛮人、混沌卵等恐怖生物冲击着城墙。地狱混沌炮发出巨响，燃烧的炮弹击毁城墙，高达数十米的绝境长城犹如雪崩般坍塌……基斯里夫士兵、帝国士兵、甚至少数巴托尼亚骑士在城墙下浴血奋战。天空中飞过矮人直升机，却被数十倍于它们的飞行怪物撕碎…… 罗德知道，这是梦，但是自己却醒不来。战斗无比真实在眼前浮现，士兵们惨叫的声音，战马嘶鸣倒下的声音，兵器碰撞的清脆声响，声声入耳。渐渐的，人类和矮人的联军败下阵来，绝境长城的缺口处，涌现出无数的混沌生物，甚至还有恶魔…… 正当人们绝望的时候，罗德听到了来自地下的声音——只见横尸遍野的大地上，一具具残破不堪的尸体重新站了起来！正当人们以为这群亡灵生物要袭击人类时，它们却踏着凌乱的步伐，冲向了城墙的缺口，数不尽的亡灵汇聚在一起，用鲜血淋漓的身躯死死堵住缺口。 在战斗最激烈的地方，混沌勇士和亡灵士兵的尸体堆在一起，重新磊高了城墙…… 正当罗德为眼前的一幕感到震惊时，熊神厄孙却忽然出现在眼前，巨熊咆哮着将自己推出了梦境。罗德猛的惊醒，只见昏暗的房间内，赫然出现了一个矮小佝偻的身影。 “谁！谁在那里！” 罗德惊呼。对方却没有任何应答，黑色皮衣里，一双细小的眼球泛着绿光。 罗德本能的感到不对劲，正准备起身拔剑，那团身影便疾驰着扑了上来。犹如一阵旋风，一个残影，不到一个心跳的时间，刺客手起刀落，差点割开罗德的喉咙。 全凭超乎常人的反应能力，罗德向后急退，这才幸免一劫。刺客再次逼来，它小巧的身躯无比灵活，疾跑、跳跃仿佛只是一瞬间的事。 下一刻，罗德感到一团毛茸茸的怪物骑在自己头上，对方用那双畸形的怪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利刃架上了咽喉……只要再迟零点几秒，罗德保证今晚自己就被歌喉了。 但就是这么一瞬间，罗德双手齐伸，握住了匕首。刺客猛的用力，却发现抽不开半分，利刃将罗德手掌划开，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但是生死关头，罗德已经全然忘记了疼痛，趁着对方还在自己身上，罗德猛的抓住刺客的尾巴！是的，它竟然有尾巴！ 只是，这唯一的软肋太过光滑，罗德刚想抓住尾巴，将刺客摔墙上，沾满鲜血的手却在半空中打滑……刺客在飞向墙壁前一刻四脚收缩，稳稳的踩在了墙壁上，而后一个后空翻，完美落地！ 鼠人刺客！ 罗德猛的察觉到面前这个刺客并不是一个人类。 鼠人刺客刚落地，便再次扑来。他的速度实在太快，以至于罗德的大腿不小心被割开了一道口子，刺客故伎重演，试图背刺。但是这次，罗德有了准备。 在对方闪现到身后时，罗德猛的转身，一巴掌拍飞了它。 老鼠吱吱喳喳的起身，他发现了，自己猛刺这个人类数剑，不如这个人类粗暴的一巴掌伤害来得大。 刺杀失败，逃？ 但是没有机会了，只见房间的木门被一阵巨大的震动撞开，白熊乌索克一阵咆哮，凶猛的扑向了地上受伤的鼠人刺客。 伤势延缓了鼠人的速度，来不及扔烟雾弹，甚至来不及逃走，鼠人刺客直接被乌索克一巴掌踩在了身下。白熊利爪伸出，刺入皮肤和肌肉，熊掌下，鼠人刺客已是鲜血淋漓。 “乌索克，别杀它。我要找出凶手！” 罗德连忙大声制止。 这时，乌索克才喘着粗气，稍微松开了熊掌。罗德抽出随身携带的傅魂之匕，一刀捅进了鼠人的手掌。将它固定在了地上…… 乌索克松开熊掌，刺客后背已经一大片血肉模糊。 “说！谁派你来的！我会让你死得痛快一些。” 不顾一身伤痕，罗德抓过一张椅子，坐在了刺客面前。他要审问这只老鼠，虽然大部分鼠人不会通用语，但是作为刺客鼠，罗德肯定这只是懂得人类语言的。至少，派他来的，肯定是某个人类。 老鼠挣扎着，但是除了吱吱吱的恼人声之外，再无其他声响。 这时，卫兵也从屋外冲了进来。房间内一时挤满了人……见到眼前一幕，所有卫兵都为自己的失职而面面相觑。他们负责守卫、保护领主，然而，却让一个刺客溜进了领主的房间。从领主身上的伤口来看，这里刚才显然经历了一场血腥的战斗，还好领主没事……不，应该说有事……罗德的手掌鲜血淋漓，大腿也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正从伤口不断漫出。医师已经在包扎，纱布缠了一圈又一圈…… “告诉我，谁派你来的！” 罗德低吼着，一脚踩住了刺客的脑袋。 但是鼠人刺客依旧不为所动，他咬着牙，强忍着伤痛，一声不吭。连吱吱喳喳的声响都不再发出。 正当罗德准备下一步刑讯时，却发现脚下的老鼠已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一丝墨绿色的液体正从嘴角处渗出……显然，他咬破了某种类似毒囊的东西，自杀了…… 专业刺客……罗德只能如此感慨。 “一定是帕维尔！” 熊骑士队长西贝斯怒吼着—— “您这次南下，联合贵族逼迫他签订条约，他一定是记恨在心，所以派出刺客来暗杀。” 的确，逻辑上说得通……而且，帕维尔的动机的确最深……但是，证据？唯一的证据已经变成地上一团血肉模糊的尸体。没有证据，罗德知道自己毫无办法。 指控沙皇谋杀么？《大宪章》刚刚签订，眼下似乎也不是再起风波的时候。至少，对于贵族们来说，他们只求安定，只求利益有保证，帕维尔已经签订条约，若是他不在了，换做下一任国王，会不会认这份合约，还要两说。但这件事也不能就此罢休。原本只准备留阿尔维斯下来，现在看来，要多派一些人手了。 第640章 登陆 “殿下，我们到了。这里就是诺斯卡。” 帝国艾维领炮兵司令图拉斯向小领主西多夫汇报到。 他们停靠的海湾叫锯齿湾，这里寒风肆虐，冰冷的海水呈现诡异的深蓝色，深不见底。峭壁好似被巨人的巨斧劈开一般，陡峭光滑，垂直向上延伸，高耸而巍峨。峡湾两侧，是郁郁葱葱的松林。初夏时节，诺斯卡半岛靠近南方的海岸线，万物生长，这是一年中难得的登陆机会。 小领主西多夫·莱特多夫跳下船，深吸了一口当地的空气。冰冷的寒气吸入肺中，清爽提神。和手下的士兵一样，西多夫斗志昂扬，信心满满。父亲马吕斯为他准备了这支船队，还有这支军团，来自帝国三省。有本土艾维领的骑士和炮兵部队，有米登领的步兵军团，有斯提尔领的弩箭手兵团和长矛兵团。 他们此行的目的如此明确，铲除沿途所见诺斯卡之敌，然后带着战功凯旋而归。届时，父亲将会把更大的领地交付他管辖。 他们有理会坚信，这将是一场漂亮的史诗级胜仗。军团斗志昂扬，诺斯卡人如抱头老鼠，早已躲进内陆，逃之夭夭。他们一定是畏惧帝国军团的力量。西多夫如此坚信。 “殿下，这里看起来地势还不错……” “是的，就在这里扎营吧。我们要在这里建设一个临时营地，把船都拖入海港。把火炮卸下来，安置在营地四周，作为防御武器。图拉斯，我们要在这里待上好一阵子，不是两三个星期，可能是两三个月。我们要摧毁至少二十个诺斯卡野蛮人的村庄和城镇。带着战利品凯旋而归。” 西多夫信心满满的说着，寒风温柔的拂过他那张略显稚嫩的脸庞，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绯红。 营地建设需要大量木材，当天，大量士兵便被安排到周围的树林里砍伐松树。其他人则负责巡逻警戒。一小撮骑兵被派出去侦查，收集地图信息。他们有诺斯卡南岸的地图，但是那已经是十年前的老地图了。西多夫和他手下的军团指挥官都不敢保证十年间这片大陆上是否已经有了变化。 毕竟，诺斯卡人不像帝国人，他们以掠夺为生，哪里有资源，他们就往那里冲。包括追逐兽群，追逐鱼群。去年还是一座城镇，今年可能就荒废了。西多夫知道，要取得胜利，首先要先找到敌人。 工程进行得十分顺利，三天后，这座海岸边的临时营地便建成了。同时，负责收集情报的侦查骑兵也返回了营地，提供了大量的地图信息。 “地形基本上没有什么变化，但是，村庄都荒废了……像是人为搬空的。” 侦查骑兵队长汇报到。 “很正常，帝国的坚船利炮抵达了，这群蛮子看到后早就逃了。继续侦查，扩大搜索范围。” 西多夫下令到。 “殿下，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当不当讲。” 炮兵司令图拉斯一脸严肃。长年在帝国土地上奋战，他知道战争绝不简单。 “说吧。” 西多夫说到。 “那个基斯里夫领主，他在诺斯卡南岸，靠近巨魔国度的地方有殖民地，那里有诺斯卡人活动，我在想，我们是否要派人去请一些当地人来，作为向导，告诉我们，深入这片土地，需要注意些什么？” “你说那个叫罗德·劳恩的？” 埋头于地图研究的西多夫抬头问到。 “是的……” “你竟然相信一个野蛮人？” “他是基斯里夫人……” “和蛮子差不多，我父亲说过的。” 西多夫说完，又埋头于自己的地图研究。他将地图挂起来，置于大帐正中央。好让自己每日可以研究，好像专心看这张地图就可以找出野蛮人的踪迹。 司令官图拉斯不再吭声，西多夫的特殊身份让他不能做太多的反驳，他是艾维领选帝候马吕斯唯一的儿子。此次诺斯卡之行，完全就是为了让这个年轻人建功立业。马吕斯有多么宠溺自己这个独子，这是众所周知的。 …… 他们在这块人迹罕至的大陆上搜索，巡逻。几天的时间，派出去的部队都只找到一些荒废的村庄。他们抓到几个狩猎的猎人，但是粗鲁的猎人连一句通用语都不会说，全程暴躁野蛮，对着审问的士兵大声怒吼，吐口水。西多夫只能令人将他们杀死，尸体用长矛插起，挂在荒原中。等待他们的同类来收尸，再趁机找到他们的老巢。 但是，几天的时间，都没有见到一个诺斯卡人来收尸。整个部落，似乎凭空消失了一般。只有狼群闻着血肉的气息而来，将木杆上的尸体啃食干净。 一周后，海岸线依旧平静无奇，每天，渔船都会满载而归，将深海里新鲜的鱼类送上岸，送到营地里供厨师们烹饪。是的，一切都是如此顺利，平静。但是西多夫不喜欢这种平静，他来这里是来建功立业的，而不是来度假的。 越是平静的海岸，让他越是不满。 一夜深思之后，西多夫决定，派出更多的人手去内陆搜索。终于，两天后，斥候们送来了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在距离海岸线二十公里左右的地方，有一座诺斯卡人的城镇，看起来还有活人活动，数量多达数百人。 没有什么消息可以让西多夫如此振奋，他几乎从床榻上跳起来，“派出第五军团，明天一早就出发！” “不，不，现在就出发。” “第五军团……全部么？殿下？” “是的，全部！现在，就出发！” 图拉斯一脸困惑，此次北上，帝国三省的联军足足有两万人。加上后勤人员，总数接近三万。而第五军团作为中坚力量，人员配置多达八千。这样庞大的军团集体出动，为了铲除一个只有几百人的小城镇？或许情报有误，实际人口更多。但是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可是对方是上级，作为军人，图拉斯只能服从。 第641章 追猎 荒原上寒风依旧，发出轰隆声响，好似远古巨兽的咆哮。西多夫没有理会，他精神抖擞，一马当先。仿佛胜利就在眼前，的确就在眼前，一支八千人的机械化军团，对一个只有区区数百人的诺斯卡城镇，完全就是屠杀。 可是，天黑前，当他们抵达这座斥候口中的诺斯卡小镇时，却发现，这里依旧成为了一座空城。人去楼空，只剩下空荡荡的木屋和杂乱不堪的街道。或者称不上街道，只是一些可以供人和牲畜通行的狭窄土路。 “所有牲口和人都被转移了！” 炮兵司令图拉斯说到。 “该死的！那两个斥候呢？把他们带来！” 从兴奋变懊恼，仅仅是一瞬间的事，西多夫只觉得自己被耍了，他焦躁不安。 不多时，两名帝国骑手被摁着带到了统帅面前。 “你们说看到了一座活着的城镇，而现在？我看到了一座死城，一座毫无价值的空城。告诉我，欺骗将军，是怎样的下场？” 总指挥，三军统帅西多夫·莱特多夫大声斥责到。 两名斥候被吓得瑟瑟发抖，依旧努力为自己辩解着—— “两天前，这里还有几百号人……” “那现在人呢？他们都插上翅膀飞了吗？” 西多夫咆哮到。 负责侦查的骑手百口难辩。事实上，连他们自己都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两天前，他们的的确确看到了一座人来人往的小镇。难道是野蛮人提前得到情报，转移走了？但是数百人，甚至是上千人的城镇，绝不可能在两天内转移得如此彻底。他们有老人，有小孩，会拖慢他们的速度的。 “大人，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们会追上他们的，如果这是转移，野蛮人应该就在不远处。” 骑手大呼着。 “不，没机会了。你们两个，被革职了！” 西多夫冷冷的回应着。 随即，转身对身边的骑士队长说到—— “带上你的人，继续搜索，把这帮野蛮人……” 炮火和尖叫声打断了他们之间的谈话。 短暂的震惊之后是兴奋，“这帮蛮子，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说完，西多夫立即拔剑冲了出去。 城镇外，是野蛮人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他们从四面八方涌来，看起来数量足足有数千人之多。只是很分散，西多夫也不知道野蛮人具体的数量，只知道越多越好。一个帝国士兵和一个诺斯卡蛮族士兵单挑，绝对打不过。但是一百个帝国士兵和一百个诺斯卡蛮族步兵对战，帝国军队绝对是碾压。这就是纪律、秩序的力量。 眼下，城镇中的帝国军队多达八千人。而城外的蛮族军队最多也不过几千人。双方看起来势均力敌，其实实力悬殊巨大。 训练有素的炮兵部队不断调整着射击角度，将炮弹倾泻出去。越打，西多夫越兴奋。他要带着野蛮人俘虏回去，成为他凯旋的骄傲。 “开火！” 他兴奋得几乎就要接过图拉斯的指挥权了。 但是很快，所有人都发现了，这波敌人不好对付。他们过于分散了，冰原狼战车，骑射手，轮番上阵，朝这座没有城墙的小镇倾泻箭雨。由于太过分散，导致炮兵部队不好瞄准，相反的，八千人的帝国部队却挤在狭窄的城镇内，步兵出击，根本追不上诺斯卡人的战车和骑射部队，骑兵出击？数量太少，而且，四面八方，根本不知道要往哪个方向追。 恼人的战斗持续了数个钟头，直到深夜才渐渐停歇。 图拉斯很快就发现了问题——白天的战斗效率太低，浪费了大量的弹药，却没有实际杀伤多少敌人。城镇外，零零散散的躺着野蛮人的尸体。真论起伤亡，恐怕第五军团方面还要多一些…… “殿下，我怀疑这是一场有组织的袭击，或许，这本身就是一个陷阱。” 夜里，图拉斯犹豫了许久，还是向西多夫建言。目的只有一个，劝说这个傲娇的小领主先撤回锯齿湾，将情报弄清楚再出击。 但是西多夫并不苟同，他有着和他父亲一样骄傲的个性，却没有他父亲的精明和细心。同时，他也太年轻了一些。 “陷阱？你的意思，我们被野蛮人伏击了？” 西多夫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反问着。 图拉斯不再作答，一脸沉默。 “图拉斯，你是我父亲最信任的将领，你应该站在我这一边，鼓励士兵奋勇作战，而不是在这里犹犹豫豫，疑神疑鬼。我们有十门加农炮、三门迫击炮，还有五门火箭炮。你看到了没？傍晚的战斗，死于帝国枪炮下的蛮族骑手不计其数，若不是天黑得早，他们的伤亡将远超我们。” 西多夫自信满满，自我安慰着。 “但是问题就在这里，天黑得早……” “行了！明天天一亮，我们必须冲出去，追上这支蛮族部队。歼灭他们。然后顺势找出他们的老巢。” “这……” 图拉斯还想劝说，却被西多夫打断了—— “这是命令。” 他只能妥协。 夜里，破败的城镇，破败的房屋，士兵们挤在一起，靠着火堆取暖。抬头，是陌生的天空，连星云都暗淡了下来。反倒是那颗诡异的邪月——莫斯里布，显得格外明亮。好像伸手就能摘到一般，微光照亮了大地，好似流动的绿水，在这片陌生的荒原上流动着。 渐渐的，战士们听到了那遥远而恐怖的嚎叫声。是的，那是狼嚎声。而且，不是一般的狼在嚎叫，是北地的冰原狼…… 白天，已经有不少士兵见到了它们的模样。比普通狼大一倍，有的浑身毛发雪白，有的通体灰黑，还有的，呈现棕色或者褐色。一双眼睛透露着凶狠的红光。 它们是力量与敏捷的结合，奔跑起来丝毫不会逊色于战马，有着充沛的体能和耐力。 虽然没有近身肉搏过，但是可以想象，这东西如果冲入阵线，将会对战士们的心理防线造成多大的打击。而此刻，周遭却全是这样恐怖的狼嚎声，像魔鬼一般，包围了军团的营地…… 第642章 市政会议 厄仑格拉德市政大厅，此刻聚集了超过两百名官员。市政大厅宽敞明白，阳光透过大型落地窗户洒进屋内，即便没有煤油灯，大厅内依旧明亮照人。这是罗德喜欢的风格，不喜欢太阴郁，于是，改建的时候，这座大厅便被有意的多加了许多窗户和侧门。 贵族们在这里议事，有时候不需要油灯，也能看清手中的公文。相比于首都基斯里夫城的严肃和拘谨，厄仑格拉德的市政办公场所显得更加开放而有活力。 遥想两个月前，自己还在都城给那帮贵族佬开会，一转眼，已经回到厄仑格拉德，面对另一群贵族，罗德不由得产生了些许对比。基斯里夫城是压抑的，严肃的。它是这个王国的政治中心，讨论的，全是国家大事。而厄仑格拉德则相对轻松许多，它是这个王国的经济中心，拥有着全国最大的港口，也是基斯里夫南北交汇之地。如果说基斯里夫城类似于北京，那么，厄仑格拉德就类似于上海。两地相辅相成，缺了谁都不行。 在厄仑格拉德，贵族和官员们讨论的最多的事，不是那些政治上的阴谋算计，而是如何挣钱……的确，这座城市产生的经济效益有目共睹，当都城遭遇经济危机时，是厄仑格拉德输血，才保证了首都基斯里夫不至于遭到饥荒和流民潮。 大厅内，光线充足，坐在主位上，罗德惬意盎然。初夏时节，正是生产的时节，阳光刚好，温度刚好，室内只需要穿一件普通的粗麻衣，便不会感到寒冷。 这便是基斯里夫的夏季，温度不会太高，相当于帝国最南方冬季的温度。即便是这样，基斯里夫人也很满足了，诸神给了他们短暂生产的时间。到了冬季，户外便是一片白雪皑皑，温度低到农作物根本无法存活，所以，基斯里夫人必须利用短暂的夏季去耕作，去生产。 一般来说，春季十分短暂，只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而夏季，也只有三个月左右的时间，秋季每年都不同，有时入冬早，有时入冬晚，但是无论如何，这片土地的冬季都要持续半年以上……最冷的时节，家里备煤和炭不够的平民和农户，常常会冻死在家中。内战结束后，煤炭价格日趋稳定，这种现象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解。 会议在一片宁静祥和的气氛中开始，罗德坐在主位上，听取了各部门的工作汇报，也就是上一阶段的工作总结，还有下一阶段的工作计划。 卫生系统方面，医院已经基本覆盖整座城市，人们的观念也正在慢慢转变。有病就去医院看，不要一天到晚求神，慈悲女神显灵极少，要是一不小心祷告被“慈父”听到了就麻烦了。 罗德不希望自己的城市还像帝国那样，全靠那些简陋的理发店支撑卫生健康，在帝国，应该说几年前的基斯里夫也是一样，理发师兼外科手术的情况十分普遍，医术也是旁门左道，形形色色的都有，遇到无法医治的病，就来个放血治疗，结果只能是加快病人的死亡速度…… 现在，这种情况在基斯里夫还有，但是，在厄仑格拉德，已经基本上消失不见了。理发师就是理发师，想当医师，必须进医学院进修，持证才能上岗。 强制性的措施虽然一开始引起一部分的民怨，但是渐渐的，大家也接受了。因为医院大多为公立医院，收费标准被强制降至最低。 公共厕所的全面铺开也让整座城市的味道好闻了起来，只是，下水道的建设需要从长计议，鼠人是将来的一大隐患。为了保证城市的干净卫生，下水道是必须的。 但是如何防范鼠人从地下进攻城市，这也是一大难题。只是目前基斯里夫境内还未出现大规模鼠人活动的迹象，所以，这项工程暂时被放在了一边。 还有就是工业部、市场部、司法部、林业部、农业部门的汇报。大多数都中规中矩，稳步发展。其中，最让罗德感到欣慰的是农业部，从农业部长伊戈尔的汇报中来看，厄仑格拉德城外的土地已经基本上实现了轮耕制，关键的是那五十辆农用收割机的使用，让农耕效率提高了好几倍。 厄仑格拉德的平民们可能早已习惯，但若是外来人口，经过郊外的麦田，便可以看到这样一幅景象——秋收的麦田上，一台台犹如帝国坦克般的大型机器轮番出动，轰鸣声响彻原野。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战争机器来临。 当然，在罗德看来，这也的确是一场战争——一场与时间赛跑的战争。如何在末日混沌大军降临之前积累最强的实力，成为今后数年内，数十年内的目标。 农耕的发展使得大量农耕人口节省出来，让不少劳动力流入市场、码头、矿场，进一步饱和了这些产业的劳动力。 失业率？不存在的。在这个荒蛮世界里，人口是稀缺资源，打仗要死人，瘟疫要死人，饥荒要死人……到处都需要活人来填充劳动力缺口。许多矿山和林区处于长年缺工状态。野兽人和绿皮时常出没，地方领主也不可能出动正规军驻守郊外的矿区和林场，所以，死人是常有的事。 而且，收割机也只是在厄仑格拉德周围普及，在基斯里夫广大的农村地区，根本没有这玩意……而这个时代，人口大部分都在农村……城市只聚集了大概十分之一的人口。 但即便是这样，也足够了。厄仑格拉德的发展带动了周围乡镇的发展，使得整个基斯里夫北方沿海地区，越来越呈现一幅欣欣向荣姿态。 冗长枯燥的会议进行了整整一个上午，结束的时候，连罗德都不禁哈气连连。自从将后方管理交给阿尔维斯以后，自己就很少涉及管理上的事务。于是乎，当小侏儒南下不在，自己要亲手管理的时候，还不免有些生疏和不习惯。 “蒙德拉尔，你留下，我有话要和你单独聊聊。” 会议结束后，众人离场。罗德特意将巫师蒙德拉尔留了下来。一个大胆而有些奇怪的想法一直在脑海里徘徊，现在，罗德要和这位生命系法师好好探讨一番。 “大领主。” 蒙德拉尔有些懵圈，他礼貌的问候着。罗德却挥了挥手，示意他随意，现在，大厅里没有其他人，可以畅所欲言，不必拘泥于身份地位。 “最近生活怎么样？这里的生活条件和气候还适应吧？” 罗德关切问到。 “还可以，大领主。”蒙德拉尔还是有些客气，“就是气候比帝国寒冷了一些。各种作物不容易成熟，生长周期漫长许多。” “嗯，这是自然，我们没办法改变气候，这里的小麦可以一年一熟就不错了。” “那么，你最近的研究怎么样了？” 罗德想了想，继续问到。 “也还行，进展得比较缓慢。基斯里夫的自然条件不好，但是寒冷造就了不少奇特的东西，值得研究和推敲。” 法师回到。 “可以大胆去尝试，你试过不同品种之间的融合培育吗？” 罗德“好奇”问到。 “试过……但是效果不佳……” “可以接着尝试，比如不同小麦品种进行混交，培育出产量更大的品种……” 罗德笑着说到。 第643章 大屠杀 风哭得像痛苦的孩童，一望无际的荒原上，迷雾般的风雪不断肆虐，一点都没有减缓和停歇的迹象。 士兵们拖着疲惫的身躯前行着，然而，随着风雪越来越大，原先野人们的脚印也越发难找，大雪掩盖了他们的脚印。侦察兵往复侦查，但是回来的却越来越少。 他们在大雪中迷路了吗？西多夫问着自己。 没有人会回答他，也没有人可以回答他。整支帝国军团都来自南方，没有人有在北方大陆作战过的经验。 他们只是隐约听到迷雾般的风雪中传来了狼嚎声，似乎比昨夜的更加恐怖，更加犀利。这不由得让西多夫想起了出发前在帝国首都阿尔道夫时，那个基斯里夫领主罗德说的话——北地的气候将远比你们想象的要恶劣。真正击败军团的，不是野蛮人的大军，而是那严酷的气候！ 西多夫现在想起来，不由得有几分后悔，士兵们疲惫不堪，进退两难。蛮族军队的去向不明，撤退也不容易，若是风雪不停，他们的行进速度将会大大降低。同时，还有迷失方向的危险。若是风雪肆虐长达一周以上，补给就会告急。在这种地方，食物的补给极难，因为没有人懂得如何在诺斯卡这片大陆上狩猎。 呜…… 寒风中低沉而雄浑的号角声将西多夫从纷乱的思绪中拉回现实。他有些恍惚，这不是帝国军团的号角，那么，它是？……诺斯卡蛮族军队的？ 紧接着，第二声号角穿透迷雾，穿透风雪而来。伴随着号角声落下的，是此起彼伏的狼嚎声。 “冰原狼！是冰原狼！” 士兵们的叫喊声中带着恐惧，因为他们听到的，是比昨天夜里多得多的嚎叫声。那声音似乎有股魔力，穿透风雪，穿透人心，将恐惧散播。 “准备战斗！” 炮兵司令图拉斯当即下令。 炮兵们推着沉重的火炮，准备进入战斗。但是寒风肆虐，雪花纷飞，形成雪幕，遮蔽了军团炮兵的视线。哪怕手持望远镜，也无法看穿敌人在哪。 他们只知道，这声音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 “看！那是什么？！” 紧接着，前排的士兵们传来了惊恐的叫声。 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西多夫看到了令他这辈子都无法忘怀的画面——那一头头堪比巨型高塔的猛犸战象！ 迷雾般的风雪中，猛犸战象嘶鸣着，声音穿透风雪，令帝国将士们心里不断颤抖着。 紧接着，士兵们渐渐看清了，在巨塔般的猛犸战象下，是密密麻麻的诺斯卡蛮族战士。掠夺者步兵在这些战争巨兽下犹如蝼蚁。 一时间，西多夫甚至慌了神，他从未见过如此怪物，更不知道如何对付他们。只是在阿尔道夫大图书馆里看过这些北方巨兽的零星资料。 “所有火炮，瞄准猛犸巨象！” 不等西多夫下令，炮兵总司令官图拉斯已经擅自下令。生死危机的关头，再等西多夫下令，根本来不及。 “开火！” “开火！炸死这些畜生！” 图拉斯大声下令。即便身经百战，但是面对如此巨兽，面对如此危急场景，图拉斯也不由得精神高度紧张。 片刻后，加农炮、火箭炮、迫击炮齐鸣。白茫茫的天地之间，红光闪烁，那是帝国火炮齐开炮的火光。 炮弹疾驰而过，呼啸着砸进诺斯卡部落大军中，在猛犸战象周围溅起冲天的雪尘。一些站在猛犸战象脚下的掠夺者步兵被倾泻而下的炮弹砸中，身体当场四分五裂…… 然而，这并未阻挡巨兽和部落大军前进的步伐。 吼吼…… 很快，怒吼声连成一片，成千上万的掠夺者战士在隆冬号角的刺激下，疯狂的涌向帝国联军阵地。 西多夫站在原地，脑海一片空白，他仿佛听到了死亡的号角，听到了死神的召唤…… 成群成群的掠夺者骑兵首先冲了上来，犹如被伏击，艾维领的火枪手们几乎没有多少反应的时间，在长矛步兵结成防御方阵之前，一大批掠夺者骑兵便呼啸而至，轻而易举的碾压了大片帝国火枪手。士兵的惨叫声、战马嘶鸣声响成一片。 西多夫在队伍前方，他看不到后面的情况，没有任何命令下达。他只是盯着眼前那离炮兵阵线越来越近的猛犸战象群……是的，战象群……至少有三头巨型猛犸战象朝着帝国炮兵阵地狂奔而来。 “自由射击！” 图拉斯紧绷的神经趋于崩溃，同样崩溃的，还有帝国前线士兵。尽管长矛手和剑盾步兵跟了上来，但是面对狂奔而来的巨兽，帝国士兵的心理已经不战自溃了。这些只有在传说里才看到的巨兽，此刻真真实实的出现在眼前，大地因巨兽践踏而颤抖，寒风刮起狂风，奏响了帝国联军的挽歌。 “杀光！不留活口！” 诺斯卡大军统帅埃吉尔-斯蒂尔比约恩大吼到。 掠夺者步兵，掠夺者骑兵、冰巨魔、猛犸战象犹如洪流一般，扑向瑟瑟发抖的帝国远征军军团。 “坚守阵地！” 图拉斯大声呐喊着，但是已经无济于事了。在猛犸战象冲到面前的时候，帝国炮兵的心理防线崩溃了，他们再也受不了如此恐怖的画面，纷纷丢下手中的火炮逃亡。 然而，四面包围下，根本无路可逃…… 被踩死，杀死的帝国炮兵不计其数。 火枪手和弩箭兵团早已没有阵型可言，在蛮族大军的冲击下分崩离析，各自为战。箭矢和子弹乱飞，耳边，充斥着帝国士兵们惊恐的叫喊声，和掠夺者疯狂的嘶吼声。 “保护领主！” 骑兵统帅斯提尔大声怒吼着，为数不多的帝国骑士开始朝他们的统帅和领主聚集。 西多夫身边，帝国守卫奋死抵抗，禁卫队长一剑刺瞎掠夺者战士的眼睛，鲜血从掠夺者的眼窝里涌出，踩着敌人的胸膛，禁卫队长抽出短剑。另一个掠夺者步兵手持斧头，狂叫着冲了上来。卫队长单膝下跪，紧握战盾，在敌人扑上来的一瞬间，猛击掠夺者下盘，将狂怒的掠夺者战士直接掀飞了出去。在对方来不及起身的时候，象牙宝剑猛的刺下，干净利落，一剑刺穿了掠夺者的喉咙。 但是除了少数帝国精锐可以和诺斯卡蛮族战士一战，大部分帝国联军步兵在如此恐怖的环境下，早已溃不成军。 荒原上，成片成片的帝国士兵惨叫着倒下，帝国人的鲜血染红了这片寸草不生的北方大地…… 第644章 黑暗中的窥视 班达加皇宫王座大厅一片珠光宝气，贵族们穿着裘皮制成的衣服和亮丽的织锦披风，奇异而夸张的服饰让他们看起来颇为欢喜。 当然，这的确是值得庆贺的岁月。沙皇与贵族的斗争终于以贵族联盟的胜利而告终，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只是，丹尼斯无暇与他们共欢。她穿着天鹅绒衬衣，淡紫色的锦袍，头戴王后宝冠，穿过一大群骑士、贵族和名流富商，来到王后宝座前，平静而优雅的坐了下来，听取各贵族官员的工作汇报—— 南方各地聚集的雇佣军基本上被遣散，黑铁山脚下的大型铁矿场已经初具规模，一支野兽人部队在一周前突袭了边陲堡的车队，当地领主已经派出巡逻队去追杀，等等，等等…… 丹尼斯面带微笑的听完了他们的汇报，心里却无暇去记下，去思考。自从鲍里斯走后，她便一直处于精神恍惚的状态，她强忍着上涌的情绪，参加了听证会，一直到傍晚才离开。 …… 会议结束后，丹尼斯便立马离开了会场，在班达加皇宫梅林高塔的最深处，王后关上门，将自己彻底投入黑暗。 她拉上窗帘，悲伤的泪水不争气的从眼眶里涌出。鲍里斯……我的恋人……我的爱人……你在哪里？她在心底呼唤着，甚至开始后悔这两年所做的一切，如果，当初自己再小心一些，或许就不会出事？再或者，自己不要嫁给帕维尔，就可以和自己心爱的男人在一起了。再或者，干脆不要遇到他，也不会让自己那么难受。 可是，一切还是发生了，不可挽回。自己在皇宫深处备受思念的折磨。连父亲都不来安慰她……为什么？难道这个世界抛弃了她？丹尼斯痛苦的想着，想着想着，泪水不由得更加汹涌。为什么人类要有这么复杂的情感？没得到的想要得到，得到的又不满足，不珍惜，等到失去了才倍感痛惜。这就是人类的本性吗？ 丹尼斯思索着，追问着，可是没人回答她。梅林楼里漆黑幽暗的环境将她渺小的身影融入其中。好似，她是黑暗的一员。 咚咚……咚咚…… 忽然间，黑暗中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谁？谁在那里？” 丹尼斯逼自己从悲伤的情绪中挣脱出来。她黑色的眼睛紧盯着黑暗的走廊。那声音越来越近了，同时，丹尼斯闻到了一股死亡的气息。片刻之后，走廊尽头，出现了一个苗条的身影。 “是你？” 丹尼斯的眼神里略过一丝惊讶。 “怎么？没想到？好久不见了，丹尼斯王后。” 罗伊轻步走来，在丹尼斯面前停了下来。用一双漂亮的眼眸盯着眼前这位冰霜美人。 “是好久不见……我没想到你还在基斯里夫。” 丹尼斯轻声回到，言语中带着一丝鄙夷。她知道罗伊的身份，知道她这具漂亮的皮囊下其实是一个吸血鬼。 之所以没有叫卫兵，没有动手，只是因为罗伊当初为了扳倒冰雪女王卡特琳娜，曾经和自己联手过。但是卡特琳娜已死，按照约定，作为吸血鬼，不应该再出现在基斯里夫。更不该出现在皇宫深处。她之所以可以出现在这里，而避开所有卫兵，证明她熟悉这里的一切。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我一直都在……很抱歉，没有告诉你。” 罗伊说着，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她的确很美，一举一动都透露着贵族气质，连微笑都从来只露出六颗洁白的牙齿。但是丹尼斯知道，在这优雅的气质下，隐藏着血腥的内心。 “那么，你来这里做什么？只是来看看我？还是来问候问候？” 丹尼斯盯着她，问到。 “是的，你说对了，一半。我来这里，来看看你，也是为了帮助你。我们一直都是好朋友，盟友，不是吗？” 罗伊的脸色依旧挂着暧昧的笑。只是，那笑容让丹尼斯感到十分不自在，她和眼前这个吸血鬼并没有那么熟。充其量，不过是当初为了利益达成的临时同盟罢了。 “如果只是为了看看我，那么，我感谢你的关心。看完，你也应该按照约定，离开这里了。” 丹尼斯平静说到。言语中带着一丝冰冷。 “我不是说了，不仅仅是为了看看你，还是为了帮你。” 但是罗伊依旧不走，她用那双妖艳的眼睛盯着丹尼斯看，好像可以洞穿她的内心一样。 丹尼斯被她看得不自在。 “帮我？帮我什么？我现在是王后了，你能帮上什么呢？” 丹尼斯冷冷的问到。 “鲍里斯·博卡，你还在想着那个男人，对吧？” 罗伊走到丹尼斯面前，做出一副关心的模样。 丹尼斯有些惊讶，但是表情上却没有半分的流露，可以让自己放下伪装，释放真性情的，只有父亲和鲍里斯。而眼前这个吸血鬼，什么也不是。她们之间的关系最多就是比陌生人好一些而已。 “呵呵，看来你知道的还挺多。”丹尼斯冷笑了一下，“的确，我还爱着他。这是我自己的事，谢谢你的关心。” “你自己的事？未必见得吧？” “什么意思？” “对于普通人来说，情爱的确是她们自己的事，但是对于你来说，并不是。你可是王后，一直这样颓废下去可不行。” “这也不关你的事。” 丹尼斯回到。 “我刚才说了，我是来帮你的。而且，只有我，有办法帮到你。” 罗伊脸上浮现出一丝诡诈却友好的微笑。 “没人可以帮我，连诸神都帮不了我。” 丹尼斯拒绝到。 “我可以。” 罗伊依旧充满自信。 “呵呵，那你倒是说说，你要怎么帮我？” 丹尼斯冷笑着。 “你我之间就没必要兜圈子了，你知道我的身份，我知道你的秘密。你深爱着那个男人，忘不掉，而且今后很可能都在痛苦的情感中度过。而唯一可以让凡人忘却世间情感的办法，就是不再成为一个凡人，而是像我一样，成为一个——吸血鬼。” “大胆！” 丹尼斯怒吼到。手中已然浮现出薄薄的寒冰。 “好姐妹，听我说完，成为我们中的一员，你便可以不再受一切世俗情感的羁绊。同时，你可以保持理智，永保青春，没人可以看出异样，只有我们自己知道。同时，你还可以获得无尽的力量，可以轻松统治你的王国。” “住口！” “卫兵！” 丹尼斯大叫到，声音在漆黑的高塔内回荡着。 “好吧，你错过了这唯一的机会。” 声音落下的时候，罗伊冷笑了一下，随即急速后撤，迅速遁入黑暗中，速度之快以至于连丹尼斯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仿佛刚才只是错觉一般。 楼下，传来了皇家禁军匆忙的脚步声…… 第645章 黑暗契约 “什么？！皇宫中出现吸血鬼？而且就在你的房间？” 昏暗的大厅内，首席骑士，禁卫军队长维吉尔惊问着。 作为罗德手下最忠诚的骑士，维吉尔可谓是丹尼斯在皇宫中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曾经是没落骑士，跟随罗德从黑锤堡一路走来，忠诚无二，甚至在罗德北上引开绿皮失踪之时，有机会取代其位置，都没有背叛。这样的人，丹尼斯再不信任，这宫殿之内，也就没人可以信任了。 “是的。还记得吗？罗伊，以前和我秘密联手，推翻卡特琳娜的那个。” “记得。”维吉尔皱起了眉头，“他来皇宫做什么？” “她来找我，要我成为她们的一员。” “什么？！她想把你转化为吸血鬼？” 维吉尔惊呼到。 “是的。我没有答应。” “你当然不能答应，王后殿下！” 维吉尔怒气冲冲的说着，同时，也为自己的失职而懊悔。身为皇宫禁军统帅，竟然让吸血鬼混入其中而不知，自己有愧于这个职位，更有愧于多年来罗德领主对自己的信任。 “我会找到她，并将她带到你的面前，听你发落。” 维吉尔信誓旦旦的保证到。 “算了，你找不到她的，如果可以，你的手下早就发现了。而不是等到现在。再说，她出现一次，第二次出现便会更加小心了。她伪装得很好，平时你们根本察觉不出。同时，她的速度很快，连我都有些跟不上，更别说你们。” 丹尼斯叹了口气。 “我会加强守卫巡逻。要我彻查皇宫吗？” 维吉尔心有不甘，王后的叹息在他看来，是对自己能力的不肯定。 “不用了，这皇宫不是我一个人的，不是我想怎样就怎样的。还有沙皇的一部分。应该说他原本就是帕维尔的。只不过之前我太强势，压着他而已。现在情况更复杂了，我和他已经撕破脸皮，再也回不到过去。这样复杂的环境下，还是不要整出什么大动作比较好。” 丹尼斯叹息着，继续说到—— “而且，有个可怕的事实，我们必须认清。出现一个罗伊，代表着基斯里夫城内，不单单只有一个吸血鬼。你要知道莱尼亚家族的传统，以漂亮女性的形象出现在公众面前。她们可能是贵族妇女，可能是交际花，还可能是女王……我们现在根本不知道基斯里夫城内到底混进了多少这个家族的人。冒然行动，只会给自己树立新的敌人。” “现在，基斯里夫政局动荡，贵族们虽然取得了胜利，没有兵变。但是帕维尔那边绝不会这样罢休。他会有其他想法和动作。而他的那个恶心叔父萨姆伊尔，同样在暗处窥视着，等待时机。你我不知道，吸血鬼是否与这些势力有染。我父亲说的对，打下一个王国容易，守住它，却很难。” 丹尼斯压低了声音，言语中尽是疲惫。 “那我派人去调查清楚先。” 维吉尔正要走，被丹尼斯再次叫住了。 “这种事你不擅长，你的职务是皇宫禁军队长，负责守卫这座皇宫的安全，你只需要加强守卫戒备就可以。至于调查基斯里夫城内吸血鬼家族人手的事，我会交代给别人做。皇家禁军才多少人，哪怕抽调一半去做这件事，都远远不够。” 丹尼斯说完，维吉尔这才沉默下来。 …… 帕维尔坐在镶嵌着红宝石的王座上，看着这个熟悉而陌生的女子，目光一半是欲望，一半是苍凉。 “这么说，这段时间基斯里夫发生的事你都知道了？” 沙皇低声问到。 “知道了，谁会不知道呢？连寻常平民都知道了。” 罗伊的话像一把匕首，深深刺痛着帕维尔敏感而脆弱的心。他最在意的便是别人对自己的看法，王侯贵族的，平民百姓的，而过去一个月里发生的事，无疑对他的名誉是极大的打击。一直以来，他都想证明自己并不是一个废物，而到头来，却更加证明了这一点。 基斯里夫每个人都知道了，沙皇滥用权力，被迫和贵族们签订协议。基斯里夫历史上最懦弱的沙皇？他们会这样评价自己吗？帕维尔在心里问着自己。答案是肯定的，只是，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我是基斯里夫有史以来最失败的国王。” 帕维尔自嘲到，他的目光暗淡下来，君王的骄傲荡然无存。王座上仿佛是一个受伤的小孩，而不是沙皇，基斯里夫统治者。 “别灰心，沙皇陛下，你还有机会。” 罗伊说着，上前一步，用那双漂亮的眼眸望着帕维尔。 “不，没有机会了。罗德是基斯里夫真正的统治者，我不过是他们手中的一枚棋子，一个傀儡。不，连傀儡都不算，一个被万民嘲笑的废物。” 没了骄傲，帕维尔失魂落魄。他低着头，望着王座底座，光滑的大理石地板映射出他那张蹉跎的脸庞。人到中年，一事无成，妻子和别人有染，自己成为了别人眼中的失败者…… “不，我尊贵的沙皇，你还有机会。当年，在卡特琳娜的威逼下，我们也曾经一度绝望，但是最后，我们还是站起来了，不是吗？机会总是有的，只是看你愿不愿意。” 罗伊又走近了一些，几乎是脸贴着帕维尔的脸。帕维尔低头，一直盯着她胸前那团起伏不定。 “什么机会？不……没了……我只是一个废物……” 帕维尔情绪低落的回到。 “听着，我尊贵的沙皇陛下，还有机会，只要你我再次联手，这个王国依旧可以再次听命于你。” 罗伊捧起帕维尔的脸，说着。 “有个机会，可以让你击败你所有的敌人，重新夺回这属于你的王位，真真切切的王位。” 罗伊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到—— “那就是成为我们的一员，你将可以得到无尽的力量。我的人会支持你。除尽你的敌人，除尽我们的敌人。就像当初我们对付卡特琳娜那样。” “成为吸血鬼？” 帕维尔因为震惊，整个人不由得向后倒去。 “是的。” 罗伊斩钉截铁的回答到。 “不要害怕，这个过程不会很痛，你只要知道，事成之后，你将获得强大的力量。你的容颜将永驻青春，你的生命将得到无限延长，同时，你将不再受限于凡人的任何脆弱情感。” 罗伊说着，嘴角扬起一丝诡异的微笑。 帕维尔心里忐忑不安，一方面，他渴望翻盘，渴望获得力量。另一方，成为吸血鬼这件事却令他恐惧。他见过自己母亲发疯的样子，简直和魔鬼无异，那么，为了翻盘，为了获得力量，自己要成为像卡特琳娜一样的怪物吗？ “怎么？你怕死？” 罗伊轻声问着，言语中带着嘲讽，令帕维尔不由得心痛起来。 “好吧，看来我看错人了。你不值得，妻子被人夺去，王国被人夺去，你竟然还贪生怕死。像你这样活着，我宁可去死。” 罗伊说完，转身就要走。却被帕维尔叫住了……的确，自己还有什么好畏惧的？自己所珍视的一切都被夺走了，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想到罗德那傲慢的姿态，想到丹尼斯那不屑冰冷的目光，帕维尔心如刀割，他要复仇！是的，没有什么比复仇更重要的了。他必须夺回属于他的一切——权力、地位、名誉，还有女人。他要让丹尼斯跪倒在自己脚下认错，要全基斯里夫承认他的伟大。是的，这才是活着的意义，否则，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帮帮我……” 罗伊身后，帕维尔低声恳求着。 “当然，我会帮你的。” 罗伊转身，像捧起自己孩子一般，捧着帕维尔的脸庞。 “代价是什么？你要什么？” 靠着最后一丝理智，帕维尔追问着。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无论是谁，都不会无偿帮助你。如果这是一场交易，那么，他早就想好所有筹码。 第646章 狭路相逢（上） 一阵清凉舒爽的风吹过索提松树林，树叶互相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远处的田野里飘来了麦子的清香，祥和安静降临这片土地。 贝尔托拉着缰绳，和已经是王国骑士的塔林纳姆行走在林间小路上，这是他们熟悉的家园，森林里的每条小径他都如此熟悉，因为，他是这块土地的主人，而塔林纳姆也已经帮他打理这块领地数年。 他们是侍从与领主的关系，同时，也是亲密无间的战友。近年来关于塔林纳姆是贝尔托私生子的消息不断传来，可是光明磊落的贝尔托从不做解释。懂你的人，不用解释，不懂你的人，解释了也没用。这是贝尔托一向坚持的信条。 马驹越过丘陵，跨过潺潺的小溪，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轻松自在过了，没有受到污染的空气是如此清新，贝尔托深吸了一口林间的空气，这才是生活的气息，生命的气息。相比于几个月前在艾索洛伦森林，这里简直好太多。 过去几个月里，他们都在不停的赶路，与亡灵大军作战，被吸血鬼污染过的土地是如此恶臭，空气中散发着浓浓的腐腥味，腐烂的尸体被死灵法师唤醒，拖着残值断臂行走在田野里，那样的画面是如此令人作呕。被污染过的土地可能几十年都无法被治愈。贝尔托很庆幸自己的领地还没有被污染，尽管吸血鬼和绿皮的威胁从未消停过。 从回忆中缓过神来，贝尔托发现自己已经走出很远了，甚至快离开自己的领地范围了。 塔林纳姆在身后，悠闲的跟着，有一刻，贝尔托看着他，倍感欣慰。八年前，当塔林纳姆还是一个穷小伙的时候，自己选中了他。那时候，他是那么青涩，稚嫩。而今，他的身上，脸上遍布刀痕和伤疤，那是历经岁月洗礼之后的痕迹，是荣耀的见证。 相比于巴托尼亚的新晋骑士，贝尔托觉得塔林纳姆才更加配得上是一名真正的骑士，他探险过，为王国牺牲流血过，拯救过巴托尼亚的军团，甚至得到过湖之女神的祝福。这些都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而这些年巴托尼亚境内刚刚成年，晋升为骑士的年轻人，除了长着一张白嫩英俊的脸蛋和世袭身份外，其他的一无是处。有时候，贝尔托甚至为这个王国的未来而感到担忧。但是，他不是国王，没办法做太多，只能在时代的洪流里随波逐流。 走着走着，他们来到了一座破旧的高塔前，那是一座建于几十年前的防御哨塔。塔身已经破败不堪，底座长满杂草，塔身上甚至可以辨认出石弹撞击的痕迹。贝尔托知道，那是兽人投石器留下的痕迹。绿皮、野兽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在巴托尼亚境内肆虐一番，战争的伤痛至今无法磨灭。贝尔托记得那些长着绿色皮肤的野兽模样，他们不知疲倦，只有战斗可以让他们兴奋。而且，数量源源不断，贝尔托甚至怀疑这些野兽不是正常繁衍，而是从石头缝里长出来的。边境亲王领一直被认为是人类世界的边疆，但是贝尔托一直想知道，在那以南，又是什么？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引来了两人的注意，贝尔托胯下的精灵战马不安的嘶鸣着，贝尔托正想离开，不远处却出现了一队骑兵的身影。不是一般的骑兵…… “是血骑士！” 塔林纳姆大喊。 “四个，五个……不，是一队！” 渐行渐近的身影让塔林纳姆越发紧张，尽管知道敌我力量悬殊，但是出于骑士之道，不能临阵畏敌，塔林纳姆和领主贝尔托都没有逃走。而是直面这支扑来的血骑士部队。 “愿湖之女神眷顾你，塔林。” 贝尔托转身微笑到，冷静与理智写满了他那张沧桑的老脸。他知道，狭路相逢勇者胜，逃不仅不符合骑士道，而且，他们未必逃得掉…… “愿湖之女神眷顾我们！” 塔林纳姆反驳到，说着便拔出了随身的佩剑。 “呵，算了，湖之女神从未眷顾过我，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我这辈子没有机会成为圣杯骑士了，但是你可以。” 贝尔托笑了笑，接过了塔林纳姆递来的骑士长枪。 迎面而来的是十二名血堡骑士，他们的铠甲仿佛被鲜血浸泡一般，呈现恐怖的暗红色。一张张英俊帅气的脸庞隐藏在华丽的铠甲下方，塔林纳姆知道，这些骑士绝非普通人类，他们全部是吸血鬼。能够成为血骑士，这些吸血鬼绝对是同类中的强者。以人类的体格，完全不是吸血鬼的对手，哪怕是巴托尼亚王国骑士，也只能勉强做到一队对抗一个。连圣杯骑士都不敢小视他们。而现在，贝尔托和自己，两人却要面对一整队的血骑士。可悲可叹，自己和贝尔托领主征战四方，历险无数，最后竟然要倒在一群偶遇的血骑士剑下。 “那么，你们这是要去哪？” 骑在战马上，贝尔托高声喊到。即便敌我力量悬殊，老领主脸上却没有一丝畏惧。银白色的骑士铠甲在微弱的阳光下闪闪发光。 很快，对面，十二名血骑士中间，走出了一名领头的骑士。那是一个身材比其他吸血鬼要高大的骑士。他火红色的铠甲极其奢华，肩甲呈现漩涡状，末端雕刻着两头雄鹰的脑袋。胸甲上则绘有红龙徽记，栩栩如生的浮雕上暗流涌动，仿佛那是一颗鲜活的，跳动的心脏。同样的，血骑士统领手持长枪，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向贝尔托领主走来。 “借道而已，老骑士。你可以走开，看在你们人少的份上，我不屠杀弱者。” 血骑士统帅全副铠甲，傲慢的说到。他们距离不远不近，声音必须用吼，才能听得清楚。 “真正的弱者在于心，而不在于身体。” 贝尔托冷冷的回应着—— “以湖之女神的名义，远离我的土地。否则，长枪之下，众生平等。” 听完，血骑士统帅冷笑了一番，他没有直接回应，而是转身对手下点头示意，只见十二名血骑士整齐的退下，他们手里握着长矛利剑，却没有做出一副冲锋作战的姿态。 正当塔林纳姆感到不解的时候，血骑士统帅却自己握紧了长枪。 “来吧，骑士，我们一对一。我很欣赏你的勇士。今天，如果你赢了我，我就让我的部队绕开你的领地。但是，如果你输了，我会挑开你的胸膛，挖出你的心脏，作为胜利品，挂在我的大殿里。” 血骑士说着，胯下的战马已经发出战兽般的低吼声。那是一头由白骨和腐肉构成的死亡战马，重甲覆盖了皮肤，使之看上去不至于太过恐怖。 惨淡的阳光下，老领主贝尔托盖上了自己的头盔面甲，经历过无数次的生死战斗，那么，再来一次，也不妨。 战马嘶鸣，两名骑士朝着对方发起了凶猛的冲锋…… 第647章 狭路相逢（下） 高塔前，废墟般的土地上，战马狂奔，马蹄溅起飞泥，这是骑士一对一的冲锋对决，不似战场，却比战场更加惊心动魄。塔林纳姆的心悬到了嗓子眼，他知道贝尔托领主的武力，但是同时，他更清楚血龙骑士的威力。他们是吸血鬼中的强者，普通吸血鬼在速度、力量、体能上便足以碾压人类，更何况血龙骑士…… 他知道这次贝尔托是凶多吉少了。而若是贝尔托领主战败，自己也将命不久矣。这群吸血鬼一定会将自己扒皮，把血吸干…… 塔林纳姆只能祈祷湖之女神，希望这样的事不要发生。 只见飞扬的尘土中，两名骑士惨烈的互冲而过。疾驰而过的一瞬间，只听到一阵金属碰撞的闷响传来，血龙骑士首领被突如其来的长枪穿刺挑下战马，骷髅战马为主人的倒下而嘶鸣着，发出恐怖的叫声。 贝尔托驭马转身，一身正气。若是血龙骑士可以看到那张包裹在铁盔里的脸，他一定可以看到一张骄傲的脸庞，一张苍老，却永不言败的脸庞。但是贝尔托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装出来的。刚才那一击，自己完全靠着运气将对方打落马下。但是，强大的反冲力也差点将自己震下马背，他的手臂微微发麻，一丝疼痛从指间传来。但是，在坠地的血龙骑士面前，贝尔托依旧保持着满满的活力与自信，只有自己强大了，对方才会弱势。若是让对方看到你的胆怯，这场战斗也就完了。 他原本可以冲过去，碾压血骑士。但是骑士荣耀告诉他，必须等对手起身，再给他一个荣耀的死法。很快，坠地的血龙骑士便起身了，而且，毫无意外的，他并没有受太大的伤，除了那件血红色的铠甲被磨损一点外，他的身体看上去毫无异样。 他站了起来，拔出了那把黑红色的长剑。贝尔托惊讶于这把武器是如此邪恶，以至于任何光芒都无法将它照耀，它仿佛来自地狱，吸收了所有世间的光辉。 “来吧，骑士。让我见识下巴托尼亚骑士曾经的勇敢。” 曾经的勇敢……这无疑是嘲讽的话。贝尔托咬了咬牙，夹紧战马，再次冲锋了起来。 大地在他眼前晃动着，血骑士的身影越来越近了。贝尔托握紧缰绳，端平长枪，他要给对手致命一击，用矛尖刺穿他的心脏！ 但是这一次，幸运的天平不再倾向于人类骑士。在贝尔托冲向血龙骑士的一瞬间，只见那边黑红色的大剑在半空中抡出一道恐怖的弧线，煞那间，贝尔托面前一道红光闪过，只觉得眼前一黑，下一刻，战马被活生生劈断了脖颈！ 而马背上的贝尔托更是毫无招架之力，直接从无头战马上猛摔了出去。好似一块陈年的锈铁在坚硬的地上翻滚，碰撞。跌跌撞撞飞出十几米后才停下来。 啊……啊…… 贝尔托痛苦的呻吟着，他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被摔碎了，浑身多处擦伤，伤口火辣辣的疼痛。最重要的是，那匹陪伴他多年的精灵战马银风竟然被残忍的斩首了！ 而斩杀他的刽子手竟然还在那里嘲讽着。 “起来，骑士。我不会趁人之危。你给我一次起身的机会，我现在还给你。我可是很久遇到像你这样的对手了。为荣耀而战吧，骑士。” “你不配拥有荣耀！” 贝尔托吐了一口血沫，大声唾骂到。 他拔出长剑，大跨步冲了上去，身上的铁甲发出颤颤摩擦声。 血龙骑士站在原地，只是歪了歪脑袋，他双手握剑，在这名人类骑士冲上来的时候，将他挡了下来。两把重剑在半空中猛的碰撞挤压在一起。 贝尔托咬紧牙关，用力施压。但是很快，他便意识到，和这个吸血鬼拼力量那是不自量力。 在对手轻松格挡的时候，贝尔托偏转剑刃，剑尖佯攻血骑士下部，血骑士双手持剑，被动防守，一瞬间，贝尔托却翻转手腕，长剑即将下刺的时候忽然转向，剑柄末端狠狠砸向血骑士的脸颊。 血龙骑士被这突如其来的进攻打得措手不及，丑陋的脸上被砸出了一块血迹斑斑的凹痕。粘稠的血水汨汨流出。 贝尔托趁势发起猛攻，重剑反转，从上而下，发起致命一击。这一击用尽全力，剑刃划过空气，发出呼呼巨响。 然而，就在剑尖即将剖开吸血鬼脑壳的时候，血龙骑士扬起左手，用佩戴护腕的手臂挡住了这凶猛的一击。 剑刃打在钢铁护腕上，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以此同时，从剑身上传来的反作用力让贝尔托绝望。眼前的血龙骑士是如此强大，以往，他发起的致命一击，足以削开野兽的皮肉，切断骨头。哪怕士兵的盔甲，也不在话下。而今，这用尽全力的一击，竟然被对手如此轻易的挡了下来。 但是，他不能放弃。为了荣耀，为了自己的领地和领民。他必须战斗下去，无论对手有多么强大。震惊之余，贝尔托趁势向前猛倾，用护肩再次撞击血龙骑士。 有那么一瞬间，血龙骑士的确被压着打，他连连后退。不是因为力量和速度不足，而是这位人类骑士根本不按套路出牌，他的进攻行云流水，身体的任何部位都可以被当作武器使用，而双手重剑在他手中竟然如同单手剑一般灵活。 圣杯骑士？不，他不是！但是他的战斗技巧和勇气完全比得上巴托尼亚圣杯骑士。血龙骑士感到困惑，但是他无暇多想，眼下，他必须专注战斗。这样一个对手，令他感到兴奋。 “你很勇敢，骑士。但是可惜遇到了我……” 血龙骑士说到。 他猛然发起反击，在贝尔托的重剑刺下来的时候，一剑挡在了他的面前。他们再次角力，肌肉因为发力青筋暴跳。 但是这一次，血龙骑士没有给老骑士更多思考的时间，在贝尔托抽身之前，血龙骑士怒吼着一把推开了他。 贝尔托跌跌撞撞的向后倒去，在还没站稳之前，那团血红色的身影已经再次逼近。只见一道红光闪过，贝尔托的眼前再次一片漆黑，他便残忍的打飞了出去。头盔摔落一旁。 “起来！” 血骑士叫嚣着。 贝尔托眼前一片血红，他的眼睛被打肿了，眼角破裂，鲜血直流，嘴角也带着血渍，鼻梁骨似乎也遭到了重创。在吸血鬼无以伦比的强大力量面前，任何人类的努力，都是白搭。但是，即便如此，他仍然要战斗，战斗下去！ “为了湖之女神的荣耀！” 高喊着口号，贝尔托握剑杀出。 “你的神抛弃了你……” 血骑士轻蔑的嘲讽到。 他单手握起重剑，就像刚才这个人类骑士对付他时一样，但是，双手大剑在他手里似乎更轻，更灵活…… 第648章 鲜血与荣耀 惨淡的阳光下，贝尔托用尽全力进攻，几十年来的探险生涯让他的剑术和技巧都达到了无以伦比的地步，一次次精巧的出击，回防，闪避，格挡，让血龙骑士不得不刮目相看。 骑士长剑在空中挥舞着，发出阵阵清脆的打击声。 “为了湖之女神！” “不，你应该为了你自己。” 话音刚落，两把武器再次碰撞击打在一起，贝尔托气喘吁吁，大口喘气着，血水混合汗水从眼窝流进，让他几乎睁不开左眼。面前的世界一片血红，在这鲜血般的漩涡中，血骑士的脸孔扭曲着，仿佛一头饥饿嗜血的野兽。他的确……只是还保持着人形模样。 “你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凡人。但是，你运气真不好，遇到了我。” 血龙骑士再次重复着嘲讽的话，他骄傲的战斗。当这个人类骑士已经气喘吁吁的时候，他却依旧没有丝毫的体能变化。一切都是那么稳，那么有力，迅速…… 血光中，骑士之剑飞舞着，在空中划出一轮轮致命的弧线。贝尔托用尽全力，勉强躲闪。剑刃擦着他的胸甲划过，贴着他的额头掠过，在他裸露的皮肤上留下刺眼的伤痕。血水布满了他的脸庞。 塔林纳姆只能在一旁祈祷，他想上去帮贝尔托，但是他不能。这是决斗，直到一方倒下之前，任何人不得上前援助，否则，规则被破坏，血骑士首领身后那十二名血龙骑士便会立即冲上来，撕碎一切活物。 只听见一阵钢铁碰撞的闷响传来，血龙骑士发起短距离冲锋，在距离贝尔托足够近的时候，猛的出剑。贝尔托双手举剑，用尽全力抵挡，剑刃互相撞击的一霎那，一股强大的力量灌注下来，将贝尔托直接压在了地上，他几乎双膝跪地，双手挣扎着，颤抖着。脸上的表情无比痛苦。 “你不是我的对手！” “承认吧，投降吧，我可以让你死个痛快。” 血龙骑士傲慢的嘲讽着。 但是，这无疑激发了骑士那永不言败的决心。 “绝不！” 血骑士惊讶的目光中，贝尔托再次起身，他用尽全力，往事如碎片在他脑海中掠过。是的，不再是为了湖之女神，而是为了他的领民，为了他的妻子，为了他的家人！ “你可以杀了我，但是……你永远不能打败我！” 绝望中，贝尔托像一头雄狮般怒吼着。骑士长剑猛的出击，朝着敌人的脖颈劈砍而去。 血龙骑士一脸冷酷，迅速出剑，血骑士之剑在空中打了个半圈，随即将人类领主的长剑格挡了回去。 顺势，一个肘击，将贝尔托直接打飞了出去。 老领主的胸甲被砸出了一个凹坑，他无力的喘息着，血液仿佛凝固般，那颗年迈的心脏做着最后的挣扎。 “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投降。以骑士的荣耀为名，我将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 血龙骑士一步步逼近。他的剑上沾满了老领主的鲜血，顺着剑刃，流向剑尖，一滴滴落在地上。 “休想！” 一瘸一拐，贝尔托再次站了起来，他几乎站都站不稳了，血水将头发凝固，变成一条条血痂。浑身伤痕累累，但是，他依旧是一名骑士。永不言败的巴托尼亚骑士。 一瞬间，血龙骑士眼里闪烁的不再是嘲讽和鄙夷，而是敬重。这是他见过的最勇敢的人类骑士。似乎，被时代所遗弃的巴托尼亚骑士精神再次被找了回来，被这个连圣杯都算不上的人类骑士找了回来。 踩着凌乱的步伐，贝尔托用尽最后一口气冲锋。当然，他的步伐，他的速度，在旁人看来根本算不上冲锋。 血红的视线中，贝尔托一剑刺出，但是他的动作在血龙骑士眼里却犹如在放慢动作。下一刻，血骑士一个侧身躲闪，同时用钢铁般的手臂肘击老骑士的背部。 只听得一阵骨头断裂的声音传来，贝尔托再也承受不住这凶猛的外力打击，沉重的膝盖跪了下去。 咬着牙，他试图再次起身，但是血龙骑士不再给他机会。只见他握紧那把黑红相间的重剑，一剑刺向老领主的小腿，几乎将他整个人钉在了地上。 残忍的刺杀让贝尔托再也无法起身。 “结束了。你输了。” 血龙骑士平静的说到。他走到贝尔托身后，一把抓住他的头发，拔出血剑，搁在了老领主的脖子上。 “可惜了。” 就在剑刃即将割开贝尔托喉咙的时候，一阵战马嘶鸣声从远处传来。塔林纳姆再也经受不住这样的折磨。他必须救出贝尔托，不惜一切代价。吸血鬼是魔鬼，他们根本没有荣耀可言！ 血龙骑士摆正姿势迎敌，不料这名普通的王国骑士在冲向他的一瞬间，剑刃竟然绽放出耀眼的金光。 这一刻，血龙骑士眯起双眼，不由得大退一步。 下一秒，塔林纳姆翻身下马，吃力的欲将贝尔托背上马背。可是，十二名血骑士已经从四周围了上来。 塔林纳姆站得笔直，他必须战斗，和贝尔托一样，战斗至死。哪怕没有一丝希望，也要光荣的死去。这才是巴托尼亚骑士。 然而，就在塔林纳姆以为今天是自己的末日时，血骑士首领竟然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全部退下。 “年轻人，我虽然不知道你们来自何方。但是，今天，你们让我看到了真正的骑士。你和你领主的勇气值得称颂。以骑士荣耀为名，你们可以走了。” 血龙骑士首领低沉的说着。 塔林纳姆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原本已经准备战死在这里了。但是，忽然间的反转让他措手不及。 马背上的贝尔托已经奄奄一息，几乎说不出话来。 是战斗至死还是挽救自己的领主？哪怕只有一丝希望…… 最终，理智战胜了情绪。众人注视下，塔林纳姆扶着伤痕累累的贝尔托，离开了这片林地。他必须尽快赶回城堡，让医师治疗贝尔托领主，或许还有一丝希望。是的，此时此刻，救回贝尔托，比任何事都来得重要。 第649章 继承人 “谁！谁在那里？！” 黑暗中一道人影闪过，冰霜女巫卡洛琳不由得尖叫起来。但是没有任何回应，浴室内空无一人，只有冰泉涌动着，冷雾弥漫在房间内。 她赶紧叫来侍女。 侍女们走进来的时候，卡洛琳已经自己穿好衣服，她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石板上没有任何脚印，墙壁上除了冰雾，也没有其他爪印。 难道是幻觉？ 或许吧…… 但是，如果那不是幻觉呢？近些天来，她总是梦到那个奇怪而恐怖的场景。梦里，她被困在一座漆黑无比的地下牢笼中，四周，皆是白骨怪物，有些是面目狰狞的食尸鬼，有些是爬满蛆虫的僵尸。还有的，是死去的亲人，包括她的父亲，都变成了僵尸的模样，向她走来。 梦里，卡洛琳失声大叫，却总在最危急的时刻醒来。醒来后，她感到身上的法力消退了一半还多，需要一整天的休息才能恢复过来。 那声音来自何处？这该死的梦魇又为何总是缠绕着自己？还有，刚才看到的那个人影？一切的一切，必须有个解释。 穿好衣服，走出浴室后，卡洛琳拿起了她的寒冰法杖，一点点的来到了魔法学院下层。是的，那梦魇般的声音便来自这里。 为了解除这困扰自己的梦魇，她必须下去探查一番。 几名霜寒女巫跟着她走了下去。 这里，是魔法学院的禁区。只有校长和王后丹尼斯可以进来。此刻，女巫们跟在院长卡洛琳的身后，慢慢走进了黑暗之中。 她们来到了最底层——幽暗密室。这里，是整座魔法学院最隐秘，同时也是最危险的地方。密室里，藏着一本禁书。整个基斯里夫，没有几个人知道那本书。只有卡洛琳和罗德，还有丹尼斯，沙皇帕维尔知道。 那个声音便来自这里。卡洛琳来到门口，显然，密室被下了封印。她记得这个封印，丈夫罗德曾经告诉过她，封印是王后丹尼斯下的，解开封印的办法是丹尼斯、帕维尔、罗德三人同时在场。用手中戒指合力打开机关。而现在，显然没有这个可能。他们都不在，卡洛琳知道，自己若是要求他们这样做，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就是自己的丈夫罗德。 可是，她必须解开这谜团。这一直困扰她的梦魇之兽。 那道暗门之后，仿佛是无尽的诱惑，又仿佛是救赎之路。看着机关，卡洛琳沉思许久，忽然，她手中的法杖绽放出了耀眼的蓝光。 “你们都退下。” 校长的命令是如此清楚，女巫们不敢不从，只能后退开来，看着这怪异的一幕。 很快，那道坚固的石门被寒冰之力侵蚀，直到整座大门变成了一块巨大的冰块。随后，冰霜大法师卡洛琳挥动法杖，一棍子敲碎了整块寒冰。 无数的碎冰散落一地，踏着粉碎的冰石，卡洛琳缓缓走进了密室。 那熟悉的魅惑声再次在耳边响起。 书架最里层，卡洛琳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在梦中折磨她的东西……她想彻底摧毁它。但是，古书散发的奇怪力量却让她停住了。好似一股神秘之力拖着她，逼她走近一些，看着那本简陋的研究笔记，前所未有的好奇心充斥着卡洛琳。 …… “让开！让开！” 巴托尼亚南境，灰树城堡，王国骑士塔林纳姆抱着领主贝尔托飞速奔跑着。侍从们为他打开大门，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这一幕。领主贝尔托浑身是血，一只脚看上去已经被砍断，挂在大腿上，血水染红了他的铠甲。而那头精灵战马却没有一起归来。 “我的天啊，这是怎么回事？” 夫人安娜惊呼着。 “别问了！快去叫医师！” 塔林纳姆心急如焚的吼到。他感觉自己的音量大了，本想向安娜道歉，但是现在十万火急，没空做那么多礼仪了。 很快，两名城堡医师便匆匆赶了过来。包扎，喂药……一系列常规操作。塔林纳姆只能退下，在一旁看着自己心爱的领主躺在床榻上奄奄一息。他几乎就快不行了，战马背着他们回来时，塔林纳姆可以感觉到贝尔托的呼吸在衰落。他从来都没有那么脆弱过。 都怪我……没能保护好他…… 塔林纳姆自责着。但是自责不能改变贝尔托被血龙骑士击杀的事实。 终于，数个小时的抢救过后，贝尔托苏醒了。他一脸疲惫，睁开双眼后，贝尔托一个喊起了塔林纳姆的名字。就像呼唤自己的儿子一般。塔林纳姆赶紧迎了上去。 “塔林……” “我在，我在这里。” 握住老领主冰冷的手，塔林纳姆急切的回应着。 “感谢湖之女神，我还活着。” “塔林，有件事我现在就要托付给你，答应我，答应我……” 贝尔托用微弱的声音说到。 “只要你活下去，我什么都答应。” “不……我感觉得到，这次，是我生命的尽头。”贝尔托咽了一口气，“但是，这座城堡，这片土地还没到尽头。你必须守护它……” 一瞬间，塔林纳姆已经猜到了领主接下来想说的话。只是，他不想听，因为这片土地这里的人民是贝尔托最后的挂念，若是没了这挂念，贝尔托便没有那么强的生存意志了。 塔林纳姆知道他要说什么，他很想让他闭嘴，可是不能，贝尔托仍然是领主。骑士们围在周围，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这一幕。 “安娜，安娜怎么没来？” 贝尔托忽然问到。 “她先回房休息了，你已经昏迷六个小时了，安娜夫人身体受不住。先回房间休息了。” 塔林纳姆解释到。 “哦……哦……” 贝尔托咳了一口血。塔林纳姆想上前关心，却被制止了。 “我的时间不多了。湖之女神在上，我必须将最重要的事托付给你。塔林……” 塔林纳姆心跳得飞快，他已经知道贝尔托要说什么了。 “塔林纳姆，我死后，你就是灰树堡的主人。你将继承我的一切权力和财产。答应我，塔林……答应我……保护好这里的人民，保护好我的家人……” 贝尔托断断续续的说到。塔林纳姆几乎更咽了，他早就猜到了这最后的结局，只是，当它真的到来时，塔林纳姆的内心仍然无法彻底接受。八年了，跟随贝尔托整整八年了。这是他人生中最辉煌的岁月。是贝尔托领主塑造了他，历练了他。领主之位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若是这个位置可以换来贝尔托的生命，塔林纳姆会毫无犹豫的拱手相让。可是，无论任何代价，都无法挽回贝尔托了。他的生命在流逝，就像慢慢流干的小溪和池塘。 尤其是最后一句——保护好我的家人。这让塔林纳姆更加难受。他很想告诉贝尔托，他心心念念的妻子安娜早就有了地下情人，她的心早就不在他的身上了。可是，看到贝尔托如此难受痛苦的样子，塔林纳姆不忍心将真相再告诉他，再伤他一次。就让他安静的走完最后一程吧，至少，让他相信人间有真爱……塔林纳姆心想着，他握紧贝尔托的手，眼里含着泪水。 而在场的骑士们更是一脸严肃。他们沉默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按道理来说，塔林纳姆并没有权力继承老领主的领地和财富。但是，贝尔托膝下无子，又有遗言指定接班人，这似乎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若是要他们效忠塔林纳姆，还要湖神仙女的肯定。 只是仔细想想，湖之女神似乎早已给出答案。几个月前，那绽放金光的骑士，那战场上受到祝福的勇士，谁也不能否定，这个看起来平凡无奇的小伙子，其实早已是湖之女神的青睐之人…… 第650章 “交易” 阴暗的办公室内，帝国使者正一脸嫌弃的站在房间中央，环顾四周。在他面前，是基斯里夫北境大领主——罗德·劳恩。他的身上没有任何华丽的装饰以证明他的身份，同时，他的办公室也是如此简单，甚至连一块地毯都没有。 罗德所坐的办公椅甚至只是一张普通的石椅，没有黄金和宝石的装饰，在幽暗的环境下显得愈发清冷。在他身后，是一张巨大的基斯里夫地图。办公桌上堆满公文，唯一的装饰品是一尊公熊雕像，作为压文书的重物使用。 使者环顾四周，发现赫赫有名的基斯里夫大领主身旁竟然连一个侍从都没有……有传闻罗德领主曾经有过几任侍从，但是都死于非命，而且活不了太久，于是，这位北方大领主在最后一个侍从失踪后便决定不再配备侍从。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眼前这位领主的形象的确让使者不敢恭维。以至于刚进来的时候他甚至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人了。 不过所有人都告诉他，面前这位普通的男人便是基斯里夫传奇领主罗德。这样，他才不得不相信了。 “西多夫失踪……不足为怪……我当初就警告过你们。” 坐在石凳上，罗德满不在意的说着。他看了看使者，对方的眼神中除了自大外，还有一丝焦虑。罗德知道这位来自帝国艾维领的使者自大的原因，在这里，他看不到帝国权力机构那样的富丽堂皇。焦虑的情绪则源自他此趟远行的任务。说服基斯里夫人，尤其是自己，帮忙他们寻找那位在北方失踪的继承人。也就是艾维领选帝候马吕斯的独子——西多夫。 “是的，大领主。您的确有先见之明，可是，那时候谁又会想到未来会遇到的情况呢。请您海涵，马吕斯领主并不是有意针对您，盲目自信让我们迷失了方向，最终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使者恭恭敬敬的回答着。 “那么，你们现在的想法是什么？让我帮忙寻找那个失踪的少将军西多夫，是吗？” 罗德直言不讳到。 使者的脸色变得铁青，他无奈的点了点头，准备了一肚子好听的话，却没想到在这里没有一点用武之地，面前这位基斯里夫领主直来直去，不喜欢兜圈子，嚼舌根的话更是不想多说，让他很是无奈。这不符合礼仪……但是，或许那是帝国的礼仪……不是这里……就像马吕斯一贯认为的——基斯里夫北境和蛮子差不多……可悲的是，到最后，他们却要恳求蛮子的帮忙。 “大概是这样的，大领主阁下。” 使者刚回答完，便继续说到—— “帝国与基斯里夫向来是战略同盟，诺斯卡野蛮人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大领主您也曾经亲自出马，协助帝国，击溃诺斯卡掠夺者舰队。希望这次，您也能慷慨的伸出援手。” “慷慨？这是九死一生的任务，马吕斯怎么不自己组织人手？或者干脆他自己北上，救出他的儿子。” 布兰迪奥托轻蔑的打断了使者的话。 “这位大人，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你也是帝国的一份子。为何对我们领主如此出言不逊？此次前来基斯里夫，是希望与大领主罗德阁下达成一致，但对于帝国元首以及领主，请您不要擅自妄论。” 使者的目光狠狠的盯着布兰迪奥托，相比于其他人，他更加痛恨布兰迪奥托，一个帝国人，看样子还是帝国贵族，竟然向着基斯里夫…… “我并没有贬低讽刺马吕斯领主的意思，我只是实话实说，请你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为什么马吕斯不自己组织军队北上，救出他的宝贝儿子？” 布兰迪奥托抓着问题不放，这让帝国使者很是尴尬。他憋了半天，终于不得不说出实情——一个有损帝国颜面的实情—— “诺斯卡半岛蛮荒之地，帝国军队并不熟悉，也不适合在那里作战。我们没有熟悉北方战地战术的士兵，亦没有熟悉当地情况的斥候。” “我早就说过，这场北伐就是一场闹剧。你们在消耗自己宝贵的有生力量，在自掘坟墓。” 罗德讽刺的说到。使者哑口无言，只能任凭眼前这帮人在这里对着先进伟大的帝国说三道四。说到底，此次前来，他的任务胜过了脸面。 “罗德领主，您是基斯里夫有史以来最伟大的传奇领主，您击败了诺斯卡部落的大规模入侵，赶走了绿皮，还统一了基斯里夫，杀死了吸血鬼女王。这一系列的功绩足以证明您是一位有能力有魄力的领主……” 使者话还没说完，便被罗德挥手打断了，这样虚伪的话听太多，耳朵都快长茧了，罗德实在不想再听他废话下去。 “告诉我理由，凭什么我要帮你们救出那个西多夫？” 罗德的话让使者停住了，他盯着眼前这位基斯里夫领主，感觉自己在对牛弹琴……他的确像个蛮子，不谈礼仪，不给台阶，直来直去……使者在心里想着，却又无可奈何。不得不将底牌交出。 “因为您是仁慈的，善良的，您不会只是作为旁观者的，对吧？还有，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若是您愿意协助我们找到失踪的西多夫将军，马吕斯领主将协助你们兴建北境长城，并且和基斯里夫达成多项贸易协定。” 使者口干舌燥的说着。 “说得具体点。” 罗德逼问到。对于这帮帝国人，罗德可谓知根知底，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是常有的事，过河拆桥、达成目的后翻脸不认账也是经常。必须让他们把条件说得清清楚楚。还要签订协议，才可以稍微相信。 “这是马吕斯领主列出的新增贸易类目，还有对基斯里夫新增开放的城镇。对于长城的建设，我们将提供最优秀的工程师和每年三万金王冠的资金支持……” 看来疯王这回是下了血本……罗德在心里嘀咕着，目光快速扫过清单，这笔买卖要不要做，心里已然有了答案。 第651章 救援之路（上） “每年三万金王冠，若是长城施工长达二十年，那么，艾维领马吕斯领主必须支付六十万金王冠来践行他的承诺。还有那数不清的贸易协定，这次，疯王可谓下大血本。” “那么，你觉得我们是赚了是吗？” “我没有这样说，只是，这实在不符合帝国的传统。” 清冷的高塔上，罗德和熊骑士队长西贝斯你一言我一语的探讨着。 对于这次交易，西贝斯认为是值得的，哪怕组织一整个军团北上，只要能够救出那个小崽子，也是值得的。但是罗德却有自己的忧虑…… “事实上，帝国的传统可一点都没有变。马吕斯不疯，他精明着。那个使者说的帝国方面无法执行这次援救，因为不熟悉诺斯卡半岛的情况。这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问题，他没有说。那就是那个西多夫是失踪了，不是被挟持了。若是被挟持，诺斯卡人必然提出赎金，但是没有。原因只有两点，西多夫在战斗中被误杀了，我们再也找不到活人了。第二，那就是野蛮人根本没有想留下活口，他们这次是报复，报复上一次玛丽恩堡之围时的惨败。我猜，第二种情况的可能性比较大。若是为了钱，他们不会大开杀戒，不会一点风声都没有放出来。一整支军团，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在风雪中，答案其实已然明了。团结起来的诺斯卡人还是很可怕的。” 罗德冷静的分析着。 “这么说来，我们要找到活着的西多夫，几乎不可能了？” 西贝斯有些失落。 “万事万物都没有绝对，也不是毫无机会。若是确定西多夫已经死亡，疯王何必花重金来请我们？就是还有一丝希望，他才会不死心。毕竟，那个西多夫是他唯一的子嗣。” 罗德饮了一口烈酒，继续说到—— “我猜测，西多夫还活着。刚才说的，若是为了赎金，诺斯卡人会保他不死，那就没我们什么事了。若是为了复仇屠杀了整支军团，包括西多夫本人，那么，野蛮人势必将西多夫的尸体插起来送回帝国，以示主权。这两样都没有，只有一种可能——西多夫逃走了。帝国军团虽然不擅长北地作战，但是军团中还是有一些精锐骑士的，危急时刻，这些骑士会保护他们的领主。还记得几年前我们在北方遇到的那队瑞克禁卫吗？” 西贝斯点了点头。 “在艾丽瑞雅固执的带领下，他们被野蛮人逼到了绝境。然而，硬是靠着顽强的战斗力和坚固的盔甲，这些人奇迹般的活了下来。西多夫带去的是一整支帝国军团，像瑞克禁卫这样的精锐骑士不在少数。所以，保护这个小崽子出逃，也不是没有可能。” “冰原狼会追杀他们。” 西贝斯补充到。 “骑士会反击。他们甚至可能会绕圈子，以甩掉追兵。人数越少，越是容易隐匿行踪。” 罗德喝着酒，继续说到—— “这次行动，我们也要低调，带的人越少，越不容易引起诺斯卡人的注意。为了这个生死未卜的孩子出动北境大军，得不偿失。若是出动一整支军团北上，势必会引起蛮族警觉，到时候在北地恶战一场，还救不到西多夫，那真是失败的交易。” “所以，我们又要以身涉嫌了……” 西多夫抱怨着。 “最后一次了。我保证。” 罗德笑着回到。脸上却满是饱经沧桑的皱纹。 “我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而是担心您——大领主。” 西贝斯说着，眼神里是鲜有的温情。 “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若是诸神要我死，我早就死一万次了。以往，我们遇到的困境比这艰难百倍，不是吗？” 西贝斯本想说要不这次任务他带队就好了，但是罗德不给自己这位熊骑士队长任何申辩的机会，他咽下酒水，继续说到—— “这次，你还是和我一起，带上你的熊。或许会有用。明天，我会写信给独龙城的索加德领主，希望他能够提供帮助。只要一队游侠就够了。最主要的，我们需要眼睛。帝国军团之所以战败，不是因为他们的兵力不够，武器不先进，而是因为盲目自信。他们缺乏情报和眼线。事实上，我们也没有。而独龙城的游侠们长年在雪山游荡，对诺斯卡的地形了如指掌，有他们的帮助，我们便等于有了眼睛。”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跟我说，矮人们已经帮助我们太多，该偿还的恩情早就还完了，是吗？” 西贝斯撇了撇嘴，表示你是领主，你什么都知道，我还能说什么？ “就算索加德不帮这个忙，我也会找当地的矮人游侠帮忙。实在不行就雇佣他们，帮我们探路，侦查情报。再不济，龙骨港还有我们的人，那里有部落猎人。” “好吧，既然您已经决定了……” 西贝斯叹了口气。 “你今晚回去，帮我挑选二十名熊骑士，两天后，我们一起北上。” 罗德吩咐到。 “博古尔和塞尔塔？” “我会通知他们。这种事博古尔最乐意了，塞尔塔原本就是诺斯卡掠夺者出身，让他去最合适不过了。” “那那个精灵？” 西贝斯接着问到。 “我会跟她说的。” 罗德想了想，现在，如何找到艾丽瑞雅都是一个难题…… …… 两天后，“北伐”小队便出发了。初夏的细雨朦胧，淋湿战士们的衣甲。队伍人数稀少，只有五十余人，但皆是精锐，二十名北境熊骑士、十三名掠夺者猎手、十二名乌果尔骑兵、加上屠夫博古尔、木精灵迷踪客艾丽瑞雅、诺斯卡卫队队长塞尔塔，组成了北上的小队。 从厄仑格拉德出发，一路北上，经过黑锤堡，穿过黑森林，直至北出绝境长城，再到独龙城和当地矮人游侠部队汇合。但是无论怎么凑，这支队伍人数不超过百人，隐秘前行，这种事罗德以前干过不止一次了，而这次，也是一样…… 第652章 救援之路（下） 厄孙神殿的大钟敲响了十二下，远远的，便可以听到那低沉浑厚的声音传遍全城。当星光落下的时候，丹尼斯和大臣弗拉基米尔坐在办公室内，一脸忧郁的探讨着近些天来皇宫内外发生的变动。 “沙皇变了，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我不知道这时好时坏，但是他的变化让我感到很不安。王后殿下，帕维尔从未哪一天有过这样的变化，他的改变虽说不是朝着更坏的方向发展，却让我感到很不安。” “他撤了你的职。” 丹尼斯平静问到。这些天来，她对鲍里斯的思念渐渐减轻了一些，或许时间真的冲淡情感。以前，她一天中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想着他，而现在，虽然还会思念，却不是一整天，只是出现在某个时刻，比如回房间时看到的月下花园，又比如站在阳台上看到了满城夜色。 或许，时间真的是最好的解药……丹尼斯想着，无论如何，自己的确缓过来一些了，可以暂时投入到一些政务中去。 “那是自然，没有哪个国王会容忍自己臣子的背叛，尽管我是为了基斯里夫着想……” 弗拉基米尔叹息着—— “但是，我注意到的改变，不是帕维尔撤销我的职位这件事。而是他近期行事风格的改变。王后殿下，有些事你不愿提及，但是我还是不得不说——沙皇帕维尔最近的确没有再碰女人了。宫中的消息您自然比我更清楚……” “戒掉美色这是好事。” “但是太过反常了。一个人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改变某些习惯，何况这些习惯不是一天两天养成的。并不是说它不好，只是，太过反常的举动往往背后都有原因。我倒希望沙皇陛下是清醒过来了。” “他会清醒过来？别指望了。” 丹尼斯冷冷的嘲讽着。 “是啊，你我都知道，他不会那么轻易觉醒的。既然不是醒悟和悔过，那只有复仇了。只有复仇的决心可以让一个人在短时间内做出如此巨大的改变。王后殿下，您可要小心了。” 弗拉基米尔继续说到—— “帕维尔的情绪变得稳定了，这种稳定是他三十几年来从未表现过的。太过稳重了……面无表情……无论大臣向他汇报什么，他都面无表情……优秀的国王，统治者皆如此。但是你我都知道，他并不是……” “我也发觉了……” 丹尼斯皱了皱眉。 “一切都变了，自从父亲提剑进入皇宫那天开始，帕维尔便变了一个人。我和你的感觉一样，他变得陌生了，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帕维尔。” 丹尼斯说着，脑海中思绪飞快的运转着。她在寻找，寻找这变化背后的原因。这个王国看似平静，背地里隐藏着太多秘密，哪怕父亲打下整个王国之后，还是有很多黑暗势力潜伏了下来。猛然间，她想起了黑暗高塔里那个吸血鬼——罗伊。 …… 黑锤堡以北，世界一片灰暗，空气中漂浮着松木和苔藓的味道，寒风在山间穿梭，越过山头，发出犹如巨兽般的咆哮声。 骑手们在碎石间行走，远山群峦起伏，突兀的山头矗立，犹如张牙舞爪的魔鬼。 “那些山，看起来很近，其实我们用一周的时间也抵达不了。” 博古尔扛着重斧调侃到。 几天后，队伍抵达了长城脚下。一些矮人屠夫加入了进来，还有一些游荡的乌果尔骑兵自愿加入当向导。于是乎，原来只有五十人的队伍一下子又增加到了八十几人。罗德预计届时抵达独龙城，人数将会突破百人。不过最多也就百人，再多，就很容易暴露自己。 “大领主，你要来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好准备准备。” 长城脚下，白熊要塞的司令官连忙出城迎接。 “临时决定。来不及告诉你。” 罗德笑着回到。 事实上，罗德是故意不告诉他们。这是自己一贯的作风，突击检查，才能看到事情的真相。好在看起来这项世纪工程并没有被耽搁，被敷衍。城墙看上去结实无比，冰霜女巫的加入让城墙越来越高，城墙底部由巨石砌成，越往上，含冰量越多，到了最高处，就几乎是一半是寒冰，一半是石头。当然，这座城墙也只能在这里存在，到了南方的帝国，气温并不足以维持寒冰不化，所以，能够将城墙垒到这么高，也是因为这里的地利因素。 “好好珍惜这最后一顿热食吧，出了长城，我们便要和无尽的风雪严寒相伴。有时生火都生不起来，你只能啃硬面包充饥，吃雪止渴。到最后，整个胃里都是冰渣。哈哈哈哈……” 矮人说完，顾自大笑了起来。 惹得众人一脸鄙夷。 “他说的没错，高山上，冰原里，火就是生命之源。在那里，别向慈悲女神祈祷，她听不到你们的祈祷，你们脆弱的祈祷反倒很可能被邪神听到。所以，可以靠自己的就靠自己，别乱祷告。” 罗德插起一块牛排，微笑着说到—— “腌肉、面包、奶酪，这些食物你们现在最好别吃太多，接下来的漫长时间里，我们很可能都要靠吃这些度过。在诺斯卡荒原捕猎？这种事最好想都别想，野人们通常一整个部落集体出动，才能成功狩猎。我们这点人，又不熟悉环境，捕到猎物的可能性基本上为零。” “没错！你们领主说的一点都没错！当年，我和他深入北方，出生入死，遇到的情况都是如此。比这恶劣的还多得是。罗德，说起来，我们还的确一次次面临险境啊……” 博古尔摸着自己光秃秃的下巴说到。 “我记得最危险的一次，我们爬到巨魔群山山巅，为了将绿皮引到巨魔王的巢穴。那次，真的是弹尽粮绝了。洞穴就在彼端，但是最后百米的距离，能够跨过去的，只有寥寥几人。我是其中之一！” 博古尔咬着火腿肉，兴奋的说着。最后一句说得尤为兴奋。当然，他说得也的确没错。巨魔王、铁皮混战那一次算是这几年里最危险的一次。自己和博古尔都差点死在那个洞穴里。好在铁皮最后嗜血，专注砍杀巨魔王…… 铁皮……说起这头野兽，罗德忽然想起来，不知道它现在在什么地方，说起来上一次和这头野**手还是七年前的事了…… 第653章 训练 鲍里斯穿着硬皮甲，内里穿着厚厚的羊毛衫，在初夏的校场上挥汗如雨。 两个月前，他还是一个连拿剑资格都没有的新兵蛋子，然而，现在，他已然成为黑鸦堡里最优秀的新兵。是的，没有之一。他打败了所有向他挑战的新兵，连老兵都不敢惹他。司令官沃里克破格提拔，让他提前四个月握剑，成为长城守卫的一员。 他向前逼近，尤兰科不断后退，最后被逼到角落里，举起长剑仓皇格挡。鲍里斯举剑进攻他的下盘，尤兰科双手握剑防守，却将自己的上部暴露出来，鲍里斯不失时机的翻转手腕，长剑自下而上扫去，将尤兰科打趴在地。 头盔被打凹，尤兰科耳朵漫出鲜血，被抬走时一脸懵。 紧接着，三名新兵一起上，围攻鲍里斯。这样的场景已经出现无数次了，鲍里斯站在原地，一脸冷漠。心想，别说三个，十个一起上自己也能轻松应付。 第一个新兵抡起斧头便朝鲍里斯砍去。鲍里斯侧身一躲，收起长剑，伸出脚，轻而易举的将这名胖大的新兵蛋子搁到在地。另外两名新兵持剑冲来。鲍里斯先是躲过其中一人的劈砍，而后身体猛地弯腰，朝前顶开这名新兵，将消瘦的新兵掀翻在地。旁边的同伴一剑刺来，鲍里斯单手持剑，拨开了这次进攻，然后用戴手腕的手肘猛击他的腹部，新兵被撞得生疼，重心不稳，跌跌撞撞倒在地上。鲍里斯紧接着跟上，砍中他的肩膀。新兵惨叫着，鲍里斯还想进攻，却被二楼走廊上的司令官沃里克叫住了—— “够了。” 司令官的声音宛如利剑，刺破长空，令在场所有人不由得停下了手头工作，转头看向他。 鲍里斯只能停手，将剑插在地上，单手拄着。他拨了拨凌乱的头发，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结霜的晨气吹在脸上，他已经习惯了这里的气候，这样的温度反倒让刚刚运动完的他感到很舒服。 “那是剑，不是老人的拐杖。”司令官沃里克尖锐的喊到，“你可是脚痛？鲍里斯大人？” 大人……他恨透了这个外号，自从上一次在训练场大显身手，并告知全营的人自己是鲍里斯·博卡以后，司令官便给他取了这个称号。听上去好似尊称，其实所有人都听得出来，那是嘲讽。因为这里的人都没有尊称，无论之前是贵族、骑士或者平民，到了这里，全部都是长城守卫，这里，只有游骑兵、守夜人、长城守卫三种称呼。其他一切的尊称都是不存在的。司令官左一声大人，又一声大人，似乎是在警告着鲍里斯，让他牢记昔日里自己的傲慢和嚣张。 “我只是在休息。” 鲍里斯撇过脸去，瞪着司令官沃里克，狠狠的回答着。 “现在不是休息时间。” 沃里克缓缓走下楼。 “我打败了他们，现在我需要休息。” 鲍里斯反驳着。 “战争到来的时候，你是不是也要告诉你的敌人，你需要休息？等你休息够了再来打？” “我打过的仗比你们都多得多。” “可你现在是一个长城新兵，你认为凭你一个人可以撑起一片天吗？鲍里斯大人？”司令官沃里克狠狠盯着他，像一头头狼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如果你认为自己经验丰富，很能打，我很乐意让全营的弟兄陪你练手，你能同时打过二十个，三十个，还是一百个？如果不能，就给我闭嘴，小崽子。我曾经在罗德领主手下的服役，也曾经打败过你父亲麾下那个不可一世的雪鹰军团。还记得那场雪原之战么？兽群奔腾，雪鹰军团的战线像纸糊一般，顷刻间分崩离析。” 沃里克的嘲笑让鲍里斯恨得咬牙切齿。但是同时他又无可奈何，从司令官口中所说的皆是事实。基斯里夫内战中，雪鹰军团曾替冰雪女王效忠，在雪原战役中被罗德召唤出来的兽群碾压……而自己无论武艺再高超，势必无法同时对战全营的战士……一人一剑，就算有三头六臂都扛不住……鲍里斯知道，罗德可以……可惜自己不是他，没有带闪电的战斧，没有几乎刀枪不入的身躯。 他只能臣服…… “怎么？我说错了吗？鲍里斯·博卡，如果你下次再敢这样顶撞我，我会将你赶出这座要塞，让你像野人一般在荒野中流浪，被群狼啃食，没有人会记得你的名字，因为你将成为一名逃兵，毫无荣誉可言。” 沃里克冷酷的说到。尖锐的目光盯着鲍里斯，那是不可置疑的威严。 “今天到此为止！” 司令官大声喊到。 所有人立即拿着武器回兵器库，他们要休息了，上交武器之后就是一天中难得的休息时间——聚餐喝酒的时光。 鲍里斯跟着大伙一起走进了兵器库，他走在最后面，孤零零一人。他一直是这样，自从被流放到这里，鲍里斯还没有交过一个要好的朋友。在这里，他交不到朋友。 他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曾经，自己身居高位，是贵族，是有名望的贵族。而今，自己却要和一群流浪汉、乞丐为伍。这些人以前连见到他的机会都没有。而今，却要和他们生活在同一屋檐下。鲍里斯想想都觉得恶心。他们低俗、粗鲁，每日的言谈不是吹牛便是私下探讨女人。这些都让鲍里斯觉得反感。 他将那把铁剑挂在墙上，坐在壁炉边烤火，以暖暖身子。渐渐的昏昏欲睡。浅梦里，他再次梦到了丹尼斯，在皇宫的花园里向他招手，她一如从前般美丽，熟悉……正当他想唤她的名字时，一阵粗鲁的唾骂声却将他从美梦中吵醒。 笨牛、铁棍、戴利，还有刚刚在校场上被他打得耳朵流血的尤兰科，正一脸怒意的围在他周围。 “手下败将们想干什么？寻仇来了？” 鲍里斯一脸冷漠，不忘嘲讽的说着。 “对，来教训你这个小杂种来了。” 领头的戴利愤恨的吼到。 几个人从四周围了上来。 “不怕我再把你们打得毁容？” 鲍里斯轻蔑的说到。 “那我们就先把你毁容！” 耳边还在流血的尤兰科怒吼起来，随即扑了上去，和鲍里斯扭打在一起。 “大家一起上！他没有武器，不用怕！” 满脸麻子的戴利大喊。 几个人一起朝鲍里斯压了上去。他们手脚并用，钳制住鲍里斯的胳膊和脑袋，尤兰科先是一拳打在鲍里斯的腹部上，随后不解气又是乱拳砸在鲍里斯脸上。 鲍里斯想反抗，无奈手脚被一群人死死捆住。 “叫你嚣张！” “得罪我们，去死吧！” 戴利大喊到。 笨牛双手环抱着，就要将鲍里斯往壁炉里推，尤兰科更是愤恨，抓着鲍里斯的头发，硬是往火堆里拽。几个人用尽全力，推挤着鲍里斯。木炭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火苗差点就烧到鲍里斯的头发了。 鲍里斯像鳗鱼一样扭动着身体，抓着机会，后脚猛的朝其中一个男孩的胯下踢去。铁棍被踢中要害，痛苦大叫着。利用这稍微松开的间隙，鲍里斯挣脱开来，一拳砸向戴利的脸，血水立即从鼻孔里飙了出来。鲍里斯大吼着，反手又是一拳，将笨牛打趴在桌上。 木桌椅被踢得咚咚作响。正当几人打得不可开交时，游骑兵队长汉斯闯了进来。 “住手！你们这些蛆虫！” 说着，便一手摁住还想揍人的尤兰科。 “又是你！” 汉斯走到鲍里斯面前，一脸怒意。一个月前，就是这个刺头将老兵刀疤打得半残，现在，刚刚晋升为新兵，又闹事。 “他们先动的手！” 鲍里斯还想反驳，却被守卫再次绑了起来。 “你们几个统统要被关起来。该死的，鲍里斯，别人都安分守己，就你，从头到尾破事一堆！你到底想干什么？！” 游骑兵队长大吼着，他看了一眼倒在地上捂着胯下的铁棍，大概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第654章 导师到来 午餐过后，鲍里斯从食堂走出来，黑鸦堡的校场内一片冷寂，没有人在这里打斗训练。雪花自头顶缓缓落下，这是初夏的雪，轻柔而舒缓。若是到了冬季，狂风将伴随大雪，将黑鸦堡淹没……届时，守夜人将轮流上长城，其他人则不得不躲进屋内避寒取暖。整个营地内，白雪几乎是一年四季都存在的。 鲍里斯走到校场，抬头望向长城。它就在面前，好似白色巨龙，横跨于基斯里夫北境。阳光下的城墙闪着晶莹的蓝光，那是冰石混合的上城墙段。从营地抬头往上看，几乎一眼看不到城墙顶。只听到无尽的风声，那是从北地吹来的寒流，一年四季不曾停歇。 若是阴沉天，乌云飘来，将城墙淹没，长城便宛如阴影巨人，令你一眼看不到全貌。即便来到这里已经数月，但是每当鲍里斯见到如此景象时，仍然不由得发出赞叹。是怎样的混沌军团，让北境大领主罗德提前数十年构造这些绝壁防线。要知道，若是这道城墙完全建起来，北方各种邪恶生物将不可能再从陆地上进入基斯里夫。即便是帝国，也需要搬出无数的重炮，才能勉强砸开一道口子。 鲍里斯知道罗德的预判不会错，北境大领主用自己的行动一次次告诉世人，他的判断总有先见之明。那么，他一直心心念念，担忧不已的混沌大军，又是什么样的呢？鲍里斯充满了好奇。 笨牛、尤兰科走过场边，朝鲍里斯投来敌意的眼光。但是他丝毫不在意，这些地痞流氓不配与自己为伍，他们若是想再来找麻烦，自己可以奉陪到底。虽然前不久才刚刚被关进黑牢半个月。禁闭、关进地牢这种事鲍里斯没有少经历。他甚至都已经习惯了。 “墙外是什么？很好奇，对吧？”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鲍里斯转过头去——导师叶斯科维奇正站在那里，一脸慈祥的看着自己。 他没有佩戴纹章，也没有披上那件华丽的厄孙大祭司披风，有的只是一身朴素的装束。毛衣大衣外加熊皮披风，里面穿着粗麻衬衣，若不是摘下斗篷，没人认得出眼前这个消瘦的老人就是基斯里夫厄孙大祭司。 “老师？你怎么来了？” 鲍里斯惊讶的问到。他的眼神闪烁着兴奋，不可思议的情绪。他丝毫没有想到自己的导师会出现在这里。鲍里斯原本以为自己被遗忘了，被遗忘在世界尽头，没有人会关心他，没有人会知道他在哪。可是，却未曾想到，自己的导师还能找到他。 “你出事那天我就一直在打探关注你。”叶斯科维奇说着，走了过来，拍了拍鲍里斯的肩膀，“我们进去说。” 说着，叶斯科维奇将鲍里斯带到房间里。简易的休息室内没有其他人，光线也不是很足。叶斯科维奇摘下外套，把手放在木炭盆前取着暖。 “老师……我……” 鲍里斯刚想解释，却被叶斯科维奇一把制止了—— “我都知道了。这都已经是过去事了，别再心心念念放在心上，自从你被流放至此，以前的那个鲍里斯就死了。你必须重新审视自己，重新活出另一个你。” 导师的话让鲍里斯猛然感到有些震惊，他没有一点责备自己的意思，反倒是劝诫。 “丹尼斯……她……我……还是忘不了她……” 鲍里斯痛苦了起来，这个女人，是他心里唯一的痛。 “忘不了也没有回头路了，就算有，你会怎么做？还会再重复一遍，对吗？” 叶斯科维奇盯着自己的学生问到。 鲍里斯在挣扎，从来没有人这样问他……这似乎才是真正的灵魂审问。当所有人都在指责这种事的时候，老师却没有那样，而是直击心灵深处的拷问。不得不说，自己对丹尼斯的爱是真诚的，浑厚的。 “是的，我还会那样做。” 沉思片刻后，鲍里斯抬起头，坚定的回答。 “没错。你在听从你内心的声音，我们许多人都没有勇气迈出这一步。然而，只有迈出这一步，你才能算真正活出自己。哪怕今后伤痕累累，但是你曾经勇敢过。问心无愧，不留遗憾。对吧？” 一瞬间，鲍里斯只觉得老师的话直击心灵。是的，长久以来，他都在自己过去的种种决定而悔恨。然而，今天，老师短短几句，却点拨开了心云。是的，若是还有机会，自己还会选择丹尼斯……只有失败过后，才会真正成长。只有努力过后，才会无悔。即便被现实伤得体无完肤。 “丹尼斯已经是过去了。孩子，你现在必须重新上路。这是你的必经之路，从一个男孩成长成为一个男人。一个真正的男人。” 叶斯科维奇意味深长的说到。他将椅子拉开一些，从怀里取出两瓶陈酒，一瓶递给自己心爱的学生，一瓶握在自己手里。 “来吧，喝一杯。” 接过酒，鲍里斯痛饮了一口。似乎是在对过去的告别。那些留恋，正在慢慢破灭。 “我在这里会做短暂的停留，随后会北上，和大领主汇合。” 叶斯科维奇喝完说到。 “老师，您要北上？大领主？罗德他已经北上，离开基斯里夫了？” 鲍里斯惊讶的问到。不得不说，自从被流放到这里，鲍里斯便几乎与外界隔绝了，来自王国的重要消息很多都传不到这里。他们能听到的，只有边境线上的小道消息，还有就是从黑锤堡或者厄仑格拉德传来的军事命令。 “是的。这是一项秘密任务，我不方便透露太多。我也是近期才收到消息。” “说说你吧，孩子，我听说了，你在这里过得不好。经常被这些同伴欺辱。” “不是他们欺辱我，我欺辱他们还差不多。” 鲍里斯血气方刚的回到，眉宇间依旧闪烁着一丝不屑与高傲。 “你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自己比他们高贵？他们太粗鲁，太低俗？” “难道不是吗？” 鲍里斯一脸闷闷不乐。 “孩子，你要知道，无论你之前是什么身份，有着怎样的地位。自从你被流放到这里的那一刻开始，你和他们所有人一样，都是长城的守卫而已。” “你觉得他们粗鲁，低俗，不过是因为你和他们的成长环境不同而已。” 叶斯科维奇捻着自己发白的胡须，说到。 “那个铁棍，你以为他生来就是那般爱吹嘘拍马？我告诉你真相吧，他生长在厄仑格拉德一个贫困家庭，父亲早年在边疆战斗中死去，留下母亲和他两个弟弟。他母亲无力抚养三个未成年的孩子，便只能送走一个最小的弟弟。最后，没有工作，走投无路的母亲只能去妓院接客。靠着这点微薄的收入来养活他和弟弟。为了帮母亲摆脱这种困境，为了养活自己和弟弟，铁棍不得不在很小的时候就在码头、仓库、酒馆做工，看别人脸色行事，渐渐养成了一种习惯。他是因为得罪了酒馆老板，被诬陷强奸才被流放至此的。” “还有前不久被你打伤的那个笨牛。你以为一个憨厚老实的人为什么会被流放到这里？” 叶斯科维奇饮了一口烈酒，继续说到—— “他的情况更惨，家中父母双亡，只留下他和妹妹相依为命。两年前，为了让他妹妹不在冬天里饿死，他偷了几块面包。被抓住时餐馆老板给他两个选择，要么剁掉他的双手，扔到街上去乞讨。那么，被扣上盗贼之名，流放到边境。为了妹妹，笨牛只能选择后者。到长城服役，至少还有微薄的薪水，他可以省下来将这点钱寄回去给妹妹，让她不至于饿死，冻死。” “鲍里斯，你生在贵族家庭，你不明白这些人的苦难，当你深入了解之后，你会发现自己比他们幸运得多。” 叶斯科维奇说完，鲍里斯呆住了。显然，老师的这番话震惊了他。在这之前，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些看起来地痞味十足的同伴，竟然有如此黑暗的过往。而他们平时，都表现得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孩子，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人是容易的。你不尊重他人，不过是因为你未曾真正了解过他们而已。这些人今后都是与你一同并肩作战的人，他们穿着一样的战衣，拿着相同的武器，你的盾牌保护他们的身体，他们的长矛替你杀死强敌。没有同伴，我们能做什么呢？” 坐在鲍里斯面前，叶斯科维奇循循善诱的说着。 第655章 猎人与猎物 罗德又做到了那个奇怪而恐怖的梦。 梦里，他独自一人站在沙皇大道上，周围都是逃命的人……有平民，有士兵，甚至，还有骑士……基斯里夫城在毁灭，不是被焚毁，而是被冰层覆盖…… 罗德站在结霜的大道上，周围一个副手都没有，头顶传来阵阵巨龙的咆哮声，寒流从巨龙口中吐出，顷刻间淹没了皇宫，淹没了魔法学院，淹没了象征着光明和火焰的达哈神殿…… 比焚毁更加恐怖，整座城市被冰层一层层的覆盖，那些被冻结在寒冰里的人，无助的挣扎着。他看到人们眼中的恐惧，同时被毁灭的，还有城中的吸血鬼和亡灵。寒冰格杀勿论，所有的一切生物，皆冻结在这末日般的寒潮下。而吹起这股寒流的，皆来自头顶的一头巨龙。 罗德可以看到它，宛如死神的使者，飞过城市上空，将死亡散步人间。远远的，罗德甚至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人——卡洛琳。 妻子已经变成一个半亡灵体，她站在魔法学院楼顶的平台上在施法，咒语下，成群成群的僵尸从地下爬了出来，在冰龙的吐息下，又一波接着一波的倒下。他们腐烂的躯体被吹得七零八落。罗德想大喊卡洛琳的名字，却发现自己无论怎么喊，也喊不出声来。 最后，愤怒之下大吼出来时，梦已经被惊醒了。 矮人屠夫博古尔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找到了，找到了！” “找到西多夫了？” 罗德惊问到。 “不是，找到战场了。” 博古尔随手抓起桌上的酒瓶，痛饮着大声说到。 几个小时后，队伍来到了这片曾经被鲜血染红的大地上。眼前的一幕令人发指，一望无际的荒原上，密密麻麻的插着帝国士兵的尸体。一根根长矛将死去的帝国士兵插起，立在了地上。数量之多，甚至一眼望不到尽头。 由于北地的气候极其寒冷，所以大部分尸体都还没有腐烂，保持着生前最痛苦的死法。有的被摘下脑袋，半截身子插在长矛杆上。有的被砍断手脚，仅仅留一截身子和脑袋钉在木杆上。还有的，整张脸被剥皮，血肉粘在一起，样貌极其恐怖。罗德猜测，那是剥皮狼人干的事。 踩着雪泥，博古尔踢了踢脚下的尸体，那是一具被野兽掏空内脏的残尸。死去的士兵整个腹腔和胸腔被掏空，只剩下一具骨架，包裹着内脏的肋骨上还粘着碎肉，里面的内脏却全部被啃食干净了。 可以看出这是一名帝国火枪手，由于没有穿戴重甲，于是，他的身躯成为了冰原狼和各种野兽啃食的对象。 “这是屠杀，没有战俘。” 熊骑士队长西贝斯表情严肃凝重的说到。罗德则在想象这场战斗的残酷和血腥，那些帝国士兵，是如何在绝望中挣扎，最后死于野兽的尖牙利爪和野蛮人的屠刀之下。 “我真怀疑，这种情况下，那个兔崽子还能活？” 博古尔又踢翻了一具尸体，随后一屁股坐在尸体堆上。 “你就不怕这些尸体突然站起来抱紧你？” 罗德开着玩笑说到。 “这里没有死灵法师，他们站不起来。”博古尔抖了抖身上的雪花，“就算站起来，他们只会被我的斧头砍成两截，再死一次。” 说着，掏出酒壶，猛饮了一口。 “等等，你们听到了吗？” 忽然间，罗德仿佛听到了来自远方的怪异声响。 然而，在场的人，无论是独龙城的游侠，还是随行的猎人，都没有人听到。罗德翻身下马，将耳朵贴近冰冷的地面，声音越发明显。 “骑兵、野兽！” “我们被发现了！” 罗德大喊。 “不可能！我们侦查的时候确保了周围的安全。” 矮人游侠们不相信，依旧顽固的辩解着。但是下一刻，当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漫天的尘土和雪雾时，大伙明白他们领主说的没错！ 作为神选者，罗德拥有着比常人优秀数倍的听觉和嗅觉。 “撤！” 只见越来越近的诺斯卡掠夺者像潮水般扑来。 冰原狼战车呼啸而至，蛮族骑兵手握猎矛，像猎杀猎物一般朝地上的矮人和基斯里夫熊骑士投去。 西贝斯徒手握住敌人投来的长矛，下一秒，他的熊咆哮着朝掠夺着骑兵扑了上去，骑手来不及躲闪，连人带马被扑倒在地，挣扎中被西贝斯的灰熊咬断了一条胳膊。再一掌拍碎了他的脸。 博古尔则兴奋的战斗着，冰原狼战车呼啸而至，矮人屠夫迎面冲了上去。在即将迎面相撞的一瞬间，屠夫小小的身躯高高跃起，像一枚重磅炸弹般砸向战车。 刹那间，简易的诺斯卡冰原狼战车被这个疯狂的屠夫砸得四分五裂。战车上的掠夺者射手瞬间被劈碎了脑袋，白色的脑浆和红色的鲜血乱溅。 嗜血的冰原狼转身扑来，却被博古尔一个反手杀，扼住了脖颈，随后，屠夫抡起利斧，一斧子砍进了冰原狼的身躯。身躯庞大的冰原狼闷吼一声，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中…… 踩住冰原狼庞大的身躯，博古尔拔出了那把符文战斧。 另一个掠夺者猎手见状，愤怒的扑上来，却被博古尔一个飞斧，直接劈中脑门，溅血倒下…… 另一头，罗德拔出一人高的龙牙巨剑，一剑一个，将近身的诺斯卡掠夺者挨个劈倒，没有任何掠夺者猎手的盾牌可以挡住罗德凶猛的劈砍。 巨剑在空中挥舞，将最后两个掠夺者猎手直接劈飞，离大领主最近的那名掠夺者猎手则悲惨的被龙牙巨剑一剑穿喉。整个人直勾勾的倒下。 不到几分钟的时间，部落先锋骑兵和战车部队已经变成一堆躺在雪地里的破铜烂铁。但是，更多的大部队已经扑来。大量掠夺者战士、剥皮狼正从四面八方涌来。 “撤！快！” 罗德大吼。战吼声越来越多，罗德知道，这是一场包围伏击，不是简单的遭遇战。那些独龙城的矮人游侠，自以为自己能力出众，但是却被诺斯卡部落猎手跟踪了。显然，这些诺斯卡战士和当初那些鲁莽南下掠夺玛丽恩堡的部落战士决然不同。他们绝对有着一个优秀的统帅。 第656章 绝境 犹如群狼追逐着落单的猎物，数千名诺斯卡掠夺者手持战斧、猎矛，在首领的带领下，朝仅有百人的基斯里夫小队发起包围，猎杀。 罗德翻身上马，冲在最前面，带领队伍紧急撤离。白熊乌索克在一旁咆哮着，撞飞包围上来的掠夺者战士。口袋阵在慢慢收拢，然而，一次又一次，罗德带领的熊骑士们冲破了敌人包围圈。 他们浴血奋战，一个接一个诺斯卡掠夺者倒在了众人的刀剑之下，但是很快就有更多的掠夺者补了上来。罗德突然意识到这些围攻自己的野蛮人就是当初消灭帝国军团的那批蛮族战士。他们士气高亢，围猎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罗德坚信，这样一支部队，他们一定有着一个绝对强势的领导人。号角声响起的时候，罗德看到了雪雾中的冰巨人。就像一座高塔般挡在了远征小队的面前。 “跟着我，冲出去！” 看了一眼步履缓慢的冰巨人，罗德决定从另一侧突围。即便这里掠夺者人数众多，但是相比于巨人，还是更好突围一些。 乌索克咆哮着向前冲去，掀翻四五个掠夺者，罗德紧接着跟上，大剑一挥，击飞两个蛮族战士，西贝斯的战锤紧随而至，一锤子砸倒了罗德右侧的野蛮人。敌人太多，太密集，罗德只能收回重剑，拔出双斧作战。 “以托尔之名！” 高喊着雷神之名，下一秒，天色为之变色。原本苍白的天幕很快被层层乌云笼罩，云层中惊雷翻滚。地面上的人群不由得仰头看向这诡异而恐怖的一幕。 越来越强大的力量正源源不断涌入罗德体内。 冰原狼畏惧不前，战马更是嘶鸣，不顾骑手拉扯，后退狂奔。紧接着，黑压压的人群中，一阵惊雷炸响，一圈圈蓝紫色的电光围绕着战场中央那个基斯里夫领主。 每一击，都宛如雷霆，炸飞四五个部落掠夺者。敌人的血水、内脏、断臂就像雨水般浇灌而下，将战场中央的罗德染成了彻彻底底的血人。 然而，狂野的战鼓声很快响起。恐怖的一幕并没有让这些野蛮人退却，相反，鲜血刺激了他们，让他们变得更加嗜血残暴，每个掠夺者仿佛都变成了嗜血的野兽，眼里只有杀戮的欲望。踩着死去同类的尸体，一波又一波的掠夺者战士涌了上来。 血祭血神，颅献颅座！ 喊着罗德听不懂的口号，狂战士前仆后继的扑上，渐渐的，罗德全身上下也布满了伤痕。 一道斧伤甚至贯穿了整个背部。若不是熊父厄孙赋予的强大体质，恐怖这样的伤势早已让人倒地不起。 “兄弟，掩护我！” 说完，熊神大祭司叶斯科维奇吟唱起了古老的咒语，小队里每个人身上宛如长出了一层坚硬的毛皮，足以对抗普通的刀剑攻击。 趁着法术持续期间，众人顶着敌人的猛攻再次突围。 两头白熊左冲右撞，咆哮着撕开敌人的皮肉，咬断敌人的骨头！但是同样，白熊乌索克和西贝斯的灰熊迪恩身上都伤痕累累。 混乱的人群中，罗德抡起战斧，用尽全力向前砸去。瞬间，雷电之力翻滚，震耳欲聋的雷鸣声中，前方扇形区域内上百个诺斯卡战士被炸飞……血肉从半空中飘落…… 抓住这个机会，所有人沿着缺口猛冲了过去。 最后一头冰原狼咬住了罗德的小腿，却被白熊乌索克从身后咬住脖颈，残忍的甩了出去，狼血在空中飞舞…… 不知道这样逃亡过了多久，直到太阳下山的时候他们才停下脚步。这是一处看起来绝佳的隐蔽地。茂密的松树林掩盖了人群的动向，大雪又掩盖了脚印。使得部落的狼狗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这里来。但也不是绝对的，再怎么样，都会留下一丝气味。最后，冰原狼和战獒会循着气味追来。 罗德知道，自己必须抓紧时间休息，队伍也是。经历了一整天的搏杀和逃亡，所有人都筋疲力尽，几乎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伤。现在，别说寻找马吕斯之子西多夫，连自保都难了。那个战场原本就是一个陷阱，或许野蛮人早就知道会有人再回来寻找军团的痕迹，所以早就在那里埋伏等待了。就像猎人等待猎物一样。而自己，却还是傻傻的撞了上去。第一次，自己被诺斯卡人耍了。罗德感到这次自己遇到的对手不一般。又或者，是自己自信过了头。 “任务失败了，该死的，我们被盯上了。那个西多夫，鬼知道他去了哪里。或许早就成为野蛮人的晚餐了。你们看到那片战场，他们根本没打算留活口。” 熊骑士抱怨到。 “那是当然。现在别说找到西多夫救出他，我们自己都自身难保。如果那些掠夺者再找到我们，我保证我们经不起再来一战。” 西贝斯同样带着怨气说到。 可以看到每个人脸上都写着无奈、失落。他们信心满满的来，却遭遇如此恶斗，狼狈不堪。而回去的路途则遥远而漫长。 “向南，一周的时间可以抵达龙骨港。” 塞尔塔提议到。 “那是找死。掠夺者会封死所有往南的道路，他们既然有备而来，就不会放过猎物。是的，我们成为了他们的猎物。” 叶斯科维奇一边给罗德包扎伤口，一边分析到。 “那怎么办？坐在这里等死？” 抱怨声越来越重。 “安静！” 罗德不由得大声吼到。 “总有办法解决。这不是绝境！兄弟们，振作起来。以往，我们遇到的困境比这难得多，但是每次，我们都能化险为夷。” “并不是每次都可以那么幸运。” 博古尔插话到。 罗德瞪了他一眼，矮子不由得翻了翻白眼。 “大领主，或许还有一条路可以行得通。” 矮人游侠格列夫·古铜抱着一本探险笔记走了过来。 “哪来的路？这里没有路，你眼瞎吗？” 博古尔怒怼到。 “不是陆地上的路，是天空，天空中的路。” 格列夫皱着眉头，小心翼翼说到。 第657章 密谋 “我尊敬的王后殿下，恐怕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父亲在北方失踪的消息你都知道了，帕维尔正在大力推行他的狗屁改革，实际上就是把自己的人安插进来。弗拉基米尔已经下位，安东韦诺维奇也快了。再这样下去，整个王国就真的难以掌控了。” 阿尔维斯在幽暗的房间内来回踱步，这些天来发生的事历历在目。他看到了沙皇帕维尔的转变，从一个懦弱无能的傀儡国君，变成现在这样冷酷无情的刽子手沙皇。这转变让阿尔维斯不安，这不是他所认识的帕维尔，或者说以前那个懦弱，无能的帕维尔已经不在了。 可是，是什么，让一个人可以在短时间内做出如此巨大的改变？阿尔维斯不知道，他只是猜测，但是没有答案。民间的势力是如此好渗透，而皇宫，就像一座镀金的堡垒，滴水不漏。那些克雷姆守卫原本应该憎恨沙皇的，贵族起义后，却更加忠诚于沙皇了。 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什么原因，阿尔维斯可谓一头雾水。在北境，在厄伦格拉德，他是万事通，在这里，没有手足，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给丹尼斯警告，看着她，不要走弯路。但或许，这就是罗德的目的了？ “我知道，父亲他不会有事的。这么多年来，他从来都不会出事，以前比这危险的情况要多得多。” 丹尼斯皱着眉头回到。房间内冷焰闪烁，亦如丹尼斯的心，飘忽不定，犹豫不决。 “我也知道，并且我也希望他没事。但是他失踪的消息对于现在的基斯里夫来说，可谓是雪上加霜。一个人不能没有主心骨，一个王国也是。你我都知道，自从罗德击败卡特琳娜以后，他就是基斯里夫真正的主心骨。基斯里夫的南北矛盾，战后各种问题之所以没有爆发，很大原因是你父亲的存在。而现在，这个一直以来都是基斯里夫最坚强后盾的人不在了……” “哦，该死！我怎么能咒他呢。我的意思是，大家没有了他的消息。这会让人人心惶惶。之前支持你的人，或许也会慢慢倒戈。” 阿尔维斯念叨着。 “阿尔维斯……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有件事，我想，是时候告诉你了。” 忽然间，丹尼斯起身，一脸严肃。 “不是吧？小女孩，你竟然有事瞒着我？你父亲叫我来的时候，我对你可是毫无保留的。” 阿尔维斯瞪着丹尼斯。 “事关重大，我也是多一份谨慎嘛……” 丹尼斯尴尬的笑了笑—— “好了，说正事……你怀疑的帕维尔不再是以前那个帕维尔。事实上，他的确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帕维尔了。以前那个作为人类的帕维尔已经死了。现在的帕维尔，实际上已经是一个吸血鬼了。” “什么？！！” 阿尔维斯差不多就快跳起来了。他的眼珠子瞪得老大，之前设想过无数种可能，但是绝没有想到帕维尔会这么绝。为了复仇，不再为人……阿尔维斯曾经在一本古书中看到过吸血鬼的转化仪式，那不是普通的仪式就可以做到的，而是需要先将一个人体内的血吸干，再将吸血鬼自己的血液注入这个人体内，让其获得重生。代价是这名转化他的吸血鬼会进入很长一段时间的虚弱期。有的甚至难以回到之前的状态。 若是丹尼斯所说的这样，那么，这件事可谓太严重了。吸血鬼的势力一定渗透到了基斯里夫内部，而且，能够与沙皇达成交易，这帮吸血鬼的目的绝不简单。或许，成为吸血鬼的帕维尔便是他们的下一个傀儡。应该说，很有可能已经是傀儡了。 “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阿尔维斯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这件事说来话长，有个吸血鬼，曾经帮助过帕维尔和我对抗卡特琳娜，在基斯里夫贵族圈里，她的名字叫罗伊。虽然我也不知道她的真实名字叫什么。后来，她找过我，说有个办法可以帮我忘却鲍里斯……那就是成为吸血鬼。我那时没有答应，还叫了卫兵。但是你知道的，吸血鬼的速度是非常可怕的，还没等卫兵赶到，她就跑了。” “在皇宫深处出现吸血鬼这不是小事，所以我立马组织人手暗中调查。后来，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帕维尔……” 丹尼斯长话短说，不过事情的原委阿尔维斯已经猜到大半了。 “你认为是她转化了帕维尔？” 阿尔维斯问到。 “不一定事她自己，有可能是同类。” 丹尼斯轻声回到。 “所以你早就知道，只不过假装不知道而已？” 阿尔维斯皱着眉头追问到。 “对。” “为什么不说？戳穿他！” “没有证据，没有证据可以证明帕维尔已经变成吸血鬼。你知道的，吸血鬼在平日里和常人无异。你们看到的他的转变，在外人看来，只是性格的变化，但不能证明他是吸血鬼。所有人都看到的，是一个和以前长得一模一样的帕维尔。我没有证据，可以戳穿他，只能装作不知道。” 丹尼斯说完，阿尔维斯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这个小女孩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也幸好丹尼斯没有不露声色，否则，一旦让对方察觉，王后这边便会陷入更加被动的局面。 “没有证据，的确，那我们就制造证据……” 阿尔维斯沉思了一会儿，走到丹尼斯面前坐下。 “以往，我们可以隐忍。但是现在，情况紧急，你父亲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回来，若不能阻止帕维尔的进一步行动，很快，整个基斯里夫城内，就不是你说的算了。所以，我们必须有所行动，必须反击。哪怕这是一出险棋。” “你打算怎么做？ 丹尼斯歪着脑袋问到。 “基斯里夫内战那几年，我对吸血鬼也算颇有研究。的确，他们平时和常人无异，但是战斗时，愤怒时，便会显露出原型。” “所以你想要激怒他？逼他出手？” 丹尼斯很快心领神会。 “是的。” 阿尔维斯沉思着—— “两周后，周三，是基斯里夫全民大会。贵族代表们会齐聚班达加皇宫。那天，我会提前抵达会场，安排人手，也就是刺杀帕维尔的人。当然，并不是真的指望可以刺杀掉他，而是逼他出手战斗。” “克雷姆守卫的队长会保护他。” 丹尼斯提醒到。 “是的，所以，这需要配合。会议当天，让维吉尔找事拖住卫队长奥肯托。他们经常在一起交流公事，总有借口可以让奥肯托暂时远离帕维尔一会儿。这个时候我们再出手。” “没有哪个刺客会做这种事。” 丹尼斯反驳到。 “只要钱够多，就会有人愿意做。再说，没有人知道沙皇已经变成吸血鬼，你我不说，谁又会知道？那名刺客更不会知道。他会以为自己刺杀的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国王。” 阿尔维斯转了转眼珠子，继续说到—— “为了保证一切顺利，你要让维吉尔事先布好防卫，如果计划失败，最多引起一阵混乱，我们当旁观者。若是计划顺利，没有人知道帕维尔被揭穿后会有怎样的反应，所以，届时，若是事态紧急，让维吉尔带着禁军直接进来，包围帕维尔。有必要的话可以封锁整座皇宫。” 第658章 远古的召唤（上） “天啊！这就是你所指的路？” 博古尔仰头望去，山峦笔直而上，山间小道在崖壁尽头彻底的消失了。想要上去，唯一的办法就是攀爬。而面对几乎垂直的崖壁山道，博古尔表示自己有点晕。在看看身边的同伴，连碎铁者格隆迪都做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博古尔不由得咬紧牙关……要知道，作为屠夫，自己可是一身轻装，而格隆迪这种战士，却是背着一身超过自身体重的装备…… “你可以留在这里，等我们干掉驯龙者，再回来找你。” 诺斯卡卫队队长塞尔塔开玩笑到，一边检查着攀爬的绳索是否结实。事实上，这里原本就有一些打在崖壁上的铁钉，作为攀爬的台阶，但是为了保证安全，矮人游侠们已经提前爬上了山，扔下了绳索。 眼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往上攀爬而去，博古尔不由得在下面心急如焚。 我可以的……我一定可以的……该死的……这什么鬼路！ 博古尔一边叫骂着，一边给自己鼓气。他颠了颠自己一身的肥肉，忽然听到一阵清脆的女声—— “在下面待着，等我们回来接你。” 那个精灵游侠艾莉瑞亚的声音。 “尖耳朵！” 连精灵都上去了，这下，博古尔彻底不能忍了。 “你相信他们所带的路吗？老子做游侠三十年，就从未走过这样的鬼路……” 博古尔转头问起了罗德。 “路正不正确我不知道，但是方向是对的。我可以感觉到它的存在，越来越近了。” 罗德说着，摸了摸挂在自己腰间的《万兽之书》。这本从巨魔王巢穴里得来的古书，记载着熊神厄孙御统万兽的方法。同时，罗德也可以通道它，感知巨兽的位置，甚至，在足够近的距离时，还可以以之交流。 这些天，随着距离的逼近，罗德越发可以感受到它的强大。是的，矮人游侠格列夫所指的空中之路便是巨龙，冰龙。只要可以骑上它，便可以横扫部落的追兵。 当然，没有人会想到这招，因为没有人知道罗德拥有那本《万兽之书》，除了他身边的人。 顶着凌冽的强风，远征队一行人终于在天黑前爬上了这座山峰。出现在眼前的，是几乎一望无际的山顶平原。举目远眺，巨龙的巢穴依稀可见。而整个山洞外围，则是被层层木架垒高的工事。成百上千的部落猎人在这里驯龙，以供部落领主使用。 被混沌能量污染的冰霜巨龙是双头龙，他们的身体已经发生畸变，灵魂堕落，效忠于混沌。唯有真正的冰龙才能与之交流，他们的身体还保持着最初的模样，强壮而充满力量。这些龙，便是掠夺者猎人追踪的目标—— 这是矮人游侠格列夫给出的答案。这位白胡须的矮人为此拿出了小本本，上面记载着这五十年来他对冰霜巨龙和诺斯卡大陆上各种巨兽的研究。 太阳下山的时候，众人躲进树林以蔽一夜。他们不敢生火，怕暴露了行踪，引来猎人的追杀。 诺斯卡冰天雪地的寒夜里，夜空中布满繁星，几乎是密密麻麻，墨绿色的极光在天边流动着，美轮美奂。这应该是自己到过的最北边的地带了，再北，不知道又是怎样一副景象？一望无际的混沌荒原？是否到处充满了死亡与黑暗？罗德只能忍住想象，好奇心太重并不是什么好事……它有时会让人疯狂…… …… “以厄孙之名！杀光他们！” 天微亮的时候，驯龙猎人的营地里，想起了基斯里夫战士们狂野的战吼声。罗德身先士卒，从木墙上一跃而下，扑到了守卫。诺斯卡猎人们根本没有想到这种地方竟然还会有入侵者……他们建起营地目的只是为了困住巨龙，更好的驯服他们。根本不是用于防范外敌的。 只见微弱的晨曦之光下，罗德手中的战斧起起落落，电光四射，一个个诺斯卡猎人在惊恐中倒在自己的血泊中。迎面冲来一个掠夺者战士，血斧猛砸而来，罗德弯身躲闪，猛冲而上，将掠夺者撞翻在地，再一斧，劈中脑门，血水溅起。另一个营地猎人在不远处正准备拉弓射箭，确被罗德抢先一步，用飞斧劈倒，整个人被强大的冲击力钉在了木墙上…… 矮人屠夫则更加兴奋，一斧子劈断部落猎人刺来的长矛，反手劈倒只剩半截猎矛的部落猎人。侧身冲出，撞翻另一个，战斧猛的砸下，劈进了猎人的胸膛。踩着敌人的身躯，拔出血斧，继续冲向下一个。 塞尔塔手持双刃斧，将来犯的诺斯卡猎人一斧子击飞，顺势斜劈，砍破了一名营地守卫的盾牌，只听到一阵木盾碎裂的巨响传来，营地守卫挣扎着爬起，却被塞尔塔一脚踩在了地上，斧柄末端猛地朝营地守卫脸上砸去。煞那间，守卫脸上的皮肉炸开，血肉模糊，鲜血四溅。 一群人在营地内横冲直撞，如今近的距离，罗德几乎感受到那头冰龙的心跳。是的，《万兽之书》从未如此剧烈反应过，它在发烫，炽热如同火炭。一种怪异的力量正在书中翻滚，同时，也催促着罗德快步上前。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各种关于和巨龙搏斗的画面……难道？那是？来不及多想。迎面冲来两名部落守卫，被罗德一斧子一个劈飞了出去，终于，十几分钟后，偌大的营地内，横七竖八的躺满了部落猎人和守卫们的尸体。 “她是你的了，罗德，我们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矮人屠夫博古尔将战斧插在地上，认真而严肃的说着。 的确，游侠格列夫将自己带到这里，目的也只有一个——骑上冰龙。至于用什么手段，什么方法，这就没有人知道了。也没有人有办法。 罗德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走进去，确被艾莉瑞亚一手握住肩膀—— “小心。” 精灵游侠轻声说到。随后朝罗德会心的点了点头。 洞**，响起了冰霜巨龙孤傲的咆哮声…… 第659章 远古的召唤（下） 叮当…… 一阵清脆的金属锁链断裂声响起，拷在巨龙手脚上的粗锁链被罗德一剑斩断。 巨大空旷的洞穴中，冰霜巨龙挺起身子，两道恐怖的蓝色光圈在漆黑一片的洞穴中忽隐忽现。那是巨龙的眼睛…… 如此近的距离，罗德可以感受到它的呼吸，此起彼伏。而就连这最普通的呼吸，也充满了强大的寒冰气息，几乎将整个洞穴笼罩在一种致命的寒潮之中。即便拥有厄孙的耐寒体质，罗德仍然感觉到寒冷，胡须上，头发上在不知不觉中结满了冰渣。 【弗里戈斯忒·冰川之怒】 【你知道我的名字？】 【是的，我不仅知道你的名字，还知道你的过往……】 巨大而空旷的洞穴中，罗德与冰霜巨龙无声的对话着。 作为高智慧生物，龙从来都不是用来驯服的，若要获得其帮助，首先要得到它的认可，成为他的伙伴，战友。这点罗德是知道的。《万兽之书》里关于巨龙的描述远远多于其他野兽。同时，那是新一卷的内容，与野兽卷区分开来，足以说明龙族的特殊性和地位。严格意义上来，他们并不属于野兽。罗德知道，要想得到弗里戈斯忒的帮助和认可，首先，必须先尊重它。 【收起你的傲慢，凡人。你以为你救了我，我就要感谢你？成为你的奴仆，任你差遣？】 【不，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 罗德试图辩解，却被弗里戈斯忒再次打断—— 【不要在龙面前说谎，我已经洞穿了你的内心。】 一阵低沉的龙吟声传来，洞穴外的众人不由得心头一紧。 【那些野人奴役我的同族，猎杀我的同族，并将我从巢穴里赶出来，用卑劣的手段困住我。】 【没错，我憎恨他们。没错，你救了我。但是，这并不能成为我帮助你复仇的理由】 弗里戈斯忒说着，将头低到罗德面前，嗅了嗅罗德身上的味道。尽管呼吸间是彻骨的寒冰，但是罗德依旧站在原地，不为所动。《万兽之书》恢复了平静。仿佛，它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将神明厄孙的选民带到了该到的地方。 【这不是复仇。】 罗德正声说到。 【是清算。】 无声的嘲笑在黑暗中肆虐。 【弗里戈斯忒·冰川之怒。我需要你。正如你需要我一样。冥冥之中，众神将我带到了这里，解救了你。接下来，我们需要联手，对诺斯卡部落展开清算。】 罗德义正言辞的说到—— 【不要让岁月磨灭了你的斗志，不要让混沌腐蚀了你的心智。弗里戈斯忒，你我都是强者。曾经是，现在也是。真正强大的灵魂，不会被黑暗现实所打败，只会被毁灭。】 【很精彩的演讲】 冰霜巨龙扭动身子，展开那无比巨大的双翼—— 【但是，强者不是你说的算。证明给我看，凡人勇士。】 洪亮的咆哮声响彻洞穴，下一秒，巨龙迈开步子，无视罗德，直接走了出去。 “该死的！你要做什么？！” 不等罗德制止，冰霜巨龙已经走到洞穴外，扬起遮天蔽日般的龙翼，强大的气流甚至直接掀翻了好几个矮人游侠…… 罗德知道，弗里戈斯忒想要飞走了。这是唯一的机会，抓住它，赢得它。载着自己摧毁诺斯卡部落的追兵，否则，自己和远征队的战士将永远留在这北地冰原。 来不及多想，罗德用尽全力，奋勇扑出。抓住巨龙的脊背，一步一步向前爬去。 弗里戈斯忒煽动双翼，咆哮着一飞冲天！ 产生的瞬间强大气流差点将罗德甩出去。全屏意志，罗德死死抓住脊背，趴在了巨龙背上。继续一步一步往龙头爬去。 强风袭来，罗德满脸银发为之狂舞。 呜呜呜…… 更加洪亮的龙吟声响起。巨龙弗里戈斯忒飞到一定高度，猛的俯冲而下。 这一下，罗德几乎眩晕了。无尽的寒风夹杂着冰雪，像利剑一般刮擦着罗德的脸庞和身躯。耳边，是呼啸的狂风巨响，身下，是越来越冰冷的巨龙之躯。握住巨龙脊背的双手早已鲜血淋漓。 【你休想叫我放弃！】 罗德在内心深处狂吼。 弗里戈斯忒扭动身躯，在空中做了一个空翻，一瞬间，罗德只觉得天旋地转，诺斯卡大陆上的雪山林立，在脚下，宛如无数苍白利剑，直插云霄。 用尽全力，罗德一手一个血印，继续往前爬。终于，在弗里戈斯忒做完最后一个仰冲时，罗德爬上了他脊背的最顶端。 【来吧，让我们一起经历风暴吧！】 罗德知道它要做什么。只见，狂怒中的弗里戈斯忒振翅高飞，前方，浓云密布，天地间一片灰暗。唯有无尽的风暴与雷鸣在等着罗德和弗里戈斯忒。 【来吧！弗里戈斯忒，你畏惧了吗？】 说完，冰霜巨龙载着罗德，一把钻进了无尽的风暴云中。 狂风，暴雪像万千利剑击打着罗德，也击打着冰龙的身躯。巨龙狂怒的咆哮声中，一记闪电径直劈中了罗德。 一瞬间，蓝紫色的闪电在罗德身上跳跃，缠绕。 【来吧，来暴风雪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罗德大喊。宛如浴血重生吧。 这下，弗里戈斯忒无语了。这是怎样一个人，可以在肆虐风暴和电闪雷鸣中幸存？ 【他还是人类吗？】 弗里戈斯忒不由得产生了疑问…… 【你就这点能耐吗？弗里戈斯忒·冰川之怒】 罗德大吼。 冰霜巨龙愤怒咆哮，它要征服这个人类，千年来，还没有一个人可以通过他的试炼。 震耳欲聋的龙啸声中，弗里戈斯忒展开双翼，直插云霄。冷云之上，是极寒领域，哪怕是金刚不坏之身，也无法承受这致命的严寒。 狂风伴随着极寒气流，几乎将罗德冻结起来。整个人宛如一尊冰雕。弗里戈斯忒只觉得脊背上的压力小了一些。然而，出乎他意料的一幕很快出现。只觉得背上的压力猛的增强。肆虐的寒风中，罗德的身躯在发热，身上的寒冰在迅速熔化！ 这下，弗里戈斯忒彻底无语了。这还算人？ 下一秒，炽热的红色火焰从罗德的身躯迸射而出，仿佛他整个人都被包裹在红色的火焰之中！ 来自达哈的祝福让罗德再一次，浴火重生！ 这一次，弗里戈斯忒妥协了。它挣扎着，从无尽高空中快速飞落。是的，作为冰霜巨龙，它无法忍受这炽热的高温……宛如有人从背后扼住它的喉咙，令它无法呼吸…… 第660章 全民会议（上） 阿尔维斯穿上大红色的天鹅绒衬衫，外面是羊毛大衣，最后披上从黑锤堡猎人手中购得的山猫皮披风。看了看镜中那稍微有些人模人样的自己，这才慢慢走出房门，去参加基斯里夫全民大会。 仆人欧德递来象征厄伦格拉德首席执政官的黄金项链，被阿尔维斯一把拒绝了。 “你以为他们会因此尊重我吗？人与人之间的偏见犹如大山，无法撼动。他们表面上会尊重我，但那是看在罗德的份上。现在，罗德失踪了，不能保证这些贵族佬会不会还像以前那样尊重我。所以，没必要，收起它吧。这里不是厄伦格拉德，这里是基斯里夫。戴上它，只会让我看起来更像小丑。最好不要有人认出我，这样我还自由自在一些。” 阿尔维斯说着，拍了拍仆人欧德的屁股，随后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这位小仆人今年只有十五岁，说话有些结巴，但是为人老实，三年前，便被阿尔维斯收入麾下。对于这个男孩，阿尔维斯甚是喜欢，更是信任。 来到会场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这里早已人满为患，来自基斯里夫境内大大小小的贵族、官员，还有平民代表齐聚一堂。等待着全民大会的开始。这一轮的全民大会将决定明年基斯里夫市政官员们的产生或者替换。算是一年一度最重要的会议。 阿尔维斯不急不慢的走过会场，他瞄了一眼大门，发现计划很顺利，禁卫军队长维吉尔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把克雷姆守卫队长奥肯托叫到了一旁，他们好像因为什么事激烈讨论了起来。不过这不关他的事，阿尔维斯给维吉尔的任务，就是拖住克雷姆守卫队长即可，不让他近身沙皇帕维尔，能拖多久算多久。 会场中央，沙皇帕维尔早已入席。他一身华贵的服饰，脸上洋溢着自信的荣光。时不时与在场的贵族代表低头交流。往日里的懦弱与自卑已然一扫而空。若单看表象，还以为是位明君。 阿尔维斯在人群中行走，的确，没有人注意到他。这里不是厄伦格拉德，没有人会在意一个侏儒的地位。当然，还会有许多贵族想通过巴结他来讨好北境之王，但是罗德在与不在，差距甚大。有些人就算想上去套近乎，但是眼下的形势俨然已经变成十分微妙起来。大殿中，多少双眼睛在私下盯着彼此，和谁多套近，不单单只是简单的聊天与交流，还代表着立场与阵营。所以，敢于站出来主动和阿尔维斯详谈的人，并不多。除了那些罗德的忠诚追随者。 “好了，让我们开始吧。” 大殿上，沙皇帕维尔大声宣布到。 众人就坐，喧哗声呀然而止。阿尔维斯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以前，沙皇帕维尔高喊之后，会场仍然会喧哗一小段时间，而现在，却立马安静了。足以从侧面证明这段时间内，帕维尔策反了多少人。阿尔维斯只觉得幸好自己下手快，否则，罗德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就要在悄无声息中被人夺走。 “勤政廉洁，阿鲁巴斯，在担任基斯里夫总工程师期间，为这座城市做出了卓越的贡献，给了基斯里夫城的市民更好的生活环境……” 沙皇的代言人莱福德伯爵高声宣读到。 “勤政廉洁？是吗？我怎么听说阿鲁巴斯在担任总工程师期间收取了巨额贿赂，下水道工程半途而废，而拿到工程项目的，都是他的亲属？” 不等对方说完，一个尖锐的声音便打断了会场上这一本正经的宣读，众人循着声音转头望去，那是一个侏儒。 阿尔维斯从座位上站起来，慢悠悠的走向大殿中央。 “你又是怎么得知这件事的？阿尔维斯大人。” 莱福德伯爵问到，言语中充满着鄙夷与唾弃。 阿尔维斯看出来了，但是他不动声色，一脸无所谓，他的确无所谓，从小到大，自己便是在旁人鄙夷的目光中成长的。今天，能有这样的尊重，也算不错。 “要了解事情的真相，你必须深入到最基层。莱福德大人，请问，你去过铁匠区下的下水道吗？” “好吧，好吧，不用多说，我知道，你没去过。”莱福德正准备反驳，却被阿尔维斯直接打断了，他慢悠悠的走向大殿中央，与沙皇帕维尔面对面对视着。 “你真应该去那里看看，原本应该使用石料砌成的工程，结果却用粘土。通道狭窄而细长，正常人只能弯腰才能前进。试问，这样的垃圾工程建造它有什么必要？还不如不要建造。这样狭窄细长的通道给谁使用呢？哦，老鼠，老鼠刚刚好。” “你！……” 被直接蹬鼻子上脸唾骂的官员阿鲁巴斯气得满脸通红，但是阿尔维斯不给他反驳的机会，继续大声说到—— “你什么你，我什么我？我说错了吗？阿鲁巴斯大人？现在下水道仍然在那里躺着，你是否有勇气和我一起下去看看？算了，那种地方不适合你这种人去。脏水和粪便会脏了你的鞋子。” “平民区的卫生并没有得到改善，相反，更糟糕了。钱都流到哪里去了，我想，不用多说，你们也都知道。” 阿尔维斯说完，只听到场上开始骚动，毫无疑问，有些话说到平民代表的心坎里去了。只是不多，因为许多所谓的代表其实早就被贵族买通，成为他们的人。穿着平民的服装，背地里早已过上贵族们的奢华生活。 “沙皇陛下，这样的人能不能委以重任，想必你心里已经清楚了。我并不是信口胡言。我只不过是说出了大多数人不敢说出来的真相而已。” 帕维尔坐在王座上，脸色铁青。事实上，阿鲁巴斯做过的事，经手的工程和项目到底怎么样，他并不在乎，也不关心。他是否勤政，是否廉洁，帕维尔同样不在乎。他只在乎这个人的立场和忠心。提拔他，基斯里夫的实权部门里，就多了一个自己的人。这才是帕维尔最关心的。只不过未曾想到，会议上竟然多出了阿尔维斯这样一根搅屎棍，整得自己都下不了台。 “阿鲁巴斯的事先缓一缓，我会派人调查此事，我保证，绝对会给基斯里夫人民一个满意的答复。” 帕维尔板着脸，低声说到。 第661章 全民会议（下） “先缓一缓？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沙皇陛下。” 阿尔维斯正了正嗓音—— “阿鲁巴斯存在严重的贪污腐败，品性不正，这样的人，却被提拔作为新一任的市政官。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有什么理由相信接下来的人选值得信任？我们的推荐渠道是否已经出了严重的问题？沙皇陛下，若是这些问题没有弄清楚，恐怕今天的会议便没有开下去的必要了。” “那你想怎么样？渺小的侏儒，你这是在质疑王权吗？质疑我们神圣的选拔制度？” 莱福德伯爵用颤抖的声音叫嚣到。但是无论他如何维持秩序，场上的骚动已经越来越严重，的确，阿尔维斯一番话，点燃了某些不得利益者心中的怨恨，他们原本无处可说，现在，阿尔维斯站出来说了几句公道话，反倒激起他们心中的怨恨和不满。 “哦？侏儒……我的确是侏儒。但是，这和我指认隐情，提出质疑有关系吗？我是厄伦格拉德的首席市政官，北境大领主罗德手下的顾问。我只不过在行使我的权力而已。同时，这也是我的义务。莱福德伯爵，试问，我有错吗？” 阿尔维斯不卑不亢到。 “你……你……” 伯爵被气得面红耳赤，却又哑口无言。 “阿尔维斯，请不要在这里骚扰会议的进程。若是有看法，我们私下交谈，但是全民大会一年只有一次，不能推迟。这将关系到基斯里夫的未来。” 沙皇帕维尔冷冷的说到。 “我就是担心基斯里夫的未来，所以才要提出这些疑问。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奸臣当道，蒙蔽了国王陛下您的双眼……” “我很清楚，同时，我希望会议继续。” 帕维尔有些不耐烦了，打嘴炮上面，他不如阿尔维斯，这是短时间内无法训练的。 阿尔维斯刚想反驳，帕维尔便一手接过莱福德伯爵手上的公文，自己快速念了起来，显然，他想快速结束这场会议。不希望再被任何人打扰，至少，没有人可以打断沙皇的话。 “下一个议题，军费开支的缩减。” 帕维尔高声念到—— “近年来，基斯里夫边境稳定，境内环境安定，没有了大规模的异族入侵。眼下，最重要的是恢复生产，缩减开支。军费上面，北境军团占据了大量财力开支。因此，我决定，适当缩减北境边防军的编制。” “沙皇陛下，边防军由北境领主自行负担，只要他们能够管理好自己的领地，我们没必要插手当地事务。” 阿尔维斯当场反驳到。尽管这的确有不尊重沙皇的感觉，但是阿尔维斯不管，今天，自己便是要得罪这位沙皇陛下，让他发怒，逼他出手。所以，不是无理取闹，已经算是不错了。 至于缩减边防军的决定，谁都不难看出，帕维尔这是在削减北方实力。毕竟，他做这个架空国王太久了，只要北境一日拥兵自重，他这个国王，便一天没有发声的实权。利用种种借口，削弱北境，实际上也是在为他肃清未来的权力之路。 不料阿尔维斯不依不饶，一反常态，高调出声。这让帕维尔脸色难看至极。 “这是作为沙皇的权力……” 帕维尔愤怒到。 话音刚落，从人群中忽然闪过一道影子，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急速逼近大殿上的沙皇。刺客动作无比迅速，以至于沙皇帕维尔身边的贵族代表和高层官员都没有反应过来。 沙皇说话的声音哑然而止，下一秒，只见帕维尔从座位上起身，迅速躲过了刺客的刺杀。 突如其来的一幕令场上乱作一团。 “卫兵！卫兵！” 莱福德伯爵惊恐的大喊。其他贵族代表则惜命的往后退去。 但是克雷姆守卫队长不在身边，一时间，无人可以提供武力保护。刺客第一击失手，步步紧逼，帕维尔正想躲闪，不料从身后突然射出一道冰针。刺客的速度帕维尔足以应付，但是冰针的速度之快，帕维尔无力躲闪。 在刺客扑上来的前一刻，冰针刺中了沙皇的后背。痛苦与愤怒让沙皇脸庞急速扭曲，脸上完整的皮肤被撕裂，变成了恐怖的不死生物的模样！ 刺客显然没有料到这一幕，刺杀的动作放缓了一些，愤怒之下的帕维尔则直接抓住刺客的脖子，奋力一扯，将里面的喉管硬生生扯了出来！ 刺客当场殒命，鲜血喷涌……血腥恐怖的一幕让全场秩序彻底失控。尖叫声，嘶喊声响成一片。 “你……竟然投靠了吸血鬼！” 阿尔维斯故作惊讶的大喊了起来。参会代表们无不惊恐的看着这一幕，他们看到自己的国王那扭曲狰狞的面目，和吸血鬼毫无两样，他的尖牙从嘴唇里露出，染血的手上长出了尖锐的爪子…… 门外，克雷姆守卫队长奥肯托带着守卫匆匆赶来，却遇上正在逃命的贵族代表和官员们。奥肯托心急如焚，护主心切，却不能伤害这些基斯里夫的高官和贵族。只能徒手扒开人群……而另一边，皇宫大殿内的战斗已经打响。 吼…… 狂野的嘶吼声中，帕维尔欲手撕阿尔维斯这个侏儒。但是情急之下，一把寒冰长矛却挡在沙皇帕维尔的面前。那是王后丹尼斯的寒冰之矛。 寒气逼人，令帕维尔不得不连连后退。阿尔维斯在惊恐中瘫坐在地，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 “王后，呵呵，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我们夫妻会兵戎相见！” 帕维尔狂笑到。撕下伪装，他已经毫无顾虑，所有人都看到了，他已然失去所有，愤怒再次扭曲了他的心灵。复仇，单纯的复仇占据了帕维尔的内心。 “你早已不是我的丈夫！你这个投靠魔鬼的叛徒！” 说完，丹尼斯念起了强大的寒冰咒语。大殿中瞬间被一股强大的寒气所笼罩。以霜寒女巫丹尼斯为中心，无数的冰箭汇聚，朝吸血鬼帕维尔飞去。 帕维尔狂吼一声，跳到人群中，随手抓起一个正在逃亡的贵族，将他作为人肉盾牌。无数寒冰针扎进贵族体内，瞬间，血花喷溅。而帕维尔则舔了舔死者身上的血迹，狂吼着朝丹尼斯扑去。 他已经不再是人类，他不再是我认识的帕维尔…… 丹尼斯对自己说到。瞬间，寒冰在她周围形成一面密不透风的魔法屏障。帕维尔狂野的进攻，没有击穿屏障，然而，却将屏障的能量消耗了大半。利用这短暂的间隙，丹尼斯快速后退。她知道，和吸血鬼肉搏，绝对没有优势。唯一的办法就是拉开距离，用法术制胜。 然而，成为吸血鬼的帕维尔早已看穿霜寒女巫的战术。他步步紧逼，带着多年来的积怨和仇恨，利爪一次次刺向丹尼斯。 直到魔法屏障再也承受不住伤害，清脆的炸裂声响起，屏障碎成无数冰渣，飞散出去。 帕维尔狂吼着继续猛攻，丹尼斯不得不硬着头皮迎战。 寒冰长矛迎面刺来，帕维尔侧身躲闪，利爪斜刺而出。丹尼斯弯身躲开。帕维尔再次扑来，丹尼斯收回长矛，死死挡住。 “你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帕维尔吗？我亲爱的王后，我要征服你，吸干你的血……” 抓着丹尼斯的寒冰长矛，帕维尔低吼到。丹尼斯只觉得情况不妙，突然，一股强大的力量从长矛中间传来。 伴随着寒冰碎裂的声音再次响起，丹尼斯手中的长矛被帕维尔硬生生掰成了两截！ 连王后本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力扑倒在地。眼前的世界一片血红。 骑在丹尼斯身上，帕维尔张开了血盆大口。心里的愤怒在这一刻积压到了极点，他憎恨她，她不爱他，得不到就毁掉！他要吸干她的血！ 然而，就在丹尼斯感到绝望之际，一发响亮的枪声却突然响起。下一秒，只见已经骑在自己身上的帕维尔突然倒地。子弹穿过他的脑袋，强大的冲击力将他击翻在地。 循着枪声响起的方向望去，丹尼斯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猎巫人迭戈！父亲手下最优秀的猎巫人。但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没有时间多想，丹尼斯迅速起身，同时，被白银子弹击中的帕维尔也挣扎着起身……是的，一发子弹不足以杀死他。 第662章 反戈 几乎就在三人缠斗的同时，克雷姆守卫队长奥肯托已经带着克雷姆守卫冲了进来。 “王后，先撤退！” 迭戈大吼到。朝着刚起身的帕维尔又是几枪。 枪声响起的同时，克雷姆守卫们已经拔出双刃斧，朝王后和猎巫人冲了上来。 丹尼斯只能用尽全力，施展最后一道法术。只见王后俯身，单手撑开，盖住地面。幽蓝色的光芒从指间绽放，地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冰封。在克雷姆守卫们冲上来之前，一道寒冰之墙已经挡在众人面前。 “阿尔维斯，快，跑！” 丹尼斯大喊。 三人狼狈冲出大殿。 此时，皇宫内外，已经乱作一团。天空中乌云密布，夺路而逃的贵族和大小官员挤在皇宫大门处，引发了践踏。惨叫声不断。 而皇宫禁卫军队长维吉尔则带着五百名皇宫禁卫军包围了整座班达加皇宫。 “维吉尔，围困内宫！不要放走一个！” 丹尼斯下令到。 “打开武器库，将所有银箭分发下去，你们要面对的，不是一般的对手，帕维尔已经变成吸血鬼，那些克雷姆守卫明知道却还是跟随他，这里面有没有其他吸血鬼，我们并不知道！” 猎巫人迭戈大声说到。 顾不着凌乱的头发和狼狈的穿着，丹尼斯骑上白马，火速奔向魔法学院。时间紧迫，她必须通知一切有生力量来协助自己，剿灭叛乱。应该说比叛乱更严重，沙皇本身就是这场暴乱的源头。 来不及多想，一人一骑，丹尼斯骑着白马残影，飞速奔至魔法学院。 已经听到动静的院长卡洛琳迅速走出大厅，正好撞上心急如焚，飞奔而至的王后。 “丹尼斯？发生了什么？” 卡洛琳惊讶的问到。 “帕维尔是吸血鬼！皇宫发生了内乱，贵族们正在出逃，我需要你的帮助。” 丹尼斯气喘吁吁的回答着。 卡洛琳扶着这个“女儿”的手，一脸关切。 “需要我做什么？” “稳定城市的秩序！” 丹尼斯喘着气说到。 “我明白了。” 卡洛琳说完，命令身边的侍女立刻去顶楼敲响集合警钟。 不多时，前任守城总司令官弗拉基米尔也闻声赶来。 “恐怕我们没有时间了！” 弗拉基米尔几乎是连人带马冲进魔法学院的。由于女巫们都认识他，这才没有过激的举动。 “什么意思？” 丹尼斯皱着眉头发问。 “城防军倒戈拥护帕维尔，封锁了整座城市！同时，城中涌现出大量摩尔教徒，现在，整座基斯里夫城已经乱作一团。摩尔教的武装暴徒配有基础武器，霸占了从钢铁大街到永冬塔的大片平民区。” 听到消息的丹尼斯几乎崩溃……事态的发展远远超过了她的预料。原本只是想逼帕维尔露出原形，然后集合所有力量消灭他。而现在，城中却涌现出三股几乎势均力敌的势力。城防军和克雷姆守卫为何会拥护帕维尔，这点丹尼斯可谓一头雾水。她也没时间多想。至于那股从平民窟中涌出来的摩尔教势力，估计就是之前一直藏匿于基斯里夫内部的黑玫瑰骑士团的残余。自己曾经多次打压这个组织，但是没有想到它竟然暗地里发展成如此规模巨大的一个武装团体。趁着内乱，站出来，试图控制整座城市，进而控制基斯里夫！ 丹尼斯忽然感到有心无力，原来，父亲对于这个王国来说是如此重要。他的失踪，让无数暗中反对他的人，浮出水面。 “当下之急，我们必须选择一处立足之地。皇宫可能不再是我们的地盘了。如果弗拉基米尔你说的是事实，那么，我估计不多时，城防军就会逼近皇宫。靠着维吉尔那点禁卫军，根本不是城防军的对手，到时候，克雷姆守卫和城防军里应外合，维吉尔根本应付不了。” 卡洛琳冷静的分析到。丹尼斯忽然很佩服她，这种情况下还能不慌不乱，冷静分析。 “那我们怎么办？” 弗拉基米尔问到。 “我建议，所有人撤到魔法学院里来。我将组织所有霜寒女巫施放魔法，在魔法学院周围建立寒冰屏障，挡住暴徒和叛军。王后你现在立马写信给北方各领主，要求他们火速组织北境联军来救急。北境是你父亲的地盘，那些领主念在旧情上，定然会鼎力相助。” 卡洛琳冷静回答到。 这一刻，丹尼斯终于感受到，原来父亲留在自己身边的这些人是如此重要。关键时刻，靠的就是这些忠心耿耿之人。 “弗拉基米尔，带着我的手谕，让维吉尔领着禁卫军撤退。避开一切主干道，从城市小径撤，到魔法学院这里集合。” “卡洛琳，抱歉……我之前一直都没在心里接受你。现在，我不得不为过去我的偏见和自傲向你道歉……” 丹尼斯带着委屈的眼泪说到。 “这都是过去的事了。” 卡洛琳轻声安慰到。不多时，魔法学院里最高的冰霜之塔响起了清脆的钟声。 所有霜寒女巫立即停下手头的工作，朝冰晶大厅跑来。 走廊上，到处是叮叮咚咚的脚步声。 看到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霜寒女巫，丹尼斯不由得泪流满脸，想起当年，自己也是这样带领这帮姐妹，对抗吸血鬼女王卡特琳娜的。而今，是自己忽略她们太久了。 只见，阴沉的天空下，卡洛琳转身，手握霜寒法杖，一步一步走进了冰晶大厅。这里，是魔法学院的中心地带。来自地底深处的冰霜之柱撑起整个大穹顶，也为女巫们提供着源源不断的魔法能量。 “姐妹们，基斯里夫再一次到了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作为霜寒女巫，我们有责任，有义务保证这个王国不落入邪恶之人的手里。帕维尔已经投靠了吸血鬼，成为了他们中的一员。现在，整个基斯里夫城内，风雨飘摇。让我们再一次团结在一起，为了光明和正义而战。” “所有基斯里夫魔法学院的霜寒女巫，我在这里命令你们，用尽所有法力，施放霜寒之盾，构建寒冰屏障。这是我们最后的防线，保证这座学校不被黑暗吸血鬼所攻克。保护王后和众臣的生命安全。” 站在大厅中央，卡洛琳发表了高亢的战前演讲。 此情此景，卡洛琳不由得泪目，曾几何时，带领这帮女巫的人，是她…… 第663章 旗帜 天地一片苍茫，雪花密集，几乎淹没了大陆。掠夺者们循着足迹，在冰原狼和战獒的带领下，朝着锯齿山的方向奔去。大酋长比约恩的命令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那个嚣张的基斯里夫人，既然来了就别想活着回去。 大队掠夺者人马在荒原上奔跑着，他们实在想不到这些基斯里夫亡命之徒竟然不向南逃，而是往大陆被北端深入，他们疯了吗？北方是血斧氏族和猎龙氏族的地盘，到了那里，只有死路一条。 掠夺者们一路小跑，一边嘲笑着猎物的愚蠢至极。 忽然间，远方的天空传来一阵隐隐的低吼声。 “那是什么？” “我听错了吗？” 蛮族勇士们停下了脚步，互相询问着。但是没有人可以给出答案。只是，身边的冰原狼开始不安的嚎叫，用尽全力挣脱，甚至咬断了身上的绳索。猎犬更是狂吠不止，好似着了魔一般，疯狂的想要逃离这片土地。 “该死的畜生！安静！” 驯兽师们叫嚣着，仍然无法控制狂吠的狗群和狂奔的狼群。好似恶魔即将降临，所有冰原狼和猎犬疯狂的往荒原深处跑去。 部落掠夺者只是奇怪，这很反常…… 他们仰头望向远处的天空，只见远方的云层下，隐约出现了一个小黑点，很快，黑点越变越大，而那声音，也愈发近了…… 起初，它只是一头豆粒般大小，后来变得如苍鹰般大小，再后来——变得宛如一艘海盗船般巨大……空中的战舰…… 是的，是冰龙！是冰霜巨龙！ 终于，在足够近的距离时，掠夺者们看清了，那不是什么普通的鸟，而是一头他们从未见过的冰龙，比起混沌双头龙还要巨大…… 【弗里戈斯忒，准备好了吗？让我们一起上吧，摧毁他们！】 【让北地的霜雪掩埋他们】 龙脊上，罗德低吼到。 下一秒，巨龙咆哮，张开双翼，俯冲而下。 煞那间，天地为之变色。犹如风暴般的巨龙吐息从弗里戈斯忒喉咙中喷出，席卷了整个诺斯卡掠夺者的阵地。蓝色的冰焰带着强大的冲击力，瞬间将成百上千的诺斯卡战士击飞，掠夺者们的身躯在强大的巨龙吐息下分崩离析，躯体粉碎般炸开。 而那些马车，辎重车队，则直接被冲击成数截，战马嘶鸣着被冲飞，狼犬们无路可逃，痛苦的淹没在这冰蓝风暴中…… 一轮俯冲轰炸之后，罗德还未满足，或者说冰龙弗里戈斯忒同样还没满足。这些野蛮人，猎杀她的同类，奴役她的同类，今天，便是复仇清算之日。今天，她要将所有愤怒、仇恨倾泻到这些野蛮人身上。 载着罗德，弗里戈斯忒在低空再次煽动巨翼，在掠夺者猎手们还没来得及射杀的时候，一飞冲天。巨龙咆哮，天地震颤。猎手们只看到那恶魔般的冰霜巨龙迅速消失在黑云中。很快，她便再次出现。 【杀光他们！】 骑在巨龙背上，罗德高声呐喊到。 一瞬间，冰蓝色的火焰之光在弗里戈斯忒腹腔中闪烁，猎人们甚至没有时间投矛，便被一股风暴吐息淹没。巨龙吐息横扫了整个掠夺者队伍。 仅仅两下，整支诺斯卡掠夺者部队便宣布报废，上千名掠夺者战士、猎人横七竖八的躺在雪地中，几乎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冲击力之大，甚至连战马都被冲得四分五裂。 …… “父亲，领地内几乎所有骑士都来了。明天一早就可以启程出发，前往基斯里夫城。” 宽敞的长厅内，尼基塔站得笔直，信誓旦旦的对自己父亲汇报着。 父亲列奥尼得坐在壁炉旁，一脸严肃。许久，才从沙发椅上缓缓起身，“还会有更多的骑士来，粮草后勤一定要跟上。我的儿子，这是一场风暴，我们已经置身其中，进一步，或许是金銮王冠，退一步，或许便是万丈深渊。” 列奥尼得吞了一口烟，语重心长的说到。 “父亲？” 尼基塔显然不明白自己父亲想要表达的，他站在原地，一脸困惑。 “你一定不明白为什么这次我们要打着替北境之王伸张正义的旗帜吧？而不是我们自己的旗帜。” 老领主列奥尼得走过来，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尼基塔只是点头，他的确不明白，这是他家族争取荣光的好机会，可是父亲却拱手相让，打着别人的旗帜…… “让我来告诉你原因吧，我的儿子。现在的基斯里夫，局势混乱，罗德在北方失踪，沙皇帕维尔成为了吸血鬼，王后丹尼斯孤掌难鸣。这种时候，谁都可以站出来自立一派。但是结果呢，谁都无法真正占据优势。为什么？缺乏压倒性的势力。而我们便是要取得这种优势。北境啊北境，看起来是一盘散沙，但其实整个北境对罗德忠心耿耿的人还是很多。只不过缺少一个领头的人。南北内战后，南方其实是获得了经济特权，而北方，则保留了军事自主权。北境各领主若是集合起来，军力占据了基斯里夫大半。打着支持罗德，援救王后的旗号，可以让我们轻松获得北境的支持。” 列奥尼德缓了缓，继续说到—— “打着支持北境，拯救王后的旗号，好处不仅是可以赢得更多的同盟。更重要的，赢得了民心。人们会看到我们的无私，从而更加支持我们。胜者为王，届时，胜利者自然拥有更多的权力。退一步说，若是罗德中途回来了，我们也不怕，直接让他接手这支队伍，届时，若是他再次取得胜利，那么，我们也算功臣之一。” “尼基塔，我的儿子，你可别小看了我们这位北境之王，每一次，当人们以为他失踪或者死亡时，他总能在关键时刻出现。所以，虽然现在的基斯里夫是三方混战，一旦罗德再次出现，这三方势力就会再次朝北境倾斜。选择谁，其实很明确。最后，出于道义上，我们也应该支持罗德，当初，我们家族被流放，若不是罗德出手相救，我们现在还在边境服苦役。打着他的旗号，民众至少还会说我们有情有义。所以，舍弃自己的利益，其实是换得更大的筹码。” 说完，列奥尼德将抽完的香烟一把丢尽了壁炉中，火焰再次熊熊燃烧了起来。 第664章 风卷残阳（上） 残阳如血，基斯里夫城门外，尸体堆积如山。来自北境、南境、黑锤堡、厄伦格拉德等地的联军在领主列奥尼德和埃德蒙的带领下，对着基斯里夫城展开了长达数日的围攻。 他们就快取得成功了，联军的数量高达六万人，南北大道上每天运输补给的车队来来往往，犹如搬家的蚁群。而基斯里夫城的守军不到千人。然而，这座城市的城墙和防御塔是如此高大而坚固。以至于攻城塔都无法搭建得如此之高。 他们只能用投石器和弩箭掩护攻城车前进，城门被撞出了凹坑，但是依旧不垮。守城士兵不知道在里面堆了多少石头和杂物，几乎封死了整座城门。 死于攻城云梯上的士兵更是不计其数。他们试图用夜袭的办法偷偷翻越城墙，打开城门，让大部队进城。但是依旧失败了，守军是如此警惕，巡逻的士兵无缝交接，令联军毫无机会。 “我们必须加紧攻城！” 列奥尼德领主和埃德蒙领主再次达成一致。决定第二天发动大规模总攻。 当然，两人的意图绝不相同，埃德蒙急于攻城，因为城里的王后丹尼斯正在被围困，那是北境大领主罗德的女儿，埃德蒙一心一意只想救出她。而列奥尼德的意图则是利用南北大军会合的这次难得机会，一举拿下基斯里夫，有机会的话直接取代沙皇。 不管怎样，两人虽然动机不同，行动却相同。 天微亮的时候，大批攻城武器再次出现在了基斯里夫城外。平原上，五万士兵整齐列阵，在投石器的掩护下，朝着城池缓慢逼近。 守城指挥官嘶吼着，露出恐怖的面容。他几乎征召了所有可用之兵，让原本只有九百人的守城部队在短短两天内扩充到了三千人。这些士兵大多是预备兵，还在训练期，毫无实战经验。但是，高大坚固的城墙让他们不至于那么畏惧。 燃烧的石弹从头顶呼啸而过，带着恐怖的力量，撞击着城墙。守军坚守阵地—— “预备，瞄准！” 城楼上，指挥官蒙坦斯大声尖叫着。 弩手们将弩机探出城墙垛口，紧盯着攻城大军袭来的方向。 “射杀！” 随着总指挥官蒙斯坦一声令下，密密麻麻的箭矢从城墙上飞下，射向了正在朝城墙逼近的基斯里夫南北联军。 前排士兵立即举起了盾牌，但是弩的威力太强，又是居高临下射击，以至于有些箭甚至击穿了木盾，将士兵们的手腕钉在了盾牌上。 惨叫声顿时绵延不绝。 然而，攻城部队在埃德蒙的亲自指挥下，很快朝守城军反击。一辆辆盾车被推了上去，在这些高大的盾车后面，是成排的弓箭手。 这是最后的总攻，他们要耗尽所有箭弹，掩护士兵登上城墙。 密集的箭雨从盾车后射出，形成箭雨，落向城墙上的守军。 尽管城墙下射来的箭威力被削到大半，但是落在守军身上，不加以防御，还是会受伤。 士兵们只能躲在盾牌下和石墙下，暂避箭雨。 而利用守军避险的间隙，攻城大军发起了猛攻，突击部队冒着敌人的箭矢和石块，快速冲向城下，将攻城云梯搭了上去。 上千名士兵开始沿着高大的云梯登城墙，然而，守城部队很快将早已准备好的石头和各种杂物向下扔去。 一声声惨叫响起，一个个爬梯的攻城士兵喋血基斯里夫城墙之下。攻城投石器还在投石，燃烧的石弹一发发击打在城墙上，巨大的冲击力将城墙砸出了一道道裂缝。 但是，这座百年前建成的基斯里夫外城墙是如此坚固，在攻城大军的狂轰滥炸下岿然不动。要知道，当初基斯里夫城城墙的建设工作是按照防范混沌大入侵的标准建造的。建造这座城墙时，正是第三次混沌大入侵结束时的第五年，人们对那场战争的恐怖依旧记忆犹新，工程被当作国之重务来对待。城墙的高度是一般城市城墙的一倍。攻城大军在这道绝壁防线下犹如蚂蚁一般，只能聚集在城墙下，却无法撼动其半分。 和之前无数次的小规模突袭一样，大部队屡次就要占领城楼了，但是又在半途中被打下。云梯下方，堆满了士兵们残破不堪的尸体。大多被重物砸得头破血流，面目全非。 “倒油！” 在攻城部队最密集的地方，守城指挥官蒙斯坦下达了火攻的命令。 埃德蒙脸色发青，历经无数次战火摧残的他，知道接下来即将发生什么。立即命令部队疏散。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人挤人的战场，命令传达需要时间，疏散更需要时间。 只见一锅锅滚烫的热油在守军士兵的操作下，朝城下倒去。 那些正在攀爬云梯的攻城士兵瞬间手脚打滑，从云梯上摔了下去。然而，这还远远未结束！就在热油倒下的同时，一支支火把从城墙上方扔了下来…… 火焰顿时冲天而起，宛如恶魔，席卷了整个攻城部队的前线阵地。 聚集在城下的北境士兵顿时一个个变成了火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被同伴踩死的士兵更是不计其数。漫天的火星弥漫，城墙都被熏得发黑，热浪袭来，以至于后排的攻城部队畏惧不前，纷纷怀疑这场战斗是否还有打下去的必要。 “不能再这样打下去了！军心会崩溃的！” 埃德蒙领主骑着战马，奔往后场，和列奥尼德商议。北境大军由他指挥，而南方各领主来到的部队则由列奥尼德带领。他们必须商议一致后才能决定下一步怎么做。 只是，列奥尼德显然不想放弃。 “只要再坚持一会儿，敌人也就崩溃了！他们人数少，早已被我们打得疲惫不堪。命令预备队再压上！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机会，必须在天黑前攻下城池！” 列奥尼德反驳到。 “你想让战士们白白送命吗？一周以来，已经有超过两千名战士死于这场攻城战，今天，不知道又要葬送多少人的性命！” 埃德蒙大声怒吼到。他的脸上布满了汗水和血水，在惨淡的阳光下反射着油光。 列奥尼德正准备反驳，忽然间，一个恐怖的声音从天边传来。所有人都听到了，那声音绝不是普通的鸟类，而像是…… 第665章 风卷残阳（下） “天啊！那是什么？！” 平原上，士兵们发出了惊呼。他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道无比巨大的黑影以惊人的速度从他们头顶掠过，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径直朝基斯里夫城方向飞去。 “诸神在上，那是什么？” 连列奥尼德和埃德蒙两个领主都看呆了。 终于，淡黄色的阳光下，黑影钻出云层，探出了整个身子—— “巨龙！冰霜巨龙！” 人群发出惊呼，他们不知道这是守城部队的援军，还是北方诺斯卡人的突袭。只是，以弩箭的射程，他们根本射不到这头空中巨兽。 只能眼睁睁看着巨龙自高空飞下，紧接着，所有人都看清了，巨龙背脊上还载着一个人。 【龙焰！】 龙脊上，罗德低语着。 紧接着，冰霜巨龙弗里戈斯忒张开双翼，呼啸着自半空中俯冲而下，冰蓝色的吐息自巨龙腹腔生成，在极短的时间内形成冰焰冲击波，朝高墙上的基斯里夫守军冲去。 煞那间，天空为之变色，在冰龙吐息的地带，天地间仿佛笼罩在一片冰蓝之中。恐怖的巨龙吐息犹如冰风暴一般，瞬间将城墙上上百名城防军战士彻底摧毁！ 被吐息击中的守军士兵们的躯体分崩离析，呈碎片状从城墙上纷纷落下。哪怕在周围地带，没有被吐息击中的地方，也可以感受到那股寒冰冲击。仿佛，周围，头顶，皆笼罩在一片黑暗与寒冰之中。天空变成了幽蓝色。大地被冰封！ 就在守军将士人心惶惶之时，巨龙煽动双翼，调转方向，朝另一段城墙飞去。它就像一头空中巨无霸，没有任何力量可以以之一战，而守军士兵早已被惊吓过度，甚至忘了操纵重型弩机射杀。 众人目瞪口呆中，冰霜巨龙滑翔而过，龙吟声响彻整座基斯里夫城！ 无论是攻城大军，还是守城军队，此刻在罗德眼皮底下，宛如蚁群一般。 城墙下方，火焰连成一片，浓烟直冲云霄。 冰霜巨龙俯冲而下，在足够近的距离，再次发动吐息。 风暴般的巨龙吐息发出强光，照耀了周围的城墙，远处的守军士兵不得不眯起眼睛，无法直视这强烈的冰龙吐息。 恐怖的吐息过后，被火焰所吞噬的一段城墙瞬间被寒冰所浇灭。那些附着在北境士兵身上的熊熊烈火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丝丝白烟，不断上窜。 “抱歉，我来晚了！” 龙背上，罗德高喊。 这时，联军将士们才看清，那是他们的大领主…… “万岁！” “罗德万岁！” “北境之王回来了！” 欢呼声宛如浪潮，阵阵袭来。整个攻城联军，宛如一阵沸腾的海洋。 不等士兵们欢呼振奋，巨龙再次振翅高飞。它要为攻城大军打开一道口子。 守城指挥官蒙斯坦一脸愤怒，他鼻子深陷进去，脸上的皮肤被撕破，露出一副狰狞的面孔。 “来吧！畜生！我会把你的血肉从你的身上扯下来……” 蒙斯坦大吼到。 下一秒，战火弥漫的战场上，巨龙张开双翼，铺天盖地袭来。 不等蒙斯坦说完，弗里戈斯忒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住守城指挥官蒙斯坦的躯体。吸血鬼坚韧的身躯在冰霜巨龙恐怖的咬合力下瞬间断成两截！ 而弗里戈斯忒甚至懒得再次吐息，叼着这半截尸体，直接扔在了守城军的面前。 不等罗德再多说一句，守城军宣告投降…… 巨大的钢铁城门被缓缓吊起，城外，南北联军欢呼着，缓缓进城。而巨龙则载着罗德直接飞向基斯里夫城中最核心的地带——班达加皇宫。 惨淡的阳光下，金宫穹顶反射着淡黄色的光芒。 弗里戈斯忒呼啸着一飞冲天，城中百姓和暴徒被吓得大叫。纷纷躲进巷道和屋檐下，宛如世界末日降临一般。 “那是什么？” “巨龙！” “是巨龙！” 惊呼声中，弗里戈斯忒狂啸着落在班达加皇宫最高处，傲视全城。 “那是什么？” 魔法学院高塔上，丹尼斯和卡洛琳注视着皇宫的方向，一脸诧异。 “好像是龙……冰龙……我可以感受到那股力量……” 卡洛琳皱着眉头说着—— “但是，基斯里夫哪来的冰龙？诺斯卡人趁虚而入？” “不可能！趁虚而入也是一支军团，而不是单枪匹马，一条龙……” 丹尼斯同样皱眉发出了疑问。 金色穹顶上，罗德跳下弗里戈斯忒的脊背，只身一人，走进了皇宫。 “这不可能！” 守卫发出惊呼。战？还是不战？ 终于，第一个克雷姆守卫手握巨斧，大胆朝北境大领主冲了上去。 踏着皇宫冰冷的地板，罗德镇定自如，一把拔出背上的龙牙巨剑，煞那间，巨剑上烈焰翻滚。克雷姆守卫持斧，奋勇跳劈而来。 罗德单手握剑，龙牙巨剑在空中狂舞，发出龙吟般的咆哮，下一秒，巨剑挥斩而去，直接将跳到半空中的克雷姆守卫一把击飞。 身穿重甲的克雷姆守卫扑通一声撞到墙上，像一堆废铁般从墙壁上滑落。 恐怖的一幕让在场其他克雷姆守卫震惊……伴随着屋顶上巨龙的阵阵咆哮声，剩下的克雷姆皇宫守卫纷纷下跪，让开一条通往金宫的道路。 窒息般的空气中，罗德从两排克雷姆守卫中间走过。一手推开了金宫的大门。 暗淡的大殿中，坐着头戴皇冠的帕维尔。 “罗德，北境之王，巨龙征服者，那么，你是带着使命而来的吗？带着愤怒和仇恨而来，执行诸神的旨意？将我杀死？” 王座上，帕维尔狂笑着，露出狰狞可怕的面容。 “当他们告诉我你变成吸血鬼时，我还不敢相信，现在，我终于看清了真面目。” 罗德边走边说。龙牙巨剑上散发出来的火焰将大殿照得通亮。火光将两人的身影拉长，墙壁上，坐在王座上的帕维尔的身影显然如此高大，是的，他从未如此高大过…… “我的真面目？哦，是吗？你看清了是吗？看清了你眼前的沙皇。” “你不再是沙皇。” 罗德洪亮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 “一日沙皇，永世为王！” 说完，帕维尔尖啸着从王座上飞扑而下。 第666章 血尸 罗德眯起双眼，握紧大剑，在对方扑来的一瞬间，将龙牙剑猛地刺出。 然而，巨剑刺穿躯体的声音并没有传来，下一秒，只见帕维尔急速侧身躲闪，吸血鬼的速度常人难以匹敌，虽然是最普通的吸血鬼，但是帕维尔的速度依旧达到了常人无法达到的程度。 就在罗德来不及收剑的时候，帕维尔顺势向前，利爪抓过罗德的背部。 但是，想象中利爪撕开皮肉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因为，今天，北境大领主穿上了最坚固的战甲——厄孙之甲。这件由无数北地巨熊骨头萃取制成的铠甲是如此坚固，以至于可以刺穿钢板的吸血鬼利爪竟然没能撼动其半分。 就在帕维尔惊讶之时，罗德顺势一拳，将已经成为吸血鬼的帕维尔打飞了出去。 鲜血在空中喷溅，洒了一地。 远处，帕维尔挣扎着起身。然而，北境大领主已经提剑冲来。尽管速度不如吸血鬼，但是力量上，罗德已经达到了足够的强度。 帕维尔挣扎着起身，随手抓起一块长椅，朝对手冲来的方向掷去。 只是，毫无作用，龙牙巨剑像切蛋糕一般，直接在半空中将长椅削成两截。无数木屑在空中飞溅。 “我战胜过你的母亲，今天，我同样也要战胜你。并且，杀死你。” 罗德是如此沉稳而冷静，步步逼近，帕维尔只能步步后撤。 吸血鬼咆哮着扑向罗德。然而，罗德仅仅一个格挡，便将帕维尔的进攻完全化解，随手用剑柄猛敲对手脑袋。 帕维尔被当头一击，脑壳被敲出一个大洞，血水狂涌。 吸血鬼对人类，原本应该是碾压，但是，在作战无数，身上多件神器加持的北境大领主面前，刚刚成为吸血鬼的帕维尔显得如此无力。 他挣扎欲再次起身，却被罗德直接一脚踩在了地上。 “你的罪孽深重，因为你的一己私欲，差点毁了基斯里夫。差点让全城百姓陪你送命。我必须结果你，就像当初结果你母亲那样。” 说完，罗德抓起帕维尔，就像抓起一只蝙蝠一般，再次狠狠扔了出去。 帕维尔受伤的身躯被扔出很远，血水拖了一地。 他几乎无法再次起身，而罗德却再次走了上来。 幽暗的光芒下，罗德抓起吸血鬼的头发，随后猛的将帕维尔的脑袋朝墙壁上砸去。 第一下，帕维尔整个鼻子几乎被撞断，血水沾满了全脸。 第二下，连牙齿都被撞碎，飞了出来。 第三下，昔日的沙皇已经面目全非，墙壁被砸出一道凹坑，无数裂缝从凹坑周围扩散而出。 第四下，第五下……大殿内，回荡着骨头被撞断，撞碎的脆响。门口的克雷姆守卫们只能静静站在门外，没有一个敢进来。连一向忠于沙皇的克雷姆守卫队长奥肯托也不敢多吭一声。 直到一团黑影从大殿深处闪过，吸血鬼罗伊披着一席高贵的天鹅绒外套出现在了罗德背后。凭借着无比灵敏的嗅觉，罗德早早的感受到了她的存在。 北境大领主转身，将已经变成肉饼的帕维尔提着扔了出去。刚好扔到女吸血鬼脚下。 高傲的罗伊却丝毫没有多看这具尸体一眼，她脸色苍白，目光冷酷。尽管帕维尔是她一手塑造的，但是，在敌人面前，她没有表现出一丝惋惜。此刻的她，对眼前这个男人，只有恨。是他，一次次阻止了莱尼亚家族掌控基斯里夫，也阻止着自己一步步掌握这个王国。 没有一句废话，两人几乎同时朝对方发起进攻。 罗伊尖啸着，漂亮的脸孔在愤怒的情绪下瞬间扭曲瓦解，露出一张恐怖的吸血鬼的脸。尖牙从她唇间露出，指尖变成利爪。以无比惊人的速度，罗伊扑向了迎面冲来的基斯里夫北境大领主。 罗德侧身躲闪，大剑愤而向前斩出。火焰在空中划了一个半圈，火星和电光四射。 没有命中吸血鬼，罗伊反身一击，在罗德后颈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口子。她知道，进攻对方的身躯是没用的，那副铠甲，刀枪不入，连子弹都无法射穿，进攻身躯，是白费力气。只有进攻他裸露在外的其他部位。没有任何防护的头部，便是唯一的弱点。 被痛击背后，罗德猛的回头，挥舞着大剑再次劈来。 但是吸血鬼的速度太快，就在龙牙巨剑即将劈中的前一刻，罗伊跳到了另一侧，消失在了黑暗中。 四周寂静无声，罗德双手握剑，紧盯着周围。火焰将大殿照得忽明忽暗，但是，大厅十分宽敞，在那些廊柱背后，是光明照射到的黑暗。 一阵细微的声音自头顶传来，罗德转头望向天花板，却毫无发现。只有那怪物爬过的残影。 他又转身，望向另一侧。那里，依旧毫无动静。 忽然间，一个恐怖的嘶叫声自身后响起，她的速度是如此之快，以至于罗德甚至没有反应的时间，罗伊便扑上了他的背，张开血盆大口，对准那最脆弱的脖颈。 她几乎就要咬下去了，然而，千钧一发之际，罗德的肩膀猛的下沉，没有持剑的左手一把反手抱住身后的吸血鬼，这一下，直接扼住了罗伊的脖子，没有反抗的余地，罗德左手猛的用力，肌肉收缩，罗伊的喉咙被压缩，几乎叫不出声来。 然而，趁着自己还没被完全扼死的时候，罗伊张开嘴，猛咬了罗德没有披甲的手臂。 剧烈的疼痛让罗德不自觉的松开了手，罗伊挣脱开来，再次遁入黑暗中。 四周死寂无声，但是罗德依旧可以感受到对手的存在。她在变弱，虽然看不到，但是罗德可以闻到她的气息。还有那细微的滴血声。显然，她受伤了。 灰暗的大殿中，罗德再次握剑，站在了正中央。等待着对手再次出现，她原本可以逃，但是罗德知道，以罗伊的性格，她不会逃。若是会逃，当巨龙临城时，她便知道毫无希望了，早就逃了。而她没有，一直就在皇宫中留着，证明她根本没想过要逃。 果然，下一秒，吸血鬼罗伊再次出现，她像一头幽灵般左右闪烁，速度之快，以至于肉眼几乎无法辨别，吸血鬼的身体在空中化作道道残影，紧逼而来。 罗德没有被厄孙甲保护的部位成为了她主要的攻击目标，眼看着敌人就在眼前，罗德大剑一挥，却没有击中敌人。以此同时，吸血鬼已经以极快的速度出击，在罗德脸上留下了一道可怕的血印。 罗德惨叫一声，随即继续专注应战。十年了，十年来的战火历练，自己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边境小领主。愈强大的对手，必须愈冷静对付。 屡次得手的罗伊骄傲的尖叫起来，她的嘴角残留着鲜血，那是北境大领主的血，“巨龙征服者，北境之王，厄孙之子，呵呵，我今天便是畅饮神选者的鲜血，让你的神明见鬼去吧。” 说完，罗伊尖叫着扑来。 但是，这一次，罗德认准了对手袭来的方向。确切的说，是吸血鬼身上腐烂的气味让罗德锁定了目标。像猎手追杀猎物一般，哪怕敌人已经近在咫尺，罗德依旧不为所动。龙牙剑插在地板上，火焰的光辉暗淡了下去，大领主凝神屏息。 下一秒，吸血鬼如一道残影般从背后扑来，罗德急速侧身躲闪，让开一道间隙，在罗伊扑空的一霎那，大领主抽出袖中的缚魂之匕，一刀捅向了吸血鬼的脖颈。 普通的刀剑伤对于强大的吸血鬼来说并不算什么。但是，这是来自基斯里夫厄孙神选者的力量，加上那把足以创伤灵魂的黑暗匕首，罗伊惨叫一声，几乎当场毙命。腐朽躯体内的力量正从伤口处不断涌出，不断流失。 “啊！？父亲？” 正在这时，大殿外响起了一阵熟悉而清脆的叫喊声——冰霜女巫，基斯里夫王后丹尼斯气喘吁吁的出现在了门外，正惊恐的看着这一幕。 只见罗德面无表情的抓住濒死的吸血鬼，将匕首更深的刺入。罗伊不再挣扎，因为，她那漫长的生命在这一刻走到了尽头。缚魂之匕像野兽啃食鲜血一般，贪婪的吸取着吸血鬼的生命和灵魂。 片刻之后，罗德才将已经成为一具尸体的罗伊扔在了地上。 “她是你杀的，我的女儿。” 面对匆匆跑进来的丹尼斯，罗德浑身是血，一脸镇定的说到。 “但是……她……明明是你杀死的……” 丹尼斯一脸困惑。 “不，她是你杀的。成为女王，你需要它。” 罗德冷静的回答到…… 第667章 封城 “封锁城门！杀无赦！” 残酷而坚决的命令从班达加皇宫深处传出。 伴随着悲怆而雄浑的号角声响起，基斯里夫四座城门轰然关闭。所有正在试图出城逃亡的叛军，顷刻间全部被锁在了城内。 基斯里夫有史以来最惨烈的大屠杀也宣告开始…… 手持利剑重盾的北境军团在大领主罗德的命令下，朝城内那些聚众暴乱的“摩尔信徒”展开血腥的屠杀…… 虽然，这里面很多人其实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摩尔信徒，而是被处心积虑的摩尔教徒煽动，或者胁迫而起来暴乱的。而即便是那些核心人员，事实上也没有多少是真正虔诚的摩尔教徒。罗德知道，这群人事实上就是当初帝国黑玫瑰骑士团的残余。潜伏多年，在最有利的时机起身夺权。以往，无法彻底将其抹去，这次，玫瑰残余公开暴动，争夺城市，便是斩草除根最好的理由。 这一夜，诸神为之哀嚎。 天空暗淡无光，比起战争更加悲惨的惨叫声回荡在基斯里夫城上空。罗德和女儿丹尼斯兵分两路，大领主带着北境大军追捕屠杀城内占领平民区的摩尔暴徒。而丹尼斯带着冰霜女巫冲入帕维尔的后宫，屠杀多年来被沙皇养在后院里的女眷和**…… 当丹尼斯带着战斗女巫冲入后宫时，眼前的一幕让她感到震惊。此前一直抱有的仁慈之心在这一刻消逝得荡然无存。她看到整座后宫宫殿犹如一座血城。那些变性的女眷，身上长出了不可名状的器官，那些男童，被抓进来之前或许是正常的男孩，而在这里生活多年，已经变成了恐怖的恶魔。他们的身上长出了不该有的东西，眼睛里不再是清澈和单纯，而是贪婪与嗜欲。 墙壁上，天花板上，绘满各种淫秽的绘画。直到女巫和卫兵闯进来的时候，那些赤裸的女眷还在床铺上享受着美酒和肉体。 “杀光她们！” 怒不可遏的丹尼斯大喊了起来。 二十几名霜寒女巫同时施法，寒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整座后宫冰封了起来。狂怒的吟唱中，寒冰化作一发发冰霜利箭，朝惊恐的后宫女眷和孩童们射去。 被寒冰箭当场刺穿的女眷不计其数……卫兵们踩着冻结的鲜血对剩下的女眷和**展开屠杀。那些孩童和女仆，大多长得极为美貌，但是，眼下的场景已经让卫兵们无暇贪婪，这些长着怪异器官的变异人类只会让他们感到恶心和恐惧。长矛利剑之下，白皙的身躯被刺穿，斩断，哭嚎四起…… 皇宫外，罗德亲自坐镇城市中心，冰霜巨龙弗里戈斯忒咆哮着落在中央广场上，傲视四周。没有人敢质疑大领主的权威和命令。 罗德知道，这是基斯里夫有史以来最残酷的一场镇压和大屠杀，今天，会有无数无辜的人死于疯狂的士兵手下，但是，这是无奈之举。耳边，传来了无数平民哭爹喊娘的叫喊声。 这一刻，罗德的心在泣血。 他想起了多年前血腥女王卡特琳娜统治时期，那时候，整个王国暴乱四起，卡特琳娜一次次用强硬手段镇压。那时候，自己下定决心，若是有朝一日自己登上权力之巅，决不采用如此血腥残酷的方法。而今，自己却比当年的女王残忍百倍……到底是世事难料，命运弄人…… “大人，这边！这边！” 狭窄阴暗的小道内，忠心耿耿的仆人伊索在前方小声喊着。 萨穆伊尔在他身后，换上贫民的服饰，一脸的狼狈。他必须趁乱出逃，萨穆伊尔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北境之王回来了，他不会放过一个敌人。一旦今晚自己不趁乱逃走，到了第二天早晨，士兵必然挨家挨户搜查，大清算。那时候，自己想走也来不及了。 仆人吃力的搬开杂物，替主人萨穆伊尔清扫出一条逃生的道路。他们走过肮脏的小巷，正准备出巷子到大街上，仆人忽然看到前方拐角处走来一队卫兵，正屠杀着几个暴徒。看样子是那些在白天里占据平民区的摩尔信徒。 “大人，这边！” 见状，仆人连忙挥手，让萨穆伊尔躲入一旁破败的小屋内。他们刚闯进去，便看到一群衣着褴褛的贫民正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孩子们躲在女人的怀里，惊恐的望着他们。 显然，即便穿上贫民的衣服，但是萨穆伊尔那一脸肥腻腻的油光，还是让人第一时间就看穿了。贫民躲在角落里，正准备大叫。仆人一把凑上前，安抚众人的情绪。并拿出随身携带的干面包，撕碎丢给几个可怜巴巴的孩子。女人却一把躲过食物，往嘴里塞。随后毫不避讳的解开衣襟，将两个孩子搂在胸前…… 眼前一幕让萨穆伊尔感到恶心，他不由得转过眼去，望着门外的动静。 那群卫兵在斩杀了几个暴徒之后便欣然离开了。这时，仆人才带着主人萨穆伊尔继续出逃。 火光冲天，显然，有人趁乱点火，点着了贫民窟，远远的便听到人群的惊呼声，还有大队人马赶去灭火的声响。 “看来上天还是希望我活下去的！真是帮了大忙……” 萨穆伊尔感叹到。 仆人带着他趁乱冲了出去。一路上，一队北境士兵甚至和他们擦肩而过，然而，这些人为了灭火，竟然无视了这两个打扮和脸色毫不融洽的“平民”。 “大人，这！这里！” 越过混乱的人群，他们来到了一座废物的石屋内，仆人吃力的打开井盖。里面，是漆黑的下水道。 “大人，请跟我下来。这条密道直通城外。” 仆人将火把扔了下去，而后小心翼翼的先跳下去，在下面做出搂抱的姿势，要接自己的主人下来。 即便非常不喜欢阴暗潮湿的环境，但是逃命要紧，萨穆伊尔只能硬着头皮跳下了下水道。他知道，各处城门已经被封锁，下水道是出城唯一的道路。 第668章 清算 血腥的屠杀进行了整整一夜，清晨的时候，整座基斯里夫城，犹如一座废墟之城。死去的平民尸体随处倒在地上，大街小巷，皆是鲜血淋淋的尸体。 一夜血腥镇压过后，平民区像是经历了一场洗劫，被焚毁的房屋，倒塌的横梁和墙壁，触目惊心。余烟从废墟里升起，被焚毁的仓库、店铺、民宅、马厩，灰烬里仍有余温。 在众骑士的保护下，罗德走进了昨夜镇压暴动的平民区，脚下，是焦黑的土地。士兵们正在清理尸体，分不清哪些是曾经的摩尔暴徒，哪些是无辜的平民。总之，一夜屠杀，肯定有不少平民被误杀。 一对母子卷缩着坐在被烧焦的墙角里，女人怀里是几岁大的孩童，无法想象昨夜，她们经历了怎样的磨难……眼前的情景，不由得让罗德悲怆万分。有时，为了重建秩序，不得不残忍……毁灭与兴盛，不过是一场轮回…… 想到这里，罗德不由得蹲下去，用粗糙的大手盖住那个母亲临死不肯闭上的眼睛。 “大领主，死亡的人数正在清点，但是恐怕具体人数无法绝对准确，因为，你看到的……” 一旁的骑士队长维吉尔一脸无奈的汇报着。 罗德无暇多听，心里只想着如何将这里重建，这个王国经历了太多磨难，现在，两个国王都已经死去。剩下的，便是如何将基斯里夫从混乱中拯救。 “我知道，许多人连尸体都找不到了。” 罗德接话到—— “剩下的尸体，集中起来焚烧了。” “另外，将所有在暴乱中失去父母的孤儿集中起来，交给阿尔维斯，让他想办法凑钱建孤儿院，收容这些儿童。” 罗德说着，身边的书记官连忙拿起羽毛笔迅速记录了下来。 “那么，剩下的摩尔圣殿怎么办？” 维吉尔继续问到。 “一律保护起来，不允许任何人打扰摩尔教徒祈祷。” “这？” 维吉尔一脸困惑，昨夜，他们疯狂屠杀摩尔教徒，今天一早，大领主竟然却要保护他们？ “是我说得不够清楚？” 罗德停下来，反问到。 “不不不……您说得很清楚。我就去办……” 维吉尔立马接下命令。 事实上，罗德知道，昨夜进行大规模捕杀，实际上是不得已。黑玫瑰的势力已经渗透到基斯里夫城的大街小巷里，如果不进行一场彻底的清理，势必无法保证接下来基斯里夫的长治久安。那些潜藏在暗处的势力必须被清除。 但是，作为一个教派，摩尔教不能从基斯里夫消失。虔诚正式的摩尔教徒不会参与政斗，他们一生只做一件事——就是将死者引渡给死神，让逝者安息。基斯里夫死亡之风浓郁，若不能让死者安息，不能保证哪天这些亡灵会被某些别有用心的死灵法师利用。 所以，仅剩下的摩尔教徒必须得到保护。 维吉尔走后，列奥尼德领主骑马赶来，还没到罗德面前，便下马，小跑着过来。 “大领主……” 正准备行礼，却被罗德打断了—— “说正事吧。” “大领主，人没有找到，我们翻遍了住所的每一间房，每一个地下室。没有找到。” 列奥尼德一脸自责的汇报着。罗德却没有丝毫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事实上，罗德知道，自己谁都可以责怪，唯独列奥尼德父子不能责怪。是他们父子，在基斯里夫危急存亡之际，带领南北大军，围困都城，使得帕维尔的诡计不能得逞。间接保护了丹尼斯和一帮北境忠臣。若是因为抓不到萨穆伊尔这件事责备他们父子，恐怕会遭人闲话。 当然，罗德打从心里也知道，这对父子当初起兵的真实动机或许根本不是拯救王后，支持北境，而是有自己的打算。没有一个人会绝对的无私，列奥尼德聪明的地方在于他十分圆滑，在情况不明的时候打着别人的旗号做掩护，以不变应万变。打的一手好牌。 “继续找。找不到就发布公文，全城搜索。务必将叛徒抓出来。” 罗德以命令的口吻说到。列奥尼德只能领命，他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当然，当初起兵之时，他便想好会有今天这样的结局。要么成为新王，要么将到手的权力拱手让人。现在的情况属于后者，但是至少，自己也算是解决基斯里夫的功臣。他知道，这场混乱结束之后，自己势必还会得到新的晋升，无论是财富上还是地位上。至于追捕萨穆伊尔，就算罗德不抓紧，自己也会抓紧。起兵之时，就注定了自己和这位前朝大公爵已经结下不共戴天之仇了。 …… 班达加皇宫，仆人们来来回回，清理尸体，清洗地面，血腥的大殿再次渐渐干净起来。丹尼斯坐在王座上，看着被洗净的座位和地板，一种悲凉感不由得从心底升起。多少年前，自己还是一个小女孩时，便被囚禁于此，每天看着冰雪女王卡特琳娜苛政这个王国。后来，又亲眼见证了这个王朝的颠覆和毁灭。再后来，还是在这里，自己和帕维尔完婚，完成了终身大事。怎奈世事难料，美好和平的光阴没有持续几年，帕维尔已然成为了丧心病狂的吸血鬼，在同样的地方，自己的父亲将旧沙皇杀死……一切的一切，如今回想起来，恍如隔世。这座皇宫，承载了丹尼斯多少回忆，美好的，悲伤的，血腥的，残酷的，皆发生在这座外表华丽的宫殿内…… 她又回想起多年前父亲跟她说的一句话——留在这里，留在这座皇宫里，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那时候，自己的回答是想清楚了。而且回答得斩钉截铁。如今回想起来，那时的自己，真是笑话……这冰冷的王座背后，承载着的重量是自己未曾估量到的。如今，卡特琳娜那张冷酷的脸庞时常在眼前闪现，她真正的感受到了，当年的冰雪女王或许并没有做错，她的残酷，冷血，或许才是统治王国的最后手段。正如父亲说过的恶龙与勇士的故事——勇士屠杀了恶龙，然而，躺在黄金堆上的勇士，最终成为了恶龙…… 第669章 离别 夜色下的灰树堡宁静而悠远，远山吹来凉风，拂过麦田，吹入心田。塔林纳姆站在树林下，月光拉长了他的身影，也拉长了他的思绪和惆怅。 “就到这里吧，塔林……” 茵妮娅转身，眼里闪烁着坚毅，却又带着一丝不舍与温柔。 那是塔林纳姆从未见过的温柔，就像一缕晚风，拂过塔林的心湖，扬起一轮轮的涟漪。他多么想将眼前的女人留下，可是他不能。就像茵妮娅也不能留下。他们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肩上背负着太多太多，是责任，也是义务。 塔林纳姆知道，自己可以疯狂一次，为了爱，跟着茵妮娅远赴天涯。但是他不能，现在的他，是灰树堡的主人，是领主贝尔托的继承人。身上肩负着太多重任，是责任，是荣耀。如果疯狂一次，跟着茵妮娅远行，放弃自己身为领主的责任，那么，茵妮娅也未必会喜欢自己。或许，她喜欢的，正是这样一个有责任心，有担当的男人。可是成为这样的男人，注定无法与她厮守。是命运，是错过吗？塔林纳姆不知道，他只是站在原地，眼里除了不舍，还是不舍。 “你接下来要去哪？” 塔林纳姆站得笔直，颇有绅士风度的问到。他甚至没有勇气伸手去牵茵妮娅的手。因为巴托尼亚的骑士法典中写到——必须对女士保持尊重。所以，即便内心深处有多么想将茵妮娅拥入怀中，却不能。 “不知道……”茵妮娅拨了拨额前的刘海，将细发拨在耳后，“可能会去北方，也可能会回我的家园。总之，我的神叫我去哪，我就去哪。你知道的，我生来就是为了执行他的旨意。” “它的旨意就是让你来到我的身边。” 鼓足了勇气，塔林纳姆终于说出了自己最深情的告白。当然，这样的话语在那些南方贵族公子哥眼里，甚至算不上情话。最多就是一个守旧骑士木讷笨拙的笑话。 可是茵妮娅不这样认为。她微微笑了笑，嘴角弯出小小的弧度，一双清澈的眼眸隐藏在长长的睫毛下。微风拂过，女骑士发梢的细发随之轻舞。 “塔林，你是一个很好的男人，一位优秀的骑士，也会是一位优秀的领主。” 茵妮娅低声说到。她的声音是那么温柔，那是塔林纳姆从未听过的低语。让人很难将眼前这位柔美的女性和战场上浴血厮杀的骑士联系在一起。这一刻，她不再是玫瑰骑士，而是一位多愁善感的少女。同样多愁善感的，还有塔林纳姆…… “我希望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流浪骑士，像以前那样……” 塔林纳姆凝视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说到。他希望她读到他的心意，很显然，茵妮娅读到了。可是，那又能怎样呢？他们注定不是属于同一世界的人。残忍的不是没有遇见，而是遇见了却因为外界原因不得不分开。 “别挣扎了，塔林，我知道你放不下你的职责，你的领民，你身后的一切。就如同我，无法放弃自己的信仰……” 茵妮娅说着，目光暗淡了下去。 有一阵子，她只是轻抚着战马，沉默不语。 “无论今后你在哪，只要有困难，就告诉我。我会出现在你身边的！” 穿过长长的树林，直到不得不分开。许久，塔林纳姆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眼。 而茵妮娅只是微笑，“一个很残酷的现实，塔林……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不会再见了。世界这么大，一旦出了这里，我们再相遇的概率微乎其微了。提利尔距离巴托尼亚并不近，何况以后我可能会去更远的地方远行。而你，注定是灰树堡的领主，巴托尼亚的骑士。或许，这便是我们的命运吧。” “这该死的命运！” 塔林纳姆大骂到。 茵妮娅却轻轻捂住了他的嘴唇—— “别这样，记住你的身份，你现在是巴托尼亚骑士，灰树堡领主，作为一名领主，一名巴托尼亚骑士，你应该记住你的誓言。立誓，你必须为之遵守一生。” 塔林纳姆只能无能的点了点头，他知道，他当然知道。立誓那一刻，他便成为了湖之女神的信徒，成为了一名真正的巴托尼亚骑士。 “保重吧，塔林……” 说完，茵妮娅转身上马，绝尘而去。她的坚决，甚至没有给那个男人一个告别的拥抱，没有回头多看一眼。只剩下塔林纳姆在原地久久凝望，心碎了一地。 …… “领主大人，这是各个村庄的人口统计，您过目。” 日子似乎过得很快，三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塔林纳姆已经适应了领主的生活，他保持着当骑士侍从时的优良作息，每天天一亮就起床，锻炼身体，吃完早餐立马处理公务，中午的时候准时进餐，天黑前回城堡。好似他就是曾经那个贝尔托领主。 当王国骑士哈维将公文递上去时，塔林纳姆熟练的解开蜂蜡，开始审阅。屋外，阳光淡淡的洒向地面，被茂密的树叶阻隔，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剪影。一时间，塔林纳姆似乎又回想起那个冰凉的夜晚。只是，恋人已远去，再回首，也是空空如也。 他放下公文，走到窗外，俯瞰着城堡外的领地。原野上，绿波千里，那是生命的气息。塔林纳姆回想着，这便是他要保护的，他要守护的。就像当初贝尔托要守护的一样。 “早上好啊，灰树堡领主。” 一个熟悉的女声从身后响起，前领主夫人安娜穿着华丽的大衣出现在了房间门口。骑士哈维识趣的先行退下。留下塔林纳姆和安娜两个独处。 “你不该来这里。这里是办公行政的地方。” 塔林纳姆转身，一脸不悦的说到。 “呵呵，看起来你还真把自己当作灰树堡的主人了。” 安娜慢慢走来，言语中带着轻蔑与鄙夷。 “不是当作，我就是这里的主人。” 面对前任领主的夫人，塔林纳姆不再有一丝顾虑，他站得笔直，骄傲的说到。 “呵呵，混小子，不要忘了，你和我丈夫毫无血缘关系这一事实。我看着你进来灰树堡的，打从你第一天来到这里，我便怀疑你。你骗得了所有人，唯独骗不过我。混小子，你根本不是贝尔托的私生子，你甚至不是巴托尼亚人。你只不过是遥远蛮荒之国基斯里夫的一介平民！” 安娜趴在塔林纳姆耳边，轻声说着。 说完，又轻笑着走开。“背叛、谎言。我想不用我多说，你也知道自己犯下了怎样的罪行了吧？骑士誓言我可和你一样，可以倒背如流。要不要我背诵一遍给你听？” 第670章 收归管理 暮霭沉沉，阴云千里，基斯里夫城外，一片萧条狼藉。 金色的阳光刺破云层，形成数道光柱，照射着黑色的大地。骑在战马上，罗德与女儿丹尼斯来到了一处废弃的庄园。这里原本种植着大面积的小麦和各种农作物，水果。而今，没有人采摘种植，土地荒废，杂草丛生，废弃的别墅宛如鬼屋一般，静静的躺在夕阳下，任凭岁月一点点的腐蚀。 “已故贵族伊万诺卡的家。” 丹尼斯下马，望着满眼杂乱的草坪，悲哀的说到。 她曾经在内阁会议上与这位贵族公事过，而今，人走茶凉，基斯里夫内乱中，伊万诺卡死于兵变，整个家族被屠杀。位于基斯里夫的豪宅成为了临时的兵器库。而位于郊外的别墅和庄园则废弃在时光中，几乎被人淡忘得一干二净。成为了少数乞丐、无家可归者的临时避难所。 “真可惜，他是一个正直的人，靠祖业诚信经营，并没有在政治上参与过多纷争，却因为自身的财富被人盯上，惹上了杀身之祸。” 丹尼斯感慨到，推开了别墅的大门。庄园内是几条饿死的家犬，落满灰尘的家具零零散散的躺在大厅中，记录着这个富庶豪门曾经的辉煌。而今，也只能成为历史上无足轻重的一笔而已了。 “像这样在内乱中死去的贵族还很多……” 丹尼斯继续说到。眼里尽是悲伤。 而她身后的高大伟岸的父亲却一脸冷漠。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世界便是如此残酷。” 罗德说到。他看着女儿，虽然她已经成为女王，但是对于她来说，要成为一个真正的国王，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当然，自己会一直在她身后，默默支持她。这次，自己不会再放纵她，任她自己担起这样的重任。 “是啊，我只是可怜这些与世无争的人，到最后都死得很惨。” 丹尼斯叹息到—— “基斯里夫境内，像这样废弃，半废弃的庄园、农场还很多。” “那么，你打算怎么处理它们？” 罗德盯着自己女儿的脸庞，认真问了起来。 “拍卖掉吧，所得财产收入国库。除此之外，我真想不到要如何处置这些东西。” 丹尼斯平静的回答到。显然，在这个问题上，她没有深思过太多。 这是常规做法，再说，这些土地和庄园已经废弃，没有人耕耘，更没有人管理，价值并不大。如同废墟一般。 “我的建议，不要拍卖。” 罗德冷冷的说到—— “有些土地，虽已荒废，但是仍有继承人，这部分土地和资产应该返还给继承人。民心仍然是我们统治这个王国的根基。国王也不能随意掠夺领地内领主和贵族的土地。这是律法，也是贵族和领主们支持我们的前提条件。还有一部分土地和庄园，就是像我们今天看到的这种，它们已经毫无主人了，那么，我的建议是，不要贱卖，而是收归中央管理。” “我们没有多余的人手可以管理这些土地和庄园，再说，也没有精力去关注它们。” 丹尼斯歪着脑袋回到。 “不需要中央调拨人手，直接雇佣原主人的手下去经营即可。” 罗德走上前，看了看大厅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还有依旧完整的环形楼道。显然，这是一座漂亮的郊外别墅。 “这场内乱中，死去的大多是富裕的商人和贵族，但是他们的手下，并没有全部遭到屠杀，事实上，这些人没有什么财富，反倒躲过一劫。让这些人重新去经营这些土地和庄园，收入归国库。由我们来给他们发放薪水。这些人对原先工作的地方十分熟悉，让他们重返岗位，很快就能让这些‘废墟’重新运作起来。” 罗德想了想，接着说到—— “这是一次机会，我的女儿，我们必须利用起来。基斯里夫境内，像这样废弃，半废弃的领地还很多，有的是矿场，有的是农场，还有的是工厂，营运场所，都没有人去经营，十分浪费。以其将它们贱卖，不如收归中央，统一管理。就像你设立近臣办公厅一样，设立专门的职能部门，管控这些资产——国有资产，我称之为国企。” “国企？” 丹尼斯眨了眨眼睛。 “是的，由国家经营的工厂、农场、庄园、矿场，统统归于国企。收入全部归于国库。统一分配，统一安排。我们有数量优势，可以形成规模经济，以和平手段，垄断某些行业。” 罗德信心满满的说着。丹尼斯很快反应过来了，她听过父亲曾经说过的规模经济，就是某些产业集中起来以后可以大幅度降低生产成本。从而形成强大的竞争优势。的确，将所有这些资源集中起来，将超过基斯里夫境内任何一个领主的资产。加上中央支持，国库直接调拨资金，变废为宝，未尝不是一条捷径。 “我们必须扩充部门了，女儿。” 罗德笑着说到。 “那么，这些管理者，直接雇佣于王室，是否要给什么名号？至少封个骑士吧？” 丹尼斯反问到。 “不，没必要。” 罗德摇了摇头，想起了一些悲伤的往事。 “骑士的头衔和荣誉必须靠他们自己去赢得。这种接管遗产，代为管理的事，不应该得到骑士的名号和权力。他们只是受雇用者，只不过雇主是中央，是我们，而已。不要给予他们任何特权，相反的，还要给与他们压力。以合同制雇佣他们。若是经营不善，没有达到指标，随时可以按照合同约定，撤换人员。” 罗德坚定的说到。事实上，这一系列的想法早在数天前就已经在脑海中成型，今天之所以带女儿来郊外巡视，便是为了告诉她这件事。今后的某天，这些直接隶属于中央和王室的产业将会变得十分巨大，境内无人可以与之竞争。那时候，腐败便会滋生，若是管理者有特权，今后，流入国库的收益将会大大减少。这是罗德绝对不能容忍的。 第671章 安顿 华光初上，百废待兴。就在基斯里夫上下还未察觉的时候，新任女王丹尼斯已经悄悄完成了对全国境内一百五十三处贵族庄园、土地、矿场的兼并。而且几乎就在这些庄园和矿场被收入国家管控的同时，工人、农夫和新任管理者便已经到岗，开启了新一轮的恢复生产。 站在班达加皇宫的办公大厅内，望着面前的旧世界大陆地图，罗德感慨万千，心绪难平。现在，整个基斯里夫已经完全处于自己家族的掌控之下。经过一次血洗，再也没有反对和反抗的声音。而经历了两次吸血鬼之灾的基斯里夫民众，只想休养生息，安静的生活，对于沙皇血统纯不纯正，早已不再关心。只要谁可以给他们安定的生活就可以。 距离灭世狂潮还有不到五十年的时间，罗德知道，必须抓紧时间恢复生产了。至少，前面十年间，基斯里夫的国力可谓毫无进步，两次大规模内战将原本就积弱的国力消耗殆尽。 好在北境发展了起来，厄伦格拉德发展了起来。成为文明秩序在北方最繁华的港口。但是，这仍然不够。厄伦格拉德的经济产量毕竟有限，而北境虽然发展起来了，但是硬件不行，土地贫瘠，资源稀缺，发展缓慢，且后期存在严重的发展瓶颈。毕竟，城市不是靠生产资源，就是靠交通贸易便利，而整个北境，除了厄伦格拉德，几乎没有一座城镇拥有这样的优势。末日来临之际，绝不能光靠一座厄伦格拉德来支撑起基斯里夫的经济。所以，还远远不够。 “父亲……” 一阵温柔的女声打断了罗德的思绪。女儿丹尼斯穿着一席浅蓝色的天鹅绒长裙出现在身后。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疲惫中带着欣喜。显然，这些日子的工作颇有成效，无论是谁，都会有成就感。 这迟来的幸福吧，罗德想着。 “你来了，坐吧，喝点什么？我让仆人去拿，茶还是葡萄酒？” 罗德微笑说着。 “不要啦，我刚从办公厅过来，喝了一上午的红茶，现在肚子都还难受着。” 丹尼斯带着撒娇的口吻说着。在外面，她是万人敬仰的基斯里夫女王，在私下，只有父子两的时候，她是父亲的乖女儿。是的，她一直是，罗德深信不疑……只是，有些时候，还是不够诚实。至少，当初她与鲍里斯的地下恋情没有告诉自己…… 看着女儿，罗德笑了笑，“在红茶里加牛奶，再加一些糖块，可以让它尝起来不至于那么苦涩。做得好的话，这便是一种新式饮料了，你有空可以试试。” “已经有人试过了，维拉内尔前不久才刚这样做，可是好难喝……” 丹尼斯撅着嘴巴回答到。 “一种新饮料的诞生都需要多次实验的，呵呵，多试试，也许会有新发现。糖分和牛奶的控制，还有茶品种的选择。” 罗德眯起眼睛，微笑着。虽然奶茶这东西不怎么好，但是对于女人来说，却是必不可少的日常…… “牛奶和糖分可以多试试，但是茶就只有那么几种，而且还天贵……” 丹尼斯耸了耸肩，流露出一脸的无奈。 “呵呵呵，说说正事吧，兼并土地的事，看上去处理得不错，挺顺利，没有任何流言和抵抗产生。” 罗德说着，一屁股坐在了镶金象牙软垫椅上。 “没有人敢说什么，三个月前那场血腥的洗礼，许多人至今记忆犹新。” 丹尼斯一脸冷漠的回到。显然，世界的残酷教会了她成长，她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多愁善感的小女孩了。也知道，为了达到某些目的，牺牲是必要的。 “接下来，就是这些资产的处置了。”罗德抿了抿嘴唇，说到。“现在，我们只是迈出了万里长征的第一步。还有很多工作等着我们去完成。” “市中心最大的那座别墅，就是伊万诺卡那栋，必须利用起来。混乱结束了，城防军已经迁到西城门脚下宿营，市区中心，不再需要这样一座大型兵器库。让它恢复以前住宿的功能吧。将它连同周围的附属建筑，一同改造成孤儿院。” “父亲……其实我也一直有这样的想法。” 罗德说完，丹尼斯立马接话到。 “只是之前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做这件事。” “让维塔利耶维奇去处理这件事。内乱时，他没有站错阵营，在你最艰难的时候依旧站在你这边。证明这个人可以信任。把孤儿院的建设改造任务交给他。你只需要和他拟定工期和费用事项，其他的具体工作让他带人去完成。” 罗德拿起酒杯，小抿一口，接着说到—— “孤儿和难民的问题是眼下最大的问题，每天走在大街上，都可以看到成群的乞丐，这些人靠着农贸市场里的剩菜腐肉为生，情况十分危险。不仅是身体上的疾病，还有社会动乱的问题。饥民得不到安置，犯罪率就无法下降。城市的安定是发展的前提。所以，一座大规模的收容院是十分有必要的。人口很重要，社会一时无法容忍他们，就由我们来安置，从国库拨款负责口粮，完了之后就将他们分配发送到各个庄园和农场去。一百多座庄园和农场，八处矿场，这些都需要人手。” “哈哈哈，你的意思，这些人也要成为我们的工人了？ 丹尼斯半开玩笑到。不过从某种角度来看，也的确是这么一回事。这些资产已经收归国有，以最低的薪水雇佣这些平民，也算是雇主和雇员的关系了。 “孤儿的话暂时养起来，看有没有人家愿意领养，没有的话，待到他们成年，再安排从事各项工作。” 罗德说完，将目光重新盯在了墙壁上这张巨大的旧世界全地图上，在这张地图边缘，是一座隆起的巨大山脉——世界边缘山脉。所有的信息、地貌在这座山脉脚下便哑然而止了。似乎千百年来，那就是人类世界的边界了，却从来没有人关心过群山背后的世界，是的，在这座横断旧世界大陆的山脉背后，是什么呢？这才是罗德真正关心的…… 第672章 新商路 “父亲？” 丹尼斯轻声问到，她看到父亲站在那张巨大的世界地图前，一脸沉默。不由得好奇了起来。 “哦。”罗德转过身来，面带微笑的看着女儿。“你知道大陆以东是什么吗？” “你是说世界边缘山脉以东吗？” 丹尼斯好奇的反问。 罗德眯起眼睛微笑着点了点头。 “据说那是黑暗之地，被恶魔腐蚀之地，凡人无法居住的地方。火山喷出的黑色烟雾使得天空一片灰暗，大地终日不见阳光，凝固的空气令人无法呼吸，没有任何动植物可以在那片土地上生长。” 丹尼斯低声说到。 “你在哪里听说这些的？” 罗德笑着继续发问。 只见女儿一脸茫然，“在大图书馆，我记得以前在某本世界地理大全上看过。不过，描述的也不多。只有只言片语。书里更多用的是形容词……” 丹尼斯抿着嘴唇说到。 “对啊，形容词……那么，你认为书中所描述的世界真实吗？” 罗德继续发问。显然，丹尼斯有点摸不着头脑，她走到地图前，和父亲一样，盯着那张巨大的世界地图，开始了思考。 “应该不是那么真实……” 女儿回答到。 “为什么？” “如果真如书中所描述的那样，那么，混沌矮人是如何在那里生存的？” “矮人不住地面上，他们住在地下。” 罗德笑着说到。 “那他们也需要粮食，也需要空气来呼吸。如果那片大陆真是如此恶劣，根本不会有任何生物在上面游荡。” “混沌矮人也是传说而已，你见过他们？” “没有……” 女儿又一次无语了。 “所以，我们对那个世界一无所知，对这座绝境山脉以东的世界一无所知。” 罗德感慨到。 “长久以来，世界边缘山脉就是这个世界的边境了，没有人越过群山，去到外面的世界。就算有，也是头脑发疯的少数冒险者，对未知的世界充满好奇，冲动所致。谁愿意翻越巨山去找死呢？更何况就算越过去，也没有好处。那里什么也没有。” 丹尼斯撅起小嘴嘀咕到。 “你没有去过，我也没有去过，就不能说那里什么也没有。我们中没有人真正去过黑暗之地，便不能妄下定论。那些冒险者的口述也不能完全相信，极少数的人去过，回来的更少，不能保证这些口述都是事实，我更愿意相信里面有夸大的成分。毕竟，翻越世界边缘山脉又活着回来的人极少，他们的任何言论旧世界的人都没有反驳的余地。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所以，不要轻信书中的话。” 罗德认真的说到。 “那又怎样？没人关心过这些，那不过是一些无聊的冒险者做的疯狂事而已。” 丹尼斯一脸无所谓的回到。 “你就不关心吗？群山的另一头真实的样貌？” “不关心……” 丹尼斯看着罗德，沉默了片刻，继续问到—— “你关心？” “是的。我关心。我想知道世界以东究竟是什么。” “关心这个做什么？” 丹尼斯依旧不解，甚至觉得父亲好奇心过头了。 “未知的世界都值得去探索。长久以来，远东震旦的商品都是最贵的，丝绸的价格甚至超过了黄金。瓷器和翡翠的价格更是远胜过旧世界的一切商品。然而，所有来自震旦的商品都是从海路走，经过阿拉比人转手，卖到世界各地。据说从震旦到阿拉比的海路上，海盗劫匪无数，每艘远洋船都是冒着极大的风险在远洋，要面对海盗部落，还要面对风暴和巨浪，甚至还有海怪，这就导致了震旦的商品价格昂贵得惊人。” 罗德喝了一口葡萄酒，继续说到—— “长久以来，人们也都习惯了这样的市场。然而，有没有人想过，从陆地上也可以开辟出一条通往东方的商贸大道？譬如我们都知道震旦在我们已知的世界以东。” “天啊……父亲，你在想什么？你的想法是不可能实现的！” 丹尼斯恍然大悟，同时也惊呼了起来。她突然明白了父亲一直在关心世界山脉的原因。原来，他一直都在想，从陆地上开辟一条商道，直抵遥远的东方！但是这根本不可能！别的不说，世界边缘山脉对于人类来说，就是不可逾越的天险。翻越这座巨山，风险极大。寒冷会夺去许多人的生命。就算用尽力气，翻过了群山，那么，等待探险队的，将是无尽的黑暗之地。即便运气极好，顺利穿过了黑暗之地，那么，黑暗之地以东，还有什么？没人知道。或许是更加恐怖的地带。总之，千百年人，没有人有这样的想法。人们已经默认，震旦的货物只能从海上走。而关于那个古老王国的描述，简直比传说还传说…… “为什么不可能？” 罗德眯起眼睛问到。 “本来就不可能！就算商队顺利穿过世界边缘山脉，前方等待他们的，依旧是无尽的黑暗。”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第一艘从震旦远洋而来的船只也是经过无数次尝试才最终抵达目的地的。” 罗德坚持着，表情陡然严肃起来—— “我打算成立探险队，让他们走出旧大陆，去探索大陆以东的世界，找到通往东方的道路。没错，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几乎无法实现。但是，我们必须有探险精神。实践出真理。” “从霜寒小径走，穿过魔鬼峡谷，可以省去大半时间，我将派出一支部队，清理当地的野蛮生物，在石锤城边境加固工事，设立哨站，为探险队提供物资补给。也为将来的商队提供休憩的驿站。这是一项伟大的计划，我不指望它在短时间内可以实现，和修建长城一样，听起来不可思议，但是好好规划，并不是没有实现的可能。一旦找到通往东方的商道，基斯里夫将迎来历史性的变革。你知道我所指的是什么。” 罗德的严肃表情让丹尼斯再一次确定父亲不是在开玩笑。 “那么，派谁去呢？没人愿意去，去了就等于找死。” 丹尼斯思考片刻后问到。 “内战中不少暴民还没有被处死，叛变的城防军，还有一些还关在地牢中，给他们一次赎罪的机会吧，比起死亡，许多人更愿意放手一搏。或许还有一点点生存下去的希望。” 罗德说到。 第673章 侠义骑士（上） 晨光下的河流犹如一条银色的缎带，在远处反射着刺眼的阳光。沿岸的浅滩芦苇丛生。 隔着很远，塔林纳姆依稀可以看到河对岸的热闹景象。无数白色帐篷连成一片，旌旗林立，人马穿梭其中，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然而，他们聚集在这里，却不是为了庆祝，也不是单纯的聚会。而是为了抵御来自南方的绿皮。 自塔林纳姆来到巴托尼亚以来，他似乎就没有见过这个王国有不被战乱困扰的时候。大大小小的战事充斥着这几年，原本美好的时光被一再打破。虽然最后国王和他的骑士都取得了胜利，但是代价却是沉重的。老国王查尔斯在最后一次与亡灵军团作战的时候深受重伤，最终在首都哥隆尼死去。包括自己原来的领主贝尔托，也在遭遇血龙骑士后战死。 这让塔林纳姆对整个人类世界重新有了认知。原本他认为只有基斯里夫那种边境王国才有战乱，才有异族入侵。像帝国和巴托尼亚，应该是一片和平的景象。如今，已过而立之年的他，才终于意识到战争在这片大陆上无处不在。 人，为了生存，真是难……塔林纳姆不由得发出了感慨。 通过浮桥，塔林纳姆带领的部队卡文·布莱德公爵的大部队汇合了。营地里，人声鼎沸，响应国王的号召，巴托尼亚各地的骑士汇聚于此，组成先锋军，先行抵挡绿皮的入侵。 塔林纳姆看到了许多家族的旗帜。有曼德勒家族的三叉戟战旗，有弗兰格林家族的铁狼战旗，还有努克斯家族的鸢尾花战旗……各式战旗在风中飘扬，好似一场武装大集会。的确像大杂烩……骑在战马上，塔林纳姆看到许多农民军士兵在营地里忙忙碌碌，他们有的是临时征召的弓箭手，有的是长矛步兵，相比于骑士们完善的装备，他们身上的装备可谓少得可怜，穷得寒酸。能够拥有盾牌的剑盾步兵已是少数，而拥有盔甲的步兵则几乎看不到。只有卡文公爵手下的步战侍从拥有链甲护身，其他的，再无穿戴盔甲的步兵。 这不由得让塔林纳姆想起了其他王国的部队，在基斯里夫，步兵的情况同样糟糕，最多只穿戴皮甲。只有领主的常备军有佩戴一定的盔甲保护。而在南方诸国，提利尔、艾斯塔里亚，还有边境亲王领一带，许多步兵拥有不错的装备。他们有的是领主的私人军，还有的，则是雇佣军。总之，是以打仗为生的部队。不像巴托尼亚的部队，平时为农，战时临时征召。只有骑士是长年练习搏斗，以保持战斗力。 有时候塔林纳姆真为那些农民军的处境担忧，他们战斗在第一线，可是装备稀缺简陋，几乎是用身体做盾牌，在替骑士们争取时间。塔林纳姆想要改变这种现状，但是，整个王国上下，似乎对此毫无兴趣。无论是国王，还是公爵，都对此习以为常了。他们的书记官可以这样记录一场战争——巴托尼亚某某某公爵带领部队痛击绿皮，杀敌无数，己方零伤亡。至于倒在地上的那些农民军……他们不算在内…… “啊！塔林纳姆！是你吗？” 一位高大的骑士叫住了他。塔林纳姆转身一看，是河汶地的斯坦丁领主。和自己一样，这位年轻的领主统治着一块不大不小的领地，比灰树堡大一些，但是在巴托尼亚境内，这样的小领地还有许多。 “好久没看见了。” 斯坦丁领主走过来，热情拥抱了塔林纳姆。说实话，这样的拥抱塔林纳姆还有些不习惯。他很少参与巴托尼亚的贵族圈，更没有融入其中。虽然，他早已是贵族骑士身份，还继承了前任领主贝尔托的领地。但是，对于塔林纳姆来说，农民的朴实和骑士的忠诚才是最重要的。每当他看到手下骑士那坚毅的脸庞，还有田间农夫那朴实的笑容，总能感到些许宽慰。而当看到那些贵族们在舒适的木屋内高谈阔论，吹嘘功绩时，他总是浑身的不自在。或许，自己和他们不是一类人吧，塔林纳姆心想。 “好久不见。” 塔林纳姆微笑着回到。 “上次见到你，还是在鬼影森林，我们一起并肩作战，杀死了不少亡灵。嗯，你记得，对吧，你肯定还记得。还有你父亲……” 斯坦丁停顿了一下，立即改口到—— “哦，抱歉……是贝尔托领主……” 塔林纳姆只能苦笑，他知道，时至今日，许多人依旧将他视为贝尔托的私生子。这几乎成为了贵族们茶余饭后的笑谈。塔林纳姆想争辩，想解释。但是他知道那是没用的。自己越解释，只会让人觉得那是在掩饰。所以，每次，他只能当作没听到。 “他的离世真是一场悲剧。那是一场捍卫荣耀的决斗。他做到了，这段故事必将成为巴托尼亚骑士们传唱的典范。” 斯坦丁领主严肃而认真的说了起来。 “可是人毕竟死了。我宁愿没有这段故事。” 塔林纳姆回到。 “有些人虽然死了，却永远活着。而有些人，虽然活着，却已经死了。” 斯坦丁微笑着说到。 塔林纳姆只能尴尬的笑了笑。表示认同。虽然他心里很想说，人死了就是死了，哪有那么多煽情的故事。活着的时候，好好效忠国王，信奉女神，才是作为一名骑士，应该做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巴托尼亚境内开始弥漫着一股华丽风。那些美好的故事与传奇，再次被传颂起来，诗人越来越多，而新晋骑士却连野兽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他们穿着最豪华的盔甲，骑着血统纯正的战马，却没有面对过真正的死亡与黑暗。已经好几年，巴托尼亚境内的圣杯骑士数量没有增加了。连探险骑士的数量也越来越少，似乎整整一代人，都在过去的战争中消耗殆尽了，如同老国王查尔斯，如同自己的旧领主贝尔托……巴托尼亚的未来在哪里？看着这一张张傲气稚嫩的脸庞，塔林纳姆不由得深思了起来。 第674章 侠义骑士（下） “列阵，预备！” “鼓气！” 惨淡的金色阳光下，塔林纳姆和其他巴托尼亚领主一起，站在军队前方，为冲锋前的骑士鼓舞士气。 他穿着贝尔托的盔甲和腰带，戴着贝尔托的长枪和利剑，从外表上看去，简直和昔日的贝尔托领主一模一样。同时，他的武艺和骑术也已经达到了当年贝尔托的水平。某些人生来就是传奇，塔林纳姆从来不渴望权力和地位，然而，命运和他开了一个玩笑，让他穿上昔日领主的战甲，继承昔日领主的地位和权势，成为了一名无数人都渴望成为的巴托尼亚领主。 塔林纳姆骑马越过阵前，在他身后，是两百名灰树堡的侠义骑士。他们身上穿着各色盔甲，盾牌上纹着各色家徽，在塔林纳姆的统一命令下，朝着敌军展开了冲锋。 平原上，冲在最前方的，是卡文公爵，他手下至少有一千名王国骑士，战马奔腾，大地颤抖。在卡文公爵身后，是来自巴托尼亚南境各地的领主和追随他们的骑士。就像涓涓细流汇入大河一般，当两千名巴托尼亚骑士汇聚在一起，发起集体冲锋时，正在与农民军厮杀奋战的绿皮感到了一股彻骨的杀气。 大地在面前颤抖着，上千名王国骑士奔腾而过，溅起漫天尘土，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马蹄声、怒吼声、号角声。 这样的画面，这样的景象，塔林纳姆已经经历过无数次了，他坚定不移，手中的长枪在金色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 战马集体奔跑，速度越来越快，在接近兽人弓箭手时，速度达到了最快。 “蒙马眼！” 最后一刻，塔林纳姆高声命令到。 身后的侠义骑士们立即将战马头盔眼孔盖住，整个马头被铁护甲蒙得严严实实。犹如铁罐头一般，硬生生冲向了正在撤退中的绿皮弓箭手。 铁甲碰撞，战马嘶鸣，兽人们的鲜血迎风飞溅。 塔林纳姆紧握长枪，重型骑枪刺穿了一个兽人猎手的胸膛，强大的冲击力将它硬生生摁在地上拖行了数米之远才停下。长枪断裂，发出木杆折断的脆响。塔林纳姆抽出佩剑，一个兽人从侧面扑了上来，战马嘶鸣着高高跃起，一个突刺，将那个正在冲锋的兽人一剑刺穿，骑士长剑斩断喉咙，鲜血喷涌。 身边，一个年轻的侠义骑士挥动长矛，将一个地精狠狠钉在地上。战马接着蹬过去，将那个地精弓箭手的脑袋踩爆，血水和脑浆四溢。 “巴托尼亚骑士们！冲！” 正当塔林纳姆准备集结阵型时，忽然听到前方传来卡文公爵热情狂野的呼喊声。显然，他想趁热打铁，继续冲击下一波绿皮。 眼下，第一列的兽人弓箭手已经被完全冲垮，后排，是呈散兵分布的地精弓箭手。 没有多余的时间休息，塔林纳姆立即命令身边所有骑士跟上。 两百名巴托尼亚骑士在染血的战场上再次发起短距离冲锋。呐喊声，喊杀声再次响成一片。 年轻的骑士骄傲的昂着头颅，在他们脚下，是血肉成泥的绿皮尸体。 潮水一般的骑士冲锋再一次冲向正在后撤的地精弓兵。但是，两条腿注定跑不过四条腿，那些地精部队，虽然没有穿戴任何盔甲，但是依旧跑不过冲锋中的巴托尼亚骑士。 当战马迎面撞上去的时候，矮小的地精们毫无招架之力，只听到一阵阵惨叫和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上百名地精弓箭手便在一瞬间被碾压成了一片肉酱…… 然而，很快，从不远处的前线，便传来了黑兽人如雷般的怒吼声。在兽人军阀的带领下，一部分兽人战士从前线的步兵混战中脱身，转而冲向后方的人类骑士部队。 面前，是狂暴中的兽人近战步兵。他们绿色的皮肤冒着汗油，眼里闪烁着嗜血的猩红。从口鼻间呼出的热气在空气中蒸腾。 wahhhhhhhhh…… 怒吼声越来越近。 然而，卡文·布莱德公爵毫无惧色。他狂野的拉着缰绳，大声呐喊着命令骑士大军调头。迎战冲杀而来的兽人步兵。 战马喘着粗气，塔林纳姆知道它们需要休息。但是，卡文公爵似乎没有休整的意思，他大剑一挥，驰马跃过骑士大军面前，发出了激昂的呐喊声—— “为了国王！为了湖之女神！” 王国骑士们忘却疲惫，再次集体狂呼。战马迈开步伐，迎着狂暴的兽人冲去。 “跟着我！” “保持阵型！” “永不退怯！” 卡文·布莱德公爵一马当先，高声呐喊。 身后，巴托尼亚骑士越冲越快，扬起漫天尘土。 塔林纳姆和其他领主一起，也带队冲了上去。但是他们在后方，根本看不清敌人。只有迎面扑来的黄色尘土和沙砾。 鲜亮的骑士铠甲被黄黑色的尘土和猩红的鲜血所覆盖，迎着兽人战团，巴托尼亚骑士们冲了上去。 下一刻，同样的画面再次出现，事实证明，没有任何凡人之躯可以抵挡巴托尼亚骑士大军的冲锋。狂暴的兽人举起战斧准备进攻，战斧和砍刀还没落下之时，身躯却被呼啸而来的战马冲得四分五裂。 犹如一场沙尘暴，骑士大军席卷了整个绿皮阵地。成百上千的绿皮兽人被碾压，还有的，甚至被战马冲锋的强大冲击力撞飞到空中，血肉之躯从半空中落下，又被后面跟上的战马践踏。 巨大的冲击力下，兽人的战线再次被撕裂，只有三分之一的兽人步兵在骑士冲锋下幸存了下来。然而，他们的士气已经崩溃。 迎着夕阳落下的方向，无数的绿皮开始溃散，逃亡。 “杀光他们！不留活口！” 战马上的卡文·布莱德公爵兴奋的高喊到。 那些骑士，虽然气喘吁吁，血染战甲，却仍然兴奋异常。他们看到了胜利，绿皮，兽人，这些巴托尼亚几世的仇人，不过如此。 只见公爵手下的王国骑士们开始追击，屠杀那些正在逃亡的兽人。连同公爵本人，也参加了接下来的屠杀。 望着眼前血腥的一幕，塔林纳姆只觉得不对劲，他想起了国王的命令，想起了斥候们给出的情报。从奥卡山来的兽人远不止那么少…… “等等！” 思虑至此，塔林纳姆决定不再追击。手下的骑士们听从了领主的命令。但是更多的巴托尼亚军队，却在公爵本人的带领下朝四下溃散的绿皮追杀。 塔林纳姆加紧胯下的坐骑，战马银剑兰斯嘶鸣一声，急速向前奔去。 他必须找到公爵本人，劝说他停止这疯狂的命令。 越过成群的巴托尼亚骑士，砍倒挡在路上的几个兽人和地精，终于，混乱的屠杀场上，塔林纳姆找到了卡文公爵本人。 眼前的卡文公爵已经浑身鲜血淋漓，那是兽人和地精的血液，他的武器已经彻底被鲜血所染红。正如他的思想，塔林纳姆还没喊出口，便听到公爵朝他大喊—— “塔林纳姆男爵，命令你的骑士，追杀那些兽人！现在！立刻！” “我们必须等到国王的大部队抵达！” 塔林纳姆大声呐喊回应到。然而，没有人听他的叫喊，卡文·布莱德公爵更是流露出一副鄙夷和不屑的神情。 “去吧，等国王的命令去吧。当我的剑砍下兽人军阀的脑袋时，你只能在后面远远的看着。湖之女神祝福勇者，而不是胆怯的懦夫！” 卡文·布莱德大声嘲笑到。随即听也不听，拉紧缰绳，疾驰而去。 塔林纳姆只得停留在原地，一批批骑士从他身边疾驰而过，耳边，是无数绿皮悲惨的叫喊声。 第675章 研究成果 经过了一整夜漫长的研究和观察，孟德拉尔感到疲惫不堪，心力憔悴。他从繁盛的花园中走出脱身，回到自己的房间。仆人早已泡好茶，等着他回来。 事实上，就在孟德拉尔在试验田里忙碌的时候，仆人已经睡着又醒了。他几乎熬了一整夜，现在，眼皮都在打架。 “和往常一样，念吧。” 翡翠领主孟德拉尔对仆人吩咐到。他要仆人念书给他听，这有助于他睡眠。相比于从前，他还是领主，只不过从帝国领主变成了基斯里夫的领主。 在阿尔道夫的时候，孟德拉尔也算一位领主。只不过是一个小领主，一个几乎被世界所遗忘的没落帝国贵族。在没有人打扰的僻静小镇，孟德拉尔在自己的庄园里种种花，养养鱼，研究学术，不与世俗争权。他本以为自己会这样了此一生。但是，一个基斯里夫人的到访打破了他原本平静的生活。孟德拉尔犹记得那天清晨，他从后花园中忙碌回来，听到仆人的汇报——老友布兰狄奥托来了，而且还带着一个基斯里夫佬，此人自称是基斯里夫北境大领主。 他本不想接待，但是看在故友的面子上，还是接待了他们。最后，阴差阳错之下，跟着老友布兰狄奥托来到了基斯里夫。那个叫罗德的男人没有食言，给了自己一大块封地，面积足足是他在阿尔道夫郊外时的三倍。而且，领地内完全自治，除了不能拥兵外，罗德给予他一切特权。 也正是在这里，孟德拉尔才感到真正的轻松。他不必在面对那些纷纷扰扰的权贵之争，可以真心全身心的投入到自己的研究中。 他感受着这片土地蕴含的力量，虽然地表之上的气候十分寒冷。但是土壤里却孕育着顽强的生命。这片土地上生存的动植物皆是如此。艰难而顽强的生存着。 不知道仆人念书念了多久，孟德拉尔昏昏欲睡。他已经连续工作了十六个钟头，若不是肩膀和腰突然的疼痛，自己仍然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还有自己体能的流失。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耳边是仆人焦急的呼喊声。 孟德拉尔起身看了看手表，距离他入睡到现在，仅仅过了三个钟头。 “噢，不……卡斯比斯，你做什么？我才刚刚入睡。” 孟德拉尔懊恼到，他不喜欢责骂仆人，但是这次真的是吵到他了。 “大人，大人，您让我看着那片花园，第117号绵株起变化了！红色的棉花！” 仆人说完，孟德拉尔立马精神了起来。 他从床上直接坐了起来，顾不得换衣服，便穿着睡衣披上披风，匆匆赶往试验田。 正如仆人所说，棉花变色了！只不过，这属于意外收获，他原本的实验是想促成棉花产量增加。却意外培育出了新的品种……但是不管怎样，这也算是成果之一了。 “快，去通知大领主！” 孟德拉尔兴奋的说到。 事实上，当罗德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时，是比听到杂交小麦成功的消息还要高兴的。实验偏离了方向，却能产生意外的结果，这证明在培育新品种的科技树上，会有很多分支。或许将来可以得到的成果远比杂交小麦要大得多。 罗德构想着是否要成立专门的研究院，让孟德拉尔担任主任之类的职务，再配上一群生命系法师，一起研究…… “意外收获。意外收获。” 孟德拉尔一直念叨着，即便不说，罗德也能感觉到这个老法师的兴奋之情。这种兴奋与喜悦是孟德拉尔之前在帝国所没有的。以前，他虽然也专门研究植物和各种自然生命，也取得过一些学术成果。但是，作为一个不知名的巫师，他总是被边缘化。那些阿尔道夫的生命法师看不起他，即便偶尔来访，也是为了窥探他的研究成果，没有声望，在帝国，掀不起一丝风浪，学术界，也是如此，早已被权势和金钱玷污。然而，在这里就不同了。可以看出这个基斯里夫大领主对自己的研究成果十分感兴趣。 罗德耐心的听着孟德拉尔讲解新品种，同时听他讲一路下来自己是如何取得这些成果的。虽然听得一头雾水，但是依旧全程保持微笑。 而在孟德拉尔心里，早已心满意足。这种感觉就像自己遇到了知己，自己的学术成果终于得到了肯定。作为翡翠领主，孟德拉尔更想得到的，其实不是权势和地位，而是学术上的成就。而现在，他终于有了一个重视他学术成就的人。 罗德听着听着，心里早已想着，这东西别的不说，将来的经济价值肯定不错。整个旧世界，能够穿上棉衣的人并不多，大多是贵族和骑士。棉衣保暖性极好，但是只有一种颜色……这对于重视外貌的帝国贵族们来说，是一种遗憾。而现在，彩色棉花的出现，无疑打破了这种宁静。只不过目前，彩棉还只是刚刚研发出来，要大规模生产，还需要一段时间。但是，在罗德心里，已经想好要如何保护好这项研究成果了。所谓知识产权，是十分重要的。不要辛辛苦苦研究出来的成果，刚上市就被隔壁帝国商人偷去，这就蛋疼了。好似丝绸天价，但是一旦得到养蚕技术，价格便大打折扣一般。 “大自然蕴含着无穷的魅力，也蕴含着无数的可能。很多知识，都是实践中得来的。” 看着孟德拉尔法师兴奋的神情，罗德尽可能的鼓励敷衍着。只是这无尽的可能却好像中了某个神明的圈套？算了，管它。若不变化，这个世界迟早灭亡。 “我们可以慢慢探索，我的朋友。譬如我之前所说的高产量小麦。” 罗德微笑着提醒。 “这个不难，只是需要时间。我知道，你想养活更多的平民，让更多的人不至于遭受饥荒。罗德，你是位仁慈的领主，我都听到了，你成立了救济院，免费为城中的孤儿和流浪者提供最基础的口粮。现在这年代，像你这样的领主可不多。” 孟德拉尔说着，投来了赞许的目光。 “我现在可不再是领主那么简单了。” 罗德笑着提醒到。 第676章 大规划（上） 神殿的笨钟敲响了十二下，中午时分已经到来。 站在班达加皇宫的最顶楼，罗德与女儿丹尼斯俯瞰着整座城市。即便经历了数次劫难，它依旧庞大而密集。虽然说不上繁华，但是这里聚集的居民却是郊外的数倍之多。三十万基斯里夫人居住在这里，房屋密集，一眼望不到尽头。 远处，是三座大圣殿的穹顶，厄孙、达哈、托尔，基斯里夫三神神祗。三座巨大的神殿成为了三神在基斯里夫人心中的寄托。好似只要进了神殿祷告，他们的神便能听到他们的声音一样。然而，罗德知道，诸神并不是你有多虔诚，他就会多赐福给你。很多时候，神选者早已在出生那一刻便已命定。普通人终其一生也无法追得。世界便是这么残酷。 “父亲，探险队的人已经出发一周了。” “你在担心他们的安危是吗？” “算是吧……” “很奇怪，他们出发前，是罪犯，是叛乱分子，是暴民。但是当他们带着使命离开基斯里夫时，我却有些担心他们的处境。” “这很正常，因为他们是带着全基斯里夫人的希望而去的。事实上，敌人和朋友没有永恒之说。上一刻，他们是你的敌人，下一刻，便可能是你的盟友。” 从阳台走进屋内，父女俩你一句我一句闲聊着。丹尼斯为第一个向东出发的探险队感到担忧。而罗德则宽慰女儿，诸事只要尽到自己努力就行。能不能成功，有时候并不是凡人说的算。探险这种事，运气很重要。事实上，开辟通往东方的丝绸之路，罗德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它十分重要，但通往震旦的路途实在太过遥远，中间要经过的未知领域又是何其多。没有三五年，估计没个苗头，就算穷尽五十年，也未必可以找到那条通往东方的商道。 眼下，相比于开辟东西方的贸易商道，罗德更注重的是眼下基斯里夫内部的发展。 看着窗外的基斯里夫城被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下，罗德心里起了一个念头。 “丹尼斯，你过来。” 说着，罗德将女儿叫到了身边。 “基斯里夫城不能再无序发展了。我们必须规划好它，就像当初规划厄伦格拉德那样。” 罗德说着，将手指向城市大地图。 “这里，是目前工业最密集的地方。然而，有个问题，它在整座城市的上风向。” “上风向？” 丹尼斯眨了眨眼，一脸困惑。 “简单来说，就是风向的问题。基斯里夫长年刮西北风，大风会将工业废弃吹向城市主街区。所以，我们看到的，整个居民区都被浓烟所笼罩。旧工业区能够搬迁就搬迁，不能搬迁的，等到新工厂建成，必须选在城市的下风向位置。这样，才能保证工业废气不至于飘向城市。” 罗德解释到。丹尼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的确是个问题。” 这当然是个问题，还是个大问题。糟糕的空气环境会影响居民健康，搞不好还会滋生各种呼吸道疾病，那时候就又会让某个邪神有可趁之机。只不过这个世界的人们对于环境保护这种事并不重视。罗德那次从帝国阿尔道夫回来，便深深感受到污染的问题之严重。人口达百万的阿尔道夫城内，各种工业污水和生活污水随意排入瑞克河里，将原本清澈的河水染得浑浊泛黄。而这样的河水，还要养活整座城市里近百万的平民。别的不说，就单单这点，就可以让罗德无法接受了。所以，有办法亲自治理基斯里夫，罗德必须想办法制止这种情况的发生。 “那么，父亲，你这是选好工业区的地址了吗？” 女儿丹尼斯问到。 “还没定下来，我要和阿尔维斯再去实地勘探几次，除了不能位于上风向以外，工业区还不能位于城市河流的上游。也就是说所有乌斯科河的上游地带，都无法成为工业区的选地。最好地势平坦，利于交通运输。我和阿尔维斯挑选了几个地方，但是都不是很理想。” 罗德说到。 “是需要考究一番……” 丹尼斯点了点头。 “需要考究的地方还很多。”罗德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你关注过现在基斯里夫城的农业区分布吗？”罗德继续问到。 丹尼斯还是摇了摇头，自从成为女王之后，她一直将工作重心放在处理内政上，对于城市规划，将来的发展，虽然偶尔也想过，但是没有精力操心过多。当然，这背后还有一个更主要的原因，她相信自己的父亲。她相信自己的父亲在这些方面比自己考虑得周全和长久一些。是啊，一路走来，唯一可以信任的，也只有自己的父亲了。 丹尼斯以一种近乎痴迷而期待的目光看着自己的父亲。 “基斯里夫城的食物由外围农场和庄园供应。然而，我视察过了，农业带的分布也不是很合理。那些贵族庄园占据了最有利的耕作带，占据了水源优势。然而，那些农场，有的却种植着小麦和土豆，还有得的庄园，甚至圈养着动物，成为贵族们的私家猎场……这是对资源的浪费。距离城市越近的地方，应该种植不易保鲜的农作物，比如瓜果蔬菜这些。因为容易腐烂，所以运输距离越近，越能保证食材的新鲜。另外，瓜果蔬菜成熟周期短，可以使得效益达到最大化。而外围一些，可以种植季节性林业，整座城市冬季里需要大量的木材做木炭原材料，而距离太远，运输成本是十分巨大的。” 罗德解释到。当然，这有着时代特殊性，这里没有火车，没有轮船，运输成本是所有经济活动中必须考虑的最主要的因素。所有远距离输送货物，中途的损失都是十分可怕的。譬如给前线的军团运送粮草，满满的一车粮食，到了前线可能只剩下一半了。因为路上，运输队也需要吃，也需要消耗…… “更外围的地方，才是种植谷物的地带。这些作物一年就成熟一次。占据核心地带实在浪费。最外围的地方，可以安排畜牧业。” 罗德认真的说，丹尼斯也认真的听。显然，要达到父亲的规划，基斯里夫还要很长的路要走。现在的基斯里夫城外，几乎就是一片无序发展的地带。权势贵族占据最有利的地区，在那里建起庄园和别墅。而外围地带，则是小贵族经营的。每座庄园和农场里种什么完全就是贵族们自己说的算。他们只需要每年交税即可，历来没有哪个沙皇会闲得去管他们。 第677章 大规划（下） 平原上的日出，将东方的天空染成玫瑰色的金黄。罗德身着便装，双手握住缰绳，眺望着远方的城市和山川。 首都基斯里夫城就在不远处，甚至可以看到那微微白色的城墙和犹如绸缎一般细长的护城河。 “这个地方不错，交通便捷，紧邻乌斯科河，生产成品可以通过水运运往世界各地。顺流直下的话可以直抵塔拉贝壳河，可以将成品运往帝国各地销售。而且，地势还算平整，只要规划好，可以建设整齐的工业区。到时候注意排水和卫生问题就可以了。” 阿尔维斯在仆人的帮助下跳下马背，站在地上喋喋不休的叨唠着。连日来的实地勘测，他最满意的就是这个地方。距离城市不远，可以得到充足的劳动力，距离主河道又近，利于交通运输。土地平整，利于建设厂房和道路。一切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完美。唯一不足的地方可能就是风向带的问题。按照罗德的理论，工业区必须建在下方向，而这块地，实际上并不是完全的处于基斯里夫城的下风向位置。而是略微有些偏差。夏天的时候，西南风会将部分废气吹向城市。但是这点在阿尔维斯看来是微不足道的缺点。毕竟，基斯里夫主要工厂的排气时间是冬天。冬季时，城市需要大量的煤炭来供暖，所谓污染，也就那时候最大，除去这个季节的排气污染，其他时候，所谓污染并不算太严重。 只不过罗德并不这样认为。眼下的基斯里夫虽然缺乏规模工业，但是将来，这是必须实现的。若是重工业完善起来，就不是冬季才有污染这样的事了。不过就像阿尔维斯所说，这的确是目前最佳选择的一块土地。其他土地，要么就是地理环境不理想，要么就是领主贵族的私人领地，强行征收势必又会引起动荡不安。所以，眼下，这片地区的确算是不错的选择。 只是，想法虽然不错。但是落实到现实，还会遇到各种意想不到的情况。按照罗德的构想，基斯里夫的城墙还需要扩建，工业区也是城市重要的一部分，不能将其完全暴露在郊外荒野中。需要有军队保护。将来，城墙必须扩建，将最重要的核心工业区保护起来。这样，若是有一天遭到大规模掠夺突袭，才不会导致关键的生产地被摧毁。只要工厂和农田在，就有恢复的元气在。这是无数历史的总结。 想想当年苏联被逼入绝境，坦克刚刚出兵工厂就直接上前线了。当然，这些黑历史这个世界里的没有人会知道。只是罗德知道，工厂、农田和人口，是保证一个国家拥有抵抗力的前提和核心。 “厄伦格拉德的工业区改造用了多长时间？” 罗德忽然提问到。 “五年吧，我记得。不过加上前期的准备工作，可能不止。” 阿尔维斯皱了皱眉头，想了想回答到。这项工程算是他主抓的，对于那时的情况还是很清楚的。 “那么，你认为这次基斯里夫城的工业区改造要用多久？” 罗德笑着问到。 “不会更短，只会更长。基斯里夫城的情况比厄伦格拉德复杂得多。这么多年来政权更迭，留下的纷争和诟病众多。有些地被血腥的卡特琳娜赠予某位贵族，等到帕维尔上位的时候，为了拉拢关系或者封赏，又将其赠与其他贵族。导致矛盾众多。工厂的归属问题也是一团乱。虽然这次我们收管了不少工厂和庄园。但是类似杂乱的问题还是很多，难以扯清楚。加上这座城市的工厂几乎是无规则随意建设的。不像厄伦格拉德，是废墟后的重建。罗德，相信我，改造远比重建来得复杂和麻烦。” 阿尔维斯念叨到。这点罗德表示赞同。要知道所有的地产商都尽可能的希望选新地来建设，而不愿意触及旧城改造。就是这里面需要处理的拆迁补偿问题着实令人头大。而且，若是平民还好，直接建些新房子，将其统一迁往新地方居住，问题便解决了，顺便解决新工业区的劳动力问题。要知道，平民能有一份工作就很开心了。根本谈不上补偿的问题。但是旧工业区的改造没有平民，全是贵族的资产，和这些人打交道着实麻烦。虽然也可以强制执行，但是这对于统治根基来说就不稳了。 “这点我表示认同。” 罗德点了点头说到。 “不过我原本就没打算在短时间内建成工业区。”罗德抿了抿发干的嘴唇，继续说到。“工业区的建设是一个循循渐进的过程。城市需要扩建，城墙也需要扩建。将来最好将几个功能区合在一起。之间用绿化带隔离。用主干道将其连结起来。” “居民区、行政区、工业生产区。” 罗德皱了皱眉说到。 “想法很美好，只是实现起来未必顺利。” 阿尔维斯补充到。 “大领主，您要的人我们带来了。” 正当罗德与阿尔维斯闲谈时，卫兵骑着快马赶到，一下马便向罗德敬礼。 “人在哪？” 罗德兴奋的问到。 “在马车上，按照您的要求，先带来和您会面，再安排住宿。” 卫兵认真汇报到。 很快，马车便停在了罗德一行人面前。从朴素的马车车厢里走下来了几个人。他们穿着最普通的粗布麻衣，身材既不高大，也不会瘦小到哪里去。见到罗德，连忙行礼。却连最基本的贵族礼仪都不懂，动作僵硬，参差不一。 罗德又在搞什么？阿尔维斯在一旁盯着这样的画面，可谓一脸困惑。这些人一看就是最普通的平民，而身为基斯里夫最高统治者的罗德，竟然这般重视。 “自我介绍吧，诸位。” 罗德微笑着，尽量让自己显得平易近人一些。然而，再怎么平易近人，几个平民都显得有些怯场，单纯的眼睛里透露着几分紧张。 “杰米·戴斯，大领主，我的名字叫杰米……来自米登海姆……从事剪裁十二年……” 男人有点结巴的说到。 “大领主，我没有名字……她们都叫我小麻雀……我来自沃尔芬堡……做织布八年……” 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满脸痘印的女孩轻声说着。罗德看过去，继续保持着微笑。 直到所有人介绍完，罗德这才心满意足的将他们交还给卫兵队长。 “每个人的信息都落实清楚了？” 临走前还不忘再叮嘱一遍。直到得到了卫队长肯定的答复。 “这些人都是我从各个纺织铺子挖来的，放心吧，大领主。他们的能力绝对没问题，身份更是无法造假。” 卫队长拍着胸脯保证到。 “好，带回城里，安排最好的宿舍。不要给他们压力，这只是第一批人，以后，我还需要更多这样的人。” 罗德吩咐到，随即，马车带着一群纺织工风尘仆仆的离开了，向着基斯里夫城的方向奔去。只留下阿尔维斯在原地继续一脸懵的看着罗德。 “你一定很好奇我要找这些人做什么。” 罗德翻身上马，笑着说到。 “是的，我当然好奇。不过你是大领主，你可以不告诉我，我却不能不告诉你我在做什么。” 阿尔维斯侧着脸，一脸不悦的说着。 罗德看出了小侏儒的不满。 “这件事没告诉你，是因为你有你的工作，我们分工不同。不想什么事都要你亲力亲为。” 罗德笑了笑继续说到—— “这些纺织工不是来纺织的，而是来替我研究一项技术的，一项可以使得纺织工艺迅速提升效率的技术。结合蒸汽机。” 罗德故意加重了后面几个词…… 第678章 冲出重围 “大人，我们被包围了！” 卡文·布莱德环顾四周，越来越多的绿皮正朝着自己这边涌来。而骑士们早已陷入近战的泥潭，不得脱身。 成群的兽人手持砍刀斧头，嘶吼着，尖叫着，他们剁下人类士兵的头颅，将其扔飞出去，狂野咆哮着。 侍从吃力的挥动长剑，挡开面前兽人的斧子，再用尽全力扑上去，用鸢盾猛砸对手脑袋，兽人的獠牙被砸断。侍从丝毫没敢停驻，抬起盾牌，一次次的砸击兽人的脑袋，直到身下的绿皮兽人彻底没了呼吸。 正当侍从以为躲过一劫的时候，面前冲来一头战猪，兽人骑手兴奋的呼喊着，战猪嚎叫，一把将侍从顶飞，再次落下的时候，兽人骑手的砍刀已经挥了下来。 侍从被剁掉了脑袋，被锁甲保护的身子还裸露在外，猩红的鲜血正从断颈处不断冒出。 卡文·布莱德已经无暇顾及，确切的说，他自身难保。围绕在他身边的巴托尼亚骑士每时每刻都在消减。 不远处，巨人挥舞着重棒，像扫除蚂蚁一般，将地上的巴托尼亚士兵击飞。空气中弥漫着鲜血的味道，卡文·布莱德感到后悔，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强装镇定，挥舞长剑，大声命令骑士们突出重围。 话音刚落，一个身材魁梧的黑兽人便挡在了他的面前。青色的脸庞，黑色的重装板甲，锯齿状的大斧。卡文·布莱德还没反应过来，身下的战马便被狠狠的砍断脑袋，马失前蹄，将他直接摔了出去。 刚落地，卡文·布莱德公爵举起长剑，勉强挡住了黑兽人的劈砍。战斧咬着长剑，卡文·布莱德趁着角力之机狠踹对手下腹，才将身材健硕的黑兽人战士暂时踢开。 黑兽人战士闷哼一声，再次冲来。 他的眼睛闪烁着猩红的血色，屠杀，无尽的战斗就是他生存的意义。卡文·布莱德从没见过这样狂暴嗜血的生物。他举起长剑，又是吃力的挡开一斧子。利用剑刃偏转的间隙，用剑柄猛砸对手面庞。黑兽人战士被砸得头脑发昏，一只眼睛流着鲜血。 但是不顾伤势，兽人战士抡起战斧再次劈来。这次，卡文公爵直接被砍倒在地，他挣扎着却无力起身，战斧砍穿了他的肩甲，公爵感到自己的右肩几乎没有了知觉。身边没有一个保护他的侍从和骑士了。所有人都陷入混乱之中。自身难保。 昏黄的阳光下，黑兽人拖着受伤的身躯，一瘸一拐的走到卡文·布莱德头顶，他单手举起滴血的战斧，忽然间，远处的天空下，响起了一阵雄浑的号角声。所有兽人都转过头去，惊恐的看着这一幕。那号角声，不是别的，正是巴托尼亚国王御驾亲征的号角。 “巴托尼亚骑士，前进！” 国王维克托·查尔斯骑着装饰华丽的精灵战马，高声呐喊到。他身上披着银光，昏黄的天空仿佛为他开道一般，所到之处，圣洁的阳光拨开昏黄的云层，笼罩在这位新王身上。 大地再次颤抖了起来。 塔林纳姆夹紧战马，这样的冲锋他已经经历无数次了。但是和国王并肩作战，自己还是第一次。 热血再次涌上心头，让他暂时忘却一切烦恼和恐惧。 战马嘶鸣着，透过头盔间的眼缝，塔林纳姆依稀可以看到敌人所在的位置。那是如潮水一般的褐绿色，在面前的谷地里涌动着。 “进攻！为了国王！” “为了湖之女神！” 王国骑士们高声呐喊着。天空中，飞马掠过，张开洁白的羽翼，向着绿皮最密集的地方杀去。 犹如一阵飓风，而塔林纳姆就位于风暴中央，感受着狂暴的飓风越来越强大，越来越强大，最终，在靠近敌人只有百米的时候，战马被蒙上双眼，全速冲锋。 只听见无数躯体被撞倒践踏的声音响起，昏黄的天幕下，巴托尼亚骑士大军犹如一面钢铁之墙，将正在地面上厮杀的兽人部队平推！ 是的，彻底的平推！ 在国王查尔斯二世的亲自带领下，圣杯骑士、探险骑士组成第一道冲锋面，王国骑士和侠义骑士组成第二道冲锋面，无数绿皮兽人、地精在重甲战马下被推倒，沦为一摊血肉模糊的肉泥。 而前排的骑士却丝毫没有停下冲刺的步伐，虔诚的圣杯骑士挥动闪耀的大剑，将面前的绿皮兽人横腰砍断。 王国骑士握紧骑枪，刺穿敌人的身躯。 塔林纳姆怒吼着，身先士卒，长枪刺穿一个黑兽人的身躯，拖着这个死去的黑兽人尸体一路滑行，直到长矛经受不起战马冲锋带来的冲击力，应声折断。几乎就在长矛折断的一瞬间，塔林纳姆抽出腰间的佩剑，战马嘶鸣着撞开一个矮小的地精，骑士长剑顺势斩杀了另一个绿皮兽人弓箭手。 面前的压力越来越大，在深深的撕开敌人阵线之后，骑士们终于被迫停下了冲锋的步伐。在这里，剩下的兽人挡住了战马继续冲锋的脚步。然而，这并不意外，所有冲锋都不是无止境的，最终都有停下的那一刻。但是这已经值得了，至少三分之一的绿皮兽人和地精已经倒在了这一波集体冲锋之下。战马的铁蹄沾满了敌人的鲜血和破碎的内脏。 “侧翼！” 在绿皮兽人步兵涌上来之前，国王维克托·查尔斯高声大喊到。 所有跟在国王身边的巴托尼亚骑士顿时调头，战马几乎没有停歇，而是马不停蹄的在战场上做出了一个九十度大转弯，冲开了侧面稀薄的兽人部队。那些刚刚在骑墙式冲锋下幸存下来的兽人和地精再一次惨遭践踏…… 塔林纳姆正准备跟着大部队转移，身下的战马却忽然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嘶鸣着倒地。身后不远处的兽人残余部队立即冲了上来。 其他王国骑士已经远离，塔林纳姆只能握紧长剑，独自应战。好在，坠马的骑士并不是只有他一个，那些在战斗中从马背上摔落下来而不至死的骑士们全部爬了起来，硬着头皮，应战对面密密麻麻的兽人大军。 第679章 重装机器 热气逼人的兵工厂内，罗德一边看着刚出炉的兵器，一边饶有兴致的听着矮人铁匠讲述他的产品。颇有一种领导视察的姿态在里面。当然，这也可以视为视察。 随同的矮人工匠一路上不停的念叨念叨着，而罗德也不停的点头表示赞同。自从把矮人工匠请到铁匠铺之后，基斯里夫铁匠、工匠们的锻造技艺可谓有了显著的提升和进步。当然，要请出矮人铁匠，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若不是前几年间，罗德和独龙城关系密切，根本没有那么多矮人愿意离开深山，来到人类的城市定居。 而罗德对待矮人的政策颇有一种人才引进的感觉，专门在城里规划出一个矮人区，供他们居住使用。黑锤堡的矮人区叫铁炉堡，厄伦格拉德的矮人区叫格瑞姆巴托，而基斯里夫的矮人区，罗德将其命名为鹰巢城。它是城中城，位于城市西北角的高地上，矮人们喜欢在地堡中生活，于是罗德特批这座小山头供他们开发使用。另外，所有矮人在定居区里享有贸易自由权，无需将基斯里夫官方缴纳贸易税和消费税等等一系列税收。长久下来，定居在基斯里夫的矮人便越来越多。当然，给他们一块专门的地居住，也是减小不必要的麻烦。毕竟，人类和矮人在生活习惯，风俗，性格上还是有巨大区别的。混居的话容易产生各种矛盾。反倒加大了管理的难度。 眼下，罗德身边的矮人工匠便是一名来自南方卡拉克-红眼山的机械工匠。 从这座兵工厂生产出来的每件物品都要经过他的检验才能出库，尽管很耗时，但是矮人的严谨和固执让罗德对此也毫无办法。只能让这些矮子在最短的时间内尽可能教会基斯里夫本土的工匠。这样，这些学到手艺的人类工匠们，才能到外面有更大的发挥。 “复仇火枪。” 工匠大师拿起一把兵器架上的火枪，自豪的介绍起来。这大概是两天前刚刚生产出来的，还没来得及检验。矮人工匠拿起来，一脸自豪的说着。 这其实就是著名的矮人火枪手——雷鸣枪手所使用的武器。 罗德接过枪支，发现整把枪和帝国火枪的区别还是很大的。首先，它很重，几乎是帝国火枪手所用枪支的一倍重。然而，它很短，比帝国的滑膛枪要短三分之一左右，但是这把矮人口中所谓的复仇火枪，外壳更坚硬，有的甚至还有精美的雕纹，可以说矮人对工艺有着天生的喜好与追求。甚至，有的时候雕上什么纹路或者画像，完全是矮人工匠们自己的即兴发挥。所以，不像帝国火枪，是量产。在矮人的铁匠房里，每件武器都是不同的……他们视整个生产过程为一种创作，也是一种艺术。这点罗德欣赏不来，只是觉得很浪费时间。 走到机械厂房内时，映入眼帘的，是一架刚刚组装完成的矮人直升机。 “属于轰炸机。” 矮人工匠兴奋的介绍到。 罗德注意到外面的流水线工坊内，有着不少基斯里夫的工匠，而到了最里面的这间重型机械厂后，却没有见到几个人类工匠。仅有的两名基斯里夫工匠，在这里也只能当当学徒，在一旁打杂。 或许是矮人直升机这种东西是矮人们的专属物件，不想让外族偷学技术，又或者是生产它不容易，只有身材短小，且力量浑厚的矮人技师才能做到。总之，罗德没有多问，问过了，就变味了。搞不好还以为要偷窥他们的核心技术。当然，这的确也是目的之一。 “它可以携带超过一百公斤的炸药，远距离飞行，绕过敌方火力密集区，对后方的远程部队造成可怕的杀伤。两轮投弹轰炸，可以将任何血肉之躯炸成碎片！” 矮人工匠师傅自豪的介绍着。这些钢铁机器在他们看来不仅仅是一件武器那么简单，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他们的作品，他们的杰作。好似自己的宝贝、孩子一般。 “听起来不错。” 罗德应和到。 “这绝对不是听起来，大领主，我这么跟你说吧，八年前，丑陋的绿皮入侵我们的家园，他们就快攻破山口大门了，硬是靠着黑旋风号和火巨人号两架轰炸机，将数吨的炸药扔向挤在城门口的绿皮，炸死成千上万的绿皮兽人和地精，这样，我们才保住了城市，保住了家园。否则，主城门一旦被攻破，后果不堪设想。” 矮人工匠继续自豪的介绍着。当然，这些话，罗德也是左耳进右耳出，矮人们吹牛的本事不小，真像他们所说，那么直升机这玩意都逆天了。两架就可以炸死上万兽人，那还需要其他部队做什么……不过某些特殊地形用轰炸机守隘口倒是不错的选择。 “它可以续航多远？” 罗德继续问到。 这个问题可谓难倒矮人同志们了。总工程师在一旁默不吭声，他知道不好回答。作为强大的空中力量，矮人直升机拥有坚硬的护甲外壳，拥有不俗的火力输出，但是，持续性方面的确是短板。 “来回十公里。” 矮人工匠拍了拍胸脯，自豪的回答到。 “你确定？” 罗德反问了一句。 一直叨叨絮絮的矮人工匠却不回答了，他沉思了一会儿说到—— “五公里。至少可以连续进行五公里。这足以跨越整个战场。轰炸敌方脆弱的目标。” “去可以，回来就难了。” 罗德嘀咕了一句。一直自信满满的矮人工匠们却无法反驳。 “可以降低携弹量来提升续航能力。” 总工程师在一旁说到。 “不不不，没有了炸药的直升机和一具空壳有什么区别。” 罗德反驳到。这本应该激怒矮子们的一句话竟然让所有矮人无言以对。的确，轰炸机没有了炸药，还能做什么。总不能冲下去用自身重量砸死对方吧……那样，成本也太高了。要知道，制造一辆直升机的成本，足以养活一个小镇的人半年。即便是群山王国的首都也没有成规模的直升机。 “我们需要解决的是燃料，续航的问题。” 罗德接着说到。 “我的建议是，用煤水代替酒精。或者研发一种新型材料，降低机身外壳的重量，以携带更多的燃料和弹药。” 罗德建议到。话音刚落，便遭到了一旁工匠大师的反对—— “这不可以！” “为什么？” 罗德反问到。 “长久以来，我们的直升机都是用高浓度酒精作为燃料。这是传统艺能，不能违背，不能丢弃。” 矮人工匠大声回答到。 可以看到，几乎所有的矮人都不加思索的给出了肯定的回答。罗德不说话了，他知道，再多说什么也没有意义。矮人们要是懂得创新的重要性也不至于千年来一直蜗居在祖先的地堡中，毫无进步。他们拥有骄傲的原始资本，那是天生的手艺和身体素质，还有先祖们留下的宝贵知识财富。但是同时，顽固让他们失去了一次次可能有的发展机会。看着沉重的矮人直升机，罗德只想着如何将它拆解开来，再聘请帝国的工程师，将帝国的燃料系统装上去，改良它。 第680章 铁血骑士 昏暗的天空下，塔林纳姆艰难的起身，拔出骑士长剑，一人一剑，直面成群咆哮而来的绿皮兽人。 “湖之女神在上，吾将以吾之血守护巴托尼亚之荣耀。为了国王，为了神圣的誓言，至死不渝。” 被血水染红的大地上，塔林纳姆默默祷告着。 刹那间，骑士长剑绽放出了耀眼的金色光芒，而身上的铠甲则笼罩在一片柔和的银光之下。是那股熟悉的力量，塔林纳姆可以感觉到，曾经在决战亡灵军团中获得的力量再次回归了。好似一双无形的大手轻轻将自己保护起来，信心、力量全部涌上心头，让自己暂时忘却一切恐惧。 下一刻，成千上万的兽人咆哮着扑了上来。 然而，正当塔林纳姆抱着必死的决心准备应战时，身后，却响起了万马奔腾的声音。 是国王！是国王维克托·查尔斯带领着圣杯骑士们发起了反冲锋。他们几乎没有一丝疲惫，在急转弯之后迅速后撤，在兽人大军集结之前，再次发起短距离冲锋。 迎着嘶吼的兽人，巴托尼亚骑士们勇敢的冲了上去。塔林纳姆站在人群中，周围，是飞溅的鲜血和泥土，马蹄踏起飞泥，兽人们的鲜血腾空飙射。 紧握长剑，塔林纳姆步行加入了战斗。他看到了巴涅斯托公爵的火龙旗，看到了国王的马鹫旗，战马嘶鸣，骑士们的身影交错而过，昏黄的阳光下，兽人和人类骑士厮杀在了一起。 塔林纳姆举起长剑，砍下了一个兽人步兵的胳膊，而后一脚将其踢倒在地，来不及补刀，又一个兽人战士从一侧冲了上来，塔林纳姆侧步躲闪，躲过了兽人的砍刀，随后翻转手腕，骑士长剑在半空中转出了一个华丽的半圈，蜂鸣声之下，闪耀着金光的骑士之剑一剑削飞了那个兽人步兵的脑袋。 只听到头顶上传来箭雨呼啸的声音，塔林纳姆连忙下蹲，捡起一块兽人的大圆盾盖在背上。下一秒，箭矢嗖嗖嗖的射向地面，插在了湿泞的土地上，有几发还插在了死去的兽人步兵的尸体上。却没有一发射中塔林纳姆。 他只觉得庆幸，或许，又是湖之女神护佑。不过，来不及多思考，兽人们又扑了上来。他只能弯身躲过一斧，再一斧，力大势沉，塔林纳姆举起长剑格挡，从战斧上传来的力量却将他砍倒在地。塔林纳姆半跪着，双手握剑，紧紧挡住斧刃，血光中，他看清了，那是一个黑兽人。一道伤疤从他的眼睛一直贯穿到下巴。黑兽人狂吼着，几乎毫无战斗技巧的乱砍下来，每一斧，都带着足以砍穿钢板的力量。塔林纳姆招架着，正在这时，黑兽人战士身后，战马嘶鸣，一名巴托尼亚王国骑士手持长剑，呼啸而过，一剑斩杀了这个大块头的黑兽人战士。 来不及道谢，塔林纳姆只能继续投入战斗。没有战马，他狼狈不堪，有好几次，冲锋中的骑士都差点撞倒他。 好在闪耀着金光的骑士长剑和明亮的银色盔甲让骑士们提前看到了地上的他，在撞到的前一刻从塔林纳姆的身边穿过。 他侧步挪到一个兽人步兵的身后，抓起兽人的头发，手中的长剑冷酷无情的切开了对方的喉咙。温热的鲜血将塔林纳姆的双手染红，血水湿滑了手掌，甚至抓不稳手中的利剑。混战中，塔林纳姆的小腿被一个地精刺伤，但是一个反手，他抓起矮小的地精，像抓起一只猴子般，无情的用长剑将其刺穿。肠子和血水从地精矛手的腹部流出，流了一地…… 一个兽人战士嘶吼着砍向他，塔林纳姆反身躲闪，用覆盖着铁片的拳头猛砸兽人的脸庞，血水一次次从兽人被打烂的脸庞飙出，直到将兽人的鼻梁骨打断，眼窝被打凹进去。下一个对手，还是一个兽人，他将长剑刺向对方胸口，狂暴的兽人却空手接住剑刃，嘶吼着，硬生生将骑士剑夺了过去。长剑撕裂兽人的手掌，但是兽人战士好似不知痛觉，狂暴的进攻而来。 狼狈不堪的塔林纳姆只能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作战。他弯身躲过兽人的劈砍，踏着小碎步冲上去，在兽人来不及抽回战斧之时，用匕首一刀捅进他的眼窝里。 兽人惨叫着，塔林纳姆拔出匕首，疯狂的刺杀着，直到兽人倒在自己身下，没了喘息，大量血水顺着眼孔流满脸庞，遍布脖颈和胸膛。夺回骑士剑，塔林纳姆摇摇晃晃的起身，在他周围，是越来越多的尸体，有人类骑士的，也有绿皮兽人的。 不知道这样昏天黑地的厮杀了多久，终于，战鼓声、厮杀声、吼叫声渐渐落下，世界再次归于平静，浑身疲惫不堪的塔林纳姆也终于撑不住了，他的体力到了极限，持剑倒在了成山的尸体堆中。 夕阳下，巴托尼亚战旗迎风飘扬。一个身着华丽铠甲的骑士从面前经过，“我们胜利了，领主大人。”他汇报到，随即消失在人群中。 塔林纳姆无力的点了点头，他看到无尽的兽人尸体堆成一座座小山，巴托尼亚的步兵们还手持铁剑长矛，在死去的绿皮尸体上捅着，以确保它们是真的死绝了。 圣女们在战场上安抚伤员，一个披着长发的女祭司走到塔林纳姆面前，轻声询问伤势，并给他包扎，用草药汁止血。 夕阳的余晖映照出她的轮廓，不知道为什么，塔林纳姆眼前只觉得出现了茵妮娅的脸孔……他欲伸手去触碰她，然而，理智告诉他，面前的人不是茵妮娅，是别人……在手指即将碰到女祭司的前一刻，塔林纳姆停住了。全凭意志，将自己拉回现实。他们击退了绿皮之潮，仅此而已。这里没有茵妮娅，没有玫瑰骑士……塔林纳姆逼自己承认。 “塔林纳姆领主，国王召见。” 在女祭司包扎完伤口后，刚才那位身着精良铠甲的骑士又返回出现在塔林纳姆面前。这时，塔林才看清，那是一名圣杯骑士。而且，是国王身边的贴身侍从。 第681章 乘胜追击？ 当塔林纳姆带着疲惫之躯来到国王身边时，这里已经聚集了超过十二位公爵、伯爵和大批境内领主。国王示意塔林纳姆过来，参加这场临时会议。他们甚至连帐篷都还没搭起来，便在尸体如山的战场上临时开起了这场大会。 塔林纳姆浑身是伤的走过去，“看吧，这就是真正的巴托尼亚骑士，奉献、忠诚、勇敢、牺牲。哪怕落马，身处险境，依旧毫不退缩。湖之女神祝福这样的人，看看他。我想起了父亲的遗言，贝尔托领主是一位人格高尚的领主，他的继承人必定也是。” 塔林纳姆刚挤进人群，便受到了国王查尔斯二世的当众表扬，不由得有些受宠若惊。但是，并不是每个领主都朝他投来敬重的目光。塔林纳姆知道，这是自己的出生造成的，即便是指定继承人，即便是湖之女神祝福之人，但是自己说到底毕竟不是传统贵族出身，而有权参加国王会议的，无不是家世显赫的巴托尼亚贵族们。 但是塔林纳姆并无所谓，他只是执行国王的意志，听从女神的召唤，仅此而已。其他的，别人怎么看，他并不是很在意。 “我们继续。刚刚说到哪了？” 国王维克托·查尔斯询问左右到。显然，塔林纳姆的到来打断了会议。应该说会议在他来之前便开始了。 “兽人，兽人遭到了重创。” 巴涅斯托公爵接过国王的话，说到。 “对，兽人遭到了重创。”国王说着，抽出宝剑，指向地图上那片污浊之地，“斥候们的情报——所有兽人和地精都来自这里，奥卡山，长久以来都是巴托尼亚境内最大的绿皮巢穴，现在，绿皮遭到重创，我们必须抓紧这次机会，一举攻下这座要塞。” 国王的语气如此坚定，以至于让人怀疑他到底是召集群臣来开会，还是直接向他们下达命令而已？ 塔林纳姆有些担心，他的骑士在这场血战中损失过半，新的兵源抵达前线也需要至少半月的时间。这样悲惨的情景下，马不停蹄继续开战，是否明智？但是他也只是想想而已，作为臣属，他必须执行国王的意志。 维克托说完，只见场上众人表情不一。巴涅斯托公爵信心满满，斗志昂扬。然而，其他几位公爵却默不吭声。塔林纳姆知道，他们和自己一样，在这场大决战中损失惨重。士兵们伤痕累累，疲惫不堪。人毕竟不是机器，需要休息，需要补充。然而，国王并没有要耽搁一刻的意思。 “伤员很多，会拖慢行军速度。再者，骑士们疲惫不堪，再次急行军，势必会导致战斗力下降。” 波尔波特伯爵抗议到。 这说出了塔林纳姆想说而不敢说的话。同时，塔林纳姆也知道，这也是大多数同僚们的心里话。只是，国王似乎没有要做出改变的意思。塔林纳姆从他那张不悦的脸上，读出了坚决，甚至是固执。 “一鼓作气，我的骑士们，黑夜纵然寒冷，但是太阳会照常升起。在黎明的时候，击溃我们的敌人，拔掉这个百年来一直困扰着巴托尼亚的兽人巢穴。将保证未来几十年境内的安定。辛苦一些吧，再坚持一次，我们必将完成先人们没有完成的遗愿。” 国王是如此坚定，踌躇满志，以至于许多人虽然心有怨言，却不能说。他们的国王毕竟在战场上带领他们走向胜利，维克托是如此勇敢，他冲在最前面，直面猛兽强敌。连湖之女神都赐福于他，众人还能说什么呢。反对国王，就是与女神为敌。 …… “父亲……我可算找到你了。你怎么在这里？” 当丹尼斯穿着蕾丝水晶长袍走进来时，罗德正和一群帝国工程师站在机房内，端详着一堆机器零件。那是从矮人手中购得的直升机。只不过，被罗德下令拆解了……一部分…… “主要拆解的是油箱部分，那些矮人固执的不愿意改变，就让我们替他们改变。这台机器是大杀器，但是它需要更多的燃料来续航。” 站在一堆机械零件前，罗德饶有兴致的说到。丝毫没有注意到身为女王的女儿丹尼斯已经出现在身后。 “父亲？” 丹尼斯一脸困惑的走过来，帝国的工程师们连忙给这位貌美的基斯里夫女王让道。只有罗德最后才转身，淡淡的看了一眼女儿。 “嗯，你来了。” 罗德平静问候到—— “我在让他们研究这台机器，矮人们太固执了，我需要一架真正有战斗力的轰炸机，而不是只能冒着白烟，逛一圈就没燃料的废铁。” “这种事让手下去做就好了，您何必亲自指挥，那么挂念……” 女儿有些不解，脸上带着一丝不悦。显然，她还是不希望父亲出入于工厂这样肮脏的地方。 可是罗德并无所谓环境怎样，工厂原来就是这样，工业废料每时每刻都在产生，要保证它干净，是不可能的。 “呵呵，这个你可能没有那么深的体会。所以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重视。科技的力量，是我们生存下去的唯一希望了。” 罗德说到—— “当年，在北境长城还没建起来的时候，北方诺斯卡部落曾经大举入侵过。上万人的蛮族军团，浩浩荡荡一路南下。而冰雪女王卡特琳娜对此视而不见，只能靠北境人民自己组织防守。你知道，那时候，北境三城的总兵力加起来不足两千人。我们临时征召了不少农夫作为士兵。但是总兵力依旧不足三千。面对嗜血的北方蛮族。最后，我们靠的，不是别的，而是从南方王国一个军火商那里购得的新式火炮。也就是现在布置于厄伦格拉德城防塔楼上的连射炮。” “科技的力量，足以逆转整个战局。将来的混沌大入侵，光靠冷兵器，人类必输。我们需要一支全新的军团，一支拥有和帝国一样，强大的火器军团。甚至，超过他们。依靠高墙和科技，才有希望抵挡住末日之潮。所以，当前，所有工作的重心，我都会放在这一块上面来。” “那么，有进展了吗？” 丹尼斯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问到。 “暂时还没有。别的不说，但是矮人们制造直升机的各种原件，这帮帝国工程师便一脸困惑了。更何况解决问题。必须等到他们弄清楚这些零件的作用后，才能开始真正进入研究工作。其实最大的技术难题还不是这个。而是如何解决内缸燃烧温度的问题。据我所知，矮人几乎所有的机器燃烧的都是酒精。如果换做用煤水做燃料，虽然可以让机器运作更久，但是煤水燃烧时会产生高温，很可能导致内缸壁承受不住。而合金技术只有矮人掌握，他们若是不肯提供，或者无法研发出熔点更高的金属作为制造材料，那么，对各种机器的改良势必无法顺利完成，这才是我最担心的问题。” 罗德说到。 丹尼斯听得云里雾里，但是依旧会心的点着头。只要是父亲说的，她都相信…… 第682章 长城守卫 北地寒风呼啸，鲍里斯站在长城的缺口处，眺望远方，那里，是白茫茫的雪原，犹如迷雾一般，令人捉摸不透。 他站在一头劣角兽身上，用手上的长剑刺进了这头角兽的胸膛，彻底结束了它悲惨的生命。鲍里斯喘着粗气，呼吸在寒冷的空气中化作白雾，从唇间吐出。 这是一场小规模的突袭，长城守卫们以损失十人的代价，全歼了一百多号野兽人。类似这样的突袭还有很多，鲍里斯都已习惯，他麻木的从野兽人身上拔出长剑，用破布抹了抹上面的血渍。习惯性的大喊着收兵。 是的，数个月来，他已历经磨练，从一个底层士兵被提拔为游骑兵队长。这是他执行的第三十六次守卫任务，每一次，他都身先士卒，带领部队击溃来犯的敌人。有时是野兽人，有时是绿皮，还有的时候，是一些迷途的异兽，跟着猎物迷迷糊糊的撞到了长城脚下。但是无论那是什么，鲍里斯和他的长城守卫弟兄们，都将其一一斩杀，不能让任何怪物通过长城。这是总司令官的命令，也是这座绝壁高墙存在的意义。 战后的营地依旧冷清，无论守夜人取得再多的胜利，都不会有热情的民众迎接他们，最多就是温热的饭菜和几口呛人的伏特加酒作为奖励。就像导师耶斯科维奇曾经说过的——这里是被文明世界所遗忘之地，却是保卫文明世界的坚实盾墙。 “干得不错，鲍里斯。” 总司令官沃里克走过来，拍了拍鲍里斯的肩膀，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真实，鲍里斯总觉得仅仅半年间，司令官更苍老了，他的眼窝深凹，眼睛深陷进去，暗淡无光。相比于半年前自己刚到这里时，司令官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甚至有一次在抵挡野兽人入侵的时候，他差点失手被一个野兽人砍倒，是老兵刀疤及时出现，用弓箭和长矛猎杀了那个嗜血的野兽人，这才化险为夷。 他曾经憎恨这个老人，然而，如今看来，却对他有了几分敬重。年过六十，本应该退役在家，安享晚年，却依旧站在了最危险，最艰苦的前线。有传闻说司令官是为了赎罪，但是不管他年轻时犯下怎样的过错，鲍里斯觉得他都早已偿还完了。长城守卫的总指挥，不是一般人可以担任的。 庆功的晚宴在黑鸦堡最大的长厅内举办。没有仆人和漂亮的女佣，新兵负责端菜打扫大厅，老兵则随意坐在木椅上闲聊，开着玩笑。炭盆里的木炭燃烧正旺，烘烤着整座大厅。鲍里斯和自己的游骑兵坐在一起，开着低俗的笑话。无法想象，一年前，他还是高高在上的基斯里夫大贵族。而今，却已经成为一名长城守卫的队长，和一群来自社会底层的人混在一起。是导师叶斯科维奇的话点醒了他，让他坦然接受自己的命运。如果这也算是试炼的话。 “欢迎活着回来，黑鸦堡的勇士们。” 总司令官一把老骨头，走上台，大声宣布到。 台下，众人用刀叉敲打着桌子，发出咚咚咚的乱响。鲍里斯没有附和，只是坐着微笑。 “诸神在上，你们还活着。这就是馈赠。坐下来，享受今晚的美食和温暖吧。因为，明天，你们还要再次出征，这一次，恐怕你们中的许多人便不那么容易活着回来了。” 司令官沃里克说着，表情陡然严肃了起来。 所有人都以为总司令在开玩笑，只有鲍里斯觉得不对劲，很快，沃里克咽下了一口热酒，起身走到游骑兵人群中—— “黑鸦堡最优秀的骑士们，这不是开玩笑，这是任务，是命令。今晚，喝下这堆美酒，明天，出发，北出长城，你们的任务是找到野兽人聚集的巢穴——万魔岩。并将其摧毁。” 沃里克说完，场上立马安静了。显然，所有人都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他们停下手中的伙食和烈酒，纷纷盯着长厅中间的总司令官。 鲍里斯则在一旁静静的观察着，有些人敢怒不敢言，有些人脸上则写满了惊讶和恐惧。显然，长城以北，是人类世界的禁地。那里，只有无尽的风雪与荒原。之前，他们之所以可以以极小的代价，一次次击溃来犯的野兽人，那是因为有高墙和重型武器做后盾，若是在野外，人类根本无法和野兽人正面抗衡。总司令官此举，无疑是在让这些战士出去送死。 “为什么？给我们一个理由！” 终于，有人受不了了，站出来公开质疑命令。 “你要理由？很简单。东北部的缺口已经几个月没有填上了？三个月了！兄弟们。自从长城开工以来，还没有哪个时候像现在这样，耽误如此久的工期。” 沃里克停顿了一会儿，继续大声说到—— “我们必须在更大规模的入侵到来之前，修好城墙！一旦城墙修好，站在高墙上，便没有任何敌人可以越过长城，袭击到我们。而现在，正是这些野兽人，一次次的破坏了我们的施工进度。所以，为了避免工期再被延误，我们必须主动出击。彻底摧毁这些野兽的定居点。” “鲍里斯，你负责执行这次任务，刀疤、白狼作为你的助手。” 司令官沃里克继续说到。 这下，鲍里斯有些坐不住了。他本想起身反对，但是想想还是算了，自己来到这里，原本就是九死一生，对生死早已看淡，区区外出一次狩猎，又算得上什么。只是，从刀疤和白狼脸上，鲍里斯看到了他们的不满。显然，并不是每个人都对生死看淡。 “会给我多少人？” 鲍里斯平静的问到。 “一百人。” 沃里克转过头去，盯着鲍里斯说到。 “你在开玩笑。” “不！就是这个数。战马都已经喂饱了，明天出发吧。” 沃里克认真说着。 “地图？有万魔岩的确切位置？” 鲍里斯轻描淡写的问到。 “没有，靠你们自己找到它。我只能凭借我多年的经验告诉你们，万魔岩就在黑暗森林中。” 沃里克刚说完，鲍里斯很想说这是废话，我也知道。但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他早已不是那么意气风发的少年，知道隐忍和谦逊。 第683章 伏击 寒风夹杂着雪花迎面扑来，犹如刀割般在鲍里斯的脸上留下了道道伤疤。二十几岁的年纪看上去却犹如四十年的中年人。 他将斗篷裹紧，命令大家停下脚步，原地扎营。几名游骑兵带着二十几人开始在周围砍伐树木，作为夜里生火的材料。一些战士则负责挖掘壕沟，布置陷阱，防止夜里遭到野兽和其他生物的袭击。 还有一些人则开始挖粪坑，这是大领主罗德立下的规矩，基斯里夫的军队无论走到哪，必须挖掘粪坑，保持营地干燥卫生。长城守卫们遵守了这样的规定。哪怕在人迹罕至的荒原地带。 “好冷啊……” 看着漫天缓缓飘舞的雪花，鲍里斯感到彻骨的寒冷。他将双手伸向篝火堆，以获取足够的热量。 负责砍伐木材的士兵们已经回来，带来了足够多的木料。一些用于生火，还有一些，则被削尖，作为尖木桩，埋在陷阱里。 火焰的温度让鲍里斯感到了丝丝温暖。由于军规不能喝酒，他们没有携带任何伏特加。无聊的时候，只能靠吹牛，聊天来度过。 只是，这一刻，鲍里斯无暇融入他们。他坐在火堆旁，凝视着那团在雪地里熊熊燃烧的火堆。丹尼斯的脸庞在火焰中若隐若现。 是啊，自己已经多久没有见过她了？ 听说她已经成为女王，又听说基斯里夫已经恢复了秩序，听说大领主罗德常驻基斯里夫城内，帮助女王处理各种政务，听说…… 是的，他只能是听说。对于远方正在发生的事，他关心，却又得不到确切的消息。很多信息，传到长城时，已经过去好几个星期了。 鲍里斯只是怀念，他怀念以前的日子，怀念那年和丹尼斯在皇宫里缠绵的日子。而那些时光，终究是过去很久很久了。他还记得丹尼斯的容貌，记得她的声音，记得她的性格，记得她的一切。可她……似乎已经把他忘了，忘却在这世界边缘。任其腐烂。 我是多么的想念你啊……丹尼斯…… 鲍里斯在夜里呼唤着心上人的名字，但是，除了无尽的风声，没有任何回应。他想，他是真的被遗忘在这世界边缘的黑暗之地了。 对丹尼斯的思念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然而，恋人的成长让这种等待的希望变得愈发渺茫。她已经是女王了，而自己，还是被流放之人。她本可以接回自己，然而，却没有……鲍里斯不知道丹尼斯是怎么想的？但是现实就是——他依旧要在长城服役。 恍然间，鲍里斯想起当年年少岁月，听闻大领主罗德北上，自己也跃跃欲试。如今，自己真的北上了，却永远停驻于这风雪荒寒之地。 失去让鲍里斯更加麻木，以前，他对死亡充满恐惧，而现在，他却只求一死。失去恋人的痛苦让他无法承受，只有死亡，才是唯一的解脱。 这也是每次一有战事，鲍里斯总往前线冲的原因。他身穿轻甲，勇猛作战，哪怕在野兽人堆里，也毫不畏惧。许多人认为这个年轻的军官是勇气可嘉，却不知他心里饱受折磨。 有时候，鲍里斯觉得自己和矮人中的屠夫差不多，不畏惧死亡，甚至追求死亡。然而，仔细一想，自己比那些矮人屠夫差多了。矮人屠夫们至少追求荣耀的战死，有意义的死亡。而自己，追求的，不过是简单的死亡，哪怕毫无意义，毫无荣耀，死在一个无名小卒手里也行。这让鲍里斯更加斥责起自己。 父亲，导师看到自己这番模样，不知道又会作何感想？他逼自己不去多想，裹紧斗篷，冷静入睡。 …… 夜半时分，野兽般的低吼声将鲍里斯从睡梦中惊醒。他刚要起身，便看到不远处的重重黑影，巨大的影子宛如巨兽般笼罩了整个营地。不止鲍里斯本人，许多守夜人战士和游骑兵同时被惊醒。他们拔出身下的武器，但是还没来得及做出抵抗，便被巨大的身影所撞倒，碾压。 吼吼吼…… 低沉的嘶吼声，狂野的咆哮声，还有那笨拙武器撕裂肉体的声音，显然，野兽人来了！他们发起了偷袭。 好在扎营前布下了重重陷阱，才没让野兽人部队瞬间将整个营地踏平。许多劣角兽倒在了冲锋的路上。那半人高的壕沟下埋有尖锐的木桩，足以刺杀任何失足的野兽。 但是依旧有不少野兽人踩着同类的尸体冲进了营地，四下屠杀。区区百人的守夜人部队，在数百头野兽人的包围袭击下显然如此无力。 鲍里斯刚准备去骑马，带领部队突围。正前方便冲上来一个手持木槌的牛头人。狂暴的力量下，战马瞬间被敲碎了脑袋，血肉模糊的倒下。 鲍里斯只能硬着头皮上，他别无选择了。当然，面对黑暗，他也毫无畏惧。牛头人锤死战马后又抓起守夜人战士，像抓起小孩一般，将那个人类战士握在掌中，一个用力，拧断了他的颈椎…… 骨头脆裂的声音传来，只见守夜人毫无生气的从牛头人手中滑落。鲍里斯知道，那个人死了。这和拧断脖子一样，绝无生存的可能。 愤怒，驱使鲍里斯朝牛头人发起猛冲。 他怒吼着冲了上去，牛头人显然注意到了这个不要命的人类。它狂啸着抡起木槌，一锤子砸向鲍里斯。但是，这个人类战士是如此灵敏，鲍里斯在木槌挥来的一瞬间身体猛的下沉，利用冲锋的惯性滑行向前，锋利的铁剑刺溜一下，划开了牛头人粗壮的大腿。血水顺着伤口快速漫出。 受了伤的牛头人战士怒吼了起来，抡起巨大的木槌，一瘸一拐的朝地上渺小的人类士兵砸来。但是，它不知道，他对抗的，原本就不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士兵。多年的实战经验让鲍里斯在碾压级别的野兽面前也毫不畏惧，那寻死之心更让他异常勇猛。在牛头人再次挥舞木槌砸来之时，鲍里斯翻滚着，躲开了沉重的木槌攻击，起身时顺势一剑刺进了牛头人柔软的腹部。 拔剑之时，牛头人的肠子和血水已然哗啦啦的流出。 巨兽捂着伤口，痛苦的嘶吼着。但是鲍里斯却没有给它一丝喘息的时间，他单手握剑，以极其敏捷的身手，三两下跳上牛头人脊背，在对方挣扎嘶吼之时，一手握住牛头人的犄角，一手横刀，割开了它的喉咙。 肮脏的血水喷涌而出，而鲍里斯则在其倒地前一刻跳到了另一边。正当他得意满满的看着自己的战利品时，周围响起了更多野兽人的嘶吼声。越来越多的野兽人突破了陷阱，从四面八方冲了进来。没有高墙，没有火炮，恐惧与绝望在人群中迅速蔓延…… 第684章 嗜血狂徒 “守夜人！集合！” 寒风飞雪中，鲍里斯举剑高喊。 然而，没有人回应他，周围，是几乎毫无反抗之力的长城守卫，和落荒而逃的游骑兵。在野兽人狂野的怒吼和屠杀下，再勇敢的战士也失去了勇气。 一名年轻的守夜人战士举起长剑试图抵抗，下一秒却被野兽人的砍刀劈中，伴随着鲜血喷涌，半只胳膊腾空飞起。落在了鲍里斯脚下。 没有选择了，鲍里斯知道，眼下，守夜人小队士气已经崩溃，在他面前，只有两条路可以选。要么，靠着自己过硬的身体素质和娴熟的战斗技巧，杀出重围，但是这样做的后果是，一整只部队将惨死在这里，而且，自己逃过野兽人追杀的可能性也很小。因为没有马匹，人类的速度根本无法逃过这些野兽的追杀。 第二个选择，便是硬杀过去，找到野兽人首领，斩首。这样，才能震慑整只野兽人部队。几乎没有犹豫的，鲍里斯选择了第二条路。人终有一死，以其痛苦的活着，不如酣畅淋漓的死去。 抓起地面上被遗落的守夜人之斧，鲍里斯冷静出击，寒风中，渺小的身影在兽群中左右冲杀……一剑刺进劣角兽的心窝，还未拔出长剑时，身体翻转，顺势一斧子劈穿了另一头野兽人的脑壳。踩着尸体，拔出铁剑，躲开一个野兽人的撞击，将战斧当作投掷武器，劈中了野兽人的背部。 没有一次正面格挡，全靠躲闪，鲍里斯在兽群中呼啸着，斩杀着。鲜血扑面而来，将他白皙的脸庞染得红黑。空气中，到处是血腥的味道。 这一刻，他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远在天边的心上恋人丹尼斯，忘记了长城要塞黑鸦堡，忘记了荣耀与责任。这一刻，他是一个战争狂人，屠夫。一次次的屠杀只会让他变得更加嗜血，狂野的力量在体内腾起。 一个野兽人愣头愣脑的冲进来，被杀红眼了鲍里斯一把抱住脖子，长剑像杀鸡一般，割开了野兽人的喉咙。另一个野兽人拿着木棒冲上来，却被鲍里斯一个反手，砍飞了脑袋。 野兽人的尸体在他脚下不断增多，终于，兽群中一个高大的身影引起了鲍里斯的注意。 身材魁梧的大角兽低吼着，发出异常浑厚的声响，在他周围，是不断涌上来的低级角兽。 没有一声挑衅，没有一声吼声，鲍里斯就是这样，冷冷的出击，他像一个冷血杀手一般，灵活的出击，游走，在兽群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终于，两个首领正面冲杀在了一起。 鲍里斯侧身躲过大角兽的重斧，一个灵活的闪避，出现在大角兽侧后方，冷血长剑直接刺进了大角兽没有穿戴护甲的小腿。 大角兽怒吼一声，转身反手劈砍。却再次劈空，染血战斧在空中划出一道恐怖的弧线，战斧上血滴飞溅，但却不是鲍里斯的鲜血。 在战斧劈来的前一刻，鲍里斯小跳着躲开了。 野兽人首领没有给这个人类战士一丝时间，紧接着狂吼扑来。战斧刮起死亡般的旋风，从鲍里斯头顶掠过，但还是没能劈中鲍里斯半分。 抓住大角兽全力出击，战斧来不及收回的时间间隙，鲍里斯冷静出击，凑到大角兽身下，长剑对准巨兽没有穿戴护甲的腋下，残忍的刺了进去。 这一剑，狠狠切开了大角兽胳膊的肌肉和血管。剧烈的疼痛让大角兽首领的左臂失去了战斗力，鲜血直流。但是，一剑不足以致命。 狂怒之下，野兽人首领还是挥舞着那把锯齿状的战斧呼啸着砸来。重型战斧在空中呼呼作响。 鲍里斯再次翻滚着躲开，战斧在泥地上留下深深的砍痕。然而，除了手臂擦伤外，鲍里斯依旧身体完整。不等大角兽缓过来，鲍里斯再次出击。冷风吹乱了他的头发，在身材魁梧的大角兽面前，鲍里斯渺小，却灵活。他飘忽不定，让大角兽每次进攻都扑了空，却又在大角兽疏于防守的时候给对手冷冷一剑。 就像放血一般，视死如归的鲍里斯前前后后在野兽人首领身上留下了数十道口子。 每一剑都无法让这头身材魁梧的野兽毙命，但是几十剑加起来，却足以让他倒在自己的血泊中。 更多的野兽人扑了上来，鲍里斯踩着大角兽的脊背，一把砍下硕大的脑袋，将那头血淋淋的脑袋提在手中，放声狂吼着。那些刚刚冲到面前的劣角兽忽然被这恐怖的画面震住了。 一手提着脑袋，一手握着战斧，忽然，鲍里斯狂吼着冲了出去。那些正准备偷袭他的野兽人被吓得仓皇而逃。 一些来不及逃走的劣角兽则被杀红眼的鲍里斯摁在身下屠杀，手起刀落，一颗颗脑袋从野兽人身上分离。 嗷嗷嗷…… 他听到野狗般凄惨的嚎叫声，听到兵器纷纷落下的声音，那是野兽人落荒而逃的声音。身后，是残存的守夜人弟兄微弱的呻吟声。 鲍里斯站在原地，气喘吁吁，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满是污血，双手也沾满了野兽人肮脏的血液。那把战斧的斧刃上，更是沾满了白色、红色、绿色的液体……那是敌人被剁碎的内脏，混合着鲜血…… 杀戮停歇了，然而，脑海中那些恼人的事情却再次侵入，他再次想起了丹尼斯，想起了父亲，想起了那些还在长城上等待着自己归来的战友们。 这一切，才是他真正的梦魇…… 黎明的风雪中，鲍里斯驻足，呼吸着冰冷的北地空气。终于，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诧异的决定—— “兄弟们，带上伤员，你们撤回长城。我去摧毁万魔岩。” 他的声音是如此冷静，冷静得让人生畏。 “等等，鲍里斯，你要怎么去？你一个人去？” 胖子笨牛一脸诧异的问到。 “嗯，我自己。” 鲍里斯冷冷的回到。说完，扯下一块破布，裹住自己手上的伤口，一步一步走向森林深处。留下一脸懵圈的守夜人幸存者们。 第685章 钢铁进程 罗德最近痴迷于重工业的发展，多次内战，加上绿皮入侵，让罗德总是联想到钢铁与火药对于人类来说，是如此重要。若是当初铁皮入侵时，基斯里夫拥有成规模的火器部队，或许便不会溃败得那么惨。 矮人轰炸机、帝国坦克、地狱连环炮轮番出击，空中，实心弹和火箭弹乱飞。前方，碎铁者和长须战士往那里一站，铜墙铁壁……罗德总是想象着那样的画面，不禁热血涌上心头。只是，如今的基斯里夫距离那样的国力还有很大一段差距。 轰隆隆的轨道车声将罗德拉回了现实，一旁，矮人工程师步履蹒跚的走过来，向罗德汇报着黑铁矿场上个季度的总收入。 “矿车轨道的使用加快了效率，使得收入大幅度增加。” 大体上，罗德只看到了这个重点。而深入矿洞视察，目的也是这个。 当初，在发家地黑锤堡的时候，罗德便是请了独龙城的矮人工程师，替自己的矿洞建造了轨道系统，使得深坑矿场的工作效率提升了一倍。如今，在卡拉克和独龙城的技师们合作下，轨道系统更加成熟了。铁矿石的运输速度是原先的五倍。还省去了不少苦力工人。 看着疾驰而过的矿车，罗德忽然转头询问起了身边的矮人工程师—— “建造这一套矿车轨道，需要耗费多少钢材？” “这个嘛，数量不少。几乎是整个矿场三个月的产量。” 矮人工程师回答到。 “你们可以在矿洞中建造轨道，是不是也可以在平地上建造轨道？” 罗德继续发问。 显然，矮人们被问得一脸困惑。 “应该……大概……可能可以吧……” 工程师回答。 “大领主，你要在外面兴建这些轨道做什么？地表之上没有矿区！” 显然，矮人们对罗德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表示很不理解。 “哦，没什么，我只是问问。” 对于矮人们的好奇，罗德没有正面回答。毕竟，有些想法还是默默执行就好，没必要在还没发生的时候说出来。就算说出来，别人也不会理解。更何况，罗德也并没有打算在铁路系统建成之前说出来。毕竟，事实胜于雄辩。虽然目前还是一张白纸，但是罗德已经可以想象出未来基斯里夫的样子。一条条笔直的钢铁大道将主要城镇连结起来，货物、军队在轨道铁路上飞速运输着，蒸汽火车冒着浓烟，汽笛长鸣，铁道两旁，是成片的田野。那样的画面，简直将整个世界的科技提升到了一个新的时代。当工业革命浪潮降临的时候，甚至，连民兵团都可以达到人手一杆枪的程度。那样，即便混沌大军降临，也可以以之一战了。 …… 第二天的时候，罗德从黑铁矿场返回了城里。 尽管已经是“和平时代”，但是基斯里夫城内看起来依旧是些许萧条。毕竟，经历数次浩劫，这座城市一时半会还无法从内战的伤痛中缓过来。许多底层贫民甚至要靠着政府每日的微薄食物配给来维持生活。 不过好在许多荒废的庄园已经开始运作。 当罗德怀着不好不坏的心情走进皇宫时，已经是女王的丹尼斯正忙完手中的事务，看到父亲到来，立马驱走了左右大臣，她要单独和父亲相处一会儿。因为，只有在单独相处的时候，她才能卸去伪装，卸去自己女王的身份，而以一个女儿的姿态和父亲相处，是的，即便在外面她是万人敬仰的基斯里夫女王，但是在心底，她依旧渴望做一个有父亲依靠的小女孩。 “钢铁工业看上去发展得不错，基斯里夫第一座成规模的兵工厂正日夜开工。” 揉着父亲的肩膀，丹尼斯兴奋的说着。这是父亲的梦想，自然也是她的梦想。财政支出上面，每年都将投入很大一笔数目，支持重工业发展。当然，收益也十分可观。按照罗德的话来说，这是世纪投资，十年内，整个基斯里夫恐怕都将维持巨大的财政赤字，压力会很大。但是十年后，全面工业化将带来极其可观的收益。甚至，整个国家的面貌都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丹尼斯不理解父亲口中的翻天覆地指的是什么。但是她知道，这个目标并不是无稽之谈，而是有理论基础的。至少，每座被技术改良的矿场和工厂效益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数字说话，这是罗德教会她的。 “还不够，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必须抢在三十年内迅速发展。基斯里夫才能屹立于这块土地上。” 罗德平静回答到。 “父亲，你一直所描述的末世之潮，真的会到来吗？” 丹尼斯俯身，贴在罗德耳边，问到。 “该发生的事终会发生，这点无需置疑。只不过，还不是时候而已。” 罗德笑了笑回答到。还不是时候……罗德不由得在心里苦笑了一下，是啊，许多事，只是未到时候罢了。 “好吧，那我们一起努力，将钢铁铺满基斯里夫每座城镇！” 丹尼斯露出迷人的微笑—— “对了，父亲，有件事你听说了吗？最近城里出现的那个白伯爵。” “我听说了……”罗德停顿了一会儿，“真是一个有趣的人。” 库尔博，一个继承祖业，中规中矩的基斯里夫本土贵族青年。在几次内战中都站队了边，所以他的家业并没有受到影响，甚至人丁还愈发兴旺起来。喜欢“多管闲事”，内战之后，基斯里夫城内虽然表面上安定，但是暗地里依旧有黑暗与暴力滋生。平民区里，暴徒、强盗经常出没。平民生活依旧艰苦。有些时候，刚刚分到救济粮的贫民，下一刻回到家中，可能就在巷子里被抢劫一空。 这位库尔博的贵族青年看不惯这种事，于是自己掏钱，组织了一个除暴安良的巡逻队，队伍里有五名骑士，还有大约二十几人的治安员，全部由基斯里夫退役老兵组成。这样一支队伍，走到哪，地痞流氓都要绕着走。因为领导他们的人经常身穿白色铠甲，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在大街上，所以民众给他取了一个白伯爵的称号。 “那你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呢？” 丹尼斯睁大眼睛问到。 “你呢？你的看法。我想听听我女儿的见解。” 罗德转过头去，笑着问到。 “我的看法是……白伯爵最好被收入中央管理。的确，他是贵族中的异类，替普通民众打抱不平，除暴安良。在某些地区，他的出现的确起到了一定作用，让当地的地痞流氓不敢如此嚣张。但是，他的功绩越大，作用越大，便证明官方的治安能力越差。这实际上是在打我们的脸。” 丹尼斯冷酷的分析到。罗德在一旁听着不停的点头。显然，女儿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懵懂少女了。如果说初为王后那时，她还是一腔热血，那么，现在的她，便有了统治一个王国的魄力与洞察力。 “所以，我的看法是，我们必须尽快找这位白伯爵谈一谈。不必明说，他若是聪明人，自然会知道分寸。而且，我还要拉拢他，将他提拔起来，作为基斯里夫官方治安团的副手，让他担任冰泉区的治安官。” 丹尼斯认真说到。 “让民众看到女王的决心。还有对人才的重视。” 罗德笑着回应。丹尼斯嘴角扬起一丝微笑，显然，父亲总是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第686章 统一管控 阴暗的基斯里夫班达加皇宫内，罗德手捧繁重的公文稿，阅读着上面的数据与文字。那是阿尔维斯和财政大臣托里奇卡整理总结出的上个季度的全国财政收支报表。 从这份报表上来看，基斯里夫的发展还是很不平衡，西部沿海地区，无论是经济总量还是增速，依旧领先全国。特别是厄伦格拉德及其周边的城镇，经济简直一路高歌。收益于全面开放政策，帝国商人前往厄伦格拉德投资的不在少数。 同时，多年无战事，让这座城市吸引了大批移民前往定居。经济总量比去年同期高出12%，按照这个速度发展，过不了几年，整个厄伦格拉德地区的经济体量将翻上一倍。 然而，更北边的黑锤堡地区却没有多少进展。地理因素决定了其发展远远跟不上厄伦格拉德。厄伦格拉德拥有基斯里夫最优良的深水港，而黑锤堡的冬泉港最多只能容纳帝国二级商船进港，再大一些的船只便无法靠岸。加上地处王国最北端，气候寒冷，移居的人口远不及厄伦格拉德。 不过当初罗德也没打算将黑锤堡建成一座超级大城市，地理因素决定了它无法成为一座巨型城市。历史规律告诉罗德，每座人类的大城市都是建在商道十字路口上的，而且，必须有大河经过。这两点，显然只有厄伦格拉德有，黑锤堡并不具有这样的条件。将它建成北方最坚固的要塞倒是真的。 翻阅着这本厚厚的“政府工作报告”，罗德不由得将目光盯在了最后几页，那是关于国有企业的工作总结报告。当吸血鬼沙皇帕维尔落幕以后，许多支持他的基斯里夫贵族被抄家，没收财产，还有那些在内乱中被杀死的贵族，他们的财产一并充公。 在自己的允许和指导下，女儿也是女王丹尼斯将这些财产收入囊中，作为国有资产，成立了基斯里夫国有企业。 而今，经过半年的运转，许多利弊还是显现出来了。按照报表上看，罗德一下子就看出了其中的问题——效率低下。 比起大贵族手中的产业，基斯里夫国有企业人员更加拥挤，但是产出却不及同规模的贵族工厂。庄园里雇佣的人很多，但是生产出来的农作物却和其他贵族庄园相差无几。缺乏竞争，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 为此，加快制定制度，是当下之急。 “我打算引入目标管理制度。” 坐在象牙椅上，罗德沉思半天才缓缓吞吐出几个字眼。阿尔维斯转过头去，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简单来说，我们制定一个全年最终目标，然后这个目标分配下去，让每个区的责任人去执行完成。简单来说，我们制定一个大目标，再将其分为数个小目标，分配出去。这些小目标再由每个管理者细分，划拨到每个部门，部门负责人拿到目标任务后，继续细分目标，将任务分配到每个小队，生产队长再将这些任务分配到每个工人，每个农夫手上。这样，就能形成一整套完整的目标管理体系，使得我们可以有效管控全局。” 阿尔维斯眼睛一转，似乎很快就领会了其中的含义。 “达不成目标怎么办？” “会设置奖惩机制。达成生产目标者，将获得奖励。达不成目标，将受到惩罚。这个奖惩机制你和安东诺维奇去商议，拟出一份草案给我批示。” 罗德继续说到—— “还有，刚才说到目标管理。重要的是目标的制定。我们不能将目标设置太高，让所有人都完成不了，这样，只会引起底下的埋怨。但是，也不能设得太低。否则，任务轻而易举被完成，底下的人又陷入松散懒惰的状态。” “目标的制定，必须参考去年同期数据。可以略微浮动上调，但是不要上调太多。另外，每个产业也是不同的。炼钢业增速不错，不能制定太低。而造船业和林业趋于稳定，增速缓慢，就不能设置太高的目标。这些，都需要细分。你尽快拟定一份方案出来。送一份给我，一份给丹尼斯。” 罗德说着，阿尔维斯全程认真记录着。本以为罗德彻底取得大权之后自己可以歇会儿，但是现在看来，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这个大领主脑子里装的东西实在太多，连钢铁之路都想得出来，按照罗德的说法，将来，基斯里夫境内将铺满由铁轨铺成的道路，一种叫火车的运输工具将畅行在基斯里夫的大小城镇。将巨量的物资和人员迅速运抵全国各地。 阿尔维斯虽然想象不出那样的画面，但是火车的原型却可以描绘出一二。得益于罗德的手绘稿，这些陆地上的钢铁怪物已经被送到工程部研发。只是，按照目前的生产力，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 “每个地区的情况不同，要区分对待。另外，必须考虑偶然因素。那些意外发生的事件不能作为目标数据参考。” 罗德说着，拿起羽毛笔，在羊皮纸上画起了草稿。 阿尔维斯凑过去，看到了一张三角形的框架图。羽毛笔在罗德手中来来回回，快速移动着，图案也愈发清晰起来。 “组织构架图。” 罗德说到—— “全年计划、季度计划、月度计划……旁边对应的是每个部门必须完成的生产总量。你按照这个框架来制定计划，拟定具体数字。” 罗德说罢，将图纸移给了阿尔维斯。 阿尔维斯接过图纸，快速瞄了一眼。忽然，一个大胆的想法从脑海中生成。若是这个方法得以成功，那么，城市管理和其他方面似乎也可以用同样的办法来规划。将一块大蛋糕切成无数小蛋糕，让每个人都参与其中，共同完成目标。这种办法似乎是短时间内提升效率的最有效办法。 正当两人兴致盎然的说着新制度的诸多优势之时，门外响起了卫兵急促的脚步声。 “大领主，有矮人探险者从东方回来了。” “东方？哪个东方？” 罗德皱着眉头问到。 “世界边缘山脉以东，来自红眼山的矮人探险队。他们说找到了新商道开辟者的尸骸……” 卫兵诚实汇报到。 第687章 一路向东 当矮人探险队将尸骨交给罗德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那些先前被派出去前往世界边缘山脉以东探索新商道的探险队成员，如今被带回来的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半截尸体。 断肢处残缺不全，像是被野兽撕咬过一般，有些，则被掏空了内脏，只剩下腐烂的躯壳。 “我们在一座山洞里发现了他们。”矮人们说到，“还有一些，是在山里被发现的，那里荒无人烟，只有野兽和蚁群出没。从尸体的腐烂程度来看，至少死去一个半月了。” 罗德俯下身去，细细观察那些碎尸，有些伤口，显然不是普通野兽撕咬所致，断肢处细碎而整齐，若是大型猛兽，一嘴可以咬断骨头，直接撕扯断四肢，那伤口绝不是这般模样。这些伤口，倒像是某些小型生物，一点点撕扯所致。至于是什么，罗德也不清楚。 “感谢你们，带回来了烈士的遗体，你们需要什么奖励可以跟我说。” 罗德起身问到。 “只是路过，偶然发现。奖励就不用了，带回几具残尸，也不麻烦。” 矮人们回应到。罗德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好，换做是人类，早就要一大笔赏金了。但是矮人……真是耿直……罗德只能让后厨准备丰盛的晚宴，还有美酒，来款待这些矮人盟友。 …… “接下来怎么做？父亲？” 当矮人们退出大厅后，丹尼斯和一帮大臣怀着焦虑不安的心情围了上来。几次外派东行的队伍最终都无一例外失踪了，直到现在，才被矮人们带回了一些残破不堪的尸体。就算翻越了世界边缘山脉，依旧有无尽的危险等着探险队，按照矮人们的说法，世界边缘山脉以东，是无尽的黑暗森林。而死刑犯已经没剩下多少了。 “封锁消息，继续派队伍东进。” 坐在大椅上，罗德冷静的回答到，他的声音如此冰冷，在外人看来，甚至是冷酷。 “要振兴王国，势必会有人牺牲。为了基斯里夫，我们已经牺牲了整整一代人，但是，必须坚持下去，否则，前面所有人的努力将化为乌有。” “那我去筹集资金……” “人手问题怎么办？” 丹尼斯皱着眉头追问到。 “不能派军队去吧？” “继续从民众中征集队伍……” 罗德冰冷的回答到。 “他们没有经验……去了只会送死！” 丹尼斯反对到。有些事情，她并不是完全赞同父亲的意见…… “探险未知的大陆，谁有经验？” 罗德的声音稍微大了一些，全场顿时安静了许多，所有人都知道，大领主开辟新商道的决心，和他建设重工业的决心，几乎是同等看重的。 “那我去筹备……” 丹尼斯板着脸说到，刚要走，便听到一旁的矮人吭声了—— “等下。” 众人回头望去——屠夫博古尔正饮着烈酒，一脸醉醺醺的样子。 作为御前会议，像博古尔这样的闲杂人士原本不应该参与，但是由于和罗德的特殊关系，这货几乎可以随意进出任何场所。他对人类的政治也不感兴趣，喝酒和上战场寻死，是他人生的唯一乐趣。而且，生死与共多年，可以说是罗德最信任的战友之一。 “等下，丹尼斯，我可爱的小女孩。还有你，罗德，我最信赖的战友。听我说两句。” 博古尔扔掉酒瓶，醉醺醺的走到桌前。一脸酒气，安东诺维奇和托里奇卡一群大臣甚至掩鼻嫌弃着。 “不用再派那些没用的人去了，我去。我带着一帮屠夫去。罗德，你我相识已经十年了吧？噢，不止了，十多年了。我博古尔一生追求什么你最清楚。” 矮人说罢，无人吭声了，连罗德都安静的，沉默不语。所有人都知道，屠夫的终极追求就是在战场上光荣的战死。如今，战乱不在，作为屠夫，活着便没有了意义。博古尔想带队东征，便很好理解了。 “你派那些没用的人去，结果还是一样，几个月后，甚至几年后，带给你一堆腐烂的尸骨。或者连尸骨都找不到。而我，可以带着队伍一路向东，找到你要的那个神秘国度。相信我，罗德，你也应该相信我，因为你没有别人可以信任了。除了我。你敢说你身边还有比我经验丰富的人？连独龙城的游侠都不敢说他们的冒险经历比我丰富。这个任务你只能交给我。我们一起出生入死多次，你知道我的实力。” 博古尔一边打着饱嗝，一边信誓旦旦的说着。他的确有这个资本，罗德知道。只是，多年来一起并肩作战，九死一生，培养出的战友情。如今，却去执行最危险的任务，说起来罗德还真有些不舍。毕竟，一起打天下的战友多年了。 矮人说完，全场依旧沉默着。 “没必要犹豫，我的朋友，我的战友。你要知道，这么多年来，我为什么一直和你站在一起。因为你有仗可以打，你和绿皮作战，和诺斯卡野人作战，和吸血鬼作战。作为屠夫，我渴望这样的战斗。现在，没有了战斗，我的生活毫无意义。你要的和平，你自己去经营，我需要一个让我抛洒热血的地方。东方世界，不错。那里有无数的怪物和无尽的黑暗等着我，那便是我的宿命。” 说完，博古尔从怀里又掏出一瓶伏特加，猛饮了一大口。显然，这些日子，他都是靠这些酒水来麻痹自己的。 “你需要多少人？” 沉默许久后，罗德终于开口了。事实上，从博古尔提出他自愿带队东行那一刻起，罗德便知道，全基斯里夫上下，没有比他更好的人选。只是情感作祟，让他不愿意看着自己多年的故友有去无回。要知道，这一别，就算博古尔命大，也要好几年后才有机会回来了。何况，他再活着回来的概率，也是微乎其微了。 “精挑细选，不要多，多了没用，一群不中用的家伙，只会拖后腿。我要亲自挑选。” 博古尔拍着胸脯说到。 第688章 文化事业 “为了基斯里夫！” “不，为了我们自己。” 当博古尔带领着一帮敢死之徒踏上东行的征途时，罗德在皇宫内为他们举办了隆重的欢送晚宴。然而，这只是在皇宫内举办，没有一个平民知道此事，在罗德看来，他们也没必要知道。 探索新世界成功的概率原本就是极低的，博古尔虽然身经百战，经验丰富，但是翻越世界边缘山脉，寻找新世界，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此次东行，回来的可能很低很低了。而失败的消息只会让民众愈发抱怨，认为政府将钱财投入到没必要的地方去，投入到探险事业中，一次次浪费财力，还不如拿来改善大家的生活。为了避免非议，探险队再次东行的消息被罗德封锁了。 当然，对于博古尔而言，封不封锁并无所谓，他带队东行，目的也是为了金钱和荣耀，为的，只是寻死……若是在东部世界遇到一个强悍的对手，在决斗中与其厮杀，最终战死，倒也是屠夫的宿命和追求。 “我会永远记得你的！” 临行前，罗德抱着博古尔，深情的说到。 矮子却醉醺醺的推开罗德，“你应该记得我，你也必须记得我，你必须记得，在你最困难的时候，是一个勇敢的屠夫，带着勇气与信念，与你拼杀在最前线。罗德，我没有辱没屠夫的名号吧？” 博古尔一脸醉意的问着。 “没有，你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屠夫。” “好听的废话少说！我不是最优秀的，屠夫王才是！当然，我也不会是最差的！” 说罢，博古尔操起斧子，对着手下大吼一声—— “出发！为了屠夫的誓言！” 因为，他挑选的，尽是一些亡命之徒……罗德数了数，一百多人的队伍里，整整有五十个矮人屠夫，剩下的，才是从基斯里夫各地挑选出来的敢死队，有退役老兵，有没落骑士，还有一些，是知名大盗，被关在地牢中等死，博古尔挑了这么一堆人，欣然上路。 …… 几天后，一切恢复了正常。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皇宫寂静无声，探险队再次出征的消息被严严实实封锁了起来。 罗德则一脸惆怅的来到城市中央的繁华街区。禁卫军开道，平民无不纷纷退让，看着这容重的场面。 女王丹尼斯从镶金马车上走下来，径直来到了城市中最大的贫民窟——跳蚤窝。 按照计划，半个月后，这里将被拆除，建成一座巨大的剧院——基斯里夫大剧院。这座大剧院将是整个基斯里夫最大的文化场所，甚至，超过了厄伦格拉德的大体育场。按照罗德的规划，工作越快进行越好。民众的安置早已方案落地，在城市郊外的新工业区，给这些贫民盖好了一大片房子，作为他们新的居住区。配套的市场和道路也已经完工。目的就是迁走这些城市中心的贫民，将劳动力转移到新工业区。 这些房子破烂不堪，暗地里恶霸横行，许多人在这里勉强度日，能够有新房子住，又有一份工作，对于他们来说，可谓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所以，拆迁方案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力就通过了。 而建设大剧院则是罗德振兴基斯里夫的重要一环，如果说基础设施建设，工业建设，这些是王国硬实力的话，那么，文化建设，则是软实力。 必须增强民众的民族自豪感和归属感，这是罗德所重视的。要知道，未来抵御混沌或者异族入侵，光靠国家统治者不行，必须依靠民众的力量。而民众的力量除了依靠显明之主，可以给他们吃饱穿暖以外，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民族自豪感。树立这种民族自豪感，才能让民众在将来，自愿拿起武器，保家卫国。 基斯里夫人不再是穷困潦倒的野蛮之人，而是文明世界的一等公民。罗德要树立这种观念，让整个基斯里夫境内的人也有这种观念。他们在为自己的种族而战，不单单是为了薪水，为了那个虚无缥缈的国王而战。 而文化事业的发展在这个时代还是比较难的，首先，起步难，这里没有大规模纸质书籍，知识只掌握在贵族和骑士手上，许多平民连基础的文字都不认识，也就是文盲。要传播思想，没有实物做媒介，是很难的。于是，罗德和丹尼斯还有几位大臣商议后决定在市中心，建起一座首都大剧院。时不时举办演出，免费让民众进来观看。以戏剧表演的形式让民众认知基斯里夫，认知他们的历史和文化。唤起他们内心的民族归属感。 演出的内容由阿尔维斯和罗德审阅把关，主要讲述基斯里夫的建国历史，还有那些官方的，非官方的英雄传说。听故事，是每个人都喜欢的，而有演员演出的戏剧故事，更是为人所喜爱。这些演出涉及基斯里夫历史上的英雄故事，让无数平民看到翻身的机会和希望，也让孩子们对将来充满向往，潜移默化的影响，慢慢培养这种自豪感，将来，若是异族大举入侵，士兵可能便是真的为了基斯里夫而战了。 还有，大剧院建起来后，可以容纳三万多人，这么多人在一起观看演出，解决了许多人工作之后的闲余时光。忙碌的时候不会乱想，而每天工作结束之后，便是无聊的休闲时光，这时候，贵族青年，甚至是一些稍微有文化的平民，就喜欢讨论政治，聊着聊着，一些不该有的话题和情绪就产生了，因为无论做得再完美，总无法照顾得面面俱到。而让这些人在闲余时光有个去处，可以很好的解决这种问题。对于维持稳定，可以起到一定的作用。 这一次，丹尼斯和父亲的意见可谓完全一致，作为有故事的人，她倒是很想将自己的经历编成一段戏剧，呈现在观众面前。同时，歌颂下女巫的勇敢无畏和奉献精神。当然，许多阴暗的，见不得光的真实事件便不必出现在戏剧里了。她要让观众看到的，是一群顶着巨大压力和危险，为王国谋求未来，谋求明君的女巫奋斗史的历史剧。罗德有理由相信，在不久的将来，那些基斯里夫历史上的英雄将再次活跃于民众的口口相传中。而毫无意外的，血腥的卡特琳娜和那个悲催的短命沙皇帕维尔，形象无疑会被再次丑化…… 第689章 失踪 夕阳下的山丘被雪花覆盖染成了白色，旷野上丘陵起伏，远方，巨大的雪山连成一片，在这银装素裹的世界下，弗拉基米尔盛装前行。 他心情大好，犹如这正在融化的冬雪。时隔一年，他终于可以再见到自己的儿子了。那封女王的特赦令被揣在兜里，悟出了温度。 长城就在不远处，那座屹立于基斯里夫北方的绝壁之墙犹如巨人的白色手臂，将大地一分为二，南边，是广袤的草原和林地，是文明秩序之国基斯里夫人的家园。高墙以北，则是野蛮、混乱与劫掠的巨魔之国。两种截然不同的形态在这里交织，又被分割开来，形成鲜明的对立阵营。长城就像是文明秩序的象征，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将人类的文明散播。 弗拉基米尔骑着快马一路飞奔，巨大的白色城墙在眼前缓缓呈现，它越来越高大，越来越高大，直到犹如一座山峰般，屹立在弗拉基米尔面前。 黑鸦堡的卫兵叫住了他们，并让这些骑士出示通行令。在女王丹尼斯的统治下，连基斯里夫的王宫贵族都不能随意进出长城，这些来自南方的骑士自然也不例外。 弗拉基米尔翻身下马，走到卫兵面前，将象征自己身份的戒指和皇家政令同时出示。这只是出入要塞的凭证，他还有一份很重要的书信没有拿出来，也没必要拿出来给一群士兵看。因为那是女王丹尼斯的特赦令，是关于自己儿子鲍里斯的。他来接自己儿子回家了。 卫兵接过令牌，仔细对比确认后，很礼貌的接待了这群来自都城的贵客。他们的确是贵客。弗拉基米尔大公，卡斯托那伯爵，这些人平日里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见到的。他们千里迢迢来到这里，自然成为了贵客，稀客。 总司令官沃里克姗姗来迟，他正在长城上视察守夜人部队，从长城上下来着实是一件耗时的事，哪怕用升降梯，也要好一阵子。 “公爵大人，您怎么从基斯里夫城赶来了？也不提前通知一声。” 司令官带着友好，谦卑的语气说到。尽管岁数上他比弗拉基米尔还要大上一些，但是这丝毫不妨碍他叫眼前这个男人一声大人。 “长话短说，我们进屋谈。” 弗拉基米尔说着，径自走进了屋内。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沃里克没有吭声，尽管心里略有不舒服，但是等级上，他的确比弗拉基米尔低很多。 即便是总司令的办公室，布置依旧十分简单，在弗拉基米尔看来，甚至有些简陋。厚实的墙壁上挂着一张棕熊毛皮和两把佩剑，地上是光秃秃的石砖，连张地毯都没有。酒水在炭盆上加热着，整个房间唯一的家具是那张沉重而巨大的办公长桌，还有桌子后面那张在普通不过的木椅，除此之外，连张沙发都没有。 弗拉基米尔眉头皱了一下，显然，他并不关心这里的环境有多简陋，他只是猜想——连总指挥官的房间都如此简陋，那么，自己儿子所居住的环境一定很糟。 “辛苦你了，司令官阁下。” 弗拉基米尔进来，拉过椅子，自己坐了下来。环顾四周后将目光重新放回老沃里克身上。 沃里克握紧拳头行礼，“保卫长城，保卫基斯里夫，是我毕生的职责。” 话音刚落，便被弗拉基米尔扯开了话题—— “我听说长城修建工作并不顺利，时常会遭到野兽人和野蛮人的入侵。” “的确是这样的，但是，我们的战士都视死如归，毫不退缩。” 沃里克回答到。 “那么，我的儿子呢？”弗拉基米尔停顿了一下，“我是说鲍里斯。” “他很勇敢，他是我们中最勇敢的一个。” 司令官继续回答到。 “那么，他现在在哪？我要见他一面。” 弗拉基米尔问完，沃里克的脸色铁青，他已经猜到了这位基斯里夫大公来到此地的目的。但是，鲍里斯…… “抱歉，大人，鲍里斯没在这里。” 沃里克低声回到。并准备好迎接大公爵的怒问。他没有做错什么，沃里克坚信，自己的一切行为都是秉公办事。 “没在这里？什么意思？” 弗拉基米尔质问到。他盯着眼前这位长城指挥官，心里感到了不安。 “大人，鲍里斯和游骑兵前一阵子外出执行任务，至今未归。” 沃里克冰冷的回答到。 “你什么意思？我的儿子鲍里斯北出长城，失踪了是吗？！” 弗拉基米尔的声音明显大了起来，他一直以来的期盼，如今却要化作泡影。他很想捏死这个老头，但是他不行，长城指挥官由罗德亲自任命，虽然等级不高，但是却直接听从罗德的命令。谁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是的，大人。” 沃里克清了清嗓子，回到。 “失踪多久了？” 弗拉基米尔强忍着情绪，继续追问。 “一个月。大人。鲍里斯和游骑兵外出长城，执行摧毁野兽人定居点的任务，按照游骑兵们的说法，他们在森林中遇到野兽人埋伏袭击，鲍里斯独自一人斩杀了野兽人首领，救回了大家。但是之后，他不与众人一起回来，而是继续独自一人，前往森林深处，继续完成任务。” “够了！” 沃里克的话被弗拉基米尔当场打断，他实在听不下去了。也无法再容忍这样的事发生。 “我的儿子，我唯一的儿子，被流放至此，但是他依旧是我弗拉基米尔的儿子。这座城墙外，有着无数的危险，没有长城，你们凭什么认为几个骑兵，可以摧毁一个野兽人部落？” 弗拉基米尔大声质问，门外的守卫纷纷驻足，伸长脖子好奇观望。 “这是守夜人的任务和职责，保证长城不受任何外族的入侵，我们的工期被延误了，必须尽快清除城外的野兽人。” 沃里克不卑不亢的回答着。 “愚笨至极！” 弗拉基米尔怒吼到，他原本期待的画面，今天，便是他和儿子团聚的时刻。而今，却听到另一个可怕而残酷的现实。 “我会派人，找到我的儿子。他现在不再是长城守卫，不再是守夜人，从今天开始，他将恢复我家族的一切名号和权力。” 说着，弗拉基米尔将那封被捂热的密信拿了出来，扔在了桌上—— “基斯里夫冰雪女王丹尼斯的命令。” 第690章 负伤 不知道在森林中行走了几天，鲍里斯精疲力竭。饥饿、寒冷，像洪水般袭来，他双手颤抖着打开最后一包粮袋，里面是已经结了冰的黑面包，硬的无法下口。 雪，到处都是雪，白茫茫一片，天空永远都笼罩着一层阴霾，似乎阳光永远穿透这灰暗死寂之地。他已经好久没有感受到阳光的温度了。 鲍里斯抓起地上一堆雪，塞进嘴里，吃雪解渴，一路上，自己硬是靠着这样扛过来的。只是直到此时，鲍里斯的心里，仍然只有一个目标——找到并摧毁万魔岩。他跟踪野兽人，然而，事实证明，在荒野丛林之地，野兽人更擅长隐藏行踪，到底谁才是猎人，谁才是猎物。鲍里斯已经分不清了。 他靠着一棵大树坐下，掏出最后一根面包，正准备下口，忽然间，树林深处飞来了一根冷箭。鲍里斯毫无防备，箭簇射进肩窝，疼痛让鲍里斯下意识的扔掉手里的面包。下一刻，更多的箭矢从树林深处飞出，箭矢在光秃秃的树干间穿梭，发出嗖嗖嗖的响声。 伴随着这呼啸而来的箭雨，是上百个嗜血的野兽人，鲍里斯抓起随身佩戴的鸢盾格挡，一面躲在大树下，以躲避来自身后的箭矢。 箭矢乱射过后，是成群疯狂的野兽人，显然，在这黑暗无光的森林中，人类才是猎物，野兽人则是猎手。 摁断插在肩窝上的粗制箭矢，鲍里斯拔出了自己的武器——守夜人战斧和骑士之剑。他的手上沾着血，身体虚弱不堪，呼吸在空中化作阵阵白雾。野兽人嘶吼着，欲将这个孱弱的人类撕碎。 “父亲，原谅我，你的不孝之子，我将战死在这冰寒之地，以一个战士的荣耀。父亲，原谅我……我没有给家族蒙羞！” “丹尼斯……我的挚爱。原谅我，此生再也不能相见。我爱你，深爱着你……” 疯狂嗜血的野兽人面前，鲍里斯虔诚的祈祷着，他希望自己的话能够被诸神听到，再带到自己的爱人耳中。然而，或许，这根本不可能。 没有选择了。 仰望长空，鲍里斯挥舞着两把武器，嘶吼着冲了上去。 一斧子劈开了一个劣角兽的头颅，转身一剑，刺穿了另一个角兽的下腹。战斧在手中旋转着，砍倒了下一个。血水像喷泉般从野兽人体内喷出，顷刻染红了鲍里斯的黑色战衣。 他弯身，侧步躲闪，用长剑挑开敌人的进攻，用战斧近身劈砍，一个个野兽人倒在了他的战斧和长剑之下。 但是，随着战斗的进行，鲍里斯的体力越发不支。他已经三天没有吃饱穿暖了，寒冷正侵蚀着他，鲍里斯感到自己的行动变得缓慢许多，僵硬许多。砍倒一个手持短矛的角兽后，他扯出短矛，拼命扔了出去，将另一个冲来的野兽人射倒，钉在树干上。 他气喘吁吁，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越来越急促。然而，一波野兽人倒下之后，是另一波更凶残的野兽人。这个人类是一个可怕的对手，然而，野兽人也不是傻子，他们似乎看出来了，这个人类战士的身体已经不行了。他在流血，在喘气。更关键的，他只有一个人。而他们，是一群。 吼吼吼…… 嘶吼声再次响起，虚弱中，鲍里斯仿佛看到了已经成为女王的丹尼斯在树林间凝视着自己。她是那么优雅，头戴冰雪王冠，手里握着象征王权的黄金权杖。权杖顶端，还镶嵌着一颗巨大的红宝石。 她凝视着他…… 刺耳的怒吼声将鲍里斯从幻觉中惊醒，一个身材魁梧的大角兽怒吼着将狼牙木棒砸来。鲍里斯吃力的翻滚着躲开，起身之际一剑刺进了大角兽的脚掌，将那粗糙的大脚死死钉在地上，侧身一转，战斧猛的劈开了大角兽背部的肌肉。 血水泉涌般喷出，正当鲍里斯准备拔出钉在大角脚上的长剑时，一根劣质的长矛捅进了他的背部。 啊…… 疼痛让鲍里斯惨叫一声，他回过头去，看到了一个头部长满脓疮，满嘴尖牙的劣角兽正冲着他得意的大笑着。愤怒之下，鲍里斯一脚踹倒了这个丑陋畸形的怪物，他扑了上去，战斧紧接着劈下，砍穿了劣角兽的脑袋。脑浆和血水顿时流满了角兽的脸。 然而，还未等鲍里斯起身，粗壮的木槌便从背后袭来，一锤子将鲍里斯砸到在地。 他感到面前一片漆黑，野兽人正踩在他身上，吱吱喳喳着。 父亲……对不起…… 对不起…… 鲍里斯已经说不出话了，临死前，在心里默默忏悔着。 然而，野兽人一锤子毙命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就在鲍里斯放弃抵抗时，身上的野兽人忽然像见到了魔鬼一般，惊恐的跑开。 他似乎听到了——那陌生而又熟悉的号角声……乌果尔骑兵的号角…… …… 基斯里夫班达加皇宫深处，文化部长伊万诺维奇将最新的排练节目单递给了罗德。上面是十几个舞台剧的演出详情，包括标题和具体内容。为了确保思路明确，罗德还要求每项演出脚本后面必须标注中心思想。 伊万诺维奇按照这个标准和要求，将详细的清单罗列出来。 第一个节目是诸神志，讲述基斯里夫三神——托尔、达哈、厄孙，的传奇故事，以及受到他们祝福的英雄的传奇故事。舞台上，每个英雄人物将依次出场，展现他们最传奇的一次战斗或冒险经历。 单单这个节目，表演时间就长达一个半钟头。伊万诺维奇按照要求，在中心思想栏目上标明——展现基斯里夫三神，让民众了解托尔、达哈以及熊父厄孙。展现三神对基斯里夫的护佑，对自己神选之人的赐福。增强民众对三神的认同和崇敬之情。 第二个节目则是女巫与国王。罗德看了一下，编排的内容讲述的是关于基斯里夫建国之初，建国过程中，霜寒女巫对这个王国所做出的贡献，以及她们勇敢战斗，大无畏的牺牲精神。还有初代国王是如何带领先民在这片寒冷贫瘠的土地上艰苦奋斗，建立王国的。 中心思想那一项，则写着——表现基斯里夫先民艰苦奋斗，开创自己家园的历史，增强平民的民族自尊心和民族归属感。歌颂女巫的无私奉献和对王国的重要性…… 罗德看完，满意的点了点头，但是还有几个地方需要修改，比如太过高深的情感含义没必要表现，许多地方的台词太过戏剧化，文学性过浓，这对于普通平民来说，毫无意义，不仅看不懂，还觉得索然无味。罗德要求的是，生动浅显，又不失趣味，不要让民众看了觉得无聊，若是演出变成强制性的，那么，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可能还会起到反作用。 看着剧本，罗德拿起羽毛笔，在上面批批改改，指点迷津。部长伊万诺维奇只能站在办公桌前，面面相觑，一脸忧虑。大领主每下一笔，证明自己的工作越不到位。只是，从头到尾，也没看到大领主面露愠色。 罗德自然不会怪罪他，类似的舞台演出基斯里夫还从未大规模举办过，没人有经验实属正常。他们还有时间，大剧院刚刚开工，距离建成完工至少还要一年。这期间，他们有的是时间排练，举办小型演出。 第691章 荒野部落 鲍里斯被肩上的疼痛所惊醒，他睁开疲惫的双眼，眼前是一副简陋落败的景象。这是一座临时的帐篷小屋，屋内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简易的小床，和一堆干草。他在白天醒来，否则，若是夜里，这里便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鲍里斯摸了摸自己后颈的伤口，像是被敷了某种草药一般，凉飕飕的，只是，稍微触碰，伤口依旧很痛。 他理了理思绪，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冰封之林中，那时候，至少有四五十个野兽人朝他发起围攻。他最后被一锤击中，倒在雪地里，等待着野兽人的最后一击。然而，却没有。 鲍里斯印象中听到了浑厚的号角，像是久违的塞外骑兵——乌果尔骑兵的号角。那么，自己就是被他们所救？ 带着疑问，鲍里斯艰难起身，来到了帐外。眼前的景象令他倍感震惊。夕阳将远山染成血红色，寒风吹起大雾，飘荡在天地之间。空旷的雪原上，赫然矗立着上百顶羊皮帐篷，无数衣着褴褛的“野人”正在这座没有围栏的营地里走动。他们大多没有穿戴盔甲，最多就是皮甲，更多的人穿着厚厚的棉衣或者兽皮制成的外套。黑头发的，红头发，黄头发的，什么样的人都有，他们忙碌着各自的事，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自己。 鲍里斯抬头望去，营地几乎一眼望不到尽头，显然，这是一个庞大的人类部落。可是，长城以外还有如此大规模的人类部落？鲍里斯不知道，他只是听说，听说当年有一只游牧骑兵部队曾经帮助罗德，击溃了来犯的诺斯卡人。但是许多年了，这些部落已经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了。自从那次黑兽人格里姆戈·铁皮北上之后，有关于乌果尔部落的去向便成为了一个谜。 那么，自己遇上了那个传说中的乌果尔部落？鲍里斯不知道。 正当他好奇的四下张望时，一群游牧骑手骑着马驹来到了他的面前—— “你，跟我们走。” 领头的男人低声说到。这几乎是命令式的口气。 鲍里斯早已习惯，他不再是基斯里夫的大贵族，他只是一个边境要塞的小队长。听从命令的事，他已经执行过太多。虽然眼前这几个骑手不是他的上级。但是，至少，他们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鲍里斯早已收起当年的傲慢与不屑。他徒步跟着这群“野人”走向营地中央的大帐篷。 一些妇女转头望向他，指指点点议论纷纷，鲍里斯可以从她们的脸上看到一些友好的笑容，只是，她们的谈话话题着实让他有些毛骨悚然……大体上，这个外乡人强健的体魄引起了妇女们的兴趣…… 走进大帐，扑面而来的是一股热气。那是火焰的温度，四个炭盆分别放在帐篷的四根大柱子下，散发着阵阵热气。这股温度让鲍里斯感到了久违的温暖。他忘记了阳光的温暖，那么，就用这火焰来代替吧。 “你就是那个徒手撕野兽人的小子？” 男人低沉浑厚的声音叫住了鲍里斯。那是一个脸上布满伤疤的老男人。和自己一样，这个男人看上去也是一个久经沙场的战士。一条最深的伤疤从额头一直延伸到下巴，穿过眼睛。可以想象造成这道伤疤的，一定是一个疯狂的家伙，或许是诺斯卡掠夺者，或者是野兽人。 “没有徒手，那时，我手里有武器。” 鲍里斯谦虚的回答到。他已经改掉了之前高傲的脾气，实事求是。 老头却大笑了起来…… “我还以为你们带来了一个勇士，没想到也是一个凡夫俗子。” “你我皆凡人。没有人可以做到徒手与野兽人搏斗，如果可以，他绝对是一个笨蛋。” 鲍里斯不卑不亢的回答到。 场上顿时安静了下来，可以看到刚才那个嘲笑他的男人脸上露出阴险的表情，如果不是几个骑手在身后，估计这会儿自己就要和这个粗汉掐架了。 “告诉我，年轻人，你一个人出没在冰封林地里做什么？”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黑暗中缓缓起身，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鲍里斯看到了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男人脸上饱经风霜，却不是刀剑之伤，而是风痕和冻疮。相比于其他人，中年男人的声音更加浑厚，他的脸阔而平，完全不像西方人类。 鲍里斯没有多问，即便只是凭感觉，他也可以猜出此人就是这个部落的领导人。 “执行任务。” 鲍里斯简短回答到—— “我的司令官命令我摧毁万魔岩，阻止野兽人入侵长城。” “派你一个人？” 男人走近了过来，鲍里斯这才意识到这个男人的身高足足比自己高出了一个脑袋，加上其魁梧的身材，鲍里斯可以肯定自己有限的经历里还从未见过如此高大的人类。他几乎和野兽人一样强壮，胳膊和手臂的肌肉如同岩石一般，或许，这样的人，真的可以徒手撕野兽人…… “派出一个小队。” “那么，队伍全军覆没了，就剩你一个人？” 男人继续发问。他似乎对鲍里斯很感兴趣。 “确切的说，是我，救了全队。最后，我一个人自愿深入森林，执行任务。” 鲍里斯清了清浑浊的嗓子，继续解释到—— “我们在森林中遇到野兽人的埋伏，围攻。我的同伴死伤惨重，我冒死找到野兽人首领，杀了它，击退了围攻我们的野兽人部队。随后，我让他们先回去，我自己一个人执行任务。” “你想寻死。” 男人一眼就看出了鲍里斯的心思。 鲍里斯没有作答，沉默以对。 “知道一个男人在什么时候最脆弱？” 男人以低沉的声音问到。 鲍里斯摇了摇头。他盯着男人的黑色眼睛，想探求答案。 “在陷入情感的时候。” 听完，鲍里斯更加沉默了。他似乎早就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却在有意无意的兜圈子。 “知道一个男人什么时候最勇敢？” 鲍里斯依旧摇了摇头。 “当他一无所有，连死亡都无所谓的时候。” 说完，男人径自大笑了起来。 “你很勇敢，年轻人。我欣赏你的勇气和战斗力。留下来，你可以和我的部落一起并肩作战，斩杀更多的野兽人。也不用再去执行你们那个司令官给的狗屁任务。” 男人发话了。这也印证了鲍里斯的猜测，他的确是这个部落的首领。只是，他并没有打算留在这里，这里虽然不是诺斯卡部落，但是和野蛮人差不多。自己并不想与这样一群“野人”为伍。 “感谢您对我的器重和赏识，大酋长。但是，我并不准备留下来。我还要执行我的任务——摧毁万魔岩。然后返回长城。” 鲍里斯认真的回答到。 “哈哈哈哈哈……” 话音刚落，四周响起了男人们的嘲笑声。 大酋长的表情则陡然严肃了起来—— “你回不去的。围攻你们的野兽人只是一小股，现在，成千上万的野兽人已经聚集在长城外，你无法突破他们的封锁返回长城。袭击你们的那支野兽人部队只是先锋，更多的野兽人已经聚集起来。万魔岩也不止一块。醒醒吧，年轻人，长城不需要你去防守，只有跟着我们，你才能在这荒野之地活下来。” 第692章 贸易协定 迎接玛丽恩堡的队伍在清晨便聚集在厄伦格拉德码头，罗德一身戎装，亲自等待着这批来自西方世界最富裕的人。要发展，便不能不融入这个世界。罗德深知，靠基斯里夫自己的力量，是无法在短时间内崛起的，或者说，即便时间再长，也根本无法崛起。它需要盟友，需要外部力量的支持，矮人已经争取到一部分，而帝国方面，也正在慢慢加入。 华丽的商船缓缓驶入港口，玛丽恩堡金色船锚徽记在和煦的阳光下忽隐忽现。 当他们靠岸的时候，罗德和一帮厄伦格拉德的市政官员们已经站在码头等候多时了。围观的群众聚集在码头外围，虽然不知道来者是何人，但是能够让北境大领主，基斯里夫护国公亲自出来迎接的人，一定不是一般人。 玛丽恩堡的外交官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走下了船。对他来说，眼前是一座令人惊叹的城市。港口停泊的船只密密麻麻，一根根桅杆犹如骑士的长枪，直指苍穹。环港大道宽阔而整洁，一排排连体公寓矗立在沿海大道一侧，马路上，车队和行人来来往往，喧闹而繁忙。 白色的城墙紧靠着海岸线，抬头仰望，依稀可以看到城楼上伸出来的多管炮孔…… “欢迎你们的到来，玛丽恩堡的朋友们。” 罗德有好的问候将外交官迪马斯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抬头挺胸，朝罗德做出了一个标准的外交礼仪。 罗德则笑了笑，将这帮客人请进了市政厅。 对于玛丽恩堡的一帮大贵族，罗德可谓了解不少，当初诺斯卡部落大军南下，掠夺诺德领，最后围攻玛丽恩堡，是帝国北方三省联军及时赶到，才解了玛丽恩堡之围。然而，战争结束后，这座城市的大贵族和财团们，却在为战争礼金的事争论不休。 “上一次来到厄伦格拉德，还是十年前。不得不说，这座城市在您的治理下越发繁荣昌盛了。” 外交官恭维的说着。 而罗德早已习惯这样的场合，只是笑而不语。玛丽恩堡的使者十年未踏进基斯里夫倒是真的。这个王国在十年间动荡不已，在南北内战中期，最后一批高等精灵就已经从厄伦格拉德撤离，至今仍然没有一艘高等精灵的船只抵达厄伦格拉德港口。帝国和玛丽恩堡的人则撤离得比高等精灵们更早，更快。在内战爆发之初，玛丽恩堡的商人们便不惜一切代价将他们的资产运出了基斯里夫。而现在，看到基斯里夫内部已经安定，便寻找机会，欲再次回来。 罗德当然知道他们的心思，不过，与玛丽恩堡做生意，也符合目前基斯里夫的需要，所以，即便面前坐着一个虚伪之人，罗德也要硬着脸皮和他好好谈。 “厄伦格拉德的繁荣昌盛和玛丽恩堡人民的支持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我们热切欢迎玛丽恩堡的商人和贵族来厄伦格拉德发展投资。” 罗德客套到。 “玛丽恩堡与基斯里夫是长期友好合作伙伴，而且，今后我们还要继续发扬这种传统……” 迪马斯面带微笑的回到。 官方开场之后，是正式的议题。毫无疑问，这不是什么友好访问，而是带着目的来的。谈判之前，罗德就已经拟定好了许多方案，而现在，便等着对方提要求了。再讨价还价，你来我往。王国之间的贸易协定有时和地方商人的行为并无两样。 “那是自然，基斯里夫已经从内战的伤痛中渐渐恢复，许多合作可以继续开展了，尤其是血腥的卡特琳娜时期存在的许多商贸合作。” 罗德笑着说到。 “这是必须的，我们必须互信互助。为了共同的目标——那就是共同繁荣。” 一大堆一大堆的废话在谈判桌前你来我往的抛出，阿尔维斯坐在角落里，冷冷的看着这一幕，差点没睡着。 而罗德则保持着礼仪，继续接待这位来自西方最富裕港口城市的“贵客”。 终于，客套半天后，外交官开始提及了重点。《自由通商倡议书》显然，对方也是有准备而来。 “自由与开放，一直以来都是玛丽恩堡的传统与精神。我们的海员秉着这份执着与传统，探索世界，与这个世界上许多国家和地区建立了贸易路线。使得无数的船只来往于玛丽恩堡与新旧大陆之间，将源源不断的财富送到了这座城市。我想，厄伦格拉德也是一样的。” 外交官顿了顿，继续恭维到—— “基斯里夫在新任女王丹尼斯的领导下已经愈发强大，愈发繁荣了，这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我们需要加强合作，无论是经济上，还是军事上。我听说大领主您在厄伦格拉德备有常备海军，使得那些北方的掠夺者再也不敢从海上入侵掠夺。真是伟大的壮举。” 外交官吱吱吱吱的说着，而罗德则接过那份倡议书，仔细阅读了起来。 不顾外交官迪马斯诧异的目光，罗德直接拿起笔，在书卷上来来回回划着标记。 良久后，才将这份倡议书递回给迪马斯。 “我们欢迎玛丽恩堡的朋友们来基斯里夫投资，从商。但是，这份协议有许多不合理的地方，我都做了修改建议，你过目。” 说完，罗德向后仰坐着，静静的等待着玛丽恩堡外交使团的反应。 “酒类贸易我们已经达成一致，而且，必须继续加强合作。” 罗德说到。 事实上，倡议书里大部分内容都是按照以往的约定，只是少部分玛丽恩堡的人做了修改。但是就是这少部分修改，让罗德毅然不同意。 酒类贸易没有什么改变，由于两国酒类产量完全不同，所以税率一直都很稳定，没有什么保护政策。基斯里夫盛产伏特加一类的烈酒，而帝国方面以啤酒生产为主，双方各取所需，没有利益争执。 而且酒类的需求基本上年年稳定，最多就是内战让基斯里夫的生产有些供应不上，导致近年来本土高浓度酒的价格不断攀升，直到最近才稳定下来。 煤炭贸易也是中规中矩，对于基斯里夫这样的严寒之国来说，煤炭属于必需品，每年冬天到来之前，民间和政府都要大量存储煤炭，以应对冬季的供暖问题。由于基斯里夫本土的煤炭产量不是那么充足，所以，每年都要从帝国进口不少。对于这样的硬性资源，玛丽恩堡方面自然也不敢做过多的修改。 还有就是铁矿石、铜矿这一类的基础资源贸易，相比于帝国的产量，基斯里夫自然低了一大截。但是，近年来由于矮人的加入，许多矿场的设备不断改进，使得矿石的产出效率不断提升，已经慢慢有了贸易逆转的现象。玛丽恩堡外交官拿出的这份倡议书里，便有意要求厄伦格拉德港降低进口关税，让玛丽恩堡的矿石更有利于出售。罗德看到这点，却没有做太多的批示。因为全国矿场改造才进行到一半，将来，基斯里夫的矿石产出效率将继续提升，贸易顺差的时代将不可避免的到来。所以，让出一些蝇头小利，倒也不是不可。 至于倡议书里玛丽恩堡方面重点想要的结果——纺织类和食品加工类贸易的自由通商，罗德则不留余地的完全否决掉了。看上去很合理，然而，罗德深知这项贸易自由化带来的恶果。帝国瑞克领一带，还有玛丽恩堡，工业都已经完善，他们生产出来的商品在性价比上拥有无以伦比的优势。一旦基斯里夫国门打开，大量玛丽恩堡的廉价商品将涌入基斯里夫境内，造成泛滥。 后果是国内刚刚起步的工业被完全碾压，工厂生产出来的商品竞争不过外部，最终的结果就是工厂没有盈利，从而倒闭。大量工人失业，造成社会秩序的不稳定。而市场上依旧泛滥着外国的商品。生产成品的贸易逆差必须用基础资源去换。这是罗德所不能允许的。 其他方面可以让利，谋求发展，而这些方面，罗德则死死卡住。可以看到外交官脸上那紧皱的眉头，每个人都传阅着这份被修改后的倡议书。备选方案已经被悄然拿上桌面。 第693章 内政外交 冗长的贸易谈判进行了两天三夜才宣告结束，但是，成果还是斐然的。纺织业和轻工业产品基斯里夫没有做出一分让步，继续维持高进口税。 玛丽恩堡外交使团只能拿出备选方案，从其他行业入手，在矿物贸易和药材贸易方面与基斯里夫高层，也就是罗德、阿尔维斯一帮人达成了协议。 《自由通商协议》被改成了《通商协议》，其中，玛丽恩堡将降低基斯里夫进口药材的关税，让基斯里夫本土的药材可以更好的在玛丽恩堡销售。而作为回馈，基斯里夫开放了部分矿石的进口权限，一些稀有金属甚至享有零关税特权。而铁矿石、铜矿石一类的货物，基斯里夫方面将降低了进口税，使得玛丽恩堡的商队可以将更多的矿物资源在基斯里夫境内倾销。 当然，罗德签订这些条约也是有自己的考虑和打算的。首先，全境内的矿场生产效率正在急速提升，过不了多久，基斯里夫的矿石开采成本甚至将低于帝国和玛丽恩堡。届时，玛丽恩堡的矿石价格未必拥有竞争优势。其次，整个基斯里夫正在大力发展重工业，需要大量的矿石做原料储备。从玛丽恩堡的商人那里进口更多的矿石，并不会吃亏，因为将来这些资源大有用处。而玛丽恩堡人则获得了实实在在的眼前利益。 其他方面也有一些突破，酒水类玛丽恩堡开放了更多的商品进口权限，让更多的烈性酒可以进入玛丽恩堡销售，而厄伦格拉德港则成为第一个特许港口，可以以低关税进口玛丽恩堡的奢侈品，再搬到国内销售。这对于基斯里夫的贵族们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以前，要获得帝国生产的奢侈品，他们必须支付昂贵的价格，要么私下偷偷走私。但是要冒着被没收和严惩的风险。而现在，特许类目商品进口被批，意味着今后奢侈品价格将不再那般昂贵。 只不过，这项特权也是在罗德严格控制下的，可享受进口特权的商品种类十分稀少，同时，数量也有上限。每周，只能允许一定量的奢侈品商品以低关税流入基斯里夫。再多，就会被拦在港口外，要么以正常税率进口。 贸易是一把双刃剑，用的好，一个国家的经济会被盘活，管控不好，甚至可能引发经济危机。罗德深知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关于这方面的把控，便命令阿尔维斯必须亲自监督。 而放宽奢侈品市场罗德还有自己的另一番打算—— 女王丹尼斯正在加紧推行税务改革，渐渐*****在整个王国税收收入的比重，降低传统的农业税的比重。这样的好处是将税收压力从穷人阶级慢慢转移到富人阶级。而且，农业税是有临界点的，土地和农民就那么多，征收到一定程度，很快就达到上限了，再榨取，也收不了多少，还容易造成民众反抗。 而消费税、商品增值税这一类税收的临界点很高。有些奢侈品就算征收30%的税率，贵族们也不会怎么样，最多就抱怨几句。毕竟，除了食品和煤炭以外，其他商品都不属于必需品，没有奢侈品，生活也能继续，没有多样化的生活用品，生活还是可以继续…… 改革还有另一点好处，王国将享受到贸易所带来的直接利益。整个基斯里夫市场上商品越多，流通越快，政府的税收就越多，平民和贵族每消费一件商品，都要向沙皇政权缴纳税费，一旦贸易进入高速发展时期，政府的收入也将跟着水涨船高。 只是，这需要一个过程，转型过快，贵族和富商们会不乐意，不配合。同时也不能太慢，留给基斯里夫的时间不多了。开放部分奢侈品算是取悦贵族的一种手段，让他们对女王政权报以希望。 一环紧扣一环，国内的需求和特殊的转型时期，决定着罗德对外贸易的态度和做法。至于玛丽恩堡方面是根据什么来达成这些贸易协定的，罗德就不得而知了。那些深层次的原因没有人会说。就像罗德的大计划，只有自己和女儿丹尼斯知道。 …… “嘿！” 雪原之地，乌果尔部落的营地里，怒气冲冲的鲍里斯被一个清脆的女声叫住了。 他转过头去，发现一个矫健而不失苗条的女子正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对方看上去年龄不大，白皙的脸庞透着红晕，乍一看还有些稚嫩。女孩不像一般的营地牧民，她穿着上等的棉服，外面披着厚厚的兽衣，腰间的皮带还挂着一把精致的黄金匕首。从这行头来看，鲍里斯便知道这女孩的身份绝不简单。但是他没有兴趣了解，也不想多问。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一个目的，那就是返回长城，通知司令官野兽人部队集结的消息，让自己的同伴准备防守。 看了一眼女孩，鲍里斯转头，继续朝营地外走去。大首领不给他马骑，他就走路回去，哪怕脚被磨烂，他也要返回长城。不仅是因为自己还是守夜人的一员，还有鲍里斯根本不想和这些野人为伍。若不是亮明身份，乍一看，这里的人和诺斯卡野蛮人没什么区别……有些甚至在生吃兽肉……鲍里斯绝不想自己和这些人为伍，更别说替那个大酋长效力。 “嘿，我叫你呢，外乡人。” 女孩跟了上来，再一次叫住了他。 鲍里斯只能回头，出于礼貌的应答着—— “女士，你想做什么？请不要跟着我，行么？” 女孩笑了笑，她盯着鲍里斯，目光从他的脸庞转移到胸膛，再到腰部……鲍里斯被这样的凝视看得有些不自在。她不是营地里那些中年妇女，女孩十分清纯，红色的长发披在身后，随风舞动，说话的时候露出一嘴洁白的牙齿，至少，她看上去还有几分姿色。只是鲍里斯心里没有多想。他的心就那么一点点，已经被女王占据了。 “你要去哪？” 欣赏完鲍里斯的身材和脸，女孩接着问了起来。 “离开这里，去我该去的地方。” 鲍里斯冷冷的答到。 “那是哪里？” …… “白色巨墙。” 鲍里斯骄傲的说到。 “就是长城。”女孩不再微笑，表情渐渐严肃认真起来，“你回不到那里的。冰封森林里有大量野兽人活动，在他抵达长城之前，就会被抓起来杀死。” “那我也要回去。我是一名士兵，士兵就必须服从命令。” 鲍里斯说到。 “必死的命令也必须服从吗？” 女孩反问到。 鲍里斯一时不知该作何回答，片刻后才缓过来，答到—— “若是为了自己的国家和人民，那就必须执行。” “可是你的国家和人民或许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 女孩说到。一番话再次让鲍里斯无言以对。的确，在这远离首都的荒野之地，自己犹如一头野狼一般，自己的生死对于这个王国来说无足轻重，父亲忘记了他，丹尼斯也忘记了他。连司令官都要他去执行这不可能完成该死的任务。自己的存在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但是，自己还是要回去。哪怕还有一丝希望，自己也要回到文明世界中去。 鲍里斯没有再作答，而是转身，朝着营地外走去。他没有多看女孩一眼，因为没有必要，纵然她的确有几分姿色，但是自己绝不可能和一个野人为伍。 “你若是从这里走出去，他们不会再帮你的。” 女孩喊到。鲍里斯依旧无动于衷，步伐坚定的向前走去。 “你至少让我知道你的名字。” 女孩喊到。 “鲍里斯·博卡。” 鲍里斯大声说到。 “我叫朱利安·莉莉娅。” 风声将女孩的声音淹没。 第694章 复兴之路 机器轰鸣的声音，铁锤击打的声音，锅炉里热水沸腾的声音，火焰霹雳燃烧的声音……在基斯里夫重工业基地最大的工厂内，罗德一次次亲自下探工厂，视察重工业的生产情况。 几个月间，这片重工业厂房成为了整个王国生产效率最高的地方。一车车的钢铁、武器、组装成型的机器，还有各种燃料成品，从这里运往了全国各地。由于基地隶属于国有资产，所以收益也全部归于国库。 丹尼斯陪同父亲视察这座工业园，一次次感叹当初没收叛乱贵族资产是多么的重要。若不是当初帕维尔沦为吸血鬼，引起王国内乱，便不会有叛乱的贵族，没有叛乱贵族，父亲和自己便没有理由没收其财产，没有这些财产作为启动资金，也就没有这片重工业园区，更没有今天所生产出来的众多工业产品。一切的一切，看似巧合，却又恰到好处，让人不禁怀疑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在主宰。 在禁卫军的保护和陪同下，丹尼斯跟在父亲身后，看着工厂内汗流浃背的工人，将一铲铲的煤炭倒入锅炉，铁匠们则卖力的敲打着铁器，有的是盔甲和短剑，有的则是生产工具。整个基地内，到处是热火朝天的景象。 罗德知道，这不是自己视察时工人们装的，因为他们的确有理由卖力的工作。计划经济下的奖惩制度，最大化的激发了民众的劳动热情。他们不再是为了某个雇主而干活，而是在为自己干活。每生产一件成品就有提成，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有奖励，拖延工作会惩罚…… 一切的一切，都让整个车间的工人们不敢怠慢，同时卖力的工作，替自己挣取更多的报酬。 开工五个月来，在基地中工作的平民薪水是基斯里夫城内普通平民薪水的两倍之多。越来越多的平民正试图从城里来到工业区工作。当初因为建设大剧院而被迫迁往此地的平民，更是对护国公罗德感恩戴德。 同时，因为工业园内人口的快速增加，许多产业开始自然在周边形成。一些商人看准机会，从城里购置大量生活用品和消耗品，再拉到工业园内售卖，赚取其中的差价。还有一些贵族，直接将自己的产业乔迁到了工业园外围，例如妓院、澡堂、旅馆和赌场等等。 这些变化罗德并没有做太多干预，只要在合法范围内，就让它们自然发展。但若是妓院和赌场开得太多，势必就要引入管制…… 穿过空旷的大操场，罗德父女俩和一帮基斯里夫官员，禁卫军，来到了科研厂内。这里，来自帝国的工匠师们正卖力的敲打铸造着机器元件，几名来自努恩的帝国工程师则聚集在一张大圆桌前，指着一张机械图纸探讨着。那是蒸汽坦克的设计图纸。在帝国，属于机密文件。为了自己的重型装甲部队，罗德不惜花重金从帝国引进人才。而当初跟随自己从阿尔道夫回来的帝国大贵族布兰狄奥托也起到了巨大的作用，老家伙一句名言——能够用钱解决的事，都不算事。 事实也证明了他这句话是对的。在短短两个月内，布兰狄奥托利用自己以前在帝国的人脉网，搜集情报，挖人才，用三车黄金为代价，替罗德带回了蒸汽坦克的设计图纸，还有十几名帝国工程师。而他本人，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罗德将其封为伯爵，参与厄伦格拉德的市政工作，并给予了实权。这在基斯里夫历史上还是前所未有的。 当然，这件事也告诉了罗德一个严峻的事实——帝国的腐败已经到了多么严重的地步。连军方都以赚取利益为第一目标，那么，鬼知道今后他们会不会为了利益出卖皇帝？出卖国家？ “大领主、女王殿下。” 工程师们见到罗德和丹尼斯来视察，全部放下手头的工作，来迎接罗德的到来。 面对毕恭毕敬的帝国工程师，罗德示意他们不必多礼，并且让仆人们送上最新的葡萄酒，从巴托尼亚进口的上等红葡萄酒，作为礼物，赠予他们。 工程师们连忙道谢……这一幕被女王身边的书记官记录下来，罗德并没有制止，相反，这是他和女儿丹尼斯支持的。让这种事流传出去，让全大陆的人都知道——北方王国的大领主和女王重视人才。 科技是第一生产力。这点现在的基斯里夫人还没有意识到，但是罗德要让他们看到，今后十年，基斯里夫的发展将是无比迅速的，甚至弯道超车。 “父亲，有个问题我很早就想问你了。为什么你要集中全部力量发展重工业，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拿出一部分资金来发展下轻工业，让整个王国的发展更平衡一些。你看，现在，虽然重工业发展取得不错的成绩，但是效益要有显著体现，还要等好几年以后，这一年，整个基斯里夫，除了工业园内如火如荼，其他地方依旧穷苦……” 从军工厂出来后，丹尼斯终于忍不住，向父亲抛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疑问—— “民众生活依旧很贫困，那些农民，负担很重很重……工业园的成就一部分是因为我们的投入，但是更多的是建立在底层农民的负担之上的。” 罗德知道丹尼斯所指的是什么。早在制定发展方针之初，罗德便决定要牺牲一部分人，来成就整个王国。这部分人除了在内战中站错立场的贵族，剩下的，便是广大的基斯里夫农民…… 发展重工业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前期可以靠抄家收取大量财富去投入，但是这些钱总有用完的一天。所以罗德和阿尔维斯制定了可持续方案，那就是从农民身上剥削——农民生产出来的农作物由政府统一低价收购，再将工业制品，生活用品以高价卖给农民，从中获得持续的利润，继续投入重工业的发展……这看似是一个很糟糕的方案，却是目前基斯里夫唯一可行的方案…… 罗德深知留给旧世界人民的时间不多了，留给基斯里夫的时间更少。将来混沌大入侵，基斯里夫是第一前线，只有在最短的时间内实现王国的复兴，才有一丝希望挡住那股毁灭之潮。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先损失一部分人的利益也是可以的。 这样做带来的后果就像丹尼斯所说的——农民的生活更苦了。虽然税率没有增加，但是粮食强制低价售卖给政府，让他们失去了实现富裕生活的唯一途径。再者，为了得到生活用品，必须用高价去购买，简直是抢夺没什么两样…… 丹尼斯的意思是想发展一些轻工业，将工业的利益分配到每个农民头上，减轻他们的压力和负担。罗德知道，当然知道，那些自己曾经一步步打下的名声和声望，正在一点点被质疑，被摧毁。但是，为了大计划，必须咬牙坚持下去。 “发展轻工业是必须要的，但不是现在！” 罗德停下来，看着女儿那双清澈的眼睛，语重心长的说到—— “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也知道你体恤平民，对他们的疾苦感到悲伤和无力。但是为了未来的目标，我们必须咬牙坚持下去。我来告诉你，为什么要先集中力量发展重工业。” “重工业是一切工业的源头。” 罗德叹了叹气，说到—— “炼钢、煤炭、机械……这些都是基础中的基础，没有钢铁，就没有武器，我们就无法保护自己的国家和人民。没有钢铁，就没有机械，没有机械，谈何轻工业发展？没有煤炭，冬天里人们就会受冻，基斯里夫的冬天你我都知道，那是要人命的寒冷。” “现阶段，咬咬牙，坚持重工业优先发展，的确，民众一时半会无法享受到发展带来的好处，他们还是用着低廉劣质的商品，穿着破旧的衣物，生活一贫如洗。但是，相信我，一旦重工业的基础磊扎实了，基斯里夫将开启轻工业的复苏之路。大规模机械化的普及将使得轻工业以无以伦比的速度发展，以煤炭、煤水为主的能源稳定供应，可以让机器每天满负荷运转，同时，轻工业所需的任何原材料重工业都可以给予满足。那时候，基斯里夫本土的产品，将极具竞争力。生产产品的富足将带动消费和贸易，那时候，别说开通玛丽恩堡自由贸易，就算和全帝国自由贸易，我们都不怕。” 罗德说着，丹尼斯的眼睛里已经泛起了涟漪，她仿佛已经看到了父亲口中的理想之国，那将是有史以来最富饶最强大的基斯里夫。 第695章 奥卡山之战（上） 当浑厚的号角响起时，巴托尼亚的骑士们聚集在了国王维克托·查尔斯的麾下。 面前，是一座无比坚固的兽人要塞，是一座他们几百年来都未曾攻下的巨型要塞。 塔林纳姆摘下头盔，极目远眺，在群山之间，无数的原木、磐石互相搭接，形成一座规模无比宏大的兽人要塞。防御工事、尖刺木墙、石墙层层叠起，依山而建，在这些防御工事后面，还有无数的塔楼和哨站。上山的道路只有一条，是泥巴土路，而且泥泞不堪，道路两旁，则是绝壁山崖。 国王维克托·查尔斯二世信心满满，踌躇满志，跟着他身后的圣杯骑士和王国骑士们同样意气风发。但是塔林纳姆实在想不明白他们在得意什么，目前的境况，进攻奥卡山要塞，必然要付出无比沉重的代价。 没有平坦的大道或平原，骑士无法发动有效冲锋，而依靠步兵推进，势必会遭到山谷两侧哨塔的围攻，绿皮的箭术虽然不怎样，但是依靠地形优势，居高临下射击，依旧会造成可怕的杀伤力。再者，就算冲到城墙下，还要仰攻。推动巨大而沉重的攻城车上斜坡是一件十分吃力的事，挺进速度必然十分缓慢，很可能还没推进到城门下，就被绿皮的远程打击所击毁。 就算冒着敌人的远程打击冲到城门下，硬冲开城门，里面还有内城城墙，这点光从外围就可以看得出，要塞依靠山势而建，内城建在更高的地方。而且，那里，密集的建筑势必让冲车寸步难移。只能靠士兵徒手搭攻城云梯来攻占内城。传说这座要塞是千年之前精灵的遗迹，塔林纳姆对此深信不疑，因为以绿皮的手艺，是无法建成这样一座宏伟要塞的。 那些尖刺木桩，外围的木墙结构，不过是绿皮在原有的城墙基础上进行加固。 身后，是疲惫不堪的巴托尼亚大军，面前，是一座坚不可摧的高山堡垒，这不禁让塔林纳姆怀疑国王的决定是否正确，是否明智？但是，这也只是内心的想法而已，塔林纳姆固然是不敢说出来的。国王查尔斯二世是湖之女神祝福之人，身边所有的巴托尼亚公爵、伯爵，更是追随其左右。这场战斗不可避免。塔林纳姆只能抓紧时间休息，待到攻城投石器建成那天，便是发动总攻之时。而这个时间不会太长…… …… 总攻的号角终于还是响起了。 奥卡山外的旷野平原上，站着数以万计的巴托尼亚士兵，来自各个公爵领的应征军在各自领主的带领下，云集在国王查尔斯二世麾下。 清晨的光辉中，颜色各异的战旗在原野上飘荡，微红的光芒从山脉后亮起，初升的太阳渐渐的将大地染成了金黄色。 整齐的军阵面前，巴托尼亚国王维克托·查尔斯虔诚的下马祈祷，为自己，为巴托尼亚祈祷。 愿湖之女神庇护他的军队，他的王国。 十三位公爵同样下马在各自军团面前单膝下跪向湖之女神祈祷着。最后，国王起身，拔出王者之剑，双手奉向太阳。 阳光是如此耀眼，将他的身影笼罩包裹其中。 “为了巴托尼亚！为了湖之女神！” 国王查尔斯二世怒吼了起来，他的身上，盔甲上闪烁着耀眼的金光光芒，他的武器——那把精绝的王者之剑更是燃起了炽热的七彩火焰。宛如他本人就是湖之女神的钦定骑士。 这一刻，塔林纳姆似乎又开始动摇了，是不是自己误解国王了？ 他看到疲惫不堪，却士气高亢的巴托尼亚联军，他看到集结在国王身边的骑士们那骄傲的面容和他们所表现出来的不败的意志。而自己……却在怀疑国王的决定…… 手上那把骑士之剑暗淡无光，和以往它的耀眼光芒不同，这一刻，它平静，沉重得如同一块沉铁。 正当塔林纳姆陷入自我怀疑时，总攻的号角吹响了。 后方阵地上，巴托尼亚步兵操作着神佑投石机，朝奥卡山要塞发起了一轮狂轰滥炸。 伴随着轰鸣的巨响，一枚枚被火焰包裹着的石弹呼啸着砸向了远处的绿皮要塞。 十几枚重磅投石落下之后，奥卡山上燃起了熊熊大火，火舌从城内吐出，整个要塞上方，浓烟滚滚。 士兵们发出了兴奋的呐喊。 然而，不多时，要塞内的守军开始了反击。一枚枚比神佑投石器抛出的石弹还要巨大的石块呼啸着砸向了联军的阵地。 “进攻！为了巴托尼亚！” 国王举起长剑，振臂高呼到。 随即，前排的巴托尼亚步兵组成盾阵，开始推进。 巨大的攻城冲车碾过大地，仿佛一头披着战甲的巨兽，朝敌人的城门驶去。 很快，前方部队便遭到了如暴雨般的远程打击。如塔林纳姆所料，绿皮不会坐以待毙，分布在山间的哨塔，岗楼是绝佳的反击地点，地精弓箭手站在密如石林的高塔上，疯狂射击。 尽管精度不够，但是攻城的部队是如此密集，精准度不精准度的看起来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加上居高临下，箭矢更具穿透力。 暴雨般的箭矢一波接着一波，很快，冲在最前面的巴托尼亚步兵便伤亡惨重，攻城车周围，至少三分之一的士兵中箭倒地，剩下的士兵踏着同伴的尸体继续进攻。箭雨还在不停的落下，距离足够近的时候，甚至射穿了巴托尼亚士兵的盾牌。 “防御阵型！” 前线指挥官高声命令到。 步行侍从战士将大盾举过头顶，缓慢推进，箭雨和石块落在盾墙上，发出稀里哗啦清脆的击打声，但是尽管密集防守，还是有些箭矢从盾墙的缝隙间射进，刺中了里面的巴托尼亚步兵。 他们的伤亡是如此惨重，塔林纳姆看到前锋军几乎是拖着尸体一路推进到城墙下的，攻城的山路上，血水淌了一地。 wahhhhhh…… 隐约可以听到要塞上方传来刺耳的怒吼声，沉重的石块在兽人们的推动下，朝外墙下的巴托尼亚士兵砸去。 顿时，城外惨叫声四起，即便是盾墙，也无法抵御这沉重的重石打击，成片成片的巴托尼亚农民军倒在了绿皮的野蛮反击下。而那座由原木和粗铁构成的要塞大门却岿然不动…… 这一切，在外围的巴托尼亚骑士们都看在眼里，然而，却无能为力，纵然他们的战马再勇敢，骑枪再锋利，但是却不可能冲开这座要塞的大门。 第696章 奥卡山之战（中） “我们不能再这样强攻下去了，士气终会崩溃的！” 站在战场后方，塔林纳姆焦急的吼着。 然而，没有人会在意一个地方小领主的看法。尽管前线伤亡惨重，但是国王看上去丝毫没有退兵的意思，他再次跪地祈祷。 这一次，围绕在他身上的神圣光芒更加强烈了，仿佛一团炽热的火焰，令人无法直视。他是受到湖之女神祝福的国王，这点毋庸置疑。 片刻之后，国王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但是，在塔林纳姆看来，这简直是一个丧心病狂的决定，一个自杀性的决定。尽管坦科雷德公爵极力反对，但是在国王的强烈要求下，最终，帕拉翁的飞马骑士倾巢出动，以俯冲的方式冲击城墙上的绿皮守军，城外的巴托尼亚大军趁势强攻城楼，攻陷城门。 塔林纳姆可以看到那些飞马骑士脸上痛苦的表情，一匹匹健硕的飞马从塔林纳姆身边经过，他们的体型比普通战马大上一圈，羽翼展开能够掀起一阵旋风。但是，这些骑士的数量十分稀少，只有区区百名，然而，就是这区区百名飞马骑士，便几乎是坦科雷德公爵的家底了。陆地上一千名王国骑士的作用都抵不上空中这百名飞马骑士的作用。上天入地，冲击城墙，突袭大后方，这些空中骑士简直就是巴托尼亚的王牌兵种，数量稀缺堪比圣杯骑士。 就是这样一支精锐中的精锐，却要被国王拿来冲击城墙，坦科雷德公爵有一万个不愿意，却无可奈何。因为，那是国王的命令，而国王又是湖之女神赐福之人，反对他，等于反对湖之女神…… 迈着整齐的步伐，灰色山脉脚下这些精英骑士们开始集结，众人瞩目之下，飞马骑士们戴上了银角头盔，盖上了防护面罩，这几乎是必死的冲锋，冒着敌人的箭雨和投弹从空中发起冲锋，帕拉翁的骑士们从来没有这样干过！ “投石车！” “掩护！” 随着国王的一声令下，阵地后方，所有的重型投石器，开始朝奥卡山要塞全力投石，地毯式的狂轰！目的只有一个，掩护飞马骑士飞到城墙上方，击杀绿皮守军。 就在所有投石车疯狂装弹投掷的时候，帕拉翁的飞马骑士们开始了助跑，阵阵飓风过后，一个个装备精良的飞马骑士从地面上一跃而起，冲向天空。 战马嘶鸣，洁白的天空下，一匹匹飞马迎着敌人投来的砲石飞向那座坚若磐石的兽人要塞。 巨型要塞内，浓烟滚滚，几乎看不清地面上的绿皮。 地面上，国王维克托·查尔斯下达了全体总攻的命令。顿时，所有的巴托尼亚步兵，连同预备队，一起冲向敌人的要塞。 身后，上千名王国骑士，侠义骑士也整装待发。塔林纳姆可以感受到大地在震颤，天空在哀鸣。 雄浑的号角下，如潮水海浪般的巴托尼亚大军朝着奥卡山的城门涌去。 同时，从赤色要塞内，抛来了如流星雨般的燃烧弹。 眼前的景象犹如末日地狱，战马上的塔林纳姆看到一枚枚燃烧的石弹从高空坠落……还有那刺耳的尖叫声…… 不！那不是石头弹丸！而是血肉炮弹！是地精！ 触目所及之处，天空中如苍蝇般密布这样的地精炮弹！一个个活生生的地精被绑在滑翔器上，朝城外的人类联军俯冲而去！更疯狂的是，为了制造更强的杀伤力，绿皮们甚至将地精点燃，再抛射出去！犹如一团团燃烧的血肉炸弹，从空中对巴托尼亚联军发起轰炸！ 飞马骑士…… 塔林纳姆抬头望去，天空中大小黑点密布，大只的，是巴托尼亚的飞马骑士，小只的，是那些尖叫着乱飞的地精炮弹！ 只见俯冲中的飞马骑士被不停击落，当血肉炮弹迎面高速砸来，就算装备精良的飞马骑士也扛不住！ 一个燃烧的地精展开飞翼，嘶叫着飞向冲锋中的巴托尼亚飞马骑士，两个飞行物在空中高速碰撞，下一秒，两团血肉之躯在半空中炸成了碎片，飞马的断翼，骑士的血肉碎块，连同已经碎成渣的地精碎尸，从空中燃烧着坠落。大量鲜血和尸体碎块落向地面。 “疯了！” 塔林纳姆在心里咒骂着，这场战斗让双方变成了嗜血的恶魔！ 而进攻还在继续，随着距离的推进，奥卡山的守军发了狂一般抽射箭雨。漫天箭雨和石块如暴雨般涌来，被射死砸死的巴托尼亚步兵不计其数。若不是国王亲自在后方督战，如此高的伤亡率，早已溃败。 “为了国王！为了巴托尼亚！” 空中，飞马骑士团团长握剑高呼到。 乌云遮蔽阳光的那一刻，上百名巴托尼亚飞马骑士从空中俯冲而下。 城墙上的绿皮守军在萨满的嚎叫下，举盾嘶吼着，丝毫不退怯！ 这一刻，血肉之躯在奥卡山城墙上正面相撞！ 钢铁的碰撞声和无数惨叫声瞬间响起，飞马俯冲，骑枪突刺，整个奥卡山要塞上方，血肉飞溅，无数长矛和战斧朝飞马骑士砍来，依靠着强壮的身躯，灰色山脉下的飞马们奋力反击。 骑士们的长枪刺穿扑上来的绿皮，将他们的身躯犹如肉串一般刺穿，骑枪折断，换上骑士长剑，飞马骑士们如同圣洁的天使陷入地狱的牢窟中，被密如蚁群般的小恶魔围攻。那些地精手持长矛，疯狂涌上，飞马嘶鸣着煽动双翼，扇飞了一群，又涌上一群，血水如喷泉般狂喷，洒落要塞外墙！ 就在城墙上方血战之时，城外，巴托尼亚步战军终于撞开了奥卡山要塞的大门！ 浑身血迹的巴托尼亚步兵们手持长戟护盾，冲进了要塞。 大军如同一股黑色的泥石流，顺着狭窄的城门，不断涌入城门。 他们几乎就要看到胜利的曙光了，然而，就在国王等人以为胜券在握之时，奥卡山城内，出现了几个体型无比庞大的身影…… “是巨人！” 前线步兵们抬头望去，发出了惊恐的呐喊。 只见，人头攒动的绿皮军队中，三头行动笨拙，却体型庞大的巨人正手持树干般粗的战锤，缓缓走来…… 第697章 奥卡山之战（下） “为了国王！” 步兵侍从队长举剑高喊着冲了上去，却被巨人粗大的战锤一锤子扫飞了出去，那盔甲和血肉被挤成一团，猩红的鲜血在空中飞溅，落地的时候砸倒了几名攻城中的巴托尼亚应征军士兵。而步兵侍从的身躯已经碎成肉酱，内脏和盔甲黏在一起，血水包裹着骨肉…… 不远处，巨人嘶吼着，举起战锤，再次砸来，每一击，地面似乎都在颤抖，每一击，都扫飞了至少三四名人类步兵，血花在空中飞舞，飙出一道道血色弧线。 恐怖的画面让城门外的巴托尼亚步兵们犹豫不前。 他们看到被血水所染红的要塞，死战不退的绿皮兽人，还有要塞内那参天高的巨人……渺小的人类在这些巨兽面前根本无力一战。 然而，危急关头，国王维克托·查尔斯二世亲自上阵，他疯狂的怒吼着，驾驭着那匹黑色精灵战马-奎风，冲锋陷阵。 战旗在风中飘扬，冲锋的号角响彻云霄。 身后的巴托尼亚骑士终于迎来了这最激动人心的时刻，不顾疲倦，不顾伤亡，上百名巴托尼亚圣杯骑士紧跟着国王奋勇冲锋。 战马踩着死去步兵的尸体，一路冲向倒塌的城门。 塔林纳姆大喝一声，命令手下骑士，紧跟着大部队冲锋。 空中，犹如苍蝇般的地精炮弹俯冲着砸下，猛烈的撞击声过后，溅起冲天的红色尘土！ 战马奔腾，不断有骑士在冲锋路上倒下，在塔林纳姆面前，一名王国骑士冲锋着，却被从天而降的地精炮弹击中，燃烧的地精迎面砸中战马，连人带马，瞬间四分五裂，血水和残肢炸裂开来，形成的气浪甚至掀飞了附近的其他骑士。 塔林纳姆连忙勒紧缰绳，迎面扑来大量尘土，空中夹杂着浓浓的血腥味。 然而，骑士还在继续冲锋。 冒着地精炮弹，冒着零星的箭矢，继续冲锋着。大批巴托尼亚王国骑士顺着狭窄的城门冲进了要塞内。 然而，这一次，他们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境。奥卡山的大门口，此刻聚集了密密麻麻的兽人战士，还有三头体型庞大，浑身散发着恶臭的巨人。 狭窄的城门地带，加上密集的兽人步兵，使得王国骑士们根本无法冲破这道绿色防线，狭窄的地形又让战马无法展开阵型，数百名巴托尼亚骑士们便挤在这样一个狭窄的区域，与绿皮兽人和巨人展开了血淋淋的肉搏战。 而城墙上方的飞马骑士虽然成功扫除绿皮守军，但是也付出了极大的伤亡代价。仅剩的二十几名飞马骑士振翅高飞，去清扫剩下的塔楼上的绿皮弓箭手。 城门外，大量的巴托尼亚军队依旧在向前挤去，而城内，困兽之斗的兽人战士则疯狂的阻击着进城的巴托尼亚骑士。 无数的身影在眼前交错，塔林纳姆只觉得世界混乱不堪，空气中弥漫着鲜血的浓烈气息，不远处的巨人放声大吼着，一名巴托尼亚骑士被树干般的巨锤击中，连人带马飞了出去，战马砸在墙上，瞬间断了气，而骑士则变成了一摊血肉模糊的肉酱，鲜血和破碎的内脏从那具被压扁的铠甲中不断流出…… 另一名王国骑士奋勇冲锋，迎着巨兽，将长枪刺进巨人裸露的小腿，然而，这足以刺穿兽人的一击却没办法对巨人造成致命伤。 暴怒的巨人转身，直接抓起地面上乱窜的人类骑士，像抓起小鸡一般，将王国骑士握在手掌中，下一秒，恐怖的画面出现了，只见暴怒的巨人直接张开血盆大口，一嘴咬掉了骑士的脑袋，鲜血从那具无头尸体中狂喷而出。 嗜血得到满足的巨人放声怒吼着，将那具无头尸体扔了出去，被压碎的骑士尸体在空中滑落。 恐惧在人群中迅速蔓延，那些荣耀、尊严，正在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恐惧。 “必须派弓箭手上城墙！” 混乱中，塔林纳姆冷静的观察了周围的情况，他发现外城墙上的绿皮已经所剩无几，可以将弓箭手派上城墙，从高处射杀巨人。塔林纳姆大喊着寻找步兵总司令。 然而，很快，国王查尔斯便带领圣杯骑士杀到了阵前。 受伤的巨人狂吼着，抡起巨锤疯狂砸来，震耳欲聋的锤击声中，两名巴托尼亚圣杯骑士被砸飞了出去，即便是训练有素，受到女神赐福的圣杯骑士，也无法承受巨人的凶残打击。巨锤砸凹了地面，形成的震荡波还冲飞了后边的三名国王护卫。然而，国王查尔斯二世却从人群中冲了出来。 王者之剑绽放着炽热的金色光芒，在巨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战马载着国王疾驰而过，一剑斩向了巨人的膝盖。 同时，飞马上的巴托尼亚圣女开始施法。 只见被战争氤氲所笼罩的奥卡山上空，云层忽然被撕开了一个大洞，伴随着阵阵惊雷声，蓝色的弧状闪电以迅雷不及之势砸向地面。 巨人刚刚一抬头，霹雳的雷电便直劈而来。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嗜血巨人悲吼一声，闪电击穿了他的脑袋，血花从被烧焦的头皮中喷涌而出。 下一秒，国王从马背上高高跳起，奋勇扑向巨人，一剑斩向了巨人的胸口。 犹如一座大山的倒下，巨人呜呼倒地，黑影之下，是兽人和地精们惊恐的目光，他们的瞳孔中，是不断放大的庞大黑影。直到将他们彻底压倒在身下，变成一堆血肉混合物…… “为了国王！” 巨人的倒下，极大鼓舞了剩下的巴托尼亚人的士气。 圣杯骑士们干脆直接下马作战，在城门处狭窄的地带，巴托尼亚的精锐们与野蛮的绿皮兽人展开血淋淋的搏杀。 塔林纳姆的战马踢倒一个试图逼近的兽人步兵，又撞开面前一小群地精矛手，一发箭矢从后方飞来，击中了塔林纳姆，好在坚固的铠甲阻挡了箭簇的刺入，箭矢钉在盔甲上，摇摇欲坠。 塔林纳姆吹响了号角，他试图集结自己的部队，让应征弓箭手上塔楼，那里，已经没有绿皮守军了。 好在，其他领主也陆陆续续将自己的弓箭手派上城墙。 当弓箭手陆陆续续跑上城墙时，战局慢慢向巴托尼亚军团这边倾斜，原先的有利位置被挨个占领，弓箭手将箭雨抛向城内正在与巴托尼亚骑士们厮杀的绿皮兽人们。 在这片由尸体堆成的战场上，绿皮兽人且战且退，不断往更高的内城退去…… 第698章 镇压 当弗拉基米尔带着第五军团来到乌鸦岭时，反叛军已经聚集在山岗上，并模仿正规军团挖起了战壕，立起了栅栏。 寒风中，成群的暴徒手持简陋的武器聚集在山头，怒视着前来剿灭他们的基斯里夫正规军团。 他们中的许多人甚至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更别说盔甲。许多人衣着褴褛，披头散发，还有的，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看上去骨瘦嶙峋。 “将军，我们要建造投石器吗？” “将军？” 骑兵指挥官询问着，弗拉基米尔却毫无反应。他注视着对面，那群所谓的暴徒让他心烦意乱，这是叛军，必须被消灭。但是……他们仅仅是一群农民，一群走投无路的农民…… 是谁将他们逼到起义暴乱的境地，弗拉基米尔心里很清楚，面对他们，弗拉基米尔犹豫了，他面对过许多强大的敌人，黑兽人、巨魔、吸血鬼等等。在强大的死敌面前他都无所畏惧，毫不手软。但是，面前这群“乌合之众”，他却犹豫了。 “将军，要强攻还是围困？” 副手指挥官再次询问到。 弗拉基米尔这才缓过神来，淡淡的答到—— “先将他们围困起来，切断水源。” “我要上去和他们谈判。” “他们不会妥协的，如果会，就不会叛乱了。” 骑兵队长低声说着。 “无论怎么样，我必须给他们一次选择的机会，最后一次机会。” 弗拉基米尔说完，径直返回了自己的营帐。 寒风中的乌鸦岭静寂无声，群星落下，微风拂动，山岗上零星的火光证明着那里有活人。 弗拉基米尔彻夜难眠，手下的骑兵将所有去取水的农民全部杀死或者俘虏。截断水源，意味着起义军固守不了多久。甚至很快就会意志崩溃，要么冲下山突围，要么就地投降。 弗拉基米尔希望结局是下一项，若是起义军突围，结局必然是一场血腥的屠杀。罗德手下这支北境军团身经百战，战士们对嗜血的兽人都毫不手软，更别说一群装备简陋的农民军。 他必须去劝说起义军投降，他们没有胜算…… 天亮的时候，正当弗拉基米尔换上衣甲，准备上山与叛军首领谈判时，却听到了漫天的号角声。他知道，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叛军已经在昨天夜里做出了选择，他们在突围。 放弃了山岗的地形优势，突围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 零星的枪响从前线不断传来，经过几年的发展，基斯里夫的军团已经有少数步兵佩戴火枪。按照罗德的设想，将来，整个基斯里夫的军队中，火器的普及率要达到50%以上，但是那是以后，对抗的是传说中的混沌大军。而现在，他们在用这种致命武器杀伤平民！ 但是，身为军务大臣，基斯里夫大将军，弗拉基米尔别无选择，他只能命令部队继续围剿。 弗拉基米尔没有参战，下达命令后，他转身返回了大帐。 前线不断传来捷报，这毫不意外，正规军对付起义军，加上军团严阵以待，起义军的突围犹如羊入虎口。 两个钟头后，副指挥官从前线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他身上带着血迹，铠甲上多了几处划痕，身体却安然无恙，没有一丝伤害。单单看这外表，弗拉基米尔便可以猜想前线发生了什么。北境军团以木栏和步兵防线挡住了起义军的突围。骑兵绕后发起冲锋，结果可想而知，农民军溃散而逃，骑兵队长身穿厚重的骑士铠甲，那些暴徒的武器自然无法造成有力的伤害。所以，他的铠甲上有划痕，身体却没有丝毫无伤。 “叛军被全歼了。还有少部分人，逃回了山上。” 副官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兴奋的汇报到。作为总指挥官的弗拉基米尔却一脸冷漠。 “我知道了，安置俘虏，派出一小队骑兵，将剩下的叛军抓回来。其他人，回城。” 弗拉基米尔简单命令到。他脸上没有一丝胜利的喜悦，当初接到女王的命令时，便不想执行，碍于自己的身份，不得不领命。而现在，这糟糕的差事终于结束了。 …… 冰冷的基斯里夫城，班达加皇宫。宽阔的宫廷走廊内回荡着老将军急促的脚步声。 当他推开沉重的石门时，这个王国的最高统治者——北境大领主罗德已经坐在大殿中央了。 他看上去依旧如此朴素，没有象征王权的王冠，也没有华丽的宝石权杖，甚至浑身上下没有看到一点贵金属的装饰。他就那样平静的坐在那里，深邃的眼睛里流露着智慧的光辉。 然而，弗拉基米尔却怀疑这种智慧。他曾经是北境之王，现在仍然是，他的地位是用无数人的鲜血和尸骨搭建而来的，如今，依旧要用更多人的鲜血和尸骨去稳固。 弗拉基米尔没有卸下铠甲，而是大步向前，走向这个昔日的战友，同僚。他们曾经是对手，而后是朋友，战友，而现在，弗拉基米尔却怀疑自己是否要再一次对他站在对立面。 “第五兵团胜利了。” 弗拉基米尔冰冷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中。微弱的阳光从落地大窗户投射进来，笼罩在他身上，却让他的脸色看起来更加苍白。 “很好，任务圆满完成。” 罗德冷冷的回应着。他在观察着台下之人的一举一动，包括他的神情动作。 “把战俘全部流放在石锤镇，那里的采石场需要人手。” 罗德继续说到。 “大领主，尊敬的基斯里夫护国公，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弗拉基米尔走近了一步，目光坚定，看上去不可动摇。 “问吧。我听着。” 罗德坐在冰冷的石椅上，一脸平静。事实上，弗拉基米尔会有今天的表现自己早已猜到。之所以还派他去执行任务，目的就是为了要给他上一课。若是可用之人，必须让他与你志同道合，否则，能力再强，也无用。 “恕我直言，大领主，我的朋友。” 弗拉基米尔盯着罗德，说到—— “我们胜利了，然而，我对这场胜利一点都不感到骄傲，相反的，我很悲伤。那些叛军，那些所谓的暴徒。不过都是一些饥寒交迫的农民。是谁，是什么，将他们逼到那样的境地，逼成草寇，盗匪。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你是怎么和大领主说话的？！” 弗拉基米尔话音刚落，罗德身边的禁卫大队长维吉尔便开口怒吼了起来。 而罗德只是招了招手，示意维吉尔先行退下。他有话要和弗拉基米尔单独谈谈。 尽管不放心，但是维吉尔还是领命，带着禁卫军离开了宫殿，只留下罗德和弗拉基米尔大公两人。 第699章 长谈 “你想说造成农民起义暴乱是因为我，造成今天血流成河的场面是因为我，将农民逼到绝境中的人，是我，造成这一切的根源，皆是我。对吗？” 坐在大殿的权力宝座上，罗德面不改色的反问到。 一时间，弗拉基米尔只觉得有些诧异，他的确是来质问大领主的，但是却没有想到罗德会这般痛快的承认。而且，毫无掩饰，毫无愧疚自责之意。 这和他之前见过的那个仁慈的北境之王，简直判若两人。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罗德，难道你也被混沌腐蚀了吗？弗拉基米尔不由得在内心发问。 “你一点都不感到愧疚吗？那些农民，我看到的，他们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毫无战斗经验，却依旧铤而走险，走上了叛乱这条道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这一年，除了工业区在蓬勃发展，基斯里夫还有哪些地方在发展？那些破铜烂铁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 弗拉基米尔大声质问到。 他不怕得罪这个位于全力之巅的男人，若是害怕，他便不会来。若是害怕，他可以执行完任务领取丰厚的奖赏，继续做他的军务大臣。然而，心中的正义感驱使他不能这般沉默下去。当初，自己站出来支持罗德推翻吸血鬼沙皇，建立新王朝，便是期待着一个盛世的到来，一个真正属于基斯里夫的复兴时代。而现在看来，自己不过是推翻了旧暴君，扶持了新暴君而已。 “重要！当然重要！” 罗德说到，他的声音沉稳清晰，言语中透露着不可置疑的威严。既然选择了目标，就坚定的走下去！不被人所理解的，今后终会被人看清。罗德坚定自己的选择—— “落后就要挨打，发展才是硬道理。” 罗德说到—— “长久以来，基斯里夫之所以都在夹缝间生存，不仅仅是因为地理因素，更多的，还是因为这个国家贫瘠而落后！连帝国都嘲讽我们是蛮夷之邦。为什么？因为我们没有重工业！没有火器！” “你我都见过那场可怕的绿皮大入侵，格里姆·铁皮几乎就要将基斯里夫灭国了。基斯里夫的军队，在兽人大军面前一次次溃不成军。我的兄弟，我的朋友，认清这个现实吧。在这个牛鬼蛇神遍地走的世界里，人类没有火器，犹如待宰的羔羊。只有重工业发展起来了，我们才有资格，才有力量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连绿皮的入侵都挡不住，今后，比起绿皮入侵可怕百倍的混沌大入侵，我们凭什么去抵挡？若是整个文明秩序都消失了，你觉得在意一群农民的温饱有意义吗？” 罗德的反问让弗拉基米尔一时无言以对。虽然他没有见识过所谓的混沌大入侵，但是数年前那场绿皮大入侵确确实实是存在的，也是自己亲眼所见。兽人所过之处，村庄被掠夺焚烧，无数平民被屠戮。正如罗德所说，基斯里夫的军队在黑兽人铁皮领导的绿皮大军面前一触即溃。哪怕是当时北境最强力的主力联军，都不敢和铁皮领导的绿皮大军正面交锋一次。 这便是罗德所说的落后。 “那些是机器，是用知识和金钱堆起来的精密机器，是将来会给基斯里夫带来无穷发动力的国家机器！它们不是破铜烂铁。没有它们，基斯里夫再过五十年，再过一百年，还是一样的，还是一个落后的农业国。这片土地寒冷而贫瘠，依靠土地，我们能获得什么？除了少数寒地才能生产的药材作作物，我们几乎没有任何优势资源。只能靠发展工业来振兴整个王国。发展需要资金，以基斯里夫现在的国力，和掠夺隔壁帝国，显然是不现实的，发展海外殖民？更不现实，我们连一艘远洋船都没有！沿海的海上航线几乎被帝国和巴托尼亚所垄断，再南方，便是提利尔和阿拉比人的地盘。我们没有任何可能去取得海上贸易的优势。资金，资金哪里来？只能从内部得来。今天基斯里夫农民的牺牲，是为了将来整个王国的复兴。只有强大的国家机器，才能保护这个国家免受混沌铁蹄的蹂躏。今天，你看到的，只是一群受不了盘剥而叛乱的平民，但是，不这样做，在不久的将来，你将看到一个被毁灭的王国，一个连废墟都不存在的王国。没有国家机器，基斯里夫的人民将会在不久的将来，被屠戮殆尽。” 弗拉基米尔听得一愣一愣的，忽然有种有话憋不出来的窘迫感。半天，才从牙缝间挤出一句—— “混沌大入侵只是一个传说，没有人亲眼见过。” “当初经历过那场战争的人都死了，当然没有活人可以给你见证。但是你可以去问问那些精灵，问问那些精灵他们是如何度过那段黑暗岁月的。再不济，你可以去普拉格看看，那座城市至今还保留着混沌大入侵时代留下的印记，被摧毁的城墙底下，有着无数混沌怪物留下的触手状的痕迹。那座城市在混沌大入侵时，一夜间便沦陷了。” “兄弟，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这个王国，守护人类世界最后的文明，现在牺牲一部分人的利益，将来可以挽救无数人的生命。就像我们曾经为了这个王国而牺牲自己一样。” 罗德说完，只见弗拉基米尔深深皱起了眉头，显然，一番话下来，他动摇了。到底是自己错了，还是罗德错了？有那么一刻，弗拉基米尔自己也判断不出来。只是，下一秒，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些农民可怜落魄的模样。 “纵然你说的是对的，但是，不一定要从农民那里盘剥，那些贵族……” “连年内战掏空了国库，稍微富裕的贵族不是被抄家，就是逃亡国外，你觉得基斯里夫现在还有多少贵族称得上是真正的贵族？何况，强行从他们那里压榨财产，你敢保证不会爆发第三次内战？农民要组织起有效的反抗力量需要很久，贵族领主们可不一样。” “我会调节商品价格，适当增加收购粮食价格，来避免下一场起义和暴乱……” 罗德从王座上起身，走下来，拍了拍弗拉基米尔大公的肩膀—— “我的兄弟，我的战友，我之所以让你去执行这项任务，为的就是扫清你内心的疑惑。失去人性固然可悲，但是失去兽性，我们将一无所有。” 第700章 重器与发明 基斯里夫的清晨，寒冬料峭，这原本是一个清冷孤寂的季节，户外活动大大减小，只有必要的岗位还在继续生产。然而，在这样冰寒刺骨的天气里，基斯里夫城外的工业区内，却聚集了上万名市民、士兵、科研人员和工业区里的工人。 他们聚集在重型机器的车间空地外，一起见证这伟大的历史时刻——第一辆由基斯里夫人自己打造的蒸汽坦克诞生了！ 罗德带领基斯里夫，似乎完成了一件常人不可想象的事业。蒸汽坦克作为帝国的国防重器，只有努恩和阿尔道夫这样少量的大城市工业区可以制造。战争时期，整个帝国不过百辆，而和平时期，为了减少军费开支，整个阿尔道夫城防军里，只有三辆蒸汽坦克。 坚固的外壳护甲，强大的重型火炮，兼具近战和远程打击双重功能，使用煤水做燃料，可以全天无休的行驶，哪怕急行军，也不会带来疲劳。作为火炮部队，他可以抗前线，作为前线单位，又可以直接炮轰后排。这样一种战争机器，可以说是人类文明的结晶。是帝国的王牌兵种。 而基斯里夫一个贫困落后的边境小国，竟然在一夜间造出了这样的大杀器。这无论如何，都是不可想象的。罗德实现了自己的诺言，让基斯里夫在短时间内弯道超车，升级军团。 当然，蒸汽坦克并不是一夜间造出来的，罗德几乎是以举国之力在完成这件事。没收叛乱贵族财产，强征农民低价粮，成立国有企业，实行计划经济，一切的一切，都是在为基斯里夫的工业化转型服务。 顶着无数的质疑和谩骂，顶着国家财务的赤字危机，将源源不断的资金投入重工业生产，这一刻，终于见证了它的传奇。 欢呼的人群犹如海洋般，站满了基斯里夫城外工业区的这片空地内。现场，啤酒和伏特加齐开。几位建造蒸汽坦克的帝国工程师更是直接被罗德赐予骑士勋章。成为了全民崇拜的偶像…… 丰厚的奖励，最高的地位，罗德知道，这些来自努恩的帝国工程师们已经做好了长期移民的准备。他们的事业在这里，他们已然将自己视为基斯里夫的一份子。在这里，他们是整个王国最精锐的人才，回到帝国，不过是最普通的工人。是的，这不需要做太多的选择，正常人都会选择留在这个异乡。 “女王万岁！北境之王万岁！” 庆功宴上，人群甚至激动的喊出了口号。 冰雪女王丹尼斯坐在主位上，一脸微笑的看着众人。从皇宫到工业区宴会大厅。这是第一次，沙皇离开宫殿，在平民中举办晚宴。整个工业区沸腾了，他们的地位似乎被无限拔高了，成为了基斯里夫的中流砥柱。当然，在罗德的计划里，他们的确是…… 他们的确是基斯里夫的中流砥柱，只有图纸，没有工程师不行，只有设备，没有会操作它的工人，也不行。人才的重要性罗德十分清楚。 看着宴会上热情洋溢的人们，罗德仿佛看到了一个希望之国正在缓慢成型。看到了装甲军团，看到了一辆辆冒着浓烟的火车行驶在基斯里夫境内广阔的平原之上。 “父亲，这是属于我们的时代，诸神在看着你，看着我们，看着这个王国是如何从一片废墟中崛起，超越帝国的。” 丹尼斯在兴奋之余对罗德说到。 然而，对于罗德来说，这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蒸汽坦克的成功是集权带来的成果，举国之力办一件事，没有办不成的。坦克迟早会被造出来，有设计图纸，有懂得工序的工人，只要经费充足，造出蒸汽坦克并不难。难的，是那些还没有的创造。 罗德心心念念的万能蒸汽机至今还是脑海中的一个想象模型而已。纺织厂那边迟迟没有声音，这是罗德最大的顾虑。和投入蒸汽坦克一样，对于生产改造的投入，不会少，只会更多。然而，它更难。 “超越？不，还远远没有。帝国的工业底子还是十分雄厚的。是我们十年间都无法匹敌的。所以，我们还需要更快一些！” 握着红酒杯，罗德若有所思的说着。 丹尼斯脸色微红，显然，他有些醉意了。 “我们会让它更快的！现在，整个基斯里夫就像一架机器，就如您所说的，国家机器。我们只需要给它添加燃料，维护好它，它便会全力奔跑。” 丹尼斯兴奋的说到。 “不，不是我们！推动基斯里夫向前发展的，从来都不是个人的力量。我们需要将整个社会的力量调动起来！” 罗德打断了女儿的话，接着说到—— “我们必须鼓励全民参与到建设发明中来。光有奖励是不够的。必须有相应的制度和法律保护。” “知识产权，专利保护。” 罗德说到。 丹尼斯一脸困惑，酒意消了大半。她不明白父亲又在说什么…… “效率，效率就是一切。蒸汽坦克只是第一步，我们必须有自己的机器，属于自己的机器。我将鼓励全民参与到这项事业中来，无论纺织、锻造、酿酒、开采、或者种植，各行各业，只要发明出新方法，可以增加工作效率的新方法，新发明，一律可以得到奖励还有知识产权保护。第一个来市政厅申报发明的人，将可以得到发明专利保护。其他人不得模仿，偷窃其研究发明成果。若是盗取，将被刑拘，没收非法所得！发明人只要申请了发明专利，将获得至少十年的专利保护期。期间，任何人想要使用发明成果，必需向发明人支付知识产权使用费。” 罗德认真的说到。丹尼斯则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她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来理解父亲将重工业放在首位的原因，现在，又凭空抛出一个什么知识产权理论……父亲脑子里究竟装着多少奇奇怪怪的东西，丹尼斯一脸惊讶。刚才父亲所说，也一时半会理解不来。 “简单来说，矮人们发明了矿井轨道系统，我们要学习使用这套系统，就必须向他们支付一定的费用，这就是知识产权使用费。发明必须得到保护的原因很简单——试想一下，你辛辛苦苦，绞尽脑汁发明出来的东西，下一秒就被其他人窃取了，那么，谁还愿意自己去创造发明，大家都等着剽窃别人的研究成果就可以了。因为你要知道，发明研究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搞发明的人，是没有任何收入的。耗时又耗力。” “还有，保护它。因为发明创造不单单是贵族才可以，有些有才华的平民也可以。但是他们没有将发明成果转为实际利益的能力。比如一个平民发明了万能蒸汽机，但是他连生产原料都买不起，更别提这件发明能够给他带来什么效益。最后只能以低价卖给贵族或者商人，工厂主来生产。这会大大打击了人们发明创造的热情。所以，设立发明专利保护。若是一个平民发明了一项新的技术，别人想使用它，就必须向这个发明人支付费用。这样，发明人的利益便得到了保护。全民的热情才会被激发起来！” 罗德解释到。 这下，丹尼斯听出名堂出来了。她眨了眨眼睛，很快想到了另一个重要的问题—— “那么，负责登记发明专利保护的部门，必须是全基斯里夫最公正最廉洁的部门！” 女王认真的说到。 第701章 新区规划 阴冷的基斯里夫市政办公厅内，阿尔维斯坐在高板凳上，用那双细小的眼睛审视着基斯里夫城镇地图，并用羽毛笔在地图上来来回回的描绘着。 “旧城改造可没那么容易，罗德，我的意见是以其大费周章的改造旧城，不如兴建新区，逐步将基斯里夫的核心城区分流开来。” 阿尔维斯停下手中的画笔，盯着不远处的罗德说到。 罗德听罢，只是点了点头。 “上一次大剧院的建设，需要拆迁上千人，计划合情合理，安排得妥妥当当，但是真正动工起来，遇到一大堆麻烦事，差点引起民愤。所以我的建议还是兴建新城，不要去动老城区。” 阿尔维斯伏在桌上，盯着罗德认真的说着。 罗德听完，继续点了点头。事实上，在心里，罗德也早已认可了这个方案。旧城改造看似不难，但是拆迁安置的问题着实让人头疼，若全是平民那还好办一些，关键是旧城区内不单单有平民，还住着许多贵族和骑士，这些人的住宅并不是集中的，而是分散在城内各个区域，各个角落，和这些人打起交道来那叫一个累字。 至于兴建新区，也不是好大喜功，追求华丽。基斯里夫城毕竟是整个王国的首都，内战后的发展阶段，许许多多在外的贵族们相继回到城里发展。加上原本城市的规划就不合理，商业街紧挨着行政区，每天上午的工作高峰时期，班达加皇宫外可谓车水马龙，喧闹犹如大集市一般。密集的人流引发的诟病也诸多，几乎每天都有人被疾驰的马车撞倒受伤，甚至死亡。此外，各种窃贼，小贩也很多，治安队对此很无奈。 于是，当一切慢慢走上正轨之后，对基斯里夫城的新规划也被提上了日程。分流和功能分区是主要思想。 阿尔维斯实地调查后，画出了新区的大致草图。 罗德将那张被画得乱七八糟的草稿图放在手里，仔细看着上面的道路网和标注。 “整体看起来是不错，但是还有许多细节需要完善。” 罗德说着，指了指那张手绘的地图—— “道路规规矩矩，正正方方，主干道贯穿整个新城区，两侧是商业区和行政区，看起来不错，但是有几个问题。” 罗德将地图平摊放在桌上，指着地图中央的城市大道说到—— “整个设计看起来很理想，将市场和行政区分开了，道路也拓宽了许多，避免了旧城区羊肠小道的尴尬。但是主干道上纵横交叉路口太多，一旦人流量增大，迟早还会造成拥堵。” “交通！交汇与疏通。事实上，你可能对此没有概念，没有关注过，马车的通行效率不仅和路况有关，还和交汇口有关，交汇口越多，通行效率越慢，这个很好理解，假设你是一个马车夫，前方是交叉路口，无论两侧有没有其他马车驶入，你都会下意识的减速，做好避让的准备。这就是造成通行速度下降的原因。你一辆马车减速，势必会造成后面其他马车的减速，但是马车的总量不变，后面的人需要抵达目的地，不会等你，他们会凑上来，所以，拥堵就出现了。” 罗德说完，阿尔维斯眼前一亮，拍了拍自己的脑壳，表示自己明白了。 只是罗德还没说完…… “行政区还好，没有太多的马车出入，商业区就必须注意了。每天都会有无数的马车和人流汇入，做好交通，才能让市中心通畅起来。这张草图整体布局是可以的，但是，交叉口必须削减。主干道上，岔口越少越好，笔直的大道有利于马车畅行。可以将车流汇聚到一条支路上，再一波汇入主干道。就像河流，许多小溪汇入支流，支流再汇入主河道。大自然已经为我们提供了最佳的解决方案。” “还有，原有的道路必须被改善，皇宫外的密集商业区，每天都有人被疾驰的马车撞倒，甚至撞死。新区的建设，道路必须设有人行道和马车道。行人和马车分开，中间走马车，两侧走行人，在交汇路口设有斑马线，也就是行人过街线，马车在斑马线前必须避让行人，实在有必要，让治安队派出人手进行监察。指挥交通。” 罗德说到。这大体上就是现代交通的原型了，只不过在这里，并没有这个概念，交警什么的更是无人想过。为了疏通整个城区，罗德提前将这个思想抛了出来。当阿尔维斯赞不绝口时，罗德又想到了另一个概念，那就是火车……虽然目前这个交通神器还没被发明出来，但是以现在基斯里夫国家重工业部门的研发能力，这个东西迟早会被研发出来的。有朝一日，当包裹着铁皮的长龙驰骋在基斯里夫的城市中时，它同样需要交通网络，罗德让阿尔维斯修改地图规划，不要将每个区域都填满规划好，而是留出一个空白地带，今后，这些空地将被建成火车站，将基斯里夫的重要据点通通串联起来，工业区生产出来的产品将可以通过火车直接运抵商业区。而军营则可以通过火车将军队直接运抵前线，避免了路上的各种消耗。当然，这些大计划目前只有罗德自己可以构想出它的真正蓝图。无论是眼前的智多星阿尔维斯还是自己的宝贝女儿丹尼斯，都无法真正想象出工业化实现后的场景。 “大领主，大人，来自厄伦格拉德的紧急书信。” 正当罗德和阿尔维斯在建构基斯里夫的未来蓝图时，近卫队长维吉尔从门外匆匆赶来。手里拿着一卷薄薄的羊皮纸。 从维吉尔手中接过信件，罗德阅读了起来。 而阿尔维斯和维吉尔正从侧面看到大领主那张眉头紧锁的侧脸。 “怎么了？” 阿尔维斯好奇的问着。 “鼠疫！厄伦格拉德爆发鼠疫。城市有大量市民已经被感染。”罗德怀着最凝重的表情回到，“我们必须回厄伦格拉德一趟。现在，马上。” 第702章 林间的对话 维克托·查尔斯二世从披甲战马上下来，环视四周，这座坚不可摧的要塞如今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浓烟从倒塌的建筑里升起，飘向高空。 兽人、地精、巴托尼亚士兵的尸体到处都是，遍布要塞内的每条狭窄道路，每座残垣断壁的废墟之下。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息。 国王查尔斯二世在圣杯骑士的保护下来到要塞最里层，这里是奥卡山的山体内，绿皮在这里挖出了一块巨大的洞穴，作为他们的大本营。犹如矮人的宴会大厅。不同的是，绿皮挖掘建造出来的，存粹就是一个洞穴，没有任何装饰。如果一定要说有，那就是洞穴两侧挂在岩壁上的动物和人类的骷髅，还有那些被缴获的各种武器。而那个绿皮首领的宝座则直接是一个由骷髅堆起来的小包。 洞穴里的空气令人窒息，即便这里的绿皮已经被清理干净，但是空气中的恶臭一时半会儿依旧难以散去。 站在那个骷髅王座前，国王维克托·查尔斯想起了几个小时前发生在这里的战斗，圣杯骑士们用自己的身躯做盾牌，硬生生在黑兽人中杀出了一条血路，最终，黑兽人军阀在混战中被杀死。这样，巴托尼亚联军才攻克了最后的黑兽人大厅。 想起这场激烈的战斗，维克托·查尔斯不由得热血澎湃，巴托尼亚骑士们拿下了这座几乎是坚不可摧的绿皮要塞，这伟大的胜利足以写进历史。从此，巴托尼亚境内，再无大规模绿皮聚集地。想到这里，国王查尔斯二世的内心便充满了骄傲之情。 …… 庆功宴就在奥卡山的废墟之上举办。没有太多丰盛的美食佳肴，有的，只是急行军后最后的一点荤食口粮。猎人们来不及外出打猎，国王查尔斯二世便下令举办晚宴，款待战争中的勇士英雄们。 夜色下，营地的火把闪烁着橙红色的火焰，十三公爵的营地内，数千根火把连成一片，好似一座燃烧的火城。塔林纳姆从大帐中走出，来到空旷的空地上，呼吸着新鲜空气。 对他来说，帐篷内太压抑，太沉闷，国王的骑士们沉溺于虚假的胜利中，荣耀？何为荣耀？当战士们浴血牺牲，为的不是保卫国家，保卫自己的家人，而是为了满足某个统治者的好大喜功之时，这样的胜利对于塔林纳姆来说，毫无意义，毫无价值。塔林纳姆坚信，若是贝尔托领主还在世的话，他一定和自己一样，反对这场战争。 贝尔托……一想到这里，塔林纳姆又失落了。是这位无私奉献的老领主将自己带到了巴托尼亚，也是他，带着自己一路成长，若是没有贝尔托，自己什么也不是。 塔林纳姆依稀记得当年罗德领主的样子，记得他的誓言与为人。然而，时过境迁，自己已经快十年没有罗德领主的消息了。仰望星空，塔林纳姆不禁感慨万千，谁也没有料到，当年狼狈不堪，穷困潦倒的基斯里夫平民，竟摇身一变，成为了巴托尼亚土地上的一位领主……这段经历本身就是传奇。 “他就是一个暴君！嗜血而残忍！” “但他仍然是你的国王！” ……远处传来了细碎的争吵声。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塔林纳姆依稀可以看到两个高大的身影在树林间徘徊。月光拉长了他们的身影，好似巨人一般。 “我宁可不要这样的国王！巴托尼亚难道就一定需要一位国王来统治吗？！” 尖锐的吼声穿透树林，传到了塔林纳姆的耳中。 这熟悉而陌生的声音……他是坦克雷德公爵？不……声音有点细碎了。坦克雷德公爵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树林中的两人，声音显然并不低沉……他们像是一对兄弟，又好像是一对父子，在因为某件事而争吵。 塔林纳姆听出了其中的内容，大概是他们中的一位也对这次血战奥卡山感到了不满。然而，另一个却不断劝慰他。于是，矛盾不断激化着。 “废话！这是必须的！难道你想违背传统，违背誓言？当你成年立誓成为一名骑士的时候，你已经宣誓效忠国王了！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争吵声再次传来…… “但是维克托根本算不上一个合格的国王！看看这场战斗，多少战士喋血城头！为的就是这样一座荒山头？这里不能耕作，没有矿产，连军事价值都没有多少，维克托仅仅是为了个人功绩，好大喜功，发动的这场围歼战。却造成多少巴托尼亚人的无谓牺牲。我的哥哥，也是你的儿子！他同样在这场战斗中牺牲了！埃德蒙死时的惨状你也见到了，他被巨人踩成了肉泥！尸骨都无法辨认！而你，我尊敬的父亲，却在这里劝说我继续效忠这个狗屁国王？！” 争吵声越来越大，塔林纳姆甚至听出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一位是父亲，一位是儿子，而他们都是巴托尼亚骑士。至少是王国骑士的级别。 “那你要我怎样？带领领地内的骑士反抗维克托？” 沉默持续着，直到那个年轻的声音再次响起—— “骑士们会支持我们的！” “笑话！骑士们效忠于他们的领主，同时他们也立誓效忠国王。湖之女神祝福着国王。你认为他们会跟你走？拿起刀剑反抗他们的国王？这等于违背他们的誓言！违背他们的信仰！” 声音渐渐消停了下去。直到树林中钻出两个高大的身影，匆匆一瞥，塔林纳姆与两人对视而过。而那怀疑，谨慎，甚至恐惧的情绪已然在三者之间蔓延开来。 两人不知道塔林纳姆是不是有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而塔林纳姆同样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起了疑心……若是他们担心自己去告密，去泄露什么而起了杀心……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只是与那年轻的骑士擦肩而过，眼里满是敌意…… 夜色下，营火连千里…… 第703章 噩梦开始 站在舒适宽敞的阳台上，望着宫殿外川流不息的人群，丹尼斯陷入了甜蜜而痛苦的回忆中…… 她责怪自己，责怪自己没能早点下令，接回鲍里斯，让他在长城挨冻受苦，以至于最后因为外派执行任务而失踪。她更痛苦自己曾经为王后，今为女王的身份。正是这些，阻挡了自己对爱情的一切真实向往。然而，除了这些，还有另外一份痛楚，一直缠绕在心头，那是她无法迈过的心坎……那就是作为王后，作为一个有家室的人，自己竟然爱上了别人……从哪个方面看，都是自己的不对。 然而，对错已然不重要了，发生过的事，已经是事实，无法改变，亦无法挽回。 北方传来了父亲的消息——他罢免了厄仑格拉德市政官耶利奇，直接任命阿尔维斯为厄港城新任市政官……任命一个侏儒做市政官，哪怕只是代理市政官，这在基斯里夫历史上也是闻所未闻了。然而，他就是这样做了……自己的父亲做法从来都与别人不同。 …… 走在遍地狼烟的街道中，罗德心情沉重不已。在过来的路上，自己曾经想象过疫情爆发后厄仑格拉德的状况，但是真正来到了实地，情景却比想象中的更加可怕而残酷。 在瘟疫传播最严重的中心城区地带，成百上千的居民死无全尸，他们的住宅被荒废，发疯的市民在夜里点燃自己的房子，消防队根本来不及处理四处发生的火灾，直到清晨，街道中已然是一座座焦黑的废墟。 那些死去的居民，无一例外，身体溃烂，面部肿胀，恶心的脓水从那些溃烂处不断渗出，而切开发青的皮肤，里面则是已经融化的内脏…… 如此恐怖的瘟疫罗德还是第一次见到。阿尔维斯翻阅了基斯里夫大图书馆，也没能找到关于这种症状的任何历史记载。最后才在帝国学者的帮助下，找到了关于这种疾病的点点记录。一千三百年前，帝国曾经爆发过一场可怕的瘟疫，这场瘟疫导致三分之二的帝国人口损失，帝国都未曾从瘟疫的伤痛中恢复过来。 而在那场旷世大瘟疫中，就有极个别的地方，出现类似的感染症状。在阿尔维斯的阵阵描述中，罗德只觉得头皮发麻。瘟疫的可怕之处不仅仅在于它的致死性，还在于它的传播性。如今看来，这场爆发于厄仑格拉德市中心的鼠疫，传播性极强，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便有两千多人受到感染，而传播途径不明。 当年爆发于帝国的那场大鼠疫，除了帝国平民区本身的卫生问题实在糟糕以外，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就是鼠人投毒。而今，厄仑格拉德重建之后，卫生问题已经得到了极大的改善，因此因为卫生问题而导致疾病传播的说法几乎站不住脚，唯一的解释，似乎只有后者。只是，眼下罗德无暇调查这背后的原因。 至于传播途径，尽管尚未明确，但是罗德知道，所有病毒和细菌无疑就那么几种传播途径，不是接触传播，血液传播，就是空气传播。以这个年代的防疫手段，若是空气传播，恐怕厄仑格拉德早已是一片死城。但是受感染者也不少，传播速度不慢，大概率就是通过接触传播。最有效的办法就是隔离。 厄仑格拉德作为整个基斯里夫的经济中心，它不能倒下，一旦倒下，脆弱的基斯里夫也将跟着崩塌。那么，自己的工业强国梦也将随之化作泡影。罗德几乎在抵达厄仑格拉德的同时便下令军队封城。不仅是本国商人，市民无法进出城市，连同外国的商人、学生、游客一律全部封在城内。 埋怨声铺天盖地的袭来，但是罗德一点都不为所动。特殊时期，特殊处理。瘟疫的杀伤性事实上远大于战争和自然灾害。一场地震、海啸，火山爆发，死伤的是一个地区的居民。而瘟疫一旦蔓延出去，将是世界范围内的灾难。一传十，十传百，伤害远比战争来得多。现在距离末世降临还有不到四十年的时间，这期间若是提前来一场浩劫，恐怕混沌大入侵提前都说不定。 “艾维领的驻港使者布兰多威胁我们，若是三天内不放他走，他就写信给皇帝，控告我们绑架他，限制他的人身自由……” 阿尔维斯念到。 “就让他去吧，就算皇帝本人来，我也不会放他走。别说三天，有必要的话，三年我也关着他！” 罗德的声音冷若坚冰，所以不被理解的事终将被理解，罗德相信路易博德皇帝是一个明智的君主。当然，皇帝怎么看其实并不重要，罗德知道，重要的是帝国各个选帝侯怎么看。帝国真正的权力实际上掌握在这些人手里。 当然，无论如何，封城是不可解除的，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在瘟疫解除之前，厄仑格拉德将成为一座孤城。幸运的是，因为此前经历了几次大规模内战，厄仑格拉德建有一座超大型地下仓库，储备着数以万计的粮食。这些低价从农民手里收购来的干粮虽然牺牲了农夫们的利益，此刻，却成为了城里数以万计居民活命的口粮。 封城的代价是巨大的，措施更是严厉的。除了医护人员，闲杂人等一律不许进出城。几个月内，这座基斯里夫的经济重镇，将颗粒无收。罗德知道，基斯里夫的财政压力，又来了…… 然而，不管怎样，情况都比当年内战时要来得好。至少，整个基斯里夫还是稳定的，没有内部消耗，而经过大清洗之后的高度集权又可以让物资和人员高效的运抵前线。 是的，没有刀光剑影，然而，此刻的厄仑格拉德，就是战斗的最前线。罗德知道，在这种时刻，最应该提防的，其实是城内的邪神力量。当恐惧在城市内蔓延，走投无路的市民最后往往会投靠一个邪神——纳垢。 第704章 止步不前 天地一片苍茫，河谷自群山中落下，冰冷的溪水在薄薄的冰层之下暗涌流淌着。 天空中传来一阵苍鹰的尖唳声，鲍里斯抬头望去，白雪如迷雾一半从天而降，覆盖了视线所及之处。 他向前迈了一步，躲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望着远处群山峰林间行进的部队，心急如焚。那是野兽人的大军，浩浩荡荡，正沿着白河的方向行进，直抵南方人类国度基斯里夫。 好在绝境长城已经建成大半，依托黑鸦堡强大的防御工事，长城守卫们已经抵挡好长一阵子，从而通知北境大领主派兵增援。 鲍里斯饥肠辘辘，自从离开“野人”部落后，他只能靠采集野果和狩猎为食。然而，大多数情况下，采集野果才是获取食物的主要手段。冰天雪地里，动物稀少，大型动物无法独自一人狩猎，小型动物也是全凭运气遇到。 饥饿几乎每天都伴随着他，回去，部落会接纳他，自己可以重新获得食物和热酒。但是，他不想成为部落中的一员，像雇佣兵一样去打仗。他想回到长城，回到黑鸦堡，继续当他的守夜人。或者，有朝一日，自己还可以回到都城基斯里夫，重新做回贵族领主…… 寒风犹如冰刀，割裂着他脸上裸露在外的皮肤，也将他从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中拉回现实。而现实就是，自己不仅不能做回基斯里夫贵族，连回到长城都是一件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在他眼前，是绵延树海，是黑压压成群结队的野兽人。部落大酋长劝说他放弃回南方的念头，他不听，如今，现实摆在面前，就算自己可以以一敌十，但是野兽人数量成千上万，自己断然不可能在兽群中杀出一条血路，回到南方。唯一的希望是偷偷潜回黑鸦堡。但是，野兽人可谓是野外伏击的第一高手，侦查能力一流，一旦自己接近兽群，鲍里斯不敢保证自己不会被发现。而被发现的结果是，自己将会被成群成群的野兽人撕碎在这荒郊野外里。 他只能坐回大石墩下，继续思考着如何摆脱眼下的窘境。 …… 寒冷将他冻醒，没有钟表，鲍里斯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这冰天雪地里沉睡了多久。庆幸的是，野兽人没有发现自己。不幸的是，野兽人大部队已经离开了这片山谷，转而向更南方的地方前进。 长城！鲍里斯知道，它们的目的地是翻越那座白色巨墙，向更温暖的南方挺进。 拖着疲惫的身躯，鲍里斯再次小跑了起来，抱着侥幸的心理，他朝着南方的方向前进着。 直到第三天，黎明的曙光下，长城的身影已然在视线尽头悄然出现。宛如一座银色雪山岿然屹立在天边。 然而，令人绝望的是，密密麻麻的野兽人大军已经将这座城墙完全封锁了起来。想回到城墙后面的黑鸦堡，变成了更加不可能的事。 远远的，传来了独眼巨人浑厚而沉重的咆哮声，没有加工过的粗糙岩石变成了炮弹，被巨人扛过肩膀，投掷出去。 白茫茫的天地之间，是偶尔呼啸而过的巨石，砸在高耸的白色城墙上，发出地震雪崩一般的巨响。白色的碎石粉尘犹如雪花一般，从被撞击的地方哗啦啦的落下。砸中一群倒霉的劣角兽。 而更多的劣角兽则在大角兽的指挥下，“勇敢”的攀登着这座悬崖般的高墙。 零星的箭矢从城墙上方抽射下来，射中倒霉的攀登者，那些中箭的劣角兽脱手从半空中跌落下去，砸中城墙下方的同类，溅起一滩滩黑色的血迹。 虽然守卫不多，但是依靠着高大的坚固城墙，长城守卫们硬是靠着极其稀少的兵力，稳稳的守住了长城。 那些被独眼巨人抛石击中损毁的城墙，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着！没错，快速愈合着！那是法术的力量。在基斯里夫霜寒巫师的加持下，冰霜迅速将出现裂缝的城墙包裹起来，以寒冰的力量暂时将碎石和泥土凝固起来，同时，坚固的寒冰覆盖在了城墙表面，使得攀爬中的野兽人无处落脚，镜面般湿滑的城墙表面让许许多多野兽人止步不前，而城墙上方，箭矢还在不断抽射，犹如一只只夺命乌鸦，将攀爬中的野兽人猎杀。 长城近在咫尺，然而，却犹如天险阻隔。在鲍里斯和黑鸦堡之间，是这群嗜血疯狂的野兽人大军。自己唯一的办法，或许就是等待……等野兽人攻城失败后，自己再跳出来，返回长城。这样，就可以回家了。 然而，有个问题，一个很残酷的问题……他的身体支撑不了那么久……没有人知道这群野兽人会围攻长城多久。几天或者几个星期，再或者——一两个月？鲍里斯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自己等不了那么久。漫山遍野都是野兽人，在它们四周打猎，风险极大。不狩猎的话，自己根本撑不住几天。地上的积雪可以作为水源食用，但是食物…… 或许可以绕开战场，从更远的地方进入长城？但是，那必须绕很长一段路……长城依地势而建，许多地方是终年不见天日的森林，森林里潜藏着各种怪物和异兽。在不熟悉环境的情况下独自一人穿过这些森林无异于自杀…… 眼前就是那道绝壁城墙了，然而，困难却让鲍里斯无法再前行半步…… 他的内心在激烈挣扎着，是冒险一搏，在夜里穿过封锁，爬上城墙求救。还是放任这唯一的机会从眼前溜走？ 这两者，似乎都是很难很难的选择。 他只能坐下来祈祷，希望熊神厄孙能给他答案。然而，熊父没有给他任何声音，除了远处打仗的声音，周围一片寂静。世界似乎将他遗忘了，守夜人将他遗忘，基斯里夫将他遗忘，丹尼斯将他遗忘，甚至，父亲也将他遗忘了…… 鲍里斯在绝望中挣扎着，忽然，他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了野兽呼呼呼的喘息声…… 第705章 遏制 黑夜犹如魔鬼一般将城市笼罩，死亡的氤氲弥漫在城市上空，大街小巷里，皆是死去的市民，那些残尸，在幽暗月光的照耀下微微爬动着。 断裂的手臂张开手指一点点向前爬去，却在路上遭遇鼠群，被成群结队的老鼠啃咬，只剩下一滩血肉模糊的骨头。 忽然间，远处的街道尽头，传来了阵阵幽冥般的吟唱。教堂的钟声下，死去的居民纷纷站了起来，它们的眼睛里燃烧着红色的鬼火，它们的身躯残破不全，只是拖着腐烂的内脏在前行。 幸存的居民躲在教堂的废墟之下，祈祷着诸神的援救。然而，没有神明的庇护。没有任何军队进驻这座城市。等待人们的，只有绝望。 手中的大剑失去了往日的光泽，身上的铠甲变得无比沉重，几乎要将自己勒死在其中。罗德大口喘息着，愤怒让他破口大吼。终于，声音冲出喉咙的一瞬间，自己清醒了。 这并非现实，只是一场噩梦，虚惊一场而已。 罗德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珠，从床榻上起身，打开窗户，冰冷的寒气缓缓袭来。夜色下，厄仑格拉德平静而安详。被隔离的街区一片死寂，黑暗笼罩了那里，没有任何光踏足。而在那些被轻微感染的街区里，巡夜人正提着灯笼来回巡逻，医院和教堂彻夜灯火通明，基斯里夫全境内的医生和医护人员正源源不断被运往这里。 还有那些拿了钱的志愿者……也正通过沙皇大道源源不断的从首都赶来此处。 此情此景，让罗德感到了一丝庆幸。自己还好赶到了，在疫情大爆发之前赶到了。否则，以这场鼠疫蔓延的速度，再晚一个月，疫情将蔓延至基斯里夫全境。那时候，不用外部力量，瘟疫就足以将这个刚刚建立的王国再次摧毁。 自己应该感到庆幸的，刀尖上的舞蹈，如今，步步险棋，却没有崩盘。 咚咚咚…… 阵阵敲门声从木门外传来。塞尔塔一身武装将一位女医生护送到了房前。透过火光，罗德看清了那张脸——是莱安娜。 “我先下去了。” 诺斯卡卫队大队长塞尔塔识趣的说到。 罗德使了使眼色，表示可以了。 莱安娜摘下斗篷，走进屋内。罗德则走上去，将木门虚掩着。 “说吧，治疗的进展怎么样？” 罗德关切的问到，顺手给女祭司倒了一杯水果酒。 “毫无进展……” 莱安娜疲惫的说到。她的秀发变得干枯而毛躁，以往就消瘦的脸庞变得更加憔悴了。罗德不担心她的意志，只是担心她的身体。凡人的躯体都是有上限的。她不可能无休无止的工作下去，否则，还没等疫情结束，她就先倒下了。 “你应该多休息……” 罗德插话到，本想伸手揭开莱安娜额前的碎发，看清她的精神状态。但是，出于礼节，罗德伸到半空中的手又停下了。绅士风度，是这个王国重视却又失去的。自己作为这个王国的精神领袖，本应该做得更好一些。再说，卡洛琳还在基斯里夫坐镇，协助丹尼斯管理稳定这个国家。 “我们都试过了，各种办法……各种药材……但是……依旧没有找到治疗这种疾病的办法。冰椒，冰椒混合动物的奶水，可以缓解。但也只是缓解，感染者的病情依旧会一天天加重。最后身体内脏还是会腐烂溶解。我们还向女神祈祷，但是，神迹极少……似乎这里的一切被她遗忘了……” 莱安娜跳过眼前男人的关心，聊起了工作。这原本就是她的职责所在，甚至，是她的寄托所在。 有那么一瞬间，失落与庆幸同时掠过心头。失落的是，那个爱了自己多年的女人，终于释怀放下了。而庆幸的同样是，自己没有再给她带来更多的伤害。 火光下，罗德笑了笑，回到—— “你们用治疗鼠热症的方法治疗鼠疫，当然不能取得什么根本性的疗效。这应该只是旁击侧敲，能够缓解，已经是幸运的了。至于神明……不要怀疑他们……只是，每个神明的力量都是有限的。他们会做他们认为对的事，我们无权干涉，更无权怀疑他们。或许，他们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凡人又怎么可能知道神明在想什么，做什么呢？” 女祭司认真的点了点头。 “已经感染严重的患者，就不要再管了。不是不尽责，不是不怜悯。而是我们无能为力了。最多就是续命……但是，被续命的过程或许对于他们来说，才是折磨。那些手脚腐烂，身体浮肿的病人，他们每时每刻都在倍受折磨，对他们来说，或许死亡更是一种解脱。” 罗德搓了搓干燥的手，继续说到—— “以其冒着风险缓解被感染者，不如集中精力，研发疫苗，保护更多没有被感染的市民。” “你的意思，要放弃那些被感染的无辜者吗？” 莱安娜忽然抬起头质问到。她的眼里是愤怒与震惊。 罗德猜到了这样的结果，坚定的信仰者都会如此，他们不会放弃任何希望和可能，即便那希望是如此渺小。 然而，罗德不是，自己是统筹管理者，必须将理性发挥到最大化，而不是被感性支配。的确，不放弃，是有一定概率救活一些人的。毕竟，有些人天生免疫力强，可以通过药补缓慢恢复。但是，这部分人毕竟太少太少了。医疗资源必须最大化的利用起来，罗德知道，现在，最关键的，不是想着如何治愈，而是想着如何遏制瘟疫蔓延，将它封锁起来。而免疫，无疑就是一道无形的城墙，可以在根源上隔绝瘟疫。 “莱安娜，我知道你的苦衷，知道你眼里容不得沙子，但是，站在我的角度，你就会理解，隔离区外，有成千上万的人等待着我们的援助，我们每在患者身上耗费一分钟，就等于消耗了其他人上百分钟。这话确实听起来有些无情，但是，为了全局，我们必须这样做。隔离区已经没救了，祈祷诸神的怜悯吧，我们别无他法。集中精力研究防疫的药物。我们更需要这些。” 罗德语重心长的说到。说完，不由得深深叹了一口气。他已经做好准备，做了最坏的打算。一旦瘟疫无法有效控制，将驱散民众，将他们带到山上，并且……焚烧隔离区……当然，这样的计划是绝对不可能跟莱安娜说的，否则，自己在她眼里，就和恶魔无异了…… 第706章 活下去！ 是熊父听到了自己的祷告？派出了战熊支援自己？ 鲍里斯心想着，猛然回头。然而，现实却给了他无情的一击。站在身后的，不是战熊，而是一群披着浓密毛发的野兽人侦查者。 不到一个心跳的时间，野兽人便嘶吼着冲了上来。攻不下长城，让这群野兽暴躁不安，眼前这个落单的人类刚好可以成为他们泄愤的目标。 疲惫不堪的鲍里斯只能硬着头皮再次迎战。 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死在这里。他不相信，不相信熊神厄孙会抛弃他，不相信自己的命运将止步于此。 我乃堂堂基斯里夫贵族，弗拉基米尔之子，我的命运绝不是战死在这里，这荒芜冰冷之地绝不是我的葬身之所。 “决不！” 鲍里斯怒吼一声，接过野兽人迎面而来的长矛，单手握住长矛，一个转身，贴近劣角兽，随手携带的匕首顺势一抹，干净利落的切开了野兽人的喉咙。 温热的兽血顿时喷溅在鲍里斯粗糙的大手上。 敌人的鲜血让他满足，让他疯狂，这是战斗的滋味，复仇的滋味。仿佛他天生就是战士，生来为战斗而生。 另一个野兽人随即扑来，鲍里斯眼角余光瞄过，一个侧身躲闪，躲过了野兽人的血斧，在野兽人落斧的一霎那，鲍里斯猛冲上前，左手持剑，一剑刺进了野兽人柔软的小腹。 手腕翻转之际，剑刃在野兽人腹腔内切开了一道血肉模糊的口子，“流血吧，畜生！”鲍里斯怒吼着，拔出短剑，将面前的劣角兽直接开膛破肚。 野兽人的肠子和鲜血哗啦啦落地，被鲍里斯一脚踢开。 紧接着，是第三个野兽人杂兵从身后扑了上来，狠狠扼住鲍里斯的后颈，令他动弹不得，然而，鲍里斯忍住窒息感，单手抽出匕首，一刀刺进了野兽人裸露的大腿，疼痛让这头野兽人松开了双手，趁着这个间隙，鲍里斯挣脱开来，怒吼着反扑上去，手起刀落，一刀子捅进了野兽人的眼窝，鲜血喷涌而出…… 而后是第四个，第五个……即便他们一拥而上，也无法抓住灵活的鲍里斯。 尽管疲惫不堪，饥寒交迫，但是秉着生存本能，鲍里斯硬生生左右刺杀，劈砍，硬生生杀死了这群野兽人的外围侦查部队。 但是紧接着，不远处的树林中传来了更多野兽人疯狂的咆哮声。 握着滴血的短剑，鲍里斯知道，自己必须撤了。否则，以自己一人之力，是绝对不可能对抗整支野兽人军团的。 雪地里，鲍里斯最后看了一眼绝境长城。那里，有他的战友，那里，是文明世界最后的象征。然而，仅仅一墙之隔，自己却怎么也无法回去了。 绝望中的鲍里斯对着飞雪长空放声怒吼，算是他对过往世界的最后告别。乌果尔部落……是的，鲍里斯知道，自己别无选择了。只能先撤回部落，留着命再说。 野兽人发疯了一般扑了过来，鲍里斯拔腿就跑。 茫茫雪地上，曾经的基斯里夫大贵族，长城守卫者鲍里斯·博卡，渺小，卑微不堪…… …… 一身狼狈，头发犹如干枯的稻草，兽皮大衣上沾满了已经凝固的血痂。鲍里斯就这样闯入了部落的大营。 若不是先前他就是这个样子进入部落大营的，恐怕乌果尔骑手早已将他在营地外刺死。 大酋长坐在那里，一声不吭的端详着眼前这个骄傲而狼狈的年轻人。他的长脸沉默而严肃。鲍里斯从他眼里读不到一丝情绪。没有往日里的欣赏与器重，也没有不满与嘲讽。他就这样坐在那里，像端详战利品一般看着自己。 尽管气氛十分尴尬，但是，鲍里斯已然决心潜伏下来，他还有怨恨，还有不满，那些命运对他的不公，让他无法释怀，总有一天，他要反抗这该死悲催的命运，而现在，活命就是关键…… 良久，鲍里斯才低下昂着的脑袋—— “尊敬的大酋长，恳请你收容我，作为部落的一份子。” 这声音是那么谦卑，那么低沉，没有了往日里的傲气，好似一把被岁月打磨的宝剑，逐渐失去了昔日的光芒，变成收敛，暗淡，只是，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执念却越发深刻了。 “你不是很有能耐，你的勇气去哪了？鲍里斯·博卡大人。” 大酋长低声问到，故意加重了‘大人’两字。 鲍里斯听出来了，那是嘲讽，甚至是鄙夷。然而，他别无选择。寄人篱下还是死亡……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活下来，才有希望，才有可能。 鲍里斯沉默的低下了头。 “勇者也必须审时度势，否则，和莽夫没什么区别。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而我，现在想活命。” 鲍里斯大言不惭的回到。 不得不说脸皮厚的人在哪都有优势。直白而坦诚的话让大酋长心悦不已。他喜欢这样坦率的人，喜欢这样勇敢无畏的战士。哪怕他曾经骄傲，不屑一顾。但是，他依旧喜欢。仿佛在他身上，大酋长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你可以留下，但是你只能作为我的马夫，相当于你们所谓骑士的侍从。”大酋长“轻蔑”的说到，“坎哈达，带他下去，把这身污血洗去，再给他配一把顺手的武器，短剑和匕首是女人用的，男人，不应该使用这些细小的兵器。” …… 天朦朦亮的时候，一队身着黑色大衣的士兵巡逻走过街道，在一栋破旧的房屋前停了下来，队长命令里面的人出来，他们即将纵火焚烧掉这里。 片刻之后，从屋内踉跄的走出了一个老人，确切的说，还不算老，只是中年人，只不过长期的营养不良加上苦力劳作，让他早早谢顶，剩下的头发也发灰发白，脸上的皱纹好似干枯的河床，交错密布。 “老头，到那边去，这栋房子要焚烧掉了。” 队长用半命令的口吻说到。这段日子，他们执行了太多这样的任务，事实证明，好言好语和这些平民说话，并不能取得什么好效果，相反，有时候还会严重拖慢工作效率。 瘟疫当前，罗德大领主的命令是烧掉每栋曾经躺过死人的房子。而这些死人，大多是被瘟疫感染致死的。在没有更好的解药问世之前，火焰是最好的办法。尽管会有误伤，但是管不了那么多了。当前之急，是遏制，控制。 老人步履蹒跚的走到士兵面前，却被长矛抵在了胸前—— “配合点，老头，我再说一遍，活着的人全部出来，接受隔离检查。我们要烧了你的房子。” 士兵大声吼到。 “我向诸神起誓，我的儿子没有感染瘟疫，他只是普通的发热……” 老人哭喊着跪了下来，然而，士兵们无暇再跟他废话，两名黑衣卫兵直接用长矛指着老人，队长带人进去，将屋内剩下的人驱赶出来。 很快，一个老妇人和一个年轻的少女被赶了出来，而那个男孩，早已奄奄一息……队长用剑挑开男孩的衣襟，里面全部腐烂的皮肉。 “对不起了，孩子。” 不由分说，巡逻队队长顺势将长剑向前压去，剑尖刺穿了男孩的胸口，黑色的血液顺着腐烂的皮肤缓缓渗出。 瘟疫蔓延之际，活着的人远比没有希望的人要重要。即便最好的药物，也只能是缓解，没办法根治。而那些病入膏肓的人不仅要承受极度的折磨，还有很高的传染性。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扫荡开始。 这样的画面每天都在厄仑格拉德的大街小巷上演，路人甚至早已麻木。他们只能祈祷，瘟疫不要降临到自己头上。而想要到山上的安全区，是几乎不可能的了，那里全是贵族和富人，山上之前牧民们住的村落，如今却成为了整个厄仑格拉德最富裕最安全的地方…… “哥哥！” 女孩失声尖叫起来，然而，明晃晃的刀剑却挡在了他和男孩之间。包括她的父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男孩死去。 士兵将死去的男孩丢在屋内，开始纵火。隔离带早已划出，不必担心火势蔓延。 巨大的火光照耀了灰暗的街道，天空中升起滚滚浓烟。伴随着烈火噼里啪啦的响声，大群老鼠从房屋内爬出。而屋外，跟着巡逻队的捕鼠人们早已枕戈待旦，各种工具尽出。在帝国的黑市里，鼠肉是穷人的肉食来源，然而，在这里，大领主罗德有令，所有老鼠，捕捉到一律杀死烧尸，捕鼠人的薪水更是直接由中央财政划拨。而整支捕鼠人队伍，也史无前例的成为了一个王国的“正规军”，参与了这场艰巨的瘟疫战中…… 第707章 线索 “嘿，你还没睡醒吗？快跟上！” “告诉我，昨天晚上又上了几个。” “三个？四个？” “不，八个！” 大肚皮安德森大笑到。 “别听他吹嘘，就他那身板，一个都吃不消了。” 小胡子“神枪手”戏谑的嘲笑着。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胖子大声喝止到。 “嘿，听说了吗？安格郎街区的，女孩的价格已经降到一个铜币了。是的是的，你们没听错，是女孩，不是妇女，也不是妓女。就是十几岁的女孩们……” 一个身着链甲的长戟兵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我知道，那里是好地方啊，疫情爆发前，三流妓女的价格都至少十个铜板，现在，处女都只要一个铜板。” “一个铜板算什么？你们不知道，跳蚤窝那一带，只要一块黑面包就可以包三天三夜……” “闭嘴，臭虫，你们会将老鼠惊走的！” “这该死的下水道，我记得之前不是这样的，两个月前这里还淌着活水……” 漆黑阴暗的下水道中，巡逻队成员们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着，而他们的队长——猎巫人迭戈可没有这样的心情。 他已经嗅出了空气中危险的味道，那是尸体的味道，腐烂的气息好似浓烟，已经将他们包围其中，熏得他们无法呼吸。越往下层走，这种气息便愈发强烈。 在迭戈的脑海中，这里的确曾经是宽敞的水道，源源不断的活水从上方流淌而来，冲走污秽，保持着地面城市的整洁卫生。而今，这里到处遍布老鼠和死人的尸体，那些粪便，淤泥更是堆积堵塞水道，使得这里臭气熏天。他们每走一步，脚下都是粘稠的稀泥。而那些稀泥有些还粘着粪便，令人作呕。 然而，为了调查出真相，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两个月前，当厄仑格拉德爆发鼠疫的时候，迭戈便来了。疫情之严重超乎他的想象，同时，当大家都在躲避瘟疫之时，迭戈注意到了当地超乎寻常的老鼠数量。 这些肮脏的鼠类原本只敢在黑夜下潜行，在人类看不到的地方偷偷潜行。而瘟疫爆发之后，成群结队的老鼠开始在街道上乱窜，撕咬死人的尸体。有时，连活着的人也遭到了他们的攻击。 如此不同寻常的现象让迭戈早早就警觉了起来。经过多次调查，终于，自己的眼线在两天前发现了隐藏在鼠群背后的秘密。 他必须抓紧，否则，这难得的线索可能会再次从手中溜走。 墙壁湿滑，脚下遍地粪便和淤泥，迭戈蒙起脸罩，以躲避这刺鼻的恶臭。这里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火把的光芒只能勉强照耀出面前几步的景象。 他们只能凭借记忆，艰难前行。 捕鼠人在前方小心翼翼带路着，直到他们来到了下水道的尽头。 主水道在这里分成数条支道，将污水排向大海。迭戈对这里毫无印象。因为他的确没有来到这么深的地方。很正常，这里几乎长年无人光顾，如不是下水道淤堵，连水管工也不会抵达这里。黑暗潮湿的污秽之地很容易成为老鼠和某些黑暗生物的庇护所，这点迭戈十分清楚。他并不怀疑捕鼠人的言语，只是怀疑自己这支队伍，是否有能力找到真相。 “队长，我只能带你们到这里了。剩下的，我便无能为力了……”带队的捕鼠人吞吞吐吐的说着。 捕鼠人指了指前方深邃的隧道，那里，是一道道暗门，暗门之后，是一条条细长的支流暗道，人只能半蹲着才能进去。而今，暗门已经被破坏，隧道内还躺着一些类似动物的尸骸，已经腐烂发臭，无法辨认是什么物种。 “你说过你在这里发现了类似毒药罐的东西，里面还放满了爬满蛆虫的肮脏液体！” 巡逻队队长冲着捕鼠人大声吼着质问到。 然而，对方支支吾吾，一脸难堪。 “我见过，确实见过，那些瓦罐……但是，那时候光线太暗，等我出来时，已经忘记到是哪条水道了。” “你为什么不再进去确认一下？留个标记什么的，这样也方便我们找到它。否则，光靠描述，不足以取得我们的信任，你知道的，赏金不是那么好拿的。” 迭戈低声说到。他的脸色严肃而沉闷。虽然不是地地道道的基斯里夫人，也不是什么领导者，更没有什么官衔。但是连秘密警察都不敢得罪的人，背后的身世肯定不简单。巡逻队只是得到命令，在这场疫情持续期间，如果黑衣人，也就是迭戈有什么要求，他们必须配合。 “但是现在这里什么都没有！六条水道，通往六个完全不同的方向，你要我们怎么找？该死的，我可不想在这种地方多待一秒钟！” 队长大吼到。 捕鼠人躲在角落里默不吭声，他也不敢吭声。这的确是十分重要的情报，哪怕不是为了赏金，他也必须上报给黑衣人。这是新任市政官阿尔维斯的命令…… 就在巡逻队一身怨气，叫苦连天的时候，迭戈已经掏出大衣内的药水，将三瓶不同颜色的液体一饮而尽。 那分别是三种不用作用和功效的药剂，可以让人类在黑暗中看得更清楚，听得更仔细，动作更加敏捷。换句话说，混合着各种草药的药剂可以增强凡人的听觉、嗅觉、视觉，还有动作灵敏度。迭戈知道，越是逼近真相的地方，往往也就越危险。 “闭嘴！” 他朝身后那些吱吱喳喳的士兵们喊了一声。所有人立刻停了下来……尽管不是心甘情愿的…… “队长，你带两个人，去那边看看。” “猎人，你和胖子去这条查看。” “捕鼠人，你和我来。” 迭戈转身对众人发号施令到。 尽管心不甘情不愿，但是队长也只能屈服。特殊时期，他不敢有半分懈怠。大领主罗德亲自坐镇厄仑格拉德，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看起来比真正的战争还要令他重视。军令如山，队长只能执行。 穿过狭长的水道，捕鼠人弓着身躯艰难前行。迭戈看出了他步履蹒跚，连走路都有些艰难。那些战斗药剂，若是可以，这里每人分一瓶，效率会快很多。但是，那些药剂十分昂贵，关键是有钱都买不到。属于帝国秘制。若不是自己猎巫人的身份，要搞到这些药剂，也是十分不容易的。 黑暗中，迭戈的瞳孔极速放大着，每一丝细微的光线都被他捕捉进来。这里，普通人看起来是救命的火光，在他眼里反倒变得刺眼起来。 而队员们的脚步声，即便放得再轻，对他来说，也是噪音。猎巫人在黑暗中前进着，用那双增强了感官的耳朵聆听着来来自黑暗地道中的每个细微声响。 忽然，一个细微的脚步声传入了他的耳中。尽管十分轻微，但是依旧被迭戈敏锐的捕捉到了。那脚步声轻微到好似一片枯叶落地，一颗水珠在湖面上坠落一般。凡人完全无法捕捉到的声响却被他听到了。 而且，那绝不是人类的脚步声，像是某种长着肉垫的生物踩过淤泥发出的轻微声响。 他连忙做了个手势，身后的士兵一脸茫然的停了下来，凝神屏住呼吸。他们不知道黑衣人发现了什么，但是无论是什么，都不会是好兆头。瘟疫爆发以来，他们见到了无数的黑老鼠，在黑夜降临的时候，从不知名的角落涌上地面，吞噬着死者的尸体，在天亮的时候，又变成新的尸体……成为了新的传染源。每当入夜时，整座城市的黑暗小巷内，便弥漫着牙齿咀嚼碎肉的声音，令妇孺哭泣，令男人背脊发凉…… 第708章 死里逃生 凄厉的枪声打破了黑暗中的寂静，在远离地面的幽暗下水道中，尖叫声，枪鸣声，嘶吼声，惨叫声响起一片。 在毒药罐被找到之前，一头头长着尖牙和怪物从阴暗的下水道中冲出，抓住惊恐的巡逻士兵，疯狂的撕咬着。 细长的下水道支道对于正常的成年人来说显得低矮了一些，然而，对于这些怪物来说却刚好。 同样弓着身躯，但是这些生物显然更加灵活而敏捷，当火把的光芒被掩盖在脏水和淤泥下时，这些嗜血的生物依旧灵敏，残暴。 胖子安德森被咬住小腿，噗通跪倒在地，他的同伴正准备救他，却被另一头小怪物扑上背部，锋利的尖牙咬住后颈，迅速撕开一块皮肉。 猎人忍痛抓住怪物，将它从背上摔了下来，但是下一秒，另一头怪物便疯狂的扑上来，泥泞湿漉的地面让他站立不稳，猎人被彻底扑倒在地，并且，再也没有起来。 怪物撕咬着他的喉咙，撕烂没有带头盔的脸颊，猎人倒在泥地里抽搐了一会儿便淹没在自己的鲜血中。 整个下水道中，充斥着人类士兵凄厉的叫喊声，后面的人见状赶紧撒腿就往外跑，恐惧让他们忘记了同伴，而密闭的环境更加剧了这种恐怖气氛，令他们忘记了自己是士兵的身份。 另一头，猎巫人拔出手枪，对着冲上来的怪物便是一枪，火光亮起之后，子弹极速出膛，旋转着射进怪物的额头！ 一枪爆头！ 伴随着血花喷溅，怪物仰面朝天的倒下。 是的，即便在黑暗的环境中，猎巫人也可以保持极佳的视力，尽管这只能持续一会儿。但是已经完全足够。 迭戈快步走上前去，扫视了那具尸体，畸形的身躯卷缩在一块，身高只有正常成年男性的三分之二，扭曲的脸庞隐藏在脏兮兮的皮毛之下，财狼般凸起的嘴巴内是一排细碎，残差不齐的细小牙齿。普通士兵不认识，作为猎巫人的迭戈一眼就认出了，这就是潜伏在地下世界里的鼠人。 和一开始的推断没错，这不是一场自然爆发的瘟疫，而是一场阴谋！ 正当迭戈准备杀死这里的鼠人，找出那些盛放瘟疫之源的毒罐时，更多的鼠人从地道中涌出，他们的数量好似黑夜中横行于街道的老鼠，尽管看不到他们，但是迭戈可以听到无数毛皮摩擦穿过洞壁的声音，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二十只？一百只？或者更多？ 猎巫人不知道鼠人有多少，但是他知道这里不能多待，其他通道里的队员一定也遭到了袭击。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到外面寻找援兵。 不远处，一头身体较大的鼠人尖叫着扑向捕鼠人。 捕鼠人被吓得拔腿就跑，他们的工作是捕捉老鼠，但那都只是老鼠，无论再肥再大，都是老鼠。而长着人形躯干的鼠人他们从未见过。恐惧占据了大脑，让他们慌不择路。 带迭戈一行人进来的那个向导直接被鼠人逼到角落，他尖叫着，呼喊着，求救着，但是无人顾及他的嘶喊，因为其他人也在慌乱中奔跑逃命。 在黑暗幽暗的角落里，迭戈看到那个捕鼠猎人被四五个鼠人围攻，啮齿咬开了他喉咙上的皮肉，将血管扯出来，随后是疯狂的撕咬，咬烂面孔，咬掉鼻子和眼睛，直到鲜血在那具破烂的尸体上不断喷溅着…… 迭戈开完一枪，填装子弹，但是趁着这个间隙，鼠人已经扑上来了，黑暗中鼠人的眼珠子透露着血光的红色，猎巫人冷静装弹，在鼠人扑上来的前一秒，“嘭”的一声，子弹出膛，金属弹头高速旋转着，从鼠人的胸膛钻入，再以几乎同样的速度从鼠人的后背穿出！ 鼠人甚至来不及惨叫，便重重摔在了猎巫人脚下，他的身躯被打出了一个洞口，血花从皮肉模糊的洞穴汨汨流出。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迭戈一手握住手枪，一手拔出佩剑，左右刺杀着。 同时，朝着出口处，奋力奔跑着。他必须逃出这里。只要到了地面上，厄仑格拉德的治安部队就会发现，并支援他。老鼠再嚣张，不敢在白天冲上街道。迭戈知道，只要冲出去，一切麻烦就解决了。 然而，一只矮小的鼠人咬住了他的小腿，尖牙刺穿皮靴，钉在了皮肉之上，迭戈闷哼了一声，将那只矮小的鼠人一脚踢开，正准备补上一枪，另一只体型大很多的鼠人又从身后扑了上来，对着他的后颈就是一口！ 毫无疑问，这些鼠人都是猎杀的好手，他们知道如何捕猎，知道猎物最脆弱的部位，那就是咽喉，脖颈，手腕这些…… 好在老鼠的牙齿不如野兽般锋利，它并没有咬穿猎巫人的血管，忍着剧痛，迭戈硬生生将背上的鼠人拽了下来，抓住鼠人的脑袋，狠狠的砸向下水道的石壁。 只听见骨头碎裂的脆响，鼠人在猎巫人手里变成了一滩血肉模糊的皮肉。来不及泄愤，迭戈扔下尸体，夺路而逃。他从已经被鲜血染红的大衣里掏出两瓶药剂，迅速拔掉软噻，将两瓶药水一口闷了下去。 那可以暂时止痛和加快止血。但也只是暂时的。 前面，是晃来晃去的人影，后面的队员听到前方发出的惨叫，惊恐之下拔腿就往回跑，但是鼠人似乎早有埋伏，狭长的下水道内，此刻完全变成了老鼠和这些鼠人的狩猎场。一个个人类士兵和警察被这些嗜血生物撕成了碎片，血水顺着泥泞的下水道不断往下游流。 迭戈不知道自己在这条肮脏狭长的下水道里挣扎奔跑了多久，他只知道，若不是那几瓶药水，他早就和这些巡逻队成员一样，惨死在那些老鼠的爪牙之下。 阳光从下水道的井盖处透射进去，下面，是一具具来不及往上爬的人类士兵尸体。阴影中，群群老鼠围着井盖四周，不敢再上前，整只队伍，只有迭戈最后一个个艰难的从下水道中爬出……他浑身鲜血淋漓，皮衣被撕烂，眼角磕破了一个大洞，后颈的伤口再次破裂，新鲜的血液流过已经干涸凝固的血块，好似一头刚从鲜血炼狱里爬出来的血虫……引来了周围居民阵阵惊恐的尖叫声。 “快！叫卫兵……医生……” 猎巫人用最后的力气呼喊到…… 第709章 迟来的情报 当迭戈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已经是一片寂静祥和的景象。他发现自己正躺在床榻上，头顶的天花板下悬挂着精美的水晶吊灯，四周的墙壁镶嵌着马赛克瓷砖，身下是柔软的羽毛床垫，几名女祭司正围着他，像是已经看护了很久一样。 的确，看护了很久…… 透过窗户，迭戈可以看到屋外的天空已经暗淡下去，只留下暗暗的红光。显然，已经到了傍晚接近入夜的时分。而自己从下水道里爬出来时还是正午……自己至少昏迷了半天…… 不止半天…… “感谢女神，你醒了！” “他醒了！” 女祭司们高兴的喊到。 “水……水……” 迭戈用虚弱的声音要求着。他发现一捆厚厚的绷带正缠着自己的脖子，让他连说话都变得吃力起来。 女祭司们连忙端来一杯清水。迭戈刚想抬手去拿，身旁的女祭司已经抢先一步，凑过来，一手撑着他的腰，一手将水杯递到了唇边。 迭戈没有力气多看女祭司一眼，干渴让他将杯中水一饮而尽。哪怕清水划过喉咙会产生阵阵刺痛。他知道，自己一定是伤到脖子了，说不定在逃亡过程中被鼠人刺中了喉咙都说不定。只不过那时候饮下了止痛药水，暂时忘却了疼痛。而现在，药效彻底消除，身上那一处处伤口便愈发疼痛了起来。 “我……我昏迷了多久？” 猎巫人艰难的挤出了几个单词。 “两天了。” 一阵熟悉的女声从身后传来，那是女祭司长，厄仑格拉德医学院院长莱安娜的声音。 迭戈无法转头，不一会儿，女祭司长便走到了他的面前。 “真是不可思议，受了这么重的伤，你竟然还能活着。感谢女神……” 她说着，一脸凝重。 “医生，你们，你们最好远离我，我从下水道最深最脏的地方逃生，那些鼠人……就像长满脓包的怪物……我……我不敢保证自己没有染上这该死的瘟疫……” “我知道。也检查过了。” 不等迭戈多解释，女祭司长便打断了他的话。 “你的伤口没有化脓，没有被感染，你的血液还是新鲜的红色。这证明你没有染上瘟疫。” 莱安娜平静的说到。 “可是……为什么……” 迭戈艰难的追问。 “不知道……可能是你体内有免疫力量，或者，你饮用的药水刚好可以克制抵消瘟疫的毒素。两者都有可能。我还在研究。” 莱安娜冷静的回答。她那白皙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的流露，只有冷静与理性。而这种冷静却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全感。仿佛在这里，就是庇护所一样。 “这场浩劫中，许多人被传染死去了。但是，有一小拨人，却在尸体成堆的房子里存活了下来，哪怕是被老鼠咬过……” 女祭司的脸色依旧平静。 “他们天生对瘟疫免疫，对吗？” “或许是这样的。这些人已经成为志愿者，在修道院中接受观察。” “包括你。” 莱安娜补充到。 “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完成！” 迭戈欲大声抗议，声音却悬在半空中，无法再扩大。他只要稍微拉扯嗓子，整个喉咙便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你现在这个状态，还能做什么？” 女祭司长冷冰冰的说着。 “那些情报……那些……” 话还没说完，房间外便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一大片脚步声。至少有二三十人的样子。 很快，一个魁梧巨大的身影便出现在了猎巫人的面前。 “大领主……” 罗德做了一个停下的手势，让迭戈免去这些虚无的礼仪。 “你的身体？” 罗德关切的询问。尽管很想知道猎巫人在地下到底经历了什么，看到了什么。但是关心不能没有，而且要放在第一位。 “没问题的，死不了。” 迭戈自嘲着。 “大领主，我必须告诉你我在地下经历了什么。” 迭戈吃力的说着，他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脸部表情痛苦而僵硬。罗德猜测伤口可能涉及声带。他示意猎巫人慢点说，他们有的是时间。至少现在，无论是瘟疫还是老鼠，都没有大规模再爆发的迹象。 “是鼠人。” 迭戈认真而严肃的说着。 听罢，罗德的表情沉稳自若，没有一丝情绪的流露。好像一切早就知道一样。 的确早就知道……或者说瘟疫的产生与鼠人有关这点早就在罗德的猜测之中。他还列举了很多种可能，只不过没有时间没有精力去一一调查罢了。城里的死人还很多，如何安抚活着的民众，安顿难民，保护未受感染者，筹集物资，有太多事需要忙活和考虑。 “我猜到了。” 罗德平静的回到。 “数量很多吗？” 罗德接着问到。 “很多。下水道里至少有上百只。这还仅仅只是一条下水道。厄仑格拉德城内有上百条下水道。鬼知道它们的数量有多少？！” 迭戈愤怒的说到。 罗德知道猎巫人的担心，一般来说，鼠人都是隐藏在黑暗角落里的生物，它们不会轻易见光，如果一栋房子内出现了一只鼠人，那么可能就有十几只它的同类躲在这栋房子的地下。下水道里出现一百只鼠人，证明它们的数量可能有上千只。而就像迭戈所说，这还只是其中一条下水道，厄仑格拉德地下有上百条下水道，细思极恐。 “你确定瘟疫之源是鼠人投毒？” 罗德接着问到。 “不敢百分百保证，但是十有八九……捕鼠人看到了那些散发着恶臭的大罐，里面混着尸体和爬虫……有类似大锅的东西在熬制蒸煮着它们……以保持……毒罐……恒温。应该说……是……保持瘟疫滋生……最合适的温度。” 迭戈颤颤巍巍的说着。这并不是害怕，而只是单纯受伤引起的疼痛让他无法正常言语。 “有样品？” 一旁的女祭司长莱安娜突然插进来问到。 “应该是有的，而且很多。我猜测……鼠人的突然出现就是为了保护甚至转移那些毒源。” “那我们应该再下去一趟，清缴那些鼠人，然后取得样品。如果找到了瘟疫之源，那么对研制解药和防疫将有十分重要的帮助。” 莱安娜兴奋的说到。 然而，从一旁传来的冰冷话语却浇灭了女祭司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 “没有用的，已经两天了，如果真有毒罐和熬制瘟疫的地方，那也早就被他们转移了。厄仑格拉德城内下水道众多，随便转移个地方，要再找到它们，谈何容易。至于清缴，那就算了，这次瘟疫，应该说历史上的数次瘟疫也是如此，它不仅对人体有效，有杀伤作用，对老鼠同样如此。那些啃食了人类尸体的老鼠，当天夜里便会受到感染死去，第二天尸体便呈现恐怖的黑色，症状和受感染的人一样，里面的器官会快速腐烂，最终溶解。人类老鼠皆如此，鼠人也是一样的。在瘟疫之源周围的鼠人肯定被感染的概率是极高的，一般人类的发作周期是一周左右，鼠人的新陈代谢更快，估计两三天就会发作死去。这时候让卫队下去清缴，基本上没什么意义了。而且还可能徒增伤亡。” 罗德的话平静而冰冷，仿佛没有一丝情绪上的波动。事实上也是如此。自从厄仑格拉德大瘟疫爆发以来，罗德和阿尔维斯每天都在思考产生瘟疫的源头，对各种可能早已分析过上百遍。而鼠人参与，无疑是所有可能性中被优先考虑的。 第710章 雪战 狂风夹杂着飞雪，抽打在鲍里斯的脸上。他感到疲惫与焦虑，还有失落。 自从重新回到部落以后，鲍里斯感到自己的地位大不如前，第一次他被乌果尔斥候救回大本营的时候，部落的男女老少们那种崇拜的神情是无法言表的。 而现在，这次“野蛮人”眼里只有冷漠，甚至还有一丝鄙夷。的确，血战到底负伤被救，和打不过就怂是两种概念。前者是众人崇拜的战士，后者则是夹着尾巴逃跑的怂包。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鲍里斯从不理会这些野蛮人的目光。 我只是暂时留在这里，只要有机会，我还会回去的！我还会回到基斯里夫，回到长城，回到黑鸦堡。那里才是我的归宿。这里不过是临时歇脚的地方而已——鲍里斯对自己说到。 部落在大酋长的带领下行走在茫茫雪原中。应该说是迁徙，秋天马上就要到来了。塞外的秋天不比长城以南。广袤的巨魔荒野上，秋天即意味着冬天。这里没有明显的秋冬界限。树木一年中几乎都是沧桑的白色。只有经验丰富的老猎人可以通过动物的种种迹象来判断季节的更迭。 作为游牧部落，这点很重要。马是他们主要的战斗工具和食物来源，而马儿需要草场，所以随着季节更迭寻找北方仅剩的草场便成为了部落生存的重中之重。 他们在风雪中前行，这样的风雪对于部落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于生长在长城以南的鲍里斯来说，就是吃力的挑战了。一两天或许没事，但是长期的，一两个月的风霜腐蚀，足以压垮人的身体和意志。 鲍里斯想起了数年前，当自己还是基斯里夫大贵族的时候，曾经向大领主罗德申请去北方，去看看伟大的长城，还有长城以北的景象。而今看来，那时候的自己真是幼稚透顶。长城，即是生与死的边界，巨墙以北，生命难以存活，或者以畸形的方式活着。只有长城以南，才是人类应该待着的地方。那是适合人类居住的最后一片疆土。人类扩张的脚步应该止步于此。再往北，就毫无意义了。即便征服了那些野蛮嗜血的诺斯卡人，文明世界的人也无法长期在那种地方居住生存。 风雪还在肆虐着，大地仿佛披上了一层雪白的地毯，被细雪和大风无边的笼罩着。 忽然间，鲍里斯听到了周围乌果尔骑兵发出的严肃警告声—— “敌人！敌人！” 乌果尔骑兵惊呼到。 鲍里斯站在远眺，却看不到丝毫动静。或许是站着的高度不及马背上的骑手，看不到异样？又或者是他不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对危险的敏锐度远不及这些马背上长大的骑手？ 不等鲍里斯的疑惑解答，越来越多的骑兵从队伍后方跑来，聚集在大酋长周围。而牧民们则继续往前走，由少部分骑兵护卫。 “我们把这群野兽拦截下来，让牧民先走！” 隐约中，鲍里斯听到了大酋长忽隐忽现的命令。风声，雪声很快将这话语淹没其中。 顺着骑兵奔跑的方向，鲍里斯也朝大酋长那边跑去。 “鲍里斯，上马！” 身后传了一阵清脆的女声，鲍里斯转头一看，是一张有些熟悉的面孔，但是他想不起来对方的名字。 不等鲍里斯多加思索，少女骑马一跃，冲到鲍里斯身边，慌乱中，鲍里斯只能抓住女孩的手，纵身一跃，跳到了马背上，坐在少女身后的狭窄位置上。 “那是什么？” 鲍里斯惊讶的问着。 “野兽人。” 女孩咬了咬牙说到。 “吓！” 一阵原始的呼喊声，马鞭打在马屁股上，战马嘶鸣一声，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鲍里斯顿时有些坐不稳，下意识的环抱住少女的腰，跟着战马一同冲刺出去。 这时，他看清了，远处那群出现在地平线上的敌人。 被风雪笼罩的地平线上，赫然出现了一道飞扬的雪墙。那是无数野兽人奔跑起来扬起的飞雪。 “让我来！” 说着，鲍里斯就要接过缰绳。 但是少女不让—— “乌果尔的女人也是战士！” 说着，抓紧缰绳不松手。 鲍里斯只能松开那双夺绳的手，从腰间掏出那把锋利的雪刃战斧。那是他回到部落以后去兵器库里挑选的。 没想到这才没几天就要用上了。 战马越冲越快，鲍里斯知道，这是冲锋前的加速。骑兵冲锋，不是全程高速狂奔，而是有起跑，加速，全速，最后冲击的过程。 百米外的距离，鲍里斯清楚看到了乌果尔骑兵口中的敌人。 那些丑陋的野兽人，大角兽带头冲锋，大量的劣角兽紧跟着周围。最前头还有两只身材魁梧，身高甚至超过了骑兵的牛头人战士。 鲍里斯对它们再熟悉不过了。在自己近二十年的军旅生涯中，碰到野兽人的次数已经数不胜数。 他握紧战斧，单手搂住少女的腰部，做好了战斗准备。没办法，女骑手不让他驾驭战马，不借助外力，随时都有摔下马背的危险。 头顶，传来了箭矢飞翔的嗖嗖声。 乌果尔轻骑兵，基斯里夫北方最强大的轻骑兵。这点并不是浪得虚名。尽管鲍里斯瞧不起这些野蛮人，但是不得不承认他们马背上的战斗技巧比许多基斯里夫正规军都来得厉害。 一波箭矢下来，冲在最前面的劣角兽纷纷中箭倒地，而那两个巨大的牛头人身上也插上了零星的箭矢。 “蒙马眼！” 女骑手发出指令。 一瞬间，前排的部落骑兵扯下身上的破布，直接围在了战马的眼睛上。 呼哧呼哧，看不到障碍物，失去了躲避意识，战马们个个兴奋的冲了起来。 不等鲍里斯惊讶自己面前的女孩到底是什么人，部落骑兵们已经和野兽人正面交锋。 长矛刺穿野兽人粗糙皮实的身躯，弯刀砍飞没有佩戴铁甲的手臂，脑袋。霎那间，雪尘和血雾纷飞，那是野兽人和人类骑兵的鲜血，飞雪则是巨大撞击力产生的。 鲍里斯感到一阵猛冲，强烈的撞击力似乎撞到了一堵巨墙，便再也迈不过去，搂紧少女腰的手瞬间脱手，强大的反冲力将鲍里斯瞬间撞飞了出去。 战马则嘶鸣着一头扎进雪地中，面前，一头嗜血狂躁的大角兽正嘶吼着杀来。 带锯齿的血刃仿佛恶魔的獠牙，一刀砍向了同样坠马落地的少女身上。但是顷刻间，少女扭动身躯，灵活的躲开了这凶猛的一击。 “小心！” 趁着大角兽攻击落空，鲍里斯猛地抡起战斧，冲了上去。 用人类不可及的力量拨开了大角兽的第二次进攻。粗糙的锯齿大刀砍在鲍里斯的战斧上，发出沉闷的巨大响声。 少女顺势爬起来，从腰间抽出匕首，灵活的迂回到大角兽身后。 “来吧，杂种！” 鲍里斯嘶吼着，很快发起了反攻。战斧如同雨点般砸向野兽人。 一斧，两斧，刚刚还嗜血狂躁的大角兽此刻犹如砧板上的鱼肉，被面前这个比他还狂暴的人类砍得鲜血淋漓。 剧痛中，大角兽怒吼着扔掉武器，一把抓住面前这个恼人的小人，它粗暴野蛮的扑倒鲍里斯，扔掉一切工具，直接张开血盆大口，要咬烂面前这个人类战士的脸。 然而，不等野兽人锋利的獠牙咬下，两把闪着银光的匕首便从身后扎进了它的后颈。剧痛让大角兽嘶吼着扬起了笨重的脑袋。而那两把匕首丝毫没有停下刺杀的速度。 几乎以肉眼无法追踪的速度，匕首在野兽人后颈上疯狂的刺着。如同挤海绵一般，温热的鲜血从大角兽的后颈处不断喷出。不到一会儿的时间，体型足足有雄性战马高的大角兽悲吼着坠倒在地。 少女这才伸出那双被鲜血浸红的双手，伸向被大角兽压在身下的鲍里斯…… 第711章 排挤 “你是？” 被压在大角兽压在身下的鲍里斯艰难的问着。 少女刚想回答，一头劣角兽便从身后冲了上来，少女神反应，以一只脚为轴心，身体一个回旋转身，将染血的匕首一把扎进了迎头冲上来的野兽人的喉咙里。 野兽人噗嗤一声，摔在雪地里，双手捂着破裂的喉咙，鲜血却迅速涌出，将它身下的雪地染成了暗红色。 刚刚被从大角兽身下拉出来的鲍里斯很快没了询问的机会，周围的战斗已经彻底乱做一团，还在马背上的乌果尔骑兵，已经下马的部落骑兵，和狂躁的野兽人厮杀在了一起。 周围，喊杀声，惨叫声，嘶吼声响成一片。 风雪中，一头咧嘴的劣角兽从雪雾中冲来，鲍里斯抡起战斧，侧身面对敌人。在劣角兽嘶吼着扑上来的一瞬间，鲍里斯侧身躲闪，手中战斧顺势在空中转出一道凄厉的弧线。 战斧斧刃残忍的在空中割开了野兽人的腹部，大片像肠子一般的内脏从野兽人被切开的腹部哗啦啦的流出。 另一个劣角兽见状正要逃跑，鲍里斯抓着战斧，一把砍在一头劣角兽的肩头，尖叫声传来，来不及逃脱的劣角兽被鲍里斯硬生生拖了回来，战斧勾住野兽人肩膀，将它的肩膀拉扯出一条深深的血口子，顺势放倒在地。 野兽人惨叫着挣扎着，欲从地上爬起，但是鲍里斯并没有给它这个机会，而是拔出勾在野兽人肩上的战斧，抛到空中，用惯用的右手接住，顺势将斧柄猛砸野兽人仰面朝天的脑袋，一阵骨头脆裂的声响传来，劣角兽在野蛮人般的鲍里斯斧下变成了一滩血肉模糊的烂肉。 血腥的战斗持续着，不知道这样厮杀了多久，当战斗落下帷幕的时候，鲍里斯举目四望，发现整个雪原上已经是遍地尸体。大部分是野兽人的，少部分是人类。 而先前救他的那个人类少女则被一群乌果尔骑兵围在中间，他们将她举过肩膀，抛向空中，大声庆贺着这场血腥的胜利。仿佛整个世界都与鲍里斯这个外来者无关了。虽然，看起来他杀死了最多的野兽人…… “打扫战场，将这些尸体全部烧掉！” 远处的大酋长发话了。 这是必要的措施，以防止更多的野兽人循着腥味追来。 “我们接下来要去哪？” 趁着部落骑兵收拾尸体的时候，鲍里斯好奇的问着。 他身上穿着毛皮披风，简易的硬皮甲，留着浓密的大胡须，乍一看和这些部落骑兵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只是一个外来者，一个棘手的外来者。 “废话，当然是去南方，那里才有牧场可以过冬。” 一名乌果尔骑手不耐烦的回答到。 “不行！” 话音刚落，鲍里斯便严厉的制止到。 被眼前一幕惊讶，周围的部落战士纷纷丢下手中的活，看着鲍里斯，看着这个和他们格格不入的外来者。 “这群野兽人是从南边来的，刚刚杀向我们的这些，不过是一群先遣部队，从他们的武器装备就可以看出，有相当一部分劣角兽甚至没有一件武器，用牙齿和利爪在战斗。真正的野兽人大部队肯定还在后面，朝我们逼近。” 鲍里斯继续说到。他的声音严厉而恳切。充满了领袖的坚定和威严。然而，在这里，他不是基斯里夫雪鹰军团的骑兵统帅，也不是长城卫队的守卫队长，更不是什么王公贵族，他只是一个逃犯，一个为了活命，不惜抛弃荣誉的逃犯而已。 “哼，你有什么资格质疑大酋长的命令？你这个懦夫。” 一名部落骑兵嘲讽到。 “懦夫！杂种！就是你，将这群野兽引到这里，引向我们！” 另一名部落骑手大声呵斥到。 “对！他就是灾星！烧死他！绞死他！” 越来越多的部落骑兵发出应和。刚刚死去战友的不满情绪在鲍里斯身上得到了发泄口。一群粗犷的部落战士甚至直接凑上去，对鲍里斯一阵推搡，殴打。 鲍里斯只能护住脑袋，尽可能保护自己不被踢倒。 “住手！” 混乱中，一阵清脆的女声打破了喧闹的斗殴声。 鲍里斯一脸狼狈，抬头望去，正是刚才在战场上救过自己的那个少女。 少女很受其他部落成员的尊敬，她将匕首绑在腰间，浑身是血的站在鲍里斯面前，和其他部落战士一样，她还来不及清洗自己身上的血渍。 “你们在干什么？” 少女用尖锐的声音吼到。周围瞬间寂静了下来。 她身上有用软金制作的腰带，披风的扣环上清晰的印着一头巨熊的形象，而扣环看上去是用极其珍贵的瑟银打造而成。鲍里斯猜测那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鲍里斯说的没错，野兽人还会追来。” 少女发声了。 至于她怎么会知道斗殴的原因，鲍里斯猜测她刚刚赶过来的时候顺便问了周围的部落骑手。 气氛一片尴尬，沉默。族人的不满从他们的眼睛中就可以流露出来，而少女的地位又让他们敢怒不敢言。 “他是外族人，就是他，将野兽人引到这里的！” 骑兵队长忍不住争辩到。他那藏青色的脸上写满了对外族人的鄙夷和不满。鲍里斯清楚的看到了那种神情，这种神情他以前在基斯里夫贵族圈内未曾遇到，在基斯里夫正规军团内更未曾遇到，而后来，被迫流放长城后，他遇到了。再后来，他都习惯了，甚至麻木了……否则，高傲的血统所带来的家族荣耀精神会让他无法生存下去。 “没有他，野兽人一样会找来！长城在那里，那些野兽无法逾越那道巨墙，无法南下，这才是它们追杀我们的根本原因！” 少女高声说到。 看着少女明亮乌黑的眼眸，鲍里斯这时才突然想起来，自己曾经在第一次来到部落时见到过她，那时候她就是部落大酋长的营帐外，她还告诉过自己她的名字，叫什么来着？…… 莉莉娅……噢……对，她叫这个名字。 鲍里斯想起来了。 “莉莉娅说的没错，野兽人追杀而来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这个外族人，而是那面巨墙，那些软弱胆小的南方人筑起了高墙，挡住了野兽，所以它们来找我们了。” 一阵雄浑有力的声音从少女身后传来，人群顿时更加安静了。鲍里斯看去，那是大酋长的身影。 背着夕阳的光芒，大酋长粗犷的脸庞有些模糊，但是这并不妨碍鲍里斯分辨出他的身份。他那粗大的腰带上挂着一圈骷髅脑袋，有些看上去根本不像人类，同时，他的身后披着一件厚实的熊皮披风，那是身份地位的绝对象征。哪怕在基斯里夫，熊皮披风都是极其稀少的，正规军团中的精锐部队——厄孙之子骑士团，全部由熊骑士组成，也没有做到人手一件熊皮披风。更别说这荒蛮的塞外部落。 “只不过你，鲍里斯·博卡。” 大酋长指了指鲍里斯，继续说到—— “你让他们更快的追上我们。你的逃亡，你的胆怯，将这群嗜血的野兽更快的找到了路线。” 鲍里斯心里感到一阵阴郁，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然而，下一秒，大酋长的话却让他紧绷的神经再次松了一口气。 “但是我不会处死你，大战在即，多一个战士多一份力量，我们马上就要迎战这支野兽人的主力部队了，我不希望在这之前，再看到我的部落中有任何减员的情况发生。” 大酋长一字一句沉稳的说到。周围，鸦雀无声。所有人似乎都明白了一个道理——无论他们再讨厌这个外族人，现在，他是部落的一份子了。 鲍里斯再抬头，只见部落少女，莉莉娅那严肃的脸上浮现着一丝会心的微笑。尽管很微小，但是鲍里斯依旧敏锐的捕捉到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自己欠这个女孩一个很大的人情。 第712章 污染 罗德站在大厅门口，两侧，是全副武装的厄仑格拉德城防军步兵。熊骑士队长西贝斯手持白银战锤站在队伍前方，在他后面一点，是厄仑格拉德新任市政官阿尔维斯和厄孙大祭司叶斯科维奇。 他们全都面色凝重，看着眼前这座不大不小的建筑。 这座由仓库改造的聚会大厅此刻肮脏血腥，各种祭祀用的道具挂在信徒脖子上，还未来得及取下。 地板上，墙壁上全是各种怪异的鲜血符号，有的像蠕动的血爬虫，有的像张开双翼的恶龙，还有的，则像匍匐在地上的恶魔…… 祭坛上，则是还在蠕动的动物残尸。那些被斩断肢体的动物在鲜血祭坛上以不可名状的姿势蠕动着，一头已经被砍断脖子的山羊竟然还蹬着四蹄在湿润的祭坛上挣扎着。 一个被剁去胳膊的人类平民则拖着那肥大的下身躯体在地上爬行。恶心粘稠的液体正从它那具肥大的身体内不断渗出。 空气中弥漫着鲜血的腥味和腐尸的恶臭味，令人阵阵作呕。 然而，与这些恐怖的画面不符的是，这里的一切生物，无论是腐烂的尸体，还是蠕动半截身子的动物，或者是已经面目全非的人类平民，全都表现着无比旺盛的生命力！ 是的，没有人见过这样的场面，生命在这些残缺的个体中绽放，如喷涌的岩浆势不可挡。那些吸满鲜血的虫子附着在人体身上，薄薄的膜壁似乎一碰就破。而那些被吸附的人则个个体壮如牛！ “杀光他们。” 大厅门口，罗德眼神冷峻，一字一句清楚的下达了命令。 顷刻间，举着火把和刀剑的厄仑格拉德城防军像屠宰牲畜一般杀向这些被邪神感染的怪物。 熊骑士队长西贝斯挥舞着银白色的战锤，一锤砸向面前的人类，或者说他已经不是人类了，他那浮肿的脑袋青筋暴跳，整个脑袋诡异的生长着，是常人的两倍大！ 西贝斯一锤下去，腐化的人来不及反抗，便被一锤爆头。粘稠的液体瞬间从那颗畸形的脑袋中喷射而出，花花绿绿带着猩红和暗黑色，分不清是脑浆还是血水…… 恶心的液体喷溅在西贝斯的铠甲上，诡异的是，倒下的人类并没有立即死亡，他那无头的躯体在地上缓慢蠕动着，恶臭的血液已经流满了脚下的地面，十几只蛆虫样的怪虫正从那残缺断裂的脖颈处缓缓爬出。 士兵们用尽全力执行着屠杀的命令。然而，在他们眼里，罗德看到了恐惧和慌张。是的，谁也没有见过这样的敌人。而且，是在城市内部产生，就在他们的身边……幸亏发现得及时，否则，搞不好在哪天，这些怪物就在士兵的身边，在夜里，大家入睡时扭断他们的脖子…… “你这个恶魔！你让我们无处可去！你让我们死路一条！只有慈父是善良的，慷慨的！它给了我们生命……” 不远处，一个被腐化的平民指着罗德，大声叫嚣到。不等他再多言，卫兵已经拿着长矛，刺穿了他的胸膛。惊恐的士兵甚至连靠近都不敢，因为他那扭曲的身体也呈现着微微的浮肿，没有人知道被腐化的信徒，他们的血液是否像瘟疫一样会感染其他正常人。 屠杀在继续，军队封锁了整座仓库，和周围的一大片住宅区。不能放走一个邪神信徒。这是罗德的命令。 可悲的是，咒骂声却越来越多。信徒们怒吼着挣脱，却被一个个杀死，临死前还大喊着-赞美慈父，慈父救我那样的话。 围剿和屠杀持续进行了一个小时，直到仓库内数百信徒被杀得干净，只留下满地恶心的浆液和破碎的肢体…… 罗德走上前去，查看大厅正中央的祭坛，顺脚踩扁了一头还在蠕动的血虫，咔擦一声，暗红色的血水铺满了脚下的地面。 祭坛在火光的照耀下宛如恶魔的眼睛，由骨头和各种动物器官堆起来的恐怖祭坛呈八角形状，现在已经看不到任何施法的痕迹了，只有密密麻麻的爬虫还在那些腐烂的尸体上蠕动着。鼠疫，在这里是不存在的，因为那个强大的邪神治愈了这里所有患上鼠疫的病人，并且将他们改造成它满意的样子。 无声的对抗在浑浊的空气中弥漫着。罗德知道，或许此时此刻，在寂静的虚空之中，那个不可名状的恐怖邪神也正这样看着自己。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袭来，强大，胜过所有力量。相比之下，鼠疫简直就是小儿科，它有高致死率和邪神的高治愈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罗德知道那些平民在临时前的呼喊和祷告，慈父——纳垢。那个在他们走投无路时唯一可以呼喊的神，只不过那是邪神……被治愈其实是另一种感染……而且这种感染更加可怕，被鼠疫感染的人还有一点希望可以治愈，而被邪神污染的人，没有恢复正常的可能了。 和罗德一样，在场的官兵们，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是混沌的力量。仅仅是平民内部的污染，便足以令一支正规军产生恐慌。力量之强大，甚至可以让原本手无寸铁的平民变成畸形的怪物，从而拥有恐怖的战斗力。 它让参加行动的官兵们全都冷汗淋漓。 “疏散外围群众，清出隔离带，烧掉这里。” 最后看了一眼这地狱般的聚会大厅，罗德冷冷的下令到。 当走出这座仓库时，和罗德一样，所有人都竭力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阿尔维斯更是趴在围栏边，大口的呕吐着。 “形势比我们想象的要严峻，必须尽快取得更多的药物和外部的物资支持。” 罗德冷峻严肃的说到。 “整个基斯里夫所有的城镇都在全力向这里运送物资，我们没有更多的生产力了。” 阿尔维斯从呕吐中缓过来，脸色苍白的回答。 “那就向全世界求援吧。” “帝国是主要的援助力量，但是他们没有人来到这里，根本不知道这里的情况。我们封锁了港口和所有出城的城门，不少帝国的官员们还对此抱有敌意。想让帝国来支援，估计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那也得试试！” 罗德冷酷的说着，言语中已经开始有了恼怒的憎恶…… 第713章 求援 阿尔维斯坐在天鹅绒坐垫的大椅上，眯起细小的眼睛，扫视着众人。接待大厅中，艾维领选帝侯马吕斯·莱特多夫正一脸严肃的坐在大殿中央，他的旁边，站在一个全副武装的守卫，只是看上去更像骑士，守卫手里握着一把精致的短剑。 宝剑剑柄末端处镶嵌着红宝石，反射着耀眼的红色光芒，不知道为什么，阿尔维斯总觉得那是北方废土上鲜红的血光。只是不知道这位身穿精良铠甲的守卫杀死过多少钢钢铁骨的混沌勇士。才配得上他此刻的身份。 大厅两侧，是艾维海姆城的各级官员们。他们大多一脸冷漠，要么窃窃私语的聊着，好像在议论着这位特殊的外交官。 但是，即便听不到，阿尔维斯也可以猜出他们在议论什么。就像一群高傲的老家伙在说——看啊，北方王国基斯里夫竟然派出一个侏儒做外交使者，这简直就是对帝国的侮辱和不尊重。 然而，习惯了这一切的阿尔维斯并没有在意在场帝国官员们的眼神和动作，他只是坐在那张和他身高明显不搭的椅子上，凝视着这座城市的主人，这个行省的最高统治者——莱特多夫。 “那么，你的意思是厄仑格拉德的疫情已经到了十分严重的地步，城市的卫生系统随时有崩溃的危险？” 马吕斯·莱特多夫坐在镶嵌着珍珠玛瑙的象牙椅上，一字一句轻慢的说着。他的眼睛扫过阿尔维斯，但是仅仅停留了半秒钟，便瞟向其他地方。仿佛这个侏儒的形象会让他反胃一般。 阿尔维斯注意到这种神情的变化，来之前他便做好了诸多准备。艾维领是最难啃的一个，同时若是能够争取到他的帮助，那么，也是可以提供最多物资的一个。整个艾维领可以说就是帝国的粮仓。境内物产丰富。这点从艾维领的军队装备上就可以看出，华丽的装饰堪比首都禁军。 “是的，大人。” 阿尔维斯谦逊的说到—— “这次瘟疫目前已经查明，是鼠人所为，并且，还没有得到真正有效的控制。更可怕的是，混沌的污染开始在城内出现了。你我都知道普拉格的悲剧，被混沌污染过的地方，哪怕经过上百年都无法彻底治愈。厄仑格拉德作为基斯里夫最重要的经济城市，维持着整个长城的建设和补给，厄仑格拉德一旦沦陷，长城也将无力再维持下去，将来，混沌的威胁将直指整个帝国世界。” “混沌？鼠人？” 莱特多夫轻哼了一声—— “阁下是不是有些危言耸听了？众所周知，鼠人不过是一群躲在肮脏下水道里的软弱生物，他们连地面都不敢爬上来，更别说制造大规模瘟疫了。就算他们真的有能力制造大范围的瘟疫，那么，他们的目的何在？厄仑格拉德有什么值得他们如此冒险？” “这个不知道。但是总有他们认为有价值的东西，就如您所说，鼠人常年躲避人类的视野，若不是十分重要的目标，他们不会暴露自己。至于为什么是厄仑格拉德，我不知道。或许和长城有关……” 阿尔维斯低声说到—— “但是有一点您说错了，原谅我必须纠正一下您的错误观点，那就是鼠人并不是一群软弱的生物，它们的数量庞大，惊人的庞大，我们只是看不到它们，不代表它们不存在。它们或许就在我们的脚下，在每座城市的下水道深处穿梭，在地下构建它们的庞大巢穴。” “够了，阿尔维斯先生，你是在这里制造恐慌吗？编织那些恐怖，令人颤抖的故事，以博得世人的眼球？” 莱特多夫大声呵斥到。 但是面对指责，阿尔维斯不动声色，他的脸色神情丝毫不变，事实上，这一切早已在预料之中。应该说与艾维领的外交是所有帝国行省中最难的。不单单是因为莱特多夫选帝侯本人的偏见和傲慢。还有一层更深的原因—— 当年，在诺斯卡入侵者被击败之后，选帝侯马吕斯·莱特多夫曾经联合帝国三省，发起一场针对北方蛮族的远征，誓要消灭蛮族部落，以扬帝国君威。然而，聪明人都已看出，他的真正目的，是培养自己唯一的儿子——西多夫。作为继承人，西多夫还是太年轻了，他需要历练，更需要功绩。于是，趁着蛮族惨败之际北伐，消灭残余部落，就成为了建立功绩的最佳时机。 他真的就这样做了。帝国联军一路北上，载着大批火器，浩浩荡荡，越过利爪海，直扑诺斯卡北方大陆。 然而，这些在南方温床上长大的孩子们哪里见过北方荒原的残酷气候。在暴风雪中，一整支帝国联军失踪了……其中包括联军统帅——西多夫·莱特多夫。 由于基斯里夫地域上与诺斯卡大陆的相连性，加上罗德对北方战场的熟悉，当年的马吕斯选帝侯与罗德进行了谈判，希望基斯里夫出兵，搜寻并救出他的儿子。 北方大领主罗德答应了，并且真的派出了搜救队伍。然而，在漫漫雪原上，搜寻数月，并没有找到马吕斯的宝贝儿子。反倒找到了冰霜巨龙…… 再后来，国内的政变让罗德大领主不得不放弃搜救，亲自骑上巨龙，降临首都基斯里夫城，搜救工作也就从此没了下文。当然，那个倒霉的西多夫，那个马吕斯的宝贝儿子，也没了下文…… 阿尔维斯知道，对于这件事，马吕斯肯定是耿耿于怀的。虽然他并没有责怪罗德的意思，但是这种怨恨，肯定是深埋于心里的。 “或许您真该亲自去一趟厄仑格拉德，马吕斯大人。您应该亲自去一趟，去看看那座城市现在变成什么样了。最可怕的不是鼠疫，而是绝望带给人的恐惧。一小撮人被邪神腐蚀，它们的身躯变成了肿胀的怪物，生命力甚至比诺斯卡掠夺者还要强大。而他们，仅仅是一群手无寸铁的平民。这样的趋势演化下去，混沌的腐蚀将很快吞没整座城市。届时，整座城市有多少人口，就有多少混沌士兵。” 阿尔维斯吞咽着口水，继续说到—— “罗德领主正在避免这种情况发生，但是，光靠我们，很难支撑下去，城市需要物资，尤其是医疗物资。” “我会提供帮助的。但是，这绝不是建立在你那夸大其词的描述与形容之下。而是建立在基斯里夫与帝国长期的友好邻邦之下。” 马吕斯说到。 阿尔维斯在心里轻蔑一笑。什么友好邻邦……帝国无时无刻都想着吞并控制基斯里夫，在血腥的卡特琳娜统治时代，基斯里夫便曾经割地以求得帝国的资助。 在基斯里夫内战时期，帝国方面又以宗教势力渗透进基斯里夫，并在国内形成一股不小的势力。若不是女王丹尼斯利用宗教派系内斗维持平衡，并最终在斗争中消灭这股势力，恐怕摩尔教早已取代基斯里夫的本土宗教，成为全民的主神。 道理谁都知道，但是在这种正式的外交场合，演戏是必须的。阿尔维斯只能连连点头道谢。然而，从马吕斯的众多言谈中，阿尔维斯知道，自己此次艾维领之行，其实是毫无收获的……口头承诺和毫无作为其实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第714章 帝国商队 “大人，看上去这次外交谈判取得了圆满的成功。马吕斯答应援助我们了。一旦物资筹集完毕，车队会立马出发。” 小侍从热情的说到。 “恰恰相反，你还年轻，太多东西没有看懂。恰恰相反啊，这次外交，是所有外交行动中最失败的一次。马吕斯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非常清楚。他只是口头承诺，而口头承诺只是碍于情面，打发我们罢了。你真的以为他会援助我们吗？” 阿尔维斯抿了抿嘴唇，继续说到—— “不，他不会的。在外交场合上，他是一个翩翩君子，一个识大体，有大格局的选帝侯。但是私下里，他可是一个现实的利己主义者。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谁会去做呢？瘟疫再可怕，那也是你基斯里夫的事，他们说不定还指望瘟疫蔓延到基斯里夫城，削弱我们的国力，从而在适当的时机再次介入我们的内政，控制我们的国家。每个人都带着面具，孩子，你必须看清楚这些人。” “但是马吕斯说车队很快就会启程……” 小侍从皱着眉头，不解的问到。 “哈哈哈哈，是的，是的，车队会启程，满载着救援物资。但是，谁知道这过程怎么样呢？他们有很多种办法可以操纵。比如遇到恶劣天气，拖慢了行进速度，一批救援物资姗姗来迟，半年后才抵达厄仑格拉德，那时候还有用吗？” “再比如，路上被野兽人或者绿皮打劫了，车队的物资被洗劫一空了。只能重新筹集装载。但是鬼知道事情的真相呢？那些凭空冒出来的野兽人是否真的存在？他们完全可以以此为由，半路上车队消失得无影无踪，然后，几天后，在基斯里夫的边境地带，出现大批民间商队，各种医疗物资的价格被抬了几倍……我这样说你懂？” 小侍从点了点头，眼里的期待变成了憎恶。 “再或者，更简单直接一些。运输给你的全部是次等品，而真正的合格品却悄悄流入黑市，通过黑市抬高价格出售，以获得暴利。总之方法各种各样，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出来的。” 阿尔维斯继续说到。 “可是……黑市不是强盗们聚集的地方吗？他们劫掠商队，再私下出货……” 小侍从接着问到。 “强盗？呵呵，你认为帝国的统治者们和强盗不同吗？” 阿尔维斯反问着，小侍从一时无语。 “我们都是强盗，只不过披着不同的外衣罢了。不要以为披上官服你就是好人了，事实上，越是满嘴仁义道德的人，背地里越是强盗，杀人犯。黑市，哼……你以为没有帝国官方的支持，他们可以生存下去？” 阿尔维斯不屑的说到—— “那些地方，只不过是披着恶棍的外皮，让那些强盗，劫匪抛头露面，作为舆论的靶子罢了。” 小侍从听着，沉默了……阿尔维斯这才笑了笑—— “该死的，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 他抿了抿发干的嘴唇，突然叹气着—— “唉，或许多告诉你一些，也不是坏事。或许哪一天我不在了，你才不会被人骗去……” “好了，我们继续赶路吧。要将这个坏消息告诉罗德。噢……我想他应该早猜到了……” 阿尔维斯说着，又看了一眼一旁的小侍从。他的神情凝重，似乎还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而这种单纯让阿尔维斯想起了罗德曾经的侍从——塔林纳姆。那个男孩是他目前见过的最优秀最合格的侍从。可惜，或许罗德真的中了那个魔咒，在他身边的侍从活不过三年。在吸血鬼地窖中，那个叫塔林纳姆的侍从失踪了。从此，罗德再也不找新的侍从…… 阿尔维斯从回忆中缓过来，叹息到—— “遇事先搅浑，可惜，这次我们没有能力了。” 阿尔维斯喃喃自语着，他知道，马吕斯和其他选帝侯一样，要的是利益。但是眼下的基斯里夫，还有什么利益可以割让的呢？出发前，他曾经建议罗德割让一小片领土，以换取帝国的援助。但是，罗德的态度十分坚定，寸土不让！这让阿尔维斯很是无奈，手头毫无谈判的筹码，相当于巧妇无米一般，纵然自己言语变通灵活，但是在绝对利益面前，再巧妙的言辞也显得如此乏力。 一个月后，阿尔维斯的预言成真了……在基斯里夫的边境地带，的确出现了不少帝国的运输车队和船队，只是，作为民间商贸往来，货物的价格完全不受约束，随着物资的紧缺，药物，食品的价格水涨船高，直接翻了好几倍…… 而那些答应阿尔维斯的帝国选帝侯们，他们的车队，商队还在自己的行省内艰难的“爬行”着。 诺德领的船队刚刚离港，而说是船队，却只有象征性的一条货船，另外一条，是护卫炮舰。虽说满满的一条船，但是在抵达厄仑格拉德港之前，没有人知道这条船到底有多大，里面装载的货物有多少。 米登领派出了一小支车队，十五辆马车的救援物资，但是和诺德领一样，一整个月过去了，车队还在行省境内艰难的爬行着…… 皇帝允诺的救援则稍有诚意，不仅派出了车队，还派出了两名西格玛牧师，以协助罗德剿灭厄仑格拉德城内的混沌势力。 而艾维领……甚至连车队的影子都没出现……给出的答复是还在筹集物资……然而，罗德和阿尔维斯在买来的民间商队物资里，早已发现了来自艾维海姆的各种药物…… 所谓发国难财，只不过这一次，所有与基斯里夫接壤的地区全部都盯紧了这次“机会”。是的，在他们看来，这的确是一次很好的机会了。 甚至，听说厄仑格拉德医生紧缺，不少帝国的三流医师已是跃跃欲试，连理发师也装好行李，准备到厄仑格拉德捞一笔金，因为他们懂得基础的外科手术……殊不知，等待他们的并不是遍地的黄金之城，而是一座充满瘟疫的死亡之城！ 第715章 掠夺者 深秋时节，利爪海上波涛汹涌，好似一双巨人的大手，在搅动，翻涌着银白色的海浪。 在这波涛汹涌的海面上，行驶着一队细长的船队。为首的战舰乘风破浪，朝着基斯里夫海湾的方向急速前行。龙头船头劈开巨浪，在蔚蓝宽阔的海面上颠簸前行。 它的船帆高高扬起，巨大的黑色船帆上绘制着一头仰天长啸的冰原狼。在宽大的船帆下，一群身着简易皮甲，手持长矛战斧的野蛮人战士正在欢快的饮着烈酒。 是的，他们是掠夺者。诺斯卡海盗。 丰厚的物资和财富将他们引到这里，为首的掠夺者首领站在船头，一手扶着缆绳—— “兄弟们，释放我们天性的时候到了，不要忘了我们是谁，我们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我们是海洋的掠夺者，大陆的毁灭者。去抢吧，尽情的杀戮，掠夺，除了医药品，其他物资尽情抢掠。帝国的士兵像雏鸡一样弱小，他们只敢躲在护甲后面开枪放炮，我们就教会他们刀斧的力量，像猎杀绵羊一样，杀死他们！” 握着缆绳，塞尔塔放声演讲着，发出如野兽一般的咆哮。很快，甲板上的上百个掠夺者同样发出野兽般的吼叫回应了他们的首领。 三艘海盗战舰如同幽灵一般，迅速行驶在宽阔的海面上，很快，他们的目标便出现了。那是一艘帝国的运输舰。没有正规海军护送，只有单独的一艘，是商船。 自从基斯里夫建立正规海军以来，这一带鲜有北方海盗活动，因此，时间一长，从帝国前来的商船便不再配备护卫舰，商人们为了节省成本，连雇佣军战舰都没有再出现了。 而近期因为疫情，前往厄仑格拉德的商队愈发多了起来。 谁也不曾想到，在这片看似平静的海域，正隐藏着浓浓的杀意。 很快，云雾散去。当帝国商船发现蛮族掠夺者的舰队时，海盗战舰已经距离商船很近了。 塞尔塔一手握着长柄战斧，一手握着船头的绳索，高声呐喊着，命令雪狼号全速前进。 没有装备重型火炮，诺斯卡海盗的战术一直以机动行驶，快速登舰，肉搏取胜，重型战舰会装备冲撞的龙头，通过高速行驶，撞击对方船身，获得胜利。而帝国的海战则往往通过密集的火炮打击来赢得胜利。 两种不同文明，不同战术，在这片海域争斗了上千年，如今，它不厌其烦的再次上演。 凌冽的海风中，雪狼号鼓起的风帆犹如死亡使者一般，高速驶向航行中的帝国商船。 商船一开始似乎想逃走，但是不一会儿，它选择了迎战。因为满载着各种货物的帝国商船根本跑不快，就像一个装满铅块的啤酒桶，在浩瀚的大洋上艰难的翻滚着。 对于掠夺者们来说，那巨大的船舱就是装满金银财宝的啤酒桶，他们已经许久没有对财富这般渴望了。 雪狼号乘风破浪，正面冲向帝国商船。两艘副舰则快速迂回，就像三把利剑在巨大的海面上三面散开。 帝国商船首先开炮迎击。即便没有正规海军护卫，也没有雇佣兵的炮舰，但是长期以来，大型帝国商船上都装备有重型火炮。这几乎是一个传统，让他们在落单的情况下也有一定的自卫能力。但是火炮不多，只装备了几门。一开始每艘帝国商船都装备有至少二十门海战火炮，随着掠夺者在海湾一带的渐渐消失，装配在商船上的火炮数量越来越少。因为每减少一门海战火炮，就意味着可以多装一些货物，对于商人来说，这些都是钱…… 而今，从未想过有海盗在近海袭击的他们，只能后悔出航前没有多装几门火炮。 掠夺者的战舰在快速逼近。 轰隆隆的巨响在商船的上层甲板响起，那是炮弹出膛发出的震耳欲聋的响声。 只是经过简单训练的炮手一边捂着耳朵，一边紧张的操作着。 一枚炮弹砸在了雪狼号的周围，溅起数米高的水柱，海水溅洒着落向船体，而哗啦啦的海水淋在掠夺者身上，更加剧了这些蛮族战士的高涨情绪。 “开火！” “开火！自由开火！” 帝国商船的甲板上不断传来船长声嘶力竭的呐喊声。而那些水手则因为紧张，甚至将炮弹脱手，滚落到一旁。 其他船员也帮忙搬运炮弹，炮手冷汗淋漓。 又一轮火炮齐射，这一次，炮弹差点击中前进中的雪狼号，炮弹呼啸着从掠夺者战士头顶飞过，留下一长串炮弹滑行的滑翔声，最终落在战舰后方的海面上，同样溅起一串冲天的水花。 短暂的躲避沉寂之后，掠夺者海盗们爆发出了更加洪亮的怒吼，像一头头野兽，盯紧了自己的猎物。 吼吼吼…… 咚咚咚…… 怒吼声，击鼓声，和船桨拍打海水的声音响起一片，在距离帝国商船十分近的距离时，船上的掠夺者海盗们拿起了手中的船桨，用力划动着，风力和人力的重叠让战船以更快的速度冲刺着。 然而，并不是为了撞击，雪狼号的船首并没有装备重型冲撞龙头，这么做只是为了驱赶。就像狼群驱赶羊群一样，打乱目标的计划步骤，从而实施自己的战术计划。 重型弩箭被装载了起来，弓弩手熟悉的操作着，一波下来，重装弩箭呼啸着朝帝国商船飞去。虽然原始，但是在十分近的距离，却是致命的。 没有热武器，重型弩箭径自飞向航行中的帝国商船，来不及躲避，商船的下层船舱，被直接击穿了一个大洞。巨大的撞击声伴随着脆裂声响起，无数木屑从船身爆炸开来，将里面的船员水手射杀。顺带打破了一整排的啤酒桶。很快，雪狼号上又架起了第二发弩箭。而且航速不变，径直朝帝国商船冲来。 帝国商船在惊恐中急忙转向，以避免和这艘疯子般的海盗船正面相撞。即便海盗船的体积和重量远不及商船，但是快速行驶中的任何东西都是具有杀伤力的，帝国水手们知道这个道理，慌忙避让。 然而，这正中对手的下怀。就像被引入圈套的羊，就在帝国商船躲避冲撞攻击的时候，两艘掠夺者海盗船已经从两翼飞奔而来，像两把钳子一般紧紧的将帝国商船咬合在中间。 不用多想，船长也知道，海盗们想登船抢船……接舷战，是北方海盗最常用的战术，无论用弩箭还是用龙头冲击，最终都会导致商船受损沉没，这样，掠夺者们便抢不到任何商品。而接舷登船，杀死船员，占领船只，便可以抢到船上所有的货物。这是海盗们最喜欢也最擅长的战术。 此刻，面对三艘诺斯卡战舰的围追堵截，帝国船长已经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应对。就像一只被困在陷阱里的羊，身边，是三头饥肠辘辘的饿狼。 当三艘战舰并排前行的时候，掠夺者们开始了疯狂的接舷海战。一条条勾绳如海怪的触须从四面八方飞向帝国商船。 即便商船上的船员们用尽全力砍掉绳索，但是他们可战斗的人员依旧太少了，大多数是没有经过战斗训练的民夫，在如同野兽般的掠夺者海盗面前早已吓破了胆，有的看到甲板上的血流如注，早已吓得躲在角落里哭爹喊娘。有的则直接跳海逃生。但是跳下去生存的希望更加渺茫。 三百多名诺斯卡海盗就这样顺着勾绳不断向对岸船体爬去。 零星的枪炮声在海面上不断响起，一名帝国炮手正调整完炮口，要对准对面海盗船射击。忽然，一把飞斧旋转着飞来，直勾勾的砍在了他的脑门上！那是塞尔塔的飞斧！ “吼，吼，吼……” 没有过多的命令，指令声渐渐被越来越洪亮的战吼声所覆盖，野蛮与杀戮在这片平静的海面上上演着。 两个钟头后，帝国商船上已经站满了浑身是血的诺斯卡掠夺者们。 来不及求饶，商船的船长被塞尔塔直接抓着扔进了海里…… 他来到装满货物的底层船舱，对着手下大声吼到—— “医用物资全部运到厄仑格拉德港，其他货物，搬回部落！” 第716章 比瘟疫更可怕的是…… 长夜，无边的黑暗笼罩了整个厄仑格拉德，死寂，犹如一张无形的大网，网住了这座曾经繁华的城市，网住了人们脆弱，濒临崩溃的神经。 黑暗的街道中，一队正在执行任务的城市巡逻队士兵慌慌张张的从巷子里跑出，士兵脸色苍白，惊恐让他们面孔扭曲，有几个士兵丢掉武器，见了鬼似的往大街上狂奔，还有的，在极度恐惧中跌倒，连滚带爬的冲出黑暗的小巷。 等到罗德和叶斯科维奇一行人赶到时，整个黑水街区已经被一股恐怖气氛所笼罩。北方军联合第五军团已经将出事的街区团团包围起来。这种时候，城市治安军已经起不到任何作用，只有靠在战场上历经风霜的老兵军团，才能稳住场面。 罗德从高大的战马上下来，人群立即为他让出了一条通道。巨熊乌索克在旁边跟随，巨大的身躯和脑袋，一嘴雪白的獠牙，还有那泛着红光的眼睛，随着每一步行走，沉闷的低吼声不断。 这样的巨兽原本会使人感到恐惧，但是，眼下的情景，这种威严和霸气却让人赶到了安全感和依靠。 “大领主，前面就是被占领的街区和修道院。” 第五军团军团长费德林说到。 罗德看了一眼黑暗中的街巷，此刻，相比于城市的其他角落，这里显得更加阴郁和幽深。莎拉克女神的修道院被一股稠密的黑色所笼罩着，银色的月光落在修道院细长的尖顶上，更显现出一种神秘的恐怖。仿佛是被玷污的女神，变成了复仇的恶鬼。 罗德又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巡逻队士兵，那些目击者，那些原本进去剿灭敌人的士兵，此刻却成为了囚犯，被夹在北境士兵中间，瑟瑟发抖。有的则精神崩溃，不停的抽搐和哭泣。 “你们看到了什么？” 罗德冷冷的问到。 一名头戴钢盔的城市巡逻队士兵刚被放开，就一脸恐惧的跪在了地上，他的声音颤抖着，脸色毫无血色—— “怪物……可怕的怪物……” 士兵用发颤的声音回答。 “什么样的怪物？” 罗德接着问到。他的声音依旧冷酷，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不可名状，从未见过的怪物……”那名士兵的手抖得更厉害了，仿佛不愿意去回忆那些黑暗，不可描述的恐怖记忆。 “我怕黑……火……我需要光……” 他惊恐的躲在一名军团步兵的脚下，依偎在火把的微弱红光下。嘴唇依旧不停的颤抖。 “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样的怪物！” 罗德用命令的口气逼问到。 乌索克则凑上前去，用温热的鼻息嗅着已经惊恐到极点的士兵。 可是奇怪的是，巨熊的举动并没有惊吓到士兵，反倒给绝望中的士兵以一丝安慰与依靠。 他的眼神平静了一些，终于吞吞吐吐的吐出了几个字眼—— “长着三只眼睛，浑身长满肉瘤的怪物……” “它的血是绿色的……像粘液……” “蛆虫从它们的眼窝里爬出，从身上每个腐烂的孔洞里爬出……” 士兵在颤抖中描述着，回忆着。但是很快，他便不愿再回忆了。捂着耳朵，仿佛又被恐惧扼住了精神的喉咙。他不再吭声，只是死死拽着那火把，皮肤差点就被烧着了。 “我怕黑……怕……黑……” 士兵喃喃低语着。 “你被革职了，士兵。” 罗德冷冷的说着，从惊惧万分的士兵身边走过。那些在围剿中逃亡的其他士兵则被正规军战士俘虏，当做逃兵处理。他们被带上手铐，但是没有人反抗，黑暗中，每个治安军士兵的脸上，全部写着麻木和惊恐。 几分钟后，当正规军军团士兵们的火把照亮整条街巷时，人们看清了那幢被邪神信徒占领的修道院。 原本洁白无暇的石壁变成了黝黑色，借助火把和月光的光芒，人们看到了石壁上那一团团忽隐忽现的黑色藤蔓，犹如触手一般，吸附在墙壁上。 “天啊！它们……它们在动！” 围观人群中有人惊呼到。 这时，罗德才仔细看，的确，那些匍匐在修道院墙壁上的黑色物体犹如一根根魔鬼的血管，在幽暗的月光下微弱的跳动着。场景之恐怖，震住了在场所有人。尽管这些东西可能并没有实际杀伤力，但是其视觉效果已经深深震撼了围剿它的士兵们。 罗德知道这些北境战士身经百战，他们和野兽人交战过，和绿皮交战过，甚至和巨魔交战过。什么样的野兽都见过。然而，这种原始而混沌的力量，却能从人类的内心深处，激起恐惧…… 很快，人群骚动起来。 “驱散群众，我们进去。” 罗德立即严肃的命令到。 “不！不！我不进去！不……” 身后的城镇卫队士兵接着惊恐的大叫着。 然而，没人理会他们。 在大领主的亲自带领下，军团正规军步兵开始拖动沉重的攻城锤，撞击修道院的大门。 他们看到原本的大铁门此刻也已经布满黑色触须状的植物，确切的说，根本分不清是动物的一部分还是植物。那些恶心的触手在被撞击时发出皮肉被碾压的滋滋声，还有部分粘稠的汁液正从那些被撞碎的残肢中挤出。大门内，不时传来阵阵低沉的吼声，分不清是人类的还是野兽的，或者说根本不是人类的，也不是野兽的。那声音……诡异……令人汗毛直立。 罗德知道，在这些原始的恐怖面前，战斗必须快速结束。否则，对于战士们的精神力，是一种极大的消耗。 没人可以在混沌卵一样的怪物面前坚持五秒钟。那长满脓疮的肥大身躯，不用猜，罗德也知道先前的巡逻队遇到了什么。纳垢的威胁越来越大了，潜在的威胁甚至超过了鼠疫本身，越来越多走投无路的平民正在投靠邪神，或者在不知不觉中被邪神凝视，并感染。 鼠疫带来的是快速死亡，而邪神有时候甚至阻止了这种快速死亡，而是将染病的平民慢慢变成了不可名状的怪物……在渐渐丧失理智的时候，那些人类……如果还可以称为人类的话……便慢慢的成为了混沌的走狗…… 这种威胁才是真正的威胁。显然，这次聚众的祭祀，其严重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上一次。上一次，城市巡逻队治安队还可以勉强应付，这一次，他们还没碰到对手，精神就已经崩溃了。 一声沉闷的巨响打断了罗德的思绪。修道院的大门被轰然撞倒。从已经变成泥沼潭的草坪上，涌出了无数变形怪异的生物……那些生物无不例外，都长着人类的脑袋，而身体，早已变成了各种畸形的怪物…… 第717章 再次围剿 “呃……呃……呃……” 一阵阵怪异，似人似兽的低吼声从大门后面传来，伴随蠕动的人形怪物群，成百上千的纳垢信徒从门后涌了出来。 是的……是蠕动……翻涌…… 在邪神的“照顾”下，这些信徒们早已失去了正常的形态，有的双脚肿胀得异常肥大，肉块几乎布满了下半身，行走变成了蠕动，还拖着一地粘稠的液体…… 有的则从身体的侧面，长出了怪异的第三只手，还有的，浑身长满脓疮，薄薄的皮肤似乎一捅就破，密密麻麻的血管在火光下依稀可见。 这些面目全非的怪物从门后翻涌而出，好似一堆烂鱼从破裂的鱼缸中翻滚出来一样。最前排的军团士兵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一时间竟然呆站在原地，一脸恐惧与茫然。 但是很快，阵阵枪炮声打破了这黑暗的死寂。 射击军开始射击了，朝着密密麻麻的混沌信徒射击。伴随着刺耳的火枪射击声，火光练成一排，在修道院大门外，形成一个扇形的火星带。 但是，前排中弹的纳垢信徒并没有立即倒下，它们肥大的身躯挡住了许多子弹，那由层层肉块和肿瘤构成的外表皮就像一层肉盾，子弹打在上面，只是打破了那些恶心的脓包的烂肉，但是并没有结束这些邪神信徒的生命。 它们继续低吼着，拖着肥大变异的身躯前行，有些被打穿皮肤，内脏流了出来，仍然拖着一地血液在前进。这场面让罗德想起了僵尸围城……然而，比僵尸围城更恐怖。因为，这些怪物的生命力远比僵尸强大得多！ “防御方阵！” 前线指挥官紧急大喊到。 显然，所有人都没有事先预见这样的情况。他们原本以为剿灭一群手无寸铁的平民叛徒而已，火力压制足以。但是现在看来，他们严重低估了对手！那些巡逻队士兵的精神崩溃是有原因的。 哪怕身经百战的北境战士，在如此恐怖的对手面前，也不由得内心震颤着。若不是结实的方阵阵型，单打独斗，他们也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当逃兵。 一时间，所有在场的人似乎都理解了大领主罗德的苦心，混沌不是传说，它们的恐怖远远超过了这个大陆上任何物种。所以，长城要建得那么高，那么厚……哪怕举全国之力，用半个世纪去完成，也是必要的。 “稳住！” 指挥官大声喊到。大祭司叶斯科维奇担心战线问题，匆匆赶到了第一线。他看到第五军团指挥官脸色苍白，虽然表面上保持着镇定，但是可以看到命令发出后他嘴角微微的颤抖着。 很快，如肉球一般的邪神信徒们便冲到了正规军团的面前。密集的长矛方阵阻挡了这些怪物的前进。战士们死死握住手中的长矛，他们与怪物之间那短短两米的距离，成为了生死距离，也是他们精神上的防线。 纳垢信徒争先恐后的涌上来，他们畸形肥大的身躯撞在矛尖上，发出滋滋滋的声响，那是金属矛头刺入血肉之躯的响声。粘稠的血色从这些肿胀的躯体中挤出，有些还混杂着脓液，溅得前排将士满身都是。 有些尸体倒地后，从这些被刺破的脓包中还爬出了一群白白肥肥的蛆虫……好在这些蛆虫没有意识，只是遵循本能的寻找着温暖潮湿的地方，重新钻回那些浮肿的尸体内。 恐怖的画面让第五军团的士兵们惊恐万分。那些被怪物血液溅射的前排步兵更是精神趋于崩溃。 前排的纳垢信徒倒下，后排的信徒涌了上来。整个修道院大门口，犹如一群由血肉和怪肢堆起来的大肉块，不断有信徒倒下，也不断有信徒捡起那些断裂的肢体，欢喜的装在自己身上……而那些已经被打烂，切断的肢体在纳垢信徒的重新组装下，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粘合在新的躯干上！有些浮肿的信徒身体已经被长矛刺穿十几个大洞，浑身流着鲜血，还在疯狂的战斗抵抗着。场面之血腥震撼，令人发指。 现场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还有各种奇怪的腐尸味。 罗德不由得庆幸自己提前驱散了人群，否则，这样恐怖的画面被围观人群看到，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整座城市将人心惶惶。 吼…… 一阵狂野的嘶吼声从军团中传出，巨熊乌索克咆哮着冲进了人群……应该说是怪物群中。 巨熊在一群怪物中狂野的战斗，一巴掌拍碎一个信徒的脑袋，那人头像爆裂的西瓜一样炸裂开来，脑浆和血水四处飞溅。 一个长着三只粗壮手臂的信徒试图从身后抓住巨熊，扼住它的脖颈，却被巨熊一个转身咬住了其中一条胳膊，狂野的甩了出去，黑色的血液迎空飘洒。 前排战线上，厄孙大祭司叶斯科维奇在混乱的战场上默默祈祷着，很快，在这群信徒脚下，一排排粗壮的绿藤蔓破土而出，以诡异的速度生长，缠住了它们的身躯。大祭司眼睛紧闭，任由鲜血在眼前飙溅。施法结束，在大祭司睁眼的那一刻，无数藤蔓猛地收紧，将那些纳垢信徒的身体刺穿，长满尖刺的藤蔓像捆绳，无情的将它的敌人死死困在中间，收缩，再收缩，最后，挤破脓包……血水将绿色的藤蔓染成了暗红色，犹如一条条带血的长鞭。 同时，最前面的军团士兵们感到自己身上被涂上了一层坚硬的外表皮。犹如树皮一般坚硬。 法术的力量暂时使得人心稳定，至少，它们不必担心被这些人形怪物咬伤会被感染，成为它们中的一员。 随着战线的收缩，围在修道院外围的扇形面积也在不断缩小，信徒正在往修道院内溃散。 罗德站在军团后方，看着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还只是一小群被混沌感染的平民，便将一支正规军团吓得不轻。将来，若是真正的混沌大军兵临城下，以现在基斯里夫的实力，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想到这里，罗德不由得佩服起百年前对抗混沌入侵的人们，矮人、帝国和基斯里夫组成了联军，一起对抗来自地狱般的混沌入侵。那时候的人类，是有多勇敢，才敢用刀剑和盾牌面对这恐怖的怪物军团？ “大领主，炮兵队还在待命。” 重装火炮军总司令跑过来，在罗德耳边低声询问到。 只见罗德摇了摇头，司令官这才略微松了一口气。 城内高地上，两门厄仑格拉德重型连射炮已经待命多时，等待着最坏情况的发生，再向修道院开火。现在看来，情势得到了稳定。不必在城内开火了。 否则，密集的城市中响起连射炮的巨大炮击声，足以惊动整座城市的人…… 第718章 穷途末路 鲍里斯坐在石头上，抚摸着自己手上的戒指，那是一枚纯铁打造的寒鸦戒指。和贵族的宝石戒指不同，这枚由纯铁打造的戒指没有什么装饰，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功效。它只是一枚普通的铁质戒指，那是守夜人的象征。也是如今鲍里斯身上唯一来自基斯里夫的信物。 那个近在咫尺却又无比遥远的国度……那个让自己荣耀加身，又让自己跌入深渊的国度……抚摸着戒指，鲍里斯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 恍惚间，他又看到了丹尼斯那张清纯可人的脸蛋，又看到了富丽堂皇的班达迦皇宫。看到了他们曾经美好的过去。那些甜蜜的日子……丹尼斯趴在自己肩上欢笑的声音…… 鲍里斯又回想了起来。只是，就连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越来越淡了。虽然思念一来，依旧让自己无法自拔。但是……似乎随着时间的推移，思念故土，思念恋人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这里的气候和基斯里夫没有太大区别，最多就是更冷一些。鲍里斯很惊讶自己这样的改变。但是从内心深处，他似乎又欣慰自己这样的改变。思念少一分，自己的痛苦就少一分。至少，抛开这些思念的时刻，平常时间，他和别人无异。 莉莉娅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身边，她默默坐下，平静的看着身边的男人。 鲍里斯有些尴尬，他已经很久没有被女孩这样注视了。当自己还是一个贵族的时候，这算是很平常的了。但是自从自己被流放到长城，便没有这种情况发生了。长城没有女人……如果一定要说有，那便是每座城堡里轮流驻扎的冰霜女巫。然而，这些女巫平时基本上连看都不会看士兵一眼。她们从来都是那么冰冷高傲，没有一丝情绪的流露。 当然，鲍里斯也无所谓。他不会像别的士兵那样对霜寒女巫有所想法。 “你在思念自己的家乡，亲人？” 莉莉娅轻声问到。她的目光很温柔，同时，也很锐利。女孩看到鲍里斯轻抚那枚铁环戒指，便猜到了一些。 “嗯……” 面对莉莉娅轻柔的提问，鲍里斯轻声答到。他松开抚摸戒指的手，仿佛要抽开回忆一般。 “你还会有机会回去的。等这一波野兽人被消灭了，或者被引开了之后……” “我不会回去了。” 鲍里斯打断了她的话。 莉莉娅有些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一种复杂的情绪在她心里升起—— “你？……为什么？” 莉莉娅惊讶的问到。 “部落对我有恩，你们救过我两次。我不能第三次抛弃部落。救命之恩，我会记住的，至少，在我做出报答之前，我不会回去的。” 鲍里斯坚定的回答到。 莉莉娅看着眼前的男人，心里各种滋味交织。她知道鲍里斯的心不在这里，他渴望回到基斯里夫，回到那个熟悉的家园，那个熟悉的国度。但是，当鲍里斯说出他不回去时，莉莉娅又由衷感到了一种开心、愉悦。甚至是期待和一丝兴奋。 “鲍里斯，虽然我也希望你留下。但是我想说……一个人没必要隐藏和克制自己的情感。你的心在哪，你就应该去追逐它。部落救过你，但是那也是有原因的，我父亲希望你为部落而战，他们希望招募到一个勇士。而不是毫无目的的救你。如果你的心不在这里，那么，没必要强求自己。” 莉莉娅低声说到。说完，她便有些后悔了……女人啊……真是口是心非。明明心里希望留住这个男人。但是嘴上却劝他离开。有一刻，莉莉娅觉得自己真的有些做作。 但是下一秒鲍里斯的反应倒让她感到了一丝安稳。 “谢谢你，莉莉娅。但是，我有我做人的准则。我鲍里斯有恩必报，有仇必报。爱恨分明。当初，的确是你们救了我，而且不止一次。这份恩情，我鲍里斯会永远记得。或许有一天我会再回到基斯里夫。但是，不会是今天。” 几天后，部落骑兵们将野兽人大军引到了骸骨草原。虽说名字上还是草原。但是深秋时节，这里已经看不到任何绿色了。放眼望去，周围全是白茫茫的一片。草原在初秋时节就死了，等待来年夏季来临时短暂的重生。 之所以将野兽人大部队引到这里，不是因为这里可以发动伏击什么的，论森林伏击，野兽人的本事可是高过部落一等。大酋长最终决定将野兽人引到这里决战，是因为这一带平坦的地势。部落中主要的战斗力量是骑兵，犹如是骑射部队。开阔的地势有利于轻骑兵发动机动优势，将战斗力发挥到最大。 而丛林或者山地，则大大限制了骑兵的优势。另外，妇女儿童们走进山谷避难，也比较容易隐藏自己。 鲍里斯看着这无边的荒原，想起了当年的基斯里夫南北内战。在雪落战役中，数不尽的北境骑士在万兽奔腾下冲锋，仅仅一次，便直接撕开了雪鹰军团的防线。仅此一役，北方联军直捣都城。 如今，广阔的大平原上，野兽的嚎叫声隐隐约约，却无法再次召唤它们……若是罗德大领主在就好了。他一定有办法……即便一个人，也足以顶半个军团。想起罗德，鲍里斯不禁一声叹息。恐怕自己有生之年，也无法超越这个人了。 远处，绵延雪山下的地平线上，开始出现了一道道犹如蚁群般的黑色长线。 鲍里斯和所有部落战士都知道，那是野兽人的先锋部队。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他看到莉莉娅正骑着白色战马，站在队伍的第一列。作为第一波进攻的主力骑兵部队。寥寥无几的步兵作为地面上的防御战线。它的数量少得可怜，鲍里斯猜测不会超过五百人……这区区几百人的部队，便要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抵御野兽人凶猛的总攻。鲍里斯怀疑这简直就是自杀式的任务。而自己，就在这支队伍的中央。 好在两侧有部落最精锐的乌果尔轻骑保护。这些身穿皮甲，手持长矛短弓的猎人构成了部落的中坚力量。按照战术，战斗一开始，乌果尔轻骑们便会主动迎上前，用弓箭骚扰敌人，将野兽人的一部分部队引开，以减少地面上步兵战线的压力。而其他轻骑部队则在大酋长的亲自带领下对野兽人的主力发起迂回背冲。莉莉娅所指挥的冲击型轻骑兵部队负责随时支援。 只是，无论战术安排得多精妙，鲍里斯总觉得这场战斗还是毫无胜算可言。根据斥候的判断，野兽人的数量足足有好几千。实力上的差距，任何战术都是扯淡。 只是，被长距离追击后，迎战已成为了部落唯一的选择。鲍里斯曾建议靠游击战慢慢消耗野兽人。但是，只有部落的人知道他们自己的情况，轻骑兵们可以游击，但是大批平民牧民可没有这个能力……一旦野兽人们追不上轻骑们，便会折回来追杀牧民……那样，没有战斗能力的牧民和大批牲畜便成为了野兽人的板上鱼肉…… 第719章 撤退！ 雪白的荒野上，乌果尔骑兵呼啸而出，战马飞奔，在原野上扬起阵阵白雾。 鲍里斯在阵线上，看不清前方的情况，他没有鹰眼术，视力再好，也无法看清千米外的情况。只知道此时此刻，部落轻骑兵们已经和野兽人交手了。 不过，绝对不是真正的短兵相接，猎人们只会在边缘射击骚扰，扰乱野兽人，诱使这帮野兽分开部队去追击，将一支大部队分成数个小队，然而集中部落优势兵力个个歼灭。 这种极其简单的战术对于帝国或者高等精灵那样的文明种族来说，自然很容易被识破，但是对于野兽人来说，却未必。或者说即便被野兽人首领识破，也未必就没有用。发怒起来的野兽人可是什么都不顾，只管着冲锋砍杀。而部落骑手们目的就是激怒这些暴躁的野兽人。 鲍里斯握着斩斧在人群中聆听着，相比于其他人的紧张与不安，鲍里斯更加冷静的听着，捕捉着空气中的微弱声音。很快，他便发现了不对劲。嘶吼声，脚步声越来越近了。那是大批兽群奔跑呼喊的声音。而且，随着距离的渐近，丝毫没有减弱。 部落骑兵的骚扰没有用？ 鲍里斯的心里萌生了这样的念头。他看了一眼身边的队长，那是部落步兵总指挥卡洛斯。显然，这位步兵指挥官脸上也挂着阴郁。这可能是他遇到的最大规模的野兽人袭击。 长城建成之后，从北方入侵的野兽人几乎再也没有成功过，所有的野兽人、绿皮便在北方巨魔荒原上游荡。于是，游牧部落遇到野兽人的概率大大增加了。 他们不是渴望战斗的战士，而是一群想平静生活的牧民而已。鲍里斯还知道，这群衣衫褴褛的步兵根本不算真正的士兵，他们不过是猎人、铁匠、身体强壮点的牧民临时组织起来的杂牌军而已。 要这些装备简陋的非正规军迎战饥肠辘辘的野兽人大军，一会儿交战恐怕凶多吉少，说不定野兽人一轮冲锋下来直接崩溃…… 鲍里斯擦了擦额头上的雪花，不再多想。他知道，多想也无益。战场不是他一个人说的算，战术也不是他制定的。最多就是一个外来的帮手。只不过相比于身边这些非职业兵，自己的素质更高一些而已。 野兽的嘶吼声很快逼近了。大地开始微微颤抖，鲍里斯可以感觉到身边同伴那不断颤栗的手臂，还有发抖的身体。 最前面的野兽人已经显形，畸形的犄角，长着红斑的身体，沉闷的吼声，奔跑起来犹如一群正在捕猎的兽群。 “不……不……不……他们的数量太多了！” 人群中有人发出了惊呼。甚至有人已经开始吓得开始溃逃。 “狗娘养的！你们这群软蛋！不要跑！逃跑死得更快！” 步兵队长卡洛斯高声喊到。 但是没有人听他的，那些软弱的，临时征招的平民依旧零零散散的溃逃着。 而剩下的犹豫不定的人很快就没有逃跑的机会和时间了。野兽人已经冲到了面前。 情况比预想的还要糟糕……还没开始战斗，士气就已经崩了大半。鲍里斯摇了摇头，心里暗自嘲讽的同时，手中的斩斧已经微微举起。 雪亮的斧头在空中反射着凄厉的白光，刹那间，如疯狼野狗般的野兽人大军扑面而来。强大的冲击力几乎瞬间就将最前排的步兵撞飞。倒下的士兵根本没有起身的机会，直接被疯狂的野兽人乱刀劈砍着。 惨叫声，嘶吼声很快弥漫开来。 鲍里斯抓住一个野兽人的胳膊，用膝盖猛踢了它的下颚，顿时，一团黑血从那个劣角兽的鼻腔喷溅而出。另一头劣角兽从身后袭来，鲍里斯一个转身，战斧精准无误的斩向了那头劣角兽的脑门。锋利的战斧直勾勾的插进了野兽人的前额。撂倒，踩住胸膛，一把拔出战斧，一套动作下来熟练迅速，丝毫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另一头野兽人嘶吼着正面扑来，鲍里斯身体一躬，躲开野兽人粗劣的劈砍，小腿顺势一蹬，将身体处于劈砍惯性中的野兽人顺势踢倒在地。野兽人来不及起身，鲍里斯的斧头便重重落下，带着刀斧切割肉块的声音，染血的斧刃一斧子砍下了野兽人的脑袋，那颗流着鲜血的狰狞脑袋被鲍里斯踢到一边，他再次怒吼着一脚踹倒另一头野兽人战士。即便那个野兽人还戴着简易的木盾，但是依旧被怒气正旺的鲍里斯踹飞老远。人群中，几个乌果尔部落的战士和鲍里斯并肩作战，在兽群中疯狂乱舞着。 野兽人的血花哗啦啦的落下，将他们一个个染成了血人。然而，更多的部落士兵却在败退。 没有法术，也没有火药，野兽人在近战肉搏上还是远强于一般人类。 鲍里斯听到不远处部落的战马嘶鸣，显然，莉莉娅领导的轻骑冲锋部队正在对野兽人的外围发起冲锋。但是看起来收效甚微。不是他们的战斗力不行，而是野兽人的数量太多。往年，这些游荡在巨魔国度的野兽人会在冬季南下，洗劫基斯里夫北境的城镇和村庄，而今年，显然，因为长城的完工，大批游荡的野兽人再也无法南下，一小股一小股汇聚成今天这般规模庞大的兽群。 对于北方人口稀少的游牧部落来说，着实难以承受。 “我们必须撤退！这样打下去，我们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混乱中，鲍里斯对着身后的步兵队长卡洛斯大喊着。 “不！这是大酋长的命令，我们必须坚守阵地！” 卡洛斯同样大喊着回应。喊话间，又一个劣角兽被队长干掉，短剑刺进劣角兽的腹部，拔出时顺带拖出了一条长长的血肠…… “坚守个屁！我们被包围了！没有阵地了！” 鲍里斯唾骂到。 倒在他斧头下的野兽人已经有几十个，但是对于大局来说，依旧无济于事。 “没有大酋长的命令，不能撤退！” 卡洛斯咬着牙，大吼到。 话音刚落，只见鲍里斯一个熊抱，直接将指挥官队长卡洛斯拉到身前—— “活下去才有机会！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大酋长不知道去哪里了！现在这种时候，我们必须靠自己！” 他的目光如此炯炯有神，好像要将怀里的队长生吞了一般。 卡洛斯被鲍里斯这样粗鲁的举动震住了，一时间有些发懵。但是很快，身为指挥官的他推开了鲍里斯，同时拒绝了他的一切劝告。 “我们必须坚守下去……我必须执行大酋长的……” 队长话还没说完，只见鲍里斯一个挥手，战斧的钝面猛地一砸，将卡洛斯直接砸昏在地。 紧接着，混乱中的鲍里斯朝最近的战友大喊—— “队长受伤了，该死的，来人帮我把他背出去！撤退！撤退，这是队长的命令！” 血花纷飞的战场上，被打散的战士们奋力朝鲍里斯这边冲来。当然，为的也不单单是救出他们两人，更重要的是，听到了那个他们最想听到的命令——撤退。 第720章 决策 “参战士兵死伤了三分之一，我们没有力量再战了。” “那就往冰壶谷撤退，死守山谷碍口。等待救援。” “救援？谁会救我们？” “基斯里夫冰岚堡领主？” “哼，别做梦了！这些懦夫建起白色巨墙不就是为了关紧城门，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你以为他们会冒险出城营救一个毫无利益关系的游牧部落？” 部落临时营地内，几大长老和大酋长还有莉莉娅一行人坐成一圈，紧急商讨着接下来的对策。然而，话题刚开始，便引发了内部激烈的争论。就要死战到底还是逃亡，几个长老，萨满便起了争执。 毫无疑问，几天前的那场平原会战，部落输了，虽然消灭了一些野兽人杂兵，但是同时自己也伤亡惨重，更重要的是，经此一役，士气再难聚集。部落的人，失去了正面迎战野兽人的勇气。一场会战，便死伤了三分之一的有生力量。幸好逃得快，否则可能所有人都要死在那里。对于那场战斗，幸存下来的人可谓记忆犹新，犹如噩梦般挥之不去。 他们看到身体魁梧的牛头人是如何一锤子敲碎人类战士的脑袋，也见到人马兽一蹄子踩断人的肋骨。还见到疯狂的大角兽一口咬下人类士兵的脑袋……鲜血仿佛就是他们的兴奋剂，只会头颅被剁下飞出身体的那一刻，才会感到畅快淋漓的满足。 这样的野兽人部队，恐怕几个部落联手也未必可以以之一战。 “南方的基斯里夫人……哼……” 嘲讽声从几个部落长老口中哼出，显然，他们并不在乎在场的那个外族人的感受。虽然每场战斗，他几乎都是杀得最多，最快的那个。 鲍里斯一声不吭，他没有心思和这些部落长老打嘴炮，一来，他知道自己还没有资格这样做，二来，现在并不是内部起矛盾纷争的时候。鲍里斯知道，现在的部落，已经到了生死危机的边缘。大批平民，老人，孩子还等着这些部落战士去营救。他们是唯一有希望赶走，或者引走野兽人的部队。此时此刻，若是这些骑兵，猎手再分崩离析，那部落大批迁徙的平民也就成为了野兽人过冬的食物了。 冷静和理智似乎回来了，尤其是在经历了这样一场惨败之后。鲍里斯低着头，用一截枯树枝在雪地上比划着。 “那派出最快的斥候，向最近的其他部落求援！” 萨满祭司伊森念到。 “没用的，离我们最近的冷矛氏族也在千里之外，估计这时候已经迁徙到冰晶森林。最快的斥候马不停蹄来回也需要一个月，先不说那边的人会不会出援兵，就算来了，也未必可以击退眼前这些野兽人。再者，一个月后，我们可能早成一堆尸骨了。” 一名部落长老大声回应到。言语中带着一丝悲叹。 “鲍里斯，你怎么看？从头到尾你都在低头比划着什么？雪地里有什么东西让你这么着迷？” 大酋长转头低声到。他的脸色铁青，像一头棕熊一般盯着鲍里斯，眼神中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鲍里斯欣赏这样的首领，这才是一个合格的首领，临危不乱，哪怕整个部落已经处于生死边缘。 “我在研究冰壶谷的地形，酋长大人。” 鲍里斯恭敬的答到。 “那个山谷有什么好研究的？冰壶谷就是一座临时的避难所而已，进去了等于等死。” 坎哈达长老大声说到。言语中带着不屑和嘲讽。 “那倒未必。”鲍里斯自信满满的说到。 “说，你的想法。快点说，我没有多少耐心。” 大酋长补充到。 “被动等待救援不可取，实现的可能性太低，且不说援兵会不会来，就算来了，也是一两个月以后的事，那时候我们早已成为那些野兽人的刀下冤魂。我的建议是，往冰壶峡谷撤退，利用山谷的狭窄碍口迎敌。” 鲍里斯说到。 “废话！这个方案我们早就想过，但是敌人太多，一旦封死山口，我们便只能等死。” 一名长老大声呵斥到。 “冰壶谷里有一滩冰湖，湖泊就在山谷中，现在是秋季，湖面刚刚结冰，厚度么，刚好可以承受正常人类在上面行走。” 鲍里斯说到一半，一旁的莉莉娅便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显然，她已经猜到了一二。 看到众人若有所思的样子，鲍里斯继续说到—— “我们可以提前抵达那片湖泊，在湖面上做陷阱，用人工破冰的办法迫使冰面劈裂，以达到大规模杀伤野兽人的目的。” “野兽人凭什么会追到湖里去？” 萨满祭司问到。 “我们佯攻，边打边撤，这是我们的长处，机动战。” 鲍里斯应声回答。 众人再次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那么，谁将它们引到那里去？这可是一项几乎同归于尽的任务！” 长老们再次提问。他们原本以为这个问题会难倒所有人，不料鲍里斯几乎没有停顿，直接大声回到—— “我，让我来。” “给我一支部落轻骑射部队，我将这些野兽人引到湖面上来。到时候，听我号令，你们在边上启动陷阱，砸开冰面！” 鲍里斯毅然而然的回答到。表情冷峻而坚定。 这引起了一旁大酋长女儿莉莉娅的严重不满。 “不行，这样太危险了。且不说你的战斗经验能不能胜任这个任务，跟你一起执行任务的骑射手也太危险了。轻骑射手是部落的精锐，我们不能那他们的生命冒险！” 莉莉娅严厉的制止到。表情严酷，不容反对。 然而，鲍里斯似乎对此早有准备。 他避开莉莉娅火热质问的目光，转而看向部落众长老，包括大酋长本人。喃喃低语到—— “我，鲍里斯·博卡，先前是基斯里夫雪鹰军团骑兵司令，后服役于北境联军长城戍卫军团，从军十六年，大大小小经历战事百余次。相信我，我的战斗经验不会比在座各位少。至于乌果尔骑射手的性命安危，我想，为了部落的生存和延续，我们没有更好的选择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的道理我想在座的各位都知道。在极端悬殊的实力对比下，不冒险，怎么会有胜利的希望？” “至于为什么一定要用精锐的骑射手，原因很简单，部落骑射手速度快，机动性强，可以沿途不断骚扰野兽人行军，同时保证自己的性命安全。野兽人部队中虽然也有远程部队，但是他们的弓箭手质量低劣，不会对高速运动中的乌果尔轻骑兵造成威胁。至于那些投矛手，更不用说了，投掷距离几乎对骑兵没有威胁。不断骚扰会激怒野兽人，这群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生物根本没有什么谋略可言，一旦被激怒，很容易陷入疯狂状态，吸引他们进攻并不是很难的事情。” 鲍里斯分析说到。 “在座的各位长老，酋长大人，我鲍里斯并非逞能，我有信心有把握完成这项任务。给我一支精锐骑兵，我将彻底激怒这群野兽。冰壶峡谷之战将决定部落的生死存亡。我们别无选择。至于我个人，死不足惜。你们救过我两次，我想，这是我唯一可以报答的机会。” 鲍里斯淡淡说到。从那坚毅的目光中，众人读到了这个年轻人赴死的决心…… 第721章 狡辩 冰壶谷，寒风犹如匕首，刮过鲍里斯的脸颊。那张因为严寒而有些冻伤的脸颊粗糙而坚硬，仿佛适应了北地严寒的白狼，在与自然的对抗中顽强的生存着。 自从第二次来到部落以后，鲍里斯渐渐的适应了部落的风俗，装束上面也趋于同化，守夜人的黑袍脱下，换上了部落战士的轻质皮甲和棉衣。头上带着厚实的皮帽，腰间还长期挂着一瓶高浓度伏特加。 长城戍卫军团不许士兵们喝酒，但是这里不同，战斗前，每个人都会大饮几口，以缓解寒冷，忘却恐惧。 为了这次任务，大酋长还专门给鲍里斯配了一匹快马——残影。这是部落中最快的战马之一，也是除了莉莉娅那匹白马以外耐力和速度最好的一匹。眼前的鲍里斯看上去已经和一般的部落骑兵没什么两样。 大战在即，他没有一丝恐惧。事实上，在他长达三十三年的人生岁月中，多次面对生死考验，除了年轻时那略微恐惧之外，接下来的岁月中，对于死亡，鲍里斯便没有真正恐惧过。他不想死，有时候仅仅是因为还有一丝期待与怨恨。 期待有一天能重返故土，与丹尼斯再续前缘。怨恨基斯里夫的人，包括他的父亲，将他彻底遗忘在这世界边缘。他要证明点什么，哪怕证明他鲍里斯绝非无用之人。 战斗马上就要开始了。大批野兽人被引入峡谷，犹如滚滚洪流，从狭窄细长的峡谷中通过。斥候每隔几分钟就来回汇报一次，所有人都枕戈待旦，准备迎接这决定部落生死的最后一战。 “鲍里斯。” 莉莉娅突然走了过来，她是自己要来执行这次任务的。即便一开始大酋长是反对的，但是拗不过莉莉娅的坚持。莉莉娅说到——若是这次战役再败，部落将覆灭，那么，自己和所有人都逃不了被毁灭的命运。坚决要求下，大酋长只能无奈的同意。他知道自己女儿说的没错，再败，部落就没了。那么自己和女儿也就无路可退了。 莉莉娅像一个无声的幽灵出现在鲍里斯身边，她手里握着长弓，腰间挂着匕首和短刀，一副精英女猎手的样子。 “嗯？” 鲍里斯转过头去，一脸平静的看着这个部落大酋长的女儿。可惜她没有哥哥弟弟什么的，否则，这种场合，真不该女人出场。鲍里斯想着。 “有件事我想问你，你要如实回答。” 莉莉娅抬头，凝视着鲍里斯。这种奇异的目光让鲍里斯有些不适应，但是他还是平静的迎了上去—— “你问吧，最好快点，我们马上就要迎敌了。” “卡洛斯，是不是你杀的？” 莉莉娅说完，鲍里斯不由得心头一沉。这个女人是怎么知道的？当时战场上混乱不堪，距离自己最近的部落战士也有十几米远，加上风雪和野兽人混乱的身影阻隔，鬼才能看到具体发生了什么。难不成莉莉娅只是猜测？ 鲍里斯知道自己不能犹豫，于是很快接话到——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杀害自己的战友，他可是队长！” 鲍里斯义正言辞的说到。应该说是狡辩和说谎。然而，这种狡辩和谎言却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丝毫痕迹。 “你骗得了其他人，但是你绝对骗不了我。” 莉莉娅低声说到。他们周围没有其他人，最近的部落战士都在后面待命，距离有好一段。 “卡洛斯的性格我还是了解的，他绝对不会是一个贪生怕死之人，同时，他也是一个合格的军人，会坚决执行命令的人！” 莉莉娅继续说到。 “命令就是撤退！传令官已经下来了！” 鲍里斯面不改色的回到。 “我父亲是派出了传令员，但是他死在途中了！” 莉莉娅逼问到。 鲍里斯没有回答。 “你可以说你们是接到命令后，传令官才死的。但是，以常识判断，那种情况下，传令官根本无法突围，跑到步兵团里传达命令。” 莉莉娅说着，脸色越来越难看。仿佛鲍里斯的沉默就是默认了一般。 “我父亲也已经猜到了。只不过，他猜测的是，卡洛斯是被野兽人杀死的，而你，在绝望中选择带领大家突围撤退。他相信卡洛斯脸上那一重击是野兽人干的！” 莉莉娅有些激动的说到。 “当然是野兽人干的！那是钝器重击留下的伤口。” 鲍里斯依旧平静的说着。脸上不带一丝表情，仿佛就是在诉说一件众所周知的事实一样。 然而，莉莉娅的脸色却越发难看了。 “以你的神起誓，你没有说谎！” 莉莉娅愤恨的质问，随即又冷声到—— “算了，你不会承认的。你没有信仰，你的信仰就是你自己，为了生存，可以不择手段。” 莉莉娅的脸色难看至极，从鲍里斯的种种反应，她已经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生存是所有生命的第一需求！活着，一切才有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我承认，我杀了卡洛斯。因为他拒绝撤退，战场形势瞬息万变，生与死只在弹指间，延误一分钟，战士们生存下来的希望就少一分。我那不仅是在为我，也是在部落，争取活下去的希望和机会。” “你怎么叫我都可以，凶手、刽子手、畜生、野兽……但是，有一个事实你不能不承认，正是因为我当时那样的决定，才挽回了部落。这个世界是残酷的，我以为生活在塞外的你们比我们更懂得这个道理。” 鲍里斯冷冷说到。生死决战在即，能不能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幸存，还要两说。既然被看穿，鲍里斯便不再隐瞒什么。他知道这个女人不会把事情捅出去，若会，早就捅出去了，要知道，她父亲可是部落首领，她比其他任何人更有话语权。 莉莉娅瞥了一眼身旁如冷血动物一般的鲍里斯，不再吭声。不远处，野兽人愤怒的嘶吼声越来越近了，脚下，冰封的湖面好似恶魔巨大的蓝色瞳孔，正注视着来犯的一切生物，欲将他们彻底吞噬…… 第722章 碎冰！ 群兽嘶吼，飞雪飘扬。 数不尽的野兽人在山谷中嘶吼，好似奔腾的洪流，正从狭窄的谷地中穿行而过。激荡，卷起漫天雪尘。 冰壶峡谷深处，当设伏的部落战士们看到暴怒的兽群时，不由得心头一紧。鲍里斯站在队伍正前方，凝视着奔腾而来的兽群，眼神里充满了坚毅与顽强。那是视死如归的慷慨昂扬。 “破冰准备！” 当三分之二的野兽人已经通过峡谷时，莉莉娅的心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她大声命令到。然而，却被鲍里斯严厉制止了—— “不！在等等。” 此刻的鲍里斯就像一头头狼，正潜伏在黑暗深处，观察，计算着猎物。 所有人紧握武器的手都在颤抖着，然而，鲍里斯却异常冷静。他的冷静不是因为这个战术有多么完美，事实上，这不过是最简单的诈败，陷阱战术而已。鲍里斯冷静，因为他对死亡的无所畏惧。他的心早就死了，身体再死一次也无妨。但是，不能毫无意义的死去。而现在，为了这个部落的生存，冒死拼一次，也不算毫无意义了。 “稳住！” 队伍最前方，鲍里斯扬起手臂，做出一个稳定全军的手势。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当年，回到当年那个基斯里夫天才少年，在战场上指挥千军万马冲杀敌军，意气风发的贵族少年。是的，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过去。只不过，身后不再是全副武装，训练有素的基斯里夫正规军，而是一群衣衫褴褛，为了活着而被迫战斗，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部落青年。 鲍里斯趴下去，感受着冰面的颤抖，和那数百米外传来的剧烈踩踏声。 “等等，再等等！” 即便野兽人的先头部队已经距离自己很近了。甚至可以看到他们粗壮的身躯在疯跑着，冲刺着，口鼻间呼出的热气在空气中蒸腾成一丝丝白雾。 莉莉娅急红了眼，但是鲍里斯依旧在忍！ “来吧，杂种们，近些，再近些！” 紧盯着冲来的野兽人大军，鲍里斯在内心对自己低吼着。 终于，大批野兽人成群结队冲进了冰封的湖泊。 “现在！破冰！” 突然间，鲍里斯猛地站起身来，举着战斧的右手臂大力一挥。 命令层层传达出去，只见不远处的冰封湖面上，大力射手基德拉满长弓，朝冰湖上方的天空激射火箭。 位于山谷上方的部落伏兵立即执行命令。一人多高的巨石在众人的连番撬动下，自山顶轰隆隆的滚下。 远方山坡上的动静显然引起了不少野兽人的注意，然而，冲在最前方的野兽人显然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它们像真正嗜血的野兽，冲向了面前近在咫尺的瘦弱人类。那是他们的宿敌，是它们做梦都想手撕的弱小生物。尤其是在经历了长达数日的弓箭骚扰之后，能够近距离砍死这些恼人的弱小人类简直是一种泄愤！ 嘭！ 鲍里斯只觉得眼前一黑，迎面冲来的牛头人犹如一堵巨墙，一人多高的战锤带着无可匹敌的强大威力直击而来。 鲍里斯本能的举起盾牌防护，身体却在战锤砸来的一瞬间向后猛的弹射出去。带着野性的蛮力，战锤直接将鲍里斯的钢盾砸出了一个凹痕，而盾牌后面的鲍里斯半只手臂剧烈颤抖着，一时间失去了知觉。 轰隆隆…… 远处湖面上，传来了阵阵恐怖的爆裂声，那是纯粹的撞击，山上的巨石经过连番滚动，带着恐怖的速度和质量，冲撞那刚刚冰封的湖面。 好似一块正在缓缓裂开的蓝色宝石，当穷凶极恶的野兽人还在与为数不少的部落战士厮杀搏斗时，冰湖边缘已经悄然出现了裂痕。 更多的巨石从山顶上被推了下来，面对数量惊人的野兽人部队，远离战场的部落小队士兵疯狂的撬动推下巨石，仿佛战场中央那群正在舍命搏斗的部落战士与他们无关一般。伏击小队士兵眼里，似乎只有野兽人，必须将这群嗜血的怪兽淹没在这里！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活命…… 嘭！嘭！…… 阵阵巨石击碎冰层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前方正在与人类厮杀混战的野兽人完全沉迷于血腥的战斗中，而那团黑棕色的兽群后方，已经有不少野兽人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少胆小的劣角兽甚至已经开始溃逃。 “拖着它们！” “拖住它们！” 几乎所有外围的部落战士都在心里呐喊着。冰面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分裂。那些裂痕，好似蛛网般迅速蔓延开来。 越来越多在队伍中后方的野兽人开始发现不对劲，逃离湖面。然而，部落大酋长已经带着轻骑兵部队在岸边严阵以待，弓箭和猎矛从湖岸边纷纷射向正在后逃的野兽人。 一些劣角兽刚刚上岸，便遭到了机动性更强的乌果尔骑兵的猎杀和踩踏。马蹄践踏着血肉，将冰湖边缘染成了血红色。 鲍里斯举起盾牌，再次吃力的迎战，他可以轻松干掉十个，二十个劣角兽，但是面对怪兽一般的牛头人，正常人类的力量却显得如此无力。尽管在速度和敏捷上，鲍里斯拥有绝对的优势。但是，他受了伤……那被打麻了的半只手臂几乎使不上任何力气，面对牛头人一次又一次凶猛的打击，鲍里斯只能狼狈躲闪。 一下，两下，三下……在牛头人失去理智的疯狂捶打中，鲍里斯看到了这头野兽脚下的冰面…… 是的，它正在碎裂！ 然而，已经狂暴的牛头人根本无视这种巨大危险，继续抡着战锤，一锤一锤的砸向冰面上那个弱小的人类战士。 终于，一阵坚冰碎裂的声音传来，鲍里斯和牛头人脚下的冰面骤然碎裂！ 扬起的巨大冰块像一艘上翘的小船，站在上面的牛头人战士瞬间滑倒在地，几乎没有一丝挣扎的机会，身躯庞大的牛头人一声呜呼，顺着光滑的冰块表面，直接呲溜一身滑入湖面，溅起一团冰冷的水花。 就在牛头人悲吼着坠湖时，鲍里斯也站立不稳，同时滑入湖面。 冰冷的湖水顿时浸透全身，身上的皮甲和棉衣此时犹如负重的幽灵，带着魔掌一般，将它深深的拖入水中！ 那在陆地上用于保暖的厚重棉衣，在水中却犹如枷锁一般，困住了鲍里斯。他挣扎着要浮上水面，呼吸空气。但是又一块坚冰碎裂，尖锐的浮冰犹如一块跷跷板，将上面的一群野兽人和人类士兵顿时掀倒，更多的躯体从上面砸了下来！ 刚刚要接触到水面的鲍里斯只觉得眼前一黑，落水的沉重躯体将他重重压了回去。 冰冷的湖水立即倒灌进来，令鲍里斯几乎窒息…… 他几乎就要死了。死亡的气息犹如藤蔓般，将他困在其中。周围的空间好似无边的黑暗浩渺，死神在向他招手，冰冷将冻结他的身体，将他的灵魂永远禁锢在这漆黑的冰封湖底！ 然而，恍若一瞬间，鲍里斯又看到了父亲，看到了基斯里夫城的荣光，看到了丹尼斯，看到了北境之王……一头无比狂暴的白熊在他体内咆哮着，将他硬生生拉回现实！ 凭借着最后一丝理智和清醒，鲍里斯屏住呼吸，再次划动僵硬的手臂，同时用尽全力踩水，试图浮上水面。 他成功了……在即将憋不住的时候，他的脑袋探出了水面。虚弱无比的鲍里斯趴在一块冰块上，疯狂贪婪的呼吸着湖面浑浊的空气。这里，有野兽人肮脏的恶臭气味，有鲜血的腥臭味。干净的湖水被染成了血红色。无数野兽人在挣扎着逃离，但是湖面显然已经碎裂成无数大大小小的碎冰，冰壶峡谷，犹如恶魔巨大的深蓝眼窝，吞噬着成百上万鲜活的生命。 第723章 存亡之秋 罗德这几天头昏脑涨，面对遏制不住的疫情，有些心力憔悴。原本鼠疫并不是太可怕，虽然有高致死率，但是如果切断传播途径，那么它消亡得也快。 当首次隔离死亡区以后，疫情得到了有效的控制。连续好几天，都没有新的感染者出现。但是后来，那些被感染却治不好的病人在惊恐中绝望，绝望中发疯。 自从纳垢的力量在民间显现以来，越来越多的平民投靠了它，成为了黑暗的奴仆……它的力量在增长。罗德可以很明显的察觉到。 一开始只是个别平民信奉了邪神，导致身体出现变异。后来，越来越多走投无路的平民转投了纳垢。而邪神在他们之间甚至有了很好的名号——慈父。 在愚昧的平民眼中，正是这个神治愈了他们身上的疾病。连医生和牧师都无能为力的事，慈父却可以办到。那么，为什么不去信仰它呢？ 然而，他们却也在信奉邪神的过程中渐渐丧失了理智。连他们身体出现的异样都毫不在乎。反倒觉得那是他们的神给他们的赐福。 信奉了混沌诸神的人是再也无法净化的。他们的精神已经扭曲。灵魂被奴役。陷入发疯发狂的境地。 剿灭这些地下混沌势力的时候还遇到了重重阻力。许多平民甚至在保护这些信徒……鼠疫会夺去人的性命，而信奉了慈父，至少，他们可以保命……罗德知道，军队在厄仑格拉德的平民眼中，正在一点点，一步步的成为他们的对立面。 这样的情况很糟糕。原本鼠疫只是造成严重的杀伤。但是只要隔离措施做好，等到被感染者全部死去，鼠疫也就失去了宿主，失去了传播途径，会很快自然消失。 但是邪神纳垢掺和进来，情况就很不妙了。那些原本必死无疑的患者被邪神之力治愈了，然而他们身上的鼠疫病菌并没有一并被消除，而是与宿主共存了下来。这些半死不活的人混在人群中，更加剧了瘟疫的传播…… 来到厄仑格拉德已经三个月，疫情带来的死亡每天都在增加，同时，被感染者更是无法遏制，不停增长。 罗德不想再叫莱安娜来询问打听，他知道，女祭司长已经尽力了。她每天只睡四五个钟头，经常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为了治疗病人，几乎常住在修道院中。 整座莎拉克修道院，更像是一座位于难民营中的避难所。修道院外有北境正规军日夜站岗维持秩序，而修道院外，则聚集了数不清的平民患者。有时罗德真担心莱安娜会不会被意外感染，若是她也病倒了，对于这场瘟疫阻击战来说，可以说是致命的打击。 同时，看着修道院，医院外密密麻麻的患者，罗德也担心民众的心理是否有一天会崩溃？ 入夜后的厄仑格拉德幽静而荒凉，仿佛一座幽灵之城，寂静无声。只有老鼠在街道里乱窜，啃食尸体的声音……令人感到恐惧，无助。 深夜，厄仑格拉德市政厅，一个矮小瘸腿的身影缓缓挪动着。巨大的三神雕像前，阿尔维斯摘去厚重的黑色斗篷，示意手下护卫走开，他一个人步入了市政厅空旷的大殿。 黑暗中，市政大厅两侧的石柱仿佛魔鬼的使者，正居高临下俯视着这个渺小的侏儒。他就这样走着，手里的火把燃着微弱的火焰，光芒暗淡，似乎随时都要被周围无尽的黑暗吞没一般。 终于，踏着沉重的步伐，阿尔维斯来到了密室门口，他用力推开石门，房间内，一个魁梧的身影正背对着石门，坐在圆桌旁。 “来了，坐吧。” 罗德转过身来，示意阿尔维斯坐下说。 石门被关了起来，密室内只有罗德和阿尔维斯两人。气氛显得有些凝重，阴郁。 “女巫小径区出现了感染者，已经被隔离了。” “多少人？” “三个。但是不敢保证天亮后还会不会更多。所有平民都被强制要求待在屋里。但是鬼知道这三个病菌携带者在被发现之前还接触过多少人。据他们交代，其中一个还在今天早晨去过赈灾领取处。该死的！” 阿尔维斯咒骂一声，爬上了石椅。他的脸色十分苍白，和莱安娜一样，疲惫写满了脸颊，烛光下，那张饱经沧桑的脸显得更加老态了。 罗德深深叹了一口气，说到—— “赈灾物资还剩多少？” “粮食还够维持一个月，但是医疗卫生用品最多只能撑一周的时间。而且，随着感染者越来越多，这个时间会更短。” 阿尔维斯低声回到。他很疲惫，却和罗德，莱安娜一样，睡不着。 厄仑格拉德，仿佛又被拉回了战争时期，瘟疫，犹如一支巨大恐怖的军队，将这座城市再次重重包围了起来。整座城市像是被人扼住咽喉一般，无法喘息。 “全境的城镇、村庄正在尽全力向这里运送物资，但是冬季马上就要来了，其他城镇和村庄也需要一些过冬的存粮。加上道路会在接下来两个月内被冰封，到时候情况会更糟。” 阿尔维斯补充到。此刻，他还能穿着舒适的衣服，躺在羽毛床上休息，但是两个月后，当城市的存粮耗光，而瘟疫又无法解除之时，或许疯狂的民众就会冲进市政厅，将他们活活打死，烧死。 阿尔维斯见过太多疯狂的暴民。为了生存，人类有时候会变得比野兽更疯狂。 “还有一个坏消息，塞尔塔和他的海盗船队，已经连续两周没有拦截到商船了。整个基斯里夫湾，已经被打上海盗出没频繁的标签警告。这两周内，还有一些帝国商船进出港口，但是无一例外，他们都请来了雇佣兵，装备了重型火炮。塞尔塔他们再无机会了。” 阿尔维斯念叨到。十几分钟下来，从他口中说出的情报几乎没有一件好事。 罗德眉头紧锁，事实上，这些情报自己也知道，今天叫阿尔维斯来，更多的是为了商讨…… “截至目前，莱安娜的祭司团，医学院，包括医院骑士团，都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治愈瘟疫感染者，有些医生甚至面对病人素手无策，只能靠祈祷神迹降临。而城里的混沌污染却越来越严重。邪神好像从不吝啬自己的魔法，将一个个濒死的感染者救活，变成怪物。我不知道在这座城市肮脏的地下，还潜伏着多少老鼠，但是不管怎样，邪神阻止了感染者的死亡，从而带来更大规模的瘟疫传染，这是十分危急的情况。” 罗德说着，抿了抿发干的嘴唇—— “阿尔维斯，这座城市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或者说，整个基斯里夫，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如果厄仑格拉德沦陷，那么，基斯里夫的经济将从此一蹶不振。刚刚投入巨大的国家工业，也将失去后方经济支撑而流产。那样，整个王国也就崩溃了。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阿尔维斯点了点头。 罗德接着说到—— “这不是一场常规战争，所以，我也不会使用常规手段，你明白吗？” 阿尔维斯再次点了点头，仿佛他已经猜到面前的北境大领主即将有大动作了。隐隐的不安在阿尔维斯内心升起。 第724章 解毒药剂 蒙德拉尔趴在由木藤织成的桌台前，专心研究着鼠疫的解药配方。 他感到自己就快要成功了，那混合了鼠尾草、冰椒浆、寒冰草、荆棘花等诸多药材的浓汤药水，对鼠疫感染者的病情已经可以起到一定程度的缓解作用。就差最后一个环节了，嗯……还差什么呢？蒙德拉尔陷入了沉思。 他腰椎酸痛，眼睛也布满了血丝，连续几天的熬夜不眠，黑眼圈已经爬满了整个眼窝。加上本身消瘦的脸颊，两颗眼珠子已经深深隐藏于凹陷的黑眼窝里，好似两个深渊黑洞一般。 蒙德拉尔抬起略弱红肿的手，在手札笔记上记录下最后一次实验的信息情况。服用药剂后，病人坏死的皮肤会在七天后从身体脱落，细心调理，营养跟上的话，可以在半个月后重新长出新的皮肤组织。但是前提是患者必须熬过前面七天的感染期。 而这七天，往往就是病菌发作最凶猛的时期。许多感染者别说七天，三天就死亡了。 蒙德拉尔感到有些疲惫，应该说自己的身体很疲惫，但是精神还可以撑一会儿。他想休息，但是每每想到城里每天还有那么多无辜的人等着救治，他便睡不好。 如此想着，蒙德拉尔用自制的强力血清药剂给自己再注射了一针，提提神。将濒临崩溃的神经再次调了回来。 他起身，在房间里踱步。这间实验室不大，但是各种设备设施应有尽有。当初从帝国来到这里后，大领主罗德便将厄仑格拉德最好的医学实验室交给自己。蒙德拉尔还记得那个基斯里夫北境大领主的目光，那目光，带着无尽期待与信任。这是自己许多年都未曾遇到的器重与信任了。也难怪当初自己的好友布兰迪奥会放弃作为帝国贵族，千里迢迢跟着这位邻国领主，来到这荒芜的冰雪之国。 看着那些精密的仪器设备，蒙德拉尔知道，整个厄仑格拉德，甚至于整个基斯里夫，若是自己无法研究出鼠疫的解药，那么，也没有人可以研究出来了。 想着想着，蒙德拉尔又坐了下来，他挥了挥手，房间内无数漂浮着的小萤火虫瞬间朝他所在的位置飞了过来，照亮了整个桌台。 看着手札笔记上密密麻麻的文字记录，忽然间，一个灵感涌入了蒙德拉尔的大脑。 “是的，是的，我想我明白了！药剂可以缓解病情，证明研究方向没错，药剂是有效的，至于为什么发挥作用如此之慢，是因为没有对症下药！冰椒浆可以去除鼠热症状，延缓甚至直接抑制患者发热。而寒冰草和荆棘花配合使用可以冷凝患者血液，使得病菌无法在体内快速传播。鼠尾草起到清热杀菌的作用，跌打草，血晶花则可以增加患者体质。所有药剂都是对的，比例也是对的。” “药剂使用无误，调配比例也无误，差的就是对症下药，是的，这种药水针对的是一般鼠疫，但是这次鼠疫并不属于一般性的鼠疫，而要让药剂针对某种病菌进行治疗，就需要这种病菌的标本，也就是本体。” 蒙德拉尔想着，毫不犹豫的提取了一滴培养槽里鼠疫患者身上破开的脓水。将其滴入解毒药剂中。然后等待实验结果。 为了节约时间，蒙德拉尔同时用感染者的血清做实验，两者比较实验结果。看哪一种效果更好。 一个沙漏的时间后，兴奋盎然的蒙德拉尔提取了新的混合药剂。直接在小白鼠身上做起了实验。因为在人体的实验上要看到效果要很长时间，而本次瘟疫的直接传播者——老鼠，在它们身上测试药剂，效果会明显很多，因为老鼠的新陈代谢远比人类快许多，同时，只需要一点点药剂注射，就可以充分流到全身。 又是一个沙漏的时间，蒙德拉尔迫不及待的走到玻璃器皿旁，观察那只刚刚被注射了混合药剂的小白鼠体征。眼前的景象让蒙德拉尔的精神为之一振，是的，药剂产生作用了！强烈的作用，被注射完药剂的小白鼠浑身抽搐着，躺在器皿角落里奄奄一息，但是，它身上那些发黑坏死的皮肤已经脱落大半，仔细看，一些新嫩的皮肤正在那些脱皮的地方缓缓生长着，好似包裹着生命的花朵，蕴含着无限生机。 药剂一针即见效，而且十分凶猛。蒙德拉尔观察了两个实验体，可以明显的看到，被注射了血清混合药剂的小白鼠明显治疗效果更好。但是可能是由于药剂剂量太大，两只小白鼠无法承受，身体扭曲，剧烈抽搐。它们可能会因为注射过量药剂而死亡，但是无所谓了，蒙德拉尔知道，自己研究了两个月的鼠疫特效药剂，终于成功了。 他高兴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随手拿起披风披在肩上，就要出门。他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城主，他要为这座城市成千上万的平民带去希望！ 然而，刚刚要出门，便看到仆人急匆匆的向实验室这边跑来—— “大人！不好了！城内起火了！女巫小径区、钢铁大街区、冰泉区、还有跳蚤窝，都燃起了大火！城市消防队和治安军正在全力扑灭大火，但是，几个街区已经燃成一片……” 仆人紧张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跟蒙德拉尔讲述着外面的情况。 “大人，您这是要去哪？” 好一会儿，仆人才反应过来，翡翠领主要出门？他连忙拦在蒙德拉尔身前。 “鼠疫特效药研制成功了，我必须汇报城主。” 蒙德拉尔说到。 “大人，进城的道路都被封死了。您还是别去了，去了戍卫军也不会让您通过的。听说城主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所有人都在竭尽全力的扑灭火灾。” 仆人激动的说着。 蒙德拉尔推开手下，走到屋外，通过研究院宽阔的平台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厄仑格拉德城。的确如仆人所说，整座城市正陷入疯狂的混乱中。隐约的红光从旧城区各个角落亮起，浓浓的黑烟从地面上升起，几乎遮盖了半片天空…… “怎么会这样……” 蒙德拉尔瘫坐在地，喃喃自语到。 第725章 毁灭之火 “救命！谁来救救我们！” 女巫之塔瘟疫区传来了阵阵声嘶力竭的呼喊求救声。但是，在漫天弥漫的滚滚浓烟下，这些平民的哭喊显得如此乏力。就像一颗小石子丢进汪洋大海，甚至激不起一丝涟漪。 到处都是浑浊的空气，到处都是吐着火舌的建筑，烧焦的房屋横梁犹如断气的枯槁老人，横腰断裂，身上还燃着熊熊不灭的火焰。 一些平民试图突围出去，但是，似乎一夜间整座城市都燃起了大火，触目所及之处，皆是浓烟与火星，让人找不到逃生的出口。 他们隐隐约约听到消防队和一些城市卫兵在帮忙扑火，但是相对比火势，他们的力量实在太微不足道了。 绝望的平民虽然隐隐约约听到消防队在扑灭火情，但是浓烟让他们根本看不清对方的位置。火势在半夜蔓延开来，而许多人还在睡梦中……那些从睡梦中惊醒的人们也没有太好的运气，因为他们很快发现，火灾引起的浓烟几乎让他们窒息。 许多人在火势刚蔓延的时候就被熏死在浓烟中，连逃亡的机会都没有。还有一些聪明点的人，用湿毛巾捂着口鼻，勉强逃了出来。 然而，面对几乎同时燃起的大火，人们在街道上无助的乱窜着，恐慌引起踩踏，惨死在他人脚下的平民不在少数。 而大火引起的混乱远不止这些。火势的凶猛蔓延，甚至将地下的老鼠也逼了出来。数不清的鼠群从房屋黑暗的角落里冲出，带着同样炽热的火焰，在街上乱窜乱滚。 吱吱喳喳的响声密集响起，宛如巨鼠魔窟一般。 鼠群和人群互相踩踏，不时有人被绊倒，陷入密密麻麻的老鼠洪流之中。但是此时，这些疯狂逃窜的老鼠显然没有了进食的欲望和冲动。它们互相践踏，和人类一样，凭借着求生的本能在乱逃。 熊熊燃烧的大火烧了一整晚，到了白天的时候，已经有两个街区被彻底焚毁，而火势却没有得到控制。 火焰犹如一条蜿蜒盘踞在厄仑格拉德城上的巨龙，所过之处，烈焰升起。浓密的黑烟几乎将整个天空都遮蔽住了。 很快，大火便蔓延到了乌斯科河河畔。 几乎所有的消防力量都调集到了这里，包括一些志愿加入灭火的平民。北岸，一座座仓库连在一起，一直延伸到码头。 昔日里繁华的内港区此刻却犹如一座无比巨大的火药库，十几座大型仓库里储存着大量石油、煤炭、木材以及酒精、亚麻等易燃易爆品，一旦被明火点燃，后果不堪设想。 消防队沿着河岸布置力量，大批消防队员和平民用接力的办**番从河道里取水到前线。但是火势实在太凶猛了。秋冬季刮得北风就像助燃剂一般，将火势越刮越大。乌斯科河北岸此刻就如同一道纸糊的城墙，一桶就破…… 果然，当大火蔓延到仓库外围时，所有人都不得不放弃了。顾自逃命而去。 他们挣扎着，原先信誓旦旦要将火势阻击在仓储码头外的消防队，此刻逃得四分五散。他们比那些平民更清楚，一旦仓储区被点燃是什么后果…… 轰隆…… 一声巨响，将罗德从疲惫中惊醒。 走到阳台上，望着厄仑格拉德老城区中央的河岸仓储区，罗德不由得沉重的叹了一口气。 只见连接海湾区的内河码头区，一个巨大的蘑菇云正从地面腾起，方圆数公里内，几乎都被夷为平地。用遍地焦土来形容也毫不为过。 阵阵刺耳的爆炸声连接响起，地面似乎都被炸出了一个大坑。无数尘土和碎石乱飞，滚滚黑烟从一座座被炸毁的仓库废墟上缓缓升起。 罗德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人死在了那里，但是可以肯定，被炸死的老鼠肯定比人多得多……甚至于藏于地下的鼠人也会死伤一大片。 回到房间，罗德虚弱的躺回座椅，再给自己倒一杯白葡萄酒。然后继续闭上眼睛，努力再次睡去。昏昏沉沉，浑浑噩噩，或许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度过这恐怖而漫长的几天时间。 是的，大火至少还要烧三天才能结束。以目前的火势来看，只有乌斯科河可以隔绝大火，而整个北岸，将被付之一炬。那也是瘟疫感染最严重的地方。几个大型街区里，三分之二的人感染了瘟疫，其中苟活的，大多还是受到了邪神的感染才得以幸存…… 风，继续呼呼的刮着，好似死神的低吟，在厄仑格拉德上方唱起了生命陨落的挽歌。 只有罗德和阿尔维斯知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道理。毁灭式的火灾过后，幸存的城区将是绝对安全的。大火将烧掉一切感染源，而政府，也不必再承担这些街区的救济，防疫任务。 就像猎巫人的一句名言——让火焰来净化这邪恶的一切。 低头沉思中，罗德仿佛看到了那些在大火中痛苦挣扎的无辜平民。他们身上燃着地狱般的烈焰，将生命无情的吞噬。火焰烧穿衣服，将皮肉如同油脂一般点燃。然后在痛苦的叫喊声中活活被烧死。 罗德的耳边出现了无数亡灵的哀嚎……仿佛虚空中一双双仇恨的眼睛正盯着自己。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为了挽救这座城市，为了挽回基斯里夫，也只能这样了。总有人要牺牲。罗德咬了咬牙，不再去思考那些事情。在成为这个王国的最高统治者以来，一次次的危机摆在自己面前。似乎冥冥之中，自己要接受这样那样的考验……而且毫无情面，选择了一样，必然要失去另一样…… 终于，大火烧了整整三天三夜，正如罗德所预测的那样，流经城市的乌斯科河成为了最后的屏障，将火势阻挡在了河流北岸。而整个北岸的平民区则几乎被一把火烧得精光…… 被烧毁的城区足足占了整座城市的四分之一！大火过后，走在遍地狼藉的土地上，人们看到了恐怖却有些惊喜的一幕——只见被烧焦的大地上，密密麻麻的躺着无数老鼠的尸体。它们有的挤在一起，甚至堆成了一座小山。大多数被烧得面目全非，皮肉被烧黑烤焦，少部分还保留着一些嫩肉…… 人们还在尸堆里发现了一些怪异的生命体。那是一些在死人尸体上缓慢蠕动的触须，同样是被烧焦的痕迹，却没有死透，还保持着一丝微弱的生命力。 这让巡逻士兵们想起了黑色修道院里的怪尸人类，长着几只眼睛的肉块变异人类，和拖着一地粘液的腐烂卵形生物。惊恐之下，愤怒的士兵举起火把，狠狠的摁在那些还在蠕动的怪异触须上面。好似在发泄着昨日的恐惧。 “被烧毁的大部分是棚户区，贫民窟。跳蚤窝被完全焚毁，女巫之塔，女巫小径两个区被焚毁大半。钢铁大街街区的火势被遏制，只烧毁了街道四分之一的建筑。具体伤亡人口正在统计中。” 火场里，阿尔维斯捧着厚厚的笔记本走上来说到。 第726章 新机遇 “听说了吗？厄仑格拉德发生了罕见的大火灾，全城三分之一的城区被烧毁。整座城市陷入瘫痪中。” 贝克港，装饰华丽的青旅之家酒馆。两名穿着优雅服侍的贵族青年正站在房间大厅中央，议论着遥远北方发生的重大事件。胖头青年一脸油腻，宽松的礼袍也没能遮挡他凸起的大肚皮。一身肥肉挂在身上，好似站着都吃力一般。 对着同僚的话，他没有在意，而是坐下来，平静的摆了摆手，冷笑着说到—— “我也听说了，兄弟，但是，消息太多太杂，我可不认为这数字是真实的。有人说大火烧毁了四分之一的城市，造成数千人死亡，十万人无家可归。还有人说，只有五分之一的城区被烧毁了，伤亡总人数只有不到万人。城市运作正常，并没有崩溃。还有人说，一半的城区都被烧毁了，厄仑格拉德完了，基斯里夫完了。总之，各种说法都有。” “小道消息确实不可信。” 略显英俊的消瘦青年贵族低声到。 “但是基斯里夫官方并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 “他们当然没办法给出明确的答复。这么大型的灾难，伤亡人口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统计出来的。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座城市并没有崩溃。否则，不会没有一点动静。若是真像某些传言那样，厄仑格拉德崩溃了，那么，将会有无数的难民从北方涌向这里。但是我们所看到的，所听到的，并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所以，那些崩溃言论，都是虚无的传言而已。” 胖脸贵族继续说到—— “不过我相信，厄仑格拉德还是遭到了重创。一场大火，烧得很旺啊，全帝国都知道了。我要说的是——全帝国都知道了……” 胖脸贵族青年侧过脸去，看着自己的同伴。好像在提示着什么。 很快，英俊的消瘦青年也反应过来了—— “你是说，基斯里夫有意将这个消息扩大化？” 胖子点了点头，给自己倒了一杯葡萄酒，细品着继续说到—— “这不是很明显吗？北境之王在向全世界宣示着他需要帮助。这不单单是道德绑架，还是赤裸裸的利益诱惑。” 消瘦的青年贵族点了点头。 “基斯里夫位于帝国边疆地带，长期帮帝国清扫周围的各种人类外敌，阻挡了北方蛮族的入侵。现在，这个王国有难，作为邻邦，帝国方面便不能坐视不管。” “还有一点。”胖子提醒到，“厄仑格拉德虽然没有发布官方的伤亡统计报告，但是解除了封城，这意味着瘟疫已经被消灭了。至少，被控制住了。” 说完，消瘦的青年贵族脸色为之一变。这条隐藏信息实在太过重要了。这意味着什么，所有人都清楚。商道将再次打通，港口将再次运转。而且，相比于之前的城市，此刻的厄仑格拉德更需要通商和恢复贸易。城市需要重建，将会有大量的工程会展开，一旦官方发布瘟疫解除的公告，全世界的船队，商队将如潮水般蜂拥而至。旧大陆从不缺嗅觉灵敏的商人。 “我们应该提前准备这笔大单了。” 瘦子说到，言语间是难以掩饰的兴奋。 胖脸青年却淡淡笑着，挥了挥手。 “你已经开始准备了？” 消瘦的青年贵族诧异到。 “那是当然，我已经雇佣了两个黑寡妇佣兵队，正从米登海姆出发，前往这里。工厂已经满负荷开工，囤积各种货物。只等厄仑格拉德那边最后官方确认瘟疫解除。我来，就是来提醒你，不要错过这次机会。我们可是世交，你父亲与我父亲可是战友兄弟，我们也是。你之前那么照顾我的生意，现在，机会来了，我自然也要告诉你一声。” 胖子笑了笑，回到。 两个人都知道，想在商业竞争激烈的旧大陆生存发展，常规套路是赚不到什么利益的。想要获得巨大收益，就要冒险，不是铤而走险游走于灰色产业，便是等待这样的自然机会。一座城市，只有两次赢得巨额利润的时机，一个是它第一次被人发现的时候，从无到有的高速发展时期。那时候，是个商人都可以挣到丰厚的回报。还有一次机会，就是当它遇到灾难，从灾难中复苏的时候，大量本地居民的需求，官方的需求，将会给投资者带来无比巨大的收益。厄仑格拉德城建之初，显然不是这一代人可以遇到的。而它重建之日，却已然摆在了眼前。 消瘦的男贵族青年兴奋着，他在心里快速筹划着，无论厄仑格拉德伤亡有多大，灾后都具有重建恢复生产的巨大需求。将这些物资和人力运到厄仑格拉德，首先要有强有力的护卫，就像自己朋友这般，花大手笔雇佣佣兵保护商船。一旦物资人力抵达灾后的厄仑格拉德，那将是供不应求的稀有货，他定然可以在那座被毁灭了一半的城市里捞个盆满锅满。 …… 几天后，厄仑格拉德。 市政大厅内，临时市政长官阿尔维斯带着兴奋的心情一瘸一拐的走进罗德的办公室。将一叠厚厚的统计报告放在大领主的桌前。 不由得罗德询问，阿尔维斯抓起桌上的水壶，大口喝了起来，吞咽半天后，才气喘吁吁的说到—— “连续三天，没有出现一例新的感染者！瘟疫解除了！” 阿尔维斯看着罗德，眼里满是欣喜与自豪。那是几个月来最兴奋的一天。在经历了数月的黑暗折磨之后，整座城市的市政官员们迎来了最美好的一天。在过去的几年里，他们是高高在上的大人，而在这段瘟疫时间内，他们成为了最苦最累的一批人。北境之王亲临指挥，那可是比冰雪女王更有分量的人。所有人都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而现在，那紧绷了数月的神经，终于得到了解脱。 “好。” 罗德平静的回了一句，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早已在预料之中。他从座位上起身，继续说到—— “现在，有两件事要马上去办。” “第一。将瘟疫解除的消息向全世界散播，尤其是帝国那边。同时开放外港。” “第二，组织厄仑格拉德全民大会。我要亲自对市民演讲。关于这场大火的详细报告，必须尽快给民众一个答复。” 罗德脸色平静，做出一个手势，说到。 第727章 焦土之上 被大火焚毁的跳蚤窝一片狼藉，满目疮痍的大地上到处是老鼠和难民被烧焦的尸体，一缕缕青烟从废墟平原上缓缓升起，分辨不出是炊烟还是焚烧尸体的尸烟。 农贸市场已经被彻底焚毁，木制结构的屋顶、房梁、全都已经坍塌，碎裂。只剩下一些砖混墙体还残存在大地上，被熏得焦黑，好似枯槁的巨人，将残肢断臂洒落一地。 无家可归的人们在废弃的土地上重新搭起了帐篷，儿童在垃圾堆里翻动寻找着可以贩卖的东西，或者可以重新利用的物料。但是通常一找到点什么，周围的其他孩童就会蜂拥过来抢夺…… 男人出去寻找工作，女人则在家中等待救济粮。偶尔会有慷慨的路人路过满是废墟的棚户区。这时候，许多女人便会从帐篷里走出，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这些衣着完整的男人。渴望着什么……是的，只要一枚铜便士，这些外来的路人便可以在棚户区里为所欲为……若是再慷慨一点，拿出一袋黑面包什么的，那么，家中的男人甚至三天不敢回来…… 清晨，刺眼的阳光下，罗德披着黑色的连体斗篷，骑着黑色经过这荒芜破败的贫民区。触目所及的景象好似一把尖刀不断刺痛着罗德的心。大火灾之前，这里是厄仑格拉德最大的贫民窟，无数木制土质的简易房屋层层叠起，相互挤压，以容纳更多的贫民。灾后，虽然人数少了一半，但是幸存者搭起的帐篷依旧数量众多，密密麻麻，布满了这片土地，远望过去，好似蘑菇平原一般。 罗德甚至没有心情再去询问难民的情况，他看到每走一步，就会有零零散散的妇女衣着褴褛的在街边乞讨，她们早已习惯了有偿的乞讨，目光麻木，呆滞，好像只是成为了一具活着的空壳。 大喝一声，罗德夹紧战马，疾驰而过。 尘土一阵飞扬，当抵达市民广场时，这里已经聚集了上万民众。罗德知道，他们不仅仅是来听火灾调查结果的，更多的，是想从自己这边听到接下来的官方政策措施，尤其是救灾政策和措施。发放多少定量粮食，有没有安排工作等等这些…… 阿尔维斯先走上讲台，做了简短的演讲和汇报。接着罗德在万众瞩目中走上了石台。底下的人群有些骚动，或许是因为激动，或者是因为想凑到更前面，听到什么重要消息。人群传来一阵骚动后立马被罗德的大嗓门压了回去—— “厄仑格拉德的市民们，基斯里夫的子民们，安静，今天，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必须在这里，向所有人宣布。” 罗德清了清嗓音，继续说到—— “关于这场罕见的大火灾的调查结果，还有大火灾的善后工作。”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可以感觉到这明显的自发的欢呼浪潮。尤其是当人们听到后半句政府还有后续的救济措施时，人们原本痛苦麻木的眼睛里再次出现一丝希望。 “让我先说说后者，救济政策和措施。” 罗德严肃到—— “来自王国各地的第四批物资正在路上，城市已经解除封锁，届时，物资和粮食将以更快的速度进入城市。同时，所有外港码头均已开放，来自旧大陆各地的商船也将源源不断的驶入。同胞们，兄弟姐妹们，我罗德·劳恩，在这里向你们许下诺言，我和所有厄仑格拉德的官员们将竭尽全力拯救这座城市。你们仍然可以在这里生存生活下去。” “赞美大领主！巨龙征服者！伟大的筑城者！” 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欢呼。 看着黑压压的人群，罗德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继续说到—— “这场灾难我们必须共同去面对，共同去克服。城市将恢复秩序，生产生活必须回到正轨上来。为此，城市将组织大规模灾后重建恢复工作。我们需要大批民工重新挖通地下下水道，需要大批民工建设新的住宅。你们将重新拥有工作，重新过上正常的生活！” 话音刚落，广场上便爆发出了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雀跃声。这种欢呼，比军团将士出征外域时还要强烈，还要激动。那是对生存的渴望。 “你们将拥有面包和蜂蜜！我保证！” “牧羊人纺织厂将重新开启，恢复生产！当黑锤堡的生铁运抵外港时，黑钢冶炼厂也将重新开工！兄弟姐妹们，基斯里夫的子民，厄仑格拉德的难民们，我们将重新拥有工作，重新拥有生活和生存的权力！投入生产，将原本属于我们的一切夺回来！让我们用自己的行动告诉世人，厄仑格拉德是不败的！基斯里夫人是不可打败的！” 罗德煽风点火似的演讲着，场面一度失控，人群的情绪达到了最高潮，那是压抑了数月之后的释放。所有人都精神为之一振。在极度的狂喜中短暂的忘却了痛苦。 看着场面已经火热，人们的情绪已经兴奋欣喜得差不多了，罗德紧接着话锋一转，脸色变得无比阴沉，同时示意大家再次安静。 他挥了挥手，大吼到—— “但是，不要高兴得太早，我们的敌人依旧健在！听我一言，厄仑格拉德的市民同胞们，大敌依旧存在！造成这场大毁灭的可怕敌人依旧在暗中窥视着我们！我们必须清醒，危难还未彻底过去，这座城市，还未彻底安全！” 危言耸听般的话语让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就好像有人要虎口夺食一般，所有人都凝神驻足，认真听着大领主接下来要说的话，他们要知道，这个所谓的敌人，大敌，到底在哪！到底是什么人！无论如何，他们不能让这个敌人夺走那到手的工作和救济，不能让这个外敌再次夺走他们的生命和生活。 “这场大火灾的元凶找到了。” 罗德顿了顿，人群更加安静了。他们站在原地，全部聚精会神的听着台上的大领主，救世主将话说下去。 说着，罗德向一边的守卫点头示意，只见身边身穿全身雪白铠甲的大领主护卫走到台下，将几只肮脏不堪，浑身散发着恶臭的怪异生物带了上去。 一整队精锐护卫押解着这些身材佝偻，皮毛肮脏的怪物。是的，它们对于大多数厄仑格拉德的平民来说，的确是怪物！ 几只大小不一的毛皮生物比正常人类矮了一截，浑身皮毛污黑不堪，看上去可以用四肢行走，也可以像人类一样，两足行走。被几个大块头的领主守卫连拖带拽的带上石台。在瑟瑟发抖中惊恐的被抓起了脑袋。 人群顿时发出了阵阵惊呼。 他们看到了一种奇异可怕的生物！一种长着老鼠尾巴，却可以靠双足站立的可怕生物。 守卫粗暴的拉起这些生物的脑袋，那一张张细小的面孔看上去就是放大版的老鼠。有着细小血红的眼珠子，凸出面骨的巨大鼻子和老鼠一样宽阔的耳朵。其中一只还在嗅着面前的空气，硕大的鼻子在空中抽搐着。引发了阵阵唏嘘。 “这是鼠人！” 罗德大喊到—— “你们或许之前从来都没有见过它们，但是它们却是真实存在的！就在我们生活的城市下方！当瘟疫到来之际，它们将一锅锅装满病菌的脓液倒入我们的水源，污染我们的城市，毒杀我们的人民！就是这些怪物，造成了成千上万无辜人的死亡！并且，为了更快的消灭我们，它们制造了这场史无前例的大火灾！为的，就是占领我们的家园，将这座城市改造成适合他们居住的地下城魔窟！” 唬…… 人群发出了更加强烈的惊呼声。不仅仅是因为鼠人可怕狰狞的外表，更因为罗德大领主说出的惊人内幕。原来一直以来，他们的城市下面都隐藏着这样的怪物，而且数量多到你无法想象。瘟疫，死亡都是这些可怕生物带来的！ 一时间，人群中夹杂着复杂的情绪，那是惊恐、愤怒、唾弃。 “不过请大家放心，北方联军已经清扫了地下，将这些邪恶的异类生物全部杀死。接下来的恢复下水道施工，我们将不会再遇到这些可怕的怪物。” 罗德继续说着，他的声音略微高亢了一些…… 第728章 行刑 “然而，威胁并未就此解除，今天，我们发现并消灭了潜伏在地表世界之下鼠人，但是，明天呢？在未来的日子里，只要这些邪恶的黑暗生物没有被消灭，人类世界便没有一天安稳日子。” 罗德清了清嗓音，高声说到。 广场上再次传来了嘈杂的议论声。 “杀光他们！” 人群中传来了激昂高亢的讨伐声。这并不是罗德提前安排的卧底，而是群众面对煽动后自发的谴责和愤怒。这反倒让罗德十分满意。看起来效果比预想的要好得多。罗德原本以为平民只关心当下的事，对以后的事并不在乎，对不直接关系到自己的事也不在乎。但是现在看来，却未必。人们对于这场灾难印象深刻，或许是刚刚从地狱的魔窟中爬起来，急需一个发泄愤怒的口子。于是乎，被推到众人视野中央的鼠人，变成为了这个最好的发泄口。 “对！杀光这些怪物！杀光所有的老鼠！” 人群中响起了越来越多的附和声。 尽管已经入冬，但是广场上的人声鼎沸，竟然让罗德感到温度都不由得上升了几度。 自然，眼前的局面也是罗德最想看到。 面对愈发狂热的民众，罗德再次朝人群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再次安静。 “这正是我这次召集大家来的原因之一。过去十年，是这个王国最动荡不安的十年。绿皮入侵，南北内战，让基斯里夫饱受战乱之苦。无数百姓因此流离失所。这些，我都看在眼里。并且感到十分痛心。兄弟姐妹们，所有基斯里夫的子民们，十年了，整整十年了，我们忍受了异族入侵，同胞相残，但是这次，我要向世界宣布——基斯里夫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基斯里夫不是邪神掌中的玩物！我们必须复仇！让那些入侵者付出血的代价！” 罗德的声音渐渐高亢了起来—— 广场上民众的情绪也愈发高涨了起来，复仇，是的！所有人都想复仇。那些在瘟疫中失去至亲的人，那些眼睁睁看着自己家人堕落成怪物的人，那些在大火中差点被烧死的人。所有的人，都在为自己失去的一切而愤怒。而罗德的演讲则像一把火，将这堆干柴彻底点燃。 “我们必须再次团结起来！为了生存的权力而战！我们必须让那些入侵者，知道入侵基斯里夫的代价！我们必须手刃这些瘟疫传播者，为死去的亲人报仇！” 罗德继续高声演讲着，声音洪亮，宛如一头巨熊在咆哮，即便广场后排的人也听到了白熊领主激昂的号召声。 “基斯里夫，是不可战胜的！” “基斯里夫，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罗德高声喊到。 广场上，人群不由得再次亢奋起来。“复仇！复仇！”声浪一浪接着一浪，仿佛所有人已经将瘟疫和大火带来的伤痛短暂忘却，此刻，再手无寸铁的农夫，也成为了情绪激昂的预备战士。 看到时机已经成熟，罗德示意守卫可以动手了。 只见，呐喊的人群面前，大领主守卫将几个瘦小的鼠人俘虏拖到了行刑台，粗暴的将它们摁在断头台上。 “杀了它们！复仇！” “杀了这些怪物！” 人群的呐喊声，叫嚣声一波接着一波，好似下一秒就要冲上来将这几个怪物撕碎一般。 而后，随着罗德一声令下，白熊守卫举起一人高的双手大剑，自上而下，一剑劈断了鼠人的脖子。 那颗粘着烂泥和肮脏皮毛的脑袋像皮球一样从断头台上滚落，猩红的鲜血洒了一地，在脖颈与头颅的断口处，鲜血还在不断冒出，一些妇女连忙捂着孩子的眼睛，不让他们看到如此血腥的一幕。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手起刀落，一个个瘦弱不堪的鼠人俘虏脑袋落地。鲜血犹如浓郁的葡萄酒汁，溅洒了一地，又被一旁的雪地贪婪的吸收，瞬间变成了暗红色。 随着鼠人被一个个处死，广场上人群的情绪到了最高潮。他们仿佛找到了情绪的倾泻口，肆意大吼着，比军团出征时喊口号还要响亮……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座城市又出现了某种精神疾病感染的集体瘟疫。 罗德则趁着这种高亢情绪自然退了下来，还有其他事要去准备。而且，看样子广场上这些情绪正旺的人群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散去。 跺入市政厅大门的时候，阿尔维斯一脸坏笑的迎了上来，奉承到—— “精彩的演讲。” 罗德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说到——“还行，不过效果还没达到最好。” “你已经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演讲者了。” 阿尔维斯继续奉承着。 “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和他们一样，只会在我面前说这些吗？” 罗德不满的瞪了阿尔维斯一眼。 阿尔维斯则不以为然的撇开罗德直视而来的目光。 “确实是精彩的演讲。只不过，你真的打算进攻鼠人的地下城了吗？” 他眯着眼睛问起了罗德。 罗德沉默了片刻，坐下来，抿了抿仆人递来的清水，低声回到—— “真的。只不过不是现在。巨魔荒原的冬季十分寒冷，我们不可能在冬季出兵。而且，厄仑格拉德刚刚经历瘟疫之灾，急需恢复生产秩序。这时候出兵，显然是不可能的。” “那你如此煽风点火的鼓动民众？” 阿尔维斯问到。 “为了让民众支持北伐鼠人的战争。同时，调动他们的积极性。训练新兵刚好也需要几个月的时间，等到春季来临，怀着满满复仇情绪的厄仑格拉德新军刚好可以从这里出发，北上进攻鼠人地下城。” 罗德平静回答着。 “不用怀疑，军事上的事我很少与你探讨，但是这不代表我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地狱深坑的坐标位置已经被探查清楚了，独龙城的矮人游侠们找到的。并且，根据可靠情报，这座鼠人地下城此刻正处于极度虚弱中，城中大量的鼠人被屠杀，数量多到你无法想象……剩下的鼠人可能还不及原先的十分之一。可以说，地狱深坑经过了不明种族的入侵和屠杀，其毁灭之力远胜过厄仑格拉德鼠疫和大火灾。这对于我们来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看着一脸疑惑的阿尔维斯，罗德淡淡解释到，似乎一切都早已有了计划和准备。 当然，阿尔维斯也不会感到奇怪，自己的领主一向如此，经济和管理上的事会和自己探讨，军事上，则和他那宝贝女儿，妻子，还有禁卫军队长维吉尔，熊骑士队长西贝斯，基斯里夫大公弗拉基米尔探讨。 看着阿尔维斯依旧有些不安的神情，罗德接着解释到—— “还有，这次围剿，不单单是基斯里夫的单方面行动。独龙城首领索加德已经准备好一支两千人的精锐突击兵团，只待坚冰消融时，便以我们合兵一处，一起进攻鼠人巢穴地狱深坑。” 罗德扬起嘴角—— “要知道，矮人可是比我们更加痛恨鼠人的。他们不需要演讲，也会有许多人参加讨伐鼠人的战斗。” 第729章 招商引资 罗德坐在阴冷的市政大厅内，手里端着仆人递来的热酒，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 阳光透过石柱窗户洒进大厅，在空中留下一道道惨白的光柱，无数细小的尘埃在其中飘散着，像是罗德此刻的思绪，不平复，不停歇。 阿尔维斯跺着脚来回走动，在大厅中发出噔噔噔的响声。 “这么说，你已经决定了？” 市政长官阿尔维斯突然抬起头，盯着罗德问到。 “是的，除了这个办法，你还有更好的想法和建议吗？” 罗德一脸严肃的反问到。 阿尔维斯顿时语塞。按照罗德的想法，厄仑格拉德经过这次磨难，要靠着自身的力量恢复到之前的鼎盛状态，几乎不可能。由于厄仑格拉德原本就是基斯里夫的经济核心，这次疫情，严重打击了基斯里夫的经济。整个基斯里夫的经济都因此陷入崩溃的边缘，国库几乎被掏空。 由于瘟疫爆发前期，整个王国的全部力量几乎都投入到重工业的生产研发中。没有多余的资金和实力来应对这种突发的大规模灾难。 加上重工业的特殊性质，一旦开启，就不能停下。瘟疫爆发后，中央一边持续投入维持重工业生产发展，一边还要筹集资金赈灾。可以说民众的压力也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所以，靠自身力量恢复，难度等同于登天。 罗德的想法是，全面开放厄仑格拉德，让它作为特殊行政区。允许外商在城市内投资建设，厄仑格拉德政府则提供低廉的劳动力和地价，以此吸引帝国商人和贵族。 这个想法事实上罗德很早就有了，但是那时候时机还未成熟，整个基斯里夫，也还没到那个地步，所以罗德在外交政策上，一直持强硬态度，不同意全面自由通商。 而现在，情况不同了，城市的生产恢复缓慢，有些产业趋于停滞状态，还有好几十万人需要养活。这种时候，就不得不借助外力，来恢复生产。这有点像招商引资，或者说就是招商引资，利用国内廉价的劳动力来吸引外商投资，创造就业机会，同时，帮助本国快速发展。 此时的厄仑格拉德，正适合这种情况。瘟疫之后，城市急需恢复生产，恢复贸易。基斯里夫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自己完成这件事，那么就借助外部力量吧。 厄港政府提供低廉的地价，以极地的价格租赁给外国商人使用，同时，厄仑格拉德城内拥有数十万嗷嗷待哺的民工，其实就是瘟疫过后的难民。 这些人此刻只要有工作就可以，根本不在乎什么工作条件和环境。相当于提供了极其廉价的劳动力。两者互相结合，形成了厄仑格拉德极其优势的投资环境。 低地价，低劳动力的双低成本，将对帝国商人和贵族形成极大的吸引力。他们可以在厄仑格拉德投资建厂，生产出来的商品成本将远远低于在帝国本土生产。 同时，借助于厄仑格拉德天然的港口优势，这些货物可以从海港源源不断的运输到世界各地。这对于帝国商人和贵族来说，又是一个极大的吸引力。 按照计划，若是招商引资成功，整个厄仑格拉德将在短时间内复苏。城市将成为全世界瞩目的焦点，大量外资企业涌入，解决本地居民就业的同时，繁荣了整座城市。贸易重新繁荣起来后，通过港口的收入将很快弥补基斯里夫的财政缺口。 但是同时，这个政策带来的弊端也是很大的。不用推测，罗德也知道，一旦招商引资的政策实施，很快，厄仑格拉德的大街小巷，将出现大量的外资公司。来自帝国和世界各地的富商们，将垄断整个厄仑格拉德的经济。酒馆老板不再是本地居民，而是来自帝国的某位大商人。工厂的主人也将是帝国和外国商人，不再是厄仑格拉德本土的贵族和商人。 而自由市场的快速发展必将导致大财团的诞生。极有实力的外资公司将吞并本土小企业，厄仑格拉德原本的小型工厂将会被收购兼并，成为大型跨国跨区域公司。厄仑格拉德则相当于这些大贵族大商人的后方生产基地。 甚至于，很快，厄仑格拉德市场上的货物便成为了万国货。本土的商品由于失去规模效应，将无法和外资公司抗衡。物美价廉的商品将充斥整个厄仑格拉德的市场。虽然提升了居民的生活水平，但是利益却不属于厄仑格拉德政府，也不属于本地贵族们。 因为这些工厂和公司的主人都将不再是厄仑格拉德贵族或商人，而是帝国的富商和贵族。 他们投资厄仑格拉德，带来了巨量的工作岗位，恢复了整座城市的经济，但是同时也将不可避免的垄断整个市场。 阿尔维斯担心的正是这个问题…… “且不说我们如何向厄仑格拉德的贵族们交待，日后，如果真的出现了这种垄断财团的出现……” “那问题也不大，至少不致命。” 罗德打断了阿尔维斯的话—— “我们有军队，而他们没有，所有到厄仑格拉德投资的商人将不允许拥有军队驻扎。厄仑格拉德城市卫队将负责治安并保护他们的人身财产安全。” “没有军队，光有钱，他们能做什么，掀不起什么大浪。” 罗德抿了抿热酒，接着说到—— “粮食生产和储存依旧掌握在我们手里，民众不会挨饿，就不会有真正的风险产生。基斯里夫实行官方收购粮食政策，私自贩卖粮食属于违法行为，这几年来，民众都已习惯，所以，粮食问题不会被垄断和操控。另外，那帮帝国佬追求的是绝对利益。相比于粮食贸易，工业品和原材料贸易显然更具吸引力，拥有更高的利润空间，可以说是几倍利润。谁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听完，阿尔维斯勉强点了点头。 每个政策都是一把双刃剑，罗德深知其中的道理。想来这和当初的自由通商条约是一个问题。 当初，基斯里夫刚刚从内战中缓过来，帝国那帮选帝侯便迫不及待要与基斯里夫签订自由通商协议。他们愿意无条件支持基斯里夫的重建工作，包括修建长城。只要让帝国的商船商队可以自由行驶在基斯里夫境内，让帝国的商品可以自由在基斯里夫境内贸易，而不受关税限制。看上去是无害的自由平等协议，然而，一旦贸易全面打开，帝国廉价优势的商品将全面打败基斯里夫的本土工厂和企业，不出三年，整个基斯里夫的经济将被帝国商人和贵族所垄断。所以，当初罗德直接拒绝了这个“友好”提议。 时过境迁，如今的情况和当时已然不同，基斯里夫到了不得不接受这样不平等贸易的局面。只不过，这次，让帝国那帮商人进来却是有好处的，而且可以说利大于弊。 当然，罗德也是有条件的，仅仅开放了厄仑格拉德一座城市。也就是说，整个基斯里夫，只有厄仑格拉德实行招商引资和自由市场政策。其他城镇，都按照原来的政策实行管制。将风险尽可能的降低。 罗德几乎可以预见，数年后的厄仑格拉德，其恢复其往昔的繁华景象。一个高度自由开放的市场，将吸引无数资本的目光。见光的，见不得光的产业都会在此滋生发芽。甚至，黑市也将再次出现在城市内。一些见不得人的交易也将在城市的某个角落里进行。 同时，厄仑格拉德将成为连结基斯里夫和世界的窗口，国外的商品想进来，必须经过厄仑格拉德港。而基斯里夫境内其他地方的产品要贸易，出口也需要经过厄仑格拉德港。 帝国的跨国企业生产的产品要销往基斯里夫内陆地区，必须经过厄仑格拉德口岸报关，而内地的居民想要买到性价比高的奢侈品，也需要前往厄仑格拉德城。 厄仑格拉德，将成为整个基斯里夫的市场窗口，同时，大量帝国企业、工厂在此生产发展，今后，若是这座城市再遇到危机，那些帝国佬势必不可能再做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势。利益，将把厄仑格拉德和帝国紧紧联系在一起。将来，若真有外敌入侵，恐怕不需要罗德喊话，帝国贵族们也会自发组建佣兵团保护这座城市…… 第730章 拜访 午夜的钟声敲响了十二下，夜幕下的厄仑格拉德已然沉睡。没有了往日的繁华与喧嚣，原本广阔的平民区灯火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沉寂。 夜空中几颗星星微弱的闪烁着，半个月前那场可怕的大火灾依旧在这座城市留有它的痕迹，那就是天空中那挥之不去的雾霾。就连白天的时候，整座城市也笼罩在一股薄薄的灰云之下。 望着山下沉寂的城市，蒙德拉尔的心情再次跌入谷底。连续几天，他都闭门不出，不和任何人说话。瘟疫解药被扔在一旁，任凭其在潮湿的空气中慢慢变质腐化。 那曾经是老巫师的心血，而现在看来，却不值一提。没有人再需要它，一场大火，烧去了一切。他甚至都来不及向领主本人展示这药水的能力。 一阵深深的疲惫感涌上心头。当然，不单单是因为解药没有问世，没有成就感的原因。更重要的，他来不及拯救成千上万的人。这些人原本可以不必死去。却因为自己晚了一步，让成千上万的无辜民众死于非命。 蒙德拉尔陷入深深的自责，这也是疲惫感涌上心头的原因之一。虽然没有人明面上指责他，但是蒙德拉尔的心里总堵得慌。 他走到门外，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心绪难平。 忽然，仆人带着焦急的脚步从院子外走了进来，“大人，罗德领主和布兰迪奥托先生来了。” 罗德？布兰迪奥？刚听到这两个名字时，蒙德拉尔只觉得心头一紧。布兰迪奥托不用说，肯定是又来劝自己看开点，说一些安慰的话。这两周内，这位故友少不了来这里探望自己。但是罗德来做什么？兴师问罪吗？将基斯里夫最好的医疗实验资源都交给自己，却无法研制出克制瘟疫的解药，研制出了，但是却没有用了。那么，罗德，你来问责我的吗？蒙德拉尔不由得在心里反问起了自己。 不过算了，大不了返回帝国，继续过起自己的隐居生活。反正自己不属于基斯里夫人，原本就没有效忠当地领主和女王的义务。 这般想着，蒙德拉尔让仆人打开大门，自己则来到门外恭候基斯里夫最高领袖的到来。 马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了一个钟头，终于在夜半时分，抵达了蒙德拉尔的住所。 令蒙德拉尔感到有些意外的是，罗德此次上山，并没有带任何卫兵，也没有带一名侍从，而是身着便装，和布兰迪奥托结伴一起过来。当然，蒙德拉尔早就听说白熊领主的战斗力了得。在自己的地盘上，几乎没有人可以伤害他。所以，罗德身边常年没有侍从已是人尽皆知的事。蒙德拉尔感到意外的是，若是罗德要来兴师问罪，那没带卫兵，好像也说不过去。 带着疑惑，蒙德拉尔接待了两人。一见面，布兰迪奥还是像以往一样，热情拥抱了自己。而罗德只是站在马车旁，一脸平静与慈祥。 蒙德拉尔有些困惑，但还是用标准的帝国贵族礼仪向罗德行礼。举止间，也向对方暗示，自己是帝国之人，不是基斯里夫人，所以，你罗德若是敢动我半分，也必将违背国际礼仪。 只是，看上去白熊领主并没有一丝恼怒和不满的神情，相反，他很平静，平静得让人有些猜不到缘由。 “好久不见，蒙德拉尔巫师。” 罗德笑着说到。言语间充满着和善与尊重。 蒙德拉尔只得木讷的点了点头。 “请进，大领主。” 他说到，将这位北境之王，基斯里夫护国公请进了自己简陋的小屋里。 罗德扫视了房间一眼，挑了一处干净的藤椅，坐了下来，丝毫没有一点大领主高高在上的嚣张气焰。 蒙德拉尔则径直走到柜子旁，从酒柜里拿出两瓶上好的陈年葡萄酒。来自巴托尼亚进口的高档葡萄酒。 “不必客气了，罗德领主不是外人。我刚刚去他那里，说到你，便从市区赶过来了。虽然有点晚，但是我知道你还没入睡。这些天，你都是凌晨才勉强入睡的。” 布兰迪奥托说着，丝毫不客气的帮蒙德拉尔打开酒瓶软噻，将瓶中红酒缓慢倒入酒杯，而后递给蒙德拉尔和罗德一人一杯，表情自然，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说到我？噢，说到我什么了？我可是一个边缘人物，恐怕这个世界都快把我忘记了。” 蒙德拉尔自我调侃到，不时眯起眼睛盯着对面的罗德。然而，想象中的恼怒之色依旧丝毫没有显现在这位白熊领主的脸上。他依旧如此平静。 “说到你在瘟疫爆发后的努力。” 布兰迪奥接话到。 蒙德拉尔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都是白费力气，浪费资源。” “怎么会？你不是研究出针对瘟疫的解药了吗？连医学院和医院骑士团都没有研究出来的东西，被你研制出来了，你真是天才。” 布兰迪奥托说着，有些兴奋的拍了拍老友的肩膀。他们的友谊是如此之深，早在帝国的时候便已建立，磕磕碰碰几十年，比兄弟情还要深上一分。 听罢，蒙德拉尔依旧摇了摇头，叹息着…… “没用的，解药太晚研制出来了。因为我的拖沓，成百上万的人死于非命，而且，那场大火，烧光了一切，没有了传染源和病菌携带体，瘟疫已经自然解除了。” 蒙德拉尔沮丧的答到。 “还未彻底解除。” 罗德突然开口说到，这让蒙德拉尔倍感意外，他盯着大领主，一脸困惑。 “还未彻底解除。” 罗德又重复了一遍，然后抿着葡萄酒，大声说到—— “地面上所有的尸体都已焚烧，但是地下，我不敢保证没有老鼠幸存，事实上，只要有一只带病菌的老鼠幸存，厄仑格拉德就不算真正安全。我们仍然需要你的解药，蒙德拉尔阁下。” 罗德认真的说到，表情陡然严肃了起来。 蒙德拉尔只觉得心里五味杂陈，不等他反应过来，罗德便放下酒杯，继续说了起来—— “我听说了你制造瘟疫解药的过程，它十分严谨，而且科学。事实上，现在的厄仑格拉德仍然是战备时期，瘟疫刚过，但是威胁仍在，我们需要让剩下的民众对这种瘟疫免疫。半年后，我的军队将出征鼠人的老巢地狱深坑，那里，是一个充满腐败气息和瘟疫气体的地下迷宫，我的战士需要你的解药来抵抗病菌的侵袭。” 罗德说完，蒙德拉尔只觉得自己那颗死寂的心再次颤抖了起来。是的，他似乎得到了肯定，而且证明了自己的价值。更重要的是，解药不是毫无用处，它将成为接下来人类军队的保护伞，拯救同样成千上万人的性命。这便是自己研究自然之术的意义。 “蒙德拉尔阁下，我知道你并非擅长战斗法术，但是你在生命治愈法术上面的造诣十分出众，我需要你的帮助，厄仑格拉德需要你，基斯里夫需要你。我至今都觉得，那年我代表基斯里夫出使帝国首都阿尔道夫，收获最大的，不是结识帝国各个选帝侯和大贵族，而是收获了你们两位得力人才。没有布兰迪奥托，基斯里夫的重工业不会那么容易开展建设，第一辆蒸汽坦克更不会出现。而你，则在生命法术领域施展自己的才华和能力。成为我的左膀右臂。蒙德拉尔阁下，若是你愿意，我将继续投入厄仑格拉德生命研究院与实验室，无论是资金还是人手，只要你需要，我都可以随时提供。” 说着，罗德突然起身，郑重的向蒙德拉尔行了一个答谢的大礼。 蒙德拉尔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得手忙脚乱，他连忙制止了大领主的谢恩礼，言情无比恳切的对罗德说到—— “我将竭尽自己所能，领主大人。” 他还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有发自内心的感动与感激。过往数十年，自己在帝国从不受见待，研究成果和论文更是被阿尔道夫魔法学院拒之门外，自己已经习惯了被冷漠，被嘲讽。曾经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样，碌碌无为的老去，平庸等死。而现在，在这北国之地，自己却受到一国之君如此厚待与重视，激动之余，蒙德拉尔的心里只剩下感动。 第731章 自责 鲍里斯从浅眠中起身，他看上去一脸疲惫，满脸的胡子须到了脖子边缘，两个腮帮也是长满了浓密的黑棕色胡须。看上去和野人无异。 借着煤油灯微弱的火光，鲍里斯开始给自己剃须。抓起一大把胡子，用匕首轻轻一割，便是一大团胡须掉落。他又抓起一把，匕首拉回割去，浓密的黑棕色胡须又掉落了一大把。 在简单剃须割发之后，鲍里斯开始收拾行李，他将匕首插进腰间的剑鞘里，将风干的肉干塞进背包口袋里，又将治疗皮外伤的膏药揣入怀中。 帐篷外，寒风依旧，鹅毛大雪浩浩荡荡的落下，几乎埋没了整个营地。鲍里斯挥了挥手臂，发现这只受伤的手臂还是有点隐隐作痛，至少，他还不能使出百分百的力气。只有右手是可以完全发力的。这看上去问题不大，然而，对于即将到来的远行来说，却是一个大问题。因为手臂的伤势没有痊愈，他便无法全力拉弓。而在野外，如果不能通过狩猎来获取食物，身上的干粮很快就会吃完。从这里到基斯里夫北境长城，至少要走一个月，鲍里斯知道，自己身上携带的这点干粮，撑不了那么久。 他叹了口气，继续面目表情的收拾着。最后，他将目光瞄向了那把部落战斧。之前的数次战斗，自己便是靠着这把武器，杀死了数量众多的野兽人，也因为获得了部落酋长和众长老的肯定。它十分顺手，无论是重量还是长度上面，关键的，它还很锋利，很难想象，一个荒蛮部落，竟然可以造出这样精良的武器。但或许是从其他战场上缴获的。鲍里斯想带上它一起，但是下一秒又想起了这武器毕竟不属于自己，它是部落的财产，只不过自己因部落而战，所以武器暂时流到了自己手里。那么，如果自己觉得再次离开，便不能带走它。 鲍里斯这样想着，刚刚伸出去的手臂又缩了回来。就让它躺在这里吧，当做是纪念。鲍里斯对自己说到。刚要走出帐篷，便被一道人影挡了回来。 闻着熟悉的气味，鲍里斯知道，又是她…… 莉莉娅从寒风中闯入帐篷，她一进来，看到鲍里斯这身行头，便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又要走？” 莉莉娅惊讶的问到。随之而来的是表情的骤变，从喜悦变得愤怒，又变得悲伤。 “是的……” 鲍里斯被挤到角落，无奈的坐下，将行李袋丢在地上，一脸尴尬的看着面前的女人。 “你说过你不会离开了，但是，你又一次欺骗了我，也欺骗了部落！” 莉莉娅低声抗议到。她努力使自己平静一些，不想惊动外面的族人。 “莉莉娅，听我说……” “没什么可说的，一个人如果要走，说挽留的话是没用的，我知道你的性格，鲍里斯。” 莉莉娅愤恨的打断了鲍里斯的话。用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盯着面前的男人。 “抱歉，莉莉娅。” 鲍里斯沉声到—— “我是说过，我不会离开部落，但是当时给下的承诺是因为当时我欠部落一个人情。而现在，这份恩情我已经还清了……” “还清？对于你来说，来到部落就是一场交易吗？” 莉莉娅反问到。 鲍里斯无言以对……他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都不对……想想这个塞外部落对自己的恩情，再想想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离去，想到这里，鲍里斯忽然又感到一阵深深的愧疚与自责。 良久，莉莉娅才再次开口到—— “好吧，就算你离开这里，返回长城。回到那里你又能做什么呢？或者说，在那里，你又是谁呢？一个逃兵？懦夫？或者是敌人的间谍，情报员？长城那边的人，没有人知道你失踪后，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知道，鲍里斯在离开长城后杳无音信，然后穿着一身部落服饰返回长城，你那些黑衣人同伴会怎么想？” 莉莉娅说着，鲍里斯静静的听着，他无言反驳。事实上，也不想反驳什么，毕竟，无论自己说什么，都理亏在先。部落的确对自己恩情有加……长城……基斯里夫，到底什么在吸引着自己？除了丹尼斯？ 鲍里斯扪心自问…… 是的，丹尼斯……鲍里斯知道自己的答案……可是，就算自己返回到了长城，也不可能再见到丹尼斯……退一万步说，就算见到了，又能怎样呢？自己不过是一名普通的守夜人战士，而丹尼斯早已成为整个王国的女王……他们的身份相差如此巨大……除非丹尼斯替自己赎罪，免除自己的一切守夜人职务，恢复自己基斯里夫大贵族身份……但是，她会这样做吗？基斯里夫的人民都知道自己与她的关系。用狼狈为奸也不足为过。鲍里斯知道，为了王国，丹尼斯不会这样做的。因为，她是女王…… “你知道吗？鲍里斯。这场战斗结束后，我父亲和众长老已经打算为你晋升，让他成为骑兵大队长，也就是我的位置。而我，将回到父亲身边，帮助他发号命令，处理各种事务。甚至，再过几年，你很可能也将成为长老之一。部落以成败功绩论头衔，而不是年龄与所谓的家族身世。或许在基斯里夫，家族的荣耀可以世袭，但是在这里，那必须自己去争取。你已经为自己争取到了这份荣耀，这是无数部落男人都想要得到的荣耀，而你却轻易的想要放弃。” 莉莉娅说着，眼眶不知何时湿润了起来。 鲍里斯感到手足无措，以往在基斯里夫，他是万千少女追捧的偶像，而现在，他不过是一介武夫，甚至，长时间没有和异性打交道，连安慰的方式方法都不懂了。只能站在原地，任凭莉莉娅的情绪渐渐崩溃，如同洪水一般倾泻而出。 她忽然一把抱住鲍里斯，眼泪夺眶而出，在这个男人胸口不停的梗咽着。更深的自责涌上心头，这种自责，愧疚感几乎立刻就改变了鲍里斯的想法……看着眼前楚楚可怜的女人，鲍里斯不由得一把搂住她，安慰着，不停的安慰着。任凭莉莉娅的泪水打湿他的胸膛和衣襟。 第732章 旅程（上） 十二月，基斯里夫湾。 寒冬下的海面波涛万顷，从北地吹来的寒风犹如巨人的手掌，一遍遍翻动着蔚蓝的利爪海。在这一年中最寒冷的时节，北方诺斯卡海盗已经停止了外出劫掠，只有大型帝国商船敢于在这样严酷的季节里在这片大海上航行。 圣马可号大型商船上，一名衣冠楚楚的帝国青年贵族正站在甲板上，望着蔚蓝的海面，意气风发。北方之海的寒风宛如利刃一般，吹刮着他细腻的脸庞。但是青年不为所动，他的目光中闪烁着希望，闪烁着对未来的美好信心与理想。 走过熙熙攘攘的人群，青年人来到了船舱内，他跌跌撞撞的走过嘈杂的船舱走廊，径直来到船长指挥室内，敲响了木门。 “谁！？” 里面传来了船长和水手们大声的呵斥。 青年不为所动，站在门口，恭恭敬敬的等船长开门。 “希恩斯，阿尔道夫的希恩斯·莱比锡斯。” 青年轻声答到。 很快，门被打开了，几名大胡子水手和一个消瘦的中年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青年很快从几人中辨认出了他们的头，也就是船长本人。 “看上去是一名贵族。” 船长打量着年轻人，露出一副见怪不怪的神情。 “这艘船上不是贵族，就是骑士，不是吗？” 青年说着，就要往船长办公室里挤去。被船长和两名高个子的水手硬生生拦了下来—— “嘿，嘿，你干什么？这里不能随便进，这是我的房间，我的地盘，懂？” 船长指了指青年的胸口说到。 只见青年不为所动，而是耸了耸肩，开口到—— “我需要一个房间，这艘船上最好的房间。你知道，其他房间味道太难闻了，我和这些人不一样，受不了这样肮脏的环境。” 青年说着，眼神瞟向后方狭长的走廊过道。那里，两侧是密密麻麻的小房间，用于旅客休息。 船长很快明白了年轻人的说法，但是他还是一脸狐疑的盯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看。 “这些房间里住着可都是像你一样的达官贵族，环境嘛，当然比不上你们在阿尔道夫的豪宅官邸，但是这艘船上每个人都是如此……” “不，我和他们不一样。我需要一间最好的房间。” 青年打断了船长的话，用一种轻佻的语气再次重复着。 “这里没有更好的房间。” 船长说到，正准备关门送客，却被青年一手拦了下来—— “有，这间就是。” 他环顾船长卧室一圈，眼神再次落在了这位老船长身上。 现场的气氛顿时有些不对劲，船长的卧室，也是船长的办公室，虽然拥有最舒适的环境，最佳的视野，但毫无疑问，这间房只属于船长本人。 “我出五百枚金王冠，租下这里了，直到我们抵达厄仑格拉德港。” 青年挑了挑眉毛，微笑着说到。 船长一时有些懵圈，他猜不透眼前这位穿着精致的帝国贵族到底是什么身份，五百金王冠，这别说租下一个房间，租下十个房间都绰绰有余了。在都城阿尔道夫，五百金王冠足以在城内最豪华的酒店内住上半个月。而现在，距离厄仑格拉德港，最多也不过七天的旅程。船长只觉得面前这位贵族青年的身份不简单。只是，希恩斯·莱比锡斯这个名字自己倒是从没听说过。难不成又是阿尔道夫哪个暴发户？ 正当船长思索的时候，贵族青年又踏近了一步，他拦着船长的肩膀，用那双锐利的眼睛扫了扫周围。船长立即明白了，示意两名手下先退下。 青年将船长拉到一旁，“五百金王冠，下船前我会全款给上。但是，这……我还有一个请求。” 青年盯着老船长，一脸笑意。 “你有什么要求？” 船长问到。 “嗯，是这样的，您的女儿好像也在这艘船上，我一上来就注意到她了，仰慕许久……” 青年坏笑着…… 换作是平时，老船长一定会将这样的人赶出去，但是，五百金王冠，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相当于自己好几年的收入总和。这还得是平时安然无恙的状态，若是遇到海盗突袭，恐怕七八年也难以挣到这么多。 该死的色鬼！ 船长在心里咒骂了一声，他一边想拒绝这个伪君子的无礼要求，一边又惦记着那五百枚金币。思索片刻后，船长脸上割肉般的点了点头…… “哼，哼，好吧，这间房间现在是你的了。” “五天，五天的时间就可以抵达厄仑格拉德！” 他补充到。 贵族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随后丝毫不客气的从船长腰带上顺走了钥匙。 “感谢你，伟大的船长先生，我会记得你的慷慨无私。” 青年说着，径直走向那张羽毛大床，慵懒的躺了下去…… 船舱外，凌冽的海风依旧，船舱内，鼾声，欢快声不断。几天内，船上最好的食物和酒水都往这间船长的卧室里送去，不知情的外人看来，还以为青年是船长的上级。 五天后，当圣马可号乘风破浪抵达厄仑格拉德港的时候，青年也结束了他愉快的旅程，一脸惬意的从那间豪华包间里走了出来。 提了提松垮的裤子，青年再次露出那微微的一抹笑容—— “伟大的船长先生，感谢您这段时间慷慨无私的奉献，还有您女儿无微不至的照顾。说来惭愧，这真是我人生中最美妙的旅程……” “好了！钱呢！？” 大船停靠在厄仑格拉德港口的大型货运码头上，船长一脸不耐烦的问到。若不是这五百枚金王冠，他可以马上将眼前这个家伙扔进大海。 “在这里呢。” 说着，青年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鼓鼓的钱袋，放在手里掂了掂，继续凝视着船长微笑。 不耐其烦的船长一把夺过钱袋，掏出一枚金灿灿的金币，拿到阳光下仔细端详了起来。 “怎么？你还怕我骗你不成？” 青年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收拾行李。 船长没有理他，又从袋子里掏出另一枚金币，放在手里掂了掂重量，随后拿到嘴里咬了咬，确定这是金子以后才挥了挥手，示意青年可以离开了。 青年不急不慢的走到门外，朝两名强壮的水手挥了挥手，又转头向船长鞠了一躬，表示自己的贵族礼仪，这才缓缓走下船梯。消失在进城的人群中。 然而，几个小时后，圣马可号商船上，便传来了船长暴跳如雷的嘶吼声—— “该死的！这不是金子！这是……这是……这是铅块！施瓦布，米勒海姆，给我把那小子抓回来！我要他死！我要扒了他的皮！” 第733章 旅程（下） 厄仑格拉德，冬季明媚的阳光犹如一面金毯洒向大地，抹去了这座城市昔日的灰暗与阴霾。 青年行走在人潮涌动的城市街头，不时抬头眺望四周。这里，商队在大街上川流不息，市场商店内，人**头接耳，喧哗不已。街道两侧，一栋栋四五层楼高的石头瓦房正拔地而起，渐渐完工。不少工人还在屋顶走来走去，检验着建筑物完工质量。 这里，俨然和几个月前人们口中传述的瘟疫死城截然不同。这里，没有人们口中所说的横尸遍野，哀嚎漫天。也没有堆成小山的老鼠尸体，和蠕动着触须邪爪的生化怪物。此时的厄仑格拉德，只有复苏之气，它所呈现给外来者的，是一副欣欣向荣，蒸蒸日上的景象。 冬日里久违明媚的阳光让青年感到无比舒适，他哼着小曲，兴致盎然的走在城市街头，白熊大街，这条几乎贯穿整座城市的主干道，两侧最多的建筑是酒馆和旅店。这也不意外，自从厄仑格拉德全面开放以后，数不尽的帝国贵族和商人蜂拥而至。他们来到百废待兴的厄仑格拉德城，将自己雄厚的资金投入到这里，兴建厂房，招募廉价工人。大量外来人口的流入势必摧毁了服务业的迅猛发展。 那些在瘟疫中幸存下来，且房子没有被焚毁的本地居民，此刻无疑都成为了地主和房东。只要将自己的屋子租出去一半，便可以有稳稳的收入来源。 走在熙熙攘攘的大道上，青年看到了街道尽头的厄仑格拉德大竞技场，那座巨大的圆形体育馆几乎成为了这座城市的地标。每个来到厄仑格拉德的人都要去那里看一眼，不观看比赛，至少在它的脚下，观摩下这座几乎是旧世界最大的体育竞技场。 青年望向那里，目光无限向往。当然，他向往的，不是在竞技场里厮杀，成为万众瞩目的明星。他向往的，是这座城市蕴含的无限机遇，和让人一夜暴富的美好梦想。 和大多数来到这里的帝国贵族一样，青年想靠着自己的才能，在这里狠很捞上一笔，之后再回到阿尔道夫，实现自己的宏图伟业。 他这样想着，眼角不由得露出了几分自信的笑意。 顺着人群，青年随意走进了一家旅馆。这是一家由富人豪宅改造成的大型旅馆，一楼是酒吧，二楼是厨房和佣人住的地方。三楼以上才是客房。 酒吧内零零散散的坐着几位身穿燕尾服和皮大衣的商人，从打扮上来，一些可能来自瑞克领，一些则来自艾维领，还有几个，像是来自更远的巴托尼亚。这里和小巷子里那些低端酒吧不同，由于价格不菲，来这里消费住宿的都是富裕的商人和贵族，所以，普通酒吧那种喧闹肮脏与臭气熏天，在这里是看不到的。 付了一夜的住宿费之后，青年踏着轻松的脚步上了楼，他必须先给自己换身衣服，码头那套衣物则可以扔掉了。“希恩斯·莱比锡斯”，这大概是我取的最难听的名字了。青年自我嘲笑着，一把脱下了那身贵族长袍，换上了干净简洁的黑色皮衣，准备一会儿下楼品尝当地特色美食。 第二天，当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向羽毛大床的床头时，青年才从美梦中苏醒。看了看墙上的挂钟。 “该死的！都正午了！” 他咒骂了一句，开始起身穿衣。黑色紧身皮夹克配上白色内里衬衣，一条金黄色的领带标准的挂在胸前，一身干练的简装让自己看上去显得精神许多。是应该提起精神了，下午还有正事要办。青年对自己说到。随即踩着轻快的步伐下了楼。 这里，依旧是清幽干净的环境，旅人们三三两两坐在酒馆内，喝着中高档次的葡萄酒，品着厄仑格拉德当地美食。 青年简单点了几盘小菜和一扎苹果汁。他不是非常喜欢喝酒，若不是正式的社交场合不得不喝，青年平时很少自己品酒。对于他来说，酒水苦涩难咽，远不如果汁这种甜饮来得好喝。 很快，青年便将餐桌上的食物清理干净，擦了擦略微油腻的嘴，便拿着简单的行李继续上路。 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厄仑格拉德市政大厅。近几个月来，所有来到这里的外国商人，想要在这座城市立足，开办工厂也好，投资公司也好，都必须来这里签署协议。投资协议、租赁协议和暂住协议等等。 青年叫了一辆马车，风尘仆仆的来到市政大厅。古典风格的大型办公建筑，前面是巨大的人民广场，洁白的大理石台阶一直延伸到建筑一层。而这里的一层，高度其实已经相当于周围建筑的半层。 巨大的市政办公楼呈现半圆环状，将广场包裹起来，环形办公楼东侧那栋灰白色塔楼，是厄仑格拉德警察总部大楼。据说高塔在战时甚至可以当做临时的箭楼使用。环形办公楼群的西侧，是厄仑格拉德法院。这座法院的权威力仅次于首都基斯里夫国家大法院。 两侧建筑平时很少有人去拜访，人群最密集的，还是办公楼群的中央行政大厅。这里负责处理出入境手续，暂住证明以及投资协议，土地使用租赁协议等等复杂手续。 看着恢弘的建筑，青年正了正衣襟，大跨步走进了行政大厅。这里，人潮涌动，熙熙攘攘，喧闹程度丝毫不逊色于居民区的农贸市场。 青年挨着窗口一个个走过，很快找到了自己要找的窗口。市政工程承包窗口。 不像其他窗口那般拥挤，人头攒动，这里不需要排队等待就可以直接办理手续和签订协议。 可能是因为市政工程都是大项目，真正要签下这种工程的，都私下商谈解决了。所以没有人在这个窗口等待。青年这般想着，笑了笑，走向了窗口服务台。 事实上，无论走到哪，都要先打好关系再出击。道理青年是懂的。但是他在基斯里夫没有人脉，也没有资源。只能硬着头皮去找最基层的办事人员。 窗口内，一位高瘦的中年男子微笑着迎了上来。厄仑格拉德公职人员，他的装扮不算高档奢华，也不算低俗。和自己一样，穿着十分干净整洁。 “你好，我需要找市政官阿尔维斯的书记官——米哈伊尔先生。” 青年昂着头，用友好礼貌的语气说到。 窗口内的中年男人笑着回到—— “先生，请问您和他约好了吗？” “没有，我第一次来，从帝国首都阿尔道夫来。” 青年从容答到。 “那很抱歉，先生，米哈伊尔大人现在在忙，恐怕无法见您，如果你有需求，可以现在和他邀约时间。但是最近要面见他的人很多，可能您需要等上几天。” 公职人员摇了摇头，尴尬的说到。 “恐怕等不了那么久，我无意冒犯你，阁下，只是这件事对于我，对于厄仑格拉德来说，都十分重要。我从帝国带来了一件宝贝。额，这么说吧，我本人是一名高级炼金术士，对于金属转化和运用具有极高的才能和天赋。我知道几个月来厄仑格拉德的大型市政工程基本上都已经签署了合作投资协议。但是有一项工程你们迟迟没有合适的合作商。那就是城市供水系统的建设项目。由于施工难度很大，加上材料成本惊人，所以没有哪个外国商人敢于承包这项工程。而我，有办法拿下这项工程。相信我，时间紧迫，我等不了那么久，我相信，厄仑格拉德也等不了那么久。若是工程得以顺利开工，每天给城市节约的供水成本，那可不是旁边这些小项目可以比拟的。另外，干净的水源可以减少疾病的发生，这对于厄仑格拉德来说，恐怕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我不想耽误这段时间。” 青年说着，瞪了瞪眼前的公职人员。男人很快脸色为之一变。青年从他的脸上读出了一丝怀疑，但是更多的，是重视。青年可以猜测眼前这位基层公职者此刻的心态，若是自己这番言论是真的，那他不联系书记官米哈伊尔，到时候市政官责备下来，自己恐怕职位不保。而就算这是假话，那么，到时候大不了被书记官责备一顿，那么，自己的工作也不至于不保。 思索片刻，只见中年男人从座位上起身，“先生，您请稍等。我去询问，马上给您答复。”随后背对着青年，径直走向了办公厅内厅。 第734章 接待 几分钟后，那名公职人员便跟着一位身材胖高的男人走了出来。毫无疑问，他就是书记官米哈伊尔了。 同接待窗口的公职人员一样，书记官也是中年人。只不过看上去更老练沉稳一些。他身穿深灰色羊绒大衣，腰间盘着白银腰带，头发有些秃顶，稀疏的头发边缘是几缕枯燥的白须。 “你就是那位自荐者？来自帝国阿尔道夫的炼金术士？” 书记官盯着青年，低声问到。 “是的，大人，正是我。不过有一点您没有说准确，我是帝国阿尔道夫高级炼金术士，不是普通的炼金术士。” 青年昂着脑袋，认真说到。 “无所谓，反正都是一个意思。”书记官摇了摇头，继续问到—— “你可以让不同金属之间相互转化？” “这么说并不准确，大人。一种金属不能完全变成另一种金属，只能说两种，或者两种以上的金属，通过炼金术士的努力，可以实现互相融合，改变外观，增强硬度，或者改变其属性。但本质上，金属并不会改变。就比如金子永远是金子，无论它是固态还是液态，它终究不可能变成银，或者铜等其他金属。” 青年认真回答到。 书记官看了一眼，不再吭声，而是对青年的话加以思考起来。以往，这里也出现过许多自称来自帝国的炼金术士，还有的则以炼金大师，炼金专家自称。但是每一个自称为炼金术士的人，都把这门法术描述得十分神奇。例如点石成金，化水为银等等。 米哈伊尔对此总是一笑了之，他知道，这并不科学，也不能实现。就算魔法再神奇，也必须遵守一个基本的世界规则。就像罗德大领主曾经说过的，能量并不会消失，它只是从一种形态转变成另一种形态罢了。米哈伊尔相信，这些道理同样适用于魔法。 换个角度来说，若情况真如那些炼金巫师所说，可以点石成金，那他们何必千里迢迢来到这里。自己在家捡几块石头炼制成金子不就发财了。所以，米哈伊尔对类似的所谓大师，便不再信任。 而今天这位瘦高的贵族青年，看上去虽然有些高傲自负，但是他的理论和说辞却有几分道理，至少让外人可以听得明白，可以被信服。 “那么，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你如何完成城市供水系统的建设？我是说如果你有这样的机会。” 米哈伊尔眯起眼睛，用略带质疑的口吻问到。 “这有些复杂，一时半会我说不清。我必须面见市政长官阿尔维斯大人，我会当面跟他说清楚，说明白我的计划和方案，还有实施方案的诸多细节。” 青年正了正衣领，再次认真答到。 “很好，你是觉得我听不懂？还是你不屑于跟我说？” 米哈伊尔用一种自我调侃的语气逼问青年到。 这让年轻的炼金术士有些尴尬，但是他很快挥了挥手，解释到—— “不是的，我只是觉得到时候面见市政官大人的时候，还要将这份方案重新描述一遍，着实很浪费时间，我们完全可以用更高效的办法来完成这项工作。” 米哈伊尔听完，脸上的愠色并没有消退多少，显然，他对青年的说辞并不满意。 “你对自己可以见到市政官本人颇有自信？” 书记官继续刁难。 青年脸色有些难看，但是现在他有求于人，也不得不暂时忍耐。 “那还得益于大人的举荐帮忙。” 青年说着，悄无声息的走过去，熟练的站在书记官身旁。不知何时，一只鼓鼓的钱袋已经塞到了书记官的手掌心里。 青年对此习以为常。在帝国，办任何事情都需要这样。金钱可以开道，可以让许多不可能的事成为可能。如果不行，那一定是钱没带够。 做完这套动作，青年正想离开，却被书记官一把抓住。钱袋悄无声息的再次塞回青年的手中。 青年一脸惊讶，当他回头再看向书记官时，只见书记官脸上的表情更难看了。他盯着年轻人，恶狠狠到—— “不要把你在帝国办事的那一套搬到这里，这里是基斯里夫，厄仑格拉德不是阿尔道夫！基斯里夫也不是帝国！” 青年愣住了，他头一回见到有人把钱币全部塞回的情况。以前在帝国，塞钱办事，只有两种结果，要么，对方收了钱，答应办事。要么，收了钱，叫你滚蛋。而现在，对方却连收都不收。 青年不知道书记官是因为上面查的严，不敢收，还是真的如此清廉。但是总之，这一幕着实让他感到有些意外。也打乱了他接下来的行动和计划。 “听着，年轻的炼金术士，市政官大人阿尔维斯这几天都在忙于各种市政会议。他没空面见你们这些无头衔的人，哪怕是贵族，富商。想要见他，你就必须申请，和其他人一样，耐心排队等候传见。至于是几天，还是几个星期，这个只能按照流程来。你那点小资还是留着这几天在城里混迹使用吧。这种手段在这里行不通。若不是看在你有几分胆识和本事的份上，我早就让守卫把你轰出去。” 书记官怒斥到。 青年有些懵圈，但是他很快平静下来。或许传闻是真的……厄仑格拉德的市政官是一个侏儒，是基斯里夫有史以来最清廉的市长……如果是这样，那么，他的手下清廉公正，倒也不奇怪了。 青年只能叹了口气，恨自己没有早将情况探明清楚。如今一来，简直自取其辱。 想罢，只能老老实实登记姓名信息，等待市政官几天后的传见。 羽毛笔在莎草纸上来来回回抄写着，传来阵阵沙沙声，片刻后，青年只能按流程，将登记表递给了接待窗口的那名中年男人。 男人接过来访者登记表，细心的阅读起了上面的文字—— “姓名：拜尔沙泽·盖尔特，居住地：帝国瑞克领，阿尔道夫，职业：炼金术士、金属系魔法师……” 第735章 会见 漫长的等待终于等来了答复，七天后，玫瑰之旅旅馆里，拜尔沙泽·盖尔特收到了来自厄仑格拉德市政厅的传信，要他明天上午十时准时到市政大厅二楼的迎宾房，市政官阿尔维斯将在那里，接见他。 收到消息的盖尔特欣喜若狂，仿佛自己距离成功人生又近了一步。 虽然自己现在还什么都没有，没有资金，没有人手，可是，以自己的能力，足以胜任这项工作，而且，纵观整个基斯里夫，除了自己，估计也没人可以胜任这份工作。 整个北国基斯里夫，魔法师基本上都是霜寒巫师，那些女巫种种花，放几发冰箭还行，对于工程和机械可谓一窍不通。 盖尔特相信，那个所谓的北境之王罗德要的这种高难度的工程，除非帝国炼金术士相助，否则根本无法完成，而帝国炼金术士里，愿意来到这荒蛮之地的，恐怕亦不多。 所以自己还是很有希望的。盖尔特这种想着，不由得精神焕发起来。 第二天，当白熊大街钟楼的笨钟被敲响十下之后，帝国炼金术士盖尔特已经穿着整齐，来到市政大厅一楼等候了。 那天接待他的那名窗口登记员领着他上了二楼。盖尔特自信满满，气宇轩昂。走廊里路过的每个人仿佛都在与自己打招呼一般。 就这样，盖尔特大步跟在接待员后面，走进了接待室。他原本以为这次会见是单独约见他的。然而，当盖尔特走进大门后，才发现这里竟然坐满了其他商人和贵族。毫无疑问，他们和自己一样，是市政官的宾客。 宾客……该死的……这个称谓在这里竟然这么不值钱！ 盖尔特在心里咒骂了一句。却只能无奈的坐在人群里，等待那个侏儒会见完他前面的那些人…… 来访者有商人、贵族，还有骑士……有些人甚至穿着粗糙的麻布棉衣就走了进来。显然，厄仑格拉德市政官会见的人身份各异，似乎贵族和大商人在这里也没有多少优势，也要和那些普通骑士一起等候。 盖尔特只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在帝国，贵族岂有和骑士同等待的场面。也只有在这里，才会遇到这种奇葩场景。 但是，为了金钱，他只能等待，只能忍耐下来。若不是为了两年后竞选阿尔道夫黄金学院院长一职，自己肯定不会来这里。基斯里夫，再怎么发展，终究是一块偏僻荒蛮之地。就算给他百年，也跟不上帝国都城阿尔道夫的繁华。 但是，就是这样一块荒蛮之地，盖尔特此时却不得不来。因为黄金学院院长竞选是需要资金的。 而且，相比于其他方面，资金可谓是重中之重。在帝国贵族圈子里流传着一句名言——没有什么是一袋金子无法解决的事，如果有，那就再加一袋。 盖尔特深知金钱在帝国的魅力和妙用，所以，为了达到自己的目标，他便不得不先隐忍下来，来到厄仑格拉德，寻求财富的暴增。 半个钟头后，盖尔特终于被厄仑格拉德市政官阿尔维斯单独会见了。 和传闻中一样，市政官是一个矮小的侏儒，尽管他坐在高高的椅子上，面前还有一张宽阔，附着牛皮的办公桌。但是，他的形象在盖尔特看来，依旧矮小。 “拜尔沙泽·盖尔特，阿尔道夫炼金术士，抱歉，让你久等了。” 市政官首先开口说话了。这让盖尔特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身为基斯里夫最重要的港口城市市长，应该是一副傲慢，盛气凌人的姿态。毕竟，在这里，需要觐见他，奉承他的人那么多。然而，当这位叫阿尔维斯的市长说话时，盖尔特却从中感受到了他的谦卑与真诚。 “哦……没事……事实上也不会太久。” 盖尔特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僵硬的吐出了几句客套话。 “关于你要觐见我的目的，还有你要承包的工程项目，我已经大概了解了。那么，请你简单描述下关于厄仑格拉德冬泉区供水工程的设想。” 阿尔维斯补充到—— “你的设想，还有你的方案。” 盖尔特又被愣住了。他没有想到这位侏儒市政官竟然开场一句多余的客套话都没有，开门见山，直接问起了正事。这让盖尔特有些不适应。他一天前准备了一大堆开场的官方语言还有礼貌措辞，如今看来，却一点都派不上用场。这位市政长官还真是个异类，开场直入主题。不过细想起来，这个阿尔维斯每天要面见那么多人，如果每个帝国贵族都礼仪性的问候一遍，估计一天就办不成多少事了。 “好的，市政官大人。” 盖尔特正了正嗓音，说到—— “我看过冬泉区供水工程的介绍和要求。请恕我直言，大人，这项工程看起来虽然不起眼，但是难度巨大。首先，供水采用纯净水源，也就是上游河水和山泉。这就需要大口径远距离的主供水管道，由于厄仑格拉德的地势并不是全平原，而是有丘陵起伏。所以，主供水管道的设计十分复杂，必要的时候，甚至要建造高架饮水桥。这涉及到桥梁施工和水利工程。” 盖尔特拔高声音，强调着工程的难度之巨大。同时，也为自己接下来提出的方案做好铺垫。越是强调工程难度之巨大，届时若是自己能顺利完工，那么，可以以此为功劳，获得的报酬也就越多。 对面的阿尔维斯则耐心的听着，点了点头，示意盖尔特继续。 “双重工程，这需要两个不同专业的人才合力运作。难度其实比兴建大剧院还大。另外，再说说材料问题。一般来说，市场上现在用于水管的金属材料是铁。但是铁容易生锈，没过几年，就要更换一次，后期检修费用巨大。当然，可以用于水管的金属材料还不止铁，铅、金银铜也可以。金银自然不用考虑，没有谁会奢侈到用金银去做水管，帝国最富裕的贵族也不会这样做。” “而铅，虽然价格便宜，成本低。但是铅有毒，长期使用铅水管，会导致铅中毒。至于铜，的确是除了上诉几种材料外，最佳的一种。它不易腐蚀，稳定，抗压。但是和金银一样，它的成本高昂。在阿尔道夫，只有上层贵族才会使用铜水管。” 盖尔特欲言又止，他本想就此话题继续说下去，但是，这涉及到面子的事，又只好压下去。盖尔特很想知道，这位市政官背后的那个人，那个叫罗德的男人，是怎么想的。要给城市的平民区也覆盖自然供水，要知道，这是一项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不像港口建设，供水系统的建立不会给领主，统治者带来直接的收益，最多就是改善居民生活健康水平，让他们的生活更便利更卫生而已。 而这点，在阿尔道夫，几乎不被考虑。所有的平民都是直接从河里取水。吃的用的，排的，都在一条河里……一家在河边倒屎盆子，另一家在取水，也是常有的事……城市管理者几乎不曾过问。只有那些贵族们，会给自己的别墅和豪宅设置供水系统。那些漂亮的喷泉，便是私家施工的结果。 虽然城市全面供水让盖尔特很是纳闷，但这并不是他的考虑范围。他要考虑的，只是如何让自己拿下这项工程，并且顺利拿钱走人而已。 “说的不错，正是这样。” 阿尔维斯突然点头表示赞同。 “那么，你的解决方案？” 市政官继续问到。 盖尔特昂起头颅，骄傲的环视全场—— “我的方法是合成金属！” 他一字一句顿到。 “传统的金属无法做到方方面面俱到，它们各有优势，也各有缺点。而我，可以让不同金属进行融合，甚至改变它们的属性，使其变成更加完美的金属材料。” “大人，我的方案就是利用铁铜合金，完成这项工程。铁具有价格优势，而铜，则可以耐腐蚀。两者结合，便是制造水管的优质材料。我将会在铁管表面镀上一层铜膜，以铁为主原料，铜为辅助材料，只需要一点点的铜，就可以覆盖一整截的铁质水管。这样，即解决了铁水管易生锈的难题，又解决了铜管成本高昂的问题。” 盖尔特说完，对面的市政官明显眼角抽动了起来。显然，这是阿尔维斯听到的最天才的想法。但是他仍然有些不确定。以往，来这里骗吃骗喝的人多得是。自称自己才华横溢，能力过人，然而，混吃混喝几个月后，问题没有解决，连夜跑路的也大有人在。所以，阿尔维斯必须有几分疑心。 “那么，你说的那种材料，你可否现场制作一份给我看看？” 阿尔维斯认真问到。 “大人，现场制作恐怕不行，那需要化学反应实验室。但是，我带来了我已经提前做好的样品。” 盖尔特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小截奇怪的金属。这时候，人们才看清那截小小的金属条。而一旁的守卫则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刚才例行检查时，竟然没有检查出这个年轻人身上还带有金属器具。要知道，所有进接待室的人，都不得佩戴武器。而这个帝国青年，竟然私自偷藏了一小块金属，而且丝毫没被人察觉。好在，那的确只是一小截金属而已。一点都不锋利，呈现圆柱状，铜黄色。 第736章 使者（上） 凛冬时节，当整个北方世界都沉浸在静谧与死寂中时，在文明大陆的最北端，北国基斯里夫的海港城市厄仑格拉德，却沉浸在一片热火朝天的喧嚣中。 罗德站在市政厅最高的阳台上，眺望着进城的矮人队伍，心情平静。那是来自北方独龙城的矮人使团。目的，是为三个月后出征鼠人巢穴——地狱深坑做准备。 雪花洋洋洒洒的落下，好似在欢迎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熙熙攘攘的人群立刻为这支矮人使团让出了一条路。白熊大街上，身穿铠甲，手持符文权杖的矮人使团使者是如此显眼。 以至于人们一散开之后就开始在一旁议论纷纷。不过，独龙城矮人使团如此高调进城，却是罗德默许的。甚至说，还是罗德鼓励的。为的是告诉民众，进攻地狱深坑，基斯里夫有帮手，有盟友。 纵然大多数基斯里夫人没有见过独龙城的矮人，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对那座北方要塞的了解。事实上，在与帝国全面建交之前，独龙城甚至一度成为了基斯里夫北方各城镇的主要贸易对象。 只不过大多数基斯里夫人的确没有进入独龙城过，只有商人，云游者，冒险家会去到那么远的地方。 罗德坐在大厅中等待着，当使者团从大殿外走进时，罗德不由得眯起眼睛，迎了上去。在这里，他们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独龙城领主索加德也是如此对待罗德的。只要自己过去，没有哪次那位矮人大领主会冷落自己。所以，罗德也不能怠慢。 简单行见面礼后，罗德回到主座上，示意其他人入座。 矮人们硕壮的身躯加上铠甲的重量，坐在石椅上，纷纷发出砰砰的响声。 “尊敬的大领主，北境之王，巨龙征服者罗德·劳恩殿下……” 矮人使团团长正欲说下去，却被罗德做了一个手势制止了—— “我只是厄仑格拉德领主，不是北境之王，基斯里夫只有一个王，那就是冰雪女王丹尼斯。” 罗德纠正到。 矮人使者挥了挥手，“无所谓了，反正，你在我们心中，永远是北境守护者，基斯里夫守护者。” “那么，我们还是就接下来的行动计划做进一步讨论吧，大领主，我带来了索加德领主的手稿，并向您转达他的意见和建议。” 罗德笑了笑，做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矮人们最喜欢被人尊重，看到如此功高显赫的领主对自己这般客气，矮人使团众人顿时心悦不少。 使团团长上前一步，再次做出了一个谦卑恭敬的外交礼仪，随后开口大声说到—— “索加德领主的意思，我们需要稍微改变下原计划，从地下进攻那座鼠人魔窟，而不是之前制定的正面进攻。” “地下进攻？怎么个地下进攻？” 诺斯卡卫队大队长塞尔塔问到。 “用矮人的传统艺能——挖掘隧道。” 矮人使者高声回答到。 说完，整座大殿里立即传来一阵骚动和议论声。 显然，这相比于之前的计划，可谓是大变动。 王座上的罗德眯起了眼睛，思索着。 事实上，这样的战术罗德早就想过，地狱深坑属于地下城市，按照传统战术，一层层往下进攻，势必会让鼠人有充分的时间去准备迎敌。 整个地狱深坑如今还有多少鼠人罗德并不知道，不出意外的话，那个给地狱深坑带去毁灭性灾难的，便是格里姆格·铁皮。而即便被铁皮屠杀了一波，罗德也不敢保证地狱深坑是否已经毫无抵抗力。毕竟，鼠人的数量是无法用人类思维去思考和想象的。 只要深坑里还有上万鼠人，进攻它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根据矮人们的情报，罗德估测整个地狱深坑的老鼠数量至少还有十万有余。若是按照传统的战术，从大门发起正面进攻，那只要底下的奴隶鼠一波一波顶上来，那么，对进攻的基斯里夫军队来说，将是致命的威胁。 瘟疫刚过，基斯里夫国力尚弱，派去北方的军队不可能太多，几千人最多。加上矮人的盟军，总数加起来最多一万人。而若是地下的鼠人源源不断的涌上来抵抗入侵，那么，论消耗战，人类矮人联军依旧无法和鼠人硬消耗下去。 所以，挖掘地道，直通鼠人首领藏身的地层，然后一鼓作气擒王斩首，依旧是最佳的方案。只不过，在挖掘地道上，人类远不及矮人。而将自己部队的性命全部压在一只外族军队上，这着实让罗德无法放心。 似乎是有意无意的看出了罗德的心思，矮人使团代表团长接着高声念到—— “地道战术，为了这次突袭，索加德领主和众长老商议讨论出了一个最佳方案，我们将掘进多条隧道，一起朝鼠人的心脏巢穴进发。这不仅仅是为了迷惑老鼠，也是为了我们自身的安全考虑。” 说着，使者团中走出一位胖大的矮人旗手，将一张精致的手绘地图拿到了大殿中央，递给了罗德身边的侍卫。 侍卫接过地图，转交给了王座上的罗德。 “大领主，这是地狱深坑的粗略地图。这张地图可能不太好理解，您要用立体的眼光去看它。” 大殿中的矮人使者说着，罗德则边听边拉开地图卷轴。和一般的地图不同，就像矮人使者说的，这张描绘地狱深坑详情的地图呈现一种透视感极强的立体视图感。一般的地图是二维平面，而这张地狱深坑地图则是三维立体的。 就像建筑的透视图纸一样，二维平面上，标注了每层鼠巢功能区的位置。而纵坐标轴上，则标注了长度单位。毫无疑问，那其实是从地表到地下的深度。 “目前探查已知地狱深坑深达九层，最上面也就是最靠近地表的第一层，是面积最大的一层。属于奴隶鼠聚集的地方。那里没有什么特别的功能区，只有散乱的矿区和无数杂乱无章密密麻麻的小型巢穴。地狱深坑里，百分八十的老鼠分布在这一层。” 矮人使团团长一边说着，罗德继续一边看着。大殿上，两名矮人使者则继续给其他基斯里夫将领分发着地图。 “这些杂乱，毫无秩序的老鼠，数量众多，只会本能的寻找食物，执行上级的指令。如果我们从大门正面进攻，那么，只会遭到这些奴隶鼠的阻击。而底下的鼠人首领则有充分的时间去准备，无论是负隅顽抗，还是提前逃跑。” 矮人使者继续大声说着。 第737章 使者（下） “所以，为了达到摧毁鼠人中枢指挥系统的目的，我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斩杀他们的首领。在地狱深坑下层！” 矮人使者说着，声音陡然洪亮了起来。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一点。 “在哪一层？” 塞尔塔粗犷的声音回荡在大厅中。 “第五到第七层！” 矮人使者大声回应到。 “哈哈哈哈……你别告诉我要我们从第五层开始找，一直往下找到第七层。那样，恐怕老鼠头子早就听到风声逃之夭夭了。” 塞尔塔大声笑了起来。虽然并无嘲讽之意，但是在矮人使者听来，却是有几分看不起他们情报的意味。一些独龙城的矮人卫士们顿时捏紧了手中的拳头。 但是下一秒，罗德很快出面化解了尴尬。 “能够找到并判断出鼠人首领的大致位置已经很了不起了。地狱深坑虽然遭受重创，但仍然不是无人把守，越往下走，监视想必越发严密。老鼠不是傻子，他们的首领机灵得很，我想，就算侦查到的情报，到时候到了战场，也未必就不会有变动。” 罗德低声说到。 矮人使者欣慰的点了点。想来，他应该是十分赞同这位厄仑格拉德领主的说法。老鼠不是死物，他们是会移动的，而且他们的智力可不比人类和矮人差。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没有人能够保证情报准确，而到了战场，也没人可以开保证敌人首领也一定会在那个位置。 “第五到第七层。嗯……看上去深度已经深达地下三十米，这个深度，对于你们来说无所谓，但是对于人类战士来说，却是一场不小的考验。” 熊骑士团长西贝斯沉思后说到。这不是杞人忧天，事实上，矮人和老鼠、绿皮这些生物长年在山洞和地穴中生活，对于黑暗不见光的环境早已习惯。但是对于人类这种长年生活在地面上的物种来说，长时间不见阳光和开阔地，对心理上的压力是十分巨大的。有的人甚至会产生一种幽闭恐惧症的心理疾病。还有的人，会终日惶恐，生怕自己被埋在这深不见底的地下世界里。 “所以我们必须速战速决。” 矮人们补充到—— “在敌人的地盘上战斗，战斗时间越久，对我们越不利。” “那么，隧道直接挖向地下第五层？” 罗德问到。 “是的，大领主。但是，我说过，为了保险起见，也为了迷惑鼠人，我们将分多路挖掘隧道。从不同的深度掘进。第四层，第三层，也将会有我们的工程师指挥坐镇。” 矮人使者代表认真的回答着。 “挖掘第五层的通道有几个？” 西贝斯补充问到。 “只有一条。” 面对期待，矮人使者代表却给出了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答案。 “为什么？为什么不多挖几条？” 西贝斯纳闷的问着。 “你以为我们挖掘隧道是玩泥巴那么简单吗？我必须解释一下，诸位，你们要知道，挖掘隧道是一项复杂的工程，它可不必你们在陆地上兴建大型工程来得容易。首先，必须计算测量好挖掘路线，侦探出地质环境，土质不能太松，也不能太坚硬。更不能遇到岩层或者地下水层。如果遇到岩层，那么，我们就要绕过去，否则，开凿数周，可能也只能掘进很短的一段距离。” “另外，挖掘必须一边挖掘，一边做支撑工程，越往下挖掘，土壤的压力就越大，越往地下掘进，做的保护工作就要越多。消耗的人力物力也就越大。另外，工程的风险也随之急剧上升。简单来说，挖掘第五层的难度，将是挖掘第四层难度的十倍！而且，必须小心翼翼，多方计算，确保隧道不会坍塌。一旦坍塌，不仅会惊动老鼠，连再次挖通的可能性都没有了。” 矮人使者说着，罗德沉思着点了点头。虽然不懂工程学，但是基本的原理罗德还是知道的。事实上，往下挖掘和往上砌墙是一样的道理，高度越高，施工难度越大，因为底下的基石承受的压力越大，建筑垮塌的概率也就越大。这点和地底挖掘一样，只不过一个往上，一个往下罢了。深度越大，土壤和岩石势必会越致密，所以，挖掘工作的难度自然也就呈指数型的增加。 “也就是说，这条通往第五层的隧道其实是主干道。” 西贝斯若有所思的问到。 “可以这么理解。”矮人使者点了点头，“但是，这么说也不全对。事实上，通往第四层的隧道也将是一条宽阔的大型隧道。如果地下五层的隧道被发现，或者出现意外，那么，部队完全可以通过分支道，前往上层通道。两条隧道是互联的。这也是为了保险起见。按照你们的话来说，不要将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矮人的话让罗德稍感安慰。作为领主，军团的统帅，无论任何时刻，自己都必须将士兵的生命安全放在重要的位置去考虑。 “那么，七层以下呢？怎么没有任何关于七层以下的信息？” 大祭司叶斯科维奇问到。 矮人们集体顿了一下，显然，这个问题难倒他们了。 沉默片刻后，使者团团长才一脸尴尬的说到—— “我们的游侠没有抵达七层以下的位置。第八层和第九层都是我们推算出来的。根据建筑承载结构，土壤和岩石层的分布，以及水流走向等综合分析，推算出来的。” 沉默，无言的沉默在大厅中弥漫开来。显然，连矮人游侠都无法抵达的地方，没有人知道那里的情况。 “根据游侠的口述，当他们抵达第七层最深层时，听到了难以名状的恐怖哀嚎，不是已知任何物种的声音。像是野兽和老鼠，和人，和未知物种的混合怪叫声。同时，那里弥漫的气味足以令人窒息。” “我想，如果届时我们击杀鼠人首领到最深处，便是解开谜团的时候。” 矮人使者沉声说到。 众人沉默不语，还有两层，相当于暗箱的存在，这不由得给本次作战行动蒙上了一层不安的阴影。说不定地底最深的那两层才是真正鼠人大首领藏身的地方？所有人都不知道。 第738章 密室（上） 咚咚咚……咚咚咚…… 清脆的脚步声在基斯里夫魔法学院的最深处响起。 迎着傍晚的钟声，卡洛琳踩着不急不慢的步伐，行走在魔法学院水晶宫外的走廊上。这是今天她给学生上的最后一节课，傍晚时分，夕阳即将落下，远处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给这冷酷的寒冬带来了难得的暖意。 捧着厚厚的魔法书，卡洛琳穿过冷清的走廊。这里，是魔法学院的最深处。虽说她给上课的女巫都是学徒，但是，这些女巫学徒们每个人都有独当一面的实力。在这里，她们是学徒，出了魔法学院，她们便是基斯里夫最强大的战斗巫师。连地方领主见了，都要恭敬几分。 穿过长长的冰晶走廊，卡洛琳微笑着和迎面走来的每个女巫学徒打招呼，她们人数不多，只有区区二十几人，每个人卡洛琳都认得她们的脸庞。 傍晚的冷风从魔法学院外吹来，卷起了地上稀疏的白雪。 “校长好……” 迎面走来的女巫打着招呼。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卡洛琳总觉得有个人一直在阴影中跟踪着自己。但是无论自己如何感应，都无法捕捉到那个人的存在。或许，那只是一个幻影？只是自己想象中的人影？又或者，那是某种超越自然，不可解释的现象？卡洛琳不得而知。 她来到走廊最深处，和最后一名女巫学徒打完招呼，便径直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房门刚刚关上，一股奇怪的声音又在她耳边萦绕了起来。她听不清这个声音在说什么，仿佛是某种怪物的低语，又仿佛是某个囚禁在地底深处的老人的呻吟。当她凝神想捕捉这声音的来源时，这声音又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卡洛琳只觉得自己倍受折磨。却又无处可说。谁会相信这种怪事呢？加上自己是基斯里夫寒冰魔法学院的校长，若是某些超自然的现象让自己都无法解释，那么，势必会引起其他女巫和民众的恐慌。所以，无论如何，这件事自己必须去查个清楚。 带着疲惫的身躯，卡洛琳来到卧室，女仆为她更衣沐浴，踩进寒冷的冰泉中，卡洛琳只觉得一股股清冽的冰霜能量从四周缓缓渗入身躯，这让她暂时感到了放松。 只是，当女仆离开准备睡袍时，那个声音又悄然在耳边响起。伴随着浴室里一晃而过的阴影，让卡洛琳的心陡然一紧。顾不得身上有无衣物，她猛地起身，手指指向那阴影闪过的地方，一道无形的能量瞬间将墙壁冻成了坚冰。然而，那里什么都没有。 “又是幻觉吗？” 卡洛琳问自己…… 女仆拿好衣物，送了进来。 卡洛琳只是匆匆穿好长袍，便独自一人离开了卧室。 顺着冰冷的阶梯，卡洛琳一步一步的来到了地下，魔法学院的地下宫殿。是的，虽然无法确定声音是否从这里传来，但是卡洛琳可以感受到那股来自地下黑暗深处的力量。像深渊在牵引着自己。 那种力量，几乎无时无刻都在影响着自己。仿佛是一种欲望，一种原始而野蛮的力量。一种人类对力量的渴望，还有对未知事物无法排斥的好奇心。 石阶楼梯环状一层层向下，卡洛琳用魔杖点亮了岩壁上的冰灯。冷光将她的身影拉长，投在光滑的石壁上，好似一头弯身下行的魔鬼。 她的脸色无比苍白，身材消瘦，事实上，若是有人见到此刻的她，可能也会误以为是一具僵尸。 终于，踏着冗长的阶梯，卡洛琳来到了魔法学院的最底层。她感到一股无形的魔力将她包围了起来。各种杂念渐渐涌入脑海中。甚至，她幻想到了自己成为基斯里夫新女王的场景，幻想到了万国使臣向她俯首朝拜的场景，更甚，她的脑海中竟然出现了自己拿着匕首，捅进丈夫罗德胸口的场景…… 卡洛琳试图摒弃这些杂念。但是，各种欲望和杂念就像洪水般源源不断的涌入她的脑子里，占据她的思维，犹如恶魔般的低语在脑海中不断响起。 她听清了那些声音，十分妩媚，十分诱惑……邪恶，然而，力量十足…… 原始的欲望让她迈开脚步，一步步走向地底深处那间神秘的黑屋。 大门被一种奇怪的法术封锁着，似乎是某位法师的杰作。 卡洛琳驻足凝神，她想离开这里，又想探究里面到底是什么，多少次，自己驻足此处，那种魔力令自己魂牵梦绕。然而，理智告诉卡洛琳，那绝不是什么好东西。所有能够让人着迷的东西，失去理性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校长大人。” 就在卡洛琳徘徊痛苦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女声。她的距离如此之近，但是，刚刚沉迷于力量魅惑的卡洛琳竟然没有察觉。 卡洛琳转过身去，惊讶的发现，站在冷光中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基斯里夫的冰雪女王丹尼斯。 “女王殿下……” 卡洛琳低声到。 “我知道你在寻找什么。” 丹尼斯冷冷的说到。随即走向卡洛琳，并在那间神秘的黑屋前停了下来。 “你我都是女巫，都能感受到常人无法感受到的魔力波动。我知道，你被这股力量引到了这里。所以，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丹尼斯平静的说着。 卡洛琳脸色有些难看，身为魔法学院校长，又是丹尼斯的长辈，自己的心思被看穿可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她沉默着，用一种冷峻的眼神看着身旁的冰雪女王。 “让我来告诉你这里面藏着什么。” 丹尼斯说着，用戴着寒冰戒指的右手轻轻抚摸，盖住了石门上的魔法封印。一道幽光顿时从封印上流淌满溢而出。 站在石门前，丹尼斯默念咒语，只见她的额头很快渗出了点点冷汗，手掌渐渐冰冻，犹如一块晶莹透亮的透明钻石一般。从封印上传来的能量连卡洛琳都不由得一惊。 在丹尼斯念完咒语，一身大喝之后，魔法封印被骤然解开，嘭的一声，钻石般坚硬的封印之门被彻底打开。一股浓郁的魔法能量顿时从房间内涌出。好似无数怨灵在哀嚎，咆哮。能量之强大，连卡洛琳都不由得眯起了眼睛，轻轻施法，用冰魔法抵挡这汹涌的死亡之风能量。 第739章 密室（下） “这是魔法学院最深处的秘密，死亡黑屋，这里面，存放着一本亡灵笔记。当年，基斯里夫南北内战，父亲与鲜血女王卡特琳娜在班达迦皇宫内大战，最终，父亲以太阳神之力压制鲜血女王卡特琳娜，将其杀死。卡特琳娜死后，她的尸体，包括她的众多遗物，一并被焚烧殆尽。但是，有一样物品，却被完整的保留了下来。那就是她的亡灵研究笔记。” 丹尼斯说着，径自走到了黑屋角落里，从落满灰尘的书架上抽下了一本枯黄的手抄稿笔记。笔记用高档牛皮做封面，上面禁锢着一颗血红的眼珠，看到霜寒女巫用手去触碰，那颗眼珠子疯狂的跳动起来，仿佛在流露一种恐惧的情绪。 卡洛琳猛然回想起了什么。卡特琳娜的亡灵法术研究笔记。是的，当初罗德告诉过她这件事。只是，一直以来，她并没有将神秘幻象与这本书联系起来。 “就是这本书，在我耳边低语的，是吗？” 卡洛琳接着问到。 “是的，事实上，它也曾经向我低语过……只不过，我抵抗了它。是我亲手封印了它，我当然知道它的厉害与实力。” 丹尼斯淡淡解释到。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丹尼斯和卡洛琳都是霜寒女巫，所以她们的情绪趋于冷漠，冷到冰点，所以无论两人谁在说话，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虽然内心未必如此，但是外表上总让人产生这样一副错觉，好似两人宛如仇人一般。 丹尼斯叹了一口气，她抚摸着死亡手稿的封面，那颗血眼珠子立刻闭上，钻入封面之中。 “很难，凡人很难抵抗这股力量的诱惑，显然，它正在慢慢复苏。” 丹尼斯拿起笔记，淡淡说到。 “真是为难你了，这么多年来，它一直被压制封存在魔法学院地下，事实上，您应该是知道这件事的，只不过，没有将其和幻听幻觉联系起来。” 丹尼斯转过头来，用一种凝重的目光盯着卡洛琳。 “是的，我的确没有将其和神秘低语联系起来。” 卡洛琳不由得坦诚到。若是丹尼斯也遇到类似的情况，那么，自己的确无需再隐瞒什么。 “死灵法师的研究笔记，原本我们的计划是打算将其利用在将来的混沌战争中，而现在，看起来这本书等不及了。它想复苏，想逃离这封印的世界。于是，它诱惑了我，也诱惑了你……” “虽然这本书作用很大，只要有忠于我们的得力死灵法师，它便是一把对付外敌的利器。可是现在，这把利器却威胁到了我的家人。” 丹尼斯说到。 当听到最后一个字眼时，卡洛琳不由得心头一惊，家人……是的，自己和丹尼斯可不止是女王和校长的关系，还是家人……虽然丹尼斯并非自己的亲生女儿，但是，因为罗德的缘故，她们的确是一家人…… 家人……卡洛琳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这样的称呼了。仿佛家这个概念已经距离自己十分遥远了。而现在，丹尼斯却这样直呼了出来。让卡洛琳不由得有几分心绪难平。 “所以，为了家人的安全，我必须摧毁它。” 丹尼斯表情凝重而认真。 “或许有更好的办法……” 卡洛琳打断了丹尼斯的话。 “或许吧，但是它的存在已经十分危险了。基斯里夫的空气中弥漫着死亡之风。可以肯定的是，它是培养死灵法师的绝佳之地。可是，我们身边并没有这样的人才。就算有的话，也无法保证他的忠诚。” 丹尼斯说完，寒冰魔力已经在她指间凝聚。 卡洛琳欣慰的点了点头。她无话可说了，这么多年来，一直困扰自己的幽灵总算要被彻底抹去了。虽说这本书的确是一股不小的力量，它就像一把杠杆，在某些人手里，是堕落之源，而在一些特别的人手里，它便是强大的武器。可惜基斯里夫还没有这样的人出现。就像丹尼斯说的，或许有，但是谁都无法保证他的忠诚。 只见冰雪女王再次轻念咒语，寒冰魔力从丹尼斯指间涌出，手中的亡灵笔记在瞬间凝成一团寒冰。连同那颗刚才还鲜活乱跳的眼球，一起冻成了幽蓝色的冰块。片刻之后，整本冰书赫然崩裂，变成无数细小的冰渣，爆射开来，细碎的冰渣散落一地。 眼前的一幕卡洛琳只觉得有些释怀，又有些落寞。释怀的是那幽灵般魅惑的幻觉终于消失了，落寞的是，基斯里夫又失去了一件可以对付混沌的利器…… 丹尼斯冷峻的神情放松了一些。她当然知道此刻卡洛琳在想什么。只是，身为女王的她，想得更多—— 卡特琳娜的死亡笔记已经开始诱惑魔法学院的校长，那么一旦卡洛琳抵抗住诱惑，这股力量更可能会转移目标，去诱惑更多的女巫。到那时候，暗地里有多少女巫被蛊惑，根本无从调查，那局面就不好收拾了。 而如此果断的，在卡洛琳面前处理掉这件事，不仅可以赢得卡洛琳的信任，还可以将风险降到最低。 “我们该出去了。” 休息片刻后，丹尼斯轻声说到。 卡洛琳点了点头，同样一脸的疲惫。 “父亲已经开始准备对鼠人的老巢发起总攻了。等这个冬天过去，军团就将集结。” 她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起来。 “是的，矮人的使者团已经入驻厄仑格拉德，弗拉基米尔公爵也已经受命带领雪鹰军团前往前线黑锤堡驻扎。” “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厄仑格拉德刚刚遭遇瘟疫，不知道父亲怎么想的，这时候出击……” “罗德的意思是地狱深坑此刻也正处于它最虚弱的时候，将它铲除掉，整个北境长城，便没有真正的威胁了。毕竟，鼠人是挖掘地道的能手……长城可以防住地面上的敌人，却无法防住地下的敌人。” 卡洛琳轻声回答。 当她们走出魔法学院时，月光已经洒满了整座宫殿。魔法学院上层的穹顶上，一群乌鸦正悲啼着振翅远飞而去…… 第740章 潜行者 漆黑的夜色中传来沉闷的低吼，厄仑格拉德市政厅的大理石地板上，此刻正回荡着轻质皮靴踩踏的声音。 这声音如此细小，连守卫都不曾察觉，但是，作为熊灵的乌索克却敏锐的捕捉到了。 只是，看着那个擅自闯入的影子，白熊并没有发出警告，也没有发起进攻，而是趴在光洁的地面上，凝视着这个苗条的身影一点点的走近。 它发出低吼，则不是攻击前的威胁，而更像一种打招呼，那个身影停了下来，朝黑暗中的巨熊点了点头。那双血红色的眼睛这才转过去，再次微微闭了起来。 一旁，领主卧室的木门被缓缓打开，一个披着毛皮大衣的高大男人走了出来。 “进来吧，艾丽瑞亚。” 罗德轻声说到。 木精灵笑着点了点头，脚步轻巧的步入了罗德的房间。 “你其实可以白天再从正门进来，没有人会阻拦你，盘查你。” 罗德说着，就要去给艾丽瑞亚倒酒。 “不必了，我不喝酒。” 木精灵打断了罗德的动作，接着说到—— “白天进来也可以，但是我不想，这种事最好还是尽可能少人知道的比较好。” “好吧，你喜欢就好。” 罗德摇了摇头，倒了一杯早已热好的牛奶递给艾丽瑞亚。 木精灵接过牛奶，小饮一口，开始讲起了她这些天的经历还有关于这次北伐鼠人老巢的建议。 “那帮矮子的建议不可取。” 艾丽瑞亚直言不讳到。 “为什么？他们精通地下挖掘，独龙城的先祖们已经和鼠人对抗了数百年甚至更久。” 罗德反问到。 “我并非质疑那帮矮子对地道战术的精通，和对鼠人的了解。我质疑的是，关于进攻地狱深坑的战术本身。” 艾丽瑞亚淡淡回答。 “矮子们建议挖掘隧道，从中下层发起进攻，这个想法本身没有问题，但是，他们的行动方案只是挖掘到第五层，而且必须一切顺利。但是，有个事实，你们都忽略了吗？” 艾丽瑞亚沉吟到—— “地狱深坑有九层，而矮子们，只能挖到第五层，从中间层进攻的确可以绕开大量的奴隶鼠炮灰，但是第五层距离第九层，足足还有四层的距离。而且，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下面四层，才是真正危险所在。” “地狱深坑里真正的精锐就在下面这几层。它们的数量很少，但是每一只都足以抵上一整个奴隶鼠战团。而且，他们的首领也绝对不会只居住在五层以上的地方。” “从第五层掘进，破土而出，进攻地狱深坑，看起来的确比从地面上的入口直接进攻来得好。但是，如果不能在第一时间砍下鼠人首领的脑袋，那么，你们的进攻实际上毫无意义。” 艾丽瑞亚平静说着，罗德也平静的听着。 “因为鼠人的机动性其实并没有你们想像的那么差，奴隶鼠从上层转移到下层的速度其实是很快的，在它们自己的巢穴，它们比你们更加清楚行进的路线，那些潜藏在黑暗中的隧道就像老树的根须一样盘综错杂，一旦情况有变，这些小型隧道的运送量可以超过你们的想像。” “从中下层发起进攻，如果不能第一时间手刃鼠人首领，那么，你们可能会在短时间内面临鼠人自上而下的围攻。在下层作战和在上层作战，对于鼠人和矮人来说没差，但对于你们人类来说，差别可是很大的。人类士兵无法长时间在地下环境中作战，这对于他们的心理来说，是一场极大的考验。更别说那里的各种辐射的伤害可是巨大的。矮人可以很好的抵御这些辐射，人类士兵可不行。” 艾丽瑞亚说着，罗德则眯起了眼睛，的确，木精灵说的话都没错，罗德也考虑过这些地理心理因素。但是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硬抗。只是希望蒙德拉尔的生命法术可以起到一定作用。 当然，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罗德还制定了另一套战术，那就是让地面上的部队和地下的部队交替轮岗。 以三天为一个周期，三天后，必须强制轮换，让地下的士兵到地面上来，呼吸新鲜空气，调整心态。让原本在地面上待命的士兵下去，三天一个轮岗，以避免地下环境对人类士兵造成不可逆转的心理和环境伤害。 “那些矮子是知道这些弊端的，只不过他们拿不出更好的方案。” 艾丽瑞亚直言到。 “说说你的想法。” 罗德问到。 “想要砍下鼠人首领的脑袋，必须秘密进行。大量兵团无论从哪一层进攻，都会惊动鼠人。他们会第一时间保护他们的首领，如果鼠人首领直接下潜到最深的第九层，那么，你们所谓的突袭战术便毫无意义。我的想法很简单，由我带领一支精英小队，暗杀鼠人领主。” 艾丽瑞亚明亮的眼眸跳了一下，罗德在她那张漂亮的脸蛋上看不到任何开玩笑的成分。但是这犹如天方夜谭的想法，女精灵的自信源自哪里？ “你有把握？” 罗德接着问到。 “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但是值得一试。我在第七层的最深处，见过老鼠头领。并且，我跟踪后知道了它的活动范围。” 艾丽瑞亚的话让罗德不由得心头一紧。 按照这个时间点推算，木精灵看到的，可能是鼠人的传奇领主不洁者斯洛特，也可能是鼠人首领奎斯尔。至于到底是哪个，现在并不得而知。罗德对两者的形象都没有了解，只是知道有这么几号人，坐镇地狱深坑。 “你的意思是，你潜行到地狱深坑第七层，而且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锁定了目标？” 罗德纳闷的追问着。 “是的，不用怀疑我的能力，罗德。你应该知道一个迷踪客的潜行能力并不比任何矮人游侠来得差。另外，你一定很好奇我是如何发现目标的。” 艾丽瑞亚抿了抿嘴唇，继续说到—— “很简单，我看到的。我的视力是你们的好几倍。茂密森林中百米外一只瓢虫我都能看得清楚，你认为鼠人头领这么大一个目标我发现不了？” 艾丽瑞亚的话让罗德瞬间哑口无言，的确，他低估了对付的实力。或者说不是低估，而是太长时间没有和这个木精灵并肩作战过，对她的印象有些生疏了。只不过，三四年的时间对于人类来说，算是长了，对于精灵来说，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 “矮子们的战术有一点还算可取，那就是多处佯攻，用多条隧道迷惑老鼠，让他们兵分多处防守，这样，反倒利于你们的主力军团突破地狱深坑的防守。” 艾丽瑞亚说到，言语中处处流露着对矮人的不屑和嘲讽。 “那么，说说你要的人手。” 罗德晃了晃酒杯，斜靠在椅子上，询问到。 “迭戈，那个猎巫人。叶斯科维奇，那个萨满。塞尔塔，那个野人。” 艾丽瑞亚用清脆的声音念出了几人的名字。 罗德听完，皱了皱眉头。这些人原本都是自己打算留在身边，和大部队一起进军正面战场的。几乎就是这些年打拼后留下来的精锐了。但是艾丽瑞亚却全部要了过去……而且，几人组成的小队孤军深入，危险可比正面战场大上数倍。 “一定要这些人？” 罗德追问到。 “是的，这是我能想到的，你可以拿得出手的人物。” 艾丽瑞亚冷峻的回答，言语中依旧透露着那份骄傲与自信。 “说说你的理由。” 罗德皱了皱眉，问到。 “猎巫人，具有不错的侦查能力，还有在黑暗中潜行的能力。虽然是借助各种药水，但是，只要可以达到目标，我并不在意他使用什么手段。” “叶斯科维奇的话，我和他并肩作战过，我知道他的信仰之强大，可以在任何环境中都不丧失斗志。并且，他的法术可以在某些关键时刻起到作用。” “至于那个野人……” 艾丽瑞亚笑了笑—— “他十分粗野，什么都不怕，无所畏惧。这可以让他在接下来的战斗里保持旺盛的精力。而不会因为看到某些丑陋，恐怖的生物而感到恐惧。” 艾丽瑞亚沉声回答。这样的解释倒也说得过去，罗德没在说什么……只是默默起身，走到窗前。 凝思片刻后，转头对木精灵说到—— “我再给你推荐个人选——碎铁者格隆迪。” 第741章 工作汇报 厄仑格拉德，咸湿的海风夹杂着细雨吹打着海岸，来自南方的暖湿气流在这里耗尽最后一丝热量，与北方大陆的寒冷空气交汇，形成宝贵的降雨，滋润着这座城市，也将生命的种子洒向这文明世界的最北端。 坐在市政大厅中的罗德，一脸惬意的望着石窗户外飘荡的细雨，雨水取代雪花，也就意味着冬天真正过去了。所有生产活动可以加倍运行了。尽管在过去的一个冬季里，整个厄仑格拉德已经沉浸在一片大开发的热潮中，但是，速度还不够，罗德希望看到的，是一天一个变化，而不是一个季度一个变化。 虽然码头上已经重新回到了人头攒动的景象，港口里也停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船只，但是，这还不够。即便外资疯狂涌入，兴建工厂市场，但是整个厄仑格拉德的失业率依旧达到了百分之二十至百分之二十五，在成年劳动力中，依旧有两成多的人没有工作，靠最基本的救济粮度日。 “巴托尼亚的布雷尔伯爵有意在厄仑格拉德市内的海堡区投资酿酒厂，首批资金五千枚通用金王冠，他看中的地块位于海堡区三号街区，距离海港五公里。” 办公大厅内，市政官阿尔维斯正一字一句的向罗德汇报着近期的工作内容。当然，罗德不会全部的事情都去过问，只是象征性的听一些重要的信息，毕竟，若是所有经济建设的事情也必须自己亲力亲为，那么，自己早就累死一万次了。 自从将阿尔维斯提拔为自己的副手之后，罗德在厄仑格拉德的经济建设上几乎没有自己处理过一件事。当初在黑锤堡也是如此。最渺小的人，其实蕴藏着最强大的力量。发掘人才，一向是罗德最重视的工作。 历史上最成功的帝王，无不是手下人才济济，哪怕自己很废物，但是只要有一批忠心耿耿追随自己的人，那一样可以成功。相反，个人能力再强，手下没有人才，结局基本上都是很惨。 “厄仑格拉德市区不允许建设任何工厂，郊区的地块可以随便他选。租金，税率什么的，你来定就可以。” 罗德挥了挥手，对着阿尔维斯说到。 “是的，我也是这样回绝那位伯爵的。” 阿尔维斯应答到。 “这没什么损失的，他若因此不来，那么，也会有其他的伯爵来，甚至那些高高在上的公爵私下也会参一手。” 罗德笑着回应到。 “的确，现在的厄仑格拉德，就像一块大蛋糕，没有人会拒绝这样的美味。” 阿尔维斯咧了咧嘴，有些坏笑的继续说着—— “城外的农用收割机已经被某些人惦记很久了。” “那就卖给他们吧。” 罗德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停顿，便直接脱口而出。 阿尔维斯则有些皱眉。 “既然决定开放了，有些东西便无法隐瞒下去。收割机如果我们不卖给他们，他们也会私下里想尽一切办法得到。走私，或者偷人偷技术，你觉得这些帝国商人为了得到利益，什么事干不出来？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就会有人冒着被砍头的风险去做。收割机本质上技术难度并不大，只要这些商人偷到技术工人和零部件，以帝国的工程技术水平，用不了多久就会仿造出和我们一模一样的机器。而且，价格比我们还有优势。” 罗德淡然解释着—— “所以，胃口调得差不多了，可以卖了。机器连同技术，一块打包卖掉。价格抬高一些。” “好吧，那要卖多少？” “这个由你决定。” “我明白了。”阿尔维斯点了点头，“对了，还有一件事，可真有点意思，你还记得我和你打的赌吗？冬泉区的供水系统建设，你认为两年内都不会有人接下这项工程，但是，这回你错了，冬泉区供水工程不仅有人接下了，而且，完成了，很完美的完成了。” 坐在石椅上，阿尔维斯眯起双眼，笑着说到。神情中颇有几分神秘的得意。 “不可能，这项工程基本上就是倒贴钱的工程，当初之所以发布出去，不过是为了扩充厄仑格拉德的基建规模而已，撑撑场面。这种工程，属于民生工程，不盈利。不可能有人接下的。” 罗德漫不经心的说着，脑子里已经开始转移注意力，构思着接下来的地狱深坑之战。 但是阿尔维斯看起来依旧信心满满。 “先别这么快下结论，我跟你说说是谁接下了这项工程。” 阿尔维斯眉头一挑，嘴角带着得意的浅笑。 “是一位帝国炼金术士。他不仅完成了这项工程，而且仅仅用了三个月，比原计划提前了整整一倍的时间。” “那他一定是个骗子。” 罗德继续漫不经心的回答着。 “如果说他是个骗子，那他骗过了诸神。罗德，猜猜他用了什么办法，完成了这项工作？” 面对阿尔维斯的得意满满，罗德不以为然。 “他用镀铜的方式解决了水管易腐蚀的核心技术难题！” 这句话，让罗德眼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说下去。” 刚刚还在沉思两个月后的地狱深坑之战的罗德，瞬间被提起了兴趣。 “这个自称来自帝国首都阿尔道夫的炼金术士，用他自己独创的方法，在铁质水管的表面镀上了一层铜膜，铜膜层比纸张还薄，成本只比铁质水管高出百分之五，这还是加上他的炼金成本，也就是说，这位炼金术士，可以将金属加工到极其致密精细的程度。肉眼看上去，那些水管就好像从浸泡了铜液的桶子里拿出来一般。就像从油漆里拿出来一样，不，比油漆层还要薄！” 阿尔维斯介绍着，嘴角是掩饰不住的得意笑容。好似在炫耀自己的宝贝一般。 而罗德，则眼角抽搐得更厉害了。 “那个炼金术士，叫什么名字？” 罗德怔了怔，急切询问到。 “他说他叫盖尔特。额……拜尔沙泽·盖尔特。” 当阿尔维斯说完这个名字时，罗德的内心不由得一阵狂喜。整颗心仿佛悬到了嗓子眼。 “告诉我，他在哪？！” 罗德从椅子上走下来，一脸兴奋的盯着阿尔维斯。好似发现了什么惊天宝藏一般，当然，这的确是惊天的宝藏。只有罗德知道，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他只寄希望于这个世界上不要有太多重名的家伙。 第742章 寻人启事 “他现在啊，可能已经在前往帝国的海船上了。我之前挽留过他，希望他可以留下来，但是他说他在阿尔道夫还有事要完成。一周前便开始处理工程的扫尾工作，昨天和我告别的。” 阿尔维斯皱着眉头回答着，他没有想到眼前的老熟人罗德会起如此大的反应，一时有些发懵。 “现在还能追上吗？” 罗德几乎是抓着阿尔维斯的衣领在追问的。 “应该还有希望……他昨天和我告别的时候，并没有说海船什么时候开，或许还住在旅馆里，等商船来接他……” 阿尔维斯硬着头皮回答着。 “下令封锁所有码头！所有船只一律不得出港！” “现在，哪家旅馆，带我去找！” 罗德几乎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狂喜，连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的有些颤抖。 …… 厄仑格拉德外港区，琳琅满目的商店外，青年正一脸惬意的驻足观望。五金店里，有各种工具和金属制成的工艺品，装饰物。这些东西让青年颇有喜欢，不是因为工艺品的精巧造型，而是铸造这些小玩意的本质——各种金属。 青年对这种东西有着天生的迷恋，仿佛自己天生就可以感应感知它们。 用眼睛观察，可以看到不同金属表面所散发出来的不同光泽。 用手触摸，可以感受到不同金属所体现出来的不同硬度和柔韧性，延展性。 轻敲它们，还可以感应到不同金属所换发出来的不同声音，通过声音细微的差别，便可以感知它们的特殊属性。那真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 距离阿姆斯壮号起航还有三个钟头的时间，青年百无聊赖的在码头外的街区上闲逛着。尽管船上有豪华包间，有舒适的双人大床，但是船上的感觉总比不上陆地，这种脚踏实地的安全感是海船上无法给予的，无论船只再大，被海水拖动漂浮的感觉总是挥之不去。 远处的钟楼传来了笨重的钟声，上午十时，时间还有的，不急。青年慢悠悠的走进一家酒馆，点了两盘小吃和一瓶果汁，正准备坐下来休息等待上菜，便看到门外闯入了一群面容不和善的家伙。 这群人犹如地痞老鼠一般，用一双双细小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酒馆内的人。感觉到气氛不对劲，青年顺手用怀里掏出一张金属面具，戴在了脸上。 他原本打算离开，却看到每个试图走出旅馆的人都要被恶棍头目狠狠盯着打量一番。于是，青年不再动弹，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那些地痞流氓拿着一张画纸，对着人群挨个寻找。青年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 该死的！运气真不好，应该早点走的。 青年对自己说到。但是事已至此，也别无选择了。他戴着面具，慵懒的躺在椅子上，望着窗外的细雨“出神”。 直到那个地痞头目走到自己面前。 “先生，请把你的面具摘下。” 那个胳膊上带着伤疤的地痞混混低声说到，语气不轻不重。充满了客气的味道。 青年缓了缓，坐直了身子，半天才轻轻反问到—— “请问，有什么事么？” “没什么特别的事，我们在寻找一个人。” 地痞头目低声说到。他并不敢有任何粗鲁的举动，因为眼前这位青年看上去风度翩翩，穿着贵族的华丽服饰，而且，单单这幅面具，就价值连城，看上去似乎是纯金打造的。身份差异让地痞头子自然而然的产生敬畏，不敢做出出格的举动。 青年知道，眼前这些人，只是表面上凶狠，一旦遇到比自己地位高的人，立马认怂。 于是，他也不急不慢，轻声反问到—— “寻找什么人？” “一个炼金术士，一个骗子。” 地痞头目低声应到。尽管他很想直接伸手去摘对面这人的面具，但是他也知道，万一对方真是个贵族，这般粗鲁的举动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后果。 只能隐忍下来，继续用言语的手段，希望对方主动摘下面具，好让他确认一番。 “噢？炼金术士？这年头炼金术士可不少，而且，你说对了，他们都是骗子。我也曾经被一个会炼金的家伙骗过。真该死，他答应给我打造一枚镶嵌宝石的金戒指，但是当我付过工钱后，他却拿给我一个镀金的假货！” 青年说着，恶狠狠的将拳头砸在桌上，咚的一声，让地痞头目都有些怔住了。一脸懵圈的回答到—— “那的确是个可恶的混蛋。” “和骗走我们主子的那个炼金术士差不多。都是一样的混账东西。” 地痞头子补充到。 “大陆上就不应该有这样的职业。帝国黄金学院应该管管，市场上这么多炼金骗子，简直坏了这个学院的名声！” 青年斥责谩骂到。 地痞头目连忙赞同的点了点头。 “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些懂得炼金知识的人，未必算得上是炼金术士。他们最多就是懂得点皮毛而已。真正的炼金术士，我想他们才不屑做这种事。当然，也可能是我对黄金学院还抱有幻想。我总感觉，他们培养出来的，不应该是这样的蠢蛋！” 青年说着，又恶狠狠的拍了拍桌子，拍得桌上的餐具当当作响。地痞头目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他不敢再坐下去，否则，不知道眼前这个情绪激动的贵族还会做什么……酒馆里还有这么多人，也没必要死死盯着一个不放。想来老船长要抓的那个人可能早已不在这座城市里了，大海捞针的寻找，地痞头子可不指望真的可以抓到。 “额……先生，您对炼金术士的看法和我可是一致的。额……我还有要事要办，就先不打扰你了。” 说完，地痞头子转身，向下一桌走去。 正当青年以为事情结束了的时候，酒馆外，突然传来了大批骑兵奔腾而过的巨响。 以此同时，门外，闯进了更大的一波人，他们不是地痞流氓，而是厄仑格拉德的正规军团士兵和城市巡逻队。领头的，是一名身穿铠甲的骑士。 “请问拜尔沙泽·盖尔特先生在这里吗？大领主罗德有事想请您一见。” 那骑士刚一进门，声音便立刻盖过了全场。几名刚刚还在盘查的小混混顿时躲在座位上，不敢动弹。 他们知道，这可不单单是厄仑格拉德城市卫队的人，从那名骑士盔甲上的徽记，他们已经得知，那是北境之王罗德的直属部队，因为，那刻在钢盔上的徽记，是一头直立的凶狠白熊。毫无疑问，整个基斯里夫，只有大名鼎鼎的厄孙之子骑士团可以拥有这样的徽记…… 第743章 承诺与利诱（上） 那名骑士洪亮的声音持续了几分钟，见没有人出来应答，便下令撤离。巡逻队跟在军团士兵身后，踏着整齐的步伐，迅速离开了酒馆。 躲在角落里的地痞混混们这才敢露出头，只不过继续搜寻目标的心思已经没有了。眼下，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大搜索吓蒙了。 盖尔特也没有心思再继续品尝点心，而是带着金属面具，大步走出了酒馆，来到了街道上。 大街上，可以看到不少士兵来回跑动，挨个旅馆，酒馆进去盘问。 盖尔特只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倒了霉运，先是遇到地痞流氓的盘查，现在又被厄仑格拉德的大领主搜捕，想挣点小钱都那么难么……盖尔特无声叹息着，顺着人流，来到码头，准备上船等候，不再在外面瞎溜达。 不料整个海港似乎一下子被军队和城防军封锁了。许多船长骂骂咧咧，询问怎么回事，并要求出海。还有一些，则扬言要找市政官。对此，军队没有丝毫反应，只有带头的骑士们偶尔做着道歉，表示这是上面的决定，只是暂时性的。 盖尔特只能继续戴着金属面具，无奈的望着川流不息的人群。可以明确封锁海港就是因为自己了，那些士兵挨个进门询问，问的都是自己的名字。 只是，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连厄仑格拉德的大领主也要追捕？这回好像没有骗财也没有骗色吧？阿尔维斯那家伙到底和领主说了什么？ 正当盖尔特一头雾水的时候，街道上传来了大队人马奔跑的声音。 “进去，挨家挨户的找，注意，客气点，不准伤到盖尔特先生半分！” 为首的大骑士高声命令着。在他身后，厄仑格拉德市政马车正缓缓驶来。 盖尔特听出了其中的韵味。看起来官方搜寻自己，并不是抓捕，而是请……请自己再回去。 可是自己已经和阿尔维斯说过了，不会待在这里，帝国那边还有要事要做。就算是珍视人才，也不必如此夸张吧？自己不过是帮他们修了水管而已…… 然而，看这架势，市政官员们不找到自己，是不会罢休了。连整个港口都封死了…… 想到这里，盖尔特只能无奈走出人群，向车队那边走去。 他来到大骑士面前，平静的摘下面具，露出一张精致白净的脸庞。 “我是盖尔特，拜尔沙泽·盖尔特，你们要找的人。” 那名骑士明显有些不相信，在他的想象中，大领主亲自要寻找的人，应该是一个魁梧有力，浑身散发着高贵气质的人。他们得到命令，要找的是一个强大的炼金术士。而眼前这个男人，看上去又瘦又小，若不是那一身华丽的服饰，没有人会将眼前这个年轻人和贵族联系在一起。 但是，强烈的任务在身，使得骑士不敢怠慢，他正准备驱马汇报情况，只见身后黑色马车上直接下来了一个人，一个侏儒。 阿尔维斯几乎第一眼就认出了他要找的人。急忙踩着小碎步走上前去。 “谢天谢地，你还没走。” 阿尔维斯抓着盖尔特的手，眼里满是欣慰和激动。如此剧烈的反差让盖尔特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盖尔特在心里纳闷着。但是市政官一行人是如此热诚，以至于下一秒军团士兵和大骑士立即将两人围了起来，保护着，全程戒严。以此同时，港口的封锁解除。 这一幕让盖尔特一脸懵圈。自己不过是来这里淘金的小贵族而已，就算帮他们解决了供水难题，但也不至于如此隆重…… “可算找到你了，跟我回去一趟吧，大领主罗德想见你。” 阿尔维斯说完，便让大骑士亲自护送盖尔特。而他则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个年轻人，生怕一眨眼就从眼皮底下溜走一样。认识罗德十几年来，从没见过他如此重视一个人，这个盖尔特肯定不简单，阿尔维斯在心里想着。 很快，厄仑格拉德的大领主，基斯里夫的守护者罗德便从另一个街区匆匆赶来。 盖尔特的形象让罗德有些意外，炼金术士看上去还很年轻，脸上没有戴金属面具，白皙精致的脸庞和一般帝国贵族青年别无两样。看上去也是如此平淡无奇。走在大街上，甚至不会注意到这号人。然而，罗德知道，就是这样一个看上去平白无奇的人，却是人类中的精英，精英中的精英。 “你就是拜尔沙泽·盖尔特？” 罗德好奇又惊叹的问着。 “是的，尊敬的大领主。” 盖尔特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见面礼。 罗德则顾不上那么多，直接将盖尔特带进了市政大厅三楼。 大门轰然关上，大厅中，只留下罗德、阿尔维斯和盖尔特三人。好似一场秘密会见一般。当然，它的确也算秘密会见了。 “你在厄仑格拉德做的事情，阿尔维斯都告诉我了，我很欣赏你的才华和能力。” 罗德开门见山的说到。 虽然谈话大体上的内容盖尔特已经猜到，但是对方身为一方领主，开口如此直接，没有一丝客套话术，这倒是让盖尔特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基斯里夫的领主，官员们都是这般直来直去？这也太务实主义了吧？ 罗德凝神注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的一举一动，不等盖尔特回答，罗德直接问到—— “拜尔沙泽·盖尔特阁下，我想聘用你，作为我的私人顾问，基斯里夫金属系魔法学校首任校长，皇家工程师协会副会长，厄仑格拉德城建部首席顾问。” “啊？不好意思，我没听清楚，大领主您刚刚说的什么？” 盖尔特被这一连串头衔说蒙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基斯里夫金属系魔法学校？基斯里夫什么时候有金属系魔法学校的？自己从来只听说过这里有冰霜魔法学校，压根没有听过基斯里夫还有什么金属系魔法学校。还有那个皇家工程师协会是什么鬼？ 盖尔特一脸懵圈，而面前的大领主似乎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再说，他花了如此大的代价，不惜封锁海港也要找回自己，也不可能是开玩笑的。只是，这突如其来的器重让盖尔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说，我要聘用你，盖尔特阁下。我要聘用你成为我的私人顾问，还有金属系魔法学校的校长。条件，任你开。” 罗德一字一句认真的重复到。 这下，盖尔特才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只是，这金属系魔法学校哪里来？盖尔特就自己的疑问如实拖出—— “不好意思，大领主，恕我见闻浅薄，我好像没有听说过基斯里夫还有金属系魔法学校？” “是的，以前没有，但是你来了，就有了。” 罗德表情认真的回答，目光中带着诚恳。 盖尔特更加懵圈了……这……这是专门为他一个人成立的魔法学校？不，不，这太夸张了……自己虽然才华出众，但是也不至于一瞬间成为一所魔法学院的校长。现在，自己可是连阿尔道夫黄金学院的一个小院长都不是。这次来厄仑格拉德淘金，就是为了回去竞选院系院长用的。却不曾想遇到这出…… “盖尔特阁下，我并非在夸大其词，事实上，一直以来，我都想在基斯里夫成立一所专门的研究金属系魔法的学校，只是苦于欠缺人才。你的才能有目共睹。年纪轻轻便在金属系魔法上面展露天赋。说实话，帝国高层我都见过，魔法学院那些老家伙并不比你强多少，他们只不过比你更有权势，更有钱而已。论实力和天赋上面，未必可以赢过你。你缺乏的，只是运气和各种世俗的筹码而已。” 罗德循循善诱，言语恳切的劝说着。虽然自己都觉得为一个人成立一所魔法学校实在太扯淡，但是为了留住盖尔特这个精英人才，什么手段什么承诺都是可以接受的。 第744章 承诺与利诱（下） 专门为自己成立的魔法学院？还有一堆重要官职？怕不是画大饼吧？ 盖尔特在内心泛起了嘀咕。他用怀疑的目光盯着眼前这位基斯里夫大领主。但是后者看上去毫无开玩笑的意思，一脸正经。 盖尔特觉得还是觉得不靠谱，便试探性的继续问到—— “尊敬的大领主，感谢您的诚意与器重，但是我的理想在阿尔道夫黄金学院，至少在那里，我可以拿到丰厚的薪水，还有各种研究所需的器材和物件……” “阁下，你在黄金学院每月薪水有多少？” 罗德直接问到。 盖尔特摇了摇头，故意装出几分难堪的神情，最后才皱着眉头，缓缓说到—— “每月两百金王冠。” “我出双倍！” 不等盖尔特犹豫，罗德直接豪爽的念到。 这让盖尔特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事实上，刚才自己已经多报了薪水水平，他在阿尔道夫黄金学院每月的薪水其实只有一百五十枚金王冠。既然基斯里夫的领主要挖人，自己就多报一些。而现在，这位大领主竟然一点都没有讨价还价，直接将薪水提了一倍。 可是基斯里夫和帝国的硬件实力终究是无法相比的。盖尔特还是有些犹豫。然而，就在这片刻犹豫之间，大领主罗德又开口了—— “三倍！” 这下，盖尔特蒙了……每月六百金王冠？这堪比拥有庄园和私人领地的大贵族的月收入了。自己何德何能？被这个基斯里夫佬如此器重？就因为修了几根水管？ 盖尔特一脸懵逼。然而，罗德则趁热打铁，让一旁的阿尔维斯拿来合同文书。当场做起了修改。 羽毛笔沙沙作响，片刻之后，便将改好的文件合同递到了盖尔特面前。 “这是我们之间的契约合同，我雇佣你成为我的私人顾问，基斯里夫皇家工程师协会副会长，厄仑格拉德城建部首席顾问，基斯里夫圣钢之心魔法学校校长。每月薪酬六百金王冠，为期三年。” 盖尔特看着合同范本，一脸迷惑。今天一天的遭遇让他依旧感到脑袋发懵。先是踩了霉运遇到地痞盘查，差点被认出。后是遇到官方军队的拦截，大领主的签约。然后还是如此惊人的报酬和岗位。 盖尔特挠了挠自己的脑壳，有些犹豫的拿起了羽毛笔。 而罗德则处于满心欢喜中。三年的合同期是范本的内容，然而，在合同最后最不显眼的地方，还有一行小字——如无特殊情况发生，本合同自动续约，持续生效。单方解约者必须承担相应赔偿。 至于那个圣钢之心魔法学校则是罗德临时起的名字，帝国有黄金学院，象征着高贵与财富。钢铁没有黄金贵重，但却比黄金实用，象征着基斯里夫的实用主义精神，另外，也象征着基斯里夫人钢铁一般不屈的意志。 盖尔特根本没有去注意那个魔法学院的名字，也没去注意那一连串的官位和头衔，只是盯着薪水报酬那一栏，犹豫片刻，便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而罗德则对阿尔维斯使了一个眼色。后者当即心领神会，走到保险金库里，直接拿出一袋金币，递到了盖尔特面前。数量足足有三百枚成色十足的旧大陆通用金王冠货币。 看到金币，盖尔特的脸色有所好转，紧皱的眉头也松开了一些。 两天后，厄仑格拉德，市政官官邸内，阿尔维斯正端着红酒，一脸惬意的坐在沙发上，看着盖尔特低头阅读公文。那都是一些基斯里夫的现有法律和行政纲领。对于基斯里夫本地官员来说，已经可以倒背如流。但是对于盖尔特这样的外来者来说，还是需要一段时间来熟悉，毕竟，现在的基斯里夫和十几年前的基斯里夫，可谓大相径庭了。律法都更改了不少，行政纲领更是新出的，这种东西在帝国甚至看不到一点影子。 盖尔特并不想看这些，但是无奈罗德给他安了一堆官职，不了解也不行。 “先别看了，来，休息放松一下。这些东西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记下来的。我相信你的能力更多的是在魔法上面，而不是在这些烦人的政治政策上面。” 阿尔维斯说着，做出了一个敬酒干杯的动作。 盖尔特只好饶了饶头，用办公椅上起身，来到沙发前坐下。 “实在有些出乎我的意料，这份行政纲领太简单了，但是同时又蕴含了太多信息。你的法律也改了不少，南北方领主竟然区别对待，也是奇怪。” 盖尔特说着，接过了阿尔维斯递来的苹果汁饮料。 “这要从基斯里夫之前发生的南北战争之事说起，现在看来也算是历史了。不过，要理解如今基斯里夫南北方领主区别对待，却不得不从那段历史开始讲起。” 阿尔维斯说着，咽了一口杯中的葡萄酒。 “你应该大概知道一些基斯里夫内战的故事。十一年前，基斯里夫还是鲜血女王卡特琳娜统治着，那时候，绿皮大军从山脉另一端入侵而来，血腥的卡特琳娜用暴风雪挡住绿皮进军基斯里夫城，却将整个北境丢给了绿皮，让他们自生自灭。罗德领主在绝境中带领北方诸领主死战绿皮，最终，自己冒着生命危险，将绿皮首领格里姆格·铁皮引向巨魔山脉，解除北境危机。” “从那以后，北境诸领主拥护罗德为北境之王，公开反抗卡特琳娜。基斯里夫南北内战拉开序幕。” “在这场战争中，南方领主们大多支持卡特琳娜，因为当时还是女王的卡特琳娜承诺战后将北方的土地赠予这些南方领主，并且让他们在某些事务上拥有特权。富庶的南方之地源源不断的给卡特琳娜提供兵源和物资，使得北境联军的处境十分艰难。战争持续了三年，最终，罗德带领北境联军一路杀到了首都基斯里夫城下，并且在皇宫一战中，杀死了吸血鬼女王。” “战后，所有南方领主都得到了惩罚。然而，单单惩罚是不够的。罗德要求他们退还兵权，几个当初全力支持卡特琳娜的南方领主被终身囚禁，其余南方领主被要求解除武装。只留下少数私人卫队保护领地和领主的安全。作为补偿，南方领主和贵族们可以在贸易领域享有一定的优势权限。而北方诸侯们，则以胜利者和拥护者的姿态享有军权保留。不过一旦北境之王有求，必须全力支持。这就是这份看起来不平等条约的由来，几年来，南北方被区别对待倒也相安无事，没有再起什么大冲突。南方领主们不屑于与北方领主为伍，认为他们粗鲁野蛮，不过是一群跟对班的暴发户而已。而北方领主依仗兵权，同样无视南方的领主和贵族们。只不过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所以双方几年间再无大规模争斗。加上当时还是王后，现在已是女王的丹尼斯左右调和，牵制双方，所以数年来，基斯里夫南北方却也是相对稳定平和。” 阿尔维斯缓缓说到。一旁的盖尔特只觉得自己像在听历史传记一般，听得津津有味，比那些枯燥的公文有趣得多。 第745章 骄傲的年轻法师 连续数日，盖尔特都在阿尔维斯的官邸中度过。他喜欢待在这里，不是因为这里的环境清新优雅，干净整洁。而是在这里，他感到轻松自在。 比起行政中心那复杂的机构和部门，这里安静太多。更多时候，盖尔特喜欢一个人独处，而不是一大群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你是个研究型的人才。” 阿尔维斯一早就看出这位金属系魔法师的性格。事实上，这也是罗德早就看出来的。所以，除了圣钢之心魔法学校校长一职是实职，给盖尔特的其他职位更多的是名誉职位。也就是挂个名，白拿薪水的那种。为的就是留住这位旷世天才。 “或许吧，紧凑而高强度的工作或许真的不适合我。我还是喜欢待在实验室里，研究我感兴趣的东西。可能要辜负大领主对我的一番期待了。” 盖尔特叹了口气，有些羞涩的回答着。 “你不必有这样的负担，法师盖尔特先生，事实上，大领主一开始就没指望你能够当一名称职的官员。” 阿尔维斯直言不讳到。 盖尔特瞪大了眼睛，一脸的疑惑。 “很简单，你没发现吗？除了即将开设的圣钢之心魔法学校，给你安排的其他官职都是闲职吗？首席顾问，协会副会长，你觉得这些职位有每日的常规工作任务吗？” “丝毫没有。” 阿尔维斯打了一个响指，接着说到—— “顾问，首席也好，非首席也罢，本质上就是顾问。就是当他们遇到难题时，或者有什么不懂的问题时，需要请你去解答，给建议，如此而已。至于那个什么工程师协会副会长，你就是接下来偶尔有时间去开开会，露露脸而已。同样没有实质性的工作任务。罗德领主安排这些职位给你，就是为了让你有充分的时间搞研究。” 盖尔特有些恍然大悟，但同时，心里的亏欠感又油然而生。自己何德何能，给一国之君如此器重。想必只要罗德看中的人，那个冰雪女王也不会反对什么。毕竟，她可是罗德的宝贝女儿……谁都知道，基斯里夫没有罗德，就没有现在的冰雪女王丹尼斯。 “我该怎么努力，才能报答领主的恩情？” 盖尔特摸了摸毛发稀疏的自己后脑勺，纳闷的问着。 “做你擅长的事，就行。” 阿尔维斯轻声回答。 “不过……” 他话锋一转，盖尔特立即凝神注意听着。 “不过，你要知道，这次提拔你，算是个例了。在罗德手下干事的这帮人，没有哪个是毫无功绩就直接提拔为一把手的。你算是第一个。虽然研发镀铜材料十分神奇，但是，那毕竟只是一个供水工程而已。在罗德手下干事的这帮人，哪个不是跟着他出生入死后才得到提拔的。” “那个诺斯卡卫队队长塞尔塔，在黑锤堡的时候便跟着他。一路出生入死，才有今天的地位。大祭司叶斯科维奇也是。皇家禁卫军首领维吉尔更是在危难之际，经得住忠诚考验的人，这些人，每个都曾经与罗德是生死战友，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和成就。而你，真的是一个意外。就连那个帝国贵族布兰迪奥托，都是花了巨资帮助过罗德，帮助过基斯里夫的。” 盖尔特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感到很过意不去。却只能耸了耸肩，表示这一切并非我愿，是你们那个大领主强加于我的。 但是阿尔维斯并没有一点鄙夷和责怪的意思，他挥了挥手，继续念到—— “所以，为了平衡人心，为了服众，罗德大领主打算让你参加这次地狱深坑远征。” 话音刚落，盖尔特的心随即拧紧了一般。紧盯着阿尔维斯，露出一副为难的神色。 “放心，不是真的让你冲锋陷阵，你可是罗德的宝啊，他怎么会让你现在就冲在第一线。罗德的意思，利用这次地狱深坑远征，让你镀镀金。” “会有骑士和重步兵保护你，你只需要到前线露个脸就可以，方便的话施放两个法术，保护下前方的战士即可。有了这次经历，你在基斯里夫的地位便可以稳固一些。否则，就算大领主重用你，但是难免其他人会有非议。” 阿尔维斯沉声说到。 他看到法师脸色有些难堪，也为难他了，地狱深坑是个什么地方？鬼怪成群的死地，光明都无法抵达的深渊。这位帝国法师刚来，屁股都还没坐热，就要他去那种地位，着实为难他了。 然而，接下来从盖尔特口中说出来的话却让阿尔维斯惊得掉下巴。 “既然要去，那为什么是装装样子？这种虚伪的小人模样我装不来。既然要我去，那我就直接上前线。把最困难的任务交给我，就像你说的，我必须拿出点东西来服众。” 年轻的法师用高亢的声音说到。那种骄傲与自信再次在他脸上闪烁着。 “不，不，不，罗德的意思，是必须保护好你，绝对不能让你参加任何威胁生命的任务。” “那和缩头乌龟有什么区别？” 盖尔特大声反问到。 事实上，他心里还有另外一句话没说——我堂堂一名帝国法师，炼金术士，竟然让一群基斯里夫人当小孩一样保护着。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我可以保护好自己。” 盖尔特起身说到—— “我可以在铁管表面上镀上一层铜，同样也可以在皮肤表面镀上一层金属。必要的话，还可以将一个活物变成一尊铜像。试问，基斯里夫的战士和法师，有谁有这个能力。” “霜寒女巫可以。但是她们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战斗女巫。而你……” 阿尔维斯正欲反驳，却被盖尔特再次打断—— “我只是不爱打架杀人罢了，但如果有必要，我也会毫不留情。事实上，一个人的能力不是靠训练努力就可以得到的，后天的训练和努力固然重要，但是若没有天赋，普通人永远达不到专家和大师的水准。” 盖尔特洋洋洒洒的说着，言外之意其实已经是溢于言表了。和其他帝国贵族一样，阿尔维斯在这位年轻法师身上看到的，除了骄傲，还是骄傲……那不可一世的自负从他那双深褐色的眼眸中毫不掩饰的流露着。 第746章 不速之客 厄仑格拉德。 炼金术士盖尔特站在自己卧室的阳台上，望着宁静的夜色出神。 这一个月的经历对他来说，简直是人生中的大逆转。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帝国法师，一夜间成为了基斯里夫的重要官员。 可以说，在这个北方王国里，除了大领主罗德和那个素未谋面的冰雪女王，盖尔特几乎不用听命于其他任何人。跨级升职，这在帝国，几乎是不可能的。而在这里，却让自己遇到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此刻的基斯里夫的确不如帝国繁华，强大。 但它是一个欣欣向荣，蒸蒸日上的国度。盖尔特对自己说。 远处大教堂塔楼上传来了十二下沉重的钟声，一股淡淡的倦意涌上心头，盖尔特从阳台上走进屋内，正准备下榻休息。忽然，在阴暗房间内，出现了一个苗条纤细的身影。 那人影真的就如一道阴影，一动不动，好似贴在墙壁上一般，走近一看，才知道那是一个人，来者披着细长的绿纹斗篷，几乎和环境融为一体。以至于盖尔特刚进门时差点没看出来。 “你是谁？” 盖尔特凝神屏息，紧张的问到。言语中竟有些颤抖。对方既然可以如此完美的躲过守卫，潜入自己房间，而让自己毫无察觉。可见其潜行能力十分强大。若是刚才动手，恐怕自己早已人头落地。 然而，对方又不像是刺客，若真是刺客，以这人的潜行能力，只需要背刺一刀，自己早就成为一具尸体了。而他，并没有做。盖尔特紧张的望着这位不速之客，一股浓稠的魔力已经开始在手掌中凝聚。 “森林迷踪客艾丽瑞亚。” 那人影从黑暗中走出，并摘下了自己的头套和斗篷。这时，盖尔特才看清了她的脸。竟然是一个精灵！ 由于刚才房间内光线很暗，盖尔特一时间并没有看到对方那露出头套的尖耳朵。 “不用担心，年轻的巫师，如果我想杀你，刚才就动手了。” 木精灵又走近了一些。 盖尔特发现对方走路时竟然毫无声响，好似潜行的山猫一般。 “我不担心，我当然不担心，你还没有能力杀我，能杀我盖尔特的人，还没出生！” 盖尔特高声回答。 木精灵嘴角微扬，看上去一点都不想理会这位年轻巫师的夸夸其谈。 “你不请我坐下吗？” 艾丽瑞亚低声问到。 “你先说你来这里有什么事？” 盖尔特依旧保持着警惕，身体始终与木精灵潜行者保持着一定距离。这个距离，可以让他在极短的时间内施法法术，给自己身体套上一层金属护盾。而若是再近，自己就没有时间施法，从而被刺客一刀抹了脖子。虽然战斗经验不算丰富，但是这点常识盖尔特还是知道的。 “来看看罗德招了一个怎样的蠢货。” 木精灵低声回到。 这个回答让盖尔特脸色铁青。他顿时想起了三天前阿尔维斯对自己说的话。看来，这位基斯里夫大领主手下的确人才济济，而且，嫉妒心极强。自己刚被提拔没多久，就遭到了如此排挤。也难怪，罗德会安排这么一出。 这么一想，盖尔特更加理解为什么自己会被安排随军出征地狱深坑了。若不赶快建立点功绩，恐怕自己很难在基斯里夫立稳脚跟。到时候，到手的财富和地位很可能再次溜走。 “那么，现在你也看到了，没有其他事的话，请你离开。” 盖尔特的眉毛抖了抖，他知道，自己现在和这个精灵对干，没有丝毫好处，甚至很可能被一招制服。而一旦今晚的事被传出去，那么，自己在基斯里夫的大好前途，也就毁了。好汉不吃眼前亏，盖尔特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就要驱赶这位不速之客。 然而，艾丽瑞亚并没有退让的意思，她不顾这个房间主人的反感和惊讶，直接坐在了沙发上。露出了纤细的手臂，并掏出一把匕首把玩着。 “你也要出征地狱深坑？” 木精灵沉声问到。她连抬头看一眼盖尔特都没有，只是坐在那里，把玩着手中的匕首，仿佛那不是武器，而是玩具一般、 盖尔特被这熟练的动作怔得心里慌慌，却也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年轻的法师反问到。 “有，当然有。” 艾丽瑞亚换了一个坐姿，打量着面前的法师。 “你可能还不知道，你这次要去的地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我知道，地狱深坑，鼠人在旧大陆北方最大的据点和地下堡垒。” 盖尔特不卑不亢的回答着，并且径直走到沙发另一端，和木精灵面对面坐了下来。 “你知道那下面有什么？” 艾丽瑞亚用低沉的声音冷问到。 “一些鼠人的实验体，一些体型可能比正常鼠人大上数倍的怪物。” 盖尔特回答到。 “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 木精灵轻蔑的回到，一脸的不屑。 盖尔特感到自己的脸面、尊严正被这个高傲的精灵踩在脚下蹂躏。 但是，实力上的差距让他不得不暂时隐忍下来。 “一个骄傲自负，却无知愚蠢的家伙，真不知道罗德看中你什么，给了你如此高的地位和财富。” 艾丽瑞亚继续挑衅着，将眼前这位年轻人贬得一无是处。 盖尔特却只能咬着牙，假装没听见，半只手掌却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坚硬的钢铁之手。 “好了，不跟你废话了。我来这里，是来给你一个机会的。” 似乎是数落够了，艾丽瑞亚话锋一转，提起了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 “给我机会？我需要你这样的人来给我机会？” 盖尔特大笑到。 “远征地狱深坑是罗德安排给你的任务，为的是让你尽快成长，建立功绩，好在基斯里夫立足。然而，你觉得他给你安排的位置可以让你有任何成长的机会吗？或者说，随军出征，像个孩子一样被保护起来，可以建立真正的战功？镀金的丰碑终究是徒有外表，迟早还是会让人笑话和鄙夷。” 木精灵低声说着。 盖尔特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这位神秘的精灵到底是什么人？不仅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连高层的信息也清楚至极。自己可是从未听说过在罗德身边还有这号人的存在？然不成是北境之王给自己培养的秘密刺客？ 正当纳闷之际，木精灵又开口了—— “然而，我可以给你这样的机会。” “远征地狱深坑是已经拿到台面上讨论的事，然而，所有的战术安排，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你真的认为基斯里夫和矮子的联军可以从正面战场突破老鼠的防线，从而征服地狱深坑？” 木精灵的话让盖尔特怔住了。他一脸疑惑，这是发自心里的疑惑。像自己这样的人，战术方案只是听过一些，并未知晓全部，罗德也没有将具体的战术方案告诉他。而这个木精灵倒好，开口直接说明面上的战术都是假的，背后还隐藏着更为真实隐秘的暗战术？ 联想到刚才她所知道的一切，盖尔特却不敢轻视这份情报，若是这个精灵知道自己去地狱深坑是去混水摸鱼镀金的，想来她所知道的一定也算是高层机密，身份一定不简单。 第747章 失踪 “你需要知道真相，年轻的巫师。” 艾丽瑞亚低声说到。 她看了看面前的人类法师，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真相？” 盖尔特瞪大了眼睛，显然，他已经无法再掩饰自己的惊讶。 “无论是通过矮人掘进隧道进攻下层，还是民兵团从正门佯攻，都是明面上的战术而已。罗德真正的战术是暗杀和偷袭。” 艾丽瑞亚笑了笑，继续说到—— “弗拉基米尔公爵会带领一支非正规军浩浩荡荡逼近地狱深坑上方，从那里发起进攻。当然，只是佯攻，以吸引鼠人的注意。随后，矮子们的军队和基斯里夫的主力军团会从那些隧道进军，从中下层直冲地狱深坑的核心区域。然而，这依旧是佯攻。老鼠的数量众多，多到你无法想象。一座地狱深坑的老鼠数量，比厄仑格拉德和基斯里夫城的人口加起来都要多。罗德不是神，他不可能一路砍死那么多老鼠。” “所以，前两者都是佯攻，进攻地狱深坑真正的关键，是能否在开战后，趁着鼠人内部混乱，暗杀掉它们的首领。” 艾丽瑞亚的话让盖尔特着实感到一怔。进攻地狱深坑的战术方案对于普通士兵和低级军官来说，已经是机密了。 然而，这大多数人都无法知晓的机密竟然也是一个幌子而已。若是眼前这个精灵所说的是事实，那么，城市外成千上万的军队都是一个假象而已。这可真是一步大棋…… 不等盖尔特思索，艾丽瑞亚便继续说到—— “你一定很好奇我怎么会知道这些。这也正是我要告诉你的。罗德和我私下制定了一个擒王计划。由我带领一支精锐小队，潜入地狱深坑最深处，在正面战场开战后，趁乱杀死鼠人的首领。” 木精灵的话让盖尔特一怔，仿佛一具雕像般定在了原地。 “那……你跟我说这些要做什么？” 盖尔特皱起眉头问到。 “我知道你的能力，年轻的巫师。” 艾丽瑞亚说着，目光停在了盖尔特的右手上。盖尔特低头一看，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因为紧张，整个右手不知不觉中已经凝聚成坚硬的钢铁金属。如此坚硬的金属皮肤，一般的刀剑根本无法造成任何伤害，而被这钢铁之手砸一拳，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感到自己有些失态，盖尔特连忙解除了法术。 “帝国那帮巫师我见过不少，贪财的，好色的，搞学术欺骗的，层出不穷。真正有能力者，却得不到晋升，而你，算是普通巫师中的佼佼者。” 艾丽瑞亚像考官一般评判着。虽然她说的确实是事实，但是，让一个外族人如此说自己的国家，盖尔特还是感到十分不适。 “帝国的确腐败不堪，权钱交易泛滥，但是，你作为一个外族，无权对它评头论足。我只是很好奇，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盖尔特盯着木精灵，眼神冷峻而坚毅。 “我在帝国生活过一段时间。” 艾丽瑞亚轻声回答。她当然不会告诉这个年轻巫师自己在玛利恩堡的经历，更不会告诉他，帝国的皇帝路易博德曾经被她救过的事实。 这些盖尔特均不知道，但是，从前面的交谈中，盖尔特已经可以深深感觉到，这个精灵游侠的经历，是无比丰富的。从埃索罗伦森林到基斯里夫，这中间至少趟过了大半个帝国。 “那么，言归正题吧，你要我加入你的小队？” 盖尔特凝视着精灵，一脸严肃的问到。 “是的。” 艾丽瑞亚简短精炼的回答。 这让盖尔特有些犹豫犯难起来。他的确想建功立业，好坐稳这个位置。但是，加入暗杀小队，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没有重甲士兵保护，没有大批人类和矮人的联军保护，单单几人，潜入鼠人魔窟最深处，决战鼠人领主。这任务可是凶险无比的。 若是一不小心身陷重围，丢了小命，那可真是不太值了。 罗德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起来。 “怎么？你怕了？” 艾丽瑞亚在一旁轻抚着匕首，轻蔑的问着。 这让盖尔特一阵不爽，在一个外族人面前显示自己的懦弱和胆小吗？这不可能！更何况对方还是如此漂亮的一个女性精灵。 “算了，就当我看走了眼，拜尔沙泽·盖尔特，最天才的金属法师，哼，看起来胆子比老鼠还小。” “我会记住你今天的表现的，盖尔特先生，告辞。” 艾丽瑞亚说完，就要起身离开。 走到门口处时，却被身后的法师再次叫住了。盖尔特站在原地，一张消瘦青涩的脸憋得通红，片刻后，才从干涩的喉咙中挤出几个字眼—— “我加入你们。” …… 盖尔特失踪的消息罗德是在几天后才得知的。然而，此时，距离吹响地狱深坑总攻的号角已不到三天，大军集结完毕，罗德根本不能临阵退下，只能以大局为重。带领基斯里夫北方军团，一路北上，前往荒野中的地狱深坑。 然而，一路上，罗德依旧有些心不在焉，盖尔特那个二五仔，自己给了他那么丰厚的待遇，还跑了？脑子到底在想什么？ 会不会是被人利诱了？或者干脆是被人暗杀了？ 罗德想过种种可能，但是都被自己一一否决了。利诱盖尔特？没有道理。现在的盖尔特，还未成名，除了自己，谁会如此器重他？ 至于暗杀，更不可能。盖尔特刚到基斯里夫，在这里，他既无帮派，也没有和谁有利益冲突，谁会暗算他？就算有，他可是自己重点保护的对象，谁敢在北境之王，厄仑格拉德大领主的眼皮底下动手？ 思来想去，罗德还是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来解释这位天才法师的去向。唯一的解释似乎就是四小贩之一的邪神奸奇来搞事。若真是那样，那么自己的压力就大了。可是，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也很低…… 直到大军抵达地狱深坑的前一天，罗德依旧被这件事烦恼着。但是，随着军团兵临地狱深坑，罗德再也不能一心两用，不得不将注意力转移到军团的指挥上面来。 第748章 行进 泥泞的地下隧道坑坑洼洼，地面上还有不少挖掘工程未使用完的材料，就这样随意堆放着，好似一具具棺材般，沉寂在这漆黑的地下隧道中。 走在队伍前方，罗德注意到整条隧道呈现外宽里窄的现象。刚进洞口的时候，隧道的高度足足有基斯里夫普通两层民宅的高度，对于基斯里夫军队来所，宽敞至极。而对于矮人来说，更是无比巨大的空间了。 而随着距离的深入，隧道变得越来越狭窄，尤其是从第四层往第五层深入的时候，整条隧道陡然变得狭窄起来。高度刚刚好可以容纳正常人类成年男性通过，虽然宽度还可以，但是如此低矮的隧道，压迫感已经渐渐袭来。 地下的世界终究不比地上，就连罗德这样身经百战的战士，都感到了压抑和难言的幽闭感。 若不是隧道内墙那一排排照明的火把长燃，这里便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加上冗长寂静的隧道，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某些恐怖的事物，比如食人蜘蛛的巢穴，又比如地下食尸鬼的牢笼…… 好在人群聚集，大部队密集的脚步声打消了士兵心中的恐惧。 “大领主，我们马上就要到了。工程技师在隧道尽头设置了暗门，放心，没人可以发现它。它需要机关来触发，没有机关触发的话，暗门就像一块普通的岩石，和周围的其他石头别无两样。您大可放心，根本不必怀疑我们矮人的隧道技术和挖掘技术。我们天生就是干这个的，岩石对于我们，就如同大地对于你们。我们是无比熟悉它的。” 独龙城的矮人向导走在前方，滔滔不绝的念叨着。罗德只当那是一只恼人的苍蝇，别不理会，时不时点头，表示下尊重，就当是最起码的礼仪。 而每当罗德点头后，矮人向导又开始嘴巴不停的念叨起来。 “地下的世界是无比神秘的，它就像……就像宝库。对！它本身就像宝库，蕴藏着令人惊奇的宝贝。你知道吗？大领主阁下，我们矮人在进军地下世界的时候，发现了不少宝贝。可以说所有矮人伟大的发明创造都是在掘进地下的过程中产生的。我们在世界边缘山脉的最深处，发现了这个世界最坚硬的金属，并且将它打造成神兵利器。我们在挖掘矿石的过程中，发明了轨道矿车。你真应该亲眼去目睹一番，我们矮人的地下矿城，那里，数不清的隧道交错纵横，那里，铁轨铺成的大道四通八达。独龙城的宝石矿区比厄仑格拉德城都还要巨大。” “我去过。” 面对矮人向导的喋喋不休，罗德只是简短的应了一声。可惜对方并没有心领神会，甚至脸上都没有出现一丝尴尬的神情。 他走在前面，继续介绍着……应该说是吹嘘着矮人们的各种杰出发明创造，包括隧道技术。 然而，相比矮人们的乐观，罗德却感到阵阵不安。地下城作战看起来的确对人类很不友好。这里，对人类士兵产生影响的，不单单是压抑的空间，还有沉闷的空气。 随着距离的下沉，周围的空气越发沉闷潮湿起来，地下的温度比地面上高，而且，高出好几度的样子。地面上，北风肆虐，人们必须裹紧棉衣御寒。而到了地下，凌冽的寒风没了，空气变得凝重，不流通。加上密集人群所产生的热量，使得整个隧道沉闷不已。 罗德甚至可以听到身后战士们略带疲惫的喘息声。看起来，有些战场的确不适合人类。就像开阔的地面战场同样不适合有些种族一样。 “我们还要行进多久？” 队伍中开始有人抱怨。大部队在黑暗中已经前进了好几个小时，而整条隧道却丝毫没有见底的迹象。由于没有阳光透进来，许多士兵甚至产生了他们在原地踏步的错觉。仿佛好几个小时都在同一个地方。当然，感觉上的确也是如此，因为地下隧道毫无装饰，每一段都是一样的，以至于会让人产生如此错觉。 “快了，马上就到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再过一个钟头，我们就到出口了。” 矮人向导大声回应到。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大嗓门被敌人发现一般。 然而，话音刚落，地下隧道的尽头，便传来了一阵令人窒息的轰隆声。伴随着碎石纷纷从头顶落下，不用多说，众人也猜到前面发生了什么。 一时间，恐慌情绪便在队伍中迅速弥漫开来。不比地面上行军，所有人都知道，在地下隧道中行军，一旦遇到危险，逃脱的可能性将是极低的。 一旦隧道坍塌，或者被地下水流冲击，那么，隧道中的人，幸存的概率将是极低的。每个人都知道，那些在地下矿井里工作的矿工，在矿井坍塌后几乎没有活着上来的。 “不要惊慌！”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罗德立即警觉起来，几乎就在轰隆声传来后的一瞬间，罗德转身，对着身后的人群大声怒吼了起来。试图稳定众人的情绪。罗德十分清楚，在这地下隧道狭窄的空间里，一旦恐慌引发骚乱，进而变成集体逃亡，那么，死于同类践踏的人，将会远比战斗中的负伤死去的多得多。 好在，第二声轰隆声并没有接连传来，地面也很快停止了抖动，头顶上的隧道壁更没有再出现碎石和尘土坠落的现象。 矮人向导一脸赤红，向着隧道深处狂奔而去，以确认情况。 罗德则示意大部队安静等待，并且让后方部队有序撤退。 很快，黑暗的隧道内便出现了折返的矮人们，他们全都灰头土脸，一身泥垢，神情颇为凝重。 “前方隧道坍塌了，目前情况尚未查明，可能是被鼠人发现了，也可能是……” 矮人向导停止了后半句话，罗德知道，他可能是想说隧道坍塌和工程质量有关。但是事关颜面，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我们必须折返，从第四层进入了。这是我们最不愿意看到的，但是，没办法了。我很抱歉，大领主……” 矮人向导说着，便拨开人群，径直走到队伍后方，开始给后面的基斯里夫军队引导方向。 这条隧道并不是一路走到死，事实上，为了安全起见，每隔一段距离，主通道两侧便挖有逃生通道，一旦隧道内发生突发事故，大部队才可以从这些逃生支路逃出去。 看着黑暗中的隧道尽头，罗德不禁摇了摇头，无奈作罢。看来，计划终究是计划，再完美的计划，施行起来也会遇到变故。这才刚刚开始，就遇到隧道坍塌，虽然幸运的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但是，对士气的打击却是巨大的。 罗德只能叹息，也不知道从另一侧掘进的独龙城军团怎么样了，有没有遇到这么坑爹的事情。 第749章 佯攻 弗拉基米尔穿着一身精良的白银盔甲，没有戴头盔，坐在营地里和副官闲聊着。他的掌旗官站在一旁，神情紧张，在他们上方，博卡家族的金鹰旗帜迎风飘扬着。 此刻，聚集在地狱深坑上方的基斯里夫军团士兵超过了六千人。他们是从全国各地临时抽调而来的，聚集在弗拉基米尔大公的旗下，几乎所有前线士兵都神情紧张的凝视着那无比巨大的黑暗洞口。 而军团的指挥官弗拉基米尔公爵却一脸平静，甚至有些悠闲的和身边的副官们玩起了纸牌游戏。 “将军，还是没有老鼠出没的迹象。” 骑士埃米尔从前线送来了最新的情报。 “那就继续，把所有可以燃烧的东西，全部扔下去。烧不死这些老鼠，也要把他们熏出来。” 弗拉基米尔淡淡说到。随后继续一脸悠闲的和副官们打起了牌。 将军的自信和淡然让这些初入战场的新兵们感到了一丝安全感。虽然他们依旧不知道在那犹如地狱般的巨大开口后面到底隐藏着什么。 然而，弗拉基米尔并不是真的不担心，只是，这次他得到的任务，并不是那么重要。作为进攻地狱深坑的辅助力量，弗拉基米尔带领的这支军团，只是作为诱饵，诱使鼠人的大部队冲出巢穴，在地面上与之决战。 虽然这支地面上的军团看上去数量庞大，但是其中的士兵大多是临时从全国各地临时征招的。新兵占了其中很大一部分比例。半数还是来自厄仑格拉德的平民团。这和罗德当初的战前演讲有分不开的关系。将大火和瘟疫归咎于鼠人，使得厄仑格拉德的平民对老鼠深恶痛绝。这才在短时间内招募了大量新兵。 自然，这支军队是不可能作为进攻地狱深坑的主力兵团使用的。 而战前，罗德甚至跟弗拉基米尔交待过，若是鼠人倾巢而出，数量太多，新兵团有危险，弗拉基米尔可以随时选择撤退。保全有生力量即可。可以说，此次进攻地狱深坑，由弗拉基米尔带领的这支新军，完完全全就是一支辅助军。用于减轻地面下基斯里夫和矮人联军的压力。 所以，自然，一开始，弗拉基米尔就一脸悠闲。只是，作为基斯里夫有名望的大公爵，此次被安排这样的任务，弗拉基米尔内心还是略有几分不满。 持续性的骚扰从白天进行到深夜，第二天反复继续。然而，一直到第五天，依旧没有看到鼠人大规模出动的迹象。以至于弗拉基米尔开始怀疑鼠人的智慧是否超过了自己的想象。 他们先于罗德的主力军团抵达这里，想来，这时候，基斯里夫北境大军和独龙城的矮人军团已经在地下隧道中前行了。 夜色下的弗拉基米尔渐渐感受到了压力。虽然战前罗德并没有给他下任何死命令。引得出老鼠也好，引不出也好，他都没有丝毫责任。但是，家族的荣誉感还是迫使他开始认真起来，毕竟，进攻地狱深坑算是冰雪女王丹尼斯即位后，基斯里夫王国最大规模的外出征战，可以在这场战争里获得功绩的家族，将足以载入史册，被万民传颂。 弗拉基米尔可不想祖辈的荣光到自己这里暗淡下去。 “埃米尔！” 他叫来了身边的骑士。 “让士兵将燃烧弹绑在石头上，用投石器，将炸弹扔进洞口。” “是的！将军。” 得到命令的骑士长立马冲出营帐，向前线士兵下达命令。 三天后，一批批重磅炸弹被绑在了投石上，那些被提前建起来的投石器一架架矗立在地狱深坑外缘。 随着弗拉基米尔一声令下，石弹被点燃，带着霹雳的火光，一颗颗被投入犹如地底深渊的地狱深坑巢穴。 站在临时岗哨楼上，弗拉基米尔俯瞰着这座巨大的鼠人巢穴，那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大的地下城。近乎圆形的大洞口一眼望不到边。不像矮人的山中城市，只有一个宏伟的大门，想窥见里面的全貌必须进入其中。地狱深坑没有真正的大门，整座地狱深坑就如同一个在地面上挖出的巨坑，无比巨大的洞口蜿蜒数十公里，哪怕从空中看起来都是令人震撼的深坑景象。 黑漆漆的洞口仿佛恶魔之眼，吸收着世界上一切的光芒。很难想象，全盛时期的地狱深坑有多么恐怖，如此巨大的一座地下城市，每天可能有数十万老鼠在这里出没，它们流窜奔袭，犹如一股黑色的洪流，在深坑周围往复循环。周围的一切生物都为之颤抖。 弗拉基米尔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如此巨大的深坑堡垒，是怎样的外来生物入侵，才会将它逼至今天的地步。而那个生物，又是怎样强大的存在？ 一声声沉闷的爆炸声打断了公爵的思考，声音从地底深渊传来，巨石撞击，燃烧弹爆裂的声响经过层层传导，到地面上已经不是那么爆鸣，而是阵阵闷响。 一些士兵俯身去聆听，甚至可以感受到身下大地微微的颤抖。 丧心病狂的轰炸从中午一直持续到傍晚，当弗拉基米尔公爵准备收起投石器让士兵们入营休息的时候，传令兵传来了令人兴奋，同时也是令人恐惧的消息—— 火红色的夕阳天幕下，在深坑的边缘地带，出现了一股黑色洪流，成千上万的老鼠和鼠人，犹如蝗虫一般，密密麻麻，正从洞口不断往外爬！ 消息传到，和弗拉基米尔一样，士兵们也感到了两种情绪在交叠。一方面是兴奋，他们在这里驻扎了一周的时间，终于，可以和鼠人正面决战了。厄仑格拉德的新兵团，更是跃跃欲试，欲替死去的家人同胞报仇！也为了战后那微薄的薪水奖励。 然而，另一种情绪随之而来，在暗红如血的天幕下，密密麻麻的鼠群正朝营地涌来，许多人并未真正和鼠人正面交战过，他们只知道，那是一群胆小懦弱的啮齿动物，只会吱吱喳喳，毫无秩序的乱窜。 然而，它们的数量……毕竟太多了。 如果斥候侦查到的情报无误，那么，此刻，从地狱深坑涌出来的老鼠数量，至少有上万只。单单第一批老鼠和鼠人的混合流，就有上万只，数量远超公爵手下这支远征军。 第750章 集结的小队 前线，地狱深坑之战已经打响，艾丽瑞亚这边，暗杀小队也已经整装待命。 诺斯卡卫队大队长塞尔塔背着两把战斧，一面龙鳞圆盾，风尘仆仆的赶来。 大祭司叶斯科维奇穿着树藤外衣，披着棕熊披风，手里拿着狩猎长矛和木藤之杖。看似平凡的装束装备，却隐藏着极强的战斗力，树藤外衣几乎没有防御能力，但是却有利于大祭司快速变身为巨熊形态，哪怕撕掉外衣，也无所谓。 而那根木杖和长矛，则可以蕴含野性魔法的力量，在关键时刻，可以给队友以最好的保护。 碎铁者格隆迪则套着一身厚重的重型铠甲。笨重的秘银铠甲好似由一块块钢板拼接而成，钢板衔接处，用强悍的锻造工艺焊接，使之成为一块整体。 粗糙的重装铠甲上布满划痕，凹坑。然而，铠甲看上去依旧无比的结实坚固。仔细看，还能看到铠甲上雕刻的符文纹路和各种华丽的动物装饰画。 可以说，这么一副精良的实战铠甲，其价格对于人类世界来说，比黄金还要昂贵。而其上的各种伤痕，更是碎铁者征战一生的荣誉象征。对于碎铁者来说，这幅铠甲就是他最好的伙伴和战友。 猎巫人迭戈则穿着一身精良的战斗盔甲，肩膀戴着纯银打造的龙击肩甲，身上穿着软质轻皮甲，手腕和小腿佩戴有银鳞护甲片，雪亮的银剑插在右侧牛皮腰带上，精致且锋利的剥皮匕首插在皮靴外侧。左侧的牛皮腰带上，还挂着一把黑色的左轮手枪。 另外，四瓶颜色各异的奇怪药剂也挂在腰间皮带上，皮带中央的纽扣是金属铁环，上面印刻着一柄金色战锤。 没有人知道在猎巫人的黑色斗篷内还隐藏着其他什么武器，总之，单从外表上来看，他就是几人中装备最复杂最繁琐的那个。 当小队的成员陆陆续续抵达集合地后，艾丽瑞亚却发现那个金属系法师迟迟没有来。正当她即将放弃之际，拜尔沙泽·盖尔特却骑着一头杂色小马，匆匆赶来。 众人第一眼见到这个家伙，还以为他走错地方了。在塞尔塔等人的印象里，帝国法师的形象都是清瘦文雅，戴着高高的法师帽，手里握着宝石法杖，身穿华丽的丝绸法袍，一副学者的文官形象。 然而，眼前的盖尔特，却刷新了他们的三观……只见这位擅长金属操纵的法师，给自己也套上了一副金属铠甲，而且，是几人中最华丽最精良的战斗铠甲。 无比精致的银色胸甲上雕刻着一头栩栩如生的银白狐狸，周围，是一圈藏青色的鸢尾花纹。肩甲呈现完美的弧形，将法师整个肩膀包裹起来。几乎是全方位保护。银质胸甲下方，挂着一条精细的金属锁链，用于佩戴各种小武器，匕首，短刀等。 艾丽瑞亚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华丽的金属铠甲由高等精灵最昂贵的金属材料——伊瑟拉玛银打造而成。这种稀有度堪比矮人瑟银的金属，产自高等精灵故乡——奥苏安最大的火山-瓦尔铁砧内部。由瓦尔神殿的铁匠牧师倾力打造。不同于矮人秘银，由伊瑟拉玛银打造的装备可以被很好的附魔，成为魔法武器。其产量都是固定的，在市场上，属于有钱都买不到的那种稀有货。 艾丽瑞亚不知道眼前这个法师是如何得到这种装备的。但是，不管怎样，这身行头，着实让众人吃了一惊。 和盖尔特第一次见面的塞尔塔，更是当众直接开起了他的玩笑—— “巫师大人，你这身行头，是要去参加仪仗队么？” 面对嘲讽，盖尔特不予理会，只是闷声行走，来到了队伍的最前方。 “我们走吧。” 并且对着小队队长艾丽瑞亚低声说到。 艾丽瑞亚点了点头。 只是，众人的嘲讽似乎没有结束……猎巫人迭戈很快插嘴到—— “拜尔沙泽·盖尔特，我早就听过你的大名，我原本以为你会穿着法师袍，戴着魔法杖而来。却没有想到你会穿着战斗铠甲，拿着魔钢短剑而来。怎么，不想当法师了，想转职做战士了？” “对了，这幅铠甲看上去价值连城啊，怎么？法术不能保护你了，要靠这种奢侈铠甲来护命？” “穿铠甲怎么了？法师也是人，也需要保护。这可是一项九死一生的任务，我可不希望在还没得到可观财富之前就死于非命。我盖尔特的命是留给黄金的。不能这么轻易死去。” 面对嘲讽，盖尔特面不改色的回答。 如此厚脸皮的回答倒是让众人不由得一脸尴尬。同时，脸上还带着几分嫌弃的神情。 “我有个建议，法师。” 猎巫人再次搭话—— “你这身行头应该扔掉，我们这次执行的是暗杀任务，不是正面进攻。什么叫暗杀你可知道？” “就是要偷偷摸摸，暗中潜行，找到目标，一击致命。这种任务，速度是关键。你穿着这身密不透风的重型铠甲，连跑步都辛苦，请问接下来如何与我们保持步调一致？” 猎巫人的嘲讽让盖尔特脸色铁青。 他知道，即便帝国律法早已公开承认法师的合法地位，但是，作为帝国的传统职业，猎巫人始终对法师这种职业的人，抱有敌意。 面对嘲讽，盖尔特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继续昂首向前，只是用余光瞄了一眼这个恼人的猎巫人，淡淡说到—— “我会跟上你们。至于我穿什么，不用你操心。一个不会近战的法师，不是一个合格的法师。猎巫人阁下，你不会不知道吧？历史上最厉害的法师，都有着强壮的身躯和过人的武艺。法术配合魔法武器，才能发挥最强大的力量。那些挥挥法杖就施法的巫师，不过是三流巫师而已。真正强大的法术从来都不是随意挥舞法杖就可以施放的。” “噢？是么？那我可是期待你的表现啊。噢，对了，地狱深坑下面很热的，您可不要憋坏了。” 盖尔特不卑不亢的回答并没有让迭戈就此闭嘴，相反，激起了这位猎巫人戏谑和嘲讽的兴趣。 而队伍最前方的精灵游侠艾丽瑞亚，则一脸平淡，仿佛身后的争吵事不关己一样。 他知道身边这个叫盖尔特的人类法师不会中途放弃，他既然已经来参加了，就必须走完剩下的路程。否则，他算什么？逃兵么？ 若是他真的这样做了，那么，在基斯里夫也就待不下去了。就算罗德继续保他，周围的人也会从此对他冷嘲热讽。一旦被扣上逃兵的名号，那么，走到哪，都不会受人尊重的。 而她在这位年轻法师的眼睛里，看到了他的野心和欲望。艾丽瑞亚知道，若不是极强的自尊心和虚荣心作祟，盖尔特也不会来参加这次行动。所以，她一点都不担心这位人类法师会中途放弃。 第751章 屠戮时刻 地狱深坑，罗德曾经无数次想象过它的容貌。然而，当自己第一次真真切切的站在它面前时，罗德还是被眼前的恐怖景象怔住了。 这座鼠人要塞可以说和它的名字毫无两样，漆黑的地穴向下无限延伸，十几根巨大的擎天石柱构成了地狱深坑大厅的主体承重结构，如血的墙壁上密密麻麻的挂着各种动物尸体。地面上，散落着森森白骨和腐败的肉块与肢体。 鲜红的血液染上一层又一层，无数苍蝇和蛆虫在那些破碎腐烂的尸体上爬行着。空气中散发着浓浓的恶臭味，几乎让人窒息。 在这光明无法抵达的地方，黑暗与血腥肆虐着，直穿地底。 放眼望去，全是腐烂的尸骨与蝇虫，浑身黝黑的老鼠在成山的尸体上窜来窜去，寻找着还未彻底腐烂的食物。 如此景象，一眼看不到尽头。说是地狱，也毫不为过。 随着基斯里夫的人类军团破墙而入，地狱深坑第四层的鼠人先是怔了一下，随即发出刺耳的尖叫，无数鼠人和老鼠的尖叫声混合，响成一片，好似无数鼠群在地下横冲直撞一般。 很难想象，在过去几个世纪里，在距离基斯里夫并不远的北方，竟然潜伏着这样一座无比巨大血腥的鼠人要塞。 恐怖的景象激起了罗德内心的愤怒，也坚定了战士们净化清洗这邪恶之地的决心。 “杀无赦！” 军团前方，罗德高举战斧，放声大吼了起来。 自从上次基斯里夫内乱以来，罗德还从未再次亲临战场，这压抑了数年的狂热战嚎在这一刻被释放。 如同发狂的野兽一般，罗德举起战斧，迎着地狱般的鼠群，冲了上去。 随着流电汇聚，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留，无数耀眼的蓝色光芒在雷霆战斧上汇集，空气中传来阵阵震耳欲聋的雷暴声。 下一秒，罗德大斧一挥，闪电之力形成一股扇形的冲击波，三个站在罗德面前的鼠人卫兵顿时被清扫了出去，他们柔软的身躯在雷霆战斧惊人的冲击力下四分五裂，两个鼠人卫兵瞬间在半空中撕成了两截，黑色的血液和内脏从断裂的身躯里挥洒而下。而另外一个鼠人，在飞出数米远之后砸在墙上，传来一阵骨头碎裂的脆响。 大领主惊人的战斗力激起了士兵们的狂热战斗情绪，基斯里夫北方第一军团，在罗德的亲自带领下，在鼠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直接杀入了地狱深坑第四层！ 紧跟着罗德，白熊乌索克咆哮着冲出，巨大的熊掌猛烈的拍击着地面，将一个倒霉的鼠人踩成了肉酱。它又挥动巨大的熊掌，一巴掌拍碎了另一头正迎面冲上来的鼠人，那个矮小佝偻的鼠人守卫顿时被白熊的熊掌拍飞了出去，一道血痕从鼠人头部一直贯穿到下腹，下一刻，猩红的血液和内脏从那道撕裂状的伤口处涌了出来！ “为了基斯里夫！” 身后，北方军团的士兵们高喊着口号，随着战鼓有节奏的响声前进。 战线前方，一道道蓝色电弧在空中炸裂，爆响。 罗德挥舞着半人多高的双手斧，一斧子斩飞一头奴隶鼠，随即收回战斧，闪耀着雷电之光的雄浑战斧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的弧线，再次出击，砸飞另外两头鼠人。 一只奴隶鼠尖叫着从地面发起进攻，却被罗德一手握着咽喉，随着白熊领主掌间一紧，那头愣头愣脑的鼠人顿时被拧断了喉咙，被像垃圾一般扔了出去。 战斧在空中旋转，将一只鼠人砍在了石柱上，战斧拔出，鼠人半截身子从石柱上无声滑落，大量鲜血和内脏从半截尸体里流淌而下。 三头鼠人守卫同时高高跳起，对罗德展开围攻。 只见北境之王一声怒吼，雷霆战斧凌空斩出，将一头鼠人在半空中开膛破肚！雷电爆鸣声中，另一个鼠人被斧柄砸中，噗呲一身坠落在地。未等鼠人守卫起身，罗德已经一脚踩在它脸上，简单粗暴的践踏，一阵面骨碎裂的声响过后，被踩在脚下的鼠人变成了一具无头的尸体！ 还有一头鼠人已经跳上罗德后背，试图从背后刺杀这个人类首领的后颈，然而，匕首刚捅下，便碰到了比钢铁还要坚固的护甲。 那是白熊领主的厄孙之甲。由无数熊骨和精钢萃取锻造而成，坚固程度令人发指。 鼠人守卫用尽全力的一击甚至没能在这具护甲上留下一点划痕。而下一秒，已经腾出手来的罗德，一把抓住背上的鼠人，将它狠狠摔在岩石地面上。 惨烈的尖叫声在鼠人头部落地的一瞬间哑然而止，因为，仅仅一下，那头鼠人的头骨便碎裂开来，脑浆和血水横流！ 罗德大吼一声，如同一头野兽般冲锋起来，内心的狂躁不断释放着，抓住一只鼠人，将它狠狠朝岩壁上砸去，又砍穿另一只鼠人，被砍中背部的鼠人挣扎着逃走，却被罗德的战斧勾住身躯，活生生拖了回来，再一脚，踩碎鼠人守卫的脑壳。 层层叠叠的鼠人从地狱深坑深处冲了上来，然而，密密麻麻的老鼠并没有让罗德退缩半步，相反，熊王咆哮，狂暴的战士开启了无双收割模式！ 雷霆战斧杀入鼠群，凄厉的闪电在鼠群中闪耀着，犹如嗜血的屠夫，收割着任何敢上前的鼠人。 大斧一挥，两个鼠人被劈去了半截身子，回旋劈砍，又是两头鼠人在地面上没了脑袋，暗红色的鲜血从断颈处喷出，无头尸体按着惯性向前踉跄两步才倒下。 罗德将战斧收回，再次砍去，将另一个鼠人死死钉在墙上！ 斧刃割开鼠人喉咙，鲜血喷溅在罗德冷酷而嗜血的脸上。 随之，雷霆战斧在罗德惊人臂力下被掰分成了两把独立的单手斧！ 这下，更加快了白熊之王的收割速度。 伴随着白熊在一旁左扑右杀，这对人兽组合，成为了地下鼠人的噩梦，鲜血在罗德和白熊眼前喷溅，没有华丽的技巧和姿势，有的只是原始而简单的劈砍，撕咬，鲜血便以惊人的速度喷溅而出，在罗德和白熊乌索克面前，形成一阵眼花缭乱的鲜血之雨！ 战士的怒吼，巨熊的咆哮，原始而狂野，响彻地狱深坑！ 成片成片的鼠人倒在罗德雷霆战斧和白熊的獠牙锯齿之下，伴随着身后基斯里夫北方军的奋勇进攻，不到半个钟头，整个地狱深坑第四层，竟然呈现地毯式的大清洗。 紧接着，挡在罗德面前的鼠人数量越来越少，不是被杀少了，而是剩下的鼠人本能的感到一种恐惧，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仿佛面前罗德的形象对他们有着天生的恐吓力…… 那把滴血的巨斧，那狂野的怒吼和咆哮，让鼠人们似乎想起了某些梦魇般恐怖的存在，惊吓之余，纷纷掉头狂奔而逃…… 第752章 潜行 他们在黑暗中潜行，四周寂静无声，隧道狭窄而幽深，只能容纳一个人在前行走，所以，他们只能排队，挨个行走。遇到一些低矮的地方，或者有岩石阻挡，则不得不弓身前行。 地下隧道里潮湿而闷热，空气中隐隐飘来肉体腐烂的尸臭味。 盖尔特小心翼翼的前行着，如此黑暗的环境里，他根本看不清脚下的土地。它们可能是碎泥，也可能是碎石子，还可能是细碎的砂土层。虽然不知道脚下踩的到底是什么，但是，来的路上，自己倒是踩中了某些坚硬的东西，像是动物风化的骨头，又像是甲虫坚硬的外壳，总之，踩中这些东西的感觉可不好。盖尔特几次心里一阵心悸，但是看到前方队伍没有任何反应，便又咽了回去，不再吭声，跟着大伙一起往前走。 “精灵，我们这是到哪了？” 漫长而沉闷的地下之行让盖尔特有些烦躁，他低声问着自己前方的那个木精灵队长。尽管迷踪客艾丽瑞亚并没有明面上称自己是队长，但是，这支队伍由她组织集结，众人还是在心里将她视为临时的队长。更何况，几人当中，也的确是她的技艺最高强。 “第六层。” 艾丽瑞亚简短精炼的回答。 “第六层？我们已经下潜到这么深的地方了吗？” 盖尔特惊奇的问着，言语中带着几分欣喜。 然而，法师的提问却没有再次得到回应，众人沉默不语，继续赶路。甚至连头都懒得回。几人中，仿佛这位新加入的法师就是一个白痴，什么都不懂，见到什么都觉得好奇。 当然，这并不奇怪，在盖尔特二十几年的人生经历中，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帝国首都阿尔道夫度过，最多的冒险经历就是跟随走私商队穿过瑞克领那黑暗茂密的森林小径。相比于小队中的几人，他的确算是新手了。 “大领主他们呢？他们现在到哪了？” 队伍的气氛有些压抑，经不住沉闷，盖尔特再次开口问了起来。 “法师，你能不能把你的嘴闭上？你这么大声说话，是想惊动那些老鼠不成？罗德在哪我们怎么知道？我们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猎巫人转过头来，半谩骂指责着。 “我只是想了解更多的情报信息，你知道，只有了解敌人和盟友，才能做出下一步正确的选择。” 盖尔特厉声回怼着。 “你觉得在这样肮脏狭窄的隧道里，我们能知道什么？除非你有可以穿墙而过的法术，否则，你不知道的，我们同样不知道。” 塞尔塔大声回应到。 盖尔特沉默不语，只是，从刚才这个野蛮人的音量来看，这里似乎不像猎巫人说的那样，很容易被发现。应该说，还是比较隐秘和安全的。否则，那个野蛮人不会如此大嗓门。看得出那个木精灵队长也没有异议。所以，盖尔特可以推测，他们走的，是一条隐秘安全的道路。 这也难怪，隧道如此狭窄，就是石头中的缝隙，根本算不上是一条路。 正想着，忽然，盖尔特感到自己似乎踩到了某种不可名状的东西，粘稠，湿滑，仿佛将它的整只脚都粘入其中。 他用法术点亮了魔杖，置于小腿位置。眼前的景象让他失声尖叫起来，差点滑倒在地。 只见，那双金属战靴踩中的，不是什么老鼠和正常动物的尸体，而是一具已经高度腐烂的怪物尸体。 这头不大的怪物看上去就像一只变异的巨大老鼠，有着巨鼠的躯干和尾巴，却长着山猫一般的前爪和后肢。更可怕的是，那个原本应该长着老鼠脑袋的地方，却粘着一颗野兽人的脑袋！无数脓疮布满那张已经苍白腐烂的面孔，在脑袋和脖颈的交接处，又布满一圈的脓包，比脸上的脓包还要大。 那颗头颅已经只剩下一半，看上去是被某些生物啃掉半边。估计是饥不择食的老鼠。 盖尔特那覆盖着银甲的战靴便踩在这具怪物尸体的内脏堆中，这一脚，踩烂了原本就腐烂得稀泥的内脏，还挤出了里面的肉条蛆虫和食腐甲虫…… “这……这……这是什么东西？” 盖尔特站在后面，喘着粗气，小心翼翼将自己的右脚挪开。颇为恶心的看了看靴子上沾染的粘稠物。 “鼠人的实验体，多半是废品，被从实验室里扔出来，随便扔到角落里任其腐烂。” 艾丽瑞亚转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粘稠尸体，淡淡说到。 “鼠人很喜欢搞这些研究，活体实验，生物改造实验，他们将人，老鼠，动物，以及各种生物拿来做实验，培育出他们感兴趣的东西。一些你从未见过的恶心怪物。这便是其中之一，法师。” “不过，你最好有心理准备，接下来我们会遇到的东西，将会比这个恶心百倍，也危险百倍。” 艾丽瑞亚的话让盖尔特心底一沉，看着眼前这无比丑陋恶心的怪物，再看看木精灵那一脸平淡的表情，盖尔特已经可以大概猜到他们接下来会遇到什么情况。 只是，为什么会是这样？ 盖尔特从心底感到了后悔，这趟任务，似乎自己就不该来！为了名誉和那点金钱，把小命都丢在这里，实在不值。阿尔道夫是黑了点，但是凭自己的本事，辛苦积攒几年，也够去黄金学院拼一把了。而不是来这里，执行这什么狗屁暗杀任务。 该死的，恐怕还没见到鼠人首领，自己就已经被这些恶心的怪物吓死了。 盖尔特不由得捂着自己的胸口，金属铠甲挡住了不断跳动的脉搏，但是盖尔特可以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好家伙，还没开始真正的战斗，就被这腐烂的尸体吓一跳，真不知道接下来的路程该怎么面对。 “我们从第六层潜入，避开了鼠人的主力部队，也避开了大量的奴隶鼠炮灰。地狱深坑六层以下，大多是那些个变态实验家的试验场地，埋尸之地。他们会将不同实验体扔进竞技池，让他们自相残杀，以筛选最优秀的实验体，并且对这些实验体再进行进一步的药剂实验和强化。” 艾丽瑞亚走在队伍前面，继续平静自然的解释着。 而盖尔特的心里，早已是翻江倒海，一阵作呕。以前，关于鼠人的传闻他在帝国魔法学院里听到过一些，那还是对平民隐藏的秘密，而到了这里，他才真正的了解了鼠人这个物种，简直比所有已知物种都要来得变态，恐怖。也难怪，罗德第一个要消灭的，就是它们…… 第753章 地下攻城战（上） 大部队在黑暗中前行，士兵们脚下，是成堆的老鼠尸体，零零散散的鼠人守卫躺在地上，有的已经死透，还有的奄奄一息，尚存一口气，被走过的基斯里夫士兵补刀。 走在队伍最前方，罗德的耳边不断传来身后鼠人的惨叫声还有刀剑刺入肉体的闷响。整个地狱深坑战场，好似一片屠宰场，在开战之初，便呈现出一边倒的局面。基斯里夫军团几乎是碾压着杀进来的。 这种顺利让罗德即欣喜又纳闷，欣喜的是，计划顺利实施，并且成功打入鼠人巢穴。纳闷的是，这不应该，不应该如此顺利，毫无阻碍。事实上，刚才的战斗，大部分鼠人不是战败被杀的，而是刚刚见到自己就跑了。 这种情况让罗德有些出乎意料。从前排鼠人那恐惧的目光和夸张的逃跑动作，罗德猜测，这些鼠人肯定是想起了某些非常恐怖的事情。或许它们将自己当成了某种曾经入侵毁灭它们的怪物？难道，自己手持巨斧，残忍屠杀的样子让鼠人想起了那个嗜血狂暴的黑兽人格里姆格·铁皮？甚至将自己误认为是铁皮再临？这样猜想着，罗德倒是心里踏实了一些。这证明老鼠们不是故意诱敌深入，而是真的被恐吓吓退的。 进入第四层大厅的中央地带时，罗德的眼前豁然开朗起来。只见繁杂交错的隧道在这里终结，这座地下大厅看上去是如此空旷，一眼望不到边际。而刚才自己以为是大厅的空间，其实不过是一条主干道而已。这里，才是真正的第四层的中央地带。 由岩石构成的地下堡垒看上去坚固无比，四周是裸露的地块和矿脉。整座大厅虽然没有照明的火把，但四周却并不阴暗，幽幽绿光从那些矿脉和碎石的缝隙间透露出来，将整座大厅抹上一层绿光。 远处，密密麻麻的鼠人正涌入地下堡垒，看上去是一座兵营，只是，这座原本用于出兵的建筑，却成为了鼠人们的临时逃难所。 “准备攻城，用火炮炸翻这座堡垒！” 罗德高声命令到。 身后，矮人技师和人类炮兵缓慢的将攻城火炮推到了前排。 “那些矮子，到现在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难不成隧道又塌了？” 熊骑士团长西贝斯走上前，来到罗德身边调侃着。 他看上去心情不错，完全没有深入地下而产生的焦虑和幽闭情绪。可以看到，几乎所有人心情都不错，出师大捷，极大振奋了军心。 “不知道，我们对地下层的结构并不了解，不要擅自乱走。还是要按照矮人们事先提供的地图，谨慎行事。” 说着，队伍里唯一的矮人技师已经和基斯里夫的炮兵团，将三辆重型攻城火炮推到了前线。 这个距离，鼠人只能望洋兴叹，而经过矮人技师改良后的重型攻城火炮，却能轻易轰炸到鼠人的地下堡垒。 幽绿色的光芒下，一枚枚铅制的重磅炮弹从人类军队的阵地上凌空飞出，带着刺耳的呼啸声，砸向鼠人的地下要塞。 顷刻间，大地仿佛微微抖动了起来，三枚炮弹全部命中。一枚重磅炮弹甚至贯穿了鼠人地下堡垒的石质岩体。将围墙砸个粉碎。 攻城火炮的强大威力让基斯里夫军团士气再次大振。前排士兵欢呼雀跃，后方的兵团不明所以，只知道前方再次取得大捷，也纷纷喝彩庆祝。 只是，这种胜利并没有让罗德欣喜多少，相比于地狱深坑的外围护墙，这里的城墙根本算不了什么。这座建在地下的堡垒原本就不是一座真正的防御性堡垒。它不过是地狱深坑里数十座兵营的其中一座。 轰下它，难度并不大。只是，堡垒中到底有多少鼠人，或者还有什么其他的怪物，这才是罗德真正关心的。 震耳欲聋的炮击声再次响起，这次，又有一片城墙被击穿，坍塌。 透过望眼镜，可以看到鼠人工兵正十万火急的抢修着。然而，老鼠们的挣扎毫无意义。很快，第三轮火炮轰击便再次降临！ 这次，鼠人刚刚糊好的护墙缺口再次被击穿，击塌。大量尘土弥漫，掩盖了抢修城墙的奴隶鼠们。 “进攻！” 随着罗德一声令下。 基斯里夫军团再次向前挺进！ 战鼓有节奏的击打起来，激励着前线士兵奋勇前进，同时，也成为了堡垒中鼠人的噩梦。 恐惧，在鼠人中蔓延，然而，它们已经无路可退。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罗德看到鼠人的地下堡垒虽然被轰塌，但是，里面的鼠人数量并没有丝毫减少，所有鼠人挤成一团，尖叫着，密度越来越大，后路却像被封死了一般，没有数量上的任何减少。 枪炮声在前线响起，紧接着，重装步兵冲入堡垒，开始了白刃战。罗德在后方休息，恢复体力。 战鼓声下，基斯里夫军队已经对鼠人的地下堡垒形成四面包围之势，滚滚浓烟正从这座满是老鼠的地下堡垒中腾起。在地下城的上方形成浓密的烟带，宛如一层黑云，笼罩着整个地狱深坑第四层！ “好伙伴，战斗时刻到了，准备好了就跟着我冲！将那些老鼠赶尽杀绝！” 说着，罗德手持雷霆战斧，再次狂奔起来。 一人一熊，冲出人群，直扑前线。 紧跟着大领主冲锋的，是厄孙之子骑士团的熊骑士们。战熊咆哮，铁甲震颤，骑士们挥舞着雪亮的战斧，以排山倒海之势冲入战场。 “要么战死！要么杀光敌人！熊骑士绝不后退！” 罗德怒吼着，一人一熊，冲入鼠群。 一瞬间，前线正在与基斯里夫步兵混战的鼠人士兵吱吱喳喳的混乱逃窜开来。犹如饿狼扑入羊群，罗德与巨熊乌索克四下扑杀，再次如入无人之境。 所遇鼠人，见到手持巨斧，嗜血砍杀的人类大领主，就算见鬼一般，疯狂逃命着。 乌索克嘶吼着扑倒一头逃命的鼠人，染血的獠牙狠狠咬下，刺穿鼠人的皮肤，咬断脊椎。鼠人惨叫起来，乌索克却丝毫不理会，继续咬着鼠人的脊背，疯狂甩动，随着一阵骨头脆裂的声响传来，巨熊乌索克将嘴上的鼠人直接甩了出去，血水从鼠人破烂的皮肉里漫出。 相比于乌索克暴力血腥的撕咬，罗德的杀戮则显得更加简单而效率。 战斧一挥，鼠人士兵头颅落地，再一挥，又是一个。同样，没有华丽的招数，只有纯粹力量的碾压。尽管鼠人们各个试图躲闪逃避，但是，它们的密度太大了，几乎无处可躲。罗德每一击，都会砍飞一个脑袋，或者剖开一个鼠人的身躯。 鲜血再次在眼前四溅开来，这种战斗节奏，让罗德几近沉迷。在一群瑟瑟发抖的老鼠面前宣泄着自己的满腔怒火。 有一刻，罗德似乎感受到了那种屠戮的快感，透过眼前的景象，似乎可以感受到当年铁皮酣畅淋漓的快意。 又一只老鼠倒在自己的战斧之下，那个被砍穿身体的鼠人倒在地上痛苦挣扎着，罗德则将战斧更加深的踩入，斧刃割开内脏，鼠人几乎立刻死去。它重重喘息着，罗德拔出战斧，对准倒在地上的鼠人的后颈处，就是一斧…… 然而，正当所有人以为战斗即将顺利结束时，从这座地下要塞的深处，传来一声声痛苦而恐怖的低吼声。 紧接着，一头头体型比一般鼠人庞大许多的怪物从黑门后面缓缓现身…… 第754章 地下攻城战（下） “怪物！巨鼠怪物！” 前线的士兵们发出了惊恐的叫喊，毫无疑问，在地上，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生物。 它们披着鳞片一般的铁甲，身躯比一般鼠人庞大数倍，站在鼠群中，宛如巨人一般。 它们的四肢看上去粗壮无比，隆起的肌肉看上去充满了狂暴的力量。有些巨鼠怪物的前肢已经断裂，被装上镰刀，砍刀一类的假肢。还有一些巨鼠，脸上身上长满猩红色的脓包，看上去极其恶心。 这些怪物一出场，立马震慑了全场，不仅人类军队止步不前，连鼠人都停止了溃败，集合在这些巨型怪物身边，做起了最后的挣扎。巨鼠怪物发出骇人的咆哮，宛如从地狱里冲出的恶魔。将所有人震得骇然不已。 然而，正当所有人都被眼前恐怖一幕怔住的时候，只见人群中，一声战士的狂吼传来，一个魁梧的身影顿时冲天而起，带着浑身爆裂的雷电，径直砸向怪物群中！ 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北境之王，白熊领主，巨龙征服者罗德，再次以惊人的爆发力，杀进鼠群中！ 耀眼的电光再次闪耀了整个鼠人的地下要塞，厄孙托尔之力在咆哮，战斧携带着强大的能量，一斧劈向鼠巨魔的脑袋。 那覆盖着铁片护甲的头颅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被一劈为二！ 而罗德的战斧并没有停下下划的轨迹，那把缠绕着闪电的巨斧，在罗德继续落下的轨迹中，硬生生将魁梧的鼠巨魔一分为二！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中，基斯里夫大领主罗德，仅仅一斧子，就将巨大的怪物劈成了两半！ 猩红的鲜血和黑色的内脏从鼠巨魔分开的身躯里满溢流淌而出。 吱吱吱吱…… 鼠群再次发出了惊恐的尖叫，失去理智的疯狂乱窜，仅仅一斧子，就劈倒了一头鼠巨魔。这种恐怖的战斗力让剩下的鼠人失去了最后的斗志，精神崩溃的四处逃窜。 吼……吼……吼…… 身后的基斯里夫熊骑士们则集体发出了有节奏的吼叫。 战熊咆哮，载着熊骑士杀进鼠巨魔的阵地中，这一刻，战势再次被基斯里夫军团所掌控。熊骑士冲入阵地，再次以碾压之势屠杀起了剩下的鼠人。 罗德则握紧雷霆战斧，再次挥砍，一头鼠巨魔不信邪，狂暴的挥舞着它那装着砍刀的假肢，然而，罗德连躲闪的动作都没有，直接贴脸硬抗！ 厄孙之力在体内燃烧，源源不断的力量注入战斧，在战士震天动地的怒吼声中，罗德再次一斧子，劈飞了敌人的臂膀！ 是的，是劈飞！不是劈断！ 那肥壮的鼠巨魔前肢在一声闷响后，腾空飞了出去！浓浓的鲜血顿时从鼠巨魔前肢齐齐的缺口处喷溅而出。 不等鼠巨魔惨叫挣扎，只见，基斯里夫护国公，北境大领主罗德，已经重新握紧战斧，在狂野的咆哮声中，战斧再次出击。 空中，雷电爆鸣，一道耀眼的蓝光闪过，鼠巨魔那颗鲜活的脑袋直接飞了出去。是的，再次飞了出去…… 吱吱吱…… 鼠人们抱头逃窜，不大的地下堡垒内，挤满了成千上万的鼠人和老鼠，它们全部挣扎着往里面挤，而堡垒内部，仿佛有一堵无形的暗门，将这些老鼠全部禁锢在这里。 然而，罗德不管，基斯里夫的军团士兵们更不管，在如此大捷的形势下，所有人都精神振奋的往里面杀去。 说是进攻，更像是一场屠杀。 鼠巨魔做着最后的挣扎，挥舞着萃毒镰刀，朝罗德劈砍而来，然而，罗德依旧站在原地，丝毫没有一点躲闪之意。 巨大的染血镰刀凌空劈来，然而，那把滴血的大刀还没来得及挥到面前，只听到一阵狂野的战熊咆哮声响起，鼠巨魔半只手臂被巨熊乌索克紧紧咬住，低吼声中，巨熊乌索克猛的一甩头，只听到一阵骨头碎裂的响声传来，巨熊獠牙之下，鼠巨魔的整条臂膀被咬穿，那把染血的镰刀武器瞬间跌落在地。 在鼠巨魔痛苦的挣扎闷吼声中，罗德嘶吼一声，挥舞战斧，一斧劈去，燃烧的雷霆战斧斜斜的劈开了鼠巨魔的躯干。 带着烈焰焚烧肉体的噼啪响声，又一头肥硕的鼠巨魔倒在了大领主的刀斧之下。 狂暴的战斗力下，要塞内的鼠人分崩离析……去年鼠疫来临时，群鼠奔腾的画面再次出现。不同的是，这一次，猎物成为了猎人，而原来的猎人，成为了猎物。 基斯里夫军团在罗德的带领下，几乎血洗了整个地狱深坑第四层，尸体密密麻麻的堆满了地面。 直到杀到堡垒最里层，士兵们才发现了那道暗门。封死的深坑大门被重型攻城炮轰出了一个大洞，透过洞口，士兵们看到了里面宽阔的通道空间。 这是连接第四层和第五层的石制大门。 虽然地狱深坑每一层之间都有无数的甬道相连。但是，主通道只有一个，这个主通道就像大动脉一样，宽阔而巨大。可以容纳一整支军团通行。 同时，也正因为它的空间巨大，所以被地下的鼠人封死了。因为，其他甬道虽然多，却只能容纳鼠人通行，人类想在里面通行，会很困难，因为那些通道大多狭窄低矮，正常人类在里面要弓身前进，速度十分缓慢。 而主通道，是正常人类完全可以轻松通行的。 罗德猜测，正是地下五层的鼠人们关闭了通道，将两层隔绝开来，以避免人类军团快速直接从第四层杀向第五层。这样，留在第四层的鼠人残余，就大大拖延了基斯里夫军队的行进。毕竟，就算宰杀一万头手无寸铁的牲畜，也需要半天时间。 它们的确成功做到了。当基斯里夫北方第一军攻占整个地下堡垒时，所有人都已是气喘吁吁。至少一万只鼠人死于刚才的屠杀。然而，这也让军团的体力大量消耗。罗德知道，这种情况下，不能再继续杀下去了。必须进行轮换了。 地面上的预备军下来，而已经在这里厮杀了几个小时的第一军上去，回到地面休息。毕竟，普通士兵长时间在地下压抑的空间里作战，精神迟早崩溃。加上这里的次元石辐射看起来十分严重，即便有蒙德拉尔的生命药剂加成，但是这也不是无限时间的。 第755章 迷失地下（上） 艾丽瑞雅在黑暗中潜行，犹如利爪山猫一般，在漆黑无边的洞穴中悄无声息的挪动着。如果说黑暗中的老鼠是隐秘的生物，那么，艾丽瑞雅比它们更加隐秘，每一步几乎都寂静无声。仿佛与四周，与地面融为一体。 这样的潜行对于一个高阶迷踪客来说，其实属于基本技能。但是，对于小队其他成员来说，却是一辈子都不可能达到的。尤其是那个负重前行的碎铁者。 格隆迪可谓是此次行动中机动性最差的那个。虽然他体力旺盛，但是耐不住浑身钢盔铁甲，走起路来，笨拙得像一个铁桶。这将木精灵潜行的优势抵消得干干净净。 阵阵铿锵之声从身后传来，艾丽瑞亚只能歪着脑袋，无声叹息着。若是她自己进来，此时恐怕早就潜行到最深层，找到鼠人首领了。但是，凭她一个人的力量，不足以杀死鼠人首领还全身而退。所以，不得不拉上这样一群人。 虽然一帮人会拖延前进速度，并且暴露的几率翻了数倍。但是，为了最终的目标，也只能这样。 不知道在这样漆黑肮脏的环境中走了多久，直到整个队伍拖成了一条零散的直线，艾丽瑞亚才不得不停下脚步，等待这群人类和矮子跟上自己的脚步。 木精灵站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数着队伍的人数。忽然间，她发觉队伍似乎少了一个人。 艾丽瑞雅眉头一缩，跳下石阶，快速穿梭到队伍最后面。凝视黑暗许久，才转过头问众人—— “那个法师人呢？” 小队的人被她这样一问才想起来，那个新加入的帝国法师的确不见了。 “不应该吧，我刚刚还看见他，在我身后。” 格隆迪气喘吁吁的回答着。他背负一身重甲，走得最慢，而那个法师也是一样，穿着一身银白色的精良铠甲，加上他体力不行，所以和矮人一样，走在队伍最后面。 格隆迪环顾四周，同样一脸困惑。 “该死的，我们必须找到他！” 艾丽瑞雅咒骂一声，随即就要往回走。却被猎巫人叫住了—— “别管他了，可能就是走不动了，在后面躺着。一会儿就跟上了。要我说，带上他，就是一个累赘。毫无战斗力，毫无实战经验，一个只会理论的愣头青。就算失踪了也没什么损失。” “我可不管它是死是活，我只知道，盖尔特的失踪对我们威胁很大。他不会投靠老鼠这点可以肯定。但是，万一被鼠人抓住，那些邪恶洞穴生物折磨人的手段你们是知道的。那个年轻巫师出身贵族，细皮嫩肉的，根本经不起刑讯。如果老鼠知道我们的动向，那我们别说刺杀它们首领，连出去都难了。” 艾丽瑞雅冷冷的说到。这下，众人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纷纷从地上坐起身来，凝视着木精灵。 “跟我，回去找！” …… 漆黑的幽暗洞穴中，微弱的绿光吸引了盖尔特的注意。确切的说，不是光芒吸引了他，而是这道光芒后面隐藏着的奇妙矿石。 盖尔特从未见过这样绝美的矿石，它富含稀有金属元素，似乎只能出现在这样深度的地下。微弱的绿光正是从矿石表面透露出来的。 好奇心战胜了恐惧，盖尔特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在足够近的距离，才看清，原来，那幽幽绿光并不是石头本身会发亮，而是它发射出来的来自四周的光。由于矿石表面极为光洁无瑕，所以，这种反射达到了最大化。 盖尔特小心翼翼的蹲下去，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小凿子和小铁锤，打算敲下一块带回去研究。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在地面上，是绝对不可能遇到这样稀奇的材料的。 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在幽暗的洞穴中回荡着，盖尔特弯下腰，一脚踩进小水池中，便于他开采这块稀有矿石。 一下，两下，三下…… 就在法师专心致志的敲打着矿石时，洞穴中的老鼠发出了警觉的尖叫。 盖尔特只当那是老鼠觅食发出的吱喳声，并没有理会。一路上，他见过太多这样的鼠群，三五成群，到处乱窜，嗅着气味，在错综复杂的地下隧道中寻找着死尸充饥。对于活物，却恐惧般的远远躲开。 按照那个木精灵说的，这些长期在地狱深坑深处生活的老鼠，早已是惊弓之鸟，鼠人工程师会随机抓一些低级奴隶鼠去做活体实验，实验是高风险操作，成功率极低，大多数实验体进去实验室之后便再也无法活着出来。它们的尸体被鼠人卫兵拖出去，扔给狼鼠，或者当做其他奴隶鼠和老鼠的食物。 所以，地狱深坑下层的老鼠，见到活物就联想到抓它们的鼠人卫兵，恐惧之下，它们只会到处乱窜。而追寻腐尸，便是它们活下去的主要手段。 盖尔特对尖叫的老鼠不以为然，只觉得它们太吵，但是，收集矿石标本更重要，他没空去理会这些黑灰皮肤的脏东西。 然而，正当盖尔特收集完矿石，揣进自己兜里准备离开时，洞穴四周的隧道内，却出现了一个个半人多高的影子。 黑暗隐没了它们的身形，却投射出那一双双血红的眼珠子。 大量半人身影不断出现，火把的光芒将它们的影子投射在石壁上，宛如一群张牙舞爪的魔鬼。 盖尔特心里一阵慌乱。他见过鼠人，但是如此数量众多的鼠人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到。 慌乱中，盖尔特掏出长剑，又手忙脚乱的掏出魔杖。到底是要用纯法术，还是肉搏……战术什么的，大脑一片空白，竟一时间乱作一团。 “你们这群肮脏丑陋的老鼠，我以帝国大法师的名义命令你们离开这里，否则，你们将面对伟大帝国魔法师的怒火！” 盖尔特强装镇定，对着步步紧逼的鼠群大声呵斥着。 然而，他的声音却有些颤抖，牙齿在唇间不断的打颤，发出哒哒哒清脆的响声。 他拿着剑和魔杖，靠在石壁上，指着围上来的鼠人卫兵。 盖尔特感到一阵后悔，他不应该脱离大部队的，好奇心害死了他。对金属的迷恋是一种病，人活着才有可能，死了就什么都没了。盖尔特后悔至极，但是已经无法挽回。小队其他成员此刻不知道已经去了哪里。 盖尔特不指望他们会回头来找自己，眼下的处境，只能自己抗。 第一只鼠人卫兵试探性的扑了上来，盖尔特咬了咬牙，侧身躲闪，握剑的手顺势在空中一挥，朝着鼠人落地的方向砍去，他在帝国黄金学院当巫师学徒时学过一点格斗和剑术，所以也不算毫无战斗经验和技巧。 在帝国，每位战斗巫师都被要求学习近战搏斗技艺，盖尔特也不例外。他还算结实的身体便是在黄金学院里练出来的。 鼠人卫兵弯腰躲闪，躲开了这致命劈砍，并且在这一瞬间转身回刺了过来，借助火把的光芒，盖尔特再次躲开进攻，用手中魔杖猛击对方脑门，鼠人被敲倒在地。趁此机会，盖尔特一脚踩了上去，带刺的金属铁靴几乎可以被当做武器使用，一脚便踏得鼠人卫兵昏死过去。 但是，很快，第二只，第三只鼠人扑了上来，刚才的交手，已经让这些鼠人卫兵看清，这个闯入地下城深处的所谓帝国巫师，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强者，相反，他十分弱鸡！是个愣头青。 哪怕会死上几个炮灰，纯粹靠数量优势，也足以碾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法师。 盖尔特用坚固的伊瑟拉玛银甲挡下了几个鼠人的围攻，但是很快，他便大汗淋漓，不是因为体力流失过快，而是恐惧让他心慌意乱，战斗毫无章法，几乎就是纯粹的乱砍，但鼠人数量众多，还是被他运气性的砍中了几个，卫兵在锋利的精灵宝剑下皮开骨断，血水很快染红了法师身上昂贵精良的战斗铠甲。 第756章 迷失地下（下） 盖尔特气喘吁吁，有一头鼠人手持短刀扑了上来，盖尔特弯身躲过进攻，手腕翻转剑柄，顺势刺进那个鼠人卫兵的腹部。 拔出剑刃时，猩红的血水从鼠人卫兵撕裂的伤口溅洒了出来。 他又侧身，躲过了另一只鼠人的短矛刺杀，但是，不等盖尔特反击，又一只鼠人从身后跳了上来，细小的匕首正对着法师的背劲处捅去。 这原本会致命的背刺，却被法师身上的伊瑟拉玛银甲再次格挡弹开。哪怕是头盔和胸甲的缝合处，伊瑟拉玛银甲依旧是完美无瑕的。金属铠甲挡住了老鼠们一次又一次的刺杀。但是躲在铠甲内的人类巫师却在流失着宝贵的体力。 他施展魔法，将一只试图侧袭他的鼠人定在原地。鼠人士兵握刀的手臂在半空中迅速凝结成铅状块，很快，法术将它半截身子都凝成了一块沉铅。 鼠人在剧痛中尖叫着，盖尔特则气喘吁吁的举起长剑，刺穿了鼠人的面颊。 然而，鼠人的数量实在太多了，这就像一个巢穴里的鼠人家族。成群结队，源源不断。他们抓着法师的铠甲，抓住他的胳膊和四肢，终于硬生生将这个人类巫师拖拽摁压在地上。 透过头盔的眼缝，盖尔特看到了面前那一张张狰狞的鼠人面孔。一双双猩红的眼珠子好似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一只鼠人似乎在近距离的地方找准了铠甲细小的缝隙接口，用生锈的匕首狠狠的刺入，这一下，匕首刺了进来，但是依旧没有刺穿里层的皮甲……盖尔特只觉得小腿处传来一阵轻痛，他挣扎着试图将身上的老鼠赶走。 但是他们的数量却越来越多…… 就在盖尔特绝望之际，身上的一头健壮鼠人忽然惨叫一声，跌倒下去。它的背后，还插着一根精致的白羽箭！ 紧接着，鼠人以盖尔特肉眼看不清的速度消减着，一只，两只，三只，四只！片刻的功夫，已经有四只鼠人卫兵从盖尔特身上倒下。白羽箭，犹如夺命的恶鬼，箭箭穿喉！ “吼！小崽子们，迎接你们的末日吧！” 紧接着，盖尔特听到了那熟悉的怒吼声。那是？那是……是诺斯卡卫队大队长塞尔塔的声音。 是的，盖尔特不会听错。 只见洞穴出口处，几个人影不断逼近，洞穴里的鼠人则以惊人的速度消减着。 野蛮人队长塞尔塔怒吼着，战斧切开了鼠人队长的头颅。随后一斧子砸在另一头鼠人的肩上，顺带狂野的一扯，将鼠人整颗脑袋扯了下来。血肉在诺斯卡战士塞尔塔面前横飞。 碎铁者格隆迪用坚若磐石的钢盾和重板甲挡住了鼠人的围攻，成群鼠人简陋的武器在他那副钢铁战甲上只留下了阵阵叮叮当当清脆的金属打击声，却未对铠甲内的矮人战士造成一丝实质性伤害。 格隆迪调整站姿，在最后一个鼠人扑上来之际，猛的收回钢盾，用力砸出，盾击面前的鼠人。 鼠人士兵被直接砸到在地，然而，不等鼠人起身，矮人锋利的战斧已经斩下，带着对鼠人刻骨的仇恨，碎铁者一斧子便斩断了鼠人的胳膊，再一下，切开了鼠人的脑壳！ 另一头，木精灵迷踪客艾丽瑞雅则宛如阴影中的猎魔怪物，她轻巧的身躯在鼠人中跳跃，左右躲闪，几乎就是在躲闪的一瞬间，将匕首刺进另一只鼠人的要害部位。 半个心跳的时间，匕首已经抽离身躯，刺向刚刚朝她进攻的鼠人。 几人中，木精灵迷踪客的收割速度简直惊人，短短几秒钟，已经有七八头鼠人倒在她的匕首和利箭下。雪白的手臂挥舞着，寒光闪过，一头鼠人卫兵被割开了喉咙。灵巧的跳跃，跳到另一头鼠人头顶，几乎就在站稳的一瞬间，张弓搭箭，一眨眼，利箭已经穿透另一只鼠人的后颈！ 她的战斗好似华丽的舞蹈，盖尔特几乎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从未见过如此精巧的战斗，动作快到几乎让他看不清，捕捉不到。 一瞬间，盖尔特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艾丽瑞雅可以担任这支小队的队长，她的战技，简直达到了完美的地步。 盖尔特知道，若是这位木精灵想取自己性命，那么，自己断然不可能活过三秒！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刚刚还凶神恶煞的鼠群已经溃不成军，地上密密麻麻多出上百具尸体！ 这下，盖尔特相信了，基斯里夫大军正面进攻地狱深坑只是一个幌子，真正扼杀敌人心脏的，其实就是眼前这支地下突击队。他们中每个人几乎都有以一敌百的实力。 盖尔特感到羞愧难当，自己刚才对付十几个鼠人都狼狈不堪，差点丢了性命。而眼前，这支小队成员一出现，便立马解决了这群吱吱喳喳的地下鼠群。而且，势如破竹，一气呵成！除了战士塞尔塔和猎巫人迭戈稍有喘息外，其他人好像没事一般…… “该死的，我警告过你，法师，单独行动会让你丢了性命，也会暴露我们！” “你真该自己死在这里！没人知道最好。操蛋，你就是个拖油瓶！你差点害死我们！” 猎巫人叫骂着，对盖尔特宣泄着自己的不满。但是可以明显感觉到，有木精灵迷踪客艾丽瑞雅在，迭戈强压着自己的情绪。否则，指不定现在就掏出手枪，对着法师脑门来一发。 “狗娘养的，你不跟紧队伍，自己来这里做什么？” 迭戈继续谩骂着，却已经开始俯身，检查起老鼠的尸体。 “我……我……我来勘探一些奇异的矿石。嗯，奇异的……矿石。” 盖尔特吞吞吐吐的回答着，不是因为这个理由难堪，而是自己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矿石？别告诉我你来找金矿？伟大的帝国黄金巫师盖尔特先生，来鼠人的地下巢穴淘金了是吗？来，让我看看，你淘到了什么宝贝？” 迭戈说着，就要对盖尔特进行搜身。却被艾丽瑞雅叫住了——“够了，猎巫人，收起你的傲慢与偏见，在这里，我们所有人都是平等的，目标都是一致的。盖尔特犯下的错，我会和他算，现在，收拾好武器，离开这里。” 艾丽瑞雅冷冷的说着。言语虽不算命令，却也让众人乖乖照办。所有人都知道，这次任务，没有人比这个木精灵更知道这座地下要塞的凶险。同时，她的实力，也的确是所有人中最强的。 “等等，什么声音？” 然而，正当众人准备离开洞穴时，精灵的尖耳朵却竖了起来，黑暗中一丝不安的声响引起了艾丽瑞雅的注意。 第757章 困兽之斗（上） “哪有什么声音？大概是法师放屁的声音吧。” 塞尔塔盯着一身狼狈的盖尔特嘲笑着。 然而，艾丽瑞雅却继续紧张的竖起了耳朵，聆听着来自黑暗的声音。那声音仿佛来自深渊，在漆黑洞穴的最深处。隐隐作响，犹如影子恶魔潜行而过，在地面上没有留下丝毫脚印痕迹。 然而，艾丽瑞雅却察觉到了。数百年的狩猎生活让她在追踪野兽方面的技艺炉火纯青。 当所有人都察觉不到时，她却感觉到了，那黑暗中的危险。仿佛一只狰狞的巨眼，在洞穴深处窥视着他们。 “哈哈哈，法师，你还好吧？对了，你的能力是什么？我刚才看到你全程都在用剑劈砍那些老鼠，哦，一个近战型的肉搏法师。” 塞尔塔继续嘲笑着，这一番话引来了众人的再次哄笑。 “闭嘴！” 然而，不等盖尔特反唇相讥，身为队长的艾丽瑞雅已经用严厉的口吻制止了众人再次发出噪声。 “有危险！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现在！” 话音刚落，洞穴内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剧烈晃动起来。 伴随着头顶碎石不断跌落，一阵恐怖的咆哮声从洞穴深处传来。 众人只觉得心头一紧，这声音，完全不像是任何已知物种的咆哮，似昆虫，又似野兽。又或者，是两者的混合体？ 联想到一路走来看到的那些怪物残骸，所有人不由得在心里打了一个寒颤。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那头恐怖的怪兽便从洞穴深处咆哮的冲出。 几乎就是一个残影掠过，瞬间，站在队伍最后面的矮人战士——碎铁者格隆迪便发出一声惨叫，结实的身躯被那巨大的黑影瞬间掀飞，撞到了洞穴内的岩壁上。一阵钢铁与石块碰撞的闷响传来，格隆迪已经像一堆废铁般躺在了洞穴漆黑的岩石壁下。 而就在怪物袭击矮人的瞬间，小队中所有人已经再次快速进入战斗状态。 迷踪客艾丽瑞雅首先向这头怪异生物发起进攻。 她边跑边张弓射击，两秒内，三发箭矢凌空飞出，犹如三道白光，激射在怪物身上。 然而，令所有人震惊的是，这原本一箭足以穿透锁甲的精灵羽箭，射在怪物身上，竟然没有穿透，怪物身上厚厚的鳞片层层叠起，构成一幅比钢盔还要坚固的硬外壳！ 它咆哮着冲向木精灵，然而，艾丽瑞雅腾空跳起，轻松的躲过扑杀，这时，众人看清了它们的对手——一头长着蜥蜴脑袋，披着鳄鱼般厚重鳞片，并拥有蝎尾狮那毒液巨尾的庞然怪物！然而，比起一般的混合兽，这头地狱深坑地底的怪物看起来更加可怖。因为它的头部也不是纯粹的巨蜥头，而是混合了苍蝇般复眼的怪兽脑袋。 当它怒吼的时候，无数双细小的绿色透明眼球便在那只硕大的眼球里来回转动震颤着。粘稠的粘液正从那虫子眼球与血肉生物皮肤的粘合处不断流出。 “熊父在上，这是怎样的怪物！” 站在后方，大萨满叶斯科维奇发出了惊呼。然而，几乎就在惊呼响起的同时，小队成员们已经操起各自的武器，朝着这头无比恶心的怪物冲杀而去。 “吼！吼！吼！” 塞尔塔手持黑颅战斧，冲锋在前，在靠近怪物的一刹那，像一头猛虎般高高跳起，手里的战斧闪着寒光，以纯粹掠夺者的战姿发起重劈！ 同时，厄孙萨满天启.叶斯科维奇低声祈祷，将木杖奋力插向地面，一根根黑暗藤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朝怪物匍匐爬去。 塞尔塔奋不顾身的狂暴劈砍并没有砍中目标，在狂战士怒吼着跳向空中时，地上的怪物猛的一个转身，伴随着恐怖的咆哮，怪物巨大的蝎尾一阵甩动，将跳在半空中的掠夺者塞尔塔一把击飞！ 一声痛苦的闷吼在半空中回荡开来，以此同时，一声刺耳的枪响从另一个方位响起，猎巫人迭戈在极短的时间内，装弹，瞄准，射击！ 是的，在不到两秒的时间内，瞄准加射击，而白银子弹瞄准的不是别的地方，正是怪物最恶心，最脆弱的地方——那对昆虫般的复眼！ 混合怪物几乎没有躲闪的时间，子弹便贯穿了它的眼球，击穿眼膜！溅出粘稠恶心的绿色粘液。 受伤的混合兽发出了更加恐怖的咆哮，甩动着它那颗硕大的脑袋，朝不远处的猎巫人狂奔而去。 看着瞬间逼近的怪物，迭戈的眼睛瞳孔一缩，他周围没有掩体，手中的手枪可以再发一枪，但是这之后，便是巨物降临。 面对面近距离搏斗，迭戈知道自己毫无胜算。 然而，正在这危急时刻，一道不算耀眼的金色光芒从怪物脚下亮起，一个节拍的时间，金属光泽便蔓延覆盖上了怪物的四肢！ “快跑！拉开距离！我坚持不了多久！” 后方，黄金法师盖尔特高声呐喊着。 只见他的法杖在漆黑的洞穴内闪着朦胧的金光，这时，迭戈才反应过来，是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法师救了自己一命。 来不及道谢，迭戈连忙拔腿就跑。 盖尔特用尽全力施展着金属系魔法，将这头怪物的四肢死死定在原地。同时，大萨满叶斯科维奇的藤蔓法术已经逼近，三根巨大的黑色锯齿藤蔓犹如三条巨蟒，从三个不同方向，捆住了这头变异的混合兽。 “为了库诺斯！” 就在萨满和法师捆住怪物的同时，木精灵迷踪客艾丽瑞雅高声呐喊起来，张弓射击。 精灵羽箭闪过一道白光，径直飞向怪物的另一只眼球。 然而，这一次，怪物似乎早有准备，在一只眼受伤之后，混合兽有意保护起自己另一只还完好的眼球。 就在木精灵的箭矢即将命中怪物眼球时，怪物扭动脑袋，低头，将坚硬的头皮对准羽箭袭来的方向，而那对复眼则齐齐朝下，被坚硬的头部和外壳保护了起来。 同时，施加在怪物身上的魔法之力正在减弱，确切的说，不是魔法之力减弱了，而是怪物的挣扎抵消了束缚法术。 金属光泽正在褪去，混合兽的四肢，重新被厚重的黑色鳞甲所覆盖！ 那三条粗大的藤蔓，则被怪物无情的撕扯着，其中捆绑后半身的那根锯齿藤蔓被怪物的蝎尾一把剪断！流出大量翠绿色的汁液。 第90章 困兽之斗（下） 呜…… 一阵远古邪兽般的咆哮从怪物腹中发出，带着恐怖的穿透力，在洞穴中回荡。 下一秒，愤怒的混合兽挣脱开附在身上的各种禁锢魔法，咆哮着刚才对它射击那个人。 艾莉瑞雅眉头一紧，全身肌肉紧绷，一双细长的眼睛快速扫过四周。 很快，怪物呼啸着朝她冲来。 木精灵大喝一声，开始撤退。或者说，再次拉开距离。 好在洞穴还算庞大，可以让精灵有足够的空间运动。 怪物大吼着扑向木精灵，它差点就要扑到目标了。但是，艾莉瑞雅的身影在黑暗中闪烁，怪物愤怒的扑咬落了空，只咬到几缕飘散的碎发。 它继续追赶，扭头朝另一个方向冲去。地面上溅起泥泞的水花。 不远处，诺斯卡掠夺者队长塞尔塔一身泥水的从地上站起来，激战让他暂时忘却疼痛，挥舞着战斧，再次朝怪物砍去。 混合怪物咆哮着追击着艾莉瑞雅，或许是怪物本能的察觉到在场谁才是真正的威胁。 无论一旁的小队成员如何骚扰，怪物始终追杀着木精灵。 然而，身为埃索罗伦森林最优秀的迷踪客之一，艾莉瑞雅只是用行动告诉这头怪物，她天生就是猎手，而你，生来就是被人猎杀的猎物。 木精灵跳到一处高台石头上，脚尖着地的瞬间迅速旋转，身体扭出了一个夸张的180度，瞬间，箭矢从指间飞出，带着羽箭划破长空的呼啸，径直射向后方狂奔而来的地狱深渊混合兽。 毫不意外的，箭矢还是没有穿透怪物厚实的鳞片，但是，木精灵似乎有意寻找对方的弱点，在那覆满鳞片的庞大身躯下，有一个地方，是脆弱的部位。那就是怪物的脖颈处！ 是的，所有生物最脆弱的部位。哪怕是被制造出来的怪物，生理结构上依旧无法逃离这个弱点。 箭尖没有一箭射穿颈部的鳞片，但是却在那里留下了一个有些许裂痕的小缺口。 怪物几乎没有理会这样的伤口，再次狂吼的扑来。 艾莉瑞雅飞身跳开，刚才站立的石块高台被怪物瞬间击得粉碎！ 无数碎石乱飞，带起飞溅的水花和污泥，洞穴内仿佛正地动山摇。 掠夺者塞尔塔怒吼一声，从侧面飞扑砍向怪物。然而，毫无意外的，战斧没有切开怪物厚重的鳞甲，反而再次激怒了这头巨兽。 它几乎一个扑咬，便将身材魁梧的塞尔塔掀翻在地，巨蜥般的脑袋前方，张开了一张流着血液的血盆大口。 “啊！” 塞尔塔狂吼着，不是恐惧，而是因为自己被压在庞然大物下无法动弹而发出了怒吼。 一个掠夺者战士绝不是这样窝囊的死去，塞尔塔朝着血盆大口张开的方向狂吼。 下一秒，黑暗中，一把坚硬无比的战斧飞转着砸向了巨兽张开的大口。 “杂种，看这里！爷爷还没死！” 碎铁者格隆迪抖了抖身上的碎石和污泥，浑身的铁甲震颤着，朝怪物这边冲来。 矮人的战斧精准的砸向怪物的口腔，没有覆盖鳞甲的口腔内壁，被矮人战斧切开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受伤的混合兽尖叫起来，挥动自己强有力的蝎尾，朝矮人砸去。 然而，矮人似乎早有准备，只见格隆迪在冲锋途中迅速调整站姿，在对方巨大蝎尾砸来的同时，双手握盾，单膝跪地，做出绝对防御的姿态。 嘭！ 下一秒，在那蝎尾与钢盾碰撞的锋面上，传来了穿透耳膜的闷响。 从盾牌上传来的巨大压力让格隆迪脸庞扭曲，一只脚陷在土里，踩出了一道凹坑。 然而，碎铁者却稳稳的站在了那里。眼前一幕，让众人顿时明白木精灵队长让这个矮子加入小队的用意。 “该死的！你们还在等什么？” 与怪物角力的格隆迪用扭曲的声音大呼起来。 话音刚落，一发精灵羽箭再次破空袭来，带着撕裂空气的蜂鸣声，再次射向怪物刚才已经出现裂痕的喉咙处。 鳞片的裂缝更深了，木精灵几乎可以窥见那鳞片裂缝处内蠕动的鲜肉和血管。当然，如此细微的伤口，只有她自己可以看到。 艾莉瑞雅嘴角扬起一丝轻蔑的冷笑，一瞬间，第四根精灵羽箭已经箭在弦上。 这时，愤怒的混合邪兽再次拍打它那坚硬粗大的蝎尾，同时，两只前抓奋力朝矮人抓去。失去牙齿这样最锋利的武器，它还有剪刀钳子一般的蝎尾和野狼一般的利爪。 然而，即便大敌当前，格隆迪依旧没有表现出半丝退怯。 他扬起盾牌，高念先祖之名，手中沉重的钢盾犹如一道铜墙铁壁，死死挡在怪物面前。 嘭的一声，邪兽将矮人扑翻在地，利爪和那锋利的蝎尾疯狂的击打着地面上的矮人。 地面上的矮人格隆迪紧咬牙关，死死抓住钢盾，用尽全力格挡。 就在这时，洞穴里两股法术力量骤然腾起，两根更粗更长的藤曼如同黑暗中潜行的水蛇，从身后迅速爬上怪物的身躯。 当怪物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挣脱了。 那是两股不同法术凝聚后产生的特殊产物——两条钢铁藤曼！ 不远处，大祭司叶斯克维奇和黄金巫师盖尔特齐声念响咒语，钢铁般坚硬的藤曼犹如一把沉重的枷锁，将混合邪兽死死摁在地上！ 猎手成为了猎物。 下一秒，箭矢离弦和子弹出膛的声音同时传来，木精灵艾莉瑞雅和猎巫人迭戈同时瞄准了怪物已经破损的脖颈处鳞片。 箭矢和子弹先后穿过了那破碎的鳞片，击打在那蠕动的鲜肉和鲜肉里层的血管上。 哀嚎和怪叫从怪物腹中传来，粘稠的血水从怪物伤口处喷涌而出，将身下的矮人染成了一个血人。 猩红粘稠的血水好似暴雨一般，将矮人淋了个心头凉。 不等怪物挣扎，更多的羽箭和子弹穿透了原本就破烂不堪的伤口，将混合邪兽的脖颈处几乎打穿。 吼！ 从剧痛中缓过来的掠夺者队长，狂战士塞尔塔怒吼一声，抡起战斧，咆哮着攀上怪物背脊，“让你压老子！” 一声怒吼，战斧对准怪物惊恐的复眼，劈了下去。顿时，虫液和血液的混合汁液乱喷，无数细小的虫眼破裂的从那颗巨大的复眼中流出。 犹如无数颗虫卵，洒向还被怪物压在身下的矮人身上…… “狗娘养的……” 矮人刚想破口大骂，面前便又是一股猩红粘稠的漫天血水扑面而来…… 第91章 地狱之河（上） 罗德站在几乎垂直的地底悬崖边，眺望着对岸的地狱深坑鼠人堡垒。这是地狱深坑第五层的防御堡垒，悬崖边有铁索铆钉被拔除的凹坑和深痕。 可以猜测，这里原本有铁索长桥，将外围和中心岛连接起来，如今，铁索桥被摧毁，拦在基斯利夫军团和地狱深坑鼠人之间的，便是一道几乎不可逾越的鸿沟。 地底吹来一股热风，罗德走在悬崖边，向下望去，这里的景象真可以用地狱来形容。 只见垂直于地底的悬崖下，是一条缓慢流动的血河。那条散发着暗红色光芒的地下护城河由无数鲜血和地下水构成，原本应该清洁的地下水源被污染，河面上漂浮着破碎的内脏和无数残肢断臂，分不清是人类，鼠人，还是其他生物的。 地下河因为这些肥腻的内脏器官和腐烂肢体而发臭，流速极为缓慢，不仔细看，还以为那是一体凝固的血带。 一些刚从地面上下来的新兵看到眼前景象，立马就忍不住呕吐起来。 而罗德则站在原地，凝神沉思起来。 可以猜测，鼠人们便是要以此为天然屏障，将基斯利夫联军拒之门外，没有桥梁，这短短几十米的距离，对于没有翅膀的凡人军队来说，便是天险。 而从那些被硬拔掉的铆钉痕来说，罗德很容易想到刚刚发生在的第四层的那场屠杀。地下的鼠人封锁通道，将同类锁死在第四层与第五层之间的狭长空隙内，就是为了拖延人类军队进军的步伐，为第五层的鼠人摧毁地底桥梁争取时间。 如今看来，他们的计划成功了。上万基斯利夫士兵围着中心岛站成一圈，肉眼可见对岸的敌人，却束手无策。 而想要打穿地狱深坑，第五层又是必经之路。根据木精灵的情报，地狱深坑六层以下才是鼠人的精英和首脑所在。而进入第六层的唯一通道，便是地底第五层的中心岛旋梯通道。 对岸的鼠人尖叫着，好似嘲讽，又好似惊恐的乱叫。 可以看到，鼠群中，又多出了一些身躯庞大的东西。比鼠巨魔还要魁梧，那是一些不可名状的肉体怪物。由各种生物的残肢断臂和肉块组成，它们肥大的身躯在鼠群中移动，所遇到的鼠人见到立马为其让路，因为谁也不想下一秒被这些庞然大物所吞噬。 毫无疑问，那些巨物便是臭名昭著的深坑憎恶。 罗德曾经无数次想象过这些生物的样子，它们应该是长着三头六臂，身高3到4米的巨型缝合体生物。有着肥大的身躯，用铁链或者重锤做武器。它们的体内爬满无数蛆虫和尸怪。 罗德的想象仅能到此。而眼睛的景象比想象中更加可怕。 那些怪物不仅有着三头六臂，有着各种动物器官和肉体缝合起来的巨大身躯，还有着无数双眼睛！是的，在那肥腻腻的巨大身躯上，长满了无数双眨动的单眼，有些是人的眼睛，还有的，是动物的眼睛，牛羊的，猎犬和狼的，还有老鼠的，无数双眼睛在肉块缝合的巨大身躯上眨动。那景象，仿佛来自地狱的魔鬼。 而它们的形态，也各不相同，有的只有单臂，而有的，从那畸形的身躯里长出七八根手，如果那还能称作是手的话…… 它们的行动看上去十分笨拙，但是如果考虑到体型，其实速度并不慢，毕竟，一头身高4米的怪物，每迈一步，相当于普通人类迈出好几步。 它们的脑袋也都不同，有的脑袋长在脖子上，还算正常，有的则像肉瘤一样挂在脖子上，还有的，长在腹部和胸口，脖子上方则是一团厚厚的肉垫。 有的深坑憎恶手持铁链做武器，在鼠群中肆意游走，随意抓起一两只鼠人便往嘴里塞去，好像那只是塞牙缝的零食而已。 而有的憎恶则没有任何武器，它们的身体就是武器，狮子般锋利的獠牙和爪子，章鱼般粗壮的触手和洗盘，蜘蛛般坚硬的多腿。完全想象不出，是怎么邪恶的魔法，才将这些完全不同的器官和组织糅合在一起，形成这样的肉块怪物。 而在罗德心中，还有一个更大的疑问……那就是矮人去哪了？独龙城的友军呢？怎么从头到尾一个人影都没看到，说好的一起进攻，而现在，变成了基斯利夫军团孤军奋战。 罗德心里有一百个疑问，以矮人的性格特征，他们不太可能食言。既然承诺，便一定会履行，这便是矮人的传统。再者，索加德领主也不是那种阴险自私的小人，他们不至于让基斯利夫的军队先冲，自己在后面捡便宜。按照罗德对矮人的了解，他们对鼠人的仇恨可是深入骨髓的。 若是索加德领主如此安排，势必会遭到全族的唾弃。 那么问题来了，矮子的军队到底去哪了？ 趁着众人还没想出登岸破敌方案的时候，罗德命令熊骑士队长西贝斯率领一队骑士前去调查。第三层的通道入口，他们是知道的。 …… 地狱深坑三层隧道。 “巴斯塔，该死的，让铁龙手炮手上，我要炸死这些肮脏的老鼠！” “可是，队长，那样会有炸塌隧道的风险……” “让重甲老兵撤离隧道，其他人，用手炮打开缺口！该死的，我受够这些老鼠了。它们叽叽喳喳在我耳边乱叫，要让我发疯！” “还有，我们距离和基斯利夫人类约定的集合时间已经超过很久了。我可不希望到时候让那些基斯利夫佬嘲笑我们！” 隧道深处，数不清的鼠人正聚集在三层入口，阻止矮人军队的入侵。它们战斗力并不强，但是数量却是矮人的好几倍，甚至十几倍。几天的激战下来，隧道前线已经几乎没有不受伤的矮人士兵了。 大队长厌倦了这样无休无止的混战，决定使用重武器打开进城通道。 副队长无奈的向后方的军队传达命令。事实上，整个隧道并不算狭窄，最前方的战线上甚至可以同一时间容纳上百个矮人和鼠人厮杀。 然而，就是这样的宽度，鼠人的数量依旧是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以至于大队长开始怀疑地狱深坑遭到不明生物血洗这个消息是否属实，鼠人再能生，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产生如此众多的成熟个体。 若是情报无误，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之前他们对这座地下魔窟的了解还不算全面。 而现在，当他们真正亲身杀入的时候，才算真正解开了地狱深坑的面纱。 【罗德，基斯利夫军队，不知道打到哪了。真希望他们慢一点……哦……该死的，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矮人军队前线指挥官在心里咕囔着，庆幸自己没有自言自语将话说出来。否则，那可真是丢了大脸。 作为盟友，他们应该希望基斯利夫军队早点杀入地狱深坑鼠人的心脏地带，但是，若真是那样，那么独龙城矮人的名声可是不保…… 第92章 地狱之河（中） 幽暗的地下隧道内，铁龙手炮手穿着一身重板甲，一板的一板的来到了前线。 “狗娘养的！烧死这些老鼠！” 长须老兵叫喊着给手炮手让出一条通道，身披重甲的铁龙手炮兵没有多余的一句废话，通道刚刚打开，对着成群扑来的鼠人便是一发火焰炮。 爆裂的火焰弹打到鼠群中，在接触到第一个鼠人之后瞬间爆炸，炽热的火焰宛如岩浆，在鼠群中翻腾，火焰弹爆炸的中心位置，一圈的鼠人瞬间被烧成了烤肉架子。 外围的三四圈鼠人身上则瞬间燃起来熊熊火焰，红色的火焰将一只只鼠人包裹灼烧，整个隧道内，响起了无数鼠人挣扎尖叫和互相践踏的噪杂声。 原本漆黑的隧道内，也染上了一层暗红色的光芒。直透隧道尽头。 同时，火焰也反噬到了矮人阵地中，几乎前排所有的矮人战士都在火焰弹打出的一瞬间下意识的举起了盾牌。 火焰犹如一睹红色的巨墙，推向隧道内数量不多的矮人。 然而，铁龙手炮兵和长须老兵组成的钢板盾墙挡住了这一波火焰反噬。 炙热的高温几乎让前线的矮人士兵无法呼吸，同时，他们的身体忍受着常人无法忍受的高温。 换做是人类，早就在这种环境下虚脱。 然而，他们是矮人。是长期在炽热矿山中深耕的矮人老兵。 第一波火焰冲击过后，足足有数百只鼠人在火焰冲击下阵亡，烧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然而，正当后续的矮人步兵准备以常规方式推进时，更多的鼠人从隧道内涌了上来……尽管脚下被烧焦的尸体令他们恐惧，但是似乎这些鼠人受到了某种更强大生物的驱使，被迫再次加入战斗。 矮人们已经骂娘了。一个个气得咬牙跺脚。 前线的矮人战士再次举起盾牌，铁龙手炮兵则开始填装燃料，准备下一轮火攻。尽管他们也不知道隧道能否承受住第二轮火焰冲击。 然而，就在矮人们绝望的时候，隧道尽头，传来了阵阵原始野蛮，充满力量的咆哮声。那是…… “那是……那是战熊的咆哮！” 矮人老兵们欢呼起来，基斯利夫熊骑士，所有到访过基斯里夫的矮人都知道那赫赫有名的基斯里夫熊骑士。这个被罗德一手培养起来的骑士团，不论出身，只看本事。他们在全国范围内搜索虔诚的厄孙信徒，然后从这些信徒中挑选出武艺出众者，最后，以自愿的方式让这些人接受训练，最终经受熊神试炼，独自一人进入基斯里夫北方茫茫大森林，驯服一头野生熊作为自己的终身伙伴。试炼中，他们身上只能携带最基本的生存工具和三天的口粮。三天后，完全就靠自身素质在大森林中存活，并经历试炼。 平常人，基本上三天后就是等死。然而，这些接受试炼的基斯里夫年轻人，还必须徒手驯兽，成为真正的熊骑士。据说，当年罗德就是经受这种试炼的第一人。之后，他回到基斯里夫，划定了熊神试炼场，当第一批熊骑士成功接受试炼之后，基斯里夫大名鼎鼎的厄孙之子骑士团便诞生了。 作为基斯里夫的王牌力量，厄孙之子骑士团只有在最关键的时候才投入战斗。而此刻，他们听到的，便是熊骑士冲锋的号角声。 几乎所有矮人都激动起来。 隧道另一侧，熊骑士大队长西贝斯挥舞着战锤，高声怒吼着，指挥二十二人的骑士团冲锋。身后，紧跟着上百名基斯里夫克雷姆卫队的重甲步兵。 这是一支精锐中的王牌军队。 战锤重斧之下，成片的鼠人被肢解，身首分离，血肉模糊。 西贝斯怒吼一声，战锤砸在一头倒霉的鼠人头上，那只鼠人的脑壳顿时爆开了花，脑浆从碎裂的颅骨内爆出，无头的躯体踉跄的倒下，被后面跟上的棕熊踩成了肉泥。 感受着体内翻滚的野兽之力，二十二名基斯里夫熊骑士一路冲锋，一路碾压，没有被火焰击退的鼠人大军终于被熊骑士恐怖的气势击溃。 战熊撕扯着鼠人，将它们的皮生剥，扯出里面的内脏，熊爪一拍，便是一片血肉模糊，几乎没有哪个鼠人在面对熊骑士之后还能幸存完好的。 还有的熊骑士故意惊吓这些精神已经濒临崩溃的鼠人，一声令下，战熊高高站起，发出恐怖的野兽咆哮，在战熊身下的鼠人几乎立刻全部瘫软在地，战熊落地，地面震颤，熊背上的熊骑士战锤一扫，便是一片血肉飞溅。 原始而野蛮的力量在这幽暗漆黑的地下隧道中肆虐。 矮人军团，人类精锐小队，两边挤压，终于，隧道中的鼠人抵抗军崩溃了。 大量鼠人丢掉武器，惊恐，疯狂的夺路而逃。然而，隧道两边都被封死，隧道中的鼠人无处可逃。和当初屠杀地狱深坑第四层的罗德主力军一样，眼下，第三层的鼠人军再次成为了砧板上待宰的肥肉。 在这狭窄的通道内，鼠人的数量以每秒钟十几，二十几个的速度削减着，失去抵抗力的鼠人比待宰的猪羊还容易屠杀。 一名克雷姆战士抓住一只正在逃亡的鼠人，用粗壮的手臂勒紧鼠人的脖颈，然后一个拖拽，将它摁在地上一根尖桩上，木桩刺穿鼠人，将它钉在上面，桩头还流着暗红色的血液和鼠人破碎的内脏器官。 血水漫漫，汇聚成地下小溪，在隧道里流淌着。 大队长西贝斯手握被血水染成暗红色的战锤，来到了矮人军队统帅的面前，礼仪性的鞠了一躬，并伸出一双满是鲜血的手。 对面的矮人将军则直接凑上来，拥抱了这位看上去疲惫不堪的年轻人。 但是，随后年轻人说的话却让矮人们面面相觑了起来。 西贝斯放下战锤，气喘吁吁的说到—— “大领主罗德已经在两天前攻占第四层，现在，基斯里夫军团正在第五层平台上对鼠人主力部队对峙，老鼠们拆掉了进城的所有桥梁，没有铁索桥，我们的军队无法抵达对岸。罗德领主要我来与你们汇合，商讨对策。” 第93章 地狱之河（下） “这简直是地狱之河！没有桥梁，军队不可能跨过这道地下护城河。” “攻城云梯的距离根本不够，钩锁绳也无法扔到那么远的地方，就算可以，面对那些缝合的巨大憎恶，士兵过去也是送死！” 当独龙城的矮人军队历经困难和基斯里夫军队汇合时，矮人将军面对这血色深渊般的场景，不由得无奈的叹息，并且毫无忌讳的，在基斯里夫军队统帅罗德的面对，表达了攻城的希望渺茫。 “总有办法可以过去。没有桥，可以用船，或者飞行器。” 熊骑士队长西贝斯不满的说到。 “这不是一般的河，这是地下深渊之河，从我们所在的位置距离河面，至少有十几米的高度，就算有船，士兵怎么下去？下去后又怎么上来？再看那些河水，那是正常的河水吗？完全是一滩血肉混合物。” 矮人队长巴斯塔反驳到。 “至于飞行器，我们倒是有几架武装直升机，但是，那几架小飞机可以坐多少人？那是携带燃料的轰炸机，不是运输机！” 矮人的话让现场陷入一片死寂。眼前的景象让一向好面子的矮人们也不得不妥协，表示回天无术。 “说到底，一定要有桥，才能过去。” 罗德挠了挠胡渣，总结众人议论的结果。 “是的，但是，现实很明显，我们没有桥。” 矮人统帅有些泄气。 众人更是沉默。 就在这时，罗德感到背后传来一股逼人的寒气。不用说，肯定是自己的妻子卡洛琳带着基斯里夫的霜寒女巫来了。 战斗女巫一出现，便立即引来了全场的关注。可以说，在射击军和作战坦克成型之前，基斯里夫军队中的王牌就只有两张，一张是罗德手下的熊骑士战团，另外一张，就是基斯里夫的传统王牌——霜寒女巫。 “罗德，哈里斯，西贝斯。” 卡洛琳踩着轻盈的步伐走向众人，并一一向大家问候。 不等众人回礼，卡洛琳便直切主题—— “对付鼠人的防御，在这种情况下，常规手段是无法起作用的。我们需要桥梁，将外围的士兵运进去。而我要告诉大家的是——我们有桥。” 说着，卡洛琳略带沧桑回忆的看着一旁的罗德。 仅仅一瞬间，罗德已经想到了卡洛琳的想法。 不等众人思索反应，卡洛琳便张开洁白的手掌，轻念咒语，一颗透明的寒冰之球浮动于她那张柔软白皙的手掌之上。 “我们有桥，一座由寒冰构成的冰桥。” 卡洛琳的话让众人的眼睛为之一亮。罗德则想起那至暗时刻，当年，格里姆格·铁皮带领数十万绿皮入侵基斯里夫，女王卡特琳娜用暴风雪将基斯里夫城与外界隔离以自保，几十万绿皮浩浩荡荡，一路杀向北方。自己临危受命，带领北境联军阻击绿皮。 然而，基斯里夫北境联军与铁皮的兽人大军相比，实力悬殊，犹如以卵击石。最后，在冰冷的孪河边，身为霜寒女巫的卡洛琳用尽全力施放冰霜法术，硬生生将河水冻结，使得北境最后的有生力量可以成功渡河，摆脱绿皮的追杀，这才有了后来的巨魔山之战。 而现在，历史似乎即将再次重演。只不过，攻守互易。原本逃亡的基斯里夫人，此刻成为了进攻的一方。而对岸的鼠人，则成为了被屠杀的一方。 只不过，经过两天的对峙，对岸的鼠人似乎已经重拾信心，在深坑憎恶巨大的身形下，老鼠们得意忘形的叫嚣着。 两岸时不时朝对面射击。 这期间，基斯里夫阵地上的炮火声一直零零星星的响起，罗德的战术便是不停的骚扰，利用火炮的远程威力，不断打击对方，让鼠人的精神时时刻刻处于高度紧张中。 “这座桥可以持续多久？足够牢固吗？” 矮人神情激动的问着。 “可以持续多久这取决于法师的魔力，这里并不适合施放寒冰魔法，我和我的战斗巫师将全力维持法术的稳定，至少可以在开战后维持两到三个钟头，当然，这是理想状态下，真正进入战斗，将会有很多因素影响法师的发挥。军队的士气，法师的情绪，这里的次元辐射强度，还有法师可能遭到的意外伤害。这些都是不稳定因素。另外，我们所有人都不能保证寒冰桥的完好，我们不知道鼠人将用什么方式破坏冰桥，一旦破损，便需要更多的法力来修复维持冰桥。” “也就是说，冰桥真正的维持时间是少于两个钟头的？” 矮人有些无奈的看着霜寒法师。 卡洛琳只是点了点头，不再吭声。 “没有人可以保证真实战斗按照战术规划来，但是，我们会尽全力保护冰桥。” 罗德补充到—— “火炮部队可以在后方提供远程打击，掩护部队登桥作战。你们的直升机也可以派出来，轰击试图破坏冰桥的鼠人。”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矮人统帅叹了口气。 所有人都知道，即便有霜寒女巫的加入，这场战斗依旧是十分艰巨的。若是没有防御工事，这地下五层的鼠人早已灭绝。而这些鼠人，却偏偏依靠地势优势死守，让原本取得压倒性优势的基斯里夫人类，独龙城矮人联军止步不前。 …… 地下六层。 浑身血渍的矮人碎铁者格隆迪被小队众人从怪兽身下拉出来，他没有受什么大伤，厚实的铠甲和坚实的身体素质保护了他。 只是，刚才的屠兽，怪物头部，喉咙流出的血水几乎全部淋在他身上，此刻的格隆迪看上去犹如一个血人，全身上下彻彻底底被血水包裹着。一些血水已经凝固成暗红色的血块，将他的眼睛粘在了一起。 掠夺者塞尔塔和大祭司叶斯克维奇直接抓着矮人，将他拽到洞穴池子边，将他的头盔脱下来，摁进池子里清洗。 “服下它。” 艾莉瑞雅走过去，给两人各递上一颗药丸。 “这是什么？” 塞尔塔好奇的打量着药丸，问着。 “驱毒药丸，用许多种药材炼制而成，你们刚刚都染上了那头怪物的血，我不敢保证它的血没有污染性。服下它，可以短时间增强你们的抗毒能力。若是我们有机会出去，你们还需要生命法师做诊断，才可以保险。” 听完，塞尔塔直接将药丸吞了下去，并且抓着矮人的嘴巴，将另一颗药丸也给它塞进矮人嘴里，还粗暴的捋了捋矮人的喉咙，确保药丸已经下肚。 “你刚刚救了我一命，巫师。” 猎巫人迭戈坐在一块湿漉漉的石头上，低声答谢着黄金巫师盖尔特。 而盖尔特则一脸骄傲，“我是在救全队人。”他骄傲的回答到。 猎巫人不以为然，他早就习惯了法师这种高傲的性格，在帝国，哪怕是一个普通的巫师学徒，在人前，都不自觉的显露着他们的优越感，更别提眼前这个年轻人，他可不仅是巫师学徒。 只是，救命之恩终究是救命之恩，猎巫人答谢完，从怀里掏出一瓶墨绿色的液体药剂，递到盖尔特手里—— “或许你接下来会用到它，明亮药水，可以让你在黑暗中看清所有生物。它的药效只能持续两个钟头，省着点用。而且，可能会有副作用。” 盖尔特原本不打算接受，作为一个炼金术士，他研制的宝贝可比猎巫人这些低劣的药水强得多。但是眼下，那些昂贵的炼金物品似乎起不到什么作用，反倒是这些“低劣粗糙”的东西，在关键时刻可以起到保命的作用…… 想着，盖尔特一声不吭的收下了药剂。 第94章 推进 盖尔特气喘吁吁的跟在小队后面，自从木精灵艾莉瑞雅发现目标后，他们便像着了魔一般向前冲去。头顶传来极具穿透力的钟声，盖尔特凝神听取，刚好是十三下，按照古书记载，鼠人只有在遭到极具威胁的入侵危险时，才能敲响这十三下钟声。 也就是说，上面，罗德带领的基斯里夫军队和独龙城方面带领的矮人军队，已经顺利突破鼠人关键防线，而今，整个地狱深坑似乎笼罩在一股死亡氛围下，一种真正的死亡，毁灭性的死亡，寸草不生。 盖尔特知道，以基斯里夫人和矮人对鼠人的仇恨，一旦拿下地狱深坑，这座地下魔窟绝对会被洗劫一空，屠戮得干干净净。 想到这里，法师不由得心情振奋起来。只是，振奋归振奋，眼下，他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小队成员在锁定目标后便犹如一群疯狗般不断向前奔去。 狭窄的隧道内，尘土飞扬，穿着厚重的精灵铠甲，盖尔特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再次落在最后面。甚至，连队伍里腿最短的矮人格隆迪都跑在他前面，而且没有多少喘气。盖尔特可不认为碎铁者那身铠甲会比自己的轻……只是矮人的耐力着实惊人。 不知道在这样狭窄的隧道内狂奔了多久，突然间，前面的队伍停了下来，盖尔特两腿无力的蹲坐在地上，感受着那几乎要跳出胸口的心脏。 “为什么停下来了？” 盖尔特纳闷问到。 “住嘴！” 面前，掠夺者队长塞尔塔厉声制止到。他的声音不大，但却充满威严。 “那妞发现目标了，我们必须先隐藏埋伏下来。” 塞尔塔紧接着解释。 …… 地狱深坑五层平台。 当作战方案被制定下来之后，基斯里夫和矮人的联军便开始沿着中心平台分散站位。卡洛琳和一帮霜寒女巫同样分散围着中心岛站成一圈。 法术的力量在酝酿，罗德站在大部队前方，只觉得原本燥热的地下空间渐渐冷却起来，空气中弥漫着细碎的冰晶，甚至，连战士铁质的武器上也渐渐凝起了一层薄薄的霜寒。 当然，那并不是什么武器附魔，只是纯粹的低温造成的。 “把握机会，我们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 队伍前方，罗德跟矮人统帅高声交谈着。 “卡洛琳和她的霜寒女巫将交替施法，以确保冰桥不会突然失去支撑而断裂。” “我知道了，只有两个钟头，两个钟头内不能冲到对岸，就必须撤退，你说过多少次了，罗德大领主。” 矮人统帅不耐烦的回答着。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你应该懂，第一次进攻是士气最高昂的时候，也是成功率最高的一次。一旦失败一次，战士们的信心将备受打击，理论上我们还有第二次，第三次冲锋的机会，但是越往后，胜率就越低。已经攻下一半了，你我都不想放弃，基斯里夫和独龙城都不想放弃，对吧？所以，还是要谨慎一些。” 罗德再次叮嘱到。 渐渐冷却的空气和地面让对岸的鼠人警觉了起来，然而，不等他们明白反应过来，基斯里夫和矮人联军的阵地上，已经响起了密集的炮火声。 所有基斯里夫重型火炮和矮人风琴炮同时开火，密集的炮弹在空中呼啸而过，形成一条条拖着白色尾迹的弹道痕！ 同时，以卡洛琳为首的霜寒女巫战斗群开始施法，沿着平台四周，岩壁开始冻结，白色的坚冰凭空长出，一点点的增大，增厚。 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冰桥在战士们眼皮下迅速形成！ 眼前的一幕让对岸的鼠人大惊失色，惊叫声，怒吼是响成一片。 首先，是肥大的深坑憎恶，跑到了中心高台的边缘位置，对着冰桥袭来的方向大吼着。 然后是数不尽的狼鼠在深坑憎恶身边徘徊，嚎叫。 但是，无论鼠人用什么办法破坏，冰桥还是最终搭到了对岸。 “进攻！基斯里夫的战士们。” “进攻！独龙城的兄弟们！” 战场四周，响起了联军振奋的怒吼声，号角声响起，基斯里夫重装步兵和矮人长须老兵各自组成盾墙，开始沿着冰桥推进。 卡洛琳和一众霜寒巫师在后方用尽全力施展法术，维持冰桥稳定。一根根垂吊的冰锥自桥底垂下，宛如在这里矗立了上万年的冰雕。然而，那壮观的冰锥和长桥，仅仅是在半个钟头内形成的。 踏着坚固的冰桥，感受着刺骨的冰寒，重装步兵谨慎前进。 对岸的鼠人尖叫着投来了长矛和石块，人类和矮人步兵则举起盾牌，以密集的方阵进行掩护，继续前进。 密集的弓箭，长矛，石块击打在盾墙上，发出乒乒乓乓清脆的响声。 十分钟内，第一批矮人步兵逼近了中心岛平台。 岸边的深坑憎恶立即挥舞着链锤和铁链还击，沉重的链锤犹如重磅炸弹，反复砸在矮人方阵上。 每一次攻击，都有两三个矮人战士被击飞冰桥，连人带盾的飞落出去，留下一串飞溅的血花。 然而，更多的矮人却在步兵指挥官的带领下，继续逼近，与迎面扑来的鼠人大军厮杀。 三路矮人军队缓慢推进。 而基斯里夫军队这边，却没有那么容易。感到危机降临，鼠人在首领的命令下，主动出击，将基斯利夫的进攻部队直接堵在了桥上。 密密麻麻的鼠人叽叽喳喳的尖叫着，黑压压一片，几乎站满冰桥的每个角落。以至于每时每刻都有一些倒霉的鼠人从没有护栏的冰桥上跌落下去，落尽血河中，溅起一滩由血肉混合的泥水，然后淹没在粘稠的血河中…… “对着后排轰！” 站在石台上，观察着战局发展，罗德倍感焦急。 远程火力上，基斯利夫的重型攻城炮和改良后的连射炮占据几乎碾压优势。但是，火炮不能直接轰击桥上的鼠人，否则，刚刚铸好的冰桥可能会因此遭到重创而拦腰截断。这样，损失的就不止是一个小队那么简单了。 再次施法至少需要等一天以后。还不能保证是否有那么多能量。 否则，看着密密麻麻的鼠人群，罗德真想给这黑压压的一片来几炮，绝对成片成片的血肉纷飞。 不大的深坑战场四周，火光四射，那是火炮和火枪开火时亮起的火光，同时，白色的硝烟几乎弥漫在平台四周的每个角落。 毫无疑问，无论是基斯里夫人，还是矮人方，都有火枪手。远程部队在悬崖边上尽可能的给前方的重装步兵提供远程火力掩护。 第95章 憎恶之惧 “前进！碾死这些鼠崽子！” 战斗的激烈让矮人们愈发兴奋起来，刻入骨髓的仇恨让这些矮人犹如吃了兴奋剂一般，嗜血的屠杀着上桥的鼠人士兵。 在狭窄的空间里，没有穿戴护甲的鼠人杂兵显然不是矮人重甲步兵的对手，双方几乎是20：1的速度在消耗着，而且，矮人步兵的死伤多半来自深坑憎恶的重击。 然而，基斯里夫军团这边，则没有那么乐观。冰桥上，鼠人和鼠群不断冲击着基斯里夫重步兵方阵。冰桥原本就是临时非自然形成，桥面并不宽阔，只能容纳六到八人并排通行，还必须是肩并肩的小心行进。 而现在，来自疯狂鼠人和老鼠群的冲击，使得军团步兵举步维艰，更令罗德担心的，是冰桥的承受力。 不大的冰桥上，此刻承载了数百人和重量，还不知道桥面上那黑压压的鼠人数量到底有多少。所有人都挤在这样一座狭窄的小桥上。即便不遭受外来撞击，冰桥的自身承受力也十分令人担心。 时不时有一些碎冰从高架的冰桥上跌落下去，落入粘稠的血河中，甚至溅不起多少血肉水花。 罗德知道，这样僵持的战斗进行得越久，对人类士兵一边越不利，他们不得不忍受环境带来的恶劣影响，特别是那些在桥上的士兵，他们不能撤退，也不能前进半分。而脚下，就是万丈深渊，是比普通河流恐怖百倍的血肉之河！ 然而，就在这时，更糟糕的情况出现了。只见密密麻麻的鼠群后方，几头体型肥大的深坑憎恶挪动身躯，朝桥上逼近。 罗德只觉得心头一紧，这样的巨物，走路大地都在颤抖，一旦走上冰桥，桥面可以承受得住？ 就算承受得住，如此狭窄的区域聚集了如此众多的人，对于大范围杀伤的深坑憎恶，简直就是绞肉场。 “阿拉德！阻止它！” 罗德转身对身后的炮兵司令官大吼。 攻城火炮小队立即调整炮管方向，显然，体型巨大的憎恶是一个移动的活靶子。 同时，罗德一手抚摸着熊灵，做好了亲自出战的准备。 巨熊乌索克感受到罗德的情绪波动，不安的用前爪刨着地面，发出阵阵沉闷的低吼声。 然而，不等罗德带领骑士团加入战斗，地狱深坑的憎恶已经跑上了冰桥。就像一头头重型推土机一般，深坑憎恶一出场，便直接推倒了一片，包括挡在它们面前的鼠人……或许，在这些怪物眼里，这些老鼠根本算不上战友，只是一群用来送死的炮灰而已。 走在最面前深坑憎恶一挥手，那生锈的巨大砍刀便迎面砸来，直接砍飞了两名基斯里夫重装步兵。 士兵们的尖叫在空中哑然而止，被砍断的身躯变成两截，扑通一声落入下方粘稠缓慢流动的血河中，尸体则融入万千腐烂的肢体和内脏中…… 恐惧很快在前线部队中蔓延。 关键时刻，火炮部队开火了。 一枚枚重磅炮弹呼啸着划破地底空间，其中两枚，精准的砸中桥上的深坑憎恶。 一枚攻城炮弹砸穿了憎恶的一颗脑袋，那颗脑袋上无数双眼球瞬间爆浆而出，粘稠的体液和浑浊的鲜血四溢。 另一颗炮弹击中憎恶的手臂，硬生生将那条握着砍刀的手臂削断！ 然而，正当所有人准备欢呼时，眼前的一幕却震惊了所有基斯里夫士兵。 只见那头被削去脑袋和手臂的深坑憎恶从血泊中再次缓缓站起来，那蠕动着肥肉的脖颈上方，是一大块裹着血肉和不明器官的的肉泥，粘稠的体液和腐臭的血水正源源不断从断头处流出。 然而，这具无头的肥大躯体硬是这样，站在了众人面前，身上那一颗颗还在不停转动的血眼正盯着前方的人类步兵。 “简直是魔鬼！” 炮兵总司令发出了惊呼。 第二轮火炮轰炸开始，炮手熟练的将炮弹塞入炮膛。 然而，透过血肉模糊的战场，罗德却发现了不对劲。一些稀薄的绿色烟雾正缓慢从那具残缺的憎恶体内散发出来。 至于那是什么，罗德一时也没反应过。 直到轰隆隆的炮击声再次响起，罗德才忽然意识到，那是毒气！ “住手！” 罗德转头对炮兵阵地大喊，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两发重磅炮弹再次呼啸着砸中地狱深坑憎恶肥大的身躯。 只见人头攒动的冰桥上，被击穿身躯的深坑憎恶在炮弹穿身的瞬间发生了爆炸，不同于火药爆炸时的那种赤红色烈焰和光芒，被塞满毒气的憎恶爆炸时爆发出一声无比巨大的爆响。没有火光，只是一团喷溅而出的血肉碎末！ 只见那由血肉铸成的肥大躯体在炮弹穿膛而过的一瞬间彻底爆裂开来。无数污秽物和血肉残骸宛如喷射的岩浆，朝四周不同方向狂喷。绿色的，暗红色的，褐色带着泥泞黑色的液体从憎恶体内喷出。 巨响过后，整座冰桥都剧烈颤动着，距离憎恶最近的几排士兵，则瞬间被强大的冲击力掀飞，击出桥梁，身躯犹如无数只渺小的苍蝇纷纷从高空中坠落。 紧接着，几座冰桥上的深坑憎恶，同时发生了爆炸！ 巨大的爆炸让整座地下城都在颤抖，其中一座冰桥更是直接崩塌断裂！ 就像融化的冰山坠入海洋一般，冰桥断裂，大量碎冰和桥上的人员从高空中纷纷坠落！整座地下城，地动山摇。 坚冰碎裂的声音和深坑憎恶巨大的爆炸时宛如地下惊雷，掩盖了所有士兵发出的惨叫声，哀嚎声和惊呼声…… 罗德只觉得眼前一片血红，刚刚站在桥上的还是一群鲜活的生命，此刻，已经变成一具具血肉模糊，不成人样的碎尸…… 还有那些被爆炸冲击力击飞落入地下河的士兵，他们仅仅在那条血污横流的地下城挣扎了几秒钟被彻底淹没在血水和腐烂的臭肉中…… 一场爆炸所阵亡的士兵人数，超过了前面几天进攻地狱深坑所伤亡士兵的总人数。 罗德只觉得一股难言的怒火在心里压抑，四周，皆是痛苦哀嚎的士兵。再看看身后的卡洛琳，脸色苍白，没有丝毫血色。宛如一具冰雕一般。 法术的力量正在消退，罗德知道，刚刚的大爆炸，虽然还有几座冰桥没有被炸塌，但是，维持冰桥的稳定却必须消耗所有霜寒女巫的魔力。也就是说，这场战斗里，她们将无法参与任何伤害性的进攻。 “撤退！” 罗德只能高喊，命令大部队先撤下来。 伤亡的惨重让前线部队士气受到了重挫，许多士兵的脸上还是一脸茫然的神情。罗德知道，他们还没有从刚才的剧烈爆炸中缓过来。对地狱深坑憎恶的恐惧已经深深印刻在他们心中。 第96章 死战鼠巢（上） “既然发现目标了，为什么不直接下去杀掉？精灵在等什么？” 盖尔特不耐烦的追问着。 只是，周围的人显然没有心思和他多做解释。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的看着他们脚下的巨大巢穴。 迷踪客艾莉瑞雅则趴在房梁上一动不动，几乎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嘿，还等什么？既然发现目标了……” 盖尔特在后面再次不耐烦的追问了起来。他的确感到不舒服，身下，是潮湿肮脏的泥土，时不时有一两只蟑螂，蜈蚣爬过，让他感到十分恶心难受。 再看看其他人，似乎对这样的环境早已习惯。盖尔特再次在心里嘀咕着自己到底和一群什么人在一起，简直就是一群野人。 只是不得不承受，真打起来，这群野人的战斗力不知道比他高到哪里去。那个木精灵自然不用说，以一敌百也是轻松应对。那个掠夺者，看起来体力无限，狂热的战斗热情丝毫不受周围环境的影响，以一己之力打穿一支小型部队估计也不成问题。 那个矮人，虽然杀戮效率不咋样，但是防御能力简直逆天，整个人套上那身秘银板甲，堪称人形钢铁盾牌。碎铁者可以抗住任何骑兵的冲锋，以前盖尔特并不相信，而这次地下冒险，让他相信了。 还有猎巫人迭戈，猎杀准确率仅次于那个精灵。厄孙萨满倒是不清楚具体战斗力，只是从几次战斗的表现来看，也丝毫不逊色于几人。据说和塞尔塔一起，是罗德最早的战友，从北方冻土之地一路走来。能够在千百次大小战斗中活下来，走到今天，想必也绝不会是弱者。 正当盖尔特心烦意乱的时候，前方，匍匐在房梁上的木精灵迷踪客艾莉瑞雅突然张弓搭箭，只听到一声急促而短暂的羽箭破空声，巢穴深处，一头鼠人发出了惨叫。 整个巢穴里，立即响起了躁乱的叽喳声。 同时，木精灵一个纵身跳跃，径直落在巢穴大厅中，手中长弓同时搭箭，再次瞄准刚才那个方向。 只是，四面鼠人立即围了上来。 “吼！” 就在木精灵落地后的一瞬间，掠夺者塞尔塔也狂吼着冲了下去。 只听见木精灵和他大吼了一句，塞尔塔已经抡起战斧，杀进成群的鼠人守卫中。 枪声响起，猎巫人拔剑冲入战场。矮人抡起战斧，连滚带爬，争先恐后的跟了上去。 盖尔特不明所以，只知道战斗突然打响，自己必须跟上。 只是，他能做什么呢？战斗来得太突然，木精灵的暗杀似乎让鼠人乱作一团。 成群的鼠人尖叫着，朝木精灵那边围去。 而掠夺者狂暴的战斗着，几乎为精灵杀出了一条血路。 大祭司叶斯克维奇则大声吟唱着古老的咒语，将整排的鼠人守卫捆在地上，泥泞的土地让它们动弹不得，而以此同时，一根金黄色的猎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萨满手中。 盖尔特一脸错愕，那是一把比普通长矛长出许多，也粗许多的重型长矛。几乎用作重骑兵的长枪使用。 而这样一根巨型长矛在萨满手中，却犹如一把轻型标枪，大祭司怒吼一声，长矛出手，短暂的划过空气后，径直刺向鼠人守卫群。 一整排的鼠人瞬间被这粗大的长矛刺穿，长矛将四个鼠人串成一串，钉死在泥地中。 几只鼠人试图从身后袭击萨满，只见萨满一个急速转身，手中木杖卷起一道狂风，瞬间将扑到半空中的几只鼠人击飞了出去，只留下一阵骨头碎裂的声响。 再看看不远处孤身作战的猎巫人，一手持枪，一手持剑，左手的长剑刚刚刺进一头鼠人的胸腔，右手的左轮手枪便对着冲上来的鼠人首位开火，子弹近距离爆头，中弹的鼠人直接仰面朝天的倒下。脑门被打碎，血水和脑浆横流。 更多的鼠人扑了上去，猎巫人侧身躲过一只鼠人守卫的投枪，将手中长剑奋力向前挥去，空气中传来剑锋破空的呼啸声，下一秒，被利剑远距离刺中的鼠人惨叫着倒在了地上，长剑刺穿它的胸膛，没给他任何存活的机会。 来不及抽回银剑，另一只鼠人扑了上来，猎巫人脱下皮大衣，那坚硬的皮夹外套瞬间变成杀人的利器。 只听见一阵皮肉开花的脆响，猎巫人的皮衣打在鼠人守卫的身上，犹如一条长鞭，让鼠人守卫几乎没有招架之力。 利用这短暂的时间间隙，迭戈猛的冲上前，身体一个侧滚翻，滚到刚刚银剑刺中鼠人的位置，顺势拔出银剑，对着冲上来的另一只鼠人又是一剑，径直刺穿心脏！血水汨汨而出，将那把原本光洁无暇的银剑染成了暗红色。 四周混战不断，盖尔特站在中间，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大部分鼠人被外围的小队成员斩杀，他只能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他战斗力不行，虽然在帝国接受过一些格斗训练，但是，相比于这几个身经百战的“野人”来说，还是差太多。 一两只漏网的鼠人冲到面前，盖尔特都要极其小心的应对，艰难的将其打败。 他的魔杖似乎再次成为了摆设，全身上下唯一算得上有用的，竟然是这副贵重的精灵铠甲。 “将老鼠堵在隧道内！这样我们杀不完！” 混乱中，盖尔特似乎听到了木精灵急促的叫喊。 他刚想迈开步子行动，却看到小队几人已经抢在前面突围冲杀了上去。 这个巨大鼠人巢穴只有一个入口，而所有支援的鼠人便是从那个入口涌进来的。 原本看似最安全的设计，却成为了最危险的地方。只要堵住隧道入口，那么，这座巢穴便相当于与外界隔绝了。想必，木精灵要杀的那个目标，便在这个巢穴中，在这群疯狂尖叫的鼠人中。 或许，她刚刚在暗处中射出了那一箭，已经命中那个目标了。只不过并没有死透，才要追杀上去。 盖尔特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他只是跟上小队成员，冲到门口……而巢穴中，只留下木精灵和那个掠夺者，死死挡住剩下的鼠人。 第97章 死战巢穴（中） “挡住它们！” “快！” 猎巫人大声叫喊着，但是他刺剑和装弹的速度是有限的。再怎么用尽全力杀敌，每分钟最多十几头鼠人倒地，而隧道内，响应鼠人领主号召来支援，看上去有上千只，密密麻麻，挤满了隧道…… 叶斯克维奇也累得浑身大汗淋漓，握杖的右手不停的颤抖着。 只有冲在最前面的碎铁者看上去还精力充沛，振奋不已。 手中的小斧头在鼠群中起起落落，带起一圈圈飞溅的血花。 “快，巫师，做点什么！过来帮忙！” “用法术！随便做点什么！挡住这群老鼠！” 猎巫人冲着盖尔特大声咆哮着。 但是盖尔特被眼前的景象震蒙，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和众人一起冲上去砍杀老鼠，却发现自己力不从心，相比于其他几人，他的近战搏斗能力简直弱爆了，还要依靠迭戈和叶斯克维奇的掩护。 火光从隧道内亮起，显然，更多的鼠人冲了上来。 周围，是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和尖叫声，突然，盖尔特看到了火光下那点点闪亮的金光！ 那是火炬光线照射到金属武器上发射出来的光斑！ 一时间，一个大胆的想法在盖尔特脑海中出现并成型。 “掩护我！” 黄金法师大喊到。 尽管不知道这个年轻巫师又要做什么，但是凭团队的信任，迭戈和叶斯克维奇还是尽力凑到法师旁边，用自己的身体做盾牌，掩护法师施法。 “只要坚持一分半钟，相信我。” 说完，盖尔特将魔杖高高举起，口中念念有词。 魔力在狭长的洞穴内波动着，犹如一股洪流，扫过海量的鼠人。起初，没有人感受到这股魔力，包括鼠人。然而，半分钟后，巢穴内的温度开始升高。 盖尔特的手被烫的通红，但是他始终高举着魔杖，魔力源源不断从四周汇聚而来。那是地底深处次元石的强大能量。尽管会有腐蚀，但是此刻，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盖尔特的魔杖在发光发热，同时，隧道内所有鼠人的金属武器也在发光发热！ 金属魔法的力量源源不断，在狭长的隧道内奔涌不息。 紧接着，鼠人发现了不对劲，它们手中的武器，只要是带有金属材质的，无论是矛头还是刀刃，全部都在急速熔化着！ 吱吱喳喳…… 无数嘈杂的尖叫声在隧道内响起，声音中带着深深的恐惧。 片刻之后，只见无数熔化的金属在法师的操纵下，以惊人的速度汇聚在一起。 炽热的高温让所有鼠人不敢靠近，那仿佛是一面翻滚着岩浆的金属之墙，将隧道内外的鼠人彻底隔绝开来。 随着法师大手一挥，滚热的金属之墙在众人眼下赫然成型！ 那是一面由无数鼠人的武器构成的金属之墙。刀刃，矛头，锤头变形熔化，最后凝固在一起，金属之墙便这样硬生生挡在了众人和鼠人之间。有几只来不及逃跑的鼠人甚至被这面炽热的金属之墙包裹起来，只露出那被烧焦的细胳膊细腿。 “精彩！太精彩了！” 猎巫人大声喝彩着。 刚刚的愤怒和紧张神色此刻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对这个帝国黄金法师的信赖和肯定。 “我收回我之前关于你的一切言语评判，盖尔特先生。” 迭戈兴奋的说到。 而面前的矮人则一脸惊奇的走到这面刚刚形成的金属之墙前，细细抚摸着上面急速熔化后又急速冷却的金属。脸上露出无比诧异的表情。 “这简直是神迹！” 格隆迪发出了惊呼。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用崇拜的目光看着这位黄金法师。 而盖尔特早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他的法术并未成型，今天的表现已经是超常发挥了。手掌中被法术反噬灼烧的痕迹清晰可见。 “它只能持续一小会儿，我不知道具体可以持续多久，事实上，这是我第二次施放这个法术。要挡住隧道内汹涌的鼠人，我们还是必须留在这里。” 隧道内，盖尔特像一个领导者那样发表着自己的言论看法。 “不，我们每多一个人留在这里，木精灵杀死那个鼠人领主的机会就少一分。我们必须尽力去支援她。” 萨满大声反对到。 “我再说一次，伙伴们，这个法术能维持多久我自己也不知道，上一次施放这个法术，它只维持了五分钟！” 盖尔特用无比凝重的口吻解释到。 众人陷入沉默。 只是片刻之后，格隆迪拾起那面躺在地上的大圆盾，踏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过来。 “让我来守这条通道吧。” 他的声音不高，却让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谁都知道，留下来守隧道的人，几乎就是必死无疑。孤立无援，一个人面对如洪流般的鼠人大军。这种绝望，没有赴死决心，是办不到的。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但是，我必须告诉你们的是，这是唯一的选择。碎铁者，自诞生之日起，便是守卫坑道的战士，守住王国的宝藏和荣耀，这是每个碎铁者毕生的使命和追求。就让我来最后一次完成这项光荣的使命吧。” “kazukankazakitha!” 说完，格隆迪拾起钢盾，大声怒吼起来。 转身，一步一步走向那面临时铸成的金属之墙后面。 他的目光无比坚定，仿佛想起了遥远祖先的信仰和荣耀，仿佛想起了那遥远岁月里矮人文明的辉煌与灿烂。 而他，作为碎铁者，必将执行自己毕生的使命，在这里，完成他加入碎铁者时许下的承诺。以自己的盾牌和身躯守护矮人王国最后的尊严！ “知道吗？法师，当得知木精灵动员你加入的那一刻，我反感至极，但是现在，我知道了，这次任务，九死一生，这支队伍，缺少你们当中任何一个，都不行！” 迭戈说完，毅然而然拔出银剑，转身朝鼠人巨巢的方向走去。 盖尔特也只能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他默默挥动魔杖，用尽最后的法力，偷偷在矮人的重型板甲上施加了一道抵抗魔法。使得秘银铠甲的外围，又涂上了一层薄薄的铜质护层。看上去，原本被银白色铠甲包裹的小矮人，此刻犹如一具小金人一般，在微弱的火炬光芒下，闪闪发亮…… 第98章 死战鼠巢（下） 嘭……嘭……嘭…… 一下，两下，三下，金属之墙在不停的颤抖着，隔着厚厚的墙体，格隆迪几乎可以感受到这面临时筑起的钢铁堤坝发出的痛苦哀嚎。 碎铁者闭上了眼睛，他仿佛可以看到金属之墙背后那成千上万疯狂的鼠人，正在用木头和石块撞击着这面由刀剑长矛筑起的临时屏障。 嘭……嘭……嘭…… 墙面微微抖动，那仿佛是攻城锤撞击的声响和效果，一声声，一下下，敲打在碎铁者的心头，仿佛是心跳的声音。 他双眼紧闭，持盾的手坚硬而有力。岁月流转，仿佛一切又回到了从前，五十年前，当他宣誓加入碎铁者行列的时候，那时，至高王亲自参加了那场容重的仪式。 一共有一百名矮人在那场庄严的宣誓仪式之后成为了碎铁者，并在之后漫长的岁月里守护在各自矮人要塞的地下城门处，抵挡一切外来之敌。 格隆迪想起了自己第一次以碎铁者身份参加战斗时的场景，那是一小股地精窃贼，挖通了地下隧道，直取黑铁堡宝库的位置。被自己和同伴拦在隧道里，一一击杀。大概二十几个的样子。格隆迪还记得那些地精丑陋的模样，为首的个子矮小，只有自己的肩膀高。 他将那些地精全部杀死，扔到地下矿洞焚烧掉了。 在长达四十年的时光中，不断有外敌入侵，但是都被他和他的同伴一一拦截击杀了。人在城在，这是碎铁者的使命。 然而，直到十年前，一支庞大的绿皮军团入侵了他的堡垒。 族长率全族战士奋起抵抗，但是终究还是被绿皮大军突破了防线，地下城一夜间沦陷。 格隆迪记得那个领头的黑兽人，长着一张凶狠之际的兽脸，一根粗壮的獠牙已经断了一大截，一道深深的刀疤从黑兽人脸上贯穿而过。他的战斧带着血腥的气息，扫过矮人，犹如砍肉酱一般，没有矮人可以在他的斧头下幸存两秒钟。 那是黑铁堡的噩梦，是它的末日。 格隆迪记得自己被成群成群的绿皮包围，直到体力不支倒在血泊中，他不知道那是自己的鲜血还是敌人的鲜血。自己本该就此死去的。然而，不知道过了多久，自己却从死人堆里爬起来了。 家园已然变成一片废墟，宝藏被掠夺一空。这种情况下，大多数矮人会直接选择成为屠夫。然而，鬼使神差的，那会儿他并没有那样做。或许，冥冥之中，还有什么值得自己去守护的。 是的，那就是矮人的尊严！ 当基斯利夫人遇到相同的绿皮大军威胁时，他义无反顾的加入了基斯利夫北境联盟抵抗军。并且，后来遇到了大领主罗德。 格隆迪回忆着，回忆着一路走来的艰辛，那是一段血泪交织的历史。是一段厚重，不忍翻阅的历史。而所有的仇恨，都被格隆迪记录下来了，在那心底的记事本上，和血和泪记下每一笔。 他听到金属之墙再次发出了剧烈的碰撞声。墙后面，鼠人发出了嘈杂细密的尖叫声。 墙体在一次次撞击下开始出现裂缝。 一支细短的手从破损裂开的墙体后方伸了出来，不等那支手摸索，格隆迪的战斧便劈了下去，利刃切开皮肤、骨头，尖叫声响起，血水从断臂处溅了出来。 墙体发出更剧烈的撞击声。 那些变形的金属器具在撞击下扭曲着，终于，经受不住木桩一次次的撞击，这道由黄金巫师盖尔特铸成的金属城墙在一阵脆响声后轰然解体。 大量粉尘扑面而来，几乎贯穿了整条狭长的隧道。 浓密的尘土让格隆迪眼前一片昏暗。紧接着，从浓密的烟尘中，涌出了无数瘦小佝偻的身影。 伴随着熟悉的吱喳声，成百上千只奴隶鼠从隧道内冲了出来。 一瞬间，格隆迪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过去，眼前，仿佛再次出现了那条他守护了半个世纪的矮人暗道。 然而，并不是。 此刻，他在地狱深坑深处，家园早已沦陷，鼠人依旧疯狂肆虐。 “来吧，黑铁堡最后一个矮人在此！” “想从这里通过，除非从我身上踏过去！” 狭长的地底隧道内，格隆迪扯开嗓子大声咆哮着。 他举起战斧，一斧子劈倒一只冲到面前的鼠人，那只鼠人被他的战斧切开了脸颊，喋血不止，殒命当场。 同时，他紧握的大盾向另一边砸去。将另一头正准备通过自己身边的鼠人撞在了隧道墙壁上。 猛烈的撞击将鼠人的内脏都挤了出来，那只被战盾重击的鼠人口吐鲜血和碎末，一声不吭的从墙壁上滑落。 紧接着，格隆迪收回战斧，又劈向迎面冲来的下一只鼠人。 鲜血很快将它金铜色的铠甲再次染红。 格隆迪几乎是双手并用，他来不及防守，盾牌化作重武器，一次次猛击迎上来的鼠人，将他们的身躯撞倒，撞伤。 利刃则切开鼠人的皮肤和骨头，将他们开膛破肚。 倒在矮人脚下的鼠人不断增多，然而，却没有一只鼠人可以从他身边穿过。 隧道是如此狭窄，加上尸体堆砌，几乎只能容纳两只鼠人并肩通过。然而，在这关隘处，却站在一个浑身钢筋铁骨的矮人碎铁者。 他的铠甲和盾牌坚固无比，没有常规武器可以刺穿这副重型板甲。他的意志更是无坚不摧，满腔怒火在格隆迪心里燃烧，密密麻麻的鼠人大军只会让他兴奋，让他满足。 是的，这一刻，他终于实现了自己的价值，履行了自己的诺言。 作为碎铁者，守护古老的誓言，守护矮人最后的尊严！ 鼠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前排的鼠人几乎是被后排的鼠人硬推着挤上去的，密密麻麻的鼠人堆几乎让格隆迪失去了挥舞武器的空间和余地。 他大吼一声，双手持盾，用尽全力，将剩下的鼠人顶在了隧道口之外。 紧咬牙关，格隆迪死死抵住重型圆盾，任凭盾牌后面的鼠人如何拍打，如何嘶叫。 脚下的泥地被他踩出了浅浅的凹坑，急促的心跳在胸腔内翻腾，鼠人的攻势却没有丝毫减弱。有几只鼠人甚至从圆盾的空隙处将匕首和短矛刺进来，但是，丝毫没有撼动那身重板甲半分。 第99章 猎杀时刻（上） 当迭戈、盖尔特和叶斯克维奇气喘吁吁的从隧道内跑出来时，大厅内，迷踪客艾莉瑞雅和掠夺者塞尔塔已经被数量众多的鼠人团团围住。 同时围攻两人的还有几头狂暴的鼠巨魔和一头疯狗般的巨大狼鼠。 木精灵的皮甲被撕开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染红了伤口。塞尔塔则浑身伤痕累累。胳膊上，大腿上，到处是刀剑匕首留下的伤痕。如此众多的伤势，竟然还能硬撑下来，这让盖尔特不禁怀疑掠夺者到底还算不算一个正常人类。 场外支援以猎巫人的一声枪响开启，白银子弹从左轮手枪射出，将一头鼠巨魔的脑壳彻底打穿。 紧接着，猎巫人收起已经没有子弹的手枪，拔出银剑，杀进了鼠群中。 大祭司叶斯克维奇挥动木杖，也如同一个野蛮人一般，加入混战。此时此刻，盖尔特更加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一个不会近战的法师，压根不算一个合格的法师。 当法力消耗一空时，近战格斗同样显得如此重要。 凭借着一腔热血，盖尔特跟着众人拔剑冲了上去。 得益于那副精良的伊瑟拉玛银甲，黄金巫师盖尔特一时成为了队伍中的第二幅盾牌。当碎铁者独自一人去洞口堵门时，身穿重型铠甲的盖尔特便成为了队伍中最结实，最耐打的那个…… 一般鼠人的刀剑和匕首根本无法刺穿伊瑟拉玛银甲，连铠甲的缝隙都无法插进。 盖尔特在鼠群中乱窜，反倒成为了吸引仇恨的最佳目标。抓不到木精灵的鼠人们将所有愤怒全部倾泻到这个笨头笨脑的人类法师上来。 然而，这正中小队成员们的下怀。 塞尔塔从鼠群中冲出，首先干掉了挡在面前的一头鲜血淋漓的鼠巨魔，随后挥舞战斧，砍下一只鼠人的脑袋，战斧回旋着向后砍去，又砍倒另一只。 第三只鼠人扑上来，被掠夺者掷出的飞斧砍中身躯，从半空中扑腾坠下。 踩着血淋淋的鼠人，塞尔塔面无表情的一把拔出战斧，砸向下一个。 渐渐的，巢穴内的鼠人数量越来越少，没有新的鼠人加入，众人的视线渐渐清晰起来，而巢穴角落里，那只受伤的鼠人领主也渐渐清晰起来。 艾莉瑞雅嘴角扬起一丝得意的浅笑，她知道，目标就在眼前。 鼠人领主已经孤立无援了，而且它受了伤。刚才从黑暗中射出的那一箭抹上了致命毒药，一般人中箭绝对活不过三分钟，而这个鼠人领主硬生生扛了半个钟头。它的半边身躯包裹着厚厚的绷带，鲜血却不断从中箭的部位渗出。 “为了库诺斯！去死吧，怪物！” 艾莉瑞雅高喊一声，再次张弓搭箭，瞄准那头在角落里急促喘息的鼠人领主，然而，关键时刻，她的眼角撇到了一个急速飞奔的黑影。 那影子的速度是如此之快，以至于常年在黑森林中独自狩猎的艾莉瑞雅，都感到了致命的威胁。 她不得不调转箭头，对付这突如其来的偷袭。 然而，那团黑影速度之快，连拥有数百年狩猎技艺的迷踪客都反应不过来，箭矢甚至还没来得及射出，咆哮的影子便将艾莉瑞雅扑倒在地。 野兽咆哮声回荡在黑暗巢穴内。 完全凭借本能反应，艾莉瑞雅用长弓抵在胸前，做出防御动作。 正是这个下意识的自我保护动作救了她一命。 那团黑影咆哮的扑倒木精灵，张开血盆大口，却被坚硬的精灵长弓死死抵住。 这时，艾莉瑞雅才看清，那是一头体型异乎庞大的恐怖狼鼠。同时，它拥有其他同类无法比拟的速度和力量。 力量之大，甚至，连坚硬的月影长弓也抵挡不住这头野兽的进攻。 原本灵活敏捷的艾莉瑞雅被这头狂暴的狼鼠死死压在身下，用尽全力防守。但是狼鼠的攻击如狂风暴雨，疯狂的撕咬着面前的木精灵。 艾莉瑞雅用还能活动的双腿踢向狼鼠腹部，但是这头嗜血的怪物完全无视这没有锐器的攻击。它咆哮着，将艾莉瑞雅的右手死死咬住，好在金属护腕让木精灵免于骨折。 鲜血刺激了野兽的兽性，狂暴狼鼠刚刚松开木精灵的手腕，便再次张开血盆大口，朝木精灵精致的脸蛋扑咬下去。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发银质锁链从恐怖狼鼠的身后飞来，径直扣住这头狂暴狼鼠的肩部。 狂暴狼鼠的尖牙距离艾莉瑞雅的面孔仅仅只有一指之距，但是却死活咬不到。猎巫人迭戈在身后死死拉住这头怪物。 为了防止脱手，他将锁链在手腕上绕了两圈，双脚微微倾斜，以全身重量加上手臂力量死死钳制住怪物。 愤怒的狼鼠无法击杀近在咫尺的木精灵，转而朝袭击它的猎巫人疯狂奔去。 沉重的锁链在地上拖动，发出一长串金属碰撞的铿锵声。 猎巫人下意识的把手摸向腰间准备掏枪，却忽然想起自己已经没有子弹了。 好在刚刚战斗前饮下的增益药剂发挥了作用，使得迭戈眼前一片清晰明亮，他甚至可以看清狼鼠奔跑的每个动作。这头急速狂奔的怪物此刻在猎巫人眼里犹如一头放着慢动作的普通野兽。 但是，猎巫人自己的速度却没那么快，他最多拥有提前反应的时间。 正当猎巫人准备奋死一搏的时候，一阵狂野的怒吼声从身后传来，浑身鲜血淋漓的掠夺者塞尔塔高举战斧，高高跃起，犹如一头同样发疯的野兽，朝狼鼠扑来的方向砍去。 两头野兽在空中对撞，发出野兽的闷吼，咆哮声。 然而，多处受伤又持续战斗的塞尔塔终究不是这头野兽的对手，狼鼠咬住它的胳膊，撕开皮肉。掠夺者痛苦大吼，抡起拳头砸向狼鼠的脸。 但是，嗜血的狼鼠断肠者根本无视这种拳脚进攻，它咬住塞尔塔的胳膊，将它扑倒在地…… 但是，再一次，猎巫人拽紧锁链，将这头怪物死死控制住。 他又临时磕了一瓶力量药剂，使得自己的身体力量可以短时间大幅度增强。药剂的副作用让猎巫人痛苦大叫，青筋暴突。他的眼睛散发着嗜血的红光，握锁链的双手发紫发黑，然而，力量却增强到凡人的数倍。尽管，这只能持续一小会儿。 再次被控制住的狼鼠不甘的咆哮起来，这次，它无论如何也要先杀死这个猎巫人。几人中，他是最弱小，但却是最烦人的。 不甘被控制的狼鼠转头扑向不远处的猎巫人，但是这次，猎巫人的力量却增强许多，他双手握住锁链，将其大力挥舞起来，被锁链的力量钳制，狼鼠放慢的速度，半侧身躯渗出了斑斑血迹。 但是，狂暴状态下的它感受不到任何痛苦，它只知道，自己要保护主人，鼠群大师史奎尔危在旦夕，自己必须保护它。 随着一阵银链破碎的声音响起，狼鼠挣脱了一直捆在它身上的枷锁。 带着愤怒，嗜血，朝猎巫人扑去。 迭戈握住长剑，正面迎击。他已经没有后退的余地了，无论是时间还是空间。 另一侧，黄金法师盖尔特一脸痛苦，他被这个看起来身材并不魁梧的鼠人领主虐得满地找牙。 即便已经负伤，但是这只倔强的鼠人领主却依旧挥舞着手中的长鞭，暴打一切面前的敌人。 盖尔特被它的长鞭捆住腿脚，像垃圾一般扔到天上，又抛向地面。上一秒，法师整个人像皮球一般砸出去，下一秒，被长鞭捆住，又拖回来，狠狠摔向地面。 地面扬起一阵血尘，仰面朝天的盖尔特感到自己眼前一片眩晕，眼冒金星。 多亏了自己用毕生积蓄换来的这副伊瑟拉玛银甲，加上自己的金属魔法，将自己短时间变成钢筋铁骨，才避免了身体被砸烂…… 但是或许身体某些部位已经骨折了……只是，眼前，盖尔特顾不了那么多。能够这头变态的鼠人领主下存活，已经算是万幸。 他想呼喊木精灵和掠夺者帮忙，但是刚要喊出口，脖子又被那把长鞭死死勒住。 盖尔特可以听到金属被挤压发出的闷响，那坚硬的伊瑟拉玛银甲竟然在这头变态鼠人领主的攻击下变了形。 “该死的！快来人救救我！” 盖尔特在心里咒骂着。 但是场上似乎没人可以救他，他就这样被抛到了鼠人领主面前，和场上最强大的鼠人个体一对一单挑。 说是单挑，其实就是一边倒的虐杀。 若不是自己这副昂贵的精灵铠甲和自己不断挤出的金属法术，盖尔特相信自己绝对撑不到现在。 幸运的是，他终于撑到了队友的帮助。 大祭司叶斯克维奇终于解决了场上最后一只鼠人，抡起木杖，朝气喘吁吁的鼠人领主奔去。 再一次，一人多高的长矛在大祭司手中凭空出现，他大步向前冲出，越过盖尔特倒地的地方，手中长矛鱼贯而出，径直飞向虚弱的鼠人领主-史奎尔·鼠群大师。 第100章 猎杀时刻（下） 吱吱，吱吱…… 惊恐的尖叫声片刻后哑然而止，琥珀长矛并没有刺中鼠群大师。即便已经受伤，史奎尔依旧用半边身躯作战，它挥舞长鞭，在空中将飞向自己的猎矛打偏，偏离方向的狩猎长矛落向地面，插进坚硬的泥土中。 厄孙萨满叶斯克维奇则挥舞着木杖冲上去与鼠人领主近距离搏斗。 以此同时，猎巫人迭戈摒弃脑海中一切杂念，迎着狼鼠断肠者扑来的方向，举剑向前杀去。 银剑闪着寒光，带着猎巫人斩尽黑暗之物的信念，插向飞扑而来的狼鼠。 然而，人类的力量在变异野兽面前还是差了一些，尽管迭戈事先饮下药水，身体机能增强许多，但是面对狂暴的狼鼠，力量还是差了一截。 银剑被打落在地，猎巫人被狼鼠扑翻倒地，然而，正当狼鼠即将咬断猎巫人的喉咙时，狂暴的掠夺者再次忍着全身伤痛，从地面站起来，飞扑到狼鼠身后，拾起已经断裂的半条锁链，抢先一步，死死扼住狼鼠的喉咙。 带尖刺的猎魔锁链刺穿狼鼠的皮肉，片刻功夫，狂暴的狼鼠脖颈上便渗出了大片血水。 血腥的气息刺激了掠夺者的神经，令他疲惫不堪的身躯再次亢奋起来。塞尔塔仰天咆哮起来，勒住狼鼠喉咙的双手不断颤抖着，青筋暴跳。浑身结实的肌肉隆起，鲜血从他的脸上不断滴落。宛如一头来自北方的混沌冠军勇士。 吼…… 野兽般的狂吼从塞尔塔口中发出，狼鼠拼命挣扎，但是身后的掠夺者犹如一头更加嗜血的野兽，锁链勒出了血痕，但是塞尔塔丝毫不松手，咬紧的牙关吱嘎作响。 终于，从伤痛中缓过来的木精灵艾莉瑞雅冲了过来，没有一丝迟疑和拖沓，艾莉瑞雅小跑而过，手中锋利的匕首一闪而过，一刀，割开了狼鼠断肠者的喉咙。 塞尔塔只觉得身下的压力骤然减小，那头刚才还在剧烈挣扎的狼鼠，正在渐渐疲软下去。 鲜血从那被切开的口子不断涌出，塞尔塔坐在了已经死去的狼鼠身上，他想继续作战，但是身上的力气似乎已经耗尽了。激战过后，所有的伤痛和疲惫感顿时涌过来。让这个北方诺斯卡勇士再也坚持不住，他用战斧支撑身躯，勉强不倒下，只能眼睁睁看着队友朝场上剩下的唯一一只鼠人冲去。 那是鼠人的领袖。 当木精灵迷踪客和猎巫人一起加入战局的时候，已经受伤的鼠人领主显然已无招架之力。 他的长鞭向前挥去，被厄孙萨满叶斯克维奇躲开，同时，木精灵迷踪客手中的匕首从身后切开了他的后颈，血水从新的伤口流淌而出。 当鼠人领主试图转身进攻木精灵迷踪客的时候，猎巫人又从另一侧冲了上来，长剑直取鼠人领主的心脏。 鼠人领主史奎尔不得不再次挣扎着防守，但是，又一次，厄孙萨满从身后敲击了他的脚踝，木杖击打在裸露的脚踝上，发出骨头碎裂的脆响。 史奎尔无力的跪了下来，一代传奇领主，竟然倒在几个无名小卒手里。史奎尔心有不甘，但是又无计可施。 他狂叫着，召唤他的手下，但是没有一只鼠人从那条隧道里钻出来。那条隧道，仿佛被一头巨人封死了一般。寂静无声，昏暗无光…… 然而，史奎尔不会知道了，封锁那条隧道的，不是什么巨人，不是什么强大的魔法，仅仅是一个普通的矮人。 …… 格隆迪浑身是伤，刺刀，匕首无法撼动碎铁者铠甲，那么，就用其他武器，数量众多的鼠人士兵挥舞着锤头，榔头，对着身着板甲的矮人战士一顿猛揍。 格隆迪握盾的手臂被敲击了无数次，凹陷变形的铠甲内，臂膀早已血肉模糊。为了不倒下，他将大盾放在地上，抵在胸前，一只手挥舞着渺小的斧头，用尽最后的力气砍杀着周围的鼠人。 然而，每杀死一只鼠人，他都要被另一侧的鼠人步兵重击一下，被敲击了无数次的铠甲开始出现裂缝，格隆迪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他回头望了一眼隧道另一侧漆黑的鼠人巢穴，祈祷小队众人已经将那只鼠人领主杀死。 然而，在这之前，他必须死守隧道。 鼠人开始搬运那些堵在隧道内的尸体，伤痕累累的格隆迪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原本狭窄的隧道被鼠人一次次搬运清理，越来越多的鼠人可以迎面与碎铁者交锋。 终于，一支领头的鼠人在格隆迪转身背对的一瞬间，用钉锤猛击了他的后脑勺，重击之下，疲惫不堪的格隆迪只觉得眼前一黑，两腿不由得一阵松软，彻底跪了下来。 厚重的板甲撞击地面发出震颤之声。 看到机会的鼠人疯狂的嘶叫起来，犹如积蓄已久的洪水，一把冲垮了这道由矮人碎铁者筑起的最后防线。 格隆迪被撞倒在地，成群的鼠人疯狂尖叫着，从他身上踩踏而过。 血水糊住了格隆迪的双眼，身上，无数鼠人踩踏而过，将它深深摁进泥土里。 绝望之际，格隆迪用颤抖的手，伸进怀里，找到了那枚尘封许久的燃烧弹。 高浓度燃烧弹，一旦在这种狭窄的隧道内引爆，产生的高温将造成最恐怖的杀伤力。然而，扔弹者同样会被燃烧弹爆炸的高温烧伤，应该说是直接烧死。 战前，格隆迪预想了最坏的情况，若是到了最后，自己真的守不住了，就用这颗燃烧弹和鼠人同归于尽。 而现在，就是这样的时刻。 格隆迪挣扎着掏出那枚近二十年未曾使用过的高浓度燃烧弹，犹豫片刻，拉开了引爆燃烧弹的扣环。 他紧闭双眼，等待着死亡降临的那一刻。 然而，一秒，两秒，三秒……怀里的燃烧弹却丝毫没有引爆的迹象。连一丝火星都没有。 不！该死…… 格隆迪在心里咒骂一声，绝望的低下了头。命运之神似乎又一次和他开了一个大玩笑，一心寻死之人不得死，而那些不想死的人，却死得干净利落。 我最终还是失败了…… 格隆迪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然而，下一刻，隧道另一头，传来了熟悉的战吼声，紧接着，是成群鼠人的惨叫与血肉被切割的闷响。 木精灵艾莉瑞雅、大祭司叶斯克维奇、猎巫人迭戈仅存的还拥有战斗力的三人，组成最后的联盟，从隧道内杀出。 而巨大鼠巢内，已经空无一人，没有任何生物得以幸存，包括那个鼠人领主史奎尔。 大祭司叶斯克维奇更是将鼠人领主史奎尔的头颅挂在木杖上，在鼠群中挥舞。见到领主阵亡，鼠人大军顿时士气崩溃，尤其是那些低级奴隶鼠，直接掉头溃逃。 三人一路屠杀，没有魔法，没有任何高科技武器，仅仅是最原始，最野蛮的屠杀。却将成百上千的鼠人杀得落荒而逃。 而这些被杀崩的鼠人，哪怕有十分之一调头，围攻三人，那么，以此刻三人的状态，断然是没有抵抗之力的。 但是，没有。没有一只鼠人调头…… 恐惧就像瘟疫，迅速在军中蔓延，以至于后面跟上的鼠人连对手的样子都没见到，就跟着大部队一起溃逃。 恐惧的气味层层扩散，从鼠人的汗腺里分泌而出，在前排鼠人惊恐的目光中，后面的鼠人仿佛看到了世界末日，纷纷拔腿就跑。 刚刚跑出隧道的鼠人大军，又一次成群结队的跑了回来……而倒在地上的格隆迪不得不承受又一次的集体践踏…… 第101章 混乱之城 地面开始剧烈颤动，地下城的岩顶上方，不断有碎石跌落。起初，罗德以为这是地震，正准备下令军团撤出地狱深坑时，一只恐怖的吞噬虫从对岸鼠人的脚下地面破土而出，带着惊人的咆哮，一口便吞下一群惊慌失措的鼠人士兵。 一旁的深坑憎恶立即发起反击，但是三四头憎恶围攻，也无法撼动这条地底怪物。 巨虫扭动身躯，一把拍碎了一头逼近的憎恶，将它那具缝合起来的肥大身躯拍得粉碎。 另一头憎恶挥舞铁钩锁链，掷向这头突然出现的庞然大物，锁链犹如利箭，钉住了巨虫粗壮的身躯，紧接着，另一头深坑憎恶也投来了相同的铁钩锁链，两条粗壮的铁链紧紧锁住了怪物的身躯。 其他鼠人强忍着恐惧，冲到巨虫身下投掷长矛和石弹。鲜血很快布满了这头怪物的全身。 然而，正当鼠人以为这是一场意外时，又一头变异的蝎尾狮从地下破碎的洞口冲了出来。黑色锋利的前爪勾住两只鼠人，随着一声嘶吼，两只瘦弱的鼠人被蝎尾狮直接肢解，鲜血犹如降雨，洒到了周围鼠人的身上，将他们吓得瘫软在地。 发疯的蝎尾狮又将那锐利的尾刺钉向另一只鼠人，被刺中的鼠人毫无反抗之力，直接被甩到空中，鲜血飞溅。 四五只鼠人战战兢兢的逼近，用短矛和短刀刺杀蝎尾狮，然而，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过后，染血的蝎尾狮甩动蝎尾，一把将周围四五只鼠人击飞，毫无意外的，每个鼠人都直接当场毙命。 紧接着，刚刚还在抵抗怪物的深坑憎恶也开始变得躁动不安，它们变异的血眼不停的转动挣扎着，似乎一股顽固不化的原始之力正在冲破这具缝补的皮囊。 很快，第一头深坑憎恶发疯，开始进攻周围的鼠人。 肥大的手掌抓起一群鼠人，直接啃食了起来，大批鼠人的鲜血从憎恶的巨手中喷溅流出，犹如一个个被捏爆的西瓜，将里面的一切，血液，内脏，骨肉全部挤压出来…… 突如其来的巨大变故让鼠人的阵脚瞬间大乱，隔着血河，罗德看到对岸成群的鼠人发了疯一般的奔逃，然而，平台上，地面上到处是发狂的憎恶和一些不知名的怪异生物。 而所有这些由变态实验制成的生物，此刻都在以一种近乎疯狂，毫无理智的形态互相屠杀着。发泄着那近乎原始的欲望。 吞噬巨虫被几头深坑憎恶联合扳倒，再分开啃食。而那些矮小瘦弱的鼠人则直接成为了这群发疯怪物的食物。 原本固若金汤的地狱深坑血河城堡，此刻变成了一座真正的地狱屠宰场。 不仅矮人，基斯利夫的士兵们也被眼前的一幕看呆了。没有人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是神明显灵？又或者是鼠人得罪了某些地底强大的生物，这种强大远古生物用精神力使得这些非自然造物发疯？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唯有罗德隐隐猜到了一些内情。或许，战前制定的行动方案真的成功了？艾莉瑞雅和她的小队已经成功猎杀鼠人传奇领主史奎尔？ 是的，唯一的解释似乎就是如此。 否则，这些怪物怎么解释？它们接受鼠群大师的控制。只要史奎尔还在，这些生物便是地狱深坑最强大的战争机器。然而，现在，它们却像纯粹的野兽一般互相猎杀，互相屠戮。 “我们应该趁乱杀过去！” 混乱的场面让矮人们士气大振，全都兴奋的吼叫着，跃跃欲试。矮人将军马尔德林更是跑过军团前线，来到基斯利夫阵地前向罗德提议。 然而，罗德当场否决了—— “再等等，等他们自相残杀完，我们再过去。” 只是，矮人将军显然对这样的安排很不满意。 “等那些怪物消灭那些老鼠我们再过去？不，不，罗德领主，这很不好，这种做法很不荣誉，我们要亲手结果了那些老鼠，这些肮脏的怪物必须死于我们手里。” 罗德看着眼前固执的矮人，眉头紧锁，真不知道他们的脑回路是怎样的。 “战争是要死人的，我不会为了那虚无缥缈的所谓荣誉，让我的士兵白白葬送在这地底深渊。他们还有家庭，还有孩子和妻子。我要对他们的性命负责。” 罗德瞥了一眼盖尔特，继续说到—— “如果你想亲手结束那些鼠人的生命，完成所谓复仇，那你大可以把你的军队开过去。我是不会冒险的。那些负伤的士兵，他们的痛苦我感同身受。” 罗德说着，指了指身后的阵地，那些刚刚在渡河战斗中受伤，还来不及撤到地面上的士兵，正躺在担架上痛苦呻吟着。 “该死的，你们人类从来都是这么现实！” 马尔德林唾骂一声，大摇大摆的背对而去。 十几分钟后，罗德听到了不远处阵地上一声声闷雷般的轰击声响起。那是矮人攻城火炮和风琴炮齐鸣的炮轰声。 伴随着这股气势汹汹的火炮齐鸣，大批矮人部队踏着有力的步伐，唱着雄浑的战歌，再次走上了冻结的冰桥。 …… 当大祭司叶斯克维奇和猎巫人迭戈将碎铁者从鼠人的尸堆中扒出来时，这个坚强的矮人已经奄奄一息。不是因为受伤严重，而是因为长时间被埋在尸堆里，呼吸困难，差点被活活憋死。 死里逃生的格隆迪被扶到墙角，呼吸微弱，浑身肮脏不堪，原本光洁的秘银铠甲染上了层层血污，大多已经干涸凝固成血块，呈暗红色，粘在盔甲表面。 当猎巫人将一袋高浓度伏特加酒浇在矮人头上时，格隆迪终于被呛醒了。 他使劲晃动脑袋，下意识的做出防守反击的动作，却发现斧头和盾牌已经不见了。于是激动的想要抓住一面盾牌或者斧子防身。却发现周围已经没有活着的鼠人了。 迭戈坐在一旁，喝着小酒。木精灵艾莉瑞雅走在隧道中，将短剑刺进那些鼠人尸体中，确保这些鼠人全部死亡。 叶斯克维奇则蹲在一旁，给塞尔塔包扎伤口，格隆迪定睛一看，发现掠夺者队长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血水覆盖全身每寸皮肤，好似一头从地狱中爬起来的血兽。 咳……咳……咳…… 阵阵剧烈的咳嗽声将格隆迪的目光转移到更远的地方，在大厅正中央，黄金巫师盖尔特正跪在地上，痛苦的咳嗽着。 只不过，看上去众人对他的伤势毫不关心。格隆迪正准备走过去询问，忽然看到法师艰难的脱下了自己的护手，再缓缓脱下头盔和头套。 在那具微微变形的铠甲内，是一个几乎完好无损的活人……如果一定要说盖尔特在这场血战中有受伤的话，那就是那些微不足道的皮外伤，而且，很多只是擦伤……至于像小队其他成员那种刀剑伤，则一处都没有看到…… 第102章 宝库（上） 走过满是鲜血和尸体的地下城，罗德感到阵阵刺鼻的腥味扑面而来。其中夹杂着鲜血的恶臭和那些不知名怪物死后散发出来的恶心气味。 整个地狱深坑第五层，几个小时前还是一片沸沸扬扬的景象，如今，只剩下数不清的尸体。大部队边走边清理地下城内的鼠人残骸。 只要还算是全尸的，士兵们都会踩上去补上一刀，以确保所有鼠人死透。 矮人将军马尔德林和他的部队则抢先一步，进入了地下城内部。在地狱深坑第五层的深渊堡垒内，罗德和这支激进的矮人部队相会了。 可以看到这支部队即便在鼠人内乱之后才冲进来的，但是依旧有着一定程度的伤亡。大概二三十个矮人在混战中阵亡，上百个重甲步兵受伤。 马尔德林转头看向罗德，那眼神略有不满，更多的，则是鄙夷。在矮人眼里，只有亲自手刃敌人才算复仇。躲在后方观望纯属懦夫行为；是不荣誉的，不是一个战士应该做的。 只是罗德对此毫不在乎。矮人怎么看待是他们的事，罗德知道，自己首先是一个领主，一个将军，然后才是一个战士。 “你来晚了，大领主。” 马尔德林扭头望向罗德，低声说到。 随后又转身，指挥自己的部下干活。 罗德发现，矮人们似乎在挖掘一个新的隧道，或者说打开一道密门。他们用各种工具在地下城内部的岩墙上开凿，挖掘。甚至爆破。 “通往第六层的通道？” 罗德好奇的询问着。事实上，战前，对地狱深坑所有已知的情报便止步于第五层。第六层以下的空间，矮人使者给出的那张地图并没有标注半分，是一片空白。所以，如今，地狱深坑打到这里，再往下，没有矮人们的协助，罗德的确一无所知。 “不，大领主阁下，第六层已经被彻底封死了，要打通原来的隧道，至少需要三个月到半年的时间。那些怪物从地下破土而出，然而，更多的，早已逃走。或者被销毁。总之，道路被彻底封死了。我猜测下面还有鼠人，只不过他们已经逃走了。我们也没有必要再去追了，因为隧道被堵死，根本追不了。” 马尔德林一脸严肃的解释着。 “那你们在挖什么？” “宝藏，老鼠们藏在这里的宝藏，我不知道它们在这座地下堡垒里藏了多少，藏了什么……” 马尔德林的目光忽然兴奋起来—— “但是，我们很快就会知道了。这是对我们的补偿，不是吗？希望里面是矿石，或者金子什么的。总之，来点什么吧，我希望会有稀有金属，或者稀有矿石，宝石或者珠宝也不错。” 马尔德林满怀期待的说着，刚刚说完，岩壁上的矮人工兵忽然大声叫喊起来—— “这里！我发现了！哈哈哈哈，宝藏属于矮人！” 众多矮人，包括矮人工程师立即朝工兵的位置爬去。 他们缠着绳索在岩壁上作业，从下方望去，好似一群在蛛网上快速爬动的小蜘蛛。 而现在，打开地狱深坑鼠人宝藏的钥匙已经找到。众人不由得再次兴奋起来。罗德忽然也明白了，这群小矮子刚才如此兴奋的要冲进来，可能不单单是因为荣耀复仇那么简单。 十几个矮人在岩壁上敲敲打打，不时大喊着什么，不一会儿，墙体便在一阵轰隆声中被砸出了一个大洞。 而利用洞口，矮人们将高浓度爆破弹塞了进去。 紧接着，所有矮人退出岩壁数十米，矮人将军马尔德林也警告罗德让基斯利夫的士兵远离一些。 “不找到这面墙的薄弱点，我们根本凿不穿它。就算可以，也需要至少2个月的时间，我还是保守估计。它应该还有其他入口，还会配有钥匙，但是，如此机密的地方普通鼠人根本不知道。” 说着，一阵令人震颤的闷响便从那狭窄的洞穴内传出。 紧接着，岩壁上出现了无数细小的裂缝。 “你们应该先探明岩石墙体背后的结构，说不定这是一座大坝，而不是什么宝库。” 罗德一边盯着不断裂开的墙面，一边责怪着矮人的冒然行事。但好在裂缝里没有喷出水花，一切都很顺利。 又一枚重磅爆破弹被安置在墙角下，矮人工兵前脚刚走，炸弹便被引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原本已经遍布裂痕的墙体轰然倒塌。 漫天的尘土扑面而来，几乎所有人都被呛得喘不过气来。 然而，片刻之后，不等罗德反应过来，成群的矮人便着了魔一般疯狂的向前冲去。矮人们对宝藏的渴望犹如人类对权力和欲望的渴望。 但是，片刻狂欢之后，面前的世界顿时安静下来，可以听到成群矮人拔枪怒吼的声音。 冲破尘雾，罗德带人凑了上去。 眼前的一幕令人震惊。 只见偌大的宝库里，无数金银财宝堆积如山，好似巨龙的巢穴，一根根黑铁石柱擎天而起，撑起这座无比巨大的地下宫殿，整座宝库没有任何规则，各种战利品堆成一座座小山丘，一眼望不到尽头。而黑暗中的迷雾更是增添了几分神秘气息。罗德粗略估计，就这宝库里的财产，至少可以顶得上基斯利夫全国十年的经济生产总和。这一战，可以说是发大财了。 然而，更让罗德惊讶的是，在这深不见底的地下宝库中，竟然还站着几个人！几个活生生的人类。外面的基斯利夫独龙城联军辛辛苦苦挖掘轰炸了几个钟头，而这里面竟然早就有人进来了！这也是一群矮人剑拔弩张的原因。 随着领头人一阵高呼，罗德立马认出来了——这是艾莉瑞雅和她的精英团队。 看来，擒王计划成功了。罗德着急的放眼望去，数着人头，庆幸的发现，小队成员一个没少！这证明计划完美完成了。 不对，不仅没少，还多出了一个。 几人中，身上全部伤痕累累，唯有多出来的那个，一身华丽鲜亮的铠甲，手中的长剑当拐杖一般拄着。 罗德定睛一看，那人的脸……竟然是盖尔特…… “他们是我的人！让你的人放下武器，马尔德林将军。” 众矮人一脸懵圈的看着这个突然兴奋起来的人类领主。 “我以骑士的荣誉做保证，他们绝不是来和我们抢夺财产的。” 罗德继续说到。 马尔德林思索了一会儿，这才命令手下的雷鸣火枪手放下武器。 “罗德领主，别的骑士这样说，我可不屑一顾，但是你不一样。我相信你的荣誉值得信赖。” 说完，矮人们给罗德让出了一条路。 宝库内，六个疲惫不堪的英雄人物一瘸一拐的慢慢走来。 第103章 宝库（中） “真是九死一生！我的勇士们，欢迎归来。虽然我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和你相汇。” 罗德大跨步走上前，激动之余本想拥抱艾莉瑞雅，忽然发觉性别身份问题，于是在木精灵面前仓促停下了脚步。 周围上千双眼睛盯着这次会面。虽然仅仅分开了半个月的时间，在罗德感觉上来，却犹如分别了一整年。 “你们应该得到最容重而庄严的凯旋式。宰杀一千头公牛来歌颂你们的伟绩也不为过。人们将记住你们的丰功伟绩，地狱深坑攻城战的成功有你们的一半功劳。鲜花和掌声将萦绕你们。” 罗德兴奋的说着。虽然有些官方，但却也是由衷之语。 “不用这么客套，罗德，我们需要治疗，不是鲜花和掌声，也不是牛肉和美酒。当然，他们可能会需要，我不需要。” 艾莉瑞雅低声谢绝到。 她的目光瞟了瞟身后的小队成员们。每个人都疲惫不堪，身上负伤累累。罗德迅速凑过去，关心的查看着每个人的伤势。 当走到盖尔特面前时，法师的神情不由得不自然起来。 他朝罗德尴尬的笑了笑，露出一双完整无损的手，“我没事，看看他们其他人。” “你当然没事，你的本事可不小。” 罗德一脸严肃的说到。盖尔特知道眼前这位大领主的意思，脸上的神情更加尴尬了。他本想解释点什么，但是木精灵在旁边，又不好直说，于是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身后很快传来了矮人们喧闹声，对于他们来说，英雄固然重要，但是满宝库的金银宝藏更重要。 将军马尔德林兴奋的凑上去，简单恭贺几句，便迫不及待的和罗德“商讨”起了战利品的归属问题。 “这是一场伟大的胜利，不是吗？大领主。” “是的，伟大的胜利，伟大的宝藏和财富。” 罗德笑了笑，目光和矮人将军一样，聚集在了宝库内无数的金银财宝上面。 “为了这场战争的最终胜利，我们流血牺牲，我的步兵团死伤了四分之一的战士，他们都是英勇的老兵。我的炮炸坏了三门，那可是独龙城的家当。” “长须老兵们浴血奋战，最终才有了这场伟大的胜利。” 马尔德林滔滔不绝的夸耀着矮人军团在这场战役里的优秀表现，当然，罗德知道，那其实有些言过其实。矮人们的确很英勇，但是他们的伤亡比例并不足以达到四分之一那么夸张。另外，独龙城虽然不善于火器生产，但是三门火炮就是家当，这实在听起来都搞笑。 另外，醉翁之意不在酒，罗德已经猜到矮子们的真实想法了。 “基斯利夫的勇士们同样功不可没。” 罗德冷冷怼到。 “那是，是独龙城和基斯利夫的联合，才有了我们今天的成就。战利品属于我们，宝藏属于我们。” 马尔德林大笑到。 罗德没有吭声，继续冷冷盯着这个大胡子矮人。 “感谢你，大领主，那么，现在，让我们来共享这丰厚的战利品吧。荣耀属于独龙城，荣耀属于基斯利夫。” 说完，马尔德林便要下令让自己的手下搬运金库里的财产。 却被罗德一手抓住…… “慢着。” 罗德冷峻的目光扫过人群。 “战利品归属比例还未协定，让你的人先等等。” 罗德的音调不高，但是言语中已然透露着咄咄逼人的气势。 战前，由于谁也没有见过地狱深坑里的宝库财产，对鼠人的地下财产有多少，谁心里都没有底，包括独龙城的领主索加德。 于是，战前就战利品分配这一块，只是做了一些简单初步的协定。那就是按照战斗中谁的贡献多，就享受更多的战利品。 然而，没有具体协定便是后患无穷。当战利品数量一般的时候，这个问题不会被放大，但是眼前，地狱深坑宝库内的财产堆了一堆又一堆，犹如一座座小山丘，一眼望不到尽头，如此巨量的财富对于谁来说，都是不小的诱惑。 罗德自然不想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基斯利夫刚刚从瘟疫的伤痛中缓过来，民生建设和重工业建设都急需资金，这笔财产，刚好可以让基斯利夫从伤痛中走出来，同时，大量资金注入，重工业必然崛起。这不单单是基斯利夫的崛起，更是一个时代的开启。对于罗德来说，这笔财富，意义太重大了。 当然，矮人们同样很看重，他们是天生的寻宝者，而今，巨量宝藏就在眼前，足以唤醒矮人心里的欲望和潜能。罗德知道，将一箱箱宝藏从矮人面前抬走犹如在他们身上割肉一般，但是在绝对利益面前，一分也不能松口。 “按照战争贡献来分配，我们之前可是说好的。” 马尔德林脸色一沉，看起来他也知道，今天这事是难啃的骨头了。 “具体细节我就不和你论述了，简单一些吧，罗德领主，我们五五开。你拿走一半，剩下的归独龙城所有。” 马尔德林厉声说到。 但是当他看到罗德那副冰冷严厉的脸庞时，马尔德林知道自己遇到棘手的困难了。 “不，如此巨量的战利品，我们必须仔细分割。这里每一堆财宝，足以让一座基斯利夫城镇攒上一年。” 罗德严肃回答到。 “那么，说说看，大领主，你要怎么分割？” 马尔德林扭了扭脑袋，瞪圆了眼睛道。 “按照击杀鼠人的数量来区分，论功绩。” 罗德沉思后答到。 这看似公平的判断标准其实对基斯利夫来说极其有利，对矮人来说却是十分不利的。谁都知道，这场进攻地狱深坑的战役，基斯利夫军队屠杀了七成以上的鼠人，单单罗德一人，就屠杀了数百只鼠人和二十几只的鼠巨魔。这个数字足以和一整个矮人战团相比拟。 而矮人在整场战役中的表现，真可以用糟糕透顶来形容，先是挖掘的隧道坍塌，随后，主力部队又被鼠人堵在隧道中动弹不得，杀伤的鼠人数量不及基斯利夫军队的五分之一。 按照这个标准，矮人只能分到很少的一部分战利品。对于马尔德林和一帮楞头矮子来说，自然是无法接受的。 很快，马尔德林便咆哮着发出了抗议—— “这不公平，不能这样算！” 他清了清浑浊的嗓子，继续说到—— “一场战役的贡献不能单单从击杀敌人的数量来判断。没有战士在前线抗敌，弩箭手和火枪手根本没机会杀敌，骑兵更没有机会迂回发起冲锋。同理，进攻地狱深坑，没有我们矮人的辅助工事，你们将寸步难行。” “看看吧，地图，隧道，包括定点爆破，哪项不是我们矮人的功劳？” 马尔德林拍着胸脯大声说着。 第104章 宝库（下） “那终究是辅助工作，我承认，这些工作很重要，没有你们矮人的帮忙，基斯利夫的军队不可能深入这座地下城作战。但是主次必须分清楚，是基斯利夫的主力军团攻克了绝大部分的鼠人壁垒，并且，在最关键的地狱之河战役中，是基斯利夫的冰霜女巫们施展魔法，才在天险般的血河两岸筑起了冰桥。” 罗德据理力争到。 马尔德林一时间被怼得无话可说，脸憋得通红，却找不到一句反驳的话。 “那你的意思，我们矮人只是辅助你们攻城？” 半天，不擅长辩论的马尔德林才吐出了几句憋屈的话。 “当然不止，就像你所说，独龙城的伙伴们帮助我们挖掘隧道，定点爆破，并且提供了最重要的地下地图，这些都功不可没……” “行了，行了，告诉我你的分配方案。” 马尔德林摆了摆手，不耐烦的问到。 “七三分，基斯利夫享有战利品的十分之七，你们拿走三分。” 罗德厚着脸皮说到。 “该死的！这太过分了！我必须回去向索加德领主汇报这件事！这简直是言而无信！” 矮人叫嚣着，气得原地直跺脚。 “我们不可能答应！” 马尔德林怒气冲冲的回到。 他的眼睛瞪得老圆，若不是盟友，矮子早已拿出斧头要砍人了。 “看看吧，罗德，就连这座宝库，都是我们矮人发现的，凭什么你们拿走绝大部分？你这是背信弃义的行为！” “战前我们可是说好，按照贡献来分配战利品的。” 罗德坚持“原则”到。当然，这模糊的战前协定此刻变数非常大。 “按照杀伤鼠人数量这个办法你们不同意，现在论战术功绩，你们还是不同意，试问，还想用什么评定标准？” 罗德的话让马尔德林再次憋得面红耳赤。 可以看到身边的矮人副官们也是一脸愤恨，但是无奈他们天生不擅长诡辩。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人用所谓“道理”一再压低他们。 而罗德则乘胜追击，继续咄咄逼人到—— “当你们在隧道中被鼠人堵得喘不过气的时候，是基斯利夫的熊骑士发起冲锋，才击溃了隧道内的鼠人，将你们拖出隧道战的泥潭。当我们的联军止步于血河的时候，是我的暗杀小队及时发现并杀死鼠人领主，这才引起了地狱深坑鼠人的最后崩溃。试问，这哪一项，不是起主要作用的？” “该死的！这支小队什么时候成为了你的人？” 马尔德林怒怼到。 他的目光望向小队中唯一的矮人——碎铁者格隆迪。然后大声呐喊着问到—— “嘿，英雄，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是请告诉我，你属于哪个阵营里的？” 话音刚落，只能格隆迪从地上缓缓坐起，一手扛着斧头，漫不经心的回答着—— “我哪边都不属于，我是黑铁堡最后的战士，我来这里，是来完成我的使命，履行我的誓言。其他的，一概和我无关。” 格隆迪的回答让马尔德林和一帮独龙城的矮人气得直跺脚。这就好比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但又无可奈何，他们的确没有办法临时改变这支小队的立场。再说，这些人和罗德有没有私下交易谁也不知道。 “我……我……我……总之，七三分太少！独龙城绝不可能接受！” 马尔德林被怼得无话可说，情急之下语无伦次得怒吼了起来。 他的愤怒引来了矮人们的共鸣，这让罗德不得不稍微缓和下双方的气氛。 “这样吧，既然你们不愿意接受这最公平的分配方案，那么，让我们来探讨下另一种可能。” 罗德说着，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你看，这些财产，形形色色，什么类型都有，有的资产，是你们矮人急需的，而有些，则是基斯利夫急需的。我们可以按需分配。金属矿石对于基斯利夫来说很重要，但是客观来说，你们矮人比我们更懂得冶炼技术，所以，矿石在你们那里可以得到更好的利用和加工。所以，我提议，矿物类资产，大部分归属于你们。” 罗德说完，只见周围矮人们脸上的怒气瞬间消散了一半。 “然而，有些资源，对于基斯利夫来说，却是十分重要的。” 罗德说着，指了指堆积成山的黄金和白银。 “金银类资产，对于你们矮人来说，同样很重要，但是，对于基斯利夫来说，更重要。厄仑格拉德刚刚从鼠疫中缓过来，数以万计的民众需要生活保障，城市需要发展，我们需要更多的货币来进口药材，治疗被鼠疫感染仍有后遗症的民众。这些金银，不单单是贵金属，对于基斯利夫来说，那就是生命！” 罗德一番言语逻辑下来，不知不觉中将矮人道德绑架了一番。言外之意就是你们如果再和我们抢夺这些财产，就等于在谋害生命。 尽管矮人们有一百个不愿意，但是，有得必有失，获得了绝大部分矿石的处置权，就不得不放弃黄金白银的利益。 当然，为了平衡，罗德还是决定将四分之一的贵金属归于矮人。毕竟，独龙城算是基斯利夫在北方最重要的盟友和贸易伙伴，为了一堆战利品破坏长达十几年的友谊，着实也是得不偿失。 主要资源被分配完毕，剩下的东西便迎刃而解了。武器，护甲，战争机器，零件，大部分归属于矮人，这些东西拉回基斯利夫再次熔炼，运输成本超过产出，所以，罗德直接放弃，让给矮人。 以矮人更加优秀的冶炼技术，他们的生产成本远低于基斯利夫的铁匠铺。 而堆积成山的各国货币，皮革，毛料等资产，则绝大部分属于基斯利夫。这些资产将大大扩充罗德的私人财富，也相当于增强了基斯利夫的财力。 眼下重工业发展急需资金投入，而这些外币储备刚好可以从各国购买所需的原材料，甚至聘请帝国和南方诸国优秀的工程技术人员。 第105章 归途 他们在一望无际的大雪原上行军，连续半个月不曾停歇，军队疲乏不堪，但是没有士兵埋怨，更没有人发怒。相反，所有人脸上都写满了期待。 洗劫了地狱深坑宝库之后，基斯利夫北伐军拉着一车车黄金宝藏，从北地返回境内。只要到了长城，他们就安全了。 同时，只要到了那里，就有可以消费的地方了。至少酒和新鲜的面包就有了。再往南，就是黑锤堡，那里是北境最大的军事城堡。军团将在那里休整，同时，无数的商人将汇聚在那里，等着这帮凯旋而归的士兵。 他们将会将战利品交易，兑换成真正的流通货币，而且，在那里，他们可以逛城里最好的妓院，畅饮高质量的伏特加酒。 再然后，他们将前往厄仑格拉德，接受当地市民最狂热的崇拜。光是想到这些，所有人便不可能有什么埋怨。 “告诉我，盖尔特，你是怎么知道特遣小队的？并且怎么加入他们的？” 罗德坐在高大的黑色战马上，用浑厚的声音问着身边的巫师。 虽然声音不大，却透露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威严。 盖尔特感觉身边的北方大领主在质问自己，但是单从措辞上面却没有丝毫质问的意思。只是他的语气让盖尔特感到了一种沉重的压迫感。 盖尔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装着无所谓的样子。而后漫不经心的回答—— “我从布兰迪奥托那里偶然听说的。” 说完，好一阵子他们都没有再说话，罗德的沉默让盖尔特心情忐忑不安起来。 但是，看到大领主没有再追问下去，盖尔特终于还是松了一口气。 然而，罗德早已清楚眼前这个年轻的帝国巫师在撒谎。地狱深坑暗杀队的事自己从未向布兰迪奥托说起，这位帝国富商，从来都只涉及经济领域，军事不是他的专长，自己也从未跟他商量过这件事。 盖尔特这般回答想必是他认为最合理的解释，因为他和布兰迪奥托都来自帝国首都阿尔道夫，并且都是贵族身份，两人关系不错也是众人皆知。而且布兰迪奥托是罗德身边的贴身顾问，这点谁都清楚。 于是，在盖尔特看来，这是最佳的解释也不为怪。 罗德没有再追问则是因为不想，也没必要。撒谎之人，逼问他，只会让他编织更多的谎言来掩盖最初的谎言，到头来累人累己。而想吐露心声的人，你不必逼问，他也会说。 所以，罗德不再追问，等哪天巫师想说了，他自然会说。当然，不用他多说，罗德其实也已经猜到一些了。 两天后，凯旋而归的大军抵达了长城脚下，一如既往的高大城墙宛如雪峰一般横跨整个北境，而呈现在众人面前的，则是比帝国首都阿尔道夫还要高大两倍的白色城墙。 在长城脚下的黑鸦堡，疲惫的士兵第一次尝到了温热的酒水和食物。 罗德命令大部队在此休整两天再上路，顺便自己也视察下长城修建至今的成果和城寨防御工作。 当地司令官沃里克恭敬的请罗德进营视察，陪同罗德一起的，还有熊骑士大队长西贝斯。 黑鸦堡如同他的名字一样，黑暗阴冷。在这几乎永冬之地的城堡内，寒冷与死亡如影随形，一年中的大部分时间看不到晴空，阴霾与风雪与这座冰冷要塞常年为伴。同时，城堡内养着许多乌鸦，战时，这些黑色的鸟便负责将前线的情报传回首都，也承接起各地的情报联络工作。 “一如既往的寒冷，艰苦。辛苦你们了，长城的卫士们。” 总司令沃里克原本要呈上工作汇报和财务报表，但是被罗德回绝了。当着众人的面，罗德只是将账本和工作日志丢在了桌上，而后走到每个人面前，关切起众人的身体和精神状态。 这个小小的动作看似简单，其实却也是有意而为之。丢下账本不看，不是真的完全信任，只是表达自己对直属部下的信任，这个小动作众人看在眼里，罗德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其次，抛下财务账本不看，第一时间关心起守卫的情况，这更加赢得了长城军官们的感激。 北境大领主，也是基斯利夫真正的掌权者，竟然亲自关心起基层军官的生活，这对普通军官来说，也是一种至上的荣耀了。 寒暄关心完以后，罗德和司令官沃里克单独进了办公室。一进办公室，木门便被关了起来。气氛陡然严肃沉闷起来。 “鲍里斯，还是没有找到吗？” 点着雪茄，罗德忧心忡忡的问起了这件自己最关心的事。 沃里克也明显感觉到气氛不对劲，但是他并没有因此惶恐不安，他执行了眼前这个男人的命令，坚守原则，便问心无愧。按照罗德指挥长城守军的原则——只要不做违背基斯利夫利益的事，不做逃兵，担起守卫北方长城的重任，便不算失职。一切进入长城戍守的人，无论之前身世如何，在长城脚下，众人皆是普通士兵，战士。在此基础上，当地司令官有权下令做任何事。 沃里克便是这样做的。当野兽人入侵时，他行使了自己作为城堡最高指挥官的权力。以最小的牺牲换来长城的安全。这从本质上并不违背任何原则。 当然，罗德并不是来责备这个小小的边防指挥官的，若要责备，作为弄丢鲍里斯的“罪魁祸首”，沃里克早已被打入地牢，不见天日。而罗德却继续让这个老骨头在这里驻守长城。本意上也是要加强自己的法令，一切以长城安危，基斯利夫安全为首位。 “没找到，游骑兵每周都要外出巡逻，但是至今一无所获。” 沃里克镇定的回答着。 “冰锋森林以北找过了吗？还有巨魔山脉脚下，找过了吗？” 咬着雪茄，罗德沉闷的问到。声音并不大，但却犹如一把重锤，敲击在司令官沃里克的心头。 “冰锋森林一年中只有两个月的时间可以穿越，其他时间，那片森林皆被冰封，没有人可以在夏季以外的时节穿过那片死亡之地。以游骑兵的速度，穿过那片森林至少要半个月的时间，再折回又要半个月。也就是说，即便穿过森林，我们也只有一个月的搜寻时间。希望十分渺茫。而且，这还是在有充分准备和物资的情况下，鲍里斯当年是独自一人，身上没有物资补给，根本不可能……” “普通士兵不可能做到的，不代表他不可能做到。当初，他一个人屠杀一整支野兽人战团，你们不是也觉得不可能？” 罗德的话让沃里克再次无语沉默了。他知道，眼前这位久经沧桑的传奇领主，并不是追责当年的军事外出指挥，而是责备自己对搜寻工作的不尽力。 只是，常人的尽力和这位北境领主的尽力是两码事……这才是沃里克最难办的地方。普通人谁也不愿意冒险穿过冰锋森林，更别说还要在北方蛮族诺斯卡的人地盘上游荡，搜寻一个几乎不可能活下来的人。 “好了，沃里克，继续你的工作，不要轻易给一件事下结论。人类是一个不轻易服输的种族，我们创造了许多不可能，看看你眼前的这座城墙，建成之前，所有人都说它是不可能的。但是，我们依旧在做，哪怕用整整一代人的时间，也要做下去。相比于建长城，攻克地狱深坑，你觉得你做的事比别人困难吗？” 罗德冷冷说到。沃里克则表情凝固在那里，宛如一尊冻僵的雕像，一言不发。也无法多发一言…… 第106章 兵工厂 散发着硫磺与煤炭气味的车间内，机器轰鸣，锅炉蒸腾着滚滚热气，将一股股白烟喷出烟囱。 车间内，成百上千的工人正在各自岗位上汗流浃背的工作着。或者搬运煤炭，燃料，或者手工敲打着各种机器零件。一些散装的机器正在缓慢成型，还有一些，则只是刚刚打磨出框架。 走在钢铁森林般的基斯利夫重工业厂房内，盖尔特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这原本只有在帝国重工业之都努恩才能看到的景象，竟然在偏远王国里见到了。而且，规模之巨大，令人瞠目结舌。 盖尔特无法理解这个北方王国是如何积累出重工业发展的初始资金的。基斯利夫并不是一个传统意义的强国，它土地贫瘠，地处边疆地带，战乱不断。而且，交通运输并不发达，唯一的良港只有北边的厄仑格拉德港。如此贫瘠的小国，是如何积累第一桶金发展重工业的，这点让盖尔特百思不得其解。 更让盖尔特无法理解的是，在这个弹丸小国，荒蛮之地上，竟然聚集了不少来自帝国的工程师和机械师。 是什么将这些吸引到这里，盖尔特无法知晓。或许是地位和财富？法师心想，是的，或者罗德为了挖人，也像许诺给自己一样，许诺给这些帝国人。 前方，大领主带着他参观了整座基斯利夫首都兵工厂。在这里，盖尔特看到了令他惊掉下巴的东西——蒸汽坦克！ 这种大杀器原本只有在帝国工业化最高的行省才能看到，哪怕在努恩这种传统制造工业大城市里，蒸汽坦克也是十分罕见的。 这种浑身包裹着装甲和钢铁巨兽，是战场上的绞肉机，它兼具速度与火力，拥有最强远程攻击武器火炮的威力，又具有骑兵一样的机动性和灵活性，简直是完美的战争机器。 而蒸汽坦克作为帝国的镇国神器，其制造工艺从未流传到外界。哪怕在绿皮入侵南方王国的危难之际，皇帝也只是象征性的将两辆蒸汽坦克借给提利尔城邦使用，期间还必须缴纳高昂的租借费和使用费。 而现在倒好，基斯利夫这个北疆小国，竟然直接自己打造出了蒸汽坦克。而且不止一辆，足足有三辆！或许，不能再用传统思维看待这个小国，又或许，它根本不能再算是小国了。盖尔特心想。 “既然有蒸汽坦克，为什么两个月前我们出征地狱深坑时不用？” 走在兵工厂内，盖尔特好奇的询问到。 “蒸汽坦克优势很明显，缺点也很明显。你看到了，它坚固，抗打击，火力强大，而且拥有不错的机动性。但是，这机动性是建立在平坦地形上的。一旦遇到崎岖的山路或者狭窄的隧道，那么，它庞大的体型反倒显得臃肿而迟钝。地狱深坑上层平坦，但是下层遍布隧道，即便矮人开凿的主隧道，也只能勉强容纳一辆坦克进入，在那里，它的机动性得不到任何发挥，遇到地下沟壑和山脉，几乎寸步难行。这种地形，还不如直接拉火炮下去方便一些。” 面对提问，罗德饶有兴致的边走边解释，他知道身边的法师一定会被这些玩意所吸引，作为黄金巫师，对金属的痴迷会让盖尔特对这里流连忘返。 在普通人看来，重工业生产车间环境令人窒息，蒸汽和熔炉，滚烫的铁水，都令人感到燥热和恐惧。而对于盖尔特来说，那或许就是美妙的天堂。那或许就是他最完美的大实验室。而罗德要的，也正是盖尔特这样的实验家来改造自己这间大车间。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我之前只是略有听闻，现在看来，传说都是真的。” 盖尔特边走边感叹着。 他走到其中一辆最大号的蒸汽坦克前，仔细观察着这辆堪称奇迹的大机器，环绕着它踱步起来。 “寒冰女王号，基斯利夫第一辆蒸汽坦克。” 罗德简短的介绍到。 盖尔特很想提问制造这些机器和这些大车间的资金从哪来？但是他也知道，这不是他该提问的事情。这是一个王国的财政机密，可以肯定的是，这绝不是常规手段得来的资本，至于用了什么手段，没有一个统治者会如实相告的。 盖尔特注意到了这辆名为寒冰女王号的蒸汽坦克的巨轮。它和一般的帝国坦克又有些不同。在那八颗钢铁车轮外围，这辆产自基斯利夫的蒸汽坦克又多了一圈钢铁滚带。 用滚带来形容或许不太贴切，这是由无数细小圆柱形钢珠组成的连续截面。这些小圆柱体拼接在一起，将蒸汽坦克的车轮紧紧包裹起来。样子十分古怪，但却透露着几分霸气。 盖尔特起初以为这玩意是为了保护车轮设计的，但是当罗德说出它的真实用途时，盖尔特再一次被折服了—— “这是履带。”罗德解释到，“前面说了，蒸汽坦克最大的弱势就是无法在崎岖路面上行驶，像马车车轮一样的巨大轮子容易被各种凹坑卡住，路面上稍有不平坦的地方，笨重的坦克也很难通过。而有了这个东西就不一样了。” 罗德指了指那圈细小钢珠构成的结构，继续说到—— “它将大大增强蒸汽坦克跨障碍的能力，连续滚动的钢珠条将带动整辆坦克前进，而不会因为单独某只车轮卡主而无法动弹。说简单点就是这条履带将所有车轮连为一起，而不是单独的存在。” 盖尔特听完，嘴巴呈现一个大大的圆形，他被眼前的造物再次惊呆了。这看似很不起眼的一个造物，直接改良了帝国蒸汽坦克长达数百年的劣势。而这，在罗德看来，还是不够。 盖尔特忽然感觉自己来对地方了。在帝国，的确各种基础建设和经济实力都远在基斯利夫之上，但是，基斯利夫却有着帝国远不及的创造力和公平条件。 在帝国首都阿尔道夫，自己或许终有一日也能成功，但是，那必须耗费大量无用的精力和财力。他必须贿赂大量的官员，为竞选学院院长购买“资格门票”。同时，贿赂学者，拉选票。当这些资金花完，真正剩下的用于研究实验的资金已经少得可怜了。 而竞争者，可能是某个财大势大的家族成员，依托家族资源，摆平各种关系并不难，他可以拥有大量的资金和资源做真正的魔法研究，从而领先他人许多。 盖尔特知道自己的实力远不如阿尔道夫那些传统大贵族来得强悍，所以，想要在帝国出人头地，要付出的将是无比巨大的代价。而且，希望渺茫。而在这里，不仅不用自己付出钱财谋出路，上面的人直接给自己铺好道路，实验室，人力物力财力直接提供好了，虽然条件远不及帝国，但是，却让人看到了真正的希望，掂量之下，盖尔特只觉得自己应该无比珍惜这次机会。或许，这世上，除了基斯利夫，再也没有其他国家可以给出这样的待遇。 他甚至忘记了罗德要成立金属系魔法学院的承诺，对于盖尔特来说，这间大实验室，已经是这位北境大领主给他最好的礼物。 第107章 再分配 从地狱深坑拉回来的黄金宝藏分批次存入国库，由皇家禁军和寒冰女巫共同守卫，以此同时，还有一部分资产并没有送入国库，而是由熊骑士负责押运，直接运到了海港城厄仑格拉德。 为了避免大量采购造成的短期通货膨胀，罗德让阿尔维斯分批次从帝国和南方诸国采购重工业原料和设备，必要的话，再从努恩那里挖一些人才过来。 还有一部分资金则用于扩大基斯利夫东部绝境山脉脚下的多金属矿场。 同时，大量资金对国库的扩充，使得国库瞬间充溢起来。在远征地狱深坑顺利归来的第二周时间，基斯利夫粮储局立即上调了对一般农户征收粮食的价格。 消息一出，举国欢庆。大量农夫甚至跪倒在自家土地上，感谢“皇恩浩荡”……这就好比一群每日被虐待的人，突然有一天不再被虐待了，反倒感激曾经的主人了。 此情此景，让罗德心里五味杂陈，这人吃人的现象不能一直持续下去，待到重工业产生利润的时候，一定要反哺整个轻工业，包括农业。 而这段时间，罗德最关心的依旧是盖尔特。这个天才巫师此刻可能还不明白自己将接手一个怎样浩大的工程。据车间主任观察，盖尔特除了必要的吃睡，其他时间几乎全在金属加工车间里度过。 基斯利夫全国的稀有金属全部被送到了他那里，整个军工基地，成为了他的个人实验室。只要他需要的资源，车间里的负责人会第一时间满足。 而且，大多数人并不会排挤和鄙夷这样一个外来者。厄仑格拉德供水工程的顺利建造，还有远征地狱深坑的传奇战绩已经将盖尔特的地位上升到了一个很高的位置，没有人会怀疑这个年轻法师的能力，他和布兰迪奥托一样，现在是家喻户晓的帝国名人了。 罗德丝毫不怀疑盖尔特的个人能力，罗德担心的只有一条，那就是盖尔特的骄傲，会让他在今后的工作中和同事产生矛盾。事实上，几乎所有来自帝国的贵族都有这样的通病，他们恃才傲物，看待自己这个邻国朋友，就像贵族看平民一样，表面上不直说，心里满是鄙夷。一种高高在上的自信和自豪感始终充斥着他们的内心。 这种观念不是短时间内才有的，而是自他们出生起，便不知不觉被灌输。整个大陆上，只有帝国才是真正文明强大的，其他王国，都是野蛮原始的。这种观念很难改变，事实上，如今的基斯利夫，相比于帝国，仍然算是贫穷落后的，只不过，整个王国正在走向复兴。而帝国，似乎很难再有所改变。 罗德知道，或许一二十年后，帝国那边会有一个叫卡尔·弗兰兹的伟大皇帝出现，带领破碎的帝国走向短暂的团结和复兴。但是现在，帝国依旧是那副腐烂不堪的模样。 批示完公文，罗德再次披上熊皮披风，来到了盖尔特的“实验室”。确切的说，这不过是一座大型生产车间，在车间的某个角落，给法师隔出了一个单间，里面放置着各种实验器材，包括炼金药水，复杂而精密的置换机器，各种标本原材料。 走进实验室，罗德很欣喜的看到法师身边又多出了两名助手，而且，都是基斯利夫人。 忙碌的工作生活或许让盖尔特忘记了圣钢之心魔法学院的事，但是罗德没有忘记。 当初看似夸下海口的承诺并非空头支票，而是罗德的真实想法。只不过，以目前盖尔特的能力，还不足以担任如此多的职务。他身边也需要能人，基斯利夫在此之前几乎没有多少懂金属魔法的，炼金师倒是有一些，但是这些人终究只是炼金者，并不是施放任何金属系魔法。 罗德要的就是让盖尔特在工作中挑选自己的助手，慢慢培养出更多的金属系巫师。可以由炼金师培养而来，也可以从民间选拔而来，总之，只要达到盖尔特的要求即可。相当于拜师过程。 未来，这个过程仍然很漫长，也很艰难。在此之前，基斯利夫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男巫师。不是这块大陆上没有魔法天赋的男人，而是长久以来的观念和传统让基斯利夫只盛行女人当巫师，而男人，一旦成为巫师，便会被视为邪恶的象征，被追杀，被消灭。 罗德知道，若是圣钢之心魔法学院要成立，就必须改变人们心中根深蒂固的观念。但是，最难办最棘手的还是自己的妻子卡洛琳那边。 整个基斯利夫向来是寒冰学院一家独大，寒冰学院在普通民众心中，也是不可高攀的贵族学校。它的地位仅次于皇宫。对基斯利夫的象征意义更是不可小视。 现在，成立新的魔法学院，无疑是对旧学院的挑战，无论是地位上，还是权力上。 如何说服冰霜学院的女巫们容纳新的魔法学院诞生，如何让卡洛琳接受它，都是一大难题。 只是，无论困难再大，罗德也打算坚持走下去。性别歧视是一种错误，男人不能成为巫师，相当于浪费了国内一半拥有巫师潜质的人，这些人原本有机会成为杰出的男巫，而今，却因为偏执的观念，让他们沦为普通的农夫，简直是浪费人才。 并且，新的魔法学院的诞生将和旧魔法学院形成竞争关系，从一个侧面激励两者互相发展。否则，一家独大的魔法学院容易让学生产生骄傲和懒惰情绪。 罗德必须找到一个最佳的切入点，一旦时机成熟，便将其摆到桌面上来谈，最后付之实践。 盖尔特的助手首先看到了罗德，这是一个高高瘦瘦的小伙子，看样子不会超过二十岁，并不算英俊的脸庞上透露着一股淳朴与憨厚。年轻人恭恭敬敬的行礼，尽管他的礼仪并不算标准。这让罗德忽然想起了当年的塔林纳姆，自己的最后一位骑士侍从，似乎每个待在自己身边的侍从都活不了太久，自从塔林纳姆失踪后，罗德便再也不招募随身侍从，这一转眼已是十三年之久。 “大领主。” 盖尔特从复杂的实验中反应过来，转身走向罗德。一脸得意的向罗德介绍起自己新招募的助手。 “莱蒙托夫，我能找到的基斯利夫最年轻的炼金术士，年纪轻轻，能力不错，关键的，很听话。我就喜欢这样的人。” 盖尔特一如既往的骄傲与自信，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不停闪动着，正如他这个年纪所有贵族青年一样，充满着活力与朝气。 这点上罗德自愧不如，自己经历的事情太多了，早已褪去了年轻时的锋芒与激情。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任何事物可以让自己兴奋得像一个孩子那样。从这点上看，此时的盖尔特算是幸运的。 只是时光荏苒，罗德知道，再过十几二十年，整个中古大陆上的人们，或许再也没有什么事可以使他们高兴起来。 “年轻人最大的好处就是他们像一张白纸，你可以随意给他们灌输任何东西，而他们大多会全盘接受。老人嘛，我指的是中年人，他们大多已经经历了一些风雨，价值观，人生观早已形成，这时候你再向他们灌输一些东西，他们未必会接受，就算表面上接受，心里还是反驳和抵触的。所以，招工就要找年轻人，虽然他们资历不够，经验不够，但是，可以认同我的行为方式和做事方法，才是最重要的。” 盖尔特一边滔滔不绝的向罗德介绍着自己的“得力”助手，一边走到实验熔炉前，继续微操起自己进行到一半的炼金实验。 第108章 钢铁长蛇 “稀有金属合金实验。” 盖尔特看了看熔炉内的火焰情况，转身和罗德简短叙说到。 “我在研究这个世界上最坚硬的金属。”盖尔特继续说到，“铁拥有不错的硬度，但是它容易腐蚀生锈，暴露在空气中或者浸泡在水里，时间长了都容易被腐蚀。铜的抗腐蚀性能不错，但是质地太柔软，不适合做坚固材料。金和银无论在硬度和抗腐蚀性能上都很不错，可惜产量太少，价格昂贵，若是可以制造一种合金，将众多金属的优异性能进行融合，除去它们的弱点，那么，这种合金将成为世界上最优秀的兵器材料。” “我正要和你说这个。” 罗德插话到—— “但是，不单单适用于兵器，而是适用于工业各个方面。” 盖尔特挠了挠下巴，做出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 “准确的来，我想制造一种大型运输工具，不是传统意义上靠牲畜拉动的马车或者牛车之类的工具，而是一种靠化学燃料驱动的运输工具。” “这个我知道，就像蒸汽坦克嘛，或者是矮人的武装直升机。” 盖尔特自信满满的插话到。 “嗯，和蒸汽坦克类似，只不过我构想的这种大型运输工具它必须有持续续航能力，庞大的运输量。类似蒸汽坦克，使用蒸汽做动力，只不过，我需要的巨量的运载力。设想有这么一种工具，它拥有金属外壳，由一节节车厢首尾连接而成，像一条长蛇般在地面上进行，靠化学燃料做动力，可以做超长距离运输，距离长到可以跨越两座城市，甚至两个王国。” “等等，等等，大领主，我没弄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一种像地蛇一样的庞大交通工具，由一节节车厢组成，可以远距离运送货物和人，是吗？” “是的，就是这样一个概念。” 罗德点头到。 “这不可能。”盖尔特却直接摇头抗议到，“您知道蒸汽坦克的续航能力，它最多只能连续进行一天一夜的时间。而你所说的长蛇状的运输工具，相当于将一辆辆蒸汽坦克的箱体串起来，还要高速运行数天？这绝对不可能办到。就算改良燃料也不可能。” “你见过矮人矿井里的轨道车吗？” 罗德微笑着问到。 法师点了点头。 “那东西我见过一次，很小，只能容纳三五个矿工乘坐。等等，你的意思是？” 盖尔特很快反应了过来，他的眼珠子一动，仿佛一瞬间就看到了另一副图景。 “是的，以矮人的轨道矿车为框架，再采用像蒸汽坦克那样的动力系统，两者结合起来，制造出一种大型运输工具，我将其取名为‘火车’。车厢就是矮人乘坐的那种简易箱体，不需要太过复杂。关键是轨道，还有燃料和车体的材料。” 罗德的话让盖尔特眼前一亮。他简单想象了一下，忽然觉得这个方案似乎可行。但随即，他的眉头又紧缩了起来。 “据我所知，矮人的矿井轨道，用的是钢铁，你要在基斯利夫两座城市之间搭建那样的轨道，需要巨量的铁，以现在基斯利夫的钢铁产量，根本达不到。” “这的确是一个棘手的问题，但是，我已经和独龙城的矮人，还有红眼山的矮人们达成协议，用食物、木材和皮草，交易他们开采的铁矿石。协议长达十年。这期间，只要不发生大规模战乱，矮人们开采出来的铁矿石将源源不断运到基斯利夫。全国的炼铁厂将全力开工，大炼钢，也满足这项伟大工程的需要。” 罗德说到。 盖尔特再一次被这个疯狂的男人所震撼。在他已接触的人当中，还没有哪个拥有这样疯狂的想法，并且付诸实践。罗德这是以举国之力在办一件事情。当然，这些年，这个疯子以举国之力办的事似乎也不少…… 一时间，盖尔特只觉得浑身又热血沸腾起来，他似乎不再是一个金属研究员那么简单，他身上背负着的，似乎是在振兴一个国家，甚至带领全人类实现伟大进步的使命。 盖尔特被罗德所描绘的场景深深震撼住了，他想象着，又无法想象出那时的全貌。 一条条钢铁之路将王国各地连通起来，一辆辆比蒸汽坦克还要大上几十倍的钢铁长蛇将在这些轨道上前行，发出刺耳的轰鸣声。这场面，简直恢弘壮观。相比之下，帝国努恩的工业简直就是弟弟。 “那么，需要我做什么？” 盖尔特恍惚中问到。 “轨道和燃料问题我会想办法解决，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也就是你现在在做的研究，你擅长的领域——合金。” 罗德微笑着说到。 “列车的质量越轻，所需的燃料便越少，省下的空间可以装载更多的人和货物。它和蒸汽坦克不同，蒸汽坦克属于战争前线武器，需要极强的防御力，所以外壳必须用坚固的钢板固定，没有其他金属可以代替，至少暂时没有。而火车不同，它属于运输工具，不需要太强的防护能力，关键要轻，只有整列火车质量轻了，才能真正实现远距离运输大规模货物。” “我希望你可以研究出一种质量轻便，又不至于太过脆弱的材料，作为火车的外壳使用。我想，合金应该是最佳的选择。你擅长这块，而且实践成功过，不是吗？” 罗德说完，拍了拍盖尔特的肩膀。年轻巫师脸上流露出少许难堪的神情，显然，这项工作有些难倒他了。但是面对大领主的期待，又不好直接回绝。 “按照您的要求，是有点难度……” 盖尔特沉思了一会儿，饶了绕下巴，说到—— “不过，我想到了一种金属，或许是打造火车车厢的最佳原材料。” “铝。” 盖尔特认真的回答。 罗德拍了拍手鼓舞到。 “的确，铝金属质量轻，而且有很好的延展性，虽然硬度不如铁，但是作为火车车厢，它的这个缺点完全可以被忽视。但是，还有一个问题，也是很麻烦的问题，那就是铝的产量太低了。稀有程度甚至超过了金和银。” 罗德皱着眉头说到。印象中，罗德知道真正实现大规模生产铝，需要用到电解的办法。但是无奈自己学渣大老粗一枚，并不懂整个化学反应的全部过程。所以，也无法指导眼前这位天才炼金术士一番。只能给他提出建议，让他自己想办法。 “的确……这是个难题……首先必须研究出大规模生产铝的办法……哦，该死，这项任务几乎不可能完成……” 盖尔特摇了摇头，表示很无奈。 当然，罗德也不指望法师短时间内可以取得什么突破性的研究成果，制造火车这件事是一个长达十余年之久的国策，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和修建长城一样，这是一个需要一整代人的努力才能完成的伟大工程。 第109章 “闹事”的酒鬼 格隆迪拖着一身沉重的铠甲第一个走进了酒馆。 这是一家十分普通的基斯利夫小酒馆，酒馆内没有太多精致的装饰，一楼地板由青砖石铺成，二楼则是木板拼接搭成。 墙壁上只有一个窗子，些许阳光从那道不起眼的小窗外透进来，几乎被人遗忘在角落。 酒馆内人声鼎沸，大多是普通平民，鱼贩，马夫，流浪汉，捕鼠工等等。一进门，浑浊的空气几乎令人窒息，但是，对于格隆迪、塞尔塔、迭戈这样的人来说，就是这种地方才有氛围。 尽管他们不缺钱，但是去到贵族场所，那种冰冷，刻板的环境却让他们感到不适应。所以，最终还是决定来这种小地方消遣。 同行的还有大祭司叶斯克维奇、诺斯卡卫队大队长塞尔塔和木精灵游侠艾莉瑞雅。三人对环境的要求也不高，叶斯克维奇原本就是荒野之人，在受到熊神指引进入基斯利夫之前，他在荒野中过着原始人一般的生活，对生活条件一直都没有太大的要求。 艾莉瑞雅这些年在人类世界里摸爬滚打，什么环境都待过，酒馆更是不陌生。于是，几人对这家开在街角的小酒馆还算满意。 而塞尔塔更不用说了，一介武夫，在投靠罗德麾下之前，是正儿八经的海盗掠夺者，住在山洞里，与野兽为伍。即便加入罗德的阵营后，依旧保留了大部分的习性。所以，南方人类的三流小酒馆，对于塞尔塔这类人来说，已经算是很干净了。 “洋葱，加鸡蛋。软面包、火腿，还有烤乳猪、苹果派、鳗鱼汤，对了，啤酒，不能少，卡扎黑啤，来两箱。” 进到酒馆，格隆迪第一个凑到吧台，自顾点起了自己喜欢的酒水和食物，丝毫不顾身后其他人的反应。似乎他喜欢的，别人也一定会喜欢。迭戈看了一眼菜谱，虽然不算太满意，但是也没有吭声，毕竟，这些食物也还算可以下口，就是略微油腻了一些，缺少青菜和新鲜水果。不过矮人的重口味众所周知，迭戈便不再吭声。 叶斯克维奇则丝毫不关心酒菜的事，对于他来说，只要有吃的就行，吃什么无所谓，在来到基斯利夫之前，草根树皮什么的也是他的食谱之一，这个朴素的习惯一直维持了好多年，即便现在早已身居高位，但是大祭司对食物享受一类丝毫没有什么追求。 而塞尔塔和格隆迪口味差不多，矮人点的食物刚好也是他喜欢的。 倒是艾莉瑞雅在一旁皱起了眉头，等矮子点完，她又凑上去给自己点了几盘素食。酒馆看到女精灵，眼神顿时不一样了。但是，在这群横眉怒眼的大块头面前，他可丝毫不敢打什么坏主意。 酒水和食物很快被送了上来，格隆迪第一个抓过大桶酒杯，自顾大口大口的先喝了起来，一大桶啤酒下肚后，吐出了一个酣畅的饱嗝。 在其他人嫌弃的目光中，矮人突然想起什么，尴尬的笑了笑，随后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桶，“为伟大的地狱深坑之战干杯！” 说着，举起酒杯，与众欢庆到。 “为伟大的胜利，还有伟大的友谊！” 迭戈举起酒杯，碰了碰矮人手中的酒桶杯。 叶斯克维奇、塞尔塔和艾莉瑞雅也拿起酒杯，五只木桶酒杯碰在一起，发起有力的闷响，酒水四溢洒落。 随后几人各自饮下手中满满一杯黑啤。 酒馆中的人群很快注意到了这不同寻常一桌，基斯利夫的民众早已听说了那来自北方地狱深处的传说，几个身怀绝技的英雄，在基斯利夫和独龙城联军正面攻敌不成的情况下，偷偷潜入最幽深的地穴深处，击杀了鼠人传奇领主，他们的经历，从此也变得传奇起来。 只是，没人会相信，这么功高的几位英雄人物，会出现在三流小酒馆里，毕竟，这年头，冒充骗子的人太多了。 而格隆迪和艾莉瑞雅一行人也懒得理会众人的目光。他们继续畅饮，矮人甚至连铠甲都懒得脱下来。迭戈嘲笑他是不是睡觉也穿着铠甲？ “那当然，除非我洗澡的时候！” 格隆迪口沫横飞的回答到，他撕开火腿上的肉，塞进满是胡渣的嘴里，“当然，我们矮人也很少洗澡，没必要，地下的矿洞内每天都有大量的尘土，洗不掉的，就算今天洗，明天也要脏。再说，我们对洁净的衡量标准可与你们不同。” 说完，矮人又往嘴里塞了一片火腿肉，再配上满满一杯卡扎黑啤，畅快的又打了一个饱嗝。 一旁的木精灵艾莉瑞雅一如既往给了一个嫌弃的眼神，但是矮子也一如既往的无视了这种目光。 几桶黑啤下肚之后，压轴的主食——黄金脆皮烤乳猪终于端上来了。女仆刚好从塞尔塔身旁经过，端上烤乳猪后，掠夺者大队长不失时机的在她身后捏了一下上翘的臀部，引得众人一阵欢笑，随后塞尔塔又坏笑着将一枚铜币丢到了女仆手中。 在小女孩羞红的脸颊中，众人的欢笑声更大了。唯有一旁的大祭司叶斯克维奇一脸刻板严肃—— “你这样并不礼貌，骑士可不会这样。” “噢？是吗？据我所知，那些所谓的正派骑士也好不到哪里去，礼仪？不过是装出来的而已。我和社会上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相信我，我看到的，比你多得多。如果那个法师在这里，他大概就不会是捏一下屁股那么简单了。对了，那个法师呢？该死的，我们几个人的聚会，总是缺了他这么一个。” 塞尔塔大声反驳着。 “盖尔特一向很骄傲，他可是帝国正儿八经的贵族出身，不屑于与我们这样的粗人打交道。” 格隆迪一脸嘲讽的表情说到。 “他是很骄傲，但是，不是和我们骄傲，至少在我们面前，不会展露出他自负骄傲的一面。我听说从地狱深坑回来，盖尔特就一直潜心于他的金属研究。罗德给了他最好的实验室，还配备了充足的人手。” 迭戈插话进来说到。 “看来他的作用不小啊，不仅要亲自上前线，还要做研究，搞生产，据说厄仑格拉德的供水系统就是他搞出来的。怪不得罗德那么重视他。有些人就是含着金钥匙出生啊，起点就不一样。” 塞尔塔一边咀嚼着脆皮乳猪肉，一边半嘲讽的调侃着。 “就他？地狱深坑那一战，算是运气。我就不相信他还能研究出什么东西出来。” 格隆迪喷着洋葱肉沫，跟着嘲讽了起来。 “据说在研究新型合金材料，用途不明。这家伙总是神神秘秘的，一天到晚窝在实验室里，除了吃饭睡觉，其他时间几乎都在倒弄那些瓶瓶罐罐。” “他们称之为化学。” 塞尔塔补充到。 “管它什么学。那东西有屁用？真打起架来，靠那些瓶瓶罐罐和五颜六色的液体可以打赢老鼠、绿皮，还是混沌？” 格隆迪立马接话到。 “我们是不是应该去‘拜访’下这个小兄弟？看看他到底在捣鼓什么，有什么秘密，瞒着我们？” 格隆迪喝完一桶啤酒，大声提议到。 很快，他的提议得到了众人一致认同。 夜里，马车在基斯利夫的街巷中穿行。半个钟头后，已经醉醺醺的一群人闯入了基斯利夫皇家工业大楼。 守卫原本试图阻拦，但是这群酒疯子，根本无力阻挡。 格隆迪直接抱摔一名守卫，塞尔塔撂倒另一个，几人大摇大摆，闯入了实验室。 只见点着蜡烛的小房间内，盖尔特正看着笔记入神，丝毫没有理会闯入的几人。 房间里除了法师本人，助手仆人什么的全部早已回去休息了。 盖尔特看上去也是十分疲惫，带着困意缓缓转过身来，盯着一帮突然闯入酒鬼。 “金属由分子构成，分子由原子构成，原子又分为原子核和电子，它们是可控的，是构成这个世界的基本粒子。这是罗德告诉我的，但是我始终搞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见到几个醉酒的战友，盖尔特并没有询问他们去哪喝到这番境地，而是喃喃自语着，抛出了一直困惑自己的疑问。 第110章 “严冬” “金属的熔点各不相同，存在的形态也各不相同，高温下可以以液态形式存在，低温下，又可以以固态形式存在，但是本质上构成物质的原子和分子没变。只不过从一种形态变成了另一种形态而已。” “盖尔特！你在瞎念什么？你是不是研究过头，神志不清了？” 塞尔塔大声嘲笑着，走到实验桌前，对那些瓶瓶罐罐的东西嗤之以鼻。 “这是什么东西？很漂亮的水啊。” “不要动它，那是铜！” 盖尔特大声吼到，制止了掠夺者队长的进一步窥探。 “什么？你在说笑吧？这蓝色的水是铜？” 塞尔塔轻笑着。 “准确来说，不是纯铜，而是硫酸铜，铜元素存在于其中。以液体形式存在。” 盖尔特解释到。 众人依旧不解。迭戈更是大声嘲笑起来。 “你们巫师就是喜欢神神秘秘，说一些天花乱坠的东西。你说它是铜，你把它变出来试试？” “这并不容易。需要置换反应。” 盖尔特红着眼睛说到。 连续废寝忘食的工作和研究令他睡眠严重不足。 “什么东西？听不懂。” 塞尔塔略带鄙夷的说到。 “这瓶蓝色液体是由氧化后的铜与硫酸起反应后得到的。要想将这瓶液体里的铜元素置换出来，需要另一种金属——铁。” “你是说加铁进去，就可以得到铜？” 几人无聊的调侃着这个书呆子一般的法师。 只是，盖尔特并不恼怒，他耐心解释着，虽然一群人可能完全听不懂。 “是的，最好是铁屑，或者铁粉，铁块很难起反应，就算可以，也需要很长的时间。” “好了，好了，不听你废话了，听说你在研究新材料？说说看，又是什么新奇的玩意，哥几个的聚会你可是一次都没有来过。让我瞧瞧，是什么东西，那么重要，让你沉迷其中。” 塞尔塔嘲笑着说到。 盖尔特听出了掠夺者队长略带嘲讽的语气，但是他丝毫不介意，魔法、科学，这原本就不是一般人可以领悟的。 “跟你们说了也不懂，一种新型复合材料，可能是合金，也可能是其他材料，总之，一旦成功，它将比钢铁还坚硬，又有铝材一样的轻便属性。” 盖尔特骄傲的说到。 “看不起我们没文化是吧？” 塞尔塔醉醺醺的低吼着。 “我可没这么说。” 但是盖尔特依旧不理会周围人的目光。 “但是我听出来了，你们？你们也听出来了，是吧？” 塞尔塔一脸醉意，望向四周，只见几人纷纷起哄。 “巫师大人真是高明，说了一些十分玄奥的东西，嗯，我们可是什么都听不懂。” 迭戈附和到—— “别介，人家可是黄金巫师，可以把铅块变成金子，还白嫖了船长的女儿，小心你们的钱袋。噢，对了，迭戈，你有没有女儿？” 塞尔塔仰躺在椅子上，大笑着说。 “幸好，我没有女儿。我只有两个儿子。” 迭戈咧嘴笑着回应到。 待到众人嘲弄一番，心满意足的离开之后，盖尔特依旧独自一人，坐在实验室里，暗自伤神。他实在搞不明白罗德那几句话的意思，但是，似乎，那些话又对他有着某种强烈的吸引力，仿佛就是真理一般，吸引着他孜孜不倦的研究着。 他不在乎外人对自己的看法和评价，只在乎自己是不是接近真理。聚会什么的，对于忙碌的法师来说，真是浪费时间，虽然盖尔特也知道，自己在这个国家做事，就必须和一些人打好关系，奠定自己的人脉基础，但是，他实在无心和一群没有营养的家伙闹在一起。 更何况，自己也不喜欢饮酒，他曾经有一次因为过度饮酒，差点导致右眼失明，所以，盖尔特对酒精有着特别的抵触情绪。 两天后，当疲倦的巫师从睡梦中惊醒时，仆人正在厨房里加热着新鲜的牛奶。 “盖尔特大人。” 年轻的女仆唤着主人，表示牛奶面包很快就好。 但是，盖尔特无心吃早餐，今天是大笨钟阶段性检验的日子，他必须亲自到场，检查机械的完工情况。 于是，便从桌上拿了一颗鸡蛋，两口咽下后，灌了一口清水，便匆匆踏上马车。前往基斯利夫郊外的国家大工厂检验工程情况。 “盖尔特大人，您听说了么？帝国皇家气象协会的报告称，今年的冬天将会比以往更加寒冷。很可能是几十年一遇的寒冬。” 一路上，马车马车不停的跟法师念叨着。盖尔特对下人倒是不错，所以，无论屋里屋外，仆人们都和他还算亲切。 虽然他有时很刻板，但是，只要仆人没有犯错，他便不会随便发脾气。 “帝国皇家气象协会就是一群饭桶，他们预测的气象哪一次准确过？不过是一群拿着皇粮，替某些财团说话的工具罢了。” 对于车夫的念叨，盖尔特不屑的回答到。 车夫听得一愣一愣的，他不过是一介平民，对于什么权贵，阴谋，利益关系一无所知。当然，他倒是很乐意从这位帝国贵族巫师身上了解到什么。毕竟，上层社会里的东西对于下层民众还是具有很强的吸引力的。 不过盖尔特也很谨慎，关于国家机密，他可是一个字都不会透漏，对于其他的八卦新闻，他便口若悬河，畅所欲言。反正在这里，没有人会管住他的嘴。 “大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没听懂。” 车夫一边驱赶着马车，一边好奇心盎然的问着。 “我曾经也相信这帮所谓气象学家的预言，但是，直到某一年，这帮孙子为了帮助瑞克领的毛皮商出售商品，谎称冬季即将面临大寒潮，结果呢，那一年，瑞克领的冬天像春天一样暖和，从这些毛皮商手中高价购得御寒衣物的平民和骑士们，全都后悔不已。有什么用呢？他们只需要撇撇嘴，说观测仪器出了点小问题，导致预报有误，就完事了。最多，再开除掉一两个操作仪器的小跟班，将责任推到这些临时工人头上，就完了。谁会再深究下去？再深究下去，你也拿他们没办法。” “这还算好的，在农业上收受贿赂，谎报节气，然后用囤积的粮食高价售卖，这样的事屡见不鲜。那些老东西，什么事做不出来。” 盖尔特点上一支雪茄，闷闷不乐的嘲讽着千里之外的帝国“学者”们。在他看来，这帮人不过是一群披着“学士”专家”的江湖骗子而已。为了利益，可以出卖一切，哪怕是科研人员最重要的知识，在他们口中，都可以被扭曲，加以利用。 “这群人根本不是在追求真理，而是在践踏真理，他们让知识蒙羞，让学院蒙羞。” 盖尔特唾骂到。 车夫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毕竟，听到上层人士唾骂自己阶级的人，这感觉还是很舒服的…… 第111章 懊恼的法师 当盖尔特和侍从从车队上下来，走向工厂大厅时，所有工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们知道这个新晋车间主任对于工作有多么严谨，一丝不苟。对精度和准确度的要求，几乎到了变态的地步。 “大人，主钟已经完工，现在，我们在准备第二阶段的工程……” 工程队队长话还没说完，便被盖尔特用手势制止了。年轻的黄金巫师只看结果，不看过程。他给自己套上手套，从怀里掏出那份整齐叠放的设计图纸，再接过侍从递来的放大镜。 开始一点一点的检查整件器械的安装和零件。 所有人都注视着这位大法师的一举一动，生怕被他检查出点什么。 然而，越是害怕什么，便越会发生什么。几分钟，盖尔特便发现了问题。 他将工程队长叫到身旁，指了指设计图稿上的某个部位，示意队长仔细看，认真校对。 “三号齿轮和四号齿轮……是的，我们知道这个问题，这两个齿轮型号有一点点的不匹配，所以……” 工程队长刚要说下去，便被盖尔特严厉打断了—— “所以你们自作主张，换了h35型号的齿轮来代替三号齿轮，这样，就可以和四号齿轮组完美对接了，是吗？” 黄金巫师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充满着不可置疑的威严。 工程队队长和几位组长面面相觑，不敢回答。纷纷低下头，等待着这位变态法师的训斥。 而盖尔特也毫不留情面…… “你们知道h35型齿轮和原定的h32型齿轮最大的区别在哪里？” “h32型齿轮一圈有三百零一个凹槽，而h35型齿轮一圈有三百零二个凹槽，看起来只有百分之一不到的误差，但是，任何误差都会累积！” “一年累计百分之一的误差，十年就是百分之十！这可是要在基斯利夫市政大楼立起的大钟，是要给成千上万的人看的，它代表了工程师协会的水平和精神！” “这点误差，一天内根本不会察觉，一年内也不会，因为它一天可能只会慢零点零几秒，但是，十年，二十年后呢？” 盖尔特的声音愈发尖锐起来。 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吭声。纵然他们心里都颇有怨言，但是没人敢反抗。毕竟，这位帝国的黄金大法师可是罗德领主亲自任命的。在基斯利夫，他的行动仅仅需要向冰雪女王丹尼斯汇报即可，其他人，无权干涉。对于这样一个从天而降的总工程师，众人除了震惊，还是震惊……这完全不符合基斯利夫一贯的传统。若不是因为盖尔特在地狱深坑里的传奇经历，没人会听从于这样一个外来者。 “拆掉它，重新做！” 最后，面红耳赤的盖尔特愤恨的扔下了一句冷冰的话，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命令。然而，它实在太变态了……这可是他们连续工作一个月的成果，所有人加班加点，疲惫不堪，现在，仅仅因为一个几乎看不到的误差，就要推倒重做，如此严苛的要求，使得有些人认为法师在有意和他们作对。 “可是，大人……我们的工期只有三个月，这恐怕……” 一位基斯利夫本土的工人组长满腹不爽的提出了异议。 然而，却看到了盖尔特那张青紫色的脸—— “我说了，拆掉，重做！” 他大吼了起来，眼里冒着金光—— “我无法忍受这样的误差！你懂么？” “可是我们都没有看到……” “可是我看到了！我现在看到了！它就在那里，错误就在那里！齿轮和齿轮之间那不完美的时间错位，它让我浑身鸡皮疙瘩，极不舒适。就像眼里长了一条虫子，它不停的蠕动，让我感到心神不宁。我恨不得现在就自己动手，拆了这东西，然后，用我自己的双手，打造这件物品。” 盖尔特一脸愤怒的解释着，他强压着自己的愤怒，然而，脸庞却因为情绪波动而逐渐变青。这让众人有了些许惶恐。 “干掉他，拆了它，现在，立刻！” 盖尔特嘶声力竭的大喊起来。众人因为恐惧，立马行动起来。 “是的，工人伙伴们，再加把劲，这次工程完工，我向丹尼斯女王请命，让你们带薪休假半个月。我将和你们一起完成这件物品。为了我们的荣耀。” “加油干，小伙子们！” 努力平息自己情绪的盖尔特抛下了一句敷衍的鼓励的话，便带着自己的侍从，扬长而去。 留下一群愤恨不平，又无可奈何的车间工人。在盖尔特走出车间大门时，他听到了身后机器零件乒乓落地的脆响。 …… 当罗德在实验室里找到盖尔特时，年轻的巫师正斜靠在沙发上，望着面前的瓶瓶罐罐出神。他有一种错觉，仿佛面前玻璃器皿盛放的不是什么液体，而是实实在在的金属粒子。 那些液体，就像一团团流动的粒子，在他眼前漂浮而过。那些粒子互相挤压，互相排斥，形成了流动形态，而无数粒子聚集在一起，便形成了这流动的液体。是的，或许这就是罗德所说的原子论？ 正当盖尔特盯着硫酸铜液体出神的时候，如同灰熊般魁梧的北境大领主罗德闯了进来。 他的确是闯进来的，因为没有守卫阻拦，罗德径直走向实验室，想看看平时这位天才法师是怎么工作的。 盖尔特正准备起身行礼，却被罗德制止了。 “这里没有其他人，省去那些繁琐的礼仪吧。我今天来，只是来关心关心我们这位天才法师的近况。” 罗德说着，关上了实验室的大门。然后一脸惬意的坐在了沙发上。 “不是天才，相反的，我觉得自己真是蠢材，相比于你，我的智慧不算什么。” 盖尔特一脸懊恼的起身，眼里充满了疲倦。一丝血丝爬上了他的眼球，眼眶则如熏黑的窑洞般漆黑。显然，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我一粗人，能有什么智慧。” 罗德自我调侃着。 “不，不，不，您的智慧凌驾于这里所有人之上，甚至比帝国最聪明的巫师都来得聪慧。” 盖尔特赞叹到。 这听上去像是奉承，然而，罗德却从法师认真的表情中读到了他由衷的心情。 罗德笑了笑，摆了摆手，示意盖尔特停下来。 “聊聊最近金属化学的科研进展吧。” 罗德微笑到。 谈起这个，盖尔特显然有些懊恼。事实上，进来之前，罗德也了解了一些情况。黄金巫师从北方凯旋归来后，虽然长时间把自己关在实验室内，但是对关键技术的研发上面，却没有取得一点突破。皆是常规手段和方法去研究。 从法师灰暗的脸上，罗德也读到了他失落的情绪。 “大领主，一直以来，我都认为自己才华出众，不应该在帝国混得这么差。一直以来，我都认为自己比同类人出色。我也的确取得过一些小成绩。但是，如今看来，我似乎不过也是一介凡人。” “你我皆凡人。但又不凡。” 罗德打断到。 盖尔特依旧有些懊恼，他神情黯淡。 “我没有研究出更好的方法，无论是机械工程，还是金属置换，或者是精密零件领域。事实上，我平淡无奇，帝国巫师会的，我也会。他们不会的，我也不会……” “你有的是时间，我给你的时间可不是一年两年。” 罗德鼓励到。眼前的法师依旧眉头紧锁。 “你一直让我从本源上去思考，我知道您自己一直也是这样做的。但是，金属系魔法，科学，还有物质的本源，我一直都无法真正理解。充其量，我不过是比其他法师对金属更加敏感罢了。” 盖尔特的头低垂了下来，他甚至没有直接回答罗德的前一个问题，而是喃喃自语着，神情恍惚而迷茫。 第112章 流沙与金属 “您说过世间万物皆由微小的粒子组成，不计其数的粒子构成了实物，所以，液体，气体和固体，本质上来说，其实都是一样的，都是由无数微小粒子组成的，是吗？” 法师的神情忽然认真了起来，两眼闪烁着求知的欲望。 “额……也可以这么说。” 罗德尴尬的笑了笑。他不知道眼前这位天才法师又想到了什么，但是无论想到什么，罗德坚信他也不可能真正理解微观世界，因为这个理论和知识对于这个世界，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太过超前了。 “大领主，在你进来之前，我看着那瓶液体，就是那瓶硫酸铜试剂，有那么一瞬间，我忽然觉得瓶子里盛的，不是液体，而是无数流动的粒子。” 盖尔特出神的说着，丝毫没有注意到面前基斯利夫大公脸上那兴奋的神情。 “就像您说过的，液体和气体也是由无数微笑粒子组成的，在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瓶子里的真相。那就像流沙，无数细小的沙粒互相摩擦流动，变成了一股流动的力量。如果将沙漠看作是海洋的另一种形式，那么，沙子就像水分子，无数水分子互相作用，形成了水流。是吗？我说的对吗？大领主。” 盖尔特神情恍惚的说到，仿佛从幻想拖入现实。而此刻现实的世界，对于法师来说，却仿佛是虚幻的。 “非常正确。” 罗德兴奋的回答到—— “那么，让我们来探讨下我并不擅长的魔法。” “魔法吗？事实上，我也只对自己领域的法术理解，对别的领域的魔法，我并不了解多少。” “不需要太了解，我们在探讨的是事物的本质。” 罗德微笑着打断了法师的话。如果判断没错的话，罗德可以猜到，面前这位天才法师已经摸索到了觉醒的边缘。只需要再一点点助力，或许他便能将自己提升到另一个档次。 “顺着刚才的话题，盖尔特，你认为火焰巫师，寒冰巫师，他们施法的原理是什么？” 罗德追问到。 “我不知道。” 盖尔特有些沮丧的回答。 “好吧，那么，说说你，作为金属系法师，你施放魔法的条件和介质是什么？” 罗德继续追问。 “需要金属原料，需要咒语，特定的法术条件，有些强大的法术还需要仪式，几天几夜才能完成。” 盖尔特如实回答到。 “不过本质上，还是金属本身。利用强大的咒语，对金属结构进行重组，甚至不依靠化学反应，便制造出另一种全新的金属。” 法师又补充了一句。 “也就是说，本质上是金属粒子的重组？” 罗德笑了笑。 法师点了点头，陷入沉思。他在思考眼前这个男人这句话的含义。 “盖尔特，年轻的法师，我虽然不懂什么魔法，但是，对于原理还是略知一二的。卡洛琳，也就是我的妻子，曾经和我说过，他运用魔法，是利用汲取空气中的冰霜元素，而火焰法师，同样也是这个原理，周围环境中的自然元素对于这类法师的作用和影响是十分重要的。” “这也就是冰霜法师在越寒冷的地方越强大，而火焰法师在越炙热的地方越强大的原因。本质上，他们都是利用了环境中的自然元素。” 罗德说到。并指了指桌上的瓶瓶罐罐，还有那支插在笔筒内的钢笔—— “魔法的原理，本质上都是利用周围环境中的元素，就如同瓶子里的液体有铜元素，而笔筒里的钢笔有金、银和铜元素，如果你此刻要施法，必然需要这些最基本的元素存在。” 对罗德这样的说法，盖尔特欣然同意。 “的确是这样的。只不过它们太少量了。” “少量？哦，别这样说，就是这么少量的物质，你能够操纵自如？” 罗德追问到。这下，法师尴尬的摇了摇头。 “大领主，您对魔法的原理清楚了解，但是您对魔法的施法过程可是一无所知……我这样说可能有些冒犯，但是，我想说的是，施法法术需要相应的环境，相应的咒语。有些法术咒语只适用于特定的金属，有些则需要强大的意念来维持法术长时间的稳定。” “那是一般法师做的事，你是一般的法师吗？你和他们是一样的吗？” 罗德的话让盖尔特瞬间沉默无语了。仿佛原本已经脆弱的自信心再次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我见过许多强大的法师，在正面战场上所向无敌，却在阴暗的角落里死于一个三流刺客的毒匕首。法师，法术，最大的弊端和弱点在于施法过程太漫长，太慢了，懂么？” 罗德的语气严厉起来。 “等你念完那冗长复杂的咒语，敌人已经冲到面前了。快一点的，只要一两秒钟，就可以割断你的喉咙。” “正面战场上，法师身边，有大量士兵保护，所以有充足的时间施法，但是平时，他们便没有这样优越的条件。所以法师的入门课程就是近身搏斗，目的就是为了保护你们这些娇贵的身子。” 罗德的话将盖尔特的自信一巴掌拍得粉碎。 他自卑的低下了头，这么多年来的骄傲和自信，到头来发现自己不过是一介庸才。 “但是你不同，盖尔特。” 罗德话锋一转，这让法师的目光重新燃起了一点点希望。 “你知道了魔法的原理，就如同别人看到液体，就是液体，而你，却看到了液体中那无数流动的粒子。这便是天才和庸才的区别。” “那又能怎样呢……” 盖尔特还是有些沮丧。 “那很重要，既然是粒子，就可以操控。你认为火焰法师是如同控制火球的？” 罗德继续问到。 短暂的沉默过后，法师仿佛忽然间明白了什么，兴奋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是的，那颗火球是由无数火元素粒子构成的，火焰法师只不过是利用了周围环境中的原始粒子。将它们凝结在一起，为自己所用。同理，金属粒子也可以做到。” 罗德的话，犹如一记惊雷，惊醒了沮丧中的法师。 盖尔特的脸上再次焕发出些许荣光。 “抛弃那些教条，繁琐的咒语和仪式，单纯的感受它，感受金属元素，这瓶液体，这支钢笔，还有这枚硬币，单纯的感受它，不受任何限制，把它们想象成无数粒子，你可以试一下。” 罗德继续说到—— “我不是法师，对金属，火焰什么的，也不敏感，但是，你可以。我相信拜尔沙泽·盖尔特不是一介庸才。” 罗德说完，将一枚普通的金王冠硬币丢在了桌面上—— “用最纯粹的力量，操纵它，试一下。” 法师点了点头，他默默闭上眼睛，用三根手指触碰着硬币，感受着其中的金属元素。 “流动的沙子，流动的微粒，试试，盖尔特，只要你愿意，可以将它变换成任何形状。” 罗德则在一旁轻声低语着。 法师用尽全力去感受着那枚硬币，只见他的指尖颤抖着，眉毛也跟着微微抖动起来。 然而，许久过后，那枚纯金硬币依旧一点变化也没有。 “我做不到……没有咒语，没有仪式，什么都没有……我做不到……” 盖尔特气喘吁吁的坐了下去。他的脸色铁青，一半是疲惫，一半是懊恼。 “再试试，哪怕将这枚硬币移动一毫米，也是突破性的进展。盖尔特，你必须知道，我们在进行着前人所未曾做过的事，困难，的确很困难。但是，你必须去尝试。” 罗德鼓励到，虽然自己也不知道眼前这位年轻法师能不能做到，这颠覆魔法常识的能力，若真可以，简直逆天。 第113章 逆流之人 舒适的城堡大厅内一片祥和安宁，壁炉中燃烧的木炭为房间送来了些许温暖。 在这个舒适的南方小城里，冬季并不算很冷，相比于大陆北端的基斯利夫，灰树堡可谓是人间乐园了。 基斯利夫……哦……好遥远的过去了。 想起基斯利夫，这让塔林纳姆如梦初醒，那似乎是很遥远的过去，很遥远的岁月和时光。在那个冰雪王国里，饥饿和寒冷是不变的主题曲。空气中弥漫着腐尸的味道，天空是常年不见阳光的阴寒。农民们一年到头只能期盼一季粮食的成熟。而不像这里，小麦都有两季可以收割。 塔林纳姆放下手中的葡萄酒，放眼望向窗外，城堡远方，灰牙谷地的天空带着淡淡的阴霾，些许阳光从云层中透露下来，温和的洒向大地。 这是一块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是啊，它太适合了。以至于磨灭了骑士们的武艺与精神。温暖与舒适的环境总是让人淡忘掉那些潜在的危险与灾难。 塔林纳姆遥想起那远方的故土，不知道罗德领主现在怎么样了。他听说了一些北方王国的故事。 故事里，北方熊王称霸了整个基斯利夫，赶走了诺斯卡侵略者，建起了堪比山峰的绝境长城。并且，亲手将女儿送上国王的宝座。故事里，他乘坐着一条冰龙而来，用冷酷的冰焰，射杀了黑暗吸血鬼。故事里……他是一个传说…… 然而，故事终究是故事，传说只是传说，这些年，塔林纳姆听到太多这样那样的传说，那些离奇的故事，追究下去，绝大部分都是假的，真正的英雄死得凄惨，而不会被人铭记。倒是那些所谓的传奇与名人，在后世有目的的撰写下，变成了人人皆知的英雄与伟人。而这些伟人，往往都有其庞大的家室与权势过人的家族背景。 塔林纳姆从来都没有听过哪个流浪骑士被人所传颂与铭记，倒是那些公爵，侯爵，每个人都有或多或少的传奇经历…… 塔林纳姆看到了自己上一个领主贝尔托是怎么死的。他至死捍卫了巴托尼亚的骑士荣耀。 而他本人，却一字一笔，也没有出现在巴托尼亚的史册上。倘若后世之人有闲暇时光，翻阅历史，恐怕可以找到最多的一句，便是灰牙谷地领主贝尔托在一次巡林中，被血骑士击杀。这样寥寥数笔的描绘。 每每想到这些，塔林纳姆便为这个国家感到悲哀。但是，自己又能怎样呢？偌大的巴托尼亚王国，真正关心它荣誉与命运的人，又能有几个？大公爵们为各自的利益着想，底下的骑士们也贪图利益，无私奉献的骑士精神早已沦为一句空洞的口号。 不过，塔林纳姆宁愿相信关于罗德的传说都是真的。毕竟，罗德领主是仅次于贝尔托让自己敬重的人。塔林纳姆更愿意相信，罗德和那些高高在上的王国政客不同，或许真的有人可以在漫长的岁月中保持不变，真希望如此吧，塔林纳姆自我安慰到。 “领主大人，您还在为远征而困扰吗？” 一名骑士的大声吆喝打断了塔林纳姆的思绪。 他定睛一看，那人是艾尔林骑士，一名留着络腮胡，虎背熊腰，面孔粗狂的男人。也是自己的得力手下。 “算是吧。” 塔林纳姆叹了一口气，拿起酒杯，将里面的葡萄酒一饮而尽。 “其实，我们完全可以不去，我的意思是——敷衍他们，以各种理由推脱，实在不行的话，派一队应征兵去就行。大家都是这么干的。” 城堡虽大，但是大厅里人并不多，只有塔林纳姆和其他三名骑士共进午餐。这些人都是塔林纳姆的心腹，所以说话便没有那般遮掩。 “不行，这是国王的命令。” 尽管心里有一万个不情愿，但是誓言在上，塔林纳姆只能如此决定。 “管他娘的命令，这个新国王上任之后就没做过什么人事，他的命令不是让人去送死，就是让人去送死的路上。您忘记了吗？一年前的奥卡山之战。” 艾尔林骑士口无遮拦的唾骂着新上任的国王。 塔林纳姆并未制止，只是默许手下在私下发泄一番。 看到领主并未说话，艾尔林便更加肆无忌惮的发起了牢骚。“几万人的军团，几天几夜，去攻打一座易守难攻的山间要塞，若是这座要塞攻下来有什么利益倒也罢，但那是一座死城。只有绿皮和那些肮脏的老鼠可以在那样的地方生存下去。我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攻下那座要塞，然后？过不了多久，因为环境不适合生存，便荒废了它。该死的，这是国王该干的事？这是傻子才干得出来的破事！” 艾尔林满腹牢骚。这点可以理解，因为他的两个儿子，一个在那场战役中战死了，还有一个也深受重伤，烙下了半身残疾，终身无法再骑马。对于一个骑士来说，不能骑马，简直和废人没有区别。 “查尔斯国王在世的时候，我们什么时候做过这般荒唐的事？” 艾尔林说着，咽下了整杯葡萄酒。平日里用于细品的高档红酒，此刻变成了一群人买醉的工具。 “就是，我们可以敷衍他们，隔壁奥尔格兰伯爵也是如此。” 另一名骑士高声附和到。 “别人怎么做是别人的事，我们怎么做取决于我们自己。我的骑士们，我们都是向国王立过誓言的。永远效忠于国王，效忠于巴托尼亚。为了湖之女神而战。我记得立誓当天的情形，我想，你们也记得。” 塔林纳姆咽下杯中那苦涩的酒水，用低沉而有力的声音说到。 房间里的人都听清了，可以看到几人脸上那愤恨不平的神情。显然，领主的话并不是他们想要的答案。尽管在这之前，他们早已猜到了结局。 宴席落幕，当众人离去之后，房间里再次只剩下了塔林纳姆一个人。他坐在那象征权力地位的领主宝座上，心里却异常苦涩。骑士们的话他当然听见了，骑士们的心声他也知道。但是，为了传统，为了荣耀，为了誓言，他必须走上这条道路。尽管，这条路艰难而漫长。 自己就好似一条逆流而上的大鱼，在浑浊的时代浪潮里努力使自己保持清醒，保持初心。然而，这太难太难了。时不时会有人嘲讽，会有人不理解。而且，到最终，应该也无法留下什么美名。谁会闲着没事去歌颂一位“疯子”般的地方小领主。诗人和作家只会给权贵者写诗，换取他们度日的口粮，没人会在意他的，塔林纳姆深知这点。 第114章 亡魂之梦 漆黑的天空宛如一块巨大的黑曜石，没有一丝星光从黑夜中露出，大地是一片墨水般的浓密乌黑。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唯有远处一盏微弱的火光指引着塔林纳姆向前走去。 道路一片泥泞，仿佛被暴雨冲刷数周后无人打理的乡间小路。然而，这比乡间小路更加恐怖而诡异。脚下似乎就是泥潭，而漆黑的泥潭下似乎有无数双幽灵般的眼睛正盯着地上的活人。 循着那空间中唯一的光亮，塔林纳姆向前走去。 等到距离足够近的时候，他才看清楚，原来，那火光是从一座花园内发出的。确切的说，是从花园内的一座破败教堂里发出的。 幽幽蓝光好似来自另一个世界，没有一丝温度，塔林纳姆向着花园走去，渐渐看清，这是一座荒废了许久的破败花园，生锈的铁质围栏内花草早已枯萎，教堂的一半已经坍塌，碎石堆满了花园院子，几只乌鸦从乱石堆中飞起，发出令人作呕的啼叫声。 塔林纳姆对这里的环境很陌生，因为它实在太诡异了，无尽寂静的空间内，似乎只有这座破败花园是真实存在的。在花园以外的广袤空间内，空无一物。 正当塔林纳姆寻思纳闷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塔林纳姆转身看去，眼前出现了恐怖骇人的一幕。 只见已故领主贝尔托赫然出现在眼前。然而，站在这里的贝尔托却不是熟悉的那个老领主。他浑身肮脏不堪，身躯残缺不齐，一半身躯已经腐朽，只剩下白森森的骨头，另一半身躯正在腐烂，一些爬虫般的生物正在啃食着他的腐肉和皮肤。 “你也来了，塔林……” 那腐烂的身躯发出了一声令人惊惧的哀嚎。又好像是某种不可抗拒的召唤。 塔林纳姆被这毛骨悚然的声音吓得背脊发凉。他深知，眼前这个贝尔托绝不是自己那个熟悉的老领主。它只是幽灵，或者是幻象，再或者，是被死灵法术复活的僵尸！ 塔林纳姆下意识的将手挪向剑柄的位置，却发现原本放剑带的地方空空如也。 “邪恶的死灵法术！你们伤害不了我！休想靠近我半分！” 恐惧化作愤怒，塔林纳姆不禁大声怒吼到。 “不……是……法……术……这是……你我的……未来……” 那声音从腐烂的贝尔托腹中发出，细若游丝，却再次让塔林纳姆背脊发凉。他好像身处一个亡灵幻象的世界，然而，它又是那般真实。塔林纳姆可以感受到周围那刺骨的冰凉，还有致密无法见光的黑暗。 忽然间，一阵乌鸦的啼叫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只见从贝尔托身后浮现出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起初，塔林纳姆以为那又是某个骇人的亡灵。然而，当那个人影逼近时，塔林纳姆看清了那人的脸。一股令人绝望的恐惧油然而生，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爱人——茵妮娅·卡拉迪娅。 此刻的茵妮娅和往日里熟悉的那个少女完全不同，她的半边脸没了，脑壳内空无一物，只剩下破败不堪的半张脸维持着基本的形状。她的身躯像被某种强大的力量挤压而变形，变成了不可名状的粘稠与模糊。 血肉和骨头粘在一起，一些蛆虫正从那些骨肉的缝隙中爬出。 “不！这不是真的！” 塔林纳姆撕心裂肺的大叫起来。然而，他的喉咙却犹如被恶魔掐住一般，无法发声。 终于，在绝望的挣扎中，一束金色的曙光将他刺醒了。 “大人？大人，您又做噩梦了？” 仆人关切的递来润湿的手帕。 塔林纳姆这才从恐惧与绝望中缓过神来，他接过手帕，自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渍。 “大人，太阳已经升起一段时间了，其他人正在收拾行李，我们马上就要抵达黑水河了。” 仆人接过手帕，关切的说到。 黑水河……一听到这个名字，塔林纳姆的心不由得揪紧了。那正是黑水河战役发生的地方，也是在这条河边，自己第一次参加了巴托尼亚王国的大规模战争。而在这场惊心破胆的战役里，自己先前的领主贝尔托救出了曾经的巴托尼亚国王查尔斯一世。 时光飞逝，如今，这条河已经被净化得差不多了，然而，当年发生的事却依然历历在目。更可怕的是，他刚刚梦见了已故领主贝尔托，这是否是某种不详的征兆？ 顾不得多想，塔林纳姆让仆人给自己穿戴好行装，便走出营帐。他还有好多事要做，要考虑。而不是在纠结一个虚无缥缈的噩梦。 两天后，当塔林纳姆带着自己的部队抵达黑水河畔时，这里已经聚集了超过两万人的大军。来自巴托尼亚各地的领主带着自己的随从和骑士，在黑水河北岸安营扎寨。在这里，他们将等待来自都城哥隆尼的骑士军团，一起开启伟大的侠义远征。 是的，伟大的……塔林纳姆可以想到的，关于查尔斯二世的功绩都是伟大的。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被宣扬成伟大的，独一无二的。 的确是独一无二的……塔林纳姆苦笑到。 他骑着战马向前走去，铁岭城的领主西比恩首先认出了他。 “塔林纳姆，噢，真的是你，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或者几天后再来。没想到，你和我们几乎是同时抵达的。按照约定抵达的。” 年迈的老领主西比恩步行到塔林的部队面前，大笑着打起招呼。 尽管表情友好，然而，塔林纳姆这边，包括他身边的骑士，都听出了这个老家伙的言语中那傲慢的态度。 显然，这次远征，许多地方领主不愿意来，而西比恩同样认为塔林纳姆不会来，认为他是懦夫。 在西比恩眼里，今天敢于聚集在这里的，都是巴托尼亚的真英雄，而塔林纳姆会来，在他看来显然是一场意外。 塔林纳姆深知其中的意味，在场的十几个巴托尼亚领主中，自己是唯一一个平民出身的领主，尽管在过去的岁月中，自己取得了赫赫战功，然而，在等级观念根深蒂固的巴托尼亚，自己在传统观念中依旧比别人矮了一截。 塔林纳姆无视这种话里有话的嘲讽，或者对于他来说，这样的话已经听多了，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他无所谓，只求安于内心。 塔林纳姆骑着战马大步走去，在距离西比恩领主面前不到五米的地方才下马，步行走到老领主面前，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 “接到国王的号召我就动身了，原本应该昨天就抵达，但是路上遇到暴雨，所以耽搁了一天。” 塔林纳姆低声回答。 第115章 告别 基斯利夫化学与机械实验室—— 幽暗的房间内，油灯橘红色的火光闪烁着，犹如黑夜中摇曳的烛光，随时会被黑暗吞没一般。 漆黑冰冷的走廊内，皮靴踩在石砖地面上发出咚咚咚的轻微响声。远处的房间传来了微弱的火光，那是一间熟悉的房间，自从远征地狱深坑归来后，他时常来这里，因为那个生死之交的伙伴就在这里任职。 “我要找盖尔特。” 猎巫人的脚步在实验室门口停下了。尽管守卫认识他，并且对他态度极其友好。但是迭戈还是保持了应有的礼仪。 “让他进来。” 不等守卫开口，房间内便传来了那个男人沙哑的命令声。 守卫立即给猎巫人让出了通道，并做出了一副恭敬的姿态。 熟悉的房间，迭戈迅速走了进去。 然而，今天房间内却充斥着一股不怎么熟悉的味道。虽然说不出那是什么，但是职业的敏感度让迭戈察觉到这种细微的变化。出于职业的本性，迭戈不喜欢法术，更不喜欢玩弄法术的法师们。 但是盖尔特不一样，他们曾经一起并肩作战过，救过彼此的性命。 猎巫人向前走去，终于，在盖尔特经常工作的地方，他发现了这股不同寻常的味道来源。 确切的说，不仅仅是房间内的味道非同寻常，连法师本人都非同寻常。 只见穿着无异的盖尔特背对着猎巫人，然而，他的头顶却以非自然的形态悬浮着两颗金属小球！ 那是一种猎巫人从未见过的金属，或许是新金属元素，或许是另一种合金。总之，迭戈从未见过如此光滑洁净的金属。 两颗小球看似漫不经心的悬浮着，像是围绕着某个中心点做着规律性的旋转。 起初，迭戈以为那是一种法术，然而，当盖尔特转过身来时，猎巫人被震住了……只见年轻的法师手里没有任何法器，口中没有念任何咒语。而那两颗金属球却依旧隔空悬浮在他头顶！ 这简直不可思议。 盖尔特显然是看出了迭戈的惊讶。他笑了笑，示意迭戈先坐下来再说。 “很好奇，这是怎么做到的？是吧？” 盖尔特说着，缓缓起身，指尖做了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两颗金属小球便轻盈的落下，宛如计算好轨道一般，精准的落入了笔筒内。 “这得归功于咱们这位大领主的点拨。是的，我也是前两周才刚刚领悟掌握这种技能。元素是可以被操控的，它们是粒子，真的，太神奇了。万事万物，皆是粒子。我们看不到，不代表他们不存在。而我，只不过用最原始的天赋，感知到了它们而已。这就足以让我操控它们。” 盖尔特说着，疲惫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兴奋与喜悦。 “你知道火焰法师和冰霜法师吗？嗯，我想你当然知道，两种依靠元素之力施法的魔法师。火焰和冰霜可以被操控，都是同样的原理。只不过，大多数法师都需要咒语，法器，甚至仪式来辅助施法，然而，我相信，世界上一定存在极其强大的法师，可以不依靠这种外界手段，便直接使用元素之力。” 盖尔特说着，神情愈发激动起来，丝毫没有注意到猎巫人脸上那僵硬的表情。 “也就是说，你现在可以做到不使用咒语，直接操纵金属？” 迭戈脸色阴沉无比，然而盖尔特丝毫没有在意，他兴致盎然，一边给老朋友倒酒，一边兴奋的继续说着—— “差不多，不过只能是一小块金属。这种感觉太奇妙了，你可能无法理解和感受，这种感觉就像……就像你身体多了一部分，而金属就是那多出来的一部分，就像流淌于我体内的血液，我可以感知到它们，就像血液流过身体一般。” 盖尔特说着，深凹的眼睛里闪烁着以前从未有过的兴奋。 “那么，你可以操纵任何金属？” 迭戈继续阴沉着脸问到。 “噢，这不可能。或者说以我目前的能力，还不能达到你说的那种程度。事实上，我目前只能操纵一些相对稳定的金属，比如铁、铜、金、银、铅这些。而那些相对活跃的金属，我还无法掌控它们。例如镁、钾、锌……这类元素已经超过了我的掌控范围。” “你知道吗？迭戈，每种金属都有各自不同的特性，就像一群个性十足的孩童，有的顽皮捣蛋，充满热情，而有的内向，沉稳。金银铜就属于那种不善表达，却沉稳老练的。它们的结构十分致密而稳定。我可以短时间操控它们。” “那那两颗金属球属于什么金属？” 盖尔特热情洋溢的话被迭戈打断了，猎巫人冷冷的盯着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流露。 “一种简单的合金，铁镍铜按照一定比例合成的，两年前，我在炼金房里炼制出来的。” “好吧……” 只听到一声沉重的叹息从猎巫人口中发出。盖尔特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低落情绪整蒙了。他忽然想起来，此时已是深夜时分，猎巫人此时来找自己，而没有叫其他人，是为了什么事？ “你……你有事要和我说？” 盖尔特从兴奋激动的情绪中缓过来，好奇的打量着眼前这个熟悉而有些沧桑的老家伙。事实上，以迭戈的年龄来说，并不是算太老，他最多也就五十来岁，但是丰富的战斗经验和多年来的冒险经历让他看上去饱经风霜，宛如一个老者一般，头发已经一半白鬓。 “是的，我接到罗德的指示，其实也是我自己发现的……” 迭戈啜着一小口热水，接着说到—— “在基斯利夫南境，与希尔瓦尼亚接壤的地方，出现了不死生物。我怀疑吸血鬼在那一带盘踞。所以，我必须亲自去一趟，调查清楚。” “你自己？” 盖尔特好奇问到。 “是的。” “为什么不叫上其他人？” “这项任务只有我最擅长。再说，其他人都有各自的事要忙。格隆迪在忙着训练碎铁者新兵，塞尔塔重伤之后，不便再次冒险。叶斯克维奇则必须坐镇厄孙大教堂，艾莉瑞雅不知所踪。呵呵，那个女人总是这般行踪不定。” 迭戈说着，苦笑一声。 “的确，那个精灵十分神秘，她知道的太多，似乎和罗德的关系也非同一般。” 盖尔特也啜了一小口热水回应到。 第116章 死亡山谷（上） 塔林纳姆有些疲乏，可能是连日来的赶路让他身体饱受困苦，然而，更可能的原因，是内心的忧虑和不安。 前方道路漫长又黑暗，几乎看不到一丝光明。在国王维克托·查尔斯的号召下，全国近五分之一的骑士加入了这场声势浩大的侠义远征。 队伍分为数批，从陆路海路分别进发绿地老巢——恶地。 那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塔林纳姆不清楚，他从未到过那里，据说那是一块极其荒凉贫瘠的土地，大地上几乎寸草不生，一望无际全是戈壁和荒漠。兽人，矮人，老鼠，在为为数不多的生存资源喋喋不休的争斗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那是一块血腥之地，生存空间全靠血腥厮杀换来。塔林纳姆记得数年前自己曾经和前任领主贝尔托从恶地边缘走过，边境亲王领的最外缘，便与恶地接壤。 而即便身经百战的贝尔托领主，也未敢从那块土地上经过。 塔林纳姆实在不明白这场远征的意义在哪里。连年战斗让巴托尼亚耗尽了财力人力，在许多村庄，男性的比例已经远低于女性，这全是年年战乱造成的人口比例失调。 农夫们需要休养生息，整个王国都需要休养生息，而就在这样的时刻，国王却要求全国骑士参与侠义远征…… 又是女神的旨意吗？如果是，那么，湖之女神的目标又是什么呢？ 好吧……自己不应该怀疑女神的，塔林纳姆第一次感到了自己信仰的动摇。 不……不能这样……不要再乱想了……执行国王的命令，遵守骑士诺言，仅此而已。塔林纳姆对自己说到。 前方，便是死亡隘口。 塔林纳姆对这座峡谷并不算熟悉，事实上，是一点都不熟悉。自己从未从这座山谷里通过，关于它的传说全是由旁人听说。 传说这是一座阴冷黑暗的死亡山谷，常年被乌云和瘴气所笼罩，谷中生存的一切生物，无论是植物还是动物，都沾满了污秽，邪恶的能量。任何光明之物无法在这里生存。巨型蜘蛛，森林狼人，混沌野兽人时常在峡谷森林中出没。它的环境就如同它的名字一般，充满着绝望与恐怖。 而眼前的景象也印证了传闻。在塔林纳姆面前，是一副犹如死亡之地般的景象。刚刚还是晴空万里，进入山谷后便一片迷雾与灰暗。 天空被浓密的黑云所笼罩，诡异的迷雾在山谷中时隐时现，犹如幽灵般飘忽不定。山谷中的树木都呈现一种怪异的扭曲姿态，高大的老树盘根错杂，有的三两棵长在一块，树枝和树干扭曲着交缠在一起，有的则在躯干上又长出一棵新的植物。 山谷两侧，尽是这种怪异扭曲的树林，而且树木密度极大，每棵树木似乎都想尽可能往上长，以争夺得那稀少得可怜的阳光。 然而，在向上生长的过程中，又被周围的树木拉扯，卷曲，于是乎，各种扭曲怪异的形状便出现了。塔林纳姆感到这片树林就像一座巨大的埋尸场，而那些怪异扭曲的树木就像一具具僵尸般，它们的生命早已枯竭，却保持着死前最痛苦最诡异的模样。 他又联想到来之前做的那个梦，梦境里，自己到达了一个死亡之地，周围一片虚无，只有画面正中央矗立着一座腐朽溃败的教堂。亡灵的钟声从教堂内响起，周围，尽是那些惨死的怨灵。 塔林纳姆的思绪被周围的骑士打断了，前方扭曲的树枝上正悬挂一具腐烂的尸体。从尸体的腐烂程度来看，这个生物已经死去很长一段时间了。甚至，单单从外表上来看，已经分辨不出是人类还是精灵，或者是野兽人。 我们必须尽快通过这里。 塔林纳姆在心里低语到。并不是因为这里的环境恶劣，恐怖阴森。而是这里的地形对于庞大的巴托尼亚联军来说十分不利。他实在想象不出是哪个昏庸之人想出的方案，冒险通过这座山谷，虽然这是一条最近的路，相比于走海路，它甚至快上好几个月，然而，穿过山谷这两天，对于整支军团来说，将是十分危险的一次旅程。 斥候已经先于大部队出发，他们半天就会回来汇报一次，这稍稍给了军团指挥官们一些信心。 天空中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点打在脸上，却有种粘稠感。好似肥腻的鲜血……塔林纳姆不禁想起了灰树堡的春天，那里的雨水清凉，干净。滋润着那片并不算广阔的土地，那里的生活真是天堂啊……相比于这个世界上其他地方来说…… “你们看，那是什么？” 忽然间，前方的骑士发出了惊呼。 顺着骑士所指的方向望去，塔林纳姆看到了一片黑绿色的云霭，自山谷上方流淌而下。 起初，人们以为那只是一片沉重的云而已，和这片山谷里其他怪异的黑云一样，匍匐在山间。然而，很快大家都发现了不对劲，这片粘稠的黑云贴着山谷在快速移动，地面也开始起了微微的颤抖。 “那不是云海！是一支军团！” 塔林纳姆几乎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了。 “绿皮！” 骑士们纷纷嚷到。 他们知道这种环境下遇到兽人的危险，所有人只是抱着侥幸的心态，赌一把，如果能够在两天内穿过这座山谷，那么，他们将成为远征军最早抵达前线的部队，得到女神和国王的青睐。 可是，这种期望在进入山谷仅仅几个钟头后便化作了泡影。 人们开始埋怨斥候的速度，但或许他们早已在前一刻被绿皮砍掉了脑袋。 撤退！ 塔林纳姆第一时间在脑海中响起了这样的命令。然而，没用。成千上万的巴托尼亚步兵和骑士此刻正挤在这条狭长的山谷中，即便想撤出山谷，也要等后面的部队撤走才行。 但是，他们没有这个时间。 数以万计的绿皮犹如滚滚洪流，自山谷两侧咆哮着冲下。 甚至，几颗狰狞的头颅从这些茂密的树林间伸出，带着远比其他兽人更加恐怖的嚎叫，移动着。那是——巨人。 骑士们的战马躁动不安，王国骑士们则表面上看上去镇定自若，心里各个慌乱不已。 当后撤的部队不再动弹的时候，人们知道了——兽人堵死了他们退出山谷的路。狭长的巴托尼亚队伍宛如肥美的鲜肉，正准备被异类生物分割屠宰…… 第117章 死亡山谷（下） 塔林纳姆听到了骑士们以近乎绝望的声音嘶喊着。 他们手握长枪盾牌，双手却不停的颤抖，连胯下的战马也嘶鸣不止。 大地的颤抖愈发激烈，数以万计的绿皮兽人从茂密的树林中冲出，带着野兽般狂野的嘶吼，奔向手无足措的巴托尼亚联军。 塔林纳姆隐约中听到公爵的呐喊，然而，又或许是错觉，整条巴托尼亚军团的队伍长达几公里，位于队伍最前方的人就算喊破嗓子，队伍中间的人也丝毫听不见。更何况此刻成千上万的兽人就在周边嘶吼咆哮。 有那么一瞬间，塔林纳姆和其他骑士一样，感到无助和绝望。 然而，片刻悲哀之后，他又重新拾回了理智。 自从老领主贝尔托死后，塔林纳姆便暗下决心，誓死继承他的意志，将无私的骑士精神发扬下去。哪怕世界一片灰暗，只要自己尚有一口气在，便不能将道德沦陷。 马背上的塔林纳姆拔出白银利刃，亲吻剑刃，那是贝尔托领主留给他的唯一遗物。就如同他的精神，将遗留世间一般。 塔林纳姆闭上双眼，摒弃周围一切嘈杂与纷乱的声音，精心祈祷。 【愿湖之女神护佑我和我的骑士们，若我今天战死，也是为了巴托尼亚的荣光而亡。】 【湖之女神，请赐予我面对黑暗的勇气，让我敢于直面死亡的恐惧。】 【湖之女神，为了巴托尼亚，为了灰树堡的人民，我死不足惜。为了女神的荣耀，我死不足惜！】 塔林纳姆祈祷完，猛的睁开双眼，此刻，前方的巴托尼亚步兵正好迎面撞上了奔腾而来的绿皮兽人大军。 霎那间，无尽的怒吼声与钢铁碰撞的声音从前线爆发般的响起。绵延数公里，回荡在群山之间。 很快，战线左右，皆是嘶吼不止的兽人群，灰暗的天空下，滚滚绿浪不停的从茂密的树林中涌出。树林上方，阵阵乌鸦飞起，树叶和树枝摇晃成一片，仿佛整座山谷都在晃动一般。 最前方的战士很快传来了凄惨的叫声，在绿浪与人类联军接触的狭长战线上，人类士兵的惨叫声，兽人的怒吼声，地精的尖叫声，还有武器没入人体的闷响响成一片。 战马嘶鸣的不断倒下，骑士们发出闷吼，但是很快零星的口号声便淹没在群兽嘶吼声之下。 成排成排的巴托尼亚士兵倒在了血泊之中，仿佛一个濒死的老人，不断流失着自己的血液。 而这失血的局面正在无可挽回的继续着，持续着榨干巴托尼亚联军那为数不多的生力军。 “灰树堡的骑士们，跟着我，冲出去！” 塔林纳姆在混乱的战场上发出第一声命令。他管不了整支军团，但是可以命令自己手下的领民和骑士。 很快，奇迹的一幕出现了。在四处都是溃逃和无章混乱的局面下，在这个小小的区域里，在这面微不足道的绿树战旗下，却聚集了一群仍然听命于领主的人类部队。 几十名灰树堡骑士火速聚集在塔林纳姆身边，掌旗手同样紧跟着领主的身后。随着塔林纳姆怒吼一声，战马嘶鸣着冲出，骑士们抱团冲杀而出。 犹如一把黎明之剑冲破这死亡的黑暗之潮。 所到之处，无论兽人还是地精，皆被快速收割。 塔林纳姆的骑马冲锋，长剑扫过一个兽人的脖颈，借助战马冲锋的力量，瞬间将兽人的头颅从身子削飞了起来。 王国骑士艾尔林紧跟着塔林纳姆身边，将重链球挥出，砸向另一头嗜血的兽人，还在狂暴状态下的兽人被重链球砸中脑门，头骨碎裂，鲜血从裂开的头颅中喷射而出。 骑士们大喝着冲锋，硬是在黑绿色的绿皮大军中挤出了一条逃生的通道。 然而，遍地哀嚎，污血漫天。 在那昙花一现的惊艳之后，是无比残酷的现实，一个地方领主手下区区几十号骑士，是绝对不可能挽回大战场的战局的。 不一会儿的时间，塔林纳姆全身上下，包括心爱的战马，都染成了鲜艳的红色。而这红色可以褪去，变成了淤泥般的黑红…… 那是无数血渍堆叠上去后的画面。 胯下的战马又撞开了一个强壮的兽人，在一个地精跳上来之前，塔林纳姆用士兵抛来的长矛刺穿了那个地精。 死去的地精紧紧盯着这个浑身是血的人类骑士。显然，它到临死时还不明白，为什么在这片必死之地上，在这样的绝境中，还会一群拼死保护自己主子的人类出现。 他们毫无希望的…… 的确，塔林纳姆看到的，是无尽的黑暗，滚滚绿浪一眼望不到尽头，几乎将整座山谷淹没。 他不知道公爵是不是已经阵亡，又或者像自己这样，正在努力突围。 没有可能知道了，或许下一秒，身首异处的就是我自己。 塔林纳姆这样思索着。然而，当他转头望向还在浴血厮杀的农民军士兵和王国骑士们时，一种愧疚感便油然而生。 自己不能抛下他们……自己无惧死亡，但是不代表他们也无惧死亡……他们还想活下去！塔林纳姆对自己呐喊到。 不能只是为了自己…… 想想骑士的誓言！ 塔林纳姆对着自己的内心再次发出怒吼。 是的，只要有一点点希望，他就必须带着这些人离开这里。他们还想活下去。自己身上肩负着所有领民的希望，为了他们，自己必须用尽一切力量杀出去。 往进来的方向冲，山谷出口即是光明。哪怕面前是数不尽的兽人，甚至，还有巨人…… 不远处，一头杀红了眼的巨人手持树干般大小的战锤，发出了令人胆寒的吼声。 然而，塔林纳姆却将目标锁定了它。 因为，巨人的方位位于队伍的正后方，切断了试图后撤的人群。也掐灭了这支军团逃生的希望。 而现在，自己必须直面它。只有杀掉它，联军才有撤退的可能。 “艾尔林！猎龙长枪！” 塔林纳姆忽然转头对身边的王国骑士大喊。 艾尔林先是愣了一下，但是对领主的了解使得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他知道塔林纳姆要做什么。 “这不可能！” 艾尔林对塔林纳姆大喊。 然而，他的劝说在这种情况下不可能起到任何效果，从塔林纳姆那瞪圆的眼睛里，他读到了领主誓死一战的决心。 马背上，艾尔林抛出了长枪。沉重的长枪扔向领主，随后，浑身鲜血的王国骑士看到了他们的领主一骑绝尘的背影。 风在耳边狂啸，油腻的血雨扑打在脸颊上，战马奔腾，发出绝望的嘶鸣。 这一刻，塔林纳姆仿佛化作了死去的贝尔托领主，在面对绝对实力的碾压下，毅然向前，为了骑士的誓言！为了自己的信仰。 “冲锋！为了女神的荣耀！” 战马上，塔林纳姆高声呐喊。 枪尖仿佛在燃烧，在穿过了一排排兽人和地精之后，人类骑士终于冲到了庞然大物之下。 巨人还没来得及眯眼回看，便感到一阵飓风从身边掠过，剧痛从他小腿处传来，骑士长枪紧紧钉在了它的小腿上，穿过了肌肉，插进了骨头里！ 剧烈的痛楚让巨人发出悲鸣，半条腿跪了下来，然而，即便这样，它依然拥有比普通人类骑士高出一倍的身高。 它的战锤依旧握在手里，一锤足以将最强壮的战马敲碎。 塔林纳姆勒紧缰绳，战马调转方向，这一次，他将正面迎接巨人的凝视。 受伤的巨人发出惊人的咆哮，连周围的兽人都不自觉的躲开，然而，已经没有了长枪的塔林纳姆却毅然而然的驱马冲锋。 战马痛苦的嘶鸣起来，踏起带血的尘土，这一刻，塔林纳姆仿佛感受到了当年贝尔托领主在直面实力比自己强大数倍的血骑士时的绝望。 然而，时至今日，他依旧会选择冲锋，至死方休！ 第118章 骑士誓言 巨人发出咆哮，拖着受伤的小腿，一瘸一拐的冲向奔驰中的人类骑士。 孤身一人，直面死亡。 塔林纳姆忽然觉得这是自己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当年，在林荫小径中，自己退却了，没能救下贝尔托，成为了他一生的悔恨和污点。如今，他不想再含恨一生。 就让这义无反顾的冲锋，救赎自己。 “为了湖之女神！为了贝尔托！” 塔林纳姆高声呐喊。 混战中，竟然没有一个兽人敢于站在战马冲锋的路上。 人类骑士便这样硬生生冲向暴怒中的巨人。那狰狞的独眼仿佛就要将这个人类骑士生吞一般。 精灵战马发出绝望的悲啼，马踏沙场，兽人的嘶吼，人类士兵的惨叫，武器碰撞发出的响声，在这一刻全都淹没在巨人暴怒的咆哮声之下。 巨人抡起巨锤，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然而，在冲向暴怒巨人的前一秒，塔林纳姆纵身一跃，从战马上跳下，身子翻滚到一旁，巨人挥舞战锤砸去，却扑了个空，硬生生将地面砸出一个凹坑，溅起半天人高的污泥，以此同时，落地后的塔林纳姆翻滚起身，用长剑猛刺巨人脚掌，锋利的白银利刃切开皮肉，斩断脚筋。 痛苦让巨人弯腰下身，利用巨人跪地不起的机会，塔林纳姆抓住巨人身上的皮带，飞身跃上巨人头顶，像骑马一般双脚岔开，勉强站在了巨人的双肩上。 没有一句废话，狂热中的塔林纳姆拔出另一把佩剑，在巨人还没起身之际，一剑割开了它的喉咙。 粘稠的鲜血犹如喷泉般涌出，差点将塔林纳姆淹没。 受重伤的独眼巨人用双手捂住伤口，鲜血却不断喷流着。 地上的兽人惊恐的看着这一幕，它们看到一个发疯的人类骑士，像一头野兽一般，骑在浑身是伤的巨人身上，像屠宰牲畜一般屠杀着这个如岩石般强壮的巨人。 巨人还没死透，然而，塔林纳姆很快给了他另一个致命打击。骑士长剑对准后脑勺与颈椎的连接处，用力捅去。顿时，巨人犹如一具血肉残骸从空中倒下，溅起一人高的泥水，巨大的脑袋甩在地上，眼球暴凸，狰狞恐怖。 赶来的灰树堡骑士们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们看到塔林纳姆渺小的身躯正站在死去的巨人头上，脚下是一滩血水汇聚成的小湖。 倒下的巨人给了绝望中的人群一丝希望。灰树堡的步兵和农民弓箭手开始朝后方挤来。 然而，绿皮的数量更多，巨人的倒下只能稍稍令这些兽人感到诧异，嗜血的冲动却再次让他们亢奋起来。 塔林纳姆已经气喘吁吁，精灵战马朝他跑来，艾尔林跳下战马，将塔林纳姆再次扶上战马。做完一系列动作，他们却再一次被包围。 死亡山谷上方，乌云翻滚，希望似乎即将再次破灭。 触目所及之处，巴托尼亚联军已经溃不成军，山谷里，兽人的咆哮声几乎将人类士兵的惨叫和呻吟声完全盖过了。 然而，巨人已经倒下，山谷的出口就在前方，只要联合剩下的骑士，还是有一丝机会可以冲出去的。 “领主！我的领主！你快走，这里留我们殿后！” 危急时刻，步兵团长对着浑身伤痕的塔林纳姆大喊着。 可以看到步兵团长脸上那凝固的血块，显然，他也已经战斗很久了。整个巴托尼亚的战线几乎被打散，此时此刻，已经不可能再组织起什么像样的阵型来抵御绿皮兽人和地精。 士兵们仅仅是凭借生存的本能在抵抗。然而，此时此刻，在灰树堡军队所在区域内，还有一群人，一群农民应征军步兵，却在为自己的领主而战，为了给自己领主争夺那宝贵的逃生时间。 “我的领主！没有时间了！你快撤！” 更多的声音从四面响起。 这一刻，塔林纳姆几乎泪目了。来不及多想，大骑士艾尔林已经带着剩下的骑士，冲在了塔林纳姆前面。 在屠杀了十几个兽人小子后，战马已经有了足够的距离小跑。 骑士们大喝一声，保护着精疲力尽的领主冲出重围。他们是唯一的希望，或者说，整条战线上，整条漫长的队伍里，唯一士气还没有彻底崩溃的，只有这支看上去是微不足道的地方军。 天空中的乌云变得更加灰暗了，雨水更加密集。 然而，在远处，一道稀薄的阳光已经从山峦中的缝隙透露出来。 四周，群兽依旧咆哮着，带领着仅仅十二名王国骑士和探险骑士，塔林纳姆冲到了山谷的出口处。 然而，当塔林纳姆回头望向死亡山谷时，他看到了可怕的一幕，犹如洪水猛兽般的绿皮大军已经将巴托尼亚远征军彻底切割吞噬。 不，还有一小群人没有被杀死…… 灰树堡的战旗……淹没在绿皮浪潮中的战旗。那是荣耀的象征……不，那不仅仅是荣耀……更是人民！ 塔林纳姆只觉得耳畔响起了领民们的惨叫声，还有绝望的哭喊声。 他们为自己冲杀，留在了最前线，自己却抛弃他们，自顾逃生？ 不！心灵上的强烈自责让塔林纳姆停下了冲锋的脚步。而是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毅然而然的调转方向，将目光重新投向混乱的谷地战场。 “你疯了吗？！” 一旁的大骑士艾尔林顾不得礼仪等级，破口大骂起来。 然而，塔林纳姆只是冷静的再次拔剑出鞘。 “兄弟们，所有灰树堡的骑士们，逃生的通道就在前方，此刻，我不勉强你们跟着我再次杀入死地。然而，我想说的是——我不能忘记骑士的誓言。” 塔林纳姆调转马头，对着仅剩下的十二名灰树堡骑士大喊到—— “保护弱小，铲除邪恶！我仍记得誓言！他们！” 塔林纳姆用长剑指向前方—— “他们为了保护我们而牺牲，他们，是我的领民！一个领主如果连自己的子民都保护不了，那么，他还算什么领主？如果抛弃了自己的子民，我还有什么资格成为你们的领主？！” 塔林纳姆大吼到—— “你们可以向着相反的方向冲，我不阻拦，但是，愿意留下的，我们将一起践行巴托尼亚亘古不变的骑士宣言！” 第119章 违背命令？ “以女神之名，冲锋！” 暴雨倾盆下，塔林纳姆高举长剑，用尽最后的力气带领十二名王国骑士冲锋。 这是必死的冲锋，这是有去无回的冲锋，是巴托尼亚骑士荣光的最后一次乍现。 就像黑暗时代下昙花一现的光芒。可能，若干年后，没有人会记得死亡山谷里的这一战，更没有人会知道，在这漆黑阴冷的山谷中，曾经发生过怎样泣鬼神的战斗。 没有人会知道，一群曾经有机会逃生的落难骑士，是如何在绝境中发起自杀式冲锋，为了那句曾经许下的誓言。为了不给自己余生留下遗憾与悔恨。 十二名伤痕累累，浑身是伤的巴托尼亚骑士在冲锋，无一逃兵。 金色的光芒刺破云层，将他们笼罩，使得骑士们化作一团金光闪闪的利剑，冲进无尽黑暗的绿皮大军中…… …… 半个月后，当远征恶地的巴托尼亚第三舰队得知西恩公爵的骑士大军在死亡山谷中全军覆没时，所有人都感到了无比震惊与惶恐。 西恩公爵带领的这支侠义远征军几乎占据了此次巴托尼亚侠义远征军总数的三分之一，而且不少还是经历了奥卡山之战的精锐部队。 按照计划，西恩公爵麾下的这支侠义远征军将比其他巴托尼亚军团提前两个月抵达恶地，作为开辟南方战场的头号军团，为后面的侠义远征军打下基础，建立前线堡垒。 而今看来，计划落空，并且极大的打击了其他两支侠义远征军的信心和士气。 “公爵联军全军覆没，我们必须返回巴托尼亚！” 甲板上，年轻气盛的贵族骑士里昂·列奥康沃尔义愤填膺的囔到。 然而，他的叔叔菲利普却并不这样认为，相比于年轻的里昂，菲利普显得沉着冷静许多。或者说，在出发前，他便想到了最坏的结果。并且做好了最后的退路和准备。 “说说你的理由，里昂。” 菲利普站在甲板上，任凭海风吹拂他的长发。纵然心里百感交集，但他还是一脸平静的看着自己的侄子，也是自己的部下。作为联军的统帅，他必须以沉稳的心态应对一切，哪怕是装出来的。 “绿皮比我们抢先一步发起进攻，死亡山谷一战，侠义远征军的精锐尽失，我们已经没有实力在恶地站稳脚跟，不要指望提利尔公国，更不要指望边境亲王领那些小贵族，他们连自己的领地都保护不了。可以说，西恩公爵的军团覆灭，标志着此次侠义远征的结束。” 里昂气愤不已的说到—— “更重要的，击败公爵以后，那支庞大的绿皮军团绝不会就这样折回，或者消失在峡谷里。它们定然会冲出山谷，直扑巴托尼亚腹地。” 里昂的话犹如一把利剑，一语点破远征军现在的真实处境。那就是后院起火，自顾不暇，根本无力再发起什么侠义远征。 “我们必须立即调转方向，返回巴托尼亚，叔父。” 里昂接着说到—— “我猜测，那支全歼西恩公爵的绿皮大军绝非乌合之众，它们一定有着一个强大的统帅。兽人和地精都是一群毫无纪律的野兽，能够将它们组织起来，发起伏击。这个绿皮统帅的统领能力绝对不能小视。” “消息传到我们这，花去了半个月的时间，以绿皮的行军速度，从死亡山谷到哥隆尼，快的话，一个月就能到达。就算我们立即靠岸停止不前，等到国王传来命令，又是半个月的时间，那时候，兽人可能已经杀到哥隆尼城下了！” “巴托尼亚全境的骑士一半以上都参与了这支远征，留在境内的骑士本来就很少，更无法在短时间内组织起像样的反击。所以，我的预测，哥隆尼的处境将十分危险。” 菲利普点了点头，示意里昂说下去。 “当然，绿皮不是帝国禁卫军，没有那么好的纪律性，它们即便一开始设定的目标是都城哥隆尼，但是，绿皮军阀手下那些兽人和地精，很可能会沿途烧杀抢掠，这将大大拖延他们的行军速度，即便绿皮首领带着自己的亲信部队首先杀到哥隆尼城下，它身边也不可能保留一样规模的绿皮大军。” “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里昂紧接着说到—— “我们在与时间赛跑，早一点回到巴托尼亚，就可以早一点阻止绿皮在我们的领地上烧杀抢掠，当然，更重要的是，保护哥隆尼，保护国王。”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里昂的语气显然生硬了许多。即便不说，但是叔侄两人早已心知肚明，他们并不是真心要保护国王。这些年，维克托在他们心中的形象和魔鬼没差多少。只不过出于所谓忠诚，他们必须拥护国王，哪怕只是表面上这样做。 “有没有一种可能，里昂，那就是那支绿皮军团没有像你所说，进入巴托尼亚境内，而是转而进入其他地方，比如帝国境内，或者南方王国境内。那样，我们在没有接到国王命令的情况下，擅自折回，这不相当于违抗了国王的命令，违抗了湖之女神的意志？” 菲利普冷静沉着的反问到。 有那么一刻，里昂被问住了。的确，事情应该如他所预料的那般进行，但是凡事总有例外，自己并不是先知，无法预知还没发生的事情，的确，叔父所说的情况也有可能出现。绿皮的动向总是行踪不定，这群野兽有时候不讲战术，不讲目的，纯粹只是为了杀戮。或许在他们看来，隔壁的帝国有着更多的人口和更富裕的城镇……更值得他们去冒险。 但是，犹豫只持续了片刻，当里昂再次开口的时候，菲利普感到了年轻骑士那满腹的怨气。 “国王的命令并不代表湖之女神的意志！” 里昂大声说到。 一句话让底下的骑士们一脸惊诧。 连他的叔父菲利普本人也皱起了眉头。 “再说，我们是为了保卫国家，保卫家园，保卫巴托尼亚，这点并没有错。我相信，即便计划有变，绿皮没有进入巴托尼亚境内，国王也没有下令我们返回，那么，我们也没有犯下什么大罪。毕竟，我们的出发点是对的，任何时刻，巴托尼亚的骑士们都应该以保卫国家为第一任务。我相信，即便误判了形势，届时，湖之女神也会赦免我们。” 里昂信誓旦旦的说着，一些聪明点的骑士则已经在他话中察觉到了那一丝丝对国王的敌意与不满。显然，里昂一番话，已经将湖之女神和国王维克托撇开了关系…… 第120章 轨道工程 寒冬已至，滴水成冰，万物沉寂。大地被白雪覆盖，一望无际皆是雪原。一匹孤狼在荒原上发出绝望的嚎叫，随即连这唯一代表生命的声音也消失在无边的风雪之中。 然而，就在这冰天雪地的黑暗世界里，在北方王国基斯利夫的都城——基斯利夫城内，上百座兵工厂，冶炼厂正昼夜不停的生产运作着。 从地狱深坑带来的巨额财富正在被源源不断投入重工业发展中。在罗德的示意下，政客荷斯塔尔·卡特法尔·布兰迪奥托在帝国与基斯利夫的边境城市贝克城，成立了秘银兄弟会。 表面上这个组织是资助帝国贫困工匠渡过难关的，实际上就是一个专门挖人的引渡机构。 渗透进帝国的基斯利夫探子专门寻找那些生活贫苦，不受帝国方面见待的工匠艺人，先以热心资助其资金度过难关为由认识接触，再以高新诱使其前往基斯利夫工作。 通过这样的办法，冬季短短两个月内，已经有上百个帝国工匠迁居基斯利夫。 当世界还沉浸在一片安宁祥和的时候，似乎整个旧大陆上，只有基斯利夫一个北方王国在积极备战。而且，这个命令是自上而下的，几乎贯穿了基斯利夫这十几年的发展动乱历程。 尽管在外人看来，这个做法实在太过离谱。但是只有这个王国的最高统治者罗德知道其中的利害。 长久下来，连同女王丹尼斯也不知不觉认同了混沌即将入侵的事实。有句谚语叫谎言说一万次也会成为真理，更何况，罗德所说的并非谎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在女儿丹尼斯耳边念叨，使得丹尼斯在潜意识里也将混沌入侵视为事实。 迈过漫长的隆冬时节，在十二月的最后一天里，罗德听到了一条来自北方的好消息。 来自黑锤堡的信，信里写到独龙城的矮人工程师在上个月完成了深坑矿洞的地铁修建工程。这个消息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不算什么天大的好消息，但是对于罗德来说，这条消息的价值是跨时代的。 得知消息的第二天，罗德便带着阿尔维斯和盖尔特前往黑锤堡视察。 一行三人都知道罗德为什么如此重视这条消息，因为罗德之前曾经跟他们都说过基斯利夫火车计划。计划将以矮人矿井轨道为原型和基础，在基斯利夫全境建造铁轨，将各个城镇通过轨道连在一起，再用一种叫火车的交通工具连通各个城镇。 而关于火车的样式和概念，罗德也已经向二人说过多次，尤其是盖尔特，作为炼金术士的他承担着火车制造和动力装置改良的重任。 到达黑锤堡的时候，矮人工程师梅林已经在城堡大门处等候多时了。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工程师一行人直接将罗德带到了深坑矿洞。 马不停蹄，没有休息，并没有让罗德一行人感到疲乏和困倦，相反的，因为这条消息，三人都感到精神振奋。 “大领主，这条轨道建成的时候我并没有第一时间通知你，毕竟，这是第一条真正贯穿整个矿井的地下轨道，这条轨道将整座矿井真正连为一体，通过它，你可以抵达深坑矿井的任何一个角落。如此庞大的工程，需要验收，所以，我用了一周的时间来反复检验，直到确认它可以安全运行。这才写信给你。” “你做得对，梅林。辛苦了，我的朋友。” 罗德说着，真诚的拍了拍工程师的肩膀，丝毫没有表现出上级对下级的傲慢。当然，矮人工程师实际上也不属于罗德的下属，只不过是临时在基斯利夫工作而已。一旦独龙城索加德领主有令，他们会立刻回去，那才是他们的领主。 “目前轨道采用单轨设计，每个矿区设有一个站点，负责调度矿车。我没有采用你说的双轨设计，因为那样，势必会消耗更多的钢材，更重要的是，施工时间将延长一倍以上。为了尽快见成效，我先设计了单轨系统。” 工程师带着罗德参观了这条地下轨道，边走边说着。有那么一瞬间，罗德仿佛感到自己穿越到了现代，正位于地下煤矿的开掘区，就差头顶没有安全帽和照明灯了。 眼下，他们正举着火把前行，火光照耀洞壁，忽明忽暗，偶尔穿行在矿区的老鼠却成为了矿井安全的信号。 “我的意思是，梅林，辛苦你一下，将这套轨道搬到地上，我要先试行一下，修建一条连通黑锤堡和海德堡的铁路。地下施工都可以做到，地上应该不难吧？” 参观完深坑矿井的交通轨道，罗德一出井便向工程师询问了地上修筑铁道的可能性。 “理论上可以，但是大领主，修建地上铁轨最主要的问题不是技术上的问题，而是施工周期，地下轨道，再长，最多就是矿洞内的距离，一座大型矿洞，规模最大不过一座小型城市，而你要修建的，是一条跨越两座城镇的铁道。这个距离是普通矿洞轨道的几十倍，几百倍。” “这个地铁矿道从动工到现在完工检验，花去了半年时间，而若是按照您说的，要在海德堡和黑锤堡之间修筑一条类似的铁道，我估计施工周期至少要三年。” “人手是否是制约工期的一部分因素？” 罗德追问到。 “算是一部分吧，不过，更重要的是，地上轨道的维护问题，地下轨道虽然施工难度大一些，但是建成后几乎不存在被外敌破坏的可能性，但是地上轨道就不一样了。野兽人，绿皮随时可能出没，破坏轨道，而整条轨道，一旦中途某个节点被毁，您所说的火车便无法运行，它不像马路，即便路面被毁，马车还可以绕行，铁轨不同，一旦一处损坏，轨道车不可能逾越损毁处。” “您如果要保证铁路修筑的正常进行，需要派部队在铁道沿途日夜巡逻，但是您自己也知道，这是不可能办到的。” 工程师摊开手，摇着头说到。 “或许以前不可能，但是现在未必，长城已经建起来了，黑锤堡以北，被一道天险般的城墙阻隔，保护起来，北方的蛮族和野兽人几乎不可能突破这道防线。我之所以选择在黑锤堡和海德堡之间开辟铁路，就是因为这个区域其实十分安全，北方是长城，南面是厄仑格拉德，这区域内，不可能有野兽人或绿皮闯入，就算有，也是漏网之鱼，很少的一部分。所以安全问题你可以不必担心。相比于安全问题，我更在意天气和地质结构对铁轨铺设的影响。” 罗德追问到。 “这也的确是一个难题，”矮人工程师皱起了眉头，“据我所知，黑锤堡到海德堡这段路程，要经过冻土层，这里不是诺斯卡半岛，许多冻土层并不是永久冻土，而是会随着季节变化而变化，夏季的时候，冻土层中的冰会融化，造成地质变化，这对于铁轨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当然，这个问题我也想出了一定的办法，阻止冻土冰融化，或者直接采用架桥铺设轨道。” 工程师接着说到—— “在铁路开到冻土层的时候，架起矮桥，让铁轨不和地面直接接触，就可以避免冻土层地质变化对铁路造成影响。” “旱桥……” 罗德顺口说到。 “这个名字不错，我同意，它不过是像桥而已，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桥。” 矮人工程师拍手赞同。 “那么，接下来就看你的了，盖尔特，矮人们已经将铁轨建起来了，就等着你改进运输工具了。” 罗德转头面对法师说到。 可以看到盖尔特脸上那尴尬的表情，显然，对于火车的改良制造，他仍然没有完成。 第121章 替代品 “火车的制造还没有完成，大领主……” 盖尔特尴尬的回答到。 不过这个结果罗德也早就猜到了，这种大利器如果可以在短时间内被造出来，那就太逆天了，和开挂没什么区别，可惜自己不是机械工程专业的，否则还可以多出一份力，罗德暗自叹息着。 然而，接下来法师所说的话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倍感震惊…… “但是，一定要用的话，也勉强可以……” 盖尔特挠了挠有些秃顶的脑袋，吞吞吐吐的说到—— “动力装置我借用了矮人的直升飞机，我买了一架战损退役的轰炸机，将它的发动机改造后装在列车头部，作为列车的驱动装置。燃料的话，我的研究倒是取得了一些进展，可以用煤水代替酒精，解决了续航问题。” “至于大领主您之前说的火车车厢……我打算用木制车厢代替铁皮车厢，木头的质量相比于铁或者其他金属来说，小得多，并且，硬度也还算可以，在不遭遇敌袭的情况下，普通路段，用木头车厢足够了。并且，材料上面也廉价许多。” “也就是说你用各个零件拼凑起了一辆‘火车’？” 罗德有些按耐不住自己的兴奋情绪，急切的追问到。不管盖尔特用什么手段，只要有一辆可以拖动车厢的交通工具在轨道上行驶，那也是具有跨时代意义的。 “差不多是这样的……” 盖尔特面面相觑的答到。 不料一旁的矮人工程师却发出了不满的质疑—— “你竟然把直升机拆了做这玩意？那东西退役后仍然是武器！不是你们的驮马！” “但是我买下了它，它身上的一切就归我了。” 盖尔特的回答让矮人一时间哑口无言…… 罗德则适时站起来，替法师辩解—— “梅林，任何事物都需要辩证着来看，你知道帝国的蒸汽坦克一开始是用来做什么的吗？” 矮人工程师摇了摇头。 “第一辆蒸汽坦克被设计出来的时候，是一辆运输货物的大车。” 罗德一脸正经的说到。尽管周围的人都露出了诧异，不可置信的表情，但是罗德依旧不为所动，继续说到—— “那时候，蒸汽坦克还不叫坦克，因为它没有装上炮管，也没有装上金属外壳，纯粹就是一个靠蒸汽驱动的大货车，用于运送重物，要知道，某些质量太大的货物，单靠驮马，是拉不动的。” “后来，人们发现如果在这辆蒸汽机货车上装上火炮，那么，它将可以实现机动火力，弥补火炮部队机动性差的弱点。” 罗德清了清嗓子，继续说到—— “再后来，人们又突发奇想，既然动力充足，那么，何不在这辆大车上又加盖一个金属外壳，将重武器和士兵保护起来？于是，蒸汽坦克的雏形就出现了。所以，一件机器，它的身份并不是绝对的，在某些时期，它可能只是一件商用品，在特定的时期，它可能摇身一变，成为战争机器，甚至，成为一个王国荣耀的象征。如今，我们都知道蒸汽坦克对于帝国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是追溯其起源，你就会发现这家伙并不是一开始就是护国重器。” 罗德夸夸其谈，口若悬河的解说着，听得众人云里雾里，许多人还是第一次听到关于蒸汽坦克的历史…… 当然，只有罗德知道，这故事压根就是自己临时瞎编的，为了糊弄说服眼前这个倔强的矮子。铁路的发展需要矮人和盖尔特的通力协作，这时候他们之间可不能出现什么大矛盾。 …… 死亡山谷。 当塔林纳姆睁开血肉模糊的双眼时，周围的世界一片黑暗，浓烈的腐臭味将他包围，令他感到窒息。 我这是在哪？冥界吗？没有光，没有活物，没有一丝生命的气息，只有无尽的黑暗与死亡，身躯仿佛没有了知觉。这感觉就像当初活着的时候做的那个噩梦，黑暗与死亡如影随形，唯一可见的，是一座破败的教堂，还有那已经变形腐尸的亲人。 而现在，他连教堂都看不到，死尸倒是一大堆，密密麻麻，将他压在底下。死亡原来是这样，这般折磨，没有一丝动弹之力，只能不断忍受腐朽之气的侵蚀。 塔林纳姆这样想着，然而，又似乎不对劲，如果这是死亡，为什么他依稀记得不久前发生过的一切。如洪水般的绿皮兽人，绝望挣扎中的人类士兵，还有最后时刻跟着自己杀进兽群的十二名英灵骑士。 一切都还历历在目。 塔林纳姆尝试举起手臂，肩膀和手却被压在沉重的尸体上，尸体的皮甲已经被撕裂，塔林纳姆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双手被埋在一堆烂肉里。凝固的血液将手背都包裹起来。 头顶上，似乎不时传来野兽啃食腐肉的声响。分不清是秃鹫，腐食鸟，还是其他兽类。 难道自己还活着？ 塔林纳姆努力回想起几个小时前发生过的一切，又或者是几天前发生过的。总之，他现在虚弱不堪，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死人堆里昏迷了多久。 但是从野兽出没的状态来看，绿皮应该已经是走远了。还有这腐烂的尸体，想必那场战斗距离现在已经是有些时日了。 塔林纳姆感到呼吸沉重，每次呼吸胸腔都疼痛无比，可能是肺部遭到重创，血液积压在肺里造成的。感谢女神，自己能活下来简直是奇迹。 终于，他想起来了，在死亡山谷战役的最后一刻，他带领十二名侠义骑士冲进绿皮潮中，身边的骑士挨个落马阵亡，自己最后也被地精偷袭，中箭落马，又被一个兽人砍倒，之后便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塔林纳姆猜想，估计是死去的巴托尼亚士兵太多，绿皮没有挨个检查死活，只是乱砍一番，便匆匆离开了战场。而自己身上的尸体替自己挡住了那些乱刀和斧子。 只是，此时此刻，自己和死人又有什么区别？自己手下的骑士和士兵应该都已经战死了。自己苟活于世，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亦或是神明对自己的惩罚？ 塔林纳姆就这样呼吸了好一阵子，终于，他感到手脚恢复了一丝知觉。 他努力将手从那堆烂肉里抽出，手套上铁甲擦过烂肉发出的丝丝声令他作呕。 终于，他用力拨开头顶上那一颗颗断颈的头颅，一支带血的手从尸海中伸出，一股清新的空气终于涌入鼻腔。当然，清新是相对的，相比于尸体堆下面的空气，山谷里的空气已经算很好的。虽然这空气依旧充斥着难掩的血腥恶臭味。 此时此刻，塔林纳姆忽然好怀念领地内的空气、水和土壤。那简直是天堂。也是自己必须用尽一生去守护的东西。 而现在，他甚至不知道领地内的情况，不知道巴托尼亚境内的情况，连自己昏迷了几天都不知道。 用尽全力，塔林纳姆将压在身上的那具尸骸推开，尸体已经面目全非，死去士兵的头颅被绿皮砍成了肉酱，根本分辨不出是人脸，只保留着外形轮廓。 塔林纳姆从死人堆里挣扎着爬起，眼前，天地一片苍茫，四周还是那片死亡森林与峡谷，而头顶，乌云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墨绿色诡异的天空，邪月莫斯里布正高悬于当空，将大地照耀得如同白昼一般…… 第122章 密会 塔林纳姆在死人堆里挣扎着，每走一步，身上那些伤口都疼痛不已。最深的一道伤口甚至深可见骨，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活下来的，按道理来说，这样伤痕累累的身躯，鲜血应该早就流干了。 或许是女神要自己活下去？完成那属于自己的使命？但是如此痛苦的活下去真是一种煎熬，比死了还痛苦。 他的战友都死了，追随他的骑士们都死了，自己曾经最敬重最感恩的领主也死了。似乎一路走来，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而他却又不得不继续走下去……独自一人，在黑暗无边的世界中行走下去。 塔林纳姆感到精神恍惚，他眼前再次出现贝尔托的亡灵残影，然而，当幻影朝他咆哮着冲来时，他才发现那是一条以腐肉为食的鬣狗。 慌乱中，塔林纳姆将拄做拐杖的长剑本能的向前刺出，那头鬣狗没有想到一个濒死之人竟然还能做出反击的动作，被一剑刺中胸口，呜呼倒地。 其他鬣狗见状纷纷逃之夭夭。 他总算捡回一条命。 可是，若是这样死去那该多好…… 塔林纳姆几乎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他身边没有一个亲人了，那些自己曾经珍视的一切，如今全部失去了。 但是，这或许就是属于自己的命运？湖之女神将自己从死亡边缘拉回来一定有她的用意。塔林纳姆只能如此自我安慰。 他又一次出现了幻觉，这一次，是茵妮娅。 那个少女，那个南方王国的女骑士。记忆依旧清晰，她的面容，她的声音，她的身材，那些回忆，依旧历历在目。只是，自己不知道她在哪里。 或许茵妮娅在南方诸国游历，又或许在更南方的阿拉比，或者恶地。他都不知道…… 咬紧牙关，塔林纳姆再一次拄着长剑站起来，领地的领民们还等着自己……这是自己的职责。 然而，他多么希望自己没有这样的职责，那样，自己就真的杳无牵挂了。又或者，他可以像这个时代的其他领主一样，只顾自己，不顾他人死活。 他们可以娶很多女人，然后生很多子女，死一个，还有其他。 然而，塔林纳姆做不到，对他来说，每一个在身边待久的人都有感情，那些战友，那些追随他的骑士们，甚至那些仆人们。 【时候未到……】 【时候未到，塔林……活下去……】 他听到了那仿佛来自天边的声音，空灵，虚幻，却又那么真实，仿佛那声音来自内心深处。 “我好累……” 塔林纳姆对那声音说到。 的确，他太累了，真想闭上双眼，不去管这个黑暗的世界。 然而，那个强大而空灵的声音却再次响起—— 【时候未到……】 【时候未到…………】 那声音重复着，重复着，而后渐渐消亡。 当那声音彻底远去的时候，塔林纳姆疲惫而乏力的再次跪倒在地上。他多么希望一切没有发生，如果当初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基斯利夫农民，在天寒地冻的岁月中冻死倒也爽快得多。不必经历这么多，到头来又失去所有…… 或许还有希望…… 塔林纳姆对自己说。茵妮娅……罗德领主……他们或许都还健在。为了那一点点渺茫，飘忽不定得希望，塔林纳姆再次从泥地里挣扎着起身，朝着未知的方向走去…… …… “罗德。” 厄仑格拉德市政大厅内，阿尔维斯踏着轻快的步伐走了进来。 刚见到罗德时，小矮子便做出一个“嘘”的手势，示意罗德不要说话，随后，小侏儒走到大门前，将办公室的青铜大门合上，这才慢悠悠的再次走到罗德前，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红葡萄酒，倒满。 “什么事，这么神秘？” 罗德笑了笑，将手中的公文册子丢到了桌上，转身看着阿尔维斯。 “也不算太神秘，不过这种事还是少一些人知道的为好。” 说着，阿尔维斯抿了一小口红酒，并将酒杯指向罗德，罗德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要。 “嗯，这么说吧，那个炼金术士能力不错。” 阿尔维斯说到。 “你是说盖尔特？” 罗德笑着问到。 “嗯，就是他。我也算是看着他一路走过来的，自从他来到基斯利夫以后，就一直有事情发生。他本人也是让大家惊喜连连。当初这小子靠着独到的本事在厄仑格拉德的赚取第一桶金，我就该重视他的，还是你看人的眼光独到。可以在万千青年中选中他。” 阿尔维斯说完，半躺在沙发上，回味着酒水的味道，也回想着这两年发生的事情。 对于自己这个大总管的赞许，罗德只是笑而不语，这个世界上恐怕除了自己，再也没人知道盖尔特·拜尔沙泽的真正实力。 “然而，他毕竟是帝国人。” 阿尔维斯又抿了一口小酒，脸色凝重的说到。 “的确……不过帝国可以给他的，我都给他了，帝国不能给他的，我也给他了。” 罗德半叹息着说到。 “金钱，财富和地位，的确都给了，但是还不够，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罗德。” 阿尔维斯转头凝视着罗德。 “嗯？” “如果有一天盖尔特的名声从基斯利夫传播出去，重新让帝国重视起来，到时候，若是阿尔道夫的魔法学院，或者是其他选帝侯看中他，站在他的角度和立场，你觉得盖尔特会不会转投他人？” 阿尔维斯一脸严肃的看着罗德，继续说到—— “你应该知道，即便发展至今，帝国在各方面依旧比基斯利夫完善，资源，环境，条件更是不言而喻。在基斯利夫，除了一个寒冰学院，便没有其他魔法学院，甚至连男巫师都是被禁止的。环境和帝国自然差距甚大。而帝国那边可以给出的资源，我们更是爱莫能助。” “这的确是一个问题……” 罗德也神情凝重了起来。事实上，在小侏儒没说之前，自己还真没考虑到那么远的事，现在看来，自己这个大总管说的一点没错，自己可以从帝国挖人过来，那么，帝国也可以从基斯利夫挖人才过去。这是双向的。只不过帝国底层人实在太多，疯狂内卷之下，普通人根本没有机会。而一旦成名，就不一样了，总有一些领主或者大贵族，是真正需要能人替他们办事的。 “那么，我猜你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所以才来找我？” 罗德又笑了笑，问到。尽量使气氛轻松一些。 第123章 建议 “办法？说不上太好的办法，有些庸俗，也是常规手段。” 阿尔维斯眨了眨眼，说到。 “说来听听。” 罗德追问到。 “您的宝贝女儿丹尼斯有个很好的闺蜜，叫维拉内尔，你还记得吗？” 阿尔维斯喝干了杯中的红酒，问到。 “维拉内尔，嗯，我记得……” 罗德眯起了眼睛，回忆着—— “她是一个女巫，和丹尼斯一样，从小被关在寒冰学院学习魔法，侯爵瓦列里安的长女。是丹尼斯最好的朋友了，没有之一。” “怎么？你想？” 罗德已经猜到了，阿尔维斯随即微笑着点了点头—— “是的，我的主意就是，撮合维拉内尔和盖尔特，如果盖尔特娶了基斯利夫的女人，又生下子嗣，那么，就稳了，大领主你今后也不必担心炼金术士被其他人挖走。” 阿尔维斯眨了眨眼继续说到—— “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我选的是维拉内尔，就像你刚才所说，维拉内尔可不是一般人，她是侯爵瓦列利安的女儿，同时，又是冰雪女王丹尼斯最好的‘姐妹’。可以说，在基斯利夫，找不出比她更好的政治资源。” “的确，她的身份不一般。但是有个问题，维拉内尔个人并不能算得上是一个很好的女孩，你知道的，她的过去十分黑暗。” 罗德脸上带着几分忧郁，回想起了那些宫廷争斗的幽暗岁月。 “你是说发生在维拉内尔身上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吧？” 罗德点了点头，长叹一声。 “命运弄人，这不是她的错。事实上，经历那么多残酷的事之后，还能保持健康善良的心态，足以证明这个人的本质并不是邪恶的。” 阿尔维斯劝说到—— “事实上，你不必担心这点，大领主。维拉内尔虽然有过一些黑历史，但是那不是她个人主观意愿造成的，而是当时环境所致。至于她的身子干不干净，是不是嫁过人之类的，以我对盖尔特的了解，他不会在意这个。” “你应该也知道，盖尔特在个人生活上面，并不是那种洁身自好的人，他在渡轮上骗船长女儿跟他睡觉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本质上，盖尔特也是一个帝国贵族，再怎么没落，身上都保留着帝国贵族那种骄奢之气，而帝国贵族圈子那个乱，你我皆知。所以，我的判断是，盖尔特不会在意维拉内尔之前那些旧历史。” “相信我，罗德，相比于维拉内尔那些黑历史，盖尔特更看重她是侯爵女儿这个身份。” 阿尔维斯解释到。 …… 几天后，当阿尔维斯上门找到盖尔特时，法师正在埋头研究关于火车动力装置改进的若干问题。 “维拉内尔？我好像对这个人有些印象。真是一个天生的美人，没想到竟然还是女王身边的亲信。” 盖尔特放下手头的工作，低声喃喃自语到。他的眼神飘忽不定，一会儿停留在侏儒身上，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一会儿又低头自语。但是即便如此，阿尔维斯依旧可以看出法师那无法抑制的兴奋情绪。 以阿尔维斯对盖尔特的了解，这个人如果对一件事不感兴趣，那么绝不会多问一句，他既然问了，而且还不忘夸赞几句，证明其内心已经波涛汹涌了，只不过相比于塞尔塔，格隆迪那样的粗人，盖尔特更能隐藏自己的内心和情绪罢了。 “是啊，她从小和女王一起长大，当时丹尼斯还不是冰雪女王，那时候的女王是血腥的卡特琳娜，吸血鬼。她将全国范围内拥有冰霜天赋的女巫都抓到基斯利夫魔法学院‘学习’，并且进行残酷的淘汰训练，不合格者会在试炼中直接死去。维拉内尔就是在这种环境下和丹尼斯认识的。” “当时，她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的好姐妹，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面对试炼。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却比亲姐妹更亲。” 阿尔维斯一边观察着法师，一边滔滔不绝的讲述着。 盖尔特只是听得入神，眼睛不由得微微眯起来，脑海中已经在想象侏儒口中的昔日景象了。 “更重要的是，维拉内尔还是南境侯爵瓦列里安的女儿。你知道的，罗德出生北方，势力一直也在北方扎根，虽然后来打败了血腥的卡特琳娜，统一了整个基斯利夫，但是南方势力一直对此不服，蠢蠢欲动。南方矛盾一直以来都是基斯利夫不安定的主要因素之一。罗德为了稳固南方势力，会联合让利于某些权势大族，而维拉内尔的父亲便是其中之一。” 阿尔维斯继续口若悬河的说着。盖尔特只是听得入迷，一时忘了继续询问什么。 阿尔维斯则趁机直入主题—— “至于如何接近她，我已经帮你想好办法了。” “噢？说来听听。” 盖尔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虽然表面上依旧保持着绅士风度，但是内心的狂喜已经无法骗过阿尔维斯的眼睛。 “十天后，就是冰雪女王丹尼斯的生日，届时，班达加皇宫会举办大型宴会，你可以借此机会前往，我会安排，让你有时间接近维拉内尔，她应该还是坐在她父亲身边。到时候你可以先向她的父亲问好。再试探性的坐在她身边。” “我……恐怕……” “不必担心。”阿尔维斯很快打断了盖尔特的顾虑，“你现在可是基斯利夫的名人了，不再是那个默默无闻的帝国青年。厄仑格拉德供水工程的建设者，地狱深坑远征队的英雄成员，炼金师协会名誉会长，这一系列头衔足以让你跻身于基斯利夫上层社会。虽然实际权力上面还有些不足，毕竟那些可以参加女王宴会的，都是实实在在有领土的地方领主和名门望族。” 阿尔维斯欲情故纵的说着，渐渐调动着法师的情绪，可以看到盖尔特脸上一阵红潮，一阵青潮。 “不过，这不正是你争取的原因和目标吗？虽然罗德给你的很多，但是，真正的实权还是要你自己去争取。如果你可以娶到维拉内尔，你在基斯利夫的地位将直接水涨船高，没有人会因此在反对你，因为他们不敢。南境侯爵瓦列里的女婿，冰雪女王丹尼斯亲信的丈夫，这双重身份加上罗德给予你的特殊待遇，足以让你在一夜间成为基斯利夫真正有实权的人。如果，你可以和维拉内尔诞下子嗣，那这地位就更稳固了。你懂的……” 阿尔维斯朝法师使了一个眼色，盖尔特却早已心潮澎湃，连连点头，表示一万个感谢。 第124章 集结 当菲利普带着远征恶地的巴托尼亚联军返回故土时，他看到了满目疮痍的港口和城镇。显然，在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里，绿皮兽人洗劫了这座港口城市。 此刻，呈现在他们面前的，几乎是已经成为一片废墟的埃蒙港。大火将城市吞噬，只剩下被烧焦的房屋骨架，港口不见来往商船，更没有码头工人和小商贩，市民。 有的，只是成片成片的黑色废墟，和正在腐烂的尸骸，在夕阳的映照下，宛如一座地狱死城。 “你是对的，里昂。绿皮不会善罢甘休，他们直接进入了巴托尼亚境内。” 菲利普满脸愁容，转头对里昂说到。却发现自己这个侄子的脸上并没有一丝悲伤和惊讶的神情，相反的，里昂看上去十分镇定，甚至有些冷酷，一双灰色的眼眸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燃烧着。是仇恨，还是理智？菲利普竟有些看不出。 “叔父，我想，情况比我们预计的要更糟。” 里昂眯起眼睛看了看四周，继续说到—— “这里被屠城毁灭殆尽了，但是，丝毫没有看到反抗的痕迹。守城的军队一定是在第一时间被歼灭，或者临阵脱逃，在兽人攻进来之前就逃跑了。否则，城市应该留下战斗过的痕迹。然而，没有。这说明……” 里昂咽了口口水，用沉重的声音说到—— “这说明没有援军，国王根本没有组织援军支援边境，埃蒙港孤立无援，被绿潮淹没。可以预见，其他城镇也是一样的。” “后果比我们想的更糟。” 菲利普长叹了一口气。 “国王没有能力在短时间内组织新的军团，所以，现在的巴托尼亚实际上是最空虚的时候，这支绿皮大军将在短短两个月内肆虐全境。或许，我们是唯一可以拯救巴托尼亚的军团了。” “可笑之极，远征军变成了救国军。” 菲利普自嘲到。 “我们现在必须知道绿皮大军的动向，以明确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在毁灭到来之前阻止它们。” 菲利普满心忧虑的说着。 两天后，派出的斥候们带着消息返回了远征军大营—— “里昂，情报和我们的预测几乎完全吻合。绿皮大军一路浩浩荡荡，直接杀入了巴托尼亚的腹地，一路北上。现在，已经将中部重镇博厄蒙德团团包围。” “但是国王那边依旧没有消息。” “或许传令官根本没有想到我们会回来，或许国王也没有想到。” “应该说整个巴托尼亚没人会想到我们会中途折返。” 里昂补充到。 “现在，巴托尼亚靠我们了。不要指望国王还能有什么作为。就让他一直坐在宝座上，看着我们在这片土地上建功立业吧，湖之女神将会见到我们今天的所作所为。” 菲利普情绪忽然又高昂起来，算是一种自我安慰。毕竟，他们是违背国王的命令而来。相当于私自取消了侠义远征。 “叔父，恐怕博厄蒙德等不及我们去驰援。大部队行军速度太慢，我打算带领一支骑士部队以最快的速度驰援博厄蒙德。” “你疯了吗？里昂，你要知道，这支绿皮大军可是在死亡峡谷全歼西恩公爵麾下军团的。它的战斗力和规模绝对是几十年来最具威胁的一支。” 菲利普瞪大了眼睛盯着自己这个侄子。近年来，里昂的举动和激进的思想开始让他有些把握不住。 “叔父，谨慎小心在大多数情况下是正确的，但是，有些特殊情况下，冒险才是唯一解决之道。就像你刚才所说，这支绿皮大军是全歼西恩公爵的那支，一路上屠城，掠夺。而国王迟迟没有能力组织援军，此刻，博尔蒙德的居民和士兵面对绿皮围城，心里会是多么绝望和恐惧。他们要的，不仅仅是实实在在的军队支援，更需要抵挡黑暗的信心。我要带给他们的，就是这个信心。” 里昂昂首挺胸，认真而严肃的说到。 菲利普没有再吭声，而是转而望向远方。屡屡黑烟正从地平线上不断升起，那是被毁灭后留下的痕迹。 再回头看看自己侄子，菲利普只觉得内心五味杂陈，他知道里昂的决定或许是对的，但是，此去凶多吉少，危险重重。若不是自己的至亲，菲利普或许不会如此犹豫。 看到自己叔父犹豫不决的样子，年轻的里昂直接拔出手中利剑，剑指长空，高声念到—— “以湖之女神为誓，惩恶扬善，拯救弱者，这是骑士的信念，也是我的信念。” 说罢，又将长剑入鞘。此举引来周围骑士纷纷注目。 这下，菲利普彻底拿自己这个侄子没有办法了，只能祈祷湖之女神护佑里昂。 见到叔父默许，里昂走到人群中，开始了自己激昂的战前动员—— “兄弟们，巴托尼亚再次陷入水深火热之际，博厄蒙德城危在旦夕，那里，居住着数万巴托尼亚的子民，为了阻止绿皮对博厄蒙德的入侵和屠城，我们必须赶在守城军队崩溃之前抵达博厄蒙德。” “军团行军速度太慢，所以，我将集结少数勇者之人，以最快之速度，赶到博厄蒙德，阻击绿皮兽人。” “兄弟们，你我皆是立过誓言之人，我们宣誓效忠湖之女神，宣誓效忠国王，现在，便是你我践行誓言之时。侠义远征已经取消了，现在，我们是唯一可以拯救巴托尼亚的有生力量。” “前方，是数万绿皮大军，此去，或许会死在冲锋之路上，但是，你我之荣耀将永世长存。” “为了巴托尼亚！谁愿意与我一同前往！？” 站在人群中间，里昂·列奥康沃尔高声呐喊到。 然而，并没有人回应他…… 一秒，两秒，三秒，时间似乎凝固了。周围一片死寂，连里昂自己都瞪大了眼睛，他不曾想到骑士精神在巴托尼亚竟然已经沦落到如此地步，誓言已经不值一提了吗？牺牲精神在巴托尼亚已经成为过去？那样，这个王国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就在他陷入失落之时，一名年迈的骑士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老骑士没有过多的言语，而是直接拔出长剑，用力插进土里，用沉重浑厚的声音念到—— “我愿与你同去，里昂。” 里昂望向骑士，眼里除了激动，还有一丝惊喜，因为加入队伍的这个骑士不是一个普通的骑士，而是一名圣杯骑士，并且，在巴托尼亚，他的威名几乎无人不知——海尔律斯，曾经以一己之力，砍杀过魔鬼巨魔。 海尔律斯没有再吭声，只是给了里昂一个赞许的目光，便默默收回长剑。 在老骑士宣布加入之后，又有两名王国骑士宣布加入。他们是海尔律斯的追随者和崇拜者。 第四个加入队伍的，是另一名圣杯骑士——拉海尔·海默。也是里昂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和战友。 两名圣杯骑士的加入大大鼓舞了士气，似乎一瞬间，一股失落的精神力量在巴托尼亚骑士们中间苏醒了。哪怕会阵亡，哪怕会牺牲，也义无反顾的骑士精神。 似乎加入这支队伍就意味着荣耀，意味着自己是一名真正的巴托尼亚骑士，而不加入之人，将被贴上胆怯者与弱者之名。 于是，越来越多的骑士宣布加入这支“敢死队”。 然而，即便如此，里昂在清点人数时，依旧感到压力巨大。集结了叔叔菲利普这支军团中几乎一半的骑士，人数也仅仅只有数百人。而他们将面对的，是一支正在狂暴状态中的绿皮大军。 第125章 荣耀长存 昼夜兼程，马不停蹄，在招募到三百名骑士之后，里昂·列奥康沃尔带领着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博厄蒙德。 当骑士们追上这支庞大的绿皮军团时，它们正在围攻博厄蒙德城。 火光和浓烟不断从城里升起，站在山头，里昂面容苍白，此刻，他庆幸自己在城破之前赶到了，但是，在看到密密麻麻如蝗虫群般的绿皮军团时，里昂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 战前，他想象过诸多场面，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和心理准备，但是，当滚滚绿潮就在眼前时，里昂的内心还是止不住的颤抖着。 是的，是凡人皆惧怕死亡，再优秀的骑士也不例外。当面对如洪水猛兽一般的兽人大军时，哪怕是勇武过人的里昂·列奥康沃尔也从内心感到了恐惧。 【湖之女神，请赐予我对抗黑暗的勇气和信心。】 【为了巴托尼亚永世长存，为了骑士的荣耀和信念，我将死战到底。】 金色的夕阳下，里昂将长剑刺进地面，单膝跪下，默默祈祷着。 这一幕，刚好被海尔律斯看见。 老骑士从身后缓缓走来，拍了拍里昂的肩膀，同上次一样，他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对里昂低声说到—— “只管做，不要多想，做你认为对的事，结果如何，是神明来决定的。你我皆凡人，只要不悔本心即可。” 说罢，海尔律斯将里昂从地上扶起。 第二天清晨，博厄蒙德的守城士兵再次从绿皮兽人的嘶吼声中惊醒。 他们已经做好了城破人亡的准备，或者说，他们一直都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在城池上的每一天，或许都是最后一天。 “地精投石机的声音……” 从空中抛来的血肉炸弹。几天来，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一枚枚带着滑翔翼的炮弹昼夜不停的轰炸在城池上，塔楼上，西南处的城墙已经被炸毁过两次，通过守城领主和众将士的死守，才勉强堵住了缺口。 他们不知道这座千疮百孔的城墙会在什么时候又被砸出一道口子。只能默默祈祷神明，保佑博厄蒙德。 事实上，他们无处可逃。一旦弃城，等待他们的，只有绿皮兽人疯狂的追杀。 然而，今天，似乎一切都有些不同…… 放哨的卫兵先是在临时筑起的塔楼上看到地平线上的异样，在清晨的白光下，平坦的博厄蒙德城外，卷起了一道不小的尘土。 是国王的援军吗？ 不像……因为若是国王的援军，不可能只有那么点人，甚至看不到这支队伍展开的形状，只有一个点。数量最多不过数百人。 但是，若是其他领主的救兵，也不可能。绿皮大军长驱直入，巴托尼亚境内，所有地方领主都自顾不暇，连国王都无力组织军团抵抗，更别提还有地方领主领兵出城了。坚固的城堡是此刻巴托尼亚各地领主最后的希望。 然而，这支来路不明的部队便是这样硬生生的闯入了博厄蒙德。要知道，此刻的博厄蒙德城外，已经被数以万计的绿皮包围了。 驰援等于送死…… 但是，这支部队硬是这样来了。 不，不是普通的部队，那是一支由纯骑士组成的骑士军队！甚至没有步兵！ “是列奥康沃尔家族的人！” “天啊，侠义远征军回来了！” “湖之女神护佑！” 守城士兵们发出了热烈兴奋的叫喊声。 连城主本人也不由得眯起来眼睛，凝视远方。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支只有几百人的骑士部队，竟然敢直接冲击庞大的绿皮军团。 清晨的白光下，里昂骑着重甲战马，小跑着朝密密麻麻的绿皮之潮前进。 他将长剑拔出剑鞘，轻轻亲吻宝剑，做着冲锋前最后的祷告。 而后，在所有骑士的注目下，高举宝剑—— “兄弟们，战友们，巴托尼亚的骑士们，如果今天是我们的死期，那么，我们将死得其所！我们将为心中之信念而战，为荣耀而亡！” “巴托尼亚的骑士们，跟着我冲锋，向着黎明升起的方向冲锋，不要回头，今日，我们将拥抱阳光，为湖之女神而战！为巴托尼亚而战！” 高昂的吼声从三百名骑士口中同时吼出，里昂拉动缰绳，战马开始小跑。 身后，三百巴托尼亚骑士举起长枪，战马齐步小跑。 不远处，绿皮大军的营帐内，已经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战鼓声。显然，绿皮们也注意到了这支来自后方的人类骑士部队。 大量绿皮兽人和地精涌出简陋的营帐，长时间围攻不下，使得众多兽人在见到野外的人类时，仿佛见到了行走的靶子。 “跟着我！” 里昂在队伍中央，高喊着。 身边，是几乎并肩小跑的巴托尼亚圣杯骑士们。 随着距离的逼近，战马的步伐开始加速。 地精弓箭手射来了第一波箭雨，被身披重甲的巴托尼亚骑士们纷纷拦下。 战马开始加速，“保持阵型！”里昂高喊。 在他身边，三十五名圣杯骑士依旧肩并肩的奔跑着。 “掩护！” 第二波箭雨倾泻而下，骑士们再次高举盾牌拦截。然而，他们不会给敌人第三波箭雨的机会。 “准备！” 在距离敌人仅有百米的距离时，里昂放声高呼。 几乎在命令下达的一瞬间，所有骑士的战马同时再加速。 大地扬起了漫天的尘土。天空中，一道金色的光芒瞬间刺破云层，将三十五名圣杯骑士笼罩其中。 眼前的一幕，让城墙上的守城士兵士气大振。 “博厄蒙德有救了！” 城墙上的士兵们高喊。 城外，在距离绿皮防线只有五十米的距离时，已经做出拼死一搏的圣杯骑士们将长枪端平，银色的长枪反射着耀眼的阳光。 在战马呼啸疾驰下，三百名巴托尼亚骑士宛如一把金色的利剑，顷刻间，撕开了绿皮兽人组成的重重防线。 霎那间，血肉纷飞，铁甲撞击躯体的闷响，兽人和地精的惨叫，长枪刺进肉体的声音，响成一片。 最前面的三排兽人和地精几乎毫无反抗之力，被骑士冲锋强大的冲击力撞飞出去，血肉模糊。被撞飞的身躯宛如被风暴席卷过后，从四面八方落下。 而在冲过三层人墙之后，战马冲锋的威力依旧没有减弱，在巴托尼亚最强大的骑士冲击之下，绿皮的战线被一再突破。 里昂一马当先，在他身边，是身经百战的老圣杯骑士——海尔律斯。兽人，地精，被撞飞的躯体在他们身边飞溅…… 第126章 新的希望 三百名巴托尼亚精英骑士一再突破绿皮的防线，在三十五名圣杯骑士组成的冲锋面上，一道金光始终伴随着他们，笼罩在神圣光芒中的骑士仿佛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 仅仅只有三百名骑士，但是数万绿皮却奈何不了他们。 直到里昂带着众人冲到了城下。 “快开城门！” 博厄蒙德的守城指挥官大喊。 巨大的铁闸门被缓缓提起，同时，吊桥也被放了下去。 弓箭手在城楼上不断射击着，阻挡着源源不断逼来的绿皮兽人和地精。 尽管突破了重重防线，但是里昂深知，即便有女神眷顾，靠这三百名骑士，是绝对不可能战胜一整支兽人军团的。 自己此行的目的是为了给与博厄蒙德城守军以希望和信念。并不是和城外的绿皮大军拼个鱼死网破。这三十五名圣杯骑士几乎就是此时整个巴托尼亚唯一的希望。 当铁闸大门轰然落下的时候，里昂和一帮精英骑士已经进入了博厄蒙德城内。 他们像英雄一样，受到了守军以及无数市民的热情欢呼和拥戴。 阳光洒在脸上，四周皆是欢呼声，有那么一刻，里昂的确沉浸在这种世人的崇拜和欢呼中。仿佛灵魂飘离了身躯，飘然而满足。 但是，理智很快将他拉回现实。必须冷静，自己并不是什么真正的救世主，自己不过是一介凡人而已。众人的崇拜不过是一时的，再说，他们崇拜的，或许只是湖之女神的神迹，并不是自己。 自己并不算什么！里昂一再提醒自己。终于在群众狂热的拥护中清醒了过来。 “兄弟们，姐妹们，所有博厄蒙德的战士，市民们，安静一下，请听我说。” 众人的狂欢声中，里昂缓缓脱下自己染血的头盔，用洪亮的嗓音大声呐喊。 或许是出于对英雄和对湖之女神的尊重，四周很快安静下来，人们都将目光集中在这个列奥康沃尔家族的晚辈身上。或许此人之前并不算太出名，但是这一战，足以让他载入史册。 “博厄蒙德的人民，巴托尼亚的子民们，我是一个信使，我今天带着三百名视死如归的骑士奔杀至此，是要告诉大家一个消息——我们并没有输，我们还有希望。” “是国王要御驾亲征了吗？” 一名守城的骑士迫不及待的打断了里昂的话。 然而，面对满脸憧憬的骑士，里昂只是平静的摇了摇头。 “那是国王的大军即将抵达博厄蒙德吗？” 那名骑士接着问。 里昂依旧平静的摇了摇头。 连续的否定让现场的气氛陡然沉寂了下来。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有些人，甚至已经开始用怀疑的目光盯着这个外来者。 “那……那谁来拯救我们？谁来拯救博厄蒙德？” 另一名王国骑士发问—— “是你吗？里昂。” “不，我只是一介凡人，我一个人无法杀退城外成千上万的绿皮兽人。” 里昂诚实回答到。 “那……” 骑士的话被里昂当场打断，只见气喘吁吁的里昂站在小广场上，大声说到—— “是侠义远征军。是的，侠义远征取消了，我们回来了。为了拯救巴托尼亚，为了拯救巴托尼亚万千子民。” 广场上，里昂的声音浑厚而有力，纵然隔着重重人墙，但是许多人还是听到了。 从众人惊诧的唏嘘声中，里昂得到了一个信息——那就是难以置信。显然，这座城市的人，都不敢相信已经离开王国数月的侠义远征军会在一夜之间返回巴托尼亚。 谁给他们这样的权力，半途而归？要知道，若是没有发生绿皮入侵，那么，这支侠义远征军就将以逃兵论处。 在巴托尼亚，逃兵可比战败者更让人唾弃百倍。骑士们不仅会失去一切荣誉，头衔，领地，还会被巴托尼亚人唾弃万年。因为他们背弃了女神的信仰，背弃了骑士之道。 然而，此时此刻出现在博厄蒙德城内的这支侠义远征军的骑士队伍，却很难让人和逃兵联系在一起。 他们浴血奋战，完全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以微薄之力直面死亡大军，这种光辉时刻巴托尼亚人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了。 “你说的是真的吗？侠义远征军回来了？” 博厄蒙德领主站在一群骑士中间，缓缓发问。 里昂则转过身去，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而后用沉重的声音再一次说到—— “是的，远征取消了，是我们自己的决定。当得知西恩公爵的军团在死亡山谷全军覆灭时，我和我的叔父菲利普便决定取消侠义远征，返回巴托尼亚，因为我们猜测，绿皮大军将乘胜而入，直捣巴托尼亚腹地。” “这么说，你们不是国王维克托派来的？” 领主用凝重的目光盯着眼前这个骑士。一半是难以置信，一半是欣赏。 “不是，这是我个人的决定。” 里昂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到—— “也是我们的决定。” 他指了指身后跟随自己的骑士们。 老领主瞬间明白了里昂的意思。这位列奥康沃尔家族的年轻人在一言一行中，已经不知不觉将自己和这三十五名圣杯骑士捆绑在了一起。如果这是叛国，那么，包括海尔律斯在内的这三十五名巴托尼亚圣杯骑士将一起被扣上叛国的罪名。整个巴托尼亚历史上，可从未出现过这样的事。 那么，如果不是叛国，他们便是英雄…… 老领主的目光更加凝重了，他盯着面前的年轻人，仿佛盯着一个王国的未来一般。 “那么，远征军什么时候会来？” 老领主接着问到。 “菲利普领主正带着军团火速赶来，最快一周的时间，便会兵临博厄蒙德城下。” 里昂挺起胸膛，大声回答—— “在这最黑暗的时刻，我与我的同伴们，将与你们战斗在一起，守护博厄蒙德，守护我们共同的信仰。” “相信我，圣杯不倒，博厄蒙德的城墙就不会倒！我，里昂·列奥康沃尔将与你们战斗到最后一刻。” 第127章 法师的困惑 盖尔特坐在牛皮沙发上，一手握着酒瓶，一手握着沙发扶手，一脸忧郁。 连日来的“奋战”让他疲惫不已，对于维拉内尔，他早有准备，然而，这些日子接触下来，盖尔特发现这个女人不一般，不好对付。 她似乎“刀枪不入”，脸上永远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这或许是和她的身份有关——基斯利夫冰霜女巫，法术越高强，内心和情感越趋于冰冷无情。 然而，根据盖尔特的观察，这女人似乎又不是这样的。她对冰雪女王丹尼斯的态度就十分热诚，对身边的侍女也不错，但是到了自己这边，就永远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但是说她高冷，不礼貌，倒也不是。她就总是那样，对你彬彬有礼，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盖尔特回想这几日的接触，每当自己和这个女巫聊得甚欢，准备进一步深入接触时，维拉内尔便以一种不冷不热的态度将自己拒之门外。好似一堵无形的墙，将所有试图接近她的男性拒之门外。 盖尔特很是懊恼，从不饮酒的他躺在沙发上，一口接着一口的喝着闷酒。以前在帝国，就没有他征服不了的女人，平民之女自然不用说，连那些贵族妇女，也可以很轻易的拿下。 她们或是迷恋于自己的外表，或是迷恋于自己的才华，再或者，只是单纯的寻找刺激和安慰，总之，很多时候，甚至是女方主动投怀送抱，其中不乏面容身材姣好者。 然而，在这北方的蛮荒之国，一个普通的贵族女人却将他难住了。 “盖尔特，基斯利夫最伟大的炼金术士。” 客厅外，响起了行政大臣阿尔维斯的声音。 小侏儒拖着两条细小的腿，一步步慢慢走向大法师。 盖尔特疲惫困乏，无力起身迎接，只是示意阿尔维斯随意坐下。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巫师。” 侏儒走到盖尔特面前，一脸坏笑的坐下。顺手接过法师手中的酒瓶，从桌上拿起一个空酒杯，给自己也倒满。 “我早就和你说过，维拉内尔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说着，阿尔维斯直接坐在了木桌上，做出了一个干杯的动作。举止间，好似他们是多年的好友一般。 当然，多年算不上，不过好友的确算是。 自从炼金术士被大领主罗德收入麾下，作为“大总管”的阿尔维斯便十分照顾这个外来的年轻人。 “她当然不普通，一个女巫，我以前也从未和一个女巫谈过恋爱。” 盖尔特醉醺醺的咕囔着。言语中带着懊恼与沮丧。 当然，这一切都被阿尔维斯看在眼里，或者说，作为大总管的他，早已猜到这一切。 “问题不在于维拉内尔是女巫还是普通人，而在于她的身份和特殊经历。” 阿尔维斯说着，嘴角扬起了一丝微笑。这在盖尔特看来，竟有几分得意的味道，仿佛小侏儒对那个女巫了如指掌一般。 他的确了如指掌。跟着罗德从黑锤堡一路南下，打败吸血鬼女王，清洗宫廷势力，没有人比阿尔维斯更了解基斯利夫的内情。 “说来听听吧，不要吊人胃口了。” 盖尔特沮丧着。 “维拉内尔和别的女人不同，首先，是她的身份，我早就和你说过，她是冰雪女王最亲密的朋友、闺蜜，还是南境大领主瓦列里安侯爵的女儿。这样的双重身份使得许多人都对她抱有一定的幻想。在你之前，早有许多基斯利夫的贵族青年对她表示爱慕之意。然而，这些青年俊才中，没有一个成功的。” 在盖尔特认真的聆听中，阿尔维斯侃侃而谈—— “这倒不是因为维拉内尔高冷，而是她对世俗的情情爱爱早已心灰意冷。她经历过一段悲惨的婚姻，这个你知道吧。” 盖尔特点了点头，更加郁闷的喝起了红酒。 “每个女孩年轻时都憧憬着完美的爱情和婚姻，然而，现实总给她们沉痛的一击，维拉内尔原本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然而，前任沙皇帕维尔垂涎于她的美色，强占了她，这件事闹得整个皇宫沸沸扬扬，几乎众人皆知，也成为了宫廷政变的导火索。她的丈夫接受不了这样残酷的现实，和她离婚。从此，维拉内尔便落下了严重的心病。” 阿尔维斯饮了一口酒水，继续说到—— “这种打击对于每个女人来说都是残酷的，甚至是致命的。维拉内尔的高冷源自于此，她原本是一个乐观开朗的女孩，每天笑容挂在脸上，遇到熟人总有聊不完的话题。然而，岁月的摧残让她失去了纯真，也打碎了她那个最美的梦。” “后来追求她的人她都看清了，这些男人不是真的爱她，只不过是为了得到地位才去追求她。这点，维拉内尔十分清楚。所以，她冷冷的看着周遭的一切，和其他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其实，她的心里比谁都清楚。” 盖尔特听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所以，要接近这个女人，你不能以常规的手段。” 阿尔维斯清了清嗓子，话锋一转说到—— “用罗德的话来说，你必须要欲擒故纵。” “什么意思？” 盖尔特眯起眼睛盯着眼前这个小侏儒。后者同样眯起小眼睛看着眼前的炼金术士。 “简单来说，你必须隐藏自己的目的。” “事实上，你的经历也算曲折，对吧？” 阿尔维斯接着问到—— “不如她。” 盖尔特苦笑到。 “但是，同样，带着悲惨。你的父辈也算是瑞克领有名望的贵族，可惜到了你这一辈，家道中衰，变成了有名无实的落魄贵族。正是因为如此，在阿尔道夫你的求学发展之路才变得异常坎坷。事实上，在帝国那些年，你完全没有享受到帝国贵族应有的福利待遇，相反的，你和那些底层骑士一样，靠着自己的努力奋斗，一点一点的往上爬，却始终无法逾越那道无形的屏障。” “在来到基斯利夫之前，你饱受旁人的冷眼，饱受同行的排挤，这些，你都默默忍受下来了。这些经历虽然不算什么，然而，这种经历和维拉内尔的经历本质上是一样的。我们可以从这里做文章，所有故事都可以经过渲染加工，那些英雄事迹不一定就如史书中描绘的那般惊天动地，只不过经过渲染加工，便成为了人们口口相传的真实历史。” “你要做的便是这样。” 阿尔维斯说到。 “那么，渲染我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有什么目的？” 盖尔特皱起眉头反问。 “你是个聪明人，话说到这份上，难道你还猜不出吗？” 阿尔维斯使了个坏笑眼神。 盖尔特瞬间茅塞顿开。 “同病相怜之人必然更有话题。” 阿尔维斯笑着点破。 “目的都是一样的，只不过，道路千万条，为什么非要硬着头皮直来直去呢。绕一个弯，我们也能达到目的。只不过要久一些而已。” 阿尔维斯坏笑着，给对面的法师倒满酒。 “干了……” “等下……” 盖尔特还是一脸愁容—— “但是，谎言终究是谎言，要是有一天维拉内尔反应过来了怎么办？” 法师一脸郁闷的问到。 “你傻吗？孩子。你的目的是什么？” 阿尔维斯立即反问到。 “迎娶维拉内尔啊。” 盖尔特脱口而出回答。 “那不就对了？等你和她诞下子嗣，她再反悔，还来得及吗？” “再说，还会不会反悔都另当别论，说不定几年的相处让她对你产生情感上的依赖。原谅了你当初善意的谎言都说不定。” “再说，真相是什么，谁知道？你认为维拉内尔就不会瞒着你什么吗？” 阿尔维斯一番提问让盖尔特瞬间哑口无言…… 第128章 解围（上） 里昂记得自己前一秒还在哥隆尼的皇宫中与国王查尔斯饮酒畅谈，下一秒却已置身于恐怖的黑暗战场。 周围遍布沼泽泥潭，泥浆宛如吞噬巨兽将一个个士兵吞入其中。大树长着漩涡状的树枝，将逃跑的士兵一个个卷入怀中杀死，宛如魔鬼化物。 然而，他们却看不到一个敌人，确切的说,是一个有实体的敌人。他们仿佛在和天地作战，无形的恐惧压迫着他，让里昂的精神高度紧张。 战马已经不知所踪，他试图驱使自己赶紧逃离这里，或者说不是逃离，女神的教义让骑士们不能临阵脱逃，里昂告诉自己,自己不过是去寻找援兵罢了。 然而，无论他怎么驱使,自己的双腿却毫无力气，甚至连站起来的力量都没有，身体僵硬如同僵尸一般。 一旁的士兵们用诧异的目光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异类。 里昂害怕这种目光持续下去，害怕这些人看穿自己，去举报自己的脱逃行为。 他努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不让它倒下。终于，拖着这半残的身躯，他再次返回了战场旧地。 这里，沼泽和泥浆已经不再吞噬人类，似乎天地万物都沉寂了下来。安静，安静一如从来，仿佛刚刚那俩头巨兽已经远离。 里昂踏着沉重的步伐，喊着叔父的名字，是菲利普叔父带着他来到这里的，他必须找到叔父。可是，叔父不在这里。 他往洞穴中走去，这里曾经是他们的指挥部。进入洞内，一切如旧,朴素的家具设备，朴素的装饰，然而，不同的是，洞内空无一人。 里昂思念起自己的妻子，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追随叔父在外征战，很少回到家中。和妻子的关系已经日渐疏远，说是名存实亡也不为过。他想妻子出现在这里，然而，那不可能。军营中从来没有女人的身影……这是原则…… 里昂摸索着前进，洞穴实在太昏暗，他来到熟悉的大厅，却发现四周没有一盏火把，连油灯都未曾亮起。 外面的天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下来，很快，洞穴内也将一片黑暗。这种黑暗是如此恐怖，好似一种绝望，无边的袭来。无形的黑暗带来的恐惧胜过了任何有形的怪物。 它将里昂吞没…… 里昂着急的寻找火源,却没有找到哪怕一根火柴。不，不，不！这不是真的！ 他猛的发现这不是现实！这应该是某种梦境。里昂努力挣脱着，用他的理智，挣脱这恐怖黑暗的梦魇。 现实与梦境的交界已然渐渐出现，两个画面在交织更迭，更多现实中的场景涌了进来，渐渐盖掉那该死的黑暗梦境。 终于，疲惫不堪的里昂凭着自己的理智，从那黑暗梦魇中清醒了过来。 他发现自己的房间也同梦境一般漆黑暗淡，没有一丝火光。阵阵寒意萦绕身旁。 清醒后的里昂从床榻上起身，刚刚洗了把脸，便听到守卫在门外大喊着—— “将军！绿皮来了！” 听闻消息，里昂不紧不慢。这些天来，他听到最多的消息便是绿皮攻城。他已经应付多次了，凭借圣杯骑士无以伦比的号召力和战斗力，他们硬是守住了城池，一次又一次，将绿色之潮挡了下来。 相比于梦魇中那无边的黑暗，里昂觉得眼前的绿皮兽人简直弱爆了。他们有实体，会流血，会死亡，和自己一样，不过是生命之物。而那无形的黑暗才是最恐怖的。 又一次，当绿皮大军被打退之后，里昂鲜血淋漓的站在了城墙上，身上的骑士铠甲沾满了猩红的鲜血，只不过，那不是自己的鲜血，而是敌人的鲜血。 他像往常一样，举起长剑，镇臂高呼，鼓舞着守军的士气，也鼓励着城内被困的居民。 然而，这一次不同，当他举起长剑高呼湖之女神荣耀长存时，东方的地平线上，腾起了一阵烟尘。 伴随着隐隐的踏步声，里昂本能的感觉到了不对劲。很快，他便反应过来了，若不是绿皮的援军来了，就是自己的叔父菲利普.列奥康沃尔来了。 情况显然是后者，当满天尘土出现在城外之时，里昂看到了那众多颜色鲜明的战旗，那是侠义远征出发前他看到的战旗，有克莱恩家族的苍鹰战旗，罗伯特家族的雄鹿战旗，拉海尔家族的海狮战旗，贝尔家族的飞鱼旗…… 各式各样的战旗在风中飞舞，组成了一道五彩的热浪，不断朝城墙赶来，同时也挤压着城外绿皮的防线。 确切的说，那根本不叫什么防线，暴躁的兽人们散乱无序，好似一团洒出去的豆粒，就这样杂乱的铺满了整个城墙外围，而最后的巴托尼亚援军则排成密集的战线步步推进。 里昂站在城墙上观望，他看到了叔父一如既往的稳健风格，步步为营，一点点吞噬着绿皮那看似庞大实则空虚的阵线。 当两军步兵紧紧厮杀缠斗在一起的时候，巴托尼亚军团战线后方，响起了洪亮的号角声。 那是再熟悉不过的冲锋号角。大量骑士从战场两侧蜂拥而出，对战线上的绿皮展开包抄。 “领主大人！快开城门！” 见此情景，里昂心急如焚，战场上形势瞬息万变，他必须抓住那决定胜负的一瞬间。是的，就是现在！ 年迈的博厄蒙德城主立即明白了眼前这位圣杯骑士的意愿，他挥了挥手，示意手下速开城门。 里昂则飞速跑下城楼，集结起城中仅有的三十五名圣杯骑士，或者说，此刻巴托尼亚半数精锐皆在这里。 “兄弟们，让我们再冲一次，最后一次，迎着初升的日光，我们将再次践行骑士的荣耀，见证湖之女神的荣光。” “吼！” 当城门大开的一刹那，里昂抓紧缰绳，驱使战马大步冲了出去。 身后，饱经风霜的圣杯骑士们再次汇聚在一起，铁甲颤颤，马蹄声如雷。 博厄蒙德城内，圣杯骑士们倾巢而出，与城外的菲利普巴托联军，一起对绿皮军团展开包夹。 侧翼和后方同时被猛烈冲击，绿皮军团瞬间士气大崩。并不是每个兽人都会在战斗开始之后进行嗜血狂暴状态，更何况，前线交战的兽人毕竟是少数，大部分绿皮兽人和地精还未真正和人类军团交手，便听到来自四方的喊杀声和战马冲锋声。 恐惧瞬间挤占了刚刚的一腔热血。对绿皮兽人和地精造成沉重的心理打击。 只要是生命体，就会畏惧死亡。那些被邪神附身的怪物除外。里昂深知这个道理，只要造成恐慌，从心理上击垮对手，那么，成千上万的兽人和地精就会像羊群一样，被仅仅数百人的骑士部队追杀。 他抓住了这个时机，当普利斯领主的骑士大军从侧翼包抄的时刻，圣杯骑士们从正后方直冲兽人背面。 甚至，一次冲锋直接将战线上的兽人步兵团拦腰截断！ 包围圈中的绿皮被战马撞倒，撞飞，而后遭到了活生生的践踏。处于外围的绿皮则慌不择路的拼命出逃。 第129章 解围（下） 里昂不记得在这样狂热的冲锋中自己到底斩杀了多少兽人，只知道自己必须一直这样战斗下去，因为稍加休息就有被偷袭杀死的境遇。 他的长剑沾满了绿皮兽人的鲜血，矮小的地精在见到全副武装的高大骑士时则直接调头就跑。 里昂和他身边的圣杯骑士就像老鹰赶鸡群一般驱赶扑杀着这些已然士气崩溃的绿皮兽人和地精。 当头顶的烟云遮蔽血色太阳时，这场屠杀才算真正落下帷幕。 站在尸骸遍野的博厄蒙德城外，里昂气喘吁吁，浑身是血。他几乎没有力气在支撑自己的身躯,在半天的时间里，他们屠杀了上万个绿皮。哪怕是屠宰上万头牲畜，也需要消耗巨大的体力，更何况是上万头穷途末路的绿皮生物。 当菲利普从人群中走来时，里昂终于忍不住，一瘸一拐的走向叔父,紧紧拥抱了这位博厄蒙德城真正的救世主。或者说,这一次，叔父菲利普真正成为了巴托尼亚的救世主。 当然,里昂也知道，自己的叔父不会承人这样的功绩，在巴托尼亚，没有凡人可以成为救世主，如果有，也是湖之女神钦定的神选者，在没有湖之女神的认可之前，谁也没有资格说自己拯救了巴托尼亚。 当然，远征军的功绩已经被数万博厄蒙德城市的居民目睹见证。 “我不知道维克托会如何评价这场战役……” “这很重要吗？” 博厄蒙德城内，稍作休整的里昂将叔父菲利普叫进了自己的临时休息室。 昏暗的房间内，里昂为叔父递上一杯温水，又拾起衣架上的毛巾，用沾湿的毛巾轻轻擦拭自己手上的伤痕。 “这……不重要吗？” 叔父的问让里昂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瞠目反问到。 “相比于这场战役的实质性结果，维克托给出的评价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菲利普说着，走到了窗户外，望着塔楼下沸腾的人群—— “看吧,他们才是最重要的。” 叔父的提醒让里昂恍然大悟，他跟着来到窗边，看到底下无数狂欢的人群，远征军的骑士和那些尽职忠诚的圣杯骑士已经成为了全城市民的英雄和偶像。 “我们那位国王或许会反对我们，反对我们这种擅自违抗命令的做法。又或者会在哥隆尼的国王大厅中斥责我们的鲁莽举动。再或者，为了安抚民众，他会假装夸耀我们一番。” “但是，无论他再说什么，都不重要了。博厄蒙德的居民们看到了一切，看到了远征军的骑士们是如何为了一座和他们并不相关的城市而浴血奋战。无私，奉献和牺牲，这些古老的传统再次闪现于今日的战场。不用过多的评价，所有人都已经在心里有了答案。” “但是他终究是国王……” 里昂皱着眉头嘀咕到。 “国王在于万千子民的心中，而非他自己所说。” 菲利斯语重心长的说到。 “如果我们是背叛，那么，这些圣杯骑士呢？他们也算是背叛者吗？” 菲利斯说着，又将目光停留在那些被民众崇拜的圣杯骑士身上。 里昂顿时再次语塞。 …… 哥隆尼，巴托尼亚王都。 金光闪闪的王座上,国王维克托·查尔斯赫然起身，眼里闪烁着怒火—— “按照律法，无主之地便应归于王所有！” 国王怒火中烧，不是因为远征军违背命令，擅自回程，而是因为众大臣反对他收纳灰树堡那块“无主之地”。 “塔林纳姆战死，他没有任何子嗣，连合法的妻子都没有，按照律法，没有领主的土地就该归于王权。” 国王大声囔到。众大臣面面相觑，却也有忠良之人站出来，反对维克托。 “尊贵的国王陛下，没错，按照律法，那块土地的确该归于王权，但是现在，不是时候。” 里贝里爵士在大厅内站得笔直，一字一句的劝说到—— “菲利普和他的侄子里昂已经带着远征军返回巴托尼亚，并且击溃了入侵国境的绿皮军团，这个时候，全民已经将目光聚集在这支英雄部队身上，当下之急，应该奖赏这支荣耀军团，彰显王室气度，安抚民心。至于收纳塔林纳姆麾下领地，可以缓一缓，等这阵风波过去后再说。否则，如此急切收取无主之地，恐怕会引起国土内其他领地的异议。” 老爵士站得笔直，铿锵有力的说着。他曾效忠于查尔斯国王，并且在维克托继承王位时也宣誓效忠于他，为了不违背自己的誓言，老骑士尽量将这个骄傲年轻的国王牵上正途。 然而，维克托似乎有自己的打算和想法。 “奖赏这支背叛者军团吗？噢！那不可能！如果每支巴托尼亚军团都像他们那样，违背命令，擅自出军，那么，巴托尼亚还算什么？一个军阀林立的分裂之地吗？他们凭什么可以无视国王的命令，擅自返程，如果绿皮不是刚好出现在博厄蒙德，我是不是可以将他们的行为视为拥兵自重，叛国？” 面对怒气冲冲的国王，老爵士一脸无奈，只能在内心深处深深叹息。 遥想老国王查尔斯在世时，巴托尼亚的境遇同样很糟，但是凭借查尔斯国王的英明果断，巴托尼亚还是挺过了一次次灾难，在逆境中不断发展壮大。而现在，仅仅过去数年，这个王国已经满目疮痍。 战火已经在不知不觉蔓延到了王国全境。里贝里知道为什么新任国王要那么急切的收纳灰树堡。这些年，连连远征，战事不断，已经掏空了国库，甚至掏空了王室的腰包。王室已经在去年向巴涅斯托家族借去巨额资金，以维持军费运转。 年轻的国王试图通过远征取得胜利，来弥补资金上这个缺口，然而却不想，出师不利，远征军精锐在死亡山谷全军覆没，这无疑给王室当头一棒，让原本就贫瘠的王室财政雪上加霜。 收取灰树堡刚好可以弥补一部分资金上的缺口，然而，里贝里爵士也知道，这点资产对于王室资金上巨大的缺口，无疑是杯水车薪。 第130章 迷途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塔林纳姆行走在贫瘠的大地上，没有侍从，他无法靠自己脱下那一身厚重的铠甲，这让打猎成为了奢侈，没有战马，他的行动如同蜗牛,笨拙臃肿。远远看出，犹如一堆破铜烂铁，叮叮当当的行走在乡间小路上。连乌鸦，鬣狗见了都远离这个“怪物”几分。 但是凭借坚强的毅力，塔林纳姆硬是拖着这副半残的身躯，从死亡山谷返回了巴托尼亚。 一路上,他看到了被绿皮摧毁的土地,那些被烧得焦黑的土地，被肢解的农夫尸体。这让他更加心急如焚,自己的领地是否也已经在绿皮之潮下沦陷，不能！自己必须拯救灰树堡的子民。这成为了他赶回家园的巨大动力。 是的，不知不觉中，塔林纳姆已经将灰树堡当作自己的家园。自从他当上领主那天起，自从他接过老骑士贝尔托的遗嘱之时，他便自愿接过了这份沉甸甸的责任，并且处处为了这份责任而活着。甚至，不惜放弃爱情，也要守护这支职责和誓言。 而今，他死里逃生，必须第一时间让灰树堡的人民知道自己还活着，这样，他们才有勇气拿起武器反抗入侵者。 塔林纳姆深知，国王没有援军可以抵御这支绿皮军团，只能靠各地领主自救。 他疲惫不堪，却继续赶路，饿了就采摘野果野菜果腹,终于，跌跌撞撞赶了一周路以后，塔林纳姆找到了一家有人的农舍。 他十分礼貌的敲门，平民出身的他丝毫没有一点贵族骑士的傲慢姿态，更何况，这里并不是他的领地，他也无权命令当地农夫要侍奉他。 然而，当开门的农夫看到一身重铠甲的骑士就在眼前时，立马匍匐在地上，行了一个大礼。骨子里的等级观念和尊卑思想还是让这些农夫大气不敢出一口。一位高等骑士，竟然亲自出现在自己家门口，这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个天降一个老爷，自己的生杀大权就掌握在骑士老爷的一念之间。 但是，看到眼前的骑士似乎没有一丝高傲气焰，反倒十分和善，再看看他脸上，手上的伤，身上那遍布血污的铠甲，农夫一家人立即明白了，眼前这个骑士老爷并不是来责罚他们的,而是独自一人，从战场上冲杀回来的。 然而，这附近，这段时间内，并没有什么大战事发生，眼前这个骑士又是从哪里来的？ 带着疑虑，农夫战战兢兢的将塔林纳姆请进了屋。 “先帮我脱下铠甲，谢谢。” 疲惫的塔林纳姆从半命令的口吻说到。尽管不是自己的领民，但是，长时间的巴托尼亚生活已经让他渐渐适应了这里的礼仪风俗。那就是骑士，贵族天生比普通农夫高出一个等级。哪怕是不同地区的人。 在农夫一顿七手八脚的忙活之后，塔林纳姆身上的骑士铠甲总算是被解了下来。他沉重的呼出一口气，仿佛一头从牢笼里释放出来的兽，轻松，自在的感觉再次回到了自己身上。 看着眼前气喘吁吁的骑士老爷，两个农民夫妇大气不敢出一声，而是用一种疑惑的目光看着塔林纳姆。这让塔林纳姆觉得有些怪异，他调整了自己的坐姿，很快便询问起了前线的消息—— “绿皮，绿皮经过这里了？” “大人，您说的是两个月前大肆烧杀抢掠的那群绿皮怪物吗？” 农夫战战兢兢的问到。 “两个月前？” 塔林纳姆被农夫的问题震惊，记忆里，悲惨的死亡山谷战役仿佛就发生在昨日，即便自己经过这一路的徒步跋涉，最多不过过去了两周时间，为什么眼前的农夫却说，绿皮已经经过两个月了。 而且，从他们的神情来看，并不是很恐惧和意外，这证明，或许已经有巴托尼亚领主化解了这场危机，否则，这些农夫也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生活在这片土地上。 “不知道大人您说的是哪些绿皮？两个月前，的确有一大批绿皮肤的怪物从乡间经过，焚烧了村庄，据流亡的难民说，这些绿皮是从死亡山谷那边来的……我们也是一月前才重新搬回来这里的……” 农夫老实回答到。 一番问答，塔林纳姆心中的疑虑已经打消大半，看来，他们口中所说绿皮，是同一群。只是塔林纳姆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错过了整整两个月。 “那现在这支绿皮大军在哪里？” 塔林纳姆接着追问。 “大人，那些怪物已经被消灭了，在博厄蒙德被消灭了。菲利普大领主和里昂爵士带着侠义远征军回来了，据说，战斗持续了三天三夜，最后，里昂爵士一剑砍下了那绿皮肤怪物首领的脑袋……” 农夫欲言又止，他看到眼前这个骑士老爷脸上那不同非常的表情。的确，此刻的塔林纳姆沉思着，短短两个月，巴托尼亚境内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侠义远征军竟然中途折返，以信息传播的速度，这绝对不是国王的命令，信使骑上最快的马，从哥隆尼一路南下，追上侠义远征军，也至少需要一个半月的时间，远征军在收到消息后折返，也至少需要一个半月才能抵达巴托尼亚境内，以疲惫之师赶上绿皮，这至少又是数周的时间，这还得是海上无风暴，路上无意外发生。所以，综上所有情况分析，塔林纳姆断定，菲利普领主一定是擅自做主，带着军团中途折返。 那么，既然不是国王的命令，又取得了胜利，那么，形势就变得怪异起来。维克托国王到底该不该奖励这支违背命令的地方军呢？如果奖励了菲利普，那不等于告诉世人，自己无能，让一个地方领主拯救了巴托尼亚，更何况此人还公然违背命令。 可是，不奖赏的话，似乎又说不过去，这支军团毕竟拯救了一座城。也变相的拯救了半个巴托尼亚。 “那么，有没有灰树堡的消息？” 塔林纳姆继续追问。 “大人，您说的是灰谷地旁的灰树之地吗？” 农夫结巴的问到，事实上，灰树堡并不算是一块大领地，但是由于两任领主都是特立独行之人，这使得灰树堡渐渐被巴托人所熟知。 塔林纳姆点了点头，目光更加迫切起来。 农夫见状，连忙回答到—— “据说，灰树堡并没有遭到绿皮兽人的蹂躏，但是，他们的领主阵亡，国王已经没收了这块土地……” “什么！” 听闻消息，塔林纳姆大喝一声，拍桌而起。 吓得两个农夫立即跪倒在地上，求着饶命。 感到自己失态，塔林纳姆从愤怒中缓过神来，示意农夫起身，“你们从哪里听到的消息。” 塔林纳姆用严厉的口吻逼问。 “博厄蒙德城，大人……我们经过那里……在市集上听来的……” “大人，我没有骗您……我们不敢欺骗您……” 农夫颤颤巍巍的解释着…… 第131章 归来的领主 “起来吧，我会去打听清楚的。” 情绪稍微平静下来的塔林纳姆挥了挥手，示意农夫起身。毕竟自己也是平民出身，看到这些老农，心里自然有几分同情。 “你们，去帮我弄些食物来。再去弄一匹战马来。” 塔林纳姆吩咐到。他还要继续赶路，但是,在这之前，自己必须先补充好体力。 只是两个农夫听完，却愣在原地。 塔林纳姆看了一眼两个皮肤粗糙的农夫，低声问到——“怎么？” “大人，食物我们倒是有，但是战马……” 农夫面露尴尬。一张原来就布满皱纹的脸更加憔悴了。 塔林纳姆立即明白了他们的难处。 但是，他还是毅然而然的索取了，因为，灰树堡更重要……他不能因为两个素未谋面的农夫坏了整个灰树堡,如果消息是真的，他便无话可说，但是如果消息是假的，那么，自己早一点赶回领地，就可以早一些避免悲剧发生，这可是关系到成千上万人的生计，甚至生杀。 “把院子里那匹马给我。” 没有多余的废话，塔林纳姆以近乎命令的口气说到。 两个农夫的脸都快愁哭了，塔林纳姆知道他们的难处，那可不是什么战马，而是耕地用的驮马，这家人唯一的财产和劳动力。自己要了那匹马，等于要了他们的命。说不定，这马还是他们筹钱借来的,等农忙时节过后还得还回去。 但是迫于身份阶级的差别，两个农夫还是不敢吭一声。 塔林纳姆在他们的目光中看到了仇恨,就像当初他在基斯利夫仇视那些地主牧主一样。 但是，这一次，他别无选择，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楚。而且，越快上路越好。鬼知道被逼急了的农夫会干出什么事。 “我会回来，把马的钱还给你们。但是，现在，我必须征用它。” 塔林纳姆低声说到。 两个农夫低头小声答应着，尽管他们心里知道，没有哪个骑士贵族会在返回城堡后真的还钱给小农……骑士向农夫索取，向来都不是借，就是直接取…… 燕麦粥，黑面包，这已经是农民夫妇可以拿出的最好食物，长时间没有进食的塔林纳姆也顾不上那么多，狼吞虎咽的进食着，而两个农夫则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终于，一旁的农妇忍不住询问起了塔林纳姆的身份……或许是为了确认，这家伙是不是真的骑士,或者是抢了骑士装备的土匪？ “大人……请问您来自哪里？” 农妇刚开口，农夫便挡住了她，不让她继续追问下去。 向来都是骑士对平民询问，没有平民主动提问的，巴托尼亚律法森严，但那只是骑士和贵族的律法，对平民，骑士和贵族有着绝对的权力。 原本以为大难临头的农夫很快被塔林纳姆的表现震惊了。只见眼前的骑士老爷不紧不慢，没有一丝责怪他们的意思，只是淡淡回了一句—— “死亡山谷。” “死亡山谷？” 农夫失口大叫起来，他们仿佛看到了一个幽灵正坐在家中，霸占他们的财产，吃的他们的食物……不对，幽灵不该是可以看到的。 但是，是骑士，是不会说谎的……但是，死亡山谷不应该有活人……全巴托尼亚的人都知道西恩公爵的远征军在那里全军覆没了。不可能有活人从山谷里出来…… “大人……您……您是？” 农夫用颤抖的声音问到。 “塔林纳姆。灰树堡领主。” 塔林纳姆随口回到。 只见两个农夫被吓得瘫倒在地……好似在他们面前的，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个从地狱归来的复仇之魂…… 一周后，当塔林纳姆骑着老马，风尘仆仆的赶到灰树堡时，发现这里早已易帜。原本的灰树旗已经被国王的狮鹫王旗所代替，通往城堡的小路被国王的士兵把守着，似乎必须要有通行证才能通过，亦或者……交过路费…… 远远看着熟悉的灰白城堡，塔林纳姆心里五味杂陈，他想摘掉斗篷，冲过关卡，告诉城堡里的人，自己还活着。 但是，那又有什么用？国王已经没收了他的领地……或许是因为死亡山谷大败，王国骑士弃甲而逃，将骑士荣耀摔得粉碎，所以遭到国王的惩罚？ 再或者，所有人都认为西恩公爵的联军全军覆没，没有一个活人能够从山谷里逃出来。所以，国王没收了自己的领地，派来了新的领主？ 好吧……无论哪种结局，塔林纳姆都知道，自己无颜面再回到城堡…… 在路上，他想过很多种结局，认为这是命运对自己的不公，灰树堡仍然应该属于自己。自己仍然活着，就不该失去它。 然而，当塔林纳姆真真切切来到城堡之外时，他却发现，自己不应该回来的，自己没有脸再回来的。 跟随自己出征的骑士，农夫，已经全部战死了，他们为自己而死，而自己却苟活了下来…… 塔林纳姆的眼前再次出现了死亡山谷的悲惨战役，那天，灰树堡的农民军和骑士们，为了保护自己，以血肉之躯拖住了数倍于自己的绿皮兽人。 艾尔林骑士被兽人乱刀砍死，临时前还死死抱住一个黑兽人的腿，为自己争取那么一点点逃脱的时间。 自己本该战死在那片山谷，为什么只有自己一个人活着回来了……看着新换上的狮鹫王旗，塔林纳姆只觉得可笑，只觉得活着真是一场笑话。那是国王，是湖之女神对自己的惩罚。 他将自己那张刀削般的长脸隐藏在高高的斗篷下，收起长剑，最后看了一眼乌云下的灰树堡，毅然而然的转身，冲进灰暗的密林中。 这一刻，他的心碎了一地，仿佛这一去，就是在和所有的过去做告别。贝尔托领主留下的一切，他没能好好守护，骑士头衔，他不配拥有。此刻，他知道了自己后半生将要做的事——救赎。 就像当初的贝尔托领主一样，抛弃一切世俗的功名利禄，听从内心的声音，踏上一条永不回头的救赎之路。 第132章 视察（上） 千仞苍茫绝壁下，一小支人类骑士部队正在月影森林中穿行，他们头顶，是一如清泉般的明月——曼娜斯里布，还有那几乎高耸入云的绝壁城墙——基斯利夫北方长城。 “乌索克。” 罗德轻唤一声，但是白熊并不理会他，而是独自在密林中前行。北境,对于白熊来说，才是熟悉的家园。它来自这里，或许也终将归于这里。 “乌索克！” 罗德又唤了一声，但是白熊依旧没有理会。径直向更远的山峰跑去。带雪的树枝因为巨熊奔跑而折断发出噼啪的响声。 罗德不知道它要去哪，事实上也不需要知道。以其说乌索克是自己的战熊，不如说是伙伴。 这头白色巨熊向来有着自己的独立思维和判断，特立独行，不像一般猎狗或者宠物,只会唯命是从。 “它总是这样,喜欢自己独处。尤其是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它估计不会和我们进入城堡。森林才是它的家。” 面对顽固的白熊，罗德只能坐在马背上，对身边的女祭司尴尬一笑。 莱安娜则没有一丝意外的神情，事实上，她同样很熟悉白熊的性格。早在北境独立，基斯利夫尚未统一之时，女祭司便已经见过这头熊了。 “它是我见过的最有灵性的动物，或者，有没有一种可能，它根本不是一头普通的熊，而是熊神厄孙的仆人或者使者？” 莱安娜微笑到。 “或许吧，有时我在和它对视时看到了自己……看到了那些嗜血的残暴欲望，还有那些懦弱和恐惧。很奇怪，莱安娜,你知道吗？它就像我的一个影子，又像是一面镜子。我可以从它眼中看到另一个自己。” 罗德轻声说到。他没有说谎,乌索克的眼睛有一种魔力，可以洞悉人内心深处潜藏的东西。 正当闲聊着，部队已经走出了森林，映入眼帘的，是苍白绝壁下的巨石城堡——黑鸦堡。 作为基斯利夫北方长城中部最重要的防御堡垒，黑鸦堡经过多次扩建，规模已经赶上西海岸的黑锤堡。成为一座新兴的中部枢纽要塞。 但是，不同于黑锤堡，黑鸦堡更多的功能还是在于防御和军事，而位于海岸边的黑锤堡，还承担着一部分经济交通作用。 “走吧，我们需要一些热食来暖暖身子了。” 罗德笑着催促到。 部队呈蜿蜒的长蛇状在广袤的雪地上前行，守城的总司令沃里克早已在城墙上等候多时。看到大领主到来，立即打开城门，出门迎接。 骑着高大的黑色战马，罗德抬头望去，黑鸦堡的守城士兵齐刷刷的站成一排，由于全部身穿黑袍战衣，所以看上去犹如一群幽灵乌鸦，守卫在城墙之上。 雪花纷飞,扑打在通红的脸上。在众将士的注视中，罗德骑着高马，缓慢走进了城堡。 队伍两旁，尽是些熟悉的面孔，那些跟随自己南征北战的北境精锐，皆驻扎于此。但是，稍微往后排一些的，罗德便认不出了。 绝境长城实施轮守制，新兵每三年一换，凡是前往绝境长城住满三年的底层士兵，回到都城，可以立即晋升一级。不同于过往岁月中的流民盗匪聚集之地，可以说，在罗德的一手操办下，绝境长城脚下，如今聚集着的，都是整个基斯利夫的精锐部队。 他们在严寒中接受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磨练，在这短暂的和平时代，北境长城成为了唯一有战事的地带，但凡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的士兵，都不算新兵了。三年的时间，足够他们经历数场真正的战斗，完成新兵到老兵的蜕变。 进城后，罗德自己翻身下马，与老战友一一拥抱寒暄。 看着面前面容沧桑的众人，罗德有一种难言的辛酸感。距离基斯利夫大内战已经过去十余年了，如今这批基斯利夫的骨干精英，都是从那时候成长起来的。 而现在，他们大多数都已四十来岁，距离退役不过区区十几二十年。而若是没有意外的话，混沌初潮也将于二十年后到来。 届时，这批基斯利夫的精锐老兵，都已经到了白发之年，整个基斯利夫刚好失去最锐利的一代防力。 届时，那些新兵蛋子才拿着父辈们的武器和铠甲，走上属于他们的末日战场。上阵父子兵，想想，真是令人悲怆。这个悲惨的时代，注定要毁灭整整两代人。 再看看身后自己这些追随者，罗德甚至不知道他们是否能活到那個时候。这十几年来，自己的年龄增长，容貌却没有大变，主要是因为神选者的原因，但是，其他人不是。二十年后，阿尔维斯、西贝斯、塞尔塔……这些凡人，终将成为老朽之人。 不愿多想，在众人的簇拥之下，罗德径直走向城墙，这次来黑鸦堡的目的有两个。 第一，城堡内发生了疫病，罗德带莱安娜来，就是为了调查清楚疫病来源和真实情况，若是普通的伤寒疾病，便不必太过在意，若是像上次厄仑格拉德的鼠疫传染病，就必须在源头上加以遏制。 第二，也是顺带检阅下长城的防御工事和守城将士。 他们几乎就是基斯利夫的安全屏障，这些年，基斯利夫境内快速发展，不仅得益于充足的资金和人力，也是因为长城的守卫，让绿皮，野兽人鲜有入侵的机会。 绝境长城延伸到黑鸦堡部分，分为五层，最下层的防御基石最为巨大，由纯粹的黑岩构成，刀剑不入。在最下层，也驻扎了最多的士兵，军队平时的起居，用餐都在这一层完成，环着黑鸦堡，建有许多箭塔和冰洞，可以供士兵暂时休息。 第二层则是工程师，城堡维护工人驻扎的地方，相比于一层，这里的规模小上至少三分之二，隔百米才有一个简易的休息室。而且，几乎就看不到木制结构的建筑了。 三层以上，便都是守夜人的据点了。这些负责在夜里看守城墙的士兵会在傍晚出发，通过升降机，前往城墙各个区域负责放哨。而每往上一层，气温便愈低，寒冷深入骨髓。 整个工程完工时，罗德也未曾想到，条件是如此艰苦而残酷。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自从这座绝壁城墙建起之后，北边的野蛮人、野兽人、绿皮等等便未曾踏足基斯利夫半步。 在升降机的帮助下，罗德一行人缓缓上升到了顶层高墙。 万丈绝壁下，底下的黑鸦堡士兵身躯犹如蝼蚁般渺小，冷锋过境，卷起的狂风似乎随时会将单薄的守夜人吹下城墙。 罗德看到的第一个哨兵，便在寒风中矗立良久，看到大领主亲临，甚至一时忘记了行礼，只有那目光，依旧警觉的望着四周和脚下的大地。 北境长城之外，大地冰封千里…… 第133章 视察（下） “守夜人，告诉我你的名字。” 寒风中，罗德用浑厚的嗓音大声问到。 只见那名士兵先是一脸茫然，随后变得惊愕，在反应过来这是北境大领主亲临慰问时，才激动万分的重新站得笔直，高声喊道—— “阿尔特·弗洛姆斯基。” 白雾从守夜人干涸的嘴唇处冒出,寒冷将他的脸颊都冻成了暗红色。 罗德走过去，拍了拍士兵的肩膀，与他一同站在了城墙上，站在了这世界的边缘。长城以北，便是巨魔之国，也被士兵们称为无尽塞外。 这座城墙,几乎将文明世界与野蛮世界隔绝开来,也可以说是秩序阵营在最北方的防线。 天色渐黑,望着满眼冰封的塞外大地，罗德忽然想起了一个故人——鲍里斯。 这个身怀绝技，意志坚定的年轻人自从三年前在长城外失踪，至今杳无音讯。虽然他和自己女儿丹尼斯有过一段不见光的阴暗恋情，但是这不妨碍罗德对这个孩子的器重。 他本应该成为王的……罗德在心里默念着。当然，这也只有罗德自己知道，红沙皇被扼杀在摇篮中了。但或许，命运会让他成长为另一副模样。 罗德知道自己女儿丹尼斯为什么不再嫁人的原因，除了她冰雪女王的身份，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她至今都忘不了鲍里斯…… 只是，茫茫北地荒野，野蛮人和各种怪物横行，三年没有消息，鲍里斯应该是凶多吉少了,说不定早已成为漫漫雪原中的一堆白骨。 正当罗德感慨凡人命运多牟之时，城墙上的守夜人忽然大声尖叫起来。 只见稠密的云层中,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啸，声音穿透云层，响彻万里长空。 紧接着，万丈绝壁之上，一道黑影赫然出现，巨龙低吟，发出令人震颤的低吼，正当守夜人全员戒备之时，陪同罗德一起视察的副官—熊骑士大队长西贝斯却大喝一声—— “放下武器！” 众人一阵茫然，只有罗德嘴角一笑，那是自己的老朋友来了。 只见冰霜巨龙弗里戈斯忒长啸一声，张开巨大无比的羽翼，贴着长城上方飞过，留下一阵稠密的冰雾。 强大的气流差点让城墙上的守夜人站立不稳，好在所有人都抓住了护栏或者旗杆。 紧接着，巨龙无视所有人紧张惊恐的目光，低空掠过要塞上方，最后稳稳的落在了黑鸦堡的操练场上。 若不是底下阿尔维斯等人阻止士兵，恐怕早已有人受不住内心的惊恐，向巨龙射箭。 虽然,基斯利夫全境,知道罗德有一头冰霜巨龙的人很多,但是，真正见过弗里戈斯忒的人却少之又少，唯有那天在基斯利夫城墙上的守城士兵亲眼见到了这头远古巨兽，然而，见到它的人，大多都死在亲眼所见的那一刻…… 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罗德从升降梯走下来，缓慢的走向巨龙，目光对视那一刻，弗里戈斯忒低下了高昂的头颅，仿佛在对主人表示臣服。 而罗德则缓缓走过去，脱下皮制黑手套，轻抚巨龙前额，一向狂妄傲慢的冰龙也缓缓低下身子，鼻息间缓缓吐露着寒冰之气，寒气之强，甚至将周围的空气都冷却了好几度。 眼前的一幕，震惊了要塞中的所有人，所有人都凝神屏气，看着眼前令人震撼的一幕。 不过罗德并没有炫耀的骑上巨龙，而是一番寒暄之后，便挥手和弗里戈斯忒告别，它不该长时间出现在这里，它属于天地之间，万里雪疆，都是它的猎场，区区一个要塞里贮存的肉食，还不够它塞牙缝。 正当罗德准备走进要塞大厅与司令官叙旧时，女祭司莱安娜刚好从病房里走出，目不转睛的看着罗德轻抚巨龙的一幕。 这场景让罗德有些尴尬，不由得驱开了司令官，自己走向女祭司。 “怎么样？病情查清了吗？” 罗德低声询问到。 “嗯，查清了，我们可以放心了，只是伤寒，并不是瘟疫。没有传染迹象。” 莱安娜轻声回到。她的声音很温柔，柔顺的长发披在双肩，一如初见时那般恬静优雅。 如果说年轻时的卡洛琳是刁蛮狂妄的，那么，莱安娜则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安静性格。她总是话不说，却也不是冷若冰霜。 “你确定？” 为了保证万无一失，罗德再叮嘱了一句。 “嗯。我检查了他们的伤口，并且详细询问了情况，确定就是伤寒。只不过集中爆发了。” “罗德，其实这也未必是坏事，从这次事件里，我们可以看到人们对疾病的重视程度更高了。尤其是厄仑格拉德大瘟疫之后，我明显感觉到各地的居民，士兵，都对疫病十分敏感和警觉。” 莱安娜说着说着，边和罗德越靠越近，肩膀都几乎碰在了一起，甚至私下说话的时候也直呼罗德的名字。这让罗德更加尴尬了。 他知道女祭司的心，从无数次的对视中都能感觉得出来。罗德知道，莱安娜还是没能放下。那种目光，是对其他男性未曾有过的。 这反倒让罗德感到十分不自在。只是工作需要，自己又必须时不时和她会面一番。有时罗德都在自嘲，自己和莱安娜相处的时间甚至比和正牌妻子卡洛琳相处的时间还要来得多。 当初，自己根基未稳，没权没势的时候，反倒和卡洛琳打得火热，如今，两人都已功成名就，却越发疏远了。 卡洛琳在基斯利夫城担任着魔法学院校长，长年沉浸在冰霜学院的图书馆中。两人聚少离多。别说灵魂上的交流，身体上的交流都几乎没有了。这就是中年男人的痛处吗？罗德笑了笑自嘲着。 这片刻的沉默和细微的变化让一旁的莱安娜敏锐的捕捉到了。 “你在想什么？” 女祭司好奇的问到。 她的目光依旧清澈，罗德想回避，却又不得不直视她的眼睛表示尊重。 “没什么，一些无奈的往事而已。” 罗德笑着，小退一步回答到…… 第134章 晚宴 当夕阳从长城一侧落下时，整个黑鸦堡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只有火把微弱的光芒点亮着城堡各个角落。 从高处望去，仿佛银河坠入冰雪大地，零星火把犹如繁星点缀大地，与天空中真实的繁星相互呼应，形成了冰天雪地里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视察完毕的罗德不急于赶路，而是在黑鸦堡与众将士一起狂欢一夜。算是枯燥戍防生活的一次小小的放松。 城堡大厅内,此刻挤满了疲惫的士兵，壁炉燃着橙黄色的火焰，将大厅烘烤得暖暖的，仿佛一时间将冬季的严寒拒之门外。 守军将士们则纷纷脱下厚重的黑色战袍，将武器随手挂在墙上，炊事班的士兵轮流上菜，虽然没有皇宫晚宴那般丰盛，但是对于罗德一行人来说,食物是否丰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场晚宴一场醉，可以洗去这一个多月来的旅途劳累，放松身心。 黑松面饼、黄金蛋挞、清蒸鲇鱼、水煮蛋……黑鸦堡最丰盛的食物被一盘盘摆上了长桌。 即便是主大厅，面积也不算太大，只有大概班达加皇宫议事大厅的十分之一。但是这个面积也足以容纳上百人同时入席了。 不同于皇宫，或者厄仑格拉德的宴会大厅，这里，只有朴素的长桌和木椅，罗德和总司令沃里克坐在最里面，地面稍微比大厅高出半截，这使得主位上的人可以看到大厅内的每个人。 作为这次黑鸦堡之行的重要人员，莱安娜自然的坐在了罗德身边，在女祭司旁边,则坐着大总管阿尔维斯。为了不让场面显得滑稽尴尬，罗德特意让人给阿尔维斯的座椅垫高了一截，使得身为侏儒的他,也可以和众人平起平坐。 只是，阿尔维斯对这样的安排略有不满，不是不满意罗德的座椅增高安排，而是不满意座位的顺序。在阿尔维斯看来，女祭司不应该坐在那么中间的位置，虽然她的作用非同寻常，对基斯利夫的贡献也十分巨大，但是，作为一個女性，她和罗德走得太近了。这不免让人产生非议。 阿尔维斯不仅一次向罗德使眼色，但是在罗德看来，这小矮子太小心翼翼了。人如果处处这么小心，早晚累死。 “祝伟大的基斯利夫大公，北境守护者罗德大领主万岁！” 总司令官沃里克首先举杯来了一场开场白。 底下的黑鸦堡军官们纷纷起身，举起手中的酒杯，大声高呼着罗德之名。 这场面让罗德想起十年前，自己在北境称王时，狭小的黑锤堡大厅内人声鼎沸的样子。如今，时光荏苒，再回首,昔日的战友都已经进入迟暮之年。 “万岁就不必了,没有人可以活万年,活万年的都是怪物。我可不希望哪天变成一个令人厌恶的怪物。” 罗德说完，底下哄笑成一片。 随即，他又摆了摆手—— “再说，万年的岁月太漫长，活那么久会很无聊的。我们要过的是辉煌岁月，在短短的一生中去经历，去见证那些最伟大的时刻！短短几十年，足以。” “那些精灵佬总是嘲笑我们是短命鬼，但是，在我看来，我们比他们过得潇洒得多。试想下，他们几千年都过着一成不变的生活，那才是悲哀。” “所以，为了我们短暂而精彩的一生，干杯！” 说完，场下众人齐声应和，将手中酒水一饮而尽。 一杯热酒下肚，晚宴的主食也被端了上来，那是军营自己烹饪的黄金脆皮烤乳猪。 正如其名，乳猪外皮金黄酥脆，内里嫩肉香甜，被烤熟的嘴里还含着一颗新鲜的红苹果，美味兼具造型，单论这盘美食，厨师的手艺已经和皇宫的御用厨师不相上下。 当然，在这里，一年恐怕只能吃上一次如此丰盛的食物，而在皇宫，只要丹尼斯愿意，天天可以如此。 在如此热烈的气氛下，一向不饮酒的莱安娜也喝了好几口热酒。伏特加浓烈的气味呛得她连连咳嗽。却引得一旁的军官们大笑不止。 “美丽的莱安娜女士，感谢您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为我们弟兄们治病。这杯，是我敬您的，守夜人向您表示最诚挚的谢意。” 司令官沃里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来，走到女祭司面前，端起酒杯，郑重的向她敬起了酒。 众目睽睽之下，莱安娜也不好推辞，只能硬撑着，将杯中酒水咽下。 很快，不胜酒力的她，便满脸通红，额头上也冒出了点点汗水。 “坚持不住的话，我让侍卫先送你回去休息。” 罗德关切问到。 而莱安娜则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大问题。 随着酒水不断下肚，宴会的喧闹声越来越大，逐渐鼎沸，人群甚至在大厅中玩起了游戏，手舞足蹈，毕竟不是贵族，酒后失态者常有出现。直到深夜，这场晚宴才落下帷幕。 此时的罗德也已经是醉醺醺，两眼迷糊。 但是为了保持风范，自己还是要强撑着站起来，罗德甚至不记得上次如此尽兴的痛饮是什么时候了。好像自己已经严格律己好几年了。很少很少有这样放纵的机会。 这次远离都城，好好放纵一回，倒也痛快。迷迷糊糊中，罗德只觉得自己被一群侍卫搀扶着，回到了房间。 世界一片天旋地转。 直到后半夜，罗德才恢复了一些意识，本想起身喝点清水来解酒，却发现床榻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坐着个女人…… 虽然醉得迷糊，但是残留的意识让罗德知道，这个女人绝不是卡洛琳，她应该在基斯利夫城，不可能这么快赶到这里。 莱安娜…… 罗德惊呼一声，身体下意识的后退着。 但是，昏黄的灯光下，女祭司的身姿又是那么迷人，她似乎比平时更加美貌。蛊惑着自己…… 罗德想清醒，却发现为时已晚，本能的冲动已经占据了上风，将脑海中残留的理智彻底击败。 终于，在静谧的夜晚，罗德用粗糙的大手搂住了莱安娜的腰肢…… 什么礼仪风范，人伦道德，统统一边去吧…… 这一刻，罗德感到自己完全沉沦了。 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只有莱安娜的体香不断袭来，将自己环绕包围其中。 房间外，依旧清醒着的大总管阿尔维斯来回踱步着，他看到了女祭司小心翼翼的走进了罗德的休息室，自己却不能上前，那头熊……该死的，那头熊什么时候回来了？哪里不待，就趴在罗德房间门口，用那双血红色的眼睛凝视着黑暗。 阿尔维斯几次想上前，却又被逼退。无奈，只能看着房间内的灯火彻底熄灭，阿尔维斯当然知道里面正发生着什么。 该死的……他不停的叫骂着，这若是卡洛琳知道了，搞不好基斯利夫又将掀起一场风暴…… 第135章 不速之客（上） 盖尔特坐在办公桌前，用油灯微弱的光芒审视着手中的细剑。那是一把由多种金属铸造而成的短剑，剑刃在灯光下反射着凄厉的寒光，锋芒毕露。 剑柄由象牙和白银铸造而成，在螺旋形的剑柄处还精心雕刻着冰晶花的图案。作为赠送给维拉内尔的礼物，盖尔特对这把剑可谓耗尽心思。 他了解冰霜女巫的习性和特点，知道她们和普通女孩不同,对于农夫的女儿，你只需要送一束花，在天黑时放一场烟火，便足以让她们开心得手舞足蹈。 对贵族妇女来说，奢侈品，香料、丝绸、玫瑰精油、才是她们的最爱。 然而,对基斯利夫的霜寒女巫来说，这些都是她们看不上的小玩意。物质上的礼物？不，太俗气。霜寒女巫从来不在乎锦衣玉食,更不会像小女孩那样，多愁善感，喜欢花花草草或者小动物之类的东西。 盖尔特了解她们，她们就像一群战士。是的，你不能用常人的眼光来看待这些女巫。她们虽然拥有女性苗条的身姿，傲人的曲线，但是，在那纤细的身躯里，却蕴含着无穷的力量。在战场上，她们不会比基斯利夫的男性差多少，相反的，许多男性士兵还需要霜寒女巫的保护。 盖尔特了解她们，因为同样是法师出身。他知道法师最需要什么，也知道维拉内尔会喜欢什么。 毕竟，这段时间的相处也不是白费力气。他还是从一些细节和言谈举止中，看出了维拉内尔的喜好和性格。 他知道，维拉内尔喜欢舞刀弄剑，这点和她那位好闺蜜——现如今的基斯利夫女王丹尼斯一样。她们有着血与泪的过去,她们的童年甚至就是在你死我活的试炼中度过的。 对于这样的女性，一把精致的武器比任何礼物更加能够俘虏她们的芳心。特别是近身防御的武器，对于法师来说，更加重要。 刚好，盖尔特知道自己擅长铸造金属器件，包括武器。他用了整整一周时间来设计这把魔法短剑的样式和纹路，又用了半个月的时间，亲手铸造它。 甚至，在剑柄处的末端，还雕刻着一行极其细小的文字——我爱你。署名-盖尔特·拜尔沙泽。 他希望收到礼物的维拉内尔会仔细端详它。为了避免太过露骨而尴尬，盖尔特还特意将这行小字雕刻得很小，隐藏起来，使之不易被察觉，待到哪天，维拉内尔无意间轻抚剑柄末端时，感受到凸凹不平的触感，才会拿起放大镜去端详去细看。 感受着短剑的轻盈和锋利，盖尔特满意的将其收入抽屉。 正准备熄灯入睡时,却忽然感到屋外一股寒气涌入。 不等盖尔特反应过来,一个鬼魅般的身影已经破门而入，带着浓烈的魔法涌动，将屋内的轻物都瞬间掀飞。 定睛一看，盖尔特才看清，那是一个霜寒女巫。 维拉内尔？不是她。 很短的时间内，盖尔特已经可以断定，这是一个陌生的女巫。或许自己曾经见过，但是绝对是未曾打过交道之人。 “盖尔特·拜尔沙泽。” 女巫用尖利的声音叫嚣到。 这让盖尔特一时一脸困惑，他不明白这么晚，一个魔法学院的霜寒女巫独自一人来找自己做什么？难道是想做点不可描述之事？然而，一点都不像。眼前的女巫魔力迸射，显然不是善意而来。 “你好啊，基斯利夫的霜寒女巫。” “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是你深夜闯入我的私家府邸，还用你的长矛对着我，请问，你我之间有什么过节或者误会？” “如果我没猜错，我的侍卫应该被你冻成冰雕了？” 即便冰枪上门，盖尔特依旧不慌不忙，带着绅士风度的问候了眼前这位不速之客。 然而，霜寒女巫只是高傲的冷冷回到—— “侍卫我没有杀死，只是暂时冻住他们的手脚。我今天来找的人，是你。” “盖尔特！别以为你在想什么我们不知道。伱就是一個势利的小人。追求维拉内尔小姐，并不是你的真心！你真正的目的，和那些贵族子弟一样，贪图维拉内尔小姐的家族势力。” 女巫愤怒的说到。她倒也没有一句废话，开门见山的告诉盖尔特她此行的目的。 只是，盖尔特已经提前一步，猜到了陌生女巫到访的目的。这段时间，出入魔法学院，他便时不时感受到周围霜寒女巫那不怀好意的目光。 原因有很多，基斯利夫的传统是，魔法只由女性掌控，在这个国度，男性即便有魔法天赋，也会被禁止学习，霜寒女巫掌管着魔法的绝对控制权。 而现在，盖尔特作为一个外来魔法师，已经打破了这种格局。虽然他来自帝国，但是，对于认同古法的基斯利夫霜寒女巫们来说，盖尔特就是她们中的异类。 再者，就像眼前这个女巫所说，盖尔特并不是真心追求维拉内尔，他的目的和其他贵族子弟一样，贪恋维拉内尔背后的家族势力。这点，当局者迷，然而，却有一些聪明的女巫看得出来。 只是，即便被说中，盖尔特也毫不惊慌。别说在这里，就算在帝国那样危机重重的圈子里，他也能镇定自若的处理周遭事务。 演戏，几乎是每个帝国贵族的必修课。那些政客，大贵族的演技，可比一流的戏剧演员都来得强。 面对霜寒女巫的指控，盖尔特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悠闲的坐下来，指了指桌上的酒杯，问对方要不要来一杯—— “红葡萄酒？白兰地？或者伏特加？我猜想你可能不喜欢伏特加，太浓烈了，我也不喜欢。我更喜欢果汁一类的饮品……” “别扯开话题！” 女巫呵斥到，桌上的酒杯瞬间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那么，美丽的女士，你今晚过来，就一定要与我刀剑相对了吗？” 盖尔特耸了耸肩，一脸无辜的问到。 “我不会偷袭你，来一场公平的比试，我要教训你这个伪君子。” “噢噢噢……是不是还要告诉我，如果我输了，就从此远离维拉内尔小姐？” 盖尔特不慌不忙的起身。却再次被霜寒女巫用冰枪指住了胸口。 “少废话，去捡你的武器吧！” 霜寒女巫大声呵斥到。 第136章 不速之客(下） “一个合格的法师，不应该拘泥于实物的武器。周围任何东西、物件，都应该能够成为他的武器。” 话音刚落，桌上的煤油灯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形扭曲，不一会儿，便熔化成一团滚烫的金属。 随即，这团金属在盖尔特手中迅速变形,伸展，凝固……变成一把极细的金属长矛。 而还没燃尽的煤油则洒在桌上，迸发处一团明亮的橙红色火焰，照亮了整个房间，火焰稍纵即逝，片刻之后,房间内再次归于幽暗。只有零星月光从窗户间透射进来,照出两人的轮廓身影。 眼前的一幕震惊了上门挑战的霜寒女巫,即便带着面罩，盖尔特也可以感受到对方那诧异的目光，他似乎可以看到那张隐藏在面罩下面的美丽面孔在迅速扭曲变形，露出一副惊讶，难以置信的样子。 而盖尔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先在气势上镇住对方。震惊吧，更让你震惊的，还在后头。盖尔特心里狂笑着。 不等霜寒女巫反应过来，炼金术士盖尔特已经先发制人，手中长枪划破幽暗空间，朝上门挑战的冰霜女巫刺去。 霜寒女巫瞬间反应，手中冰枪顺势一挑，将刺来的金属长矛挑开，两把武器在空中激烈碰撞,发出冰晶击打金属的清脆响声。 武器上传来的反作用力将两人同时震退一步。 而几乎就在冰霜长枪收回的一瞬间，两枚冰针已经从霜寒女巫指尖形成,简洁的咒语念出,下一秒,冰枪未到，冰针便如暗器飞镖一般朝炼金术士飞去，速度之快，以至于在空中发出嗖嗖如同羽箭穿过的声响。 然而，盖尔特的反应速度比霜寒女巫更快，几乎在冰针形成的同时，炼金术士用戴上手腕上的金属手表做防器，在冰针激射而来的一瞬间，黄金法师的左手也完成了转化，一掌白银之手轻而易举的挡住了霜寒女巫的冰针袭击。 晶莹的冰针在黄金法师的手中被捏得粉碎，发出碎冰一地的脆响。 霜寒女巫在连连震惊中再次发起突袭，手中冰枪华丽舞动，在漆黑的房间中划出一道道凄厉的蓝光。 所到之处，寒气四射，盖尔特几乎可以感受到身体不同部位被寒气所伤带来的痛楚。 然而，他不慌不忙的后撤躲避着，十几年来的摸爬滚打不是白练的。早在少年时期，盖尔特便开始学习剑术和格斗，一个不会近战博斗的法师不是一个合格的法师，每个帝国魔法学院的学生进入学校的第一课,便是学习剑术格斗，然后才是武器附魔的低阶课程。 可以说，青年时期的盖尔特，实战基础还是很扎实的。对剑术的练习不会比这些基斯利夫霜寒女巫少多少。 连续的突刺进攻落空，显然，连霜寒女巫自己都感到十分惊讶。她曾经怀疑过眼前这個花花公子是否真的参与过地狱深坑远征战，现在看来，这家伙的确有一手。 趁女巫惊愕之机，炼金术士发起了反击。 青铜长枪在法师手中轻盈的旋转了180度，以极快的速度朝女巫脸部击打而去。 显然，霜寒女巫没有料到自己的对手，对武器的掌控竟然到了如此如火纯青的地步，被旋转的长矛打了个正着。 只听到一阵骨头被金属棍棒击败的闷响，霜寒女巫被瞬间击倒在地，脸上的面罩也随之脱落，露出一张精致清冷的瓜子脸。 嘴角还挂着血迹。 但是，多年来的严苛训练，让霜寒女巫在被击倒的一瞬间再次借助手腕发力，奋力起身。 她的牙齿被打断了两颗，嘴角不停的流着鲜血，然而，这样凄冷的画面却让眼前的女巫显然更加幽美。在月光的照耀下，嘴角残血的霜寒女巫傲然挺立，有一种风雨飘摇的凄美感。 盖尔特不禁心头一紧，怜香惜玉之情油然而生。 “你受伤了，小姐。” 他低声问候到。 “人渣！” 然而，对方不顾一切的携带魔法能量再次冲杀而来。 寒冰之气在女巫身旁聚集，盖尔特只觉得脚底一阵寒意袭来，自己的双手，双脚，竟然在不知不觉中镀上了一层冰霜。使得自己一时间动弹不得。 强大的寒气穿透皮肤，似乎欲将浑身的血液冻结。 然而，此一时彼一时，此时的盖尔特，再也不是过去那个不学无术的三流巫师学徒，在金属系魔法上的极高天赋让他瞬间想出破解之法，没有咒语，没有施法流程，一切皆在炼金术士的意念之间，在霜寒女巫无比惊讶的目光中，炼金术士的身躯发生了可怕的变化。 只见，上一秒还是血肉之躯的盖尔特，下一秒，已经完成了全身的金属转化，一层坚固的金属皮肤以极快的速度覆盖了法师的全身，仿佛他本身，就是一尊由黄金砌成的雕像。 寒冰长枪破空袭来，却击打在一尊铜墙铁壁般的雕像之躯上。甚至枪头被反弹，发出清脆入耳的响声。 在霜寒女巫无比震惊的目光中，炼金术士一抬脚，轻而易举的粉碎了禁锢在双手双脚上的寒冰锁链！ 致密的冰层也随之碎了一地。 “这不可能！” 女巫大惊，惊讶的不是眼前这位黄金法师身体上的变化，而是他的施法竟然不需要咒语！ 这简直就是违背魔法常识！ 然而，所有的不可能，盖尔特便是让她见识到了。只见，解除危险的盖尔特立即恢复了血肉之躯。在霜寒女巫震惊的目光中，那把金属长矛瞬间解体，分裂成无数细小的金属碎块。 “忍着点，小女孩，这可能有点疼。” 话音刚落，漂浮在空中的金属碎块便以惊人的速度，无规则的向霜寒女巫扑去。 而这一切，依旧不需要咒语，没有施法，仿佛这些金属球就是法师身体的一部分，完全听从他的指挥和命令。 女巫试图撑起一道冰墙抵挡，却发现金属碎片从四面八方袭来，毫无规律，防不胜防。 一颗颗金属小球，碎片，就像子弹般密集击打在她纤细的身上，却颗颗不致命，只是留下撕心的痛感。 霜寒女巫知道，这是炼金术士在手下留情。 但是，她不会领情，更不会屈服。在千疮百孔的打击下，硬是强忍着没有吭一声，直到浑身无力抵抗，半跪着倒下…… 第137章 国王的书信 “我输了，要杀要剐随你！” 霜寒女巫长发凌乱，半跪在地，紧咬牙关，愤怒的叫嚣着。 然而，盖尔特并没有一丝要杀了她的意思。 毕竟，这是在基斯利夫,皇城脚下，冰霜女巫又是魔法学院校长卡洛琳的宝贝。 自己要是真的杀了一个女巫，恐怕自己在基斯利夫的仕途也就结束了。 毕竟，霜寒女巫在这个国家还是十分珍贵的，受人尊敬的。盖尔特自然不会那么傻。就像这名霜寒女巫进来时说的那样，她必须教训下他，而现在,盖尔特也只是想要教训下这个不请自来的闯入者。 “杀你？” “不，不，你误会我了，女士。我可不是一个杀戮成狂之人。相反的，我反感杀戮和流血。若不是万不得已，我是不会伤人的。” “刚才你也看到了，是你逼我动手的。” 盖尔特说着，走向了受伤的女巫。 他同样单膝跪地，和受伤的霜寒女巫平起平坐对视了起来。 只见受伤的霜寒女巫嘴角依旧流着血，鲜血顺着嘴角，一直流到了脖颈之下，将胸口的雪白染成了暗红色。 由于剧痛，女巫喘息着，染血的胸口也随之一起一伏，看得盖尔特更加怜惜起来。若不是其特殊身份，还可能和维拉内尔有特殊关系，盖尔特说不准自己下一秒会干出什么事。 他看着女巫，一脸惋惜的摇了摇头。 “非要这样吗？” 炼金术士叹息着。 霜寒女巫却不为所动，用最后的力气怒骂—— “恶魔……你这根本不是法术！……” 说完,疼得差点倒下。只靠着冰枪勉强支撑着孱弱的身躯。 低垂的头发盖住孤冷的面孔,血迹斑斑的身躯，只显得更加凄美。看得盖尔特心痒不已，但是，在女巫面前，自己还是要保持风度…… “魔法本质岂是你们这种小女孩可以领悟的。” 说完，炼金术士骄傲的起身走开。 “你可以走了。今天的事，我保证不会说出去。至于维拉内尔，我是真心爱着她。希望你和你的姐妹们理解。纵然你们不喜欢我，不喜欢一个外来者出现在你们中间，更不喜欢一個男巫师出现在这个国度。但是，这已经是事实了。我相信时间可以证明一切，证明我对维拉内尔女士是真心的。” 背对着霜寒女巫，盖尔特一字一句郑重的说到。只是，若不是碍于霜寒女巫的特殊身份，盖尔特觉得自己今天晚上一定会趁人之危…… “哼……” 女巫对他的解释嗤之以鼻，但是她已经无力再反驳什么了。 …… 烟雨三月，当博厄蒙德城还沉浸在一片胜利的喜悦气氛中时,来自北方的一封急信却打破了这种祥和喜悦的气氛。 信使是国王的侍从，千里迢迢从首都哥隆尼一路南下送信。菲利普不敢怠慢，毕竟对方虽然只是一个侍从,却也是圣杯骑士。甚至，在国王身边的圣杯骑士，地位比某些王国领主还要高。 没有过多的寒暄，侍从将那卷巴托尼亚国王专属的信卷递到了菲利普的手中。 “我不想念出来，伱自己看吧。” 侍从一脸高傲，这让一旁的里昂感到十分气愤，然而，在叔父的示意下，里昂还是忍了下来。 众人关切的目光中，菲利普缓缓打开书卷，他依旧没有念出来，因为信中的言辞实在太过犀利。他也明白了为什么国王的侍从没有在众人面前宣读这份书信。那必将引起众怒。 “国王在信里写着什么？” 等到众人散去，里昂才凑过来关切的问到。 菲利普面色凝重，将书信递给侄子，让他自己看。 里昂夺过书信，很快，便体会到了叔父的心情。 “他要我们返回哥隆尼……这可能是一个陷阱！” 里昂激动着吼到。 “不用怀疑，这就是个陷阱。” 菲利普叹了一口气—— “信中没有丝毫提及你我之过往，还有这次行动的功过是非，也未丝毫提及。正是因为如此，它才是一个陷阱。” 里昂很快也明白了叔父的意思，国王什么也没说，才是最可怕的。他背后藏着刀，然而，你却不能指责他半声。因为，在众人面前，他依旧是巴托尼亚最有权威之人。 “我们不得不去，是吗？” 里昂低声问到。 “是的，我们没有理由不回应国王的召见。他没有公开指责我们的行动，我们便没有理由不去都城会见他。在外人眼里，国王还可能是为了奖赏我们，如果我们不去，他便可以以此为借口，说我们拥兵自重，目中无人，从而一步步定罪于我们，说我们是叛国者。到那时候，我们将无话可说。” 菲利普沉声到。他是一个理性的人，遇到任何事情都先在脑海中思虑一番再做出决定。虽然这种习惯有时候会让他错失良机，但是不得不否认，家族需要这样一个沉着理智的首领来领导。 “那如果我们都去了，他将会怎么做？” 里昂皱眉追问着。 “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们这个反复无常的国王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但是，如果我们不去，就让对方有机可乘了。我亲爱的侄子，你觉得我们现在拥有什么？我的意思是，我们拥有什么最宝贵的东西，可以和国王对峙的？” 菲利普转身问到。 里昂寻思了一会儿，应声答到—— “民心和信誉。” “是的，维克托虽然屡屡犯错，但是他并没有做出什么违背女神旨意的行为。也就是说，他仍然是名正言顺的巴托尼亚国王。一旦我们不去哥隆尼，而是继续领导这支军团，那么，维克托便可以在名义上栽赃，污蔑我们。里昂，我们的根基还很薄弱。今后的每一步，都要很小心谨慎。” 菲利普的叹息声更加沉重了，年轻的里昂仿佛看到了一个垂暮老者正坐在自己对面，他原本是守护家族的巨人，而现在，沉重的枷锁正在拷紧他，让他无法呼吸，无法挺直脊梁。 第138章 迷失之地 格里苏斯一脸怒气，大吼一声，拍打着长桌，桌上的食物被拍得砰砰乱跳，摔落一地。 一旁的食人魔喽喽着则大气不敢吭一声，只能盯着自己老大发火。 “一群没用的饭桶！平时喂你们那么多肉有什么用？有谁可以想出办法，驱退门外那群北佬！” 格里苏斯再次大声囔囔到。然而,依旧一片寂静沉默。所有的食人魔小弟都站在原地，还是大气不敢喘一下。 “我要扒了那些北佬的皮！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 格里苏斯在自己的大帐里大骂着，口中的唾沫和碎肉喷溅乱飞，吐到一旁的食人魔小弟脸上，而食人魔小弟却连伸手擦拭自己脸皮都不敢。所有人都害怕，下一秒自己被乱刀砍成新鲜的肉食…… …… 远方传来了密集的鼓点声,还有攻城器轰鸣的巨响。 出于好奇，博古尔命令自己的手下前去侦察一番,他们已经来到这片森林很久了,还从未发现过有什么文明遗迹，更没有什么有组织的军队或者战事，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一场械斗，一定要好好探查清楚。 很快，两名矮人游侠和基斯利夫的斥候便返回了营地，告知了他们眼中所见。 “一群混沌勇士和掠夺者正在攻打一座山上的要塞。” 斥候气喘吁吁说到。 听到战事，还是混沌勇士和掠夺者，博古尔的眼睛立马一亮。多久了？自从离开基斯利夫，前往世界山脉以东，他们已经多久没有经历过战斗了。手中的战斧都快生锈了。 就像藏在体内多时的毒瘾爆发了一般，博古尔抓住斥候的手，急切的追问着—— “多少人？距离这里多远？山上的要塞是哪个阵营的领地？” 斥候喘着粗气，尽管他知道矮人很想知道答案，但是，事实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不知道……山上的要塞样式十分奇怪，我以前从未见过,不知道是哪个阵营的。至于掠夺者，大概有几百人，或者更多，几个混沌勇士带头攻打着要塞，他们没有发现我们。” 斥候将自己刚才所见一五一十的转述到。 博古尔沉思了一会儿，仅仅是一会儿，便拔出自己的利斧，两眼闪着兴奋的金光。 “兄弟们，我们有架可以打了。” “操家伙，我们上！” 他几乎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然而，暴躁的举动却被一旁的基斯利夫卫兵队长拦住了…… “博古尔！” 队长大声喊到，硬生生将矮人拉住。 “干什么？！” 博古尔已经按耐不住内心的狂热情绪，一转身就给了队长一张臭脸，不耐烦的吼到。 “你想干什么？” 队长大声反问到。 “你眼瞎吗？我要去干那群北佬！” 博古尔一脸烦躁，不耐烦的吼到。 “你忘记了我们此行的目的？是寻找东方的震旦王朝，而不是让你在路上滋事的！” 卫兵队长义正言辞到。 然而，已经情绪上头的屠夫根本不顾自己这个人类伙伴的劝诫,一把将他推开。 “去他吗的震旦王朝，等老子砍了这群北佬,再回来和你讨论讨论这次东方行的真正目的。” 话音刚落，博古尔就要起身。不料卫队长再次伸手抓住屠夫的肥肩。 “不行！你不能去！” “滚一边去！” “来人，把这孙子绑了！” 已经极度不耐烦的博古尔一声大吼，两名屠夫同伙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强行将卫队长放倒，拉出草绳，将其手脚捆绑起来，再从他身上随便扯下一块破布，塞进队长口中。 随后，在卫队长嘶声力竭的挣扎中扬长而去。 鬼影森林暴雨倾盆，当掠夺者一次次挥动攻城锤攻向食人魔要塞的大门时，忽然听到身后响起震天的喊杀声。 只见被暴雨浸透的森林深处，忽然涌出一群不穿铠甲，手持斧头的疯子，见人就砍。 而他们的数量……十个……十五個……最多不超过二十五个……但是，却是一群疯子…… 掠夺者们纷纷转头，连指挥攻城的混沌勇士也转过身去，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 这群矮人屠夫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所有人可谓都一脸懵圈。连要塞上的食人魔们，也是一脸困惑。 他们有援兵？好像没有……那这群矮子是哪里来的？ 正当所有人都一脸懵圈的看着这一幕时，以博古尔为首的屠夫团已经在掠夺者部队中杀出了一道口子。 吼……吼……吼…… 一声声野兽般的怒吼从矮人口中发出，所有屠夫就像嗜血的野兽，扑向毫无准备的掠夺者。 博古尔身先士卒，朝着掠夺者人群最密集的地方，便是一个大跳，冲杀而去。 屠夫落地巨大的冲击力瞬间将周围的掠夺者掀翻在地，在起身，两把斧子已经将他们的脑袋纷纷砍下。 鲜血在博古尔眼前飞溅，他左斧劈中一个掠夺者的胸膛，右斧又愤怒的劈砍而下，将另一个掠夺者战士的脚掌砍成了两截。在对方哇哇惨叫之际，屠夫踩住死去掠夺者的胸膛，将那把染血的战斧硬生生拔了出来。 他几乎不躲闪，一路猛冲，又一个掠夺者正要举斧反击，但是矮人的速度更快，抢在掠夺者出手前，将他的胳膊直接切了下来。 喷溅的鲜血洒在博古尔脸上，这是久违的味道，温热，带着血腥气息，令矮人的精神为之一振。 他又一个转身，斧头砍中另一个掠夺者的腰部，恐慌的穿透力瞬间将这个没穿铠甲的掠夺者横腰砍断。身高是矮人屠夫两倍的掠夺者在博古尔面前直接变成了两截，扑倒在地的半截身子还在泥泞的地上痛苦的爬行着。 身后矮人屠夫们则几乎都是同样的动作，长久以来的沉闷终于在这一刻爆发，身为屠夫，不能战死沙场，简直比死还难受。不对，应该说死亡是他们的唯一追求。 沐浴在鲜血中，博古尔一路狂叫着，直到遇到了身披重甲的混沌勇士。 然而，即便武装到牙齿的混沌勇士，也无法阻挡屠夫的狂热。 相反的，越是强大的敌人，越能激起这帮矮子的战斗欲。 不管对方是身穿重甲，轻甲，还是无甲，博古尔照样“起飞”…… 两把利斧从天而降，直接砍向了混沌勇士的脑袋…… 第139章 首次接触 从天而降的黑影，带着染血的战斧，一斧子劈在混沌勇士的脖颈上，发出一阵钢铁咬合撕裂的脆响，斧刃切开铠甲，带着恐怖的穿透力，继续下穿,直接砍穿了混沌勇士的脖颈！ 只见身材魁梧，浑身重甲的混沌勇士扑哧一声，倒在矮人屠夫的战斧之下，全场所有人都以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这一幕。 城墙上的食人魔们更是全体惊掉下巴，两只眼睛瞪得滚圆。 然而，更让人惊愕的是,屠夫们完全无视掠夺者的人数优势，尽管他们只有二十几人，但却追着数百人的掠夺者部队跑，仿佛猛禽俯冲，追赶着鸡群一般。 紧跟在红发屠夫身后的其他屠夫，同样士气高亢，见人就砍。 一刀砍死混沌勇士后，博古尔发出一阵酣畅淋漓的怒吼，随即朝下一个混沌步兵狂奔而去。 只见矮人再一次腾空而起，地上的混沌步兵已经摆出了完全防御姿态，然而，依旧没用，屠夫狂吼着，双斧从空中劈砍而下，直接砍断了混沌勇士的长戟，不等混沌勇士反击，另一把斧子已经砍来,正中脑门！ 坚硬的盔甲被斧头强大的攻击力穿透,再次拔出斧头时，整个头盔和脑壳已经被劈成了两半！ 黑色的血液从裂开的脑壳中不断喷涌着。 一旁的掠夺者早已吓得惊慌失措,当博古尔冲上来时，竟然忘记反抗，被一斧子砍中肩膀，再一斧，砍飞脑袋！血水从这些鲜活的躯体内不断喷出。仿佛一场鲜血的盛宴。 短短十几分钟，博古尔便带着这帮矮人屠夫屠杀了半个战团的掠夺者。倒在他们脚下的，是上百具掠夺者步兵的尸体，横七竖八的流着内脏和肮脏的血水。 当博古尔再次热血沸腾的狂吼一声时，剩下的掠夺者步兵犹如惊弓之鸟，四散而逃。 二十几个屠夫便这样，一人一路，逮住人就砍，场面无比混乱，却也无比滑稽。 当剩下的基斯利夫探险者们赶来时，战场已经被收拾干净了。彻彻底底的干净。因为矮人屠夫们将躺在地上的尸体全部补了刀，连投降的机会都不给。 博古尔一手撑着斧头，气喘吁吁的站在战场中央，仰视着面前这座怪异的要塞。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要塞样式，整座要塞看起来杂乱无章，用石块、树木、泥土粘合而成,看起来十分丑陋,但是防御能力却似乎还不赖。 至少，在一队掠夺者的连续强攻之下，竟然没有垮掉。 博古尔又眯起眼睛，看起了城墙上那些大块头，它们看起来就像北方蛮人与黑兽人的结合体，有着肥大的下颚和脸庞，同时，身材也十分肥壮。不同于黑兽人那种精壮，这些异域生物的身上长满了肥肉，肥大的脸使得他们看起来呆头呆脑，面对这样一群生物，博古尔只是从心里嘲笑着。 很快，城寨的大门便被打开了。场上的屠夫和基斯利夫士兵立即拔出武器，做好战斗准备。毕竟，第一次和其他未知种族接触，所有人在心里都有所戒备。 只是，从对方的动作中，博古尔看到了它们的善意。 这倒是很好理解，毕竟，就在刚才，屠夫们帮助他们解决了这群混沌入侵者。 “他们是什么怪物？” 博古尔将脑袋歪过去，询问着同伴。 很快，一个矮人游侠冒了出来，大声回话到—— “食人魔。我见过这個种族，在很早很早以前。” “食人魔？” 博古尔皱起了眉头，他想知道更多，但是碍于面子，又不好一直问下去。 很快，对方的首领便走到了面前。 可以看出，这家伙比他的同类庞大许多，不同其他食人魔那种肥硕的身材，眼前这个食人魔首领看起来不仅身材高大魁梧，而且是一身的精壮肌肉。 下颚宽大而有力，一对细小的獠牙微微露出嘴唇，脸上有几道明显的刀疤，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但是对方的态度看起来却十分友善，他连武器都没有携带，而是走到博古尔面前，行了一种很奇怪的礼仪。 然后长大嘴巴吐出一大堆叽里咕噜的话，当然，博古尔一句也没听懂…… “谁来翻译下？这胖子刚才说了什么？” 博古尔站得笔直，大声像身后众人喊话。 同样的，还是只有那个游侠站出来，说他懂得听一点点，但也仅仅是一点点。 “他在说，感谢我们刚才的帮助，希望我们进入他们的领地，一起享用美食。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矮人游侠卖力的翻译着。 话音刚落，对面首领便露出大嘴，怪笑着，用粗壮的肥手卖力的拍打着自己的肚皮。发出阵阵结实的拍打声。仿佛那肚皮不是他身体的一部分，而是一面粗糙的皮鼓一样。 “告诉他，我接受他们的邀请。” 博古尔豪爽到。 然而，一旁刚刚被绑起来的基斯利夫卫兵队长又大叫了起来—— “不行，我们必须小心行事，我们并不了解他们。不能就这样随意进入他们的要塞，如果他们等我们进去后再关上城寨大门，我们就谁也出不去！” “闭上你的臭嘴！基佬！你怎么那么啰嗦？” “都这么小心，那刚才那场酣战就打不成了。看到没有，我们缴获了多少有用的物资，还有这群食人魔的款待。至少这十天半个月的不需要再啃野菜和蘑菇了！” 博古尔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不给队长再说话的机会。 明明出发前他们是平级关系，然而，出发后不到一个月，博古尔已经成为了这支队伍的老大。毕竟，在未知的荒野地带，谁的拳头大，听谁的…… 一帮矮人便这样收起武器，大摇大摆的跟着食人魔首领走进了他们的要塞。 一路上，博古尔心情大悦，他看到了新奇的建筑，新奇的种族，整个食人魔部族就住在山上这些简易的茅屋和山洞中，他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或捶胸顿足，或高喊着不知名的语言，像是欢迎。 的确是欢迎……博古尔这样想着。 第140章 帝国传说 “欢迎来到我的城堡！” 格里苏斯·金牙大笑着咆哮到。 身旁的食人魔小弟则纷纷举起旗杆，用竹竿敲打着地板，齐声应和。 帐篷里燃着熊熊篝火，外面，丰盛的晚宴已经在准备，牛羊被宰杀的声音不绝于耳。 虽然听不懂这些大块头在讲什么，但是这样的气氛还是让博古尔倍感舒适，就好像回到了自己的矮人老家一样。 在独龙城，他也曾经有这样一帮热情似火，亲如手足的兄弟。在寒冷的冬天里，躲在地洞中喝着烈酒，手舞足蹈。可惜，他们都早已变成地下一具具冰冷的白骨。 想到这里，博古尔忽然又感到一阵失落。 当初的手足兄弟，如今只剩下自己一人，即便是一路走来，结识的屠夫战友，如今也只剩下自己一人。今天这些和自己浴血厮杀的屠夫，还是从基斯利夫出发后才认识的。 唉…… 博古尔一声叹息，不由得将眼前的酒水一饮而尽。全然不顾一旁基斯利夫卫队长那担忧的眼神。 一大杯烈酒下肚，丝毫没有任何反应，只觉得骚味十足，这让博古尔怀疑食人魔的酒是不是用新鲜的血肉酿造？ “矮子们，你们来自哪里？” 格里苏斯·金牙咧嘴问到。 矮人游侠的脸憋得通红，将原话一字一句的翻译给首领博古尔。 下一秒，只见还在开怀畅饮的博古尔忽然跳起来，站在桌上，指着食人魔首领的鼻子大声叫嚣到—— “大个子，如果你再叫我们一声矮子，我保证把你摁在地上暴揍！” 博古尔的嚣张气焰使得全场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然而，识趣的矮人游侠此刻却忽然冷静了下来，他用小眼珠飞快的扫过在场众人。在确定全场只有他一人听得懂两方语言之后，便走到博古尔和食人魔首领中间，朝众人挥了挥手。又面向食人魔首领，高声叫到—— “我们的首领说，这酒味道不对，很难喝。他想要喝正宗的伏特加酒，或者黑山啤酒。” 格里苏斯·金牙听完，敞开肚皮大笑了起来。 周围的食人魔喽喽也瞬间乐开了花，手舞足蹈起来。一些食人魔喽喽则纷纷出帐，像是在安排事情一般。 场上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博古尔有些懵圈，急忙转头问起了身旁的游侠—— “他们在笑什么？” “他们在说，这是一场误会，接下来他们不会叫我们矮子。” 尽管心里也极度不爽，但是矮人游侠还是保持了克制。环顾四周，他知道这帮食人魔不好惹，他们有着绝对的人数优势，在别人的地盘上，不能太嚣张，否则，要塞大门一关，一人一锤，探险队这点人还不够他们塞牙缝。 再说，这酒水有没有问题鬼知道。虽然食人魔是为了感激屠夫们的帮助。但是这个种族嗜血成性，只要是肉食，绝不放过，哪怕是同类，在缺乏肉食的时候，也是很好的食材…… 很快，刚才出去的食人魔喽喽们又回来了，每个人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酒袋，还有些，抱着酒桶直接走了进来。丢在大帐正中央。 只见，两个食人魔喽喽直接徒手掰开了厚重的酒盖，而后，将满满的一大桶酒倒在了酒缸内，用材火猛烧着，整个帐篷内，酒香四溢。 虽然混杂着各种酒味，但是就这好客的气氛，和主动认错的态度，就已经让博古尔大感舒服了。 他再次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向食人魔首领敬酒。 格里苏斯·金牙大笑着，和眼前这個红发屠夫开怀畅饮起来。喝完，兴奋之余，用粗大的手掌大拍了一下桌子，将满桌的器具拍得叮当作响。 “我，格里苏斯·金牙欠你们一个人情，矮子。你们可以向我提出任何要求，只要我可以做到的，一定满足你们！” 食人魔首领用低沉的声音说到。 “他说他欠我们一个人情，要报答我们，问我们需要什么帮助。” 矮人游侠闷闷不乐的翻译着。 “报答不用了，我博古尔不是那种贪图钱财的人，但是，我需要向你们打听一个地方。” 博古尔打着嗝，同样大声回应着。 “我们首领想向你打听一个地方。” 游侠用变扭的口音翻译到。 “请讲。我的客人。” 格里苏斯·金牙低声到。 “震旦帝国，距离这里远不远？” 当矮人游侠将问题翻译给食人魔首领时，只见对方刚才还舒畅的神情立马阴郁了起来。随后又立马喜上眉梢，大笑着反问—— “你们一定在开玩笑。你们要靠两只脚，走到震旦？” “他问我们，要走路去震旦？” 游侠翻译到。 “废话，然不成要插上翅膀飞过去？” 博古尔随口说到。 “就算插上翅膀，你们也到不了。” 食人魔首领格里苏斯·金牙捧腹大笑着。 “那地方不是传说，而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很远，远到你们无法想象。就算伱们沿着无尽之河一直走，走上几年，也走不到震旦！” “那是一个古老而强大的帝国，震旦帝国中，有着无数的神庙和金银财宝，帝国的人口众多，比山上的蚂蚁还要多。他们的士兵穿着黄金铸造的铠甲，驻守在白墙之上。阻挡任何想闯入帝国边境的外来者。” “相信我，那是一个你们永远无法抵达的地方。即便你们走出这片森林，前方，还有无尽荒漠和黑暗草原等着你们。我的祖先曾经与震旦帝国的军队交手过，结果差点被灭族。” “他们的铁骑踏过长城，追杀敌人至草原尽头。” 格里苏斯·金牙说着，仿佛想起了数百年前那场大浩劫。虽然他也是听祖辈口述得知。但是这段历史，似乎已经成为每个食人魔心中的梦魇兽。 “对了，你们去那里做什么？” 格里苏斯·金牙忽然反应过来，追问到。 “去开辟商道。” 矮人游侠刚刚翻译完，博古尔想都没想，便大声应到。 游侠只好又将他的话原文翻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完，高座上的格里苏斯·金牙笑得更欢了，仿佛像看一群傻子一般看着这群矮人。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矮子们，别痴心妄想了。你们根本不可能走到那里，连帝国边境都到不了。这中间隔着多少高山，草原和荒漠你们知道吗？还要穿过茫茫大漠的无人区。” 格里苏斯·金牙笑喷。 矮人游侠的脸再次憋得通红，却不得不原文翻译。 博古尔听完，脸上全然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凡事，总要有人踏出第一步。懦懦无为，不如不要活着。我们知道这件事很难，难比登天。但是我们还是要去做。事实上，在我们这支队伍来之前，已经有不少人比我们提前出发了，只不过他们都没了音讯。估计是死了。” 博古尔一脸无所谓的态度倒是让食人魔首领感到震惊。 “我敬佩你们的勇气，矮子。” 格里苏斯·金牙神情凝重的说到。 “说实话，我倒是听说过一条古道，由震旦人开辟出来的古道，从帝国最西边的城镇一直延伸到雪龙峰山脚下，那也曾经是一条商道。” 格里苏斯·金牙说着，回忆起了那段堪称传说的历史…… 第141章 工业时代 北国雪飘，万里晴空下，基斯利夫第一声火车轰鸣声从北部重镇黑锤堡轰然响起。 这对于在场的基斯利夫人和独龙城矮人们来说，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机器轰鸣声，然而，对于罗德来说，却是响彻长空，震撼山河的一声。 在罗德眼里，这一声，几乎就是历史全新的一页。或许此刻在场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基斯利夫这片大地上正在发生着怎样的变化。 连一向才智过人的大总管阿尔维斯也没有感到这里有什么不同。但是，罗德却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一个全新时代的降临。 听着机器轰鸣的巨响，罗德的脑海中已然浮现出一副波澜壮阔的基斯利夫山河图。那是钢铁与火焰的北方王国，是继帝国之后又一崛起的伟大势力。 一条条钢铁长龙将把庞大的基斯利夫连成一片。铁路，就像巨人的大动脉，将能量输送到身体各处。 一车车的铁矿石，将从世界边缘山脉脚下的黑铁矿场输送到首都基斯利夫城外的重工业基地，在那里完成大炼钢，并且组建钢铁武器。 而来自厄仑格拉德港的海外物资将通过铁路，运往基斯利夫各城镇，以往马车需要一个月才能走完的路程，通过火车，只需要短短几天的时间。 效率的提升将带来经济的腾飞，同时，快速运输的人和货物，所起到的军事意义也将非同小可。以往，多少城镇都是因为支援不及时而沦陷，而有了火车，军团将得以在全国境内快速运送。无论是外地入侵，还是地方叛乱，都可以被有效抑制。 另外，快速流通的人流和物流，将使得中央对地方的掌控力进一步加强。山高皇帝远将成为历史。 钢铁之路，在众人眼里是砸钱的败家玩意，但是在罗德眼里，一个庞大帝国的雏形已经渐渐显现。 甚至，在罗德的计划里，将来，若是丝绸之路打通，将在东部边境建造驿站，将铁路一路向东建造，直抵震旦。 当然，那十分遥远。此时，距离博古尔带领远征队离开基斯利夫已经整整两年了。至今依旧杳无音讯。 这一刻，罗德真心体会到古代帝王那种向天再借五百年的豪情壮志。 庆幸的是，自己的时间似乎真的比普通人多一些，作为神选者，寿命至少可以比普通人多一倍。至少，这十几年来，经历大小事件，罗德还未察觉到自己身体的一丝变化。似乎身体的一切机能和当年自己刚来这个世界时并无两样。噢，不，应该说更加强壮了……三神的力量在体内积累，碰撞，又互相融合。彷佛血管里永远流淌着不灭的生命。 火车汽笛的噪声打破了罗德的思绪，他将目光再次转向那列火车。 眼前的“火车”笨拙丑陋，和后世的火车完全就是两个物种…… 此刻，展现在罗德眼前的火车，简直就是一个四不像，它的车厢由木板拼凑装订而成，发动机用的是升级改造后的矮人直升机发动机。燃料则是高浓度煤水。 这么一个由矮人和人类联合打造而成的四不像行驶在广袤雪地中，在旁人看来，画面还有些滑稽。 并且，此时，它的速度还不快……甚至比普通战马的奔跑速度还要慢一些。但是，罗德知道，这东西在工程师手里，只会越来越快。同样有这种感觉的，还有一旁的炼金术士盖尔特。 罗德从这位传奇法师的眼中，看到了一种自信，这是对自己能力的自我肯定。 “大炼金术士，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已经在想如何提升这大家伙的速度和续航能力了。” 火车已经渐行渐远，罗德侧过脸去，询问着一旁的黄金法师。只见盖尔特眉头紧锁，智慧的双眸中流露出一种忧虑的神色。同时，又伴随着微弱的希望之光，在眉头跳跃着。 “的确是这样……大领主，我是在想这个问题。” 盖尔特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到—— “按照您的理论，热量可以转化成动力，同时，动力也可以转化为热量。而如何产生更强大的动能，关键就在于能量的转化效率。很遗憾的是，目前，我们并没有提高转化效率的机器。所以，只能在热量的源头上加以思考。” 盖尔特的话让罗德甚是满意，甚至是有些惊讶。这个出生于异世界的没落贵族，在完全没有接触现代物理化学的背景下，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已经快速理解了许许多多跨时代的知识。 “如何产生更高的温度来增强热量，便是一切机器速度和续航的关键。” 盖尔特沉思着。 罗德却打断了他的思绪，确切的说，是给了法师一个线索和启发。 “我们是否可以找到一种燃烧时释放能量更强，并且可以长时间持久燃烧的能源，来代替现有的能源？” “您是说还有比煤水能优秀的能源？” 盖尔特皱着眉头发问。 “你听说过一种在地底下流淌的黑色液体，极易点燃，活跃性极强，甚至，在狭小空间内被点燃还会被引爆。” 罗德循循渐进的追问。 “您说的液体我听说过，石油！阿拉比人称他们为黑色魔鬼，那东西的确比煤水更易点燃，而且活性更强，一旦点燃，几乎无法扑灭，只能等液体烧尽才能自我熄灭。” “但是大领主，那种液体几乎是无法驾驭的。它狂傲不驯，疯狂而原始。就像你说的，一不小心还会引起爆炸。这可比煤水，酒精来得危险得多。阿拉比人很早就发现了它，但是几百年过去了，没人可以使用它。” 盖尔特几乎有些自言自语，只不过罗德可以看出法师在喃喃自语的时候也在思考，是的，这位传奇大法师总是那么爱思考，他会想出一百种可能的方法来尝试，尝试那些他以前从未尝试过的实验。 这几乎就是炼金师的通病，然而，在盖尔特身上，却变成了无法比拟的优点。 许多新奇的合金在他手中被熔炼而出，罗德相信，他的天赋绝对不止熔炼金属那么一点。 而自己，就是尽可能的给他指明方向—— “那是原油，经过提炼，可以得到更纯净的油。我可以将他命名为汽油……真正的高纯度汽油稳定性极佳，燃烧时释放出的热量将是煤水，酒精所无法比拟的。” 罗德的话让盖尔特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转过脸，用一种惊愕的眼神看着罗德。彷佛想钻入大领主脑中，看看这人到底还装着多少稀奇古怪的知识？ “你是说，我们看到的黑色液体并不是它真实的面貌？” 盖尔特随口一问。却直接惊住了两人。 法师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似乎就直接打开了炼金世界的另一扇大门，而罗德惊讶于这个年轻法师竟然随口一问就抓住了事物的本质。 两人的目光几乎同时都闪烁了一下。 “任何事物都有其现象和本质。就像你炼金时，看到的金属表象，未必就是真实的。待到炼金结束时，黑色的脏石也可以是亮堂堂的黄金。” “所以石油也一样？！” 盖尔特渐渐兴奋了起来。这不单单是能源的改进，如果可以得到更高的温度，有些炼金难题说不定就可以迎刃而解，因为许多金属的熔点实际上目前的锅炉和燃料所无法达到的。 “我只能给你这么多信息了，具体如何做，要看你自己的研究。” 罗德微微叹息着说到，事实上，这并不是故弄玄虚，石油的提纯和使用罗德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可以说，几乎是一窍不通，只是知道它蕴含的潜力。一旦提纯成功，这将是远超时代的高效能源。 好在自己有天才炼金术士在，罗德暗自庆幸着，盖尔特的到来对于推动基斯利夫的工业化简直就是不可或缺的一环，他真的太重要了。 第142章 逮捕 哥隆尼。 菲利普拖着疲惫的身躯，驱使着战马一步步迈向这座城市的大门。上一次自己来到这里，还是在一年前，那时候国王维克托召集各地领地进宫，说有大事商讨。原本以为是休养生息的国策颁布，然而，迎来的，却是另一场无休止的征伐——侠义远征。 和众多领主一样，菲利普已经许久没有听到过这个名词了。甚至在他有限的生命里，还从未经历过侠义远征。 那已经是巴托尼亚的历史和传说，恐怕许多人的祖辈的祖辈都未曾亲历过。然而，暴躁，好大喜功的维克托王却要再次开启侠义远征。 菲利普清楚的记得接到命令那时的心情，宛如晴天霹雳。又有多少骑士，要流血牺牲在远方的土地上，连年战事已经让整个王国陷入贫困与危机中，而国王却未曾看到，皇宫的高墙似乎将他与外界完全阻隔了起来，在那座宫殿中，国王沉迷于祖辈的荣耀与辉煌之中，而在皇宫外，哥隆尼的平民甚至在拿死老鼠肉和树皮充饥。 菲利普的思绪被守卫打断了，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来到了皇宫外，守卫要求他下马，并且卸除全身武装。 他照做了，这是规矩，除非圣杯骑士，否则任何人不许在觐见国王时佩戴武器。然而，今天的气氛却有些异样。菲利普看到了守卫那阴沉的脸色，似乎现场的气氛也带着些许敌意，一种异样的紧张情绪弥漫着。 然而，菲利普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在来之前，他已经斟酌寻思良久。进宫接受国王的召见，是当下最明智的选择，虽然，菲利普自己深知这次赴约凶多吉少，对这位年轻的国王，他太了解了。维克托绝不是一个仁慈明智的君主，他和他的父亲相差甚远。 老国王查尔斯在世时，体恤臣民，宽厚仁慈，为保卫家园而战，查尔斯国王一身征战四方，在老年时，终于让巴托尼亚边境相对稳定，让子民过上相对安稳的生活。然而，当查尔斯一死，新国王上任时，这好不容易得到的宁静局面却被彻底打破了。 维克托查尔斯二世是一个从小在皇宫中长大的傲娇王子，他继承了他父亲勇武的精神，却没有继承他父亲的睿智与仁慈。进攻奥卡山就是最好的例子，维克托消耗了巴托尼亚的有生力量，多少骑士和农民兵战死在那座阴暗山谷中。 想到这里，菲利普不禁为一个时代的黑暗而暗自伤悲。 当他走进大殿时，阳光被遮挡了起来，凄冷的火光在黑暗中摇曳着，不见国王本人坐在王位上，那洁白高贵的王座上空无一人，唯有一把象征王权的君王剑挂在墙壁上。 “以女神的名义，菲利普领主，你被逮捕了！” 一声阴冷的命令从黑暗中传来，还没等菲利普看清来人的脸，守卫已经从四面八方赶来，将他牢牢围住，长矛和利箭对准了手无寸铁的他。 菲利普只觉得心头一紧，他曾设想过进宫后的诸多场景，但是没有想到事情竟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彻底。彷佛一头饥渴难耐的野兽在黑暗中等待猎物的到来，当它到来时，便毫不留情，毫无废话的直接拿下。 好了……现在，自己成为猎物了，一切尘埃落定了。 或许自己还会被安上各种罪名——叛国罪，谋反罪，潜逃者等等。这些，菲利普都早已想好。 他现在只能将希望寄托于自己的侄子里昂身上。希望自己这个优秀的侄子不要鲁莽冲动。现在，正是整个巴托尼亚风云突变的关键时刻。是继续屈服于国王的压迫，还是各地群臣揭竿而起，就看现在了。 没有一点反抗的，菲利普举起双手，表示服从逮捕。 守卫恶狠狠踢向他的膝盖，将他摁倒在地，而后，用粗绳将他的双手紧紧绑了起来。 “我还有一个请求。” 菲利普突然高声喊到。 卫队长本想将破布塞进他嘴里，但是忽然间又戏虐般的将他从地上拽起来，轻蔑的问到—— “什么请求？别告诉我你要为自己申辩，这里可没人听你说那些废话。” “我要见国王。” 菲利普用浑厚而低沉的声音说到。 “国王岂是你说见就能见到的？菲利普·列奥康沃尔！你现在已经是罪人了。你没有权力面见国王。” 卫队长甚至直呼其名，而没有加上任何尊称。 昔日的大领主，战场英雄，此刻却遭到如此蔑视和无礼，菲利普只觉得怒火中烧，然而，自己又能怎么样呢，阶下囚就是阶下囚，失去一切，包括尊严。 “至少让我知道，我犯了什么罪？！” 菲利普怒吼到，像一头被绳索困住的雄狮，发出不屈的咆孝。 “叛国罪！” 卫队长轻蔑的说到。 “我带领一众骑士，拯救了一座城！拯救了成千上万巴托尼亚人的姓名，这也叫叛国？！” 菲利普咆孝到。 整座大殿，彷佛只剩下这头雄狮在嘶吼，他的声音如此雄浑有力，穿透了黑暗的大殿，连火把的光芒都不禁轻轻摇曳着。 然而，面对老领主的挣扎和据理力争，卫队长丝毫不留任何情面。而是对身边的士兵澹澹命令了一句—— “将他丢进地牢，等候审判。” …… 博厄蒙德的拯救者，侠义远征军最后的领袖，巴托尼亚的英雄，在首都哥隆尼，在国王的宫殿中被捕，被软禁。一时间，整个巴托尼亚就此事传得沸沸扬扬。 饭团探书 尽管里昂已经预知了这样的结局，但是，当噩耗传来时，他仍然止不住的颤抖着，愤怒，悲痛，无奈的情绪同时席卷而来，令他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甚至忘记了叔父临行前的叮嘱。 “这个时候，最应该保持清醒和冷静的，就是你，里昂。” 海尔律斯默默走过来，用粗糙的大手拍了拍了里昂的肩膀。 他本不该参与到这场纷争中，作为圣杯骑士，他的使命仅仅就是服侍湖之女神，听从她的号召。国内的任何斗争本都应与他无关。 但是，当看到年轻的里昂拿起长剑，将自己生命安危于不顾，杀进兽群中，拯救一城之人时，海尔律斯从心底觉醒了，或许，这就是湖之女神要他看到的，巴托尼亚逝去的骑士精神正在这个年轻人身上爆发，闪烁。 为了这星星之火，海尔律斯决定再次帮助里昂。 第143章 利害关系 “国王陛下，菲利普·列奥康沃尔是犯下了叛国罪，他拒不执行您的命令，临阵退缩，带着侠义远征军中途折返。但是，这件事事出有因，绿皮围困了博厄蒙德，菲利普回巴托尼亚，是朝着解救博厄蒙德而去的。南方诸地的人民都像看待英雄一样看待他。这时候，将他逮捕软禁，是不是会动摇各地领主和民众的忠诚？” 国王的书房内，里贝里男爵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他并不是不懂国王的残暴与骄傲，也深知巴托尼亚在这样一个国王的带领下，无法真正走上强盛。然而，相比于未来的处境，里贝里更担心当下。 一旦中央和地方撕裂，各地领主与国王反目成仇，首都哥隆尼将力战四方来敌，那时候，整个巴托尼亚将陷入血腥的内乱之中。 里贝里不希望看到那样的局面，连连战乱，已经将巴托尼亚逼到了崩溃的境地，若是再爆发一场大规模内乱，整个王国很有可能就此分崩离析。 此时的巴托尼亚，几乎就是行走在刀尖火海上，稍有不慎，就将面临毁灭。 里贝里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结局。 然而，他也知道，自己的劝说在国王那里显得是如此微不足道。 的确，连十三公爵都没有吭声，自己一个小小的男爵，又岂能起到什么大作用呢。 他心情忐忑的看着国王。 只见查尔斯二世缓缓转过身，露出阴冷的面容，国王用余光扫了一眼男爵。 “你也是来为他求情的？” 他阴冷的声音宛如幽灵般，席卷了里贝里男爵全身，让他几乎僵在原地。 “我不懂该如何措辞，但是，陛下，这件事还需要慎重啊。” 里贝里几乎用恳求的语气在说话。 然而，得到的，依旧是国王那冷冷的神情和鄙夷的目光。 当里贝里离去的时候，维克托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任由火光在身上流淌，好似流淌的岁月。幽暗中，他似乎听到了父亲和祖父的遵遵教诲，那些巴托尼亚英雄的光辉事迹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想成为像祖父那般伟大的人，在光辉岁月中创造光辉历史，让世人铭记，为家族永驻荣光。 然而，事情总是事与愿违，自己带领全境骑士，攻下巴托尼亚君王数百年内不曾攻下的奥卡山堡垒。但是，并没有人因此赞美他的荣光。发动侠义远征，却让精锐的军团命丧死亡峡谷。如今，又半途杀出来一个菲利普·列奥康尼德。 维克托十分清楚此时的菲利普·列奥康尼德对于巴托尼亚的意义，他刚刚拯救了一座城，在民众心中的威望与日俱增，若不加以抑制，很快，这个贵族的声望就足以超过王室，在巴托尼亚国内呼风唤雨。 更重要的是，菲利普·列奥康尼德此次行动是违背自己命令的，也就是说，民众将他捧得越高，实际上就是越狠的打自己的脸。维克托十分清楚这种微妙关系。 对于这个半路杀出来的菲利普·列奥康尼德，维克托也斟酌许久，放任他，自己的威望将不断被削弱。但若是禁锢他，必将激起南方诸地领主的不满。 斟酌良久，维克托选择后者，将菲利普·列奥康尼德拘禁。原因是放任不管，长期以往，菲利普·列奥康尼德在巴托尼亚的声望迟早有一天会超过自己。放任不管，他的实力只会不断增长。真到了那时候，这位人民心目中的大英雄可能就不会只满足于做一个领主，贵族那么简单。更何况，侠义远征军此刻还在他的手中，手握重兵，声望又与日俱增，换做是任何一个君王，都会畏惧三分。 维克托做了他认为对的决定——快刀斩乱麻，将所有可能的风险扼杀在摇篮中。当然，他同样清楚这样做会带来的另一个风险，那就是南境各地民众的不满。毕竟，若不是菲利普·列奥康尼德的回援，整个巴托尼亚南方地区，恐怕都将陷入被绿皮劫掠的境地。 但是，总要权衡利弊，做出决定。将菲利普·列奥康尼德软禁的这些天，身为国王的维克托可谓坐如针毡，像里贝里这样来觐见的人越多，证明菲利普在民众中的地位越高。 火光在冷风中颤抖了一下，差点熄灭。黑暗中，维克托甚至打起了湖之女神的主意，若是女神可以现身，那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她即是真理，她，即是永恒…… 巴托尼亚人可以质疑他们的国王，却没人敢质疑女神。她是这个王国的精神力量源泉。 然而，这样的念头仅仅持续了片刻，便被维克托硬生生打消了。他在心里辱骂起自己禽兽不如，自古以来，都是湖之女神授权君王，从未有凡人可以凌驾于湖之女神。当初，若不是湖之女神的旨意，自己也坐不上王位的宝座。 只是，湖之女神似乎已经离他很远了……自从奥卡山战役过后，维克托再也没有从祈祷中获得一丝启迪，彷佛，整个世界都抛弃了他。湖之女神的光辉也停留在了记忆中。 …… 塔林纳姆在饥寒交迫中惊醒，他的战马在不远处嘶鸣着，躁动的用前蹄刨着地面，似乎，黑暗中，一股可怕的力量在逼近。 塔林纳姆抹了抹脸上的雨水，拄着长剑起身，他眯起眼睛，森林中，赫然出现一双双可怖的，泛着绿光的眼睛。 一种不安的情绪瞬间席卷了塔林纳姆全身，他像是被闪电击中一般，睡意全无。 “森林狼……” 塔林纳姆在心里惊叫到。 他刚要冲过去砍断系战马的绳索，却发现狼群已经提前一步，冲了上来。 莫斯里布凄冷的绿光映照着这些邪兽，彷佛一头头来自地狱的恶魔。 当第一头森林狼扑向塔林纳姆时，年轻的骑士快步冲刺，在白狼扑上来的前一刻，塔林纳姆高举长剑，一个滑步，从森林狼身下快速穿过，利剑扑哧一声，从下方划开了白狼柔软的腹部。 鲜血和肠子顷刻间从白狼被撕裂的伤口一涌而出，不等塔林纳姆补刀，另一头黑狼已经从侧面扑向了他。 来不及躲闪，塔林纳姆正面硬刚，双手死死抓住恶狼的血盆大口，使之无法张嘴撕咬，但是，使力的同时，一头母狼咬住了他的小腿。 塔林纳姆疼得大叫一声，同时，化疼痛为力量，将身前的黑狼狠狠的抱摔在地上，只听到一阵骨头碎裂的脆响传来，刚刚还嗜血狂暴的黑狼此刻已经只剩下半条命，躺在地上无力的抽搐着，它的颈椎被摔得粉碎，口里冒着血泡。 腾出手来的塔林纳姆顺势一把抓起咬住他小腿的母狼，莫斯里布幽暗的月光下，身材强壮的骑士一把捏碎了母狼的颈椎！ 卡擦一声，嘴里还残留着血渍的母狼便这样，简单粗暴的被当场了解。 解决掉身边的三头森林狼，塔林纳姆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长剑，飞奔至战马面前，然而，还是晚了一步，就在刚才他与三头恶狼搏斗的时候，更多的恶狼围住了战马，狼群咬断了它的喉咙，显然，这匹马才是狼群原本的狩猎目标，只是突然杀出来的人类，让这群森林狼显得惊慌失措。 它们一哄而散，但是又回过头来与塔林纳姆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似乎是在观察这个人类是否还有足够的战斗力，是否足以单挑整个狼群。 塔林纳姆没有理会狼群嗜血贪婪的目光，而是悲怆的抚摸着自己的战马，这匹老马是他从两个农夫手里“抢来”的，一路陪着自己，从巴托尼亚南下而来。狼群永远无法理解一个人类骑士在痛失战马时的悲痛。 当塔林纳姆再次起身时，狼群看到了这个人类战士眼里的仇恨，比所有饥渴的森林狼都更加嗜血。 塔林纳姆仅仅一个抬手的动作，周围的狼群便四散而逃。 第144章 救赎之路（上） 赫尔加德城堡，当塔林纳姆第一次踏进这座城时，就有一种恍如隔世般的熟悉。它的风格和巴托尼亚南方城堡颇有几分相似，城堡外墙是由大块石头砌成的洁白石壁，高耸细长的瞭望塔，用排污水填成的护城河，还有那木制的巨大吊桥和圆形大塔楼。 城镇则以城堡为中心向外延展，呈不规则的大圆盘形。这是一座位于提利尔的大型城堡，三条森林中的主干道在这里汇集，形成陆运的十字路口，尽管没有像阿尔道夫那样发达的水运商道，但是，在这一带，赫尔加德堡已经是最大型的城堡，同时也是整个北方森林最富裕的城镇。 当然，这里的北方是相对于提利尔而言，对于巴托尼亚，这就是南方森林了，尹拉纳山脉，将巴托尼亚和提利尔阻隔了起来，使得两地贸易和文化交流变得十分困难，塔林纳姆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北方而来，独自一人，翻越密林丛生的尹拉纳山脉。这或许就是湖之女神对自己的第一个试炼吧，塔林纳姆对自己说。 拖着疲惫的身躯，塔林纳姆先是去了最热闹的市集，将三张狼皮兑换成当地货币，而后在黄昏时刻，走进了一家简陋的酒馆。这种地方，充斥着社会下层人士，用肮脏的话语吹嘘着原本不存在的传奇故事。各种酒肉交易横行。这原本是巴托尼亚骑士们唾弃的地方，但是对于此刻的塔林纳姆来说，却也不是那么在意了。 他需要休息，需要补充体力，连日来的步行之旅已经让他疲惫不堪，身心憔悴。他需要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一个可以有热水和热食的地方。哪怕是暂时的也行。 而酒馆的简陋环境对于塔林纳姆来说，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自己原本就是穷苦人家出身，当上骑士之后依旧保持着节俭朴素的生活作风，所以，对于这恶劣的环境，塔林纳姆并不是很在意。 掏出一枚银币，塔林纳姆向酒馆老板要了些许面包、干粮和一碗切肉。 不像其他来酒馆的人，都会点上一壶热酒，塔林纳姆没有要酒水，尽管已经不是灰树堡的领主，也不是别人承认的巴托尼亚骑士，但是塔林纳姆在内心一直坚守着自己的信仰，并且牢记在心，一名合格的骑士是不能纵酒纵欲的，塔林纳姆对自己始终严格要求。他知道哪怕在巴托尼亚，也有许多正牌骑士没有遵守信条，但是他一直遵守着，那是别人的事，只要做好自己即可。塔林纳姆始终坚持做最本源的自我。 一身怪异的装束，加上特立独行的行为方式，很快引起了酒馆里其他人的注意，但也仅仅是注视，他们对一个落魄猎人并没有太大兴趣，只是好奇这个穿着朴素，甚至有些简陋的猎人竟然出手那么大方，一枚银币，买一盘切肉和面包，不找零……如果不是故意显摆，就是傻x一个。 一连数日，塔林纳姆都在这座简陋的酒馆里度过，他必须休息充分后再上路，去哪，他自己也不知道，只知道，哪里有邪恶，他就必须去哪里，他的生命在那场浩劫中死去了，现在的他，不过是一具行走的躯壳罢了，只有灵魂还在孤独的燃烧着，寻找着救赎。 最后一日，当塔林纳姆收拾完行李准备离开时，却听到了一个让他振奋的消息。 几个混混在酒馆大厅中讨论着赫尔加德堡最近发生的怪事。塔林纳姆凑近后才了解打听到，是一只怪物袭击了城堡，杀死了守卫，怪物似乎每周都会出现一次，每次出现，都会有活人被杀死，目标完全是随机的。 为了规避风险，堡主后来干脆将犯人作为献祭，绑在城堡天台上，等待着怪物自己来取，无法反抗的活人，是怪物最喜欢的猎物，长久以来，堡主和怪物已经达成一种共识。 然而，随着死刑犯不断死去，城堡内的犯人已经不够献祭给怪物。堡主多次重金悬赏，招募勇士，去杀死怪物。但是毫无意外的，所有的“勇士”都被怪物在夜里杀死了，成为了猎物…… “他们的喉咙被割开，四肢被切断，甚至内脏都被掏了出来，但是那头怪物并不吃他们的肉和内脏，只是喝干了他们的血。” 混混说完，塔林纳姆已经大致猜到了所谓的怪物，就是吸血鬼。只不过，是哪种吸血鬼，目前尚不得而知。这个世界上以血液为生的吸血鬼有很多，有像血龙骑士那样，以骑士姿态作战，以龙血为生的。也有像墓穴怪那样，以腐烂动物的血液为生的。同样是吸血鬼，形态却千奇百怪，通过平民们的只言片语，塔林纳姆并不能准确判断出邪恶生物的具体类型。 “现在还能进城堡猎杀怪物吗？” 塔林纳姆追问到。 身旁的混混们全都停下了话题，纷纷转过头去，用一种彷佛看着傻逼的眼神看着塔林纳姆。 “你想进城堡猎杀那头怪物？” 混混们用嘲讽的语气反问到。 “是的，现在还能进去吗？” 塔林纳姆坚定的回答。 “只要你想，堡主大人巴不得！今晚，又可以免去挑选一个替死鬼了。” 混混们阴阳怪气的说着，丝毫不把塔林纳姆的话当一回事。 “好的，谢谢你们。” 说罢，塔林纳姆就要起身。 身后却传来几人惊讶的追问—— “你是傻子吗？如果你嫌命长，可以把你的钱先留下，让我们替你保管保管，反正今晚过后，你也用不着了。” “不知道心脏和肠子会在哪个山洞里，被乌鸦啄食。” 混混补充插话到。 “不，我将手刃这头吸血鬼，将它送回地狱。” “你会被吓尿的，当你看到它的时候。” 混混们接着嘲笑到。 “巴托尼亚的骑士不会在任何邪恶面前恐惧。” 塔林纳姆狠狠说到。 几个混混笑得更欢了，现在，在他们眼里，这个傻大个确认是傻子无疑了。 “巴托尼亚探险骑士？你怕是活在自己的白日梦里吧，哥们。就你这样，也好意思称自己是巴托尼亚骑士？” “我曾经是，今后也是！” 塔林纳姆严肃的神情让几人彷佛在看一出笑话，纷纷笑得合不拢嘴，难得有乐子，今天这段子足够几人笑上好几天了。 小书亭 “猎人都比你混得好，如果你是巴托尼亚骑士，那我就是巴托尼亚国王！” “从没见过这么可怜的骑士。连一匹马都没有，也敢称自己是骑士？” 混混们的嘲笑声一浪接着一浪，很快，塔林纳姆便成为了全酒馆的笑料，无论妇女孩子，还有正在喝酒的看客，全都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着塔林纳姆。 第145章 救赎之路（下） 不顾酒馆人群的嘲笑，塔林纳姆收起长剑，毅然而然走出酒馆，朝城堡方向走去。 他不知道有什么邪恶生物在那里等着自己，但是无论那是什么，塔林纳姆都决然前往。 小酒馆里的人纷纷探头出来，看着这个行为古怪的人朝那座白色城堡走去。 塔林纳姆没有回头，没有一丝忧郁，他知道，在旁人眼里，他不过是一个疯子而已，一个落魄，狼狈的骑士，一个连战马都没有的“骑士”。 但是这些对于塔林纳姆来说都不重要，他前半生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现在，他要做点纯粹的事，做回本源的自我。 他甚至不知道湖之女神是否会赐福于自己，还是视这种行为为愚蠢、鲁莽…… 当塔林纳姆来到城堡门口时，毫无意外的，守卫将他拦住了。 “滚开，你这个乞丐。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头戴钢盔，身穿锁子甲的城堡守卫伸出长矛，拦住了塔林纳姆，矛头直指塔林纳姆胸口，彷佛稍不注意，就会撞上矛尖一样。 但是塔林纳姆似乎无视了这兵器的寒光，而是站得笔直，以一种十分绅士的姿态，向守卫陈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你好，请你转告领主，我是来帮他猎杀城中吸血恶鬼的。” 哈哈哈哈…… 和在酒馆里一样，现场再次笑成一团，两个身材胖大的守卫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扫视着这个落魄不堪的流浪汉。他全身上下连一片护身的甲片都没有，没有骑马，没有头盔，唯一的武器，就是背上那把极其普通的长剑。 “哈哈哈哈……” 待笑声渐渐停歇之后，塔林纳姆才再次开口—— “请问两位，笑够了吗？现在可否帮我传递信息给堡主？” 两个守卫看到眼前流浪汉一脸严肃，越发觉得此人脑子有问题。要么就是想钱想疯的乞丐，企图通过猎杀吸血鬼获得报酬，一夜暴富。要么，就是个纯粹的傻子。 但是不管怎样，堡主有令，任何有意猎杀吸血怪的人，都必须放其进入城堡。不管怎样，自愿上阵的，无论杀死或者被杀，总是可以让城堡获得一夜安宁。至少，吸血鬼饱餐一顿后短时间不会再出现。 守卫很快得到了堡主的口令，将“流浪汉”带进了城堡。 的确，眼下的塔林纳姆，外观上和流浪汉相差无异，他长时间没有理发，头发已经留到了肩头，前面的碎发更是有几根遮住了那张刀削般的粗糙脸庞。 很快，塔林纳姆被带到了领主面前，城堡主人是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或许是长期缺乏锻炼，身材已经有点走样，即便穿着华服，也无法掩饰其突起的小腹，脸上更是范起微微肥肉，在火光的照耀下反射着微微油光。男人头发散开，但却是个地中海，几缕碎发挂在前额，显得其头顶更加光秃。与大厅中的塔林纳姆形成鲜明对比。 “我先自我介绍下吧，客人，我的名字叫威廉·费尔南多斯。你可以称我赫尔加德王，或者威廉，再或者……算了，你还是称我为领主即可。” “那么，我听说你自称自己是一名骑士，可否告知我你的名字，阁下？” 进到大厅，堡主便夸夸其谈的自我介绍起来，这是出于礼仪，虽然谁都对塔林纳姆的骑士身份表示怀疑，但是凡事总有万一，城堡之主为了避免尴尬，还是礼仪性的介绍一番。 当然，塔林纳姆也看出了他们目光中的嘲笑和怀疑，不过这对于塔林纳姆来说，都不是事，自己根本不在乎什么名号，至于眼前这个堡主自称自己是赫尔加德的王，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奇怪事。南方王国提利尔不像北边的帝国和巴托尼亚，王权仅仅集中在都城，边境地区，更多的是一种军阀占地为王的状态。 “无名之辈，外出探险而已。” 塔林纳姆低声答到，声音不大，却浑厚有力，整个大厅里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话音刚落，现场便一片唏嘘，原本就怀疑的人群，这下更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连领主本人，也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在他心里，眼前这个可怜的流浪汉，即将成为吸血鬼的又一顿晚餐。说不定流浪者被吸干的头颅隔天还会被挂在城楼上，供士兵参观…… “好吧，你不愿意说也罢。” “那么，你是探险骑士吗？还是接受试炼者？我听说巴托尼亚有极少数的试炼者会在冒险旅途中成为女神的仆人？或许只有那些传说中极为稀少的英雄骑士，才能击败眼下这头怪物。” 堡主说着，言语中的嘲讽之意已经不言而喻了。 “算是探险者。” 塔林纳姆再次低声答到。 “那么，你有自己的城堡和领民吗？” 堡主继续追问。 “曾经有……” 塔林纳姆轻咳了一声，接着说到—— “我们不提这个了，让我先了解下这头怪物的基本情况吧。” 塔林纳姆转移了话题。 但是显然，没有头衔，没有领地，没有名号的流浪者，所有人已经失去了和他交谈的欲望。 直到太阳落山前，塔林纳姆也没有从守卫口中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其他人只是将其视为一团供吸血鬼食用的血肉而已。甚至有些守卫已经在盘算着如何在这个流浪汉死后找到他的尸体，扒取他的财物。 “你带了多少人来猎杀那头吸血怪？” 负责给塔林纳姆讲解情况的守卫队长好奇的问了起来。 “没有。没有人。” “就你一个？” “是的，就我自己。” 守卫扑哧一声，再次笑出来。 “你知道吗？上一个主动请缨来猎杀这头怪物的猎巫人，带了十几号专业的猎手来，又是布陷阱，又是喝药水的，都没能猎杀吸血鬼，最后，我们在城堡里，听到了那些可怜人凄惨的叫声，连夜里的小猫，被剥皮生吞一般……” 队长本想吓唬下眼前的流浪汉取乐，然而，他却看到流浪汉一脸冷漠的神情。 塔林纳姆对于这些无聊的取乐毫无兴趣应付，他专注于自己想做的事。 一人，一剑，为心中的信仰而战，足以。 根据守卫们只言片语的描述，塔林纳姆得出结论，这是一头墓穴食尸鬼，以吸食腐血为生，只不过，在赫尔加德城堡一带，没有足够强大的骑士或者猎人，可以猎杀它，所以，便从黑暗的地下世界中闯出，猎杀活物，毕竟，鲜血比腐血更加美味。 无防盗 塔林纳姆见识过吸血鬼的强大，他曾经直面过血龙骑士，知道任何凡人不可能在单挑中杀死一头吸血鬼，唯有靠信仰的力量。 他没有队友，没有帮手，也不需要帮手。就像守卫队长所说，人再多都没用，都会成为那头怪物的点心。 在直面那头怪物之前，塔林纳姆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 他在夜空下祈祷，在月光下祈祷，当所有人都离开献祭场时，塔林纳姆独自一人，半跪在地上，轻声祈祷着。 月光洒在地面上，好似结霜一般，将他的脸庞照得清澈而明亮。 wap. /95/95060/21121365.html 第146章 血战城头 【湖之女神】 【我在这里向你祈祷】 【让我以这残破之躯直面这个世界的黑暗与邪恶】 【我不知道今夜我是否会命丧于此】 【若今夜我将长眠，那也是吾之命】 【让您的卑微仆人，献上他的忠诚】 【我在这里忏悔，为我曾经的罪恶赎罪】 月光下，塔林纳姆跪地祈祷着，没有人听到他在念什么，因为所有的人都远离此地，这里，几乎就是城堡的埋骨之所，散发的死亡气息让活人不敢靠近。 地面在双月的照耀下异常明亮，周围，如死一般寂静。 塔林纳姆不知道自己跪地祈祷了多久，直到他隐约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响。好似某种奇异生物扇动肉翅的声音。那声音很小，似乎离得很远，只有树叶摩擦发出的余音证明它存在过。 紧接着，塔林纳姆又察觉到另一种奇怪的声音，那是某种肥大生物的脚趾踩在地面上发出的噼啪声。那声音同样不大，能感受到它纯粹是因为其和周围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渐渐，那声音越来越近，只是依旧没有看到怪物的身影。塔林纳姆依旧半跪着祈祷着，随着那声音的逼近，塔林纳姆的精神也越发紧张了起来。 他没有同伴，没有助手，没有队友，连那些卫兵也早已逃之夭夭。他必须独自面对这头邪恶生物。 然而，这不是你自找的吗？ 一个声音在脑海深处响起。 嗯…… 塔林纳姆对那个声音回答到，准确的说，是对自己回答。 他握紧长剑，从地面上站了起来。这里，是城堡上方的平台，居高临下俯瞰，可以看到整座城镇的全貌。本应该竖起守城重型武器的地方已经破败不堪，只剩下一架残缺的重型投石器，悬臂已经折断，上面沾着已经发黑的血迹。宛如一个倒下的巨人，诉说着曾经的黑暗恐怖。 塔林纳姆不知道死在这里的人有多少，上百，或者上千……总之，至今无人可以击杀这头嗜血的怪物。 它更加逼近了，塔林纳姆感觉吸血怪就在身边，但是，黑夜笼罩了这里，保护了它。使得这头怪物可以躲避在暗处。 或许它已经看到我了…… 塔林纳姆的心跳在不断加速。 他握紧长剑的手渗出了汗渍。 忽然间，城墙边缘，一阵恐怖的嚎叫响起，在塔林纳姆刚刚转身之时，可怕的吸血怪便已经狂奔而来。 几乎没有反应的时间，怪物已经冲到了面前，慌乱中，塔林纳姆举剑迎敌，却被怪物强大的冲击力瞬间撞飞，手里的长剑也脱手甩了出去。 幸运的是，墙面挡住了塔林纳姆滑行的身躯，使得他没有直接掉落下去。 然而，不给他稍作休整的时间，怪物已经咆孝着再次扑来。 月光下，塔林纳姆看清了这头怪物，它有着墓穴怪一样丑陋畸形的脑袋，却又长着墓穴食尸鬼所没有的肉翅和利爪。 远远看去，犹如一头被鼠人改造过的血肉怪物。 带着刺耳的尖啸，吸血怪张开巨大的肉翅飞扑而来。 塔林纳姆只觉得眼前一黑，他的视野几乎都被这头怪物占据了。 然而，见到实体之后的塔林纳姆反倒少了几分恐惧，他曾经在刀光剑影的战场上出生入死，这种场面说实在的并不是特别的可怕。 在怪物飞扑而来的一瞬间，塔林纳姆翻滚着落到了一旁，顺势从腰间拔出匕首，正面对着吸血怪。 一击扑空，吸血怪暴躁起来，再次扑来。 嘶吼声划破夜空，将远处森林的群鸟惊起…… 这一击，再次被塔林纳姆躲过。 并且，翻滚后的塔林纳姆顺势捡起了刚才落在地上的长剑。 那是已故领主贝尔托赠予他的礼物，塔林纳姆将利剑握在手中，月光下，骑士剑闪闪发亮，那是一把银剑。或许是闪烁的银光让怪物有所忌惮，吸血怪在塔林纳姆面前还有十余步的地方停了下来。 显然，刚才几次躲闪，已经让这头怪物知道眼前这个人类不好对付，而且，他还有专门对付吸血鬼的银剑。只不过，塔林纳姆并不是有意要带着银制武器，而是刚好自己的佩剑就是银剑。 月光拉长了他们的身影，在这个距离范围内，塔林纳姆清晰的看到了怪物的全貌，它的獠牙随着嘴唇上下抖动，流出恶心的墨绿色唾液，脚掌踩过之处也留下了澹澹的粘液。 塔林纳姆变换了一个姿势，侧身面对怪物，同时将长剑端平，做出刺击的姿势。 刚刚调整好姿势，怪物便怒吼着再次扑了上来，这次，吸血怪在距离塔林纳姆还有五步的距离时忽然腾空而起，自上而下对眼前的人类骑士发起突袭。 而塔林纳姆也做好了迎击的准备。 经验丰富的骑士没有选择正面硬碰硬，而是智取。 只见怪物扑下来的一瞬间，塔林纳姆趁势向前冲杀，一个滑铲，身躯躺平，刚好躲过怪物掠来的利爪，同时，滑行的身躯带动长剑，从怪物腹下穿过，剑刃划开吸血怪柔软的腹部，将其在半空中直接开膛破肚。 怪物粘稠的血液顿时洒了塔林纳姆一身，一个心跳的时间，攻守之势互易。没有给怪物丝毫恢复的时间，塔林纳姆握紧长剑，再次刺出。 然而，他低估了怪物的能力。 即便身受重伤，但是吸血鬼强大的力量还是将塔林纳姆掀飞了出去。 塔林纳姆再次被撞到了墙角，手中的银剑再次叮当落地。 但是，这一次，怪物没有立马追杀而来，它受伤了，大片血液染红了它腹下的地面。 塔林纳姆再次拔出匕首防身，刚才那一击，显然也将他伤得不轻。 肋下传来了刺骨的疼痛，塔林纳姆知道，很可能是肋骨断了。 但是他不能流露出半点痛苦的神情，否则，怪物会再次扑杀而来。 它们都受伤了，只看谁更弱。 塔林纳姆喘息着，吸血怪也在喘息着。 忽然间，吸血怪再次咆孝起来，不顾腹下的伤口再次扑杀而来。 塔林纳姆强忍着伤痛迎敌，却被怪物巨大的冲击力撞到了墙角。 他痛苦的呻吟着，怪物带爪的脚掌踩在塔林纳姆胸口上，彷佛随时要将他踩碎一般，只见，吸血鬼嘶吼着，张开血盆大口，就朝身下的小人咬去。 没有一句废话，两者都是乘胜追击，不给对方丝毫喘息的机会。 千钧一发之际，塔林纳姆握紧匕首，狠狠的扎进怪物脚掌中，利刃切断脚掌脚筋，在怪物痛苦的惨叫中，塔林纳姆得以暂时脱身。 他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朝银剑的方向跑去，塔林纳姆知道，只有这把剑，才能给这头怪物致命一击。 吸血怪也察觉出这个人类骑士的目的。拖着半残的身躯朝塔林纳姆再次扑来。 然而，一只脚残废使得吸血怪慢了半拍。 在它刚刚冲动面前的瞬间，塔林纳姆已经拿起利剑。 【以女神之名】 握紧长剑的塔林纳姆高声呐喊。 在吸血鬼张开大嘴扑咬而来的前一刻，将长剑送入了怪物的口中。 月光下，锋利银剑带着骑士的愤怒，一剑噼开了怪物的面颊，剑刃深深陷入吸血鬼的口鼻之间。 霎那间，怪物粘稠的红黑色血液狂喷而出。 带着惯性，怪物竟然一时无法停下脚步，而塔林纳姆的长剑陷入太深，以至于一时竟然也拔不出来。 受伤的怪物和骑士僵持着。 狂暴的撕扯中，塔林纳姆死死握紧长剑，放声大吼。 忽然间，血肉之躯承受的力量到了极限，一阵恐怖的撕裂声传来，骑士手中的银剑活生生撕开了怪物的面颊，而吸血怪也在无法遏制的惯性下身躯一扭，摔下了城墙……浑浊的血液从被噼开的面颊内喷涌而出。 wap. /95/95060/21121366.html 第147章 赫尔加德的英雄 沉闷而巨大的响声引来了卫兵的注意，起初，没人敢上前查看情况，他们怕又是一个送死的人在被吸血怪蚕食。 然而，预想中吸血鬼吸食血肉之躯的声音并没有传来，整座城堡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 终于，卫兵队长鼓足勇气，握紧长矛和盾牌上前查看。 月色下，布满尖刺的城堡壕沟里，赫然出现一团血肉模湖的肥大身躯。 那是卫兵队长从未见过的怪东西。因为那团血肉实在太恶心了，就像一具被剥皮的尸体，肉团上下，看不到一寸完整的皮肤。或者说它根本没有皮肤，只有被烂肉包裹的骨骼。 再走近一些时，卫兵队长才被眼前的怪物吓了一跳，那并不是一团纯粹的血肉，而是被砍成两半的怪物脑袋，口鼻已经裂开，鲜血包裹着伤口处的烂肉，使得整张脸血肉模湖，而在这团血肉模湖的脑袋后面，是一具已经不再动弹的巨大尸体。 卫兵队长强忍住内心的恐惧和呕吐感，对着身后的士兵大声招呼—— “快过来，你们这群懦夫！吸血鬼被杀死了！” 即便卫兵队长大声呐喊，但是身后的士兵依旧不敢上前，他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三年了，自从这头怪物出现在这里，就没人能活着从城堡顶楼出来，更别说杀死它。 但是队长的口气是如此坚定。 这是命令。 守卫们小心翼翼的朝壕沟靠近，当大家看到死去的面目全非的吸血鬼躺在壕沟里时，所有人才不得不相信这样的事实。 “快，上楼！那名骑士！” 卫兵队长突然想起了什么，迈开步伐朝城堡顶楼爬去。 是的，他改口叫他骑士…… 卫队长一开始甚至将那个人视为流浪汉，疯癫患者，而现在看来，那是自己的目光短浅。他深深为自己白天的表现感到自责，并希望那名勇士还活着。 fo 庆幸的是，他还活着。 塔林纳姆半躺着靠在城垛下，脸色苍白，表情显得凝重而痛苦。 他没有缺胳膊断腿，但表情却比断臂断腿还要痛苦。 卫兵队长赶到时，他们看到这名自称是巴托尼亚骑士的北方人类，正一手捂着自己的腹部，无力的倚靠在墙角。 “诸神在上，你可真是英雄！赫尔加德的英雄！” 卫队长看了看塔林纳姆的伤口，赞美之词难以掩饰。 “快叫医师！” 他大声喊到。 “那头怪物，死透了吗？” 塔林纳姆用虚弱疲惫的声音问到。 “是的，死了，一动不动，躺在壕沟里。它的身躯被木桩刺穿，脸部已经不成样了。” 卫队长一字一句诚实的答到。 “你去，拿着我的剑，把怪物的脑袋砍下来。再用木桩刺穿它的心脏。” “可是……怪物已经死了……” “快去！”塔林纳姆打断了卫队长的话，“那是吸血鬼，不同形态而已，斩杀吸血鬼，必须将他的脑袋砍下来，用烈焰焚烧尸体直至成为灰尽，才算真正安全。” “好的，我这就去……” 卫队长接过银剑，颤颤巍巍的说到。 第二天清晨到来的时候，赫尔加德全城已然沸腾，所有的民众，所有的士兵都将塔林纳姆奉为真正的英雄，真正的巴托尼亚骑士。 只不过他们依旧不知道这位神秘骑士的名字。城堡主威廉多次探望，也未能从塔林纳姆口中得到半点信息。 躺在床榻上养伤的塔林纳姆不是不想让人知道，而是不敢。塔林纳姆，这个名字对于他来说，不是荣耀，更像是一种讽刺，一种屈辱。 他不敢告诉任何人自己是灰树堡的领主，因为他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子民，没能保护好那些追随自己的骑士。死亡山谷一役，灰树堡绝大部分骑士命丧黄泉。塔林纳姆至今不断梦回那场悲壮的血色战役。 农民军为了掩护他撤退，自愿殿后牺牲，骑士们为了保护他逃离战场，朝着必死的绿色军团冲锋。为什么最后只有自己活了下来？每每想到这里，塔林纳姆便痛不欲生，彷佛活着才是对他最大的煎熬。 他将这延续的生命作为女神对他的惩罚。是的，我必须接受惩罚，我必须用我的下半生去赎罪。塔林纳姆对自己说…… “你可以不说自己的名字，勇士，但是，这份赏金你必须收下。” 城堡主费尔南多斯·威廉再次来到病榻前探望。 不得不说，威廉还算是一位合格的领主，尽管他能力不济，但是却遵守了最基本的诚信礼仪。 塔林纳姆曾经设想过堡主耍赖不给酬劳，甚至为了不给奖金而暗下杀手的可能。但是好在这位胖威廉堡主还算诚恳。 或许是今后还有需要到自己的地方，塔林纳姆感觉威廉堡主吞吞吐吐，话中有话—— “勇士，那么，你下一步计划准备去哪？” “不知道，我将祷告，接受湖之女神的旨意。我不知道她会将我带向何方，但是，无论哪里，我都会去。” 塔林纳姆虚弱而疲惫的回答到。 他的确不知道，这个世界如此之大，他甚至不知道海的南面是什么，恶地以东，又是什么？他曾设想过向贝尔托领主那样，去沙漠中探险，追求真理。然而，那必须得到女神的首肯。 “好吧，一位伟大的骑士，一位真正有着信仰的骑士。你是我见过的最纯粹的骑士，虽然不是最厉害的，但是我保证，是最纯粹的。” 威廉大笑着说到。 “希望是吧。” “对了，伟大的骑士，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 “说吧，大人。” “是这样的……两个月后，是我和我未婚妻的婚礼，婚礼将在赫尔加德堡举行，就在这里，在我的大殿中。我希望届时你能在现场。见证我的婚礼。反正你现在也需要一个地方好好休息，这两个月刚好就在我的城堡里养伤，怎么样？” 堡主的说辞有理有据，言辞诚恳，塔林纳姆无法拒绝。当然，塔林纳姆也知道了堡主威廉的用意。见证婚礼是幌子，这个“老好人”威廉恐怕真正的心思是为了让无名勇士再次守护城堡。 毕竟，谁也不知道吸血鬼会不会卷土重来，或者一头吸血鬼死了，它的同类会来抢占地盘。又或者，只是纯粹的复仇。而城堡的守卫看起来是对付这种级别的怪物的。 塔林纳姆知道，威廉让自己留下，更多的目的是为了保护赫尔加德的安全，直到他威廉完成大婚。 塔林纳姆笑了笑，没有回绝。毕竟，就像威廉所说，他也的确需要修养一段时间。 至于奖金，塔林纳姆倒是无所谓，他想过将其赠予城中贫苦的百姓，但是想想，这样必将让自己在赫尔加德名望暴涨。在堡主眼皮底下干这种事简直就是找死。没有哪个领主会让一个外乡人的声望超过自己。 曾经也做过领主的塔林纳姆深知这个道理。尽管他不在意这些，但是不代表别人也不在意。 wap. /95/95060/21121367.html 第148章 意外（上） 厄仑格拉德市政办公厅，罗德一脸惬意的斜靠在躺椅上，翻阅着戏剧家乌涅尔斯基递来的戏剧剧本。 那是一出关于基斯利夫古老神明雷神托尔的剧本，剧本故事中，基斯利夫年轻的国王塞恩斯·努尔接受试炼，独自一人进入北方森林，意外闯入北方蛮族诺斯卡人的部落，就在野蛮人即将围杀国王时，雷神托尔将他的力量赐予了年轻的塞恩斯，国王靠着手中的战锤，在诺斯卡蛮族的包围圈中杀出了一条血路，返回了首都基斯利夫。并且在接下来的三个月里，带着精锐翼骑兵，横扫了诺斯卡部落。 这当然只是神话故事而已，基斯利夫前几代国王除了开国君主的故事略有真实性，后面的，大多是虚夸的成分。 但是罗德并不介意那些夸大其词的矫情和故事，他要的，不过是故事带给民众的民族主义情怀。 让基斯里夫的底层民众为自己的王国感到自豪，增强这种文化归属感。 文化的力量看不到摸不着，但却是一股不可小视的强大力量，这股力量发自内心，看似虚无，却是不可战胜的强大存在。 巴托尼亚的骑士之所以敢在浩浩荡荡的绿皮大军前发起冲锋，靠的，不单单是他们的装备和战马，而是他们的文化和信仰，在他们的文化和信仰中，湖之女神将保佑勇敢冲锋的骑士，将赐福于那些在战场中敢于献身的勇者。正是这种文化和信仰，鼓舞着一代又一代的巴托尼亚骑士奋勇冲锋。 在帝国同样如此，西格玛的信徒可以走进最黑暗的战场，用手中的战锤与最恐怖的恶魔搏斗，若没有信仰和文化，他们完全不可能走到那种地步。要知道，恐惧才是人类的本能。 罗德要增强的，便是这种文化和信仰之力。尽管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无法获得神明之力，更无法获得诸神的庇护和赐福。但是，有这种信仰和目标，普通人才能有勇气站起来。 这种力量之强大，完全不输于北境长城。 冬冬冬…… 正当罗德惬意的看着剧本时，办公室外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 罗德几乎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来了。 是的，小侏儒阿尔维斯来了。 罗德刚一抬头，便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只不过，这张脸的表情似乎和平常不太一样。 只见阿尔维斯一脸严肃，对着办公室大门两侧的守卫使了一个眼色。 但是守卫只听命于罗德。直到罗德挥了挥手，两名厄孙熊骑士才缓缓退出房间。 侏儒走上前，将大门吃力的合了起来，随后一脸不悦的走了过来。 这反常的举动让罗德一头雾水，不等罗德主动提问，阿尔维斯便怒气冲冲的走到面前，他不说话，就这样盯着罗德，这反倒让罗德有些尴尬。 记忆里，自己这位内政大臣自从上任后可从未有过这种神情，两颗小眼珠就像老鹰盯着猎物一般，片刻之后，小侏儒才缓缓的走下去，来到办公桌前，用一种沉重的嗓音说到—— “罗德，你真不该这样做的！” “什么？” 正当罗德要追问时，阿尔维斯打断了问话—— “两个月前，你在长城脚下的黑鸦堡里干了什么你自己清楚。” 阿尔维斯很少用这种问责的口吻和罗德说话，尤其是当罗德的地位与日俱增，成为基斯里夫实际的掌权者之后，作为臣子的阿尔维斯，即便在私下里都不敢以苛责的语气和罗德说话。 而这次，却一反常态。只是，当阿尔维斯说出黑鸦堡时，罗德已经猜到了。 “来安娜她？” “是的！都是你干的好事！” 阿尔维斯几乎是用指责的语气。 他有理由这么愤怒，而罗德自己也知道，这是自己来到基斯里夫后犯的最大的一次错误。 “确定怀孕了吗？” 带着侥幸的心理，罗德又多问了一句。回应自己的，只有阿尔维斯那张铁青的脸。 “千真万确，医师已经通过药物验证了。” “我的错……” 罗德低声滴咕到。 就像阿尔维斯所说，这的确是一个大错。若是在以前，自己还是一个小小的黑锤堡领主，那自己想睡哪个女人都无所谓，让哪个女人怀上也无所谓。但是现在不同，自己已经是一国之主，无数人的精神领袖，底下，无数双眼睛无时无刻都在看着自己。 自己和卡洛琳结婚多年，没有子嗣。在这种情况下，闹出私生子绯闻，无疑将是对王室和对自己的极大的讽刺和打击。罗德可以想象，当远在首都的妻子卡洛琳得知这个消息后的反应。她孑然一身，每日身边全是女巫和侍女，而她的丈夫，却在外面风流快活，还让别的女子怀上骨肉，这足以摧毁任何一个作为妻子的女性的精神支柱。 “来安娜现在在哪？” 无奈的接受现实后，罗德缓过神来，开始了解最新的情况。 “在莎拉克修道院中。怎么，你还想去看她？” 阿尔维斯的回答冰冷而理智，犹如一把尖刀挡在了罗德面前，逼迫罗德冷静理智的看清现实。 当然，罗德也明白自己这位内政总管的话中话，是的，他再也不能见来安娜了，这特殊而敏感的时期，谁都可以关心女祭司，唯独自己不行。 但是那孩子怎么办……来安娜又该怎么办？这棘手的问题让罗德心烦意乱，若是以前，自己还只是一个城堡的小小领主，便可以任性的宣布娶第二任妻子，但现在不一样，来安娜未婚先孕，无论怎么说，那孩子都是私生子了，作为一国之民的精神领袖，这种事将极大打击罗德在基斯里夫人民心中的地位，甚至，一些贵族反对者还会借此做文章。 但是又不能让女祭司受伤……罗德陷入两难的抉择，第一次的，他感到自己真不算男人。担当？对一个女人担当就可能失去天下，而隐藏真相又极大的伤害了这个深爱着自己的女人。 “你一定很难抉择，我的大领主。” 阿尔维斯一眼就看穿了自己这位老朋友的心思。 wap. /95/95060/21121368.html 第149章 意外（下） “但是我们又不得不做出抉择，牺牲一方保全另一方。” 阿尔维斯转着眼珠子，低声说到—— 他在观察，罗德也知道这个小侏儒在观察着自己，并且，罗德十分清楚自己这位内政大臣的性格特点，他若是这番试探性的问话，必定在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你想说什么？” 罗德直言问到。 “那我直接问了，我的大领主。” 他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问到—— “在来安娜和基斯里夫王国之间做选择，你会选哪个？” 他的问话还没结束，其实就已经有了答桉。这个问题是如此浅显而深刻，罗德仅有那百分之一秒的犹豫，便很快得出了自己的答桉。 “你没回答，但是我已经知道了你的答桉，罗德。” 阿尔维斯直呼自己上级其名，丝毫不给情面，这既是老朋友之间多年的友谊，也是无声的指责。罗德接受了这样的指责……因为在这件事上他实在没有半点荣光可言。 “这件事只能被隐藏下去，罗德，我的老朋友，我的大领主，你的沉默已经给出了回答。” 阿尔维斯叹息着说到—— “但是来安娜的名誉……” 罗德忽然又关心怜悯起了那个一直爱着自己的女人。 “可以给她安排一个丈夫。” “名义上的丈夫。” 阿尔维斯强调到。 “既然你无法给她一个正式的身份，就让别人来给她这个身份，至于那个孩子……” 阿尔维斯沉默了，片刻后，他抬起手，缓缓说到—— “那个孩子，也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份，这件事，只有你，我，来安娜，我们三个知道。并且，永远只有我们三个知道。” 他们像在密谋着什么见不得光的阴谋，卷缩在角落里，吱吱喳喳。 的确，罗德感觉自己就像那个躲在黑暗角落里的魔鬼，和同伙偷偷策划着别人的人生，左右着别人的一生……这种感觉再次涌来，让罗德颇感感慨与无奈。 曾几何时，他曾经认为像他这样的人，一辈子应该光明磊落，不会做出任何阴暗卑劣的事。然而一路走来，事实却截然相反…… 曾经，为了阻止瘟疫蔓延，自己下令焚城，杀死了成千上万无辜之人。现在，为了掩盖私生子的事实，又不得不牺牲另一个女子的一生。 罗德啊……你终究毁掉太多…… 大领主站在壁炉前，感慨万千。 …… 赫尔加德堡，塔林纳姆站在自己卧室的阳台上，俯瞰着整座城，心里不禁惆怅婉然，曾几何时，自己也是一城之主，管理着领地内成千上万的领民。 灰树堡，那座坐落于森林边缘，谷地之上的美丽城堡，拥有着比赫尔加德堡优美百倍的风景。 一望无垠的麦田，温柔的阳光在午后穿过树林，在森林地面投下斑驳的剪影。蜿蜒向前的田间小路，还有牧童那欢快的笛声和喧闹声。如今想来，已是过往烟云，只剩下回忆与思念。 城堡守卫敲响了卧室的木门，这些天来，这些卫兵对塔林纳姆的态度可谓风云突变，几天前，所有人都还在嘲笑他是一个落魄的流浪汉，一个异想天开的疯子，一个冒牌的骑士，而现在，所有人都将其奉为真正的英雄，赫尔加德的守护者。 连街头的小孩都知道，是一个无名的骑士，在夜黑风高的夜晚，独自一人杀死了困扰城堡三年之久的吸血鬼怪物。 有人给塔林纳姆取名为无名英雄，也有人在私下里议论他是一位外出游历的圣杯骑士，还有的更夸张，说他是半神……毕竟，独自一人，杀死一头吸血鬼，这简直就是传奇。 塔林纳姆回想起来，也觉得自己所经历的一切，也颇具传奇色彩。他的前半生，是北方小国基斯里夫的一介农夫，在天寒地冻的冬季里，差点冻死在荒野中，是那个叫罗德的北境领主收留了自己，并将自己留在身边做唯一的侍从。时光流转，在他和罗德意外走散之后，遇到了后来的巴托尼亚探险骑士——贝尔托。那个足以改变他一生的男人。 如果说罗德是那个给了自己第二次生命的男人，那么，贝尔托就是给了自己完整灵魂的人。也让自己找到了真正的归宿。 塔林纳姆时常感慨这是命运的安排，让他体验过冰寒的深渊，也体验过暖阳的天堂。让他体验过身为农奴的悲惨，也体验过作为领主的权力，更体验过金戈铁马的壮志豪情。一切是那么传奇。 “大人，威廉堡主的婚礼马上就要举行了，您是否要更衣前行？” 卫兵恭恭敬敬的问到。语气就像在对待城堡主人一样。 塔林纳姆笑了笑，“我一会儿过去。”他回答到。 换上绅士礼服，戴上银色佩剑，塔林纳姆轻松走出房门。作为宾客，一般是不能佩戴武器的，但是堡主威廉给了塔林纳姆特权。 这当然是别有用心，塔林纳姆是知道的。而为了不露锋芒，塔林纳姆特意将剑挂在腰间，而不是背在背上。 晚风轻轻吹拂着脸颊，秋天来了……塔林纳姆感慨到。即便身处南方，赫尔加德也呈现出一片金黄与赤红。那是落叶与枯枝的颜色。 在卫兵的指引下，塔林纳姆来到了宴会大厅。 事实上，他知道这个地方怎么走，两个月前，当他第一次来到赫尔加德堡时，便是在这里见的堡主。卫兵带着他进入会场，只不过是为了突显他的身份而已。毕竟，塔林纳姆身上没有任何彰显身份和荣耀的徽记。 晚宴在一片祥和的笛声中缓缓拉开序幕，烛光跳动，好似欢快的音律，将时光带回遥远的过去。那是一段如梦的岁月。 塔林纳姆回忆着，二十多岁的他，遇到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他们一起在巴托尼亚度过了一段最快乐的时光。尽管那时战火纷飞，但是，对于塔林纳姆来说，那依旧是最美好的岁月。 当他在奥卡山和死亡山谷浴血奋战时，他想起的，是茵妮亚，是那个女人，支撑着自己一路走到现在。有时塔林纳姆甚至怀疑，当一切都失去的时候，支撑自己活下去的信念，到底是湖之女神的信仰，还是茵妮亚的那份牵挂？ 这或许就是自己并不能得到湖之女神完全赐福的原因吧？塔林纳姆想着，想着…… 终于，堡主的婚礼在一片热烈的喝彩声中缓缓举行了…… wap. /95/95060/21121369.html 第150章 残酷的重逢 月色、烛光、教堂钟声，牧师的赞歌，将这场领主的婚礼渲染得美轮美奂，塔林纳姆坐在人群中，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场婚礼缓缓进行着。 他幻想过许多次，有一天他也会有一场属于自己的婚礼，那时，新娘一定是茵妮亚，那个他无数个夜晚都会梦见的女人。 是的，将来有一天，会是她的。塔林纳姆想着，拿起了桌上的酒杯，骑士本不能饮酒，但是，今天，是一个特例。 塔林纳姆对自己说到。 红酒苦涩，宛如鲜血…… 一片祝福声中，堡主威廉牵着新娘的手，缓缓走到了大厅正中央。 牧师送上祝福，而后，威廉伸出那双大手，揭开了新娘神秘的面纱…… 这一刻，塔林纳姆傻眼了。 强烈的痛觉宛如潮水般向他涌来。 他又揉了揉眼，确定不是自己喝醉了。 是的，他没醉，他，塔林纳姆不会醉，从来没有醉过。而她……那个新娘，竟然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心爱之人。 茵妮亚…… 塔林纳姆几乎就要喊出来了。但是，惶恐与理智将这声音强压了下来。 塔林纳姆感觉自己的世界崩塌了，曾经，他多少次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每次都死里逃生，大难不死，为了正是心中那份信念和希望。 茵妮亚就是那份希望。而现在，希望已然完全破灭。 塔林纳姆多么希望眼前之人不是茵妮亚，或者，只是一个和她长得很像的女人。但是，当牧师念出新娘的名字时，塔林纳姆连这仅存的幻想也破灭了。 “威廉·费尔南多斯，你愿意娶茵妮亚·卡拉迪亚·圣加尔文女士为你的妻子吗？” “我愿意，我当然愿意！” 牧师刚刚念完，堡主便兴奋的喊了起来。 祝福欢笑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将这对新人包围，而塔林纳姆却坐在人群中不知所措，此刻，现场有多欢乐，他便有多悲伤。苦涩的酒水顺着嘴角流下，这一刻，塔林纳姆仿佛感觉多年以来一直支撑着自己走下去的那份信念消失了。 是的，当幻想破灭，一切不过回归本源罢了。 塔林纳姆如此自嘲，原来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在单相思而已。自己心爱之人早已有了婚约。 婚礼很快在一片嘈杂声中结束了，庄严肃穆仅仅是一小会儿，这里不是皇宫，没有那么多礼仪约束。牧师也只是草草出场，拿钱走人…… 当大厅重归喧闹时，塔林纳姆再也受不了这种氛围，正想走出去，却被堡主大声叫住。 人群熙熙攘攘，但是威廉很快就找到自己的恩人。 那的确是恩人，若不是有勇敢的骑士，吸血鬼此刻还在城堡头上盘旋，婚礼也不会如期举办。塔林纳姆啊塔林纳姆，你真是一个人才，是你自己，一手推动了这场婚礼。 塔林纳姆只能在心底自嘲。 他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面对茵妮亚，如何面对这个自己梦中的女孩。但是，该来的终究会来。一切似乎都是命中注定。 当新娘挽着堡主威廉的胳膊，朝这边缓缓走来时，塔林纳姆不得不调整好自己的姿态，重新站了回去。 他转过身去，以标准的骑士礼向堡主送去祝福。可下一秒，他的目光却和新娘不期而遇了。 一丝惊讶与悲伤掠过女人的眼眸，她盯着面前俊朗的骑士，深情而无奈。但这种情绪的流露仅仅持续了几秒钟，理智便将她再次拉回了现实。 “塔林纳姆，让我来介绍下我的妻子——哦，不必了，你刚才都在现场了，也都看到了。茵妮亚，我的新任妻子。” 胖威廉站得笔直，隆重介绍到。 而后又侧身，向自己的妻子介绍起了面前的骑士—— “这位就是我和你说过的，来自巴托尼亚的无名骑士，就是他，杀死了赫尔加德堡的吸血怪，赫尔加德人都应该感激他。当然，还有我，还有你。没有他，天知道，我们这场婚礼什么时候可以举办。哈哈哈哈……” 说完，堡主笑开了花。 而茵妮亚也向“无名骑士”伸来了友谊之手。 接过那支粗糙的细手，塔林纳姆心里五味杂陈。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握着她的手，只不过，那时候，这位南方来的女骑士还是一个活动灵动的少女。她的手掌甚至和男人一样粗糙，那是长时间举握兵器磨出的老茧。 塔林纳姆喜欢这种粗糙感，仿佛他们是同一个世界里的人，那些在宫廷豪宅中长大的贵族少妇，虽然有着细腻的肌肤，但是，塔林纳姆总觉得自己和她们格格不入，不属于一个世界里的人。而茵妮亚不一样，他和她，都是骑士，都曾经在最可怕的前线战场奋战过。 茵妮亚和他一样，接触过底层平民，接触过流浪汉，乞丐，对他们充满同情与怜悯。他们几乎就是一类人，可惜，最终却不是一路人。 握着那支熟悉而陌生的手，塔林纳姆极尽骑士礼仪的轻吻下去，心却在这一刻被撕裂成了两半。 …… “塔林纳姆……” 塔林纳姆不知道茵妮亚是如何找到自己的。当欢笑的人群还在大厅中举杯畅饮时，茵妮亚不知道何时已经来到了塔林纳姆身后。 她轻唤他的名字。 塔林纳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慢慢转身，四下无人的时候，他们终于可以展露自己的本来面目。 “你……你是怎么和他订婚的？” 字眼卡在喉咙，久久难言一字，终于，塔林纳姆还是开口了。 茵妮亚站在原地，只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一言难尽，塔林……” 她轻声说到，目光轻柔，一如今夜的月泉般清澈。 “你知道的，这些年……这些年……” 茵妮亚伸出一只手，阻止了塔林纳姆继续说下去。 “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塔林……”她轻声叹息，“或许这一切都是神明的安排。” 《仙木奇缘》 “忘了我吧，塔林纳姆，或许你我走到今日，都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的。” “去追寻真理吧，你应该沿着那条路继续前进的，对我的牵挂会让你迷失了自己。” 她继续说到—— “最纯粹的真理……” “或许，它选择了你……” 望着漆黑无垠的深夜，茵妮亚喃喃自语。 wap. /95/95060/21121370.html 第151章 远东归者（上） 基斯里夫，冰雪宛如巨人的手掌，覆盖了整座城市，大地在一片白色苍茫中迎来了漫长的冬季。 皇宫中，罗德独自坐在自己的办公室内，望着窗外的飞雪独自惆怅。第一次，他感到自己是那么对不起一个女人。莱安娜还在遥远的厄仑格拉德的独自孕育着那本不该出生的婴儿。那里的冬季更加漫长而寒冷，而自己却不得不将她留在这里独自忍受漫长而痛苦的寒冬。 罗德知道，自己给莱安娜带去的，不单单是困难的冬季，还有那永远也解不开的心结。一个甘愿为自己而付出的善良女人，自己却不得不抛弃她……想到这里，罗德便心绪不安，曾经几次，他都想离开皇宫，去厄仑格拉德，将莱安娜接回来，甚至，直接承人她的身份和腹中之子。 然而，阿尔维斯日夜守在门口，那张冷漠的脸一次次警示着罗德，不能意气用事。 让焦点得以暂缓转移的事很快就出现了，冷冬时节，当两名黑衣斥候冒着风雪，一路赶回皇宫时，所有人都惊讶于这两个来自异世界的活人。 是的，对于基斯里夫人来说，穿越世界边缘山脉还能活着回来的人，已经是奇迹了，世界边缘山脉以东，对于这个大陆上的人来说，就是另一个世界了。传说那里到处充斥着魔鬼，兽人以及食人魔等怪物。 那里的土地是被恶魔之血染过的邪恶之地，浸透着黑色的腐烂之汁，那里，遍地是火山和黑森林，岩浆翻滚，黑色的浓烟直冲云霄。没人可以在那样的土地上生存下来。 然而，两年前派出去探索新商路的探险队竟然活着回来了，尽管只有两名骑手，但是，对于基斯里夫人来说，那简直是奇迹。 而这个消息对于罗德来说，简直是一针强心剂，使得他从对女祭司的愧疚，自责中缓过神来，意识到还有其他事等着自己去做。 是的，振兴基斯里夫的时候已经到了。 在皇宫深处，罗德和丹尼斯接见了这两个返程的探险队斥候。 “博古尔，已经带着少数屠夫，继续上路了，在我们回来之前，他已经和食人魔部族立下同盟誓言了……” 当消息传入罗德耳中时，一种无比兴奋的情绪立即涌入大脑。对于旁人来说，这个矮子还挺能干，竟然和嗜血成性的食人魔部族联盟。而对于罗德来说，这次远行探险队已经是超额完成任务了。 他原本只是指望博古尔一行人可以在翻越世界边缘山脉后继续探索进行三个月左右的路程，再原路返回，让基斯里夫相信，世界山脉以东还有大陆，也让后续的探险队有信心，有希望。 然而，这矮子不但走完了三个月的路程，还直接在路上和食人魔取得联系，建立了免费的据点和中转站。 这样，下一批探险队甚至可以不用自己建立据点，直接与食人魔部族贸易，并从他们的要塞获得补给，如此一来，商路开辟的可能性被大大提升了。 也使得原本是无回报的工程变成了有那么一丝利益的投资行为。罗德猜测这个消息一旦传播出去，一定会有贵族和商人前来与王室合作，一起探索开辟这条商路。 “有关于震旦帝国的消息没？” 罗德迫不及待的问到。 “有的，大领主，女王陛下。” 斥候气喘吁吁的说到—— “我们从食人魔那里打听到了传说中的震旦帝国。按照食人魔的说法，那是遥远的岁月，震旦帝国的强大与富饶程度超乎想象，他们的士兵穿着黄金铠甲，手持金色长矛，战马披挂银盔，城楼是基斯里夫城墙的两倍高，城市里拥有数不清的庙宇和神冠，还有，据说震旦帝国的人口稠密，人数众多，哪怕帝国首都阿尔道夫也无法与之匹敌。” “只是，那都是遥远的过去了，食人魔部族的首领说了，他有生之年还没有见过震旦的部队和平民，有关于震旦的传说都是从先祖那里口口相传，代代流传下来的。” 尽管是传说，但是对于罗德来说，这绝对是事实，只不过，年代久远，距离远在天涯，传说被不断扩大，甚至神化了。身穿黄金甲的士兵，有的话也只可能是禁卫军，绝不可能是普通士兵。有这实力，震旦天朝早就称霸世界了。 会见完斥候，罗德马上又召开了内阁会议。 “是否要将这个消息公布于众？” 阿尔维斯按惯例主持会议，抛出问题。 话音刚落，群臣便异口同声的表示必须将这件事公布于世人。 “这将掀起一场淘金热。” 弗拉基米尔兴奋的说到。 “那倒未必。” 罗德打断了他…… “探险队目前只是打听到震旦王朝的存在，但是关于这个王朝的一切，还都只是传说，我们甚至还不知道基斯里夫和震旦的真实距离。尽管那可能真是一个遍地黄金的国度，但是路途之遥远，可能超过我们所有人的想象。” “而且，即便开通了商道，也必须派驻军队维护商道安全，只有强大的王国才能保证这条商道的安全。” 冰雪女王丹尼斯补充到。 “目前来看，博古尔并没有发现金矿或者其他有价值的资源，至于和食人魔部族建立联系，更多的是解决了安全问题，我们不能指望这群野蛮嗜血的部落能有什么贸易价值。” 阿尔维斯说到。 “但是有一点弗拉基米尔公爵倒是说对了，我们的确可以鼓励民间资本参与这场探险。目前来看，开辟通往东方的陆上商道，已经不再是天方夜谭。” 罗德打断了众人的谈话。 “那么，我们是否需要提供一些实在的政策支持？比如开辟商道的参与者可以免除贸易税之类的？” 弗拉基米尔追问到。 “这是一个不错的提议。我赞成。” 罗德点头称许了公爵的提议，并接着说到—— “并且，我有一项提议，我们应该尽快占领世界边缘山脉以东的土地，只有人口发展起来，才有可能稳固这条通道。” “你是想移民黑暗之地吗？” 阿尔维斯诧异的问到。 罗德微笑着点了点头，场上立即一片哗然…… “没有人会愿意去那不毛之地，探险队传回来的消息您也听了，跨过世界边缘山脉便是死亡小径，那里只有无尽的黑暗森林，连阳光都无法穿透的死地。只有穿过那片森林，才有适合人类定居的地方。但是，那里和基斯里夫北方一样寒冷，而且没有文明驻足的荒蛮之地，到处存在着危险。你不能指望食人魔保护我们的人民吗？那群野兽，现在是盟友，不能保证因为一些小事便反目，将我们视为盘中餐。” 阿尔维斯当即表示反对。从与会者的神情来看，这也是大多数人的意见。 不过，罗德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在开会之初，罗德便有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wap. /95/95060/21121371.html 第152章 远东归者（下） “没人愿意去，那就强迫他们去！” 罗德大声宣布到。 这的确让人一脸困惑。 而罗德也很快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世界边缘山脉以东将成为新的流放之地，我的意思是，今后，基斯里夫将没有死刑，被流放到黑暗之地的人，既是被宣判死刑之人。” “就像你们刚才所说的，那是一块荒蛮之地，没有人类定居，野兽横行，气候恶劣，被流放到那里的人，将必须自力更生，初几代人生存下来的概率将是很低的，但是，他们所建立的临时据点，将会一点点壮大，今后，这些存活下来的据点，将成为‘丝绸之路’上的重要驿站点，甚至有可能的话，它们将发展成一个个小城镇。” 当说到最后的时候，罗德都觉得自己有点像众人画大饼的感觉了。但是，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听上去似乎可行……这好像也是一个办法。” 阿尔维斯点头表示肯定。 “我还有一个提议。” 丹尼斯插话进来—— “是否要给这些犯人一个期限？比如，被宣判流放之人，只要在黑暗之地待满几年，便可以回到基斯里夫？给这些人一点希望，防止他们在路上就自杀结束自己的生命，毕竟，永远不能回到基斯里夫，这可是和死了没什么区别。没有希望的话，人会丧失斗志。” 女儿的话提醒了罗德。 这的确也是一个要考虑的因素。 “这的确是一个需要考虑的问题。” 罗德沉思了一会儿。 一个声音打破了沉默，内阁大臣安东诺维奇用平静的声音说到—— “我的建议是，按照罪犯所犯下的罪行深重衡量他被流放的时间，比如重刑犯，将接受十年以上的流放之旅。而中度罪责的罪犯可以将其被流放的时间设定为三到五年。这是相对于死刑犯而言的，毕竟，能够在黑暗之地存活两年以上的概率已经很低了。” “至于那些罪不至死，却也被流放的人来说，我个人的意思，两年足以。这个时间让他们感到希望就在眼前，但同时又要忍受史上最严酷的流放之旅。” …… 正当大陆北端的基斯里夫正在不断发生变革时，在大陆的另一端，骑士王国巴托尼亚也正在悄悄酝酿着一场激烈的变革。 南海镇，巴托尼亚最南端的一座普通渔港小镇，在入冬前夕迎来了一群神秘的外来者。 他们没有高举任何一个家族的战旗，也没有穿戴任何华丽的服饰和铠甲，每个人都披着厚厚的黑色斗篷，在入夜后潜入小镇。 就像一群幽灵一般……或者说，他们就是幽灵，一群足以颠覆半个骑士王国的幽灵领主们。 崔斯坦丁领主在侍从的护送下，推开了酒馆的大门，里面，坐着一群和他一样，身穿黑衣，穿着简朴的男人。 尽管没有佩戴任何彰显身份的物件，但是他们彼此还是很快认出了对方。 “您来迟了，大领主阁下。” 里昂·列奥康沃尔用低沉的声音欢迎着远道而来的帕拉翁伯爵。 “这里没有大领主，先生，这里不过是一群流浪汉，一群失去家园的流浪汉临时聚集的地方而已。” 老领主从沧桑而富有磁性的声音缓缓念到。 众人立即发出畅快的大笑。 是啊，他们深知老领主的话中之意，他们不过是一群随时会失去领地的老家伙而已。自从国王维克托没收了塔林纳姆的领地，整个巴托尼亚上下便弥漫着一种人人自危的情绪，这种情绪不断酝酿发酵，慢慢转变成一种敌视，一种地方和王权的敌视情绪。尽管每个领主表面上依旧保持效忠，但是背地里各种言语里已经暗含对国王的不满与嘲讽。 “说正事吧，老伙计们。是时候联合起来了。我们的敌人已经近在咫尺。” 崔斯坦丁·杨领主低声做了开场白。 “维克托已经在哥隆尼扩充军备了，尤其是皇家骑士团。” “或许这头蠢猪已经嗅到了他周围不安的气息。” “他必须嗅到，巴斯托涅公爵已经连续两个月没有进哥隆尼了，蒙特福特公爵也是，连续一个半月没有去哥隆尼参加例行会议了。他们的理由都是身体不适，但是傻子都能看出来，这些大公爵们的身体好得很。” “每个人都不说，却都在悄悄筹划着什么。又或许故意疏远王室。” 小酒馆内，众领主的谈论声此起彼伏，他们每个人都是一方领主，也是里昂最信任的人。其中就包括博厄蒙德的领主塞比恩斯。 “眼下的情形就像一片干渴的荒野之地，只需要一把火，就足以燎原。” 碧水城领主愤恨说到。 “不，恐怕没那么简单，尽管反对维克托的人众多，想推翻这个暴君的人也大有人在，但是，目前所有人都还保持着克制。还有，我们需要一个理由，伙计们，没有正当理由，我们的行为等同于叛乱。名不正言不顺，忠于女神和律法的骑士们不会支持我们。” “这还需要什么理由吗？这些年，那个暴君为了他所谓的正义之战，像我们强行征讨了多少税金？最算哥隆尼的人民受得了，我领地上的人民都快受不了了。不制止他，下一个领地内发生暴动的人，就是你我！” 白塔城领主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有些暴躁的发言到。 崔斯坦丁示意他冷静，这是会议，不是战场，热血与激情是没用的。眼下，他们需要的，是冷静与理智。 而整个过程，那个组织者——里昂·列奥康沃尔，都坐在酒馆中央，默不吭声，看着，听着众人发言。 “你的意见呢？里昂！” 终于，雾沼城领主将目光望向了这个全场一声不吭的年轻人。在他的沉默中，几乎所有人都忘记了，谁才是这场会议的组织者和号召者。 也的确只有他最有发言权，谁都知道，就在不久前，里昂的叔父——解救博厄蒙德城的英雄——菲利普伯爵被国王软禁了。 如果说与会者众，谁最想举兵讨伐国王，那绝对是里昂。 只见，在众人的注视下，里昂缓缓举起了右手。 “名义，我想，我替我们大家找到了一个名义。” 他说得很慢，声音很低沉，却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塔林纳姆并没有死！死亡山谷一役，还有幸存者，就是他。” 沉闷的酒馆里，里昂·列奥康沃尔的话犹如一记惊雷炸响，让所有人一时都愣在原地。 这也是里昂召开这次秘密会议的原因！ wap. /95/95060/21121372.html 第153章 羊肠小道 「这不可能！在那样四面被围的山谷里，不可能有人活着出来！数万嗜血的绿皮，将远征军夹在山谷中屠杀，尸体堆成一座座小山，血腥味吸引了荒原数十里的野狼和腐食鸟。没人可以从山谷里活着走出。」 白塔领主用略带沙哑的嗓音说到。 和他一样，众人眼里皆闪缩着一种质疑与不安。尽管他们都迫切的想找到一个名义联合在一起，讨伐暴君。但是如此荒诞的理由也实在令人无法信服了。他们另可寻找其他理由…… 「里昂，你说的是真的吗？我也对塔林纳姆的生存表示质疑。博厄蒙德城外的绿皮大军你我是见识过的。博厄蒙德城之围得以解除，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你和圣杯骑士们的英勇冲锋，若不是如此，我们恐怕都要埋葬在城里。拥有城墙的庇护我们尚且如此，当日，在四面绝壁的死亡山谷，远征军绝无生还的可能。」 博厄蒙德领主低语附和到。 然而，里昂似乎早已料到众领主的反应，他缓缓将带有银戒指的手放在桌上，示意大伙先安静。 「以女神的名义发誓，我没有说谎，这件事在民间已经流传开了。你们应该多向底层民众了解情况。我的侍从告诉我，这件事起初是从两个农夫那里传出来的，他们声称一个浑身脏兮兮的骑士路过他们的农舍，那名骑士虚弱至极，没有随从，甚至没有战马，像流浪的乞丐一样经过麦田和农舍。唯一可以证明他身份的，就是那副可有灰树图桉的骑士铠甲。」 「那名骑士声称自己是从死亡山谷方向来的，而此时，距离死亡山谷战役打响，估计也就两个月的时间，正常的行军速度，两周可以抵达，落难的骑士，用了两个月才逃出来，也属正常。毕竟，他没有战马，没有食物和水。」 「按照农夫的话来说，那名骑士在最后说出他的名字——正是灰树堡领主塔林纳姆。而且，这名骑士最后还借走了农夫的耕马。注意，是借，而不是直接拿走。整个巴托尼亚，恐怕也只有塔林纳姆会干出这种事。」 里昂说完，酒馆内一片沉默。所有人都在揣摩着这件事的真伪。事关重大，即便是民间传闻，也不得不令这些高高在上的领主们好好思考。这关系到整个巴托尼亚的未来。 或者说，此刻的塔林纳姆，就是众多势力关注的绝对目标。 若是他真的活着，那么，国王没收他人领地的性质就完全变了，从自然收回变成强取豪夺。若是塔林纳姆真活着，舆论的力量便自足让巴托尼亚全境自发形成一股讨伐国王的浪潮。 「传闻绝不是空穴来风，并且，有人声称在巴托尼亚南边边境也见过一位奇怪的骑士，独来独往，没有侍从，也没有名字，并且这位无名骑士还无私的将自己的财富赠予贫苦的民众。我相信他很可能就是塔林纳姆。因为，找遍整个巴托尼亚，会做出以上种种事的，只有塔林纳姆一人。」 里昂的话让以会众人陷入沉思。 是的，正如里昂所说，这位落难的流浪骑士是关键。关键的不是他是否流浪，不是他的身份和地位，而是他出现的时机，整个巴托尼亚想讨伐国王的地方领主不少，然而，所有人都缺少了一样东西——理由。没有缘由，无法对国王发动任何军事行为。他们名不正言不顺。而塔林纳姆，就是众领主所需要，也是所等待的理由。 「朋友们，我们必须尽快了。塔林纳姆还活着这个消息不会隐藏多久，很快，维克托的人就会知道这个消息。或许他们已经知道了……」 里昂沉重的说到。 众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塔林纳姆对我们有多重要，对于国王就有多大的威胁。他是知道这层利害关系的。如果我们不尽快找到塔林纳姆，说不定……」 「你的意思是维克托会派出刺客，将塔林纳姆暗杀？」 崔斯坦丁问到。 「难道不会吗？」 里昂反问到。 所有人心头不由得又一次揪紧了。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那个一直以来默默无闻的灰树堡领主，有朝一日会成为全巴托尼亚关注的目标。 …… 羊肠小道，连日来的暴雨将商道冲得泥泞不堪，不同于帝国的大型商道，在南方王国里，更多是地方领主自行修建的商贸小道，虽然在提利尔南部沿海，有一系列大型港口，但是，在王国北方，陆运系统着实简陋，只是靠各城邦，各领主各自维护。 塔林纳姆的马驹发出一声嘶鸣，前方，一队人马挡住了道路。 陷入凹坑的马车车轮，气急败坏的商人和忙忙碌碌的佣人，仆从，乍一看，和普通商队毫无区别。每日，因为道路状况恶劣而陷入泥潭的马车不计其数。 塔林纳姆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 他跳下马背，只身一人前往探查。毕竟，车队陷入泥潭，也挡住了他的去路。 「啊，先生，噢，抱歉，您是一名骑士吗？」 「真不好意思，挡住了您的去路。我们的马车……噢……该死的，您也看到了，他拉不动这辆车，道路实在太湿滑了。这个凹坑有些深呐。」 看来迎面走来的塔林纳姆，商人赶忙走上前迎接。尽管在提利尔，骑士的地位不如巴托尼亚那般尊贵和神圣。但是，从军之人的地位依旧高过从商之人。 见到背着长剑的骑士，商人连忙上前迎接也是情理之中。 塔林纳姆几乎没有任何怀疑，只是上前视察情况。一路上，他见过太多这样窘迫的场面。若是情况允许，他都会帮助路人一番，也算是对自己心灵的一点慰藉。 「你的马车上装载太多的货物了，车轮深陷泥潭，马儿拉不动纯属正常。需要把马车上的货物先卸下来。」 观察了一会儿情况，塔林纳姆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骑士大人，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这一整车的货物，可不是说搬就搬啊，货物淋到雨，可能会发潮坏掉……这损失……」 商人哈腰咕囔着。一副心疼的样子。 塔林纳姆瞥了他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们都在心疼，只是心疼的对象不同，对于商人来说，他心疼的这一车的货物会淋雨折损。而塔林纳姆心疼的是备受折磨的马儿。从一声声嘶鸣中，塔林纳姆可以感受到马儿的痛苦。 「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这样，这马无法将这车从泥潭里拉出，这雨还会越下越大，到天黑的时候，强盗出没，你的损失就不止这些了。」 塔林纳姆低声说到。 当然，愿不愿意是商人的事，塔林纳姆也不能强迫他这么做，纯粹是出于好心，若不想，他绕道便是。 商人面露愁容，思索片刻后，听从了塔林纳姆的建议。 仆人们立即忙碌了起来，将一袋袋货物从马车上搬下，塔林纳姆不知道那些是什么，用麻袋装着，淋雨后立即湿漉漉的丢弃在路边，马车有顶棚，原本可以避雨。现在，一车的货物便这样置于暴雨中，若是谷物或者烟草，这车的货物基本上就报废了。难怪商人会如此心痛。 「那个……大人……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您可否答应？」 货物搬得差不多了，只见匆匆走来，对着塔林纳姆一顿低声哈腰。 「说吧，哪里需要我帮忙？」 塔林纳姆爽快回到。类似的事他帮过太多。 「大人，货物搬得差不多了，但是我还是想留点家底，毕竟，空车的话，这趟贸易我就赔 得老底都不剩了。我的意思，能否让您的爱驹帮上一程？」 塔林纳姆猜到了商人的目的。他有些不满，但是鉴于风土人情不同，也是可以理解。在巴托尼亚，骑士的战马是何等的尊贵，绝不能用于驮重物，更不能杀之。而在「民风淳朴」的提利尔，骑士的战马只是马……并没有那么尊贵和神圣。甚至，骑士本人也未必有多么尊贵……许多骑士甚至压根不是干这行的，只是用钱买来的爵位，装备和马匹也是买的，全身上下都充斥着金钱的味道。充其量，就是比帝国的重装骑兵多了一个有名无实的爵位而已。 所以，商人如此开口，倒也不奇怪。若是累死战马，大不了再赔你一匹就是…… 「好吧。但是我有个条件，不能让我的马受伤。」 塔林纳姆苦笑着回到。 「好嘞，我保证它会完好无伤，我保证！」 商人连忙弯腰道谢…… 免费阅读.. /95/95060/21137211.html 第154章 偷袭 泥泞的小道，雨水不断冲刷着马车，两匹驮马和一匹战马在泥坑边缘痛苦嘶鸣着。 有那么一瞬间，塔林纳姆是真心心疼自己的坐骑，虽然它不是什么名贵的马驹，但是毕竟这段时间一路跟着自己冒险闯荡，人之马之间的感情已然渐渐浓厚起来。 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嘶鸣声，眼看着货车的前轮就要拉出泥潭，忽然，一个仆人因土地湿滑，踉跄栽倒在地。 马车失去平衡，再次滑入泥潭。众人咒骂一声，气喘吁吁的再次用力。 此情此景，塔林纳姆也想快点结束这场闹剧，不由得亲自下场帮忙，和几个仆人一起在后面推动马车。 然而，刚准备使力，塔林纳姆便发觉了什么。是的，这些仆人，他们的脸色不对劲…… 正当塔林纳姆有所警觉，准备退出时，只见两名「仆人」一前一后，夹向了塔林纳姆。破烂的衣袖里赫然钻出两把锋利的匕首，塔林纳姆连忙后退，却被另一人从背后扼住喉咙，匕首即将划过喉间时，塔林纳姆死死抓住那人的匕首，怒吼一声，将匕首塞回刺客的喉咙。 鲜血从刺客喉咙中喷出时，另外两名「仆人」也从身后偷袭了塔林纳姆。近距离的刺杀差点要了塔林纳姆的性命，好在他随身穿着皮甲，挡住了剑尖大部分力道。 再反击时，塔林纳姆一拳打倒离身最近的刺客，另一个刺客扎向他的大腿，塔林纳姆忍着剧痛，反手抽出背后长剑，一剑砍下了那人的胳膊！ 一时间，刚刚还是和睦友好的助人场面，一下子变成了血腥的暗杀之地。 手握骑士剑，塔林纳姆向周围的「仆人」砍去。 刚刚还老实善良的一众仆人此刻已经各个凶相毕露，手持锤头，短剑，朝塔林纳姆围攻而来。 那名「商人」，也就是这群盗匪的首领，则从车上卸下十字弩，对准了正在困兽搏斗的流浪骑士。 一声惨叫，塔林纳姆削断了一人的大腿，但是，一发利箭也同时击中了他的身躯，箭簇穿透皮甲，射进塔林纳姆左肩。他怒吼着，挣扎着，手持长剑，硬撑着不倒下。 曾经以一敌百的骑士，此刻竟然被几个强盗刺客逼到绝境。 大雨冲刷着他伤痕累累的身躯，血水顺着衣角不断滴落。 「投降吧，骑士，放下武器，我会让你死得痛快些。否则……」 「商人」首领大喝到，说话间，又一发弩箭已经上弦。 死死盯着敌人，塔林纳姆怒吼着—— 「是谁！是谁指使你们来杀我的！」 「哼，死人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商人说完，便将箭头再次瞄准了流浪骑士。 然而，雨帘后的一声嘶鸣，却让众人不禁回头望去。 只见，林间小道上，一个身材魁梧的骑士从雨幕中缓缓走出。 感到来者不善，「商人」立即将弩箭瞄准了这位不速之客。毕竟，一个骑在马背上，全副武装的骑士可比眼前这个受重伤的流浪汉来得危险。 雨水拍打着那人的盔甲，此情此景，不禁让塔林纳姆回想起自己在基斯里夫第一次见到贝尔托的样子。和此刻，是如此相似。 似乎命运之神早已安排了这一切，冥冥之中，他会遇到挫折，会在最危难的时候，遇到拯救自己的人。 只见，那人骑着战马步步紧逼，声音洪亮而饱满—— 「十几个打一人，而且还用弩箭。我最看不惯这种阴险狡诈之徒。」 「阁下，我们与你素未谋面，无冤无仇，这里的事，劝你少管。」 言语间，商人头领已经将手指搭在了扳机上，只要这名异客再前进半步，他手 中的十字弩朝那人射箭。 然而，骑士显然无视了这些土匪刺客的要求。 只听见那人大喝一声—— 「不，这件事，我管定了！」 话音刚落，战马已经奔腾了起来。 「杀了他！」 商人大喝到。 手中弩箭同时弹射而出。 然而，只见那骑士扬起盾牌，轻而易举的挡下了飞驰而来的弩箭。随后，众人看到了那柄令他们无比恐惧的武器——巴托尼亚骑枪！ 「巴托尼亚骑士！」 「不！」 劫匪们尖叫着，不到片刻功夫，最面前的一名强盗已经被骑士的战马撞倒践踏，另一个劫匪拿起斧子正欲反抗，骑枪却径直贯穿了他的身躯，将劫匪整个人挑起，跟着战马一起狂奔，血溅一地！ 恐怖的场景令在场众人闻风丧胆。不到百米的距离，商人头领手忙脚乱的装填第二发弩箭，却发现根本来不及，骑士已经冲到面前。 手中大剑在空中划出一道残影，地面上的尖叫声便嘎然而止。 战马掠过，商人的脑袋像皮球一般被砍飞老远，而失去脑袋的身躯还在地上不断喷溅着鲜血。 失去头领的土匪们顿时丢下手中武器，一哄而散。 而那名强壮的骑士也没有再去追，而是翻身下马，径直走到塔林纳姆面前。 这时，塔林纳姆才看清那人的脸庞，竟然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 雨水将他的白色头发淋湿，一缕一缕的贴在沧桑的脸庞上。 「噢，你就是塔林纳姆吧，嗯，我找你很久了。」 「巴托尼亚平民骑士，啊，这是多么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啊。」 「你应该老老实实在你的城堡里待着……」 不等塔林纳姆回应，老头便自顾自言自语起来，一边还从马驹上取下包裹，背在肩上，随后，不等塔林纳姆辩解，便直接将他扛了起来。 腿上和背部立即传来撕裂般剧烈的疼痛。 老骑士走几步，将塔林纳姆直接丢进了马车车厢里。 「一个曾经驰骋沙场的骑士领主，竟然被几个小喽喽逼到了死地，哼，真是可笑。」 「还是个孩子？嗯，只是个孩子……」 老人继续自言自语到，塔林纳姆根本没有插话的机会，他也不想。伤痛令他咬紧牙关。 脱下塔林纳姆的皮甲，老人将一瓶止血的药剂暂时抹在了塔林纳姆的箭伤上。 「这么一个小浅坑都出不来，一群废物。」 说罢，老骑士独自跳出车厢，一阵捣鼓后，将自己的战马也拴在了前排，而他自己则坐在了马夫的位置上。 一阵剧烈的颠簸，差点将塔林纳姆的伤口再次撕裂，四匹马驹一起将沉重的车厢拉出了泥坑…… /110/110643/28791381.html 第155章 雪国长龙 基斯里夫。 漫天的雪花在空中飞舞，天地间一片苍茫。 北风呼啸着将无尽冰寒吹向大地。似乎在这片荒原之上，永世都是荒凉与白雪。 而就在这白色的冰天雪地中，在这一望无垠的雪原之上，却有一条黑色丝带在蜿蜒前行。 他们不是商队，也不是农夫或流放者，而是这个王国的正规军团。 而他们出现在这里，并不是因为这里出现了危险和敌人，而是，他们要在这片冰天雪地的荒原之上，开辟一条崭新的道路。 一条有别于传统马路的新型道路——铁路。 当北地的狂风又在怒吼时，矮人工匠大师梅林·巴蒂斯搓了搓手中还在冒烟的酒杯，小心的啜了一口，随即，一股白烟从矮人口鼻中缓缓吐出。 “真是舒服，在这样寒冷的天起里饮上你们基斯里夫产的伏特加酒，还真是舒爽。” 他握了握发热的酒杯，就这样站在原地，眺望着四周。 眼前的景象让他联想起自己的家园——远在基斯里夫更北方的矮人城寨独龙城。 许多年前，独龙城山下发现了蓝晶石矿脉，数以千计的矮人矿工冒着风险争相挖掘。那样恢弘的场景和此刻是如此相似。 不同的是，那年，独龙城的矮人矿工们集体劳作，为的是财富，珠宝。而在这里，这群基斯里夫人类，他们为的，仅仅是一个看起来虚无缥缈的目标，一个大领主给他们的，看起来荒诞至极的承诺，一个遥不可及的梦而已。 是的，他们要在这里修铁路，要修筑一条从海德堡到厄仑格拉德的超长铁路干线。 这实在疯狂，而且毫无意义，但是他们的领主罗德便是这样下令的。让本应在首都驻防的三个军团轮流到边境修筑铁路。 巴蒂斯实在无法理解一个本就不富裕的王国，为什么要花费如此巨大的人力物力去干这样一件毫无意义的事。 然而，他们便是这样做了。 人群中混杂着一些矮人工匠，他们和巴蒂斯一样，大多是工程师和技术顾问。一起帮助兵团修建铁路。 按照军团长的话来说，大领主罗德给他们的指示是——修建铁路，是国之重器。这同样是一场战争，一场没有鲜血和硝烟的战争。他们在和时间赛跑。 甚至，按照罗德本人的话来说，基斯里夫的崛起就在这一条条铁轨之上。 他们拥有火车…… 这是巴蒂斯对基斯里夫人最深刻的印象。那种原本只能承载三到四人的小矿车被他们改造成一整列的长车。可以携带的货物呈几十倍的增长，但是，火车的速度实在令人大跌眼镜，甚至不如马车。 “我们的大工程师，大炼金术士会继续改造它的！” 这是军团长的口头禅。 是啊，那个叫盖尔特的男人。现在几乎是基斯里夫家喻户晓的人了。改造了厄仑格拉德的供水系统，让整座城市的大街小巷都可以看到喷泉，由他改良出的水管不仅质量轻，还抗腐蚀，是最佳的材料。 远征地狱深坑时，那个炼金术士又和几个孤胆英雄组成暗杀小队，孤军深入鼠人老巢，击杀鼠人领主。帮助基斯里夫独龙城联军攻克地狱深坑。 而现在，据说那个男人还要帮着罗德造出完美的火车…… “巴蒂斯阁下，你看下，我们的施工步骤是否正确。和图纸上的有没有偏差。” 军团长顶着风雪来到矮人工程师面前，虚心请教到。 或许这并不是他的本意，但是他们的大领主如此要求，所有人便必须执行。 巴蒂斯惊叹于罗德的个人号召力在这里国度里已经是如此强大，他几乎就是完美的人。但是，是人，怎么可能完美…… 巴蒂斯笑了笑，人类之间的谎言总是如此荒诞，哪怕明知是谎言，每个人都尽心尽力的将它演下去。 “施工没有问题。” 矮人工程师拍着胸脯保证到。 他没有说谎，工程队修得的确很不错。如今的基斯里夫，很多地方让人感到困惑，却又不得不佩服。例如他们的军队，不是工程队，却比专业的工程队修得还要好。 由于是职业军人，平日里无战事时，便被调遣到全国各地负责基础建设。 五年时间里，基斯里夫境内新增的大型马路和水利工程，几乎都是出自他们之手。既是职业军团，又是工兵团，每个士兵在长期的劳作中，都或多或少学会了一些建筑手艺。堪称双职业军团。而现在，他们的大领主罗德又给了他们另一个称号——铁道兵。 相比于这大平原上的修路，巴蒂斯更在意的是山丘和森林地段。 按照最初的计划，他们会绕开这些地形，以减少施工难度。但是，那样的话路程会大大延长。 因此，巴蒂斯和同僚们萌生了一个新的想法，在两地之间尽可能的取直线。遇到山丘，若是岩石和土壤硬度不强，便可以用矮人的技术挖掘隧道，使得原本弯曲的路线变成直达。 虽然这会大大延长工期，但是，建成后的铁路将可以大幅缩短路程，若是基斯里夫人真的研究出让火车提速的办法，那么，毫无疑问，这便是一笔绝对划算的投资。只不过，眼下，矮人们可对这种大家伙没有太大的兴趣。他们投入这项工程只是因为罗德给的报酬很高…… …… 一个月后，当矮人总工程师亲自登门时，罗德看到的是一份全新的施工方案。上面详细标注了每个施工段的路程，修筑时长，以及所使用的工具和劳工数量。 在这份写满数字与通用文字的图纸上，罗德看到了矮人工程师们的计划。 他们将打通三座山头，用隧道和桥梁大幅度缩短铁轨长度。 相对应的代价是，施工预算成倍的增长。 “三公里、六公里和八公里的隧道，这不是一项容易的工程，三段隧道的工程量相当于建造一座中型矮人地堡了。告诉我，你们是如何想到这一方案的？” 盯着施工图纸，罗德皱着眼睛问起了眼前这位矮人工程师。 “铁路是一项长期工程，一条铁路只要维护得好，可以使用上百年。” 巴蒂斯咳嗽了一声，继续说到—— “独龙城最简易的狂道地铁也使用了一百二十多年，并且还在继续使用。按照您的说法，连接海德堡和厄仑格拉德的这条铁路也将使用百年之久。百年时间，多少车辆货物在其上往来，每缩短一公里的路程，就意味着今后所使用这条铁轨的货物和人，将缩短一公里的路程。长久算下来，这个数字就十分可怕的。所以，我们必须尽一切办法在建设初期就为后人打好基础。” “现在看起来‘铺张浪费’的手法，长久来看，则是非常节约并合理的。” 巴蒂斯抖着大胡子解释到。 。顶点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wap. /134/134182/31543096.html 第156章 “挥霍” 罗德当然也知道这个道路，只是，在罗德心里，还有另外一层打算，他希望早点将这条铁路建成，让整个王国的人看到这种新型交通方式带来的巨大变革，从而引起全民的关注，吸引贵族的资本。 毕竟，现在所有对铁路的投入还是官方单方面的投入，若是可以吸引全国贵族们的资本来投入，那么，铁路的修建速度将会大大增快。 而建好的铁路又会源源不断带来新增的经济效益，使得社会总财富继续增长。从而实现快速发展和良性循环。 距离混沌初潮大概还有二十年，罗德迫切的希望眼下的一切发展措施可以快速生效。 当然，如果是站在矮人们的立场上，他们是希望自己所参与的每一项工程都是杰出的，不辱他们的先祖之名。 “嗯……如果采用你的方案，告诉我，最短工期需要多久？” 罗德皱了皱眉，追问到。 “三年。” “有办法更短吗？” “时间更短的话我就没办法保证施工质量了。” 巴蒂斯捋了捋自己的大胡子，缓缓回答到，一边还不时偷瞄着罗德。 “我可以给你增派人手和物资，告诉我，最快的速度。” 罗德盯着总工程师，一脸严肃的追问。 “你一定要这么急吗？” 巴蒂斯白了一眼罗德，反问了起来。 “是的，我非常急切的需要这条铁路建成通车。” “那么……两年！不能再短了！”矮人抖了抖大胡子，大声回到，“你必须为我提供至少两倍的劳工，还有足够的炸药和开山工具。” “好！” 矮人话音刚落，罗德便想都没想的答应了下来。 以至于巴蒂斯都有点愣住了。他原本是想唬住罗德，希望这疯子不要再来为难自己。没想到对方想都没想，直接答应了下来……他是有这个资本的……当初，掠夺地狱深坑…… 只是，巴蒂斯没想到罗德出手这么大方……那可是基斯里夫积攒几十年也未必可以积攒得到的财富。却被他这么挥霍…… “那么……我得回去，和我的伙伴们重新修改方案了……” 巴蒂斯面露苦涩的应到。 “还有一个问题。” 矮人转身就要离开，却被罗德叫住。 “还有什么吩咐，大领主？” “小心鼠人和绿皮。” 罗德叮嘱到。 “那是自然，如果让我们逮到这些小崽子，一定手刃了它们！” 巴蒂斯握紧拳头，拍着胸脯说到。 “我是指隧道建成之后……” 罗德打断了矮人的话。 “我准备雇佣你们的战士，替我守护这条隧道。” “这……白熊领主，你要工匠，要缩短工期，还要保证质量，这些我都可以答应你，但是出动卫兵……”巴蒂斯面露难色，“我必须回去和索加德领主商议才能给你答复，大领主。” “那是自然，军队大权只能由索加德领主说的算，这点我理解。” 罗德点了点头，示意矮人可以走了。 送走了矮人，罗德便让仆人将精来领了进来。 木精灵艾莉瑞雅扬起细长的眉毛，瞥了一眼在大办公桌上的罗德…… “你还真会挑时候，让我等矮子。” 艾莉瑞雅撅起小嘴，冷笑了一声。 “这纯属巧合。” 罗德笑着解释…… “不过你倒也大方，这么机密的事都没有对我防备。” 艾莉瑞雅嘴角扬起一丝冷笑，翘着细腿，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碧绿色的眼睛盯着罗德，仿佛要谈话的人是她，而不是这个地位显赫的北境大领主。 “你不是外人。或许以前是，但，早就不是了。” 罗德笑到，自己走到酒柜边，倒了一瓶葡萄酒，递给了精灵。 “先说正事吧。” “我可没空和你在这里品酒。” 木精灵接过酒杯，打断了罗德的寒暄问候。 “好吧，好吧，你总是这样。”罗德后退半步，依靠在桌上，扫过精灵精致的小脸蛋。“我想向你打听一件事，你最后一次见到迭戈是什么时候？” “三个月前，我在卢克镇见到他。”精灵低声到，“他像是在执行某项任务，独自一人，行踪隐蔽。” “那你是如何见到他的？”罗德皱起了眉头。 “你太小看迷踪客的追踪能力了。” 艾莉瑞雅扬起细长的眉毛，满脸写着骄傲与不屑。 “好吧，好吧。是我委托他，帮我去南方调查不死生物的。”罗德叹了一口气，“只是，如今已经过去三个月了，却音讯全无。并且，希尔瓦尼亚与基斯里夫的边境，近一个月来亡灵复苏的迹象大大增强了。我有些担心……” “所以，这才又想到我了？” 木精灵撇了撇嘴，冷笑到。 “别这样说，好像我平时没关心过你一样。” 罗德油着脸，坏笑到。 “算了，你还是收起你的关心，需要你关心的人可多着……” 艾莉瑞雅继续冷笑着。 这话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却让罗德感到一阵难堪。也不知道眼前这个精灵到底指的是谁，按道理来说，莱安娜的事只有阿尔维斯和自己知道……不会再有第三人知道。 或许艾莉瑞雅只是随口一说……希望如此吧…… 罗德在心里泛起了嘀咕。 “要我帮忙可以，和上次一样，我需要人手。希尔瓦尼亚，吸血鬼之地，我倒是很想去看看。” 木精灵说着，眼里闪过一丝寒光，像是期待，又好似憎恶。 将最危险的地方视为最好玩的地方……恐怕也只有精灵会如此了。否则，漫长的岁月中，一直重复着同样的事情，见着同样的风景，该是多么无聊的生活。 这或许就是艾莉瑞雅周游世界的原因吧。罗德猜想，不由得有些心生羡慕。 “人手的话，如果我没猜错，你还是想叫上上次远征地狱深坑那几位。” 罗德看了一眼木精灵，大致已经猜到了她的想法。 “是的。” 艾莉瑞雅起身应到。 “除了盖尔特，其他人你都可以去动员，塞尔塔那边我去安排，格隆迪的话，并不属于我指挥。不过我可以做他的思想工作。我想，矮人乐于冒险。” “又是盖尔特……他还真是你的宝贝疙瘩。” 木精灵极尽嘲讽的白了罗德一眼。 不过，罗德倒是无所谓旁人的目光，毕竟，盖尔特已经靠自己的实力证明了自己的价值和地位。这点已经不需要罗德再给他多做包装。 “如果觉得人手不够，我可以给你推荐其他人……” “算了，三个人够了。地狱深坑都去过，更何况区区一座死人城。” 木精灵打断了罗德的话，一脸不屑的看向别处。 wap. /134/134182/31576632.html 第157章 “疯骑士” “要最好的房间！” 哐当一声，老骑士将两枚提花银币扔在了柜台上。 酒馆老板看了一眼后默默收下银币，让伙计帮忙搀扶那个受伤的男人。 只见老骑士身后那个男人身形健硕，身上的伤口还在不断往外渗血。这样的场面酒馆老板见多了，这一带，强盗土匪出没频繁，亡命之徒逃亡至此也是经常。 那些被袭击的商队，有的人比男人的伤严重得多。甚至，这里的每间房间内都曾经死过人。 但是，这些对于急于歇脚的人来说，也无所谓了。毕竟，森林小径，酒馆驿站并不多见。 丢下钱币，老骑士独自在面前“开路”，他似乎对这里的一切十分熟悉。径直走向二楼，等到酒馆伙计将塔林纳姆搀扶到二楼房间时，老骑士已经打开房门，坐在里面点起烟斗了。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对了，打盆热水来。” 说罢，老骑士又扔出了一枚银币给伙计。 这才让虚弱的塔林纳姆自己躺下。 “放心吧，年轻的骑士，你死不了。我的药剂效果极好，用过的人都死不了，至少短时间内死不了。” 说着，老骑士又顾自抽起了烟。 很快，整个房间内弥漫着烟草的“芬芳”，而他却全然不顾床榻上塔林纳姆痛苦的神情。似乎刚才的事已经和他无关了一般。 终于，塔林纳姆忍不住，开始道谢和询问起来—— “请问阁下是？” “你在问我的名字吗？年轻的骑士。” 老人撇过脸，盯着塔林纳姆。 那双深灰色的眼睛看上去是如此深邃，而又饱经风霜。仿佛只要被看一眼，就被洞穿了灵魂一般。 塔林纳姆不敢与之对视，将目光移开。低声答到—— “是的，勇士，您的名字？” “我的名字？噢……我的名字……我有些想不起来了。等等，你让我安静一会儿，我得好好想想，我是谁，我叫什么。” 年迈的骑士低头沉思着。手中的烟斗就这样被僵硬的手捏在空中，停留在了原地。 这诡异的对话让塔林纳姆有些摸不着头脑。眼前这个有些痴呆的老人怎么也无法和刚刚那个勇勐冲杀的骑士联系在一起…… 而从他的衣着打扮来说，应该是一名巴托尼亚的骑士。而且，地位估计也不低。只是，他的打扮实在奇怪。 不同于一般的领主骑士，老人全身上下，找不到一块可以证明身份地位的徽章或者信物。只有腰间挂在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有骷髅装饰物，有羽毛令箭，有铁环扣子，还有一些瓶瓶罐罐。单看这些的话，还以为是帝国的猎巫人。 但是他又有着巴托尼亚高级骑士特有的华丽铠甲。那副厚重的金属铠甲看上去坚不可摧，胸口凋刻有精美的花纹，只是那花纹是塔林纳姆未曾见过的奇异样式，铠甲两侧的护肩则颇有特点，华丽的凋刻着两头张开大嘴的血狮狮头。整副铠甲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上面布满了刀剑，斧锤留下的凿痕。可以推测，老骑士年轻时没有少四处征战过。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老人消瘦的身体和骨架，他的眼窝深陷，脸颊上几乎没有肉，像两片干瘪的皮贴在骨头上一般，而从袖口伸出来的手也是消瘦如枯枝，加上那一头白发，给人与脆弱，不堪一击的感觉，仿佛那副沉重的铠甲随时会将他压垮一般。当然，他并不是真的脆弱，瘦弱不代表脆弱。从刚才林间小道上的战斗就可以看出，老人的力量尚在，单挑一支全副武装的商队不是难事。 终于，尴尬的沉默片刻后，老人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目光严肃而庄重。 “我的名字是德利诺·冯·埃塞克·康普顿。” 他高声念到。仿佛生怕他人不知道，还故意拉高了声音。 塔林纳姆连忙点头—— “我叫塔林纳姆。感谢您救了我。康普顿爵士，您是我的救命恩人。” “算了，不值一提。我救过的人太多了，数不过来了。” 老人摆了摆手，似乎就要将这件事一笔带过。 “还有，你不必再介绍你自己了，我知道你叫塔林纳姆。我一开始就知道。”老骑士有些神秘的使着坏笑，“我的外甥女告诉我的。” “您的外甥女？” “是的，是的，她叫茵妮亚·卡拉迪亚·圣加尔文。” 塔林纳姆被这个名字震住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他脸部僵硬，目光迟疑的看着面前的老者。 “你说……你是茵妮亚的外祖父？是她让您来找我帮我的？” 塔林纳姆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消瘦的老人。一时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失落…… 【茵妮亚还是放心不下我……她心里是有我的……】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不直接和我在一起？】 老人接下来的回答塔林纳姆根本没听进去，他在心里反复思考着，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弄得头昏。 “嘿，年轻人，我说，你还真是幸运。我要是再晚来一步，你就死在那几个老鼠手里了。” 老骑士的大嗓门将塔林纳姆强行拉回了谈话。 “噢……是的……太感谢您了……康普顿爵士。” “爵士？” “噢，不，我不是什么爵士。和你一样，我只是个流浪汉。” “一个被诸神遗忘的流浪者。” 老人喃喃低语。目光随即暗澹下去。 “怎么会，诸神不会遗忘忠诚信仰它的勇士。” 塔林纳姆抱拳说到。 后背传来的疼痛却让他连连咳嗽。 而老人似乎没有让他多休息少说话的意思。似乎这点伤势在他看来非常普通，就像小孩子摔倒的皮肉伤而已。 “诸神是个什么东西？” 他又喃喃自语到。 “对了，您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指使的吗？我是指刚才那些袭击我的刺客。” 看到老人有些癫狂，塔林纳姆不好继续，于是扯开话题，询问起了更实在的问题。 “用屁股想都知道，肯定是当地领主。” 老人脱口而出的脏话让塔林纳姆猝不及防……他原本以为一个有修养的骑士不应该口出粗语。但是，老骑士便这样证明给他看，一个高尚的骑士也可以很地痞的谈吐…… “塔林纳姆，你不觉得你的名气有些过头了吗？” 老人转过来，盯着塔林纳姆，就像在质问犯人一般。 可是，连塔林纳姆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 “我的名气？” 塔林纳姆一脸疑惑。 “是的，你的名气和声望你自己都不知道……”老骑士坐回椅子上，继续拿起了烟斗。 “赫尔加德屠吸血鬼，孤狼村大战丛林野兽人，悬崖堡斩巨魔。三个月内，你做过多少事你自己不清楚？” “还不单单这些，你还将沿途所得赏金赠与贫民，连街上的乞丐都在称颂你的美名。你的声望早已超过某些当地领主。” “甚至，有些地方，有些平民，已经将你视为拯救者。枪打出头鸟，塔林纳姆，这么浅显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老人叼着烟斗，缓缓说到。 “你太出众了，太耀眼了。然而，光芒太盛有时并不是一件好事。容易成为别人的目标。” 老骑士的话让塔林纳姆愣住了。 这些日子，自己帮助穷苦平民，从来不考虑要当他们的领袖，不考虑要被他们崇拜或敬仰。然而，正是这些无声无息传播的美名让自己成为了某些领主的眼中钉，肉中刺。 难道自己做这些好事也有错？ 难道他们不是正义的吗？ 湖之女神不是这样教诲的吗？ 塔林纳姆有些茫然的看着老人，他知道老人曾经也是一位高尚的骑士，否则，就不会无利可图时，还冒着生命危险救人于危难。 /134/134182/3219083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