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长篇】《与你共饮的青春》》 楔子 凛冬深夜，寒冷的台北一隅，一个留着褐色大波浪长发的女人，站在窗前，淡漠的神情看着点点灯火，冷艳的脸庞写满忧愁。 她手上，拿着一杯威士忌，冰块渐渐地消融，她却丝毫未觉。 端着杯子的左手腕内侧，有着深深浅浅的伤痕，有些看来年月已远，有的似乎还很新…… 旁边的书桌上，摆着一张手写的金色邀请卡，内容如下： 『亲爱的炎萱： 2022年1月29日週六中午十一点，在台中的金狮鷲酒店二楼宴会厅，举办同学会，请务必出席，因为这是毕业后的第一次同学会呀！ 青昌高中餐饮科第五届甲班班长许志豪敬邀』 「你会出席吧……」名为炎萱的她，目光凝视着远方，淡淡地问着空气。 她的手，捏着掛在脖子上的白色手工围巾，窗上倒映的眼眸中，透着眷恋与情深。 「过了这些年，对你的爱仍未减分毫，但是你能原谅我当年的无能为力吗……」她的语气透露出浓烈的悔悟和悲伤。 她举起右手，将握在手心中的药丸丢入嘴里，用威士忌酒配着吞下。 这是在伤害身体，她知道，但这样能让心里的疼痛，减缓一点…… ? 稍不那么寒冷的屏东，一个将黑长直发绑成马尾的女人，静静地坐在床上，背靠着床头的木板，在右手拿着一张同样的手写金色邀请卡，不过开头部份是写着「亲爱的南宫」的字样。 她左手则抱着一条墨色的手工围巾，双眼盯着那张卡片，目光却是空洞，彷彿灵魂已经出窍。 回过神，她紧紧捏着围巾，眼框有些泪水蓄积，「我好想你……」 将鼻子凑上围巾磨蹭，她闭上双眼，对空气喃喃自语道：「我们没有升学压力，也都有收入了，可以好好在一起了吧……」 1-1 悲剧家庭 2012年九月，艷阳高照的大热天，太阳金光闪闪的在天空放光明，整个大地都被照得热烘烘，看着柏油路上的蒸气，景物都被扭曲了。这是位于台中的胜利国中，刚开学第二天。 一个女孩，站在位于建筑物3楼的一年级教室外。 她双手搭在栏杆上，留着标准学生头。黑发紧贴在脖子上，本应蓬松的瀏海也塌了，但她无暇顾及身体的黏腻，只神情忧愁地看着楼下绿意盎然的前庭，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胜利国中的教学大楼是个长方形，从走廊这端走到底，大概总长200公尺，三层楼共30间一般教室，但因为少子化的关係，学生人数总共才900多人而已。 二年级在2楼，三年级在1楼。而4楼是所有教师的办公室、教务处、学务处等等，5楼则用做视听教室、美术教室等等。 建筑物的前庭左半边种满了树和花，还有个小池塘。右半边则规划为停车场，教师们的汽机车和学生的脚踏车都在这区块停着。 建筑后面则是操场，中间是一圈400公尺的跑道，旁边有篮球场和排球场。 「炎萱，你在发什么呆啊？」另一个女孩走来忧愁女孩的身旁。 闻声，被唤作炎萱的女孩转头看她，「是你啊芳瑜……我没发呆，我在想怎么读英文会比较有用，我觉得我英文程度太烂，这样根本不可能当口译员。」 听到她的回答，苏芳瑜愣了一下，困惑地看她，「那你干嘛不直接去办公室问秦老师，你会害羞喔？」 「害羞？我为什么要害羞？」炎萱语气淡漠，不懂自己从小到大的邻居兼闺蜜在想什么，她只是心里有些阴影，不想跟一个成年男性太亲近罢了。 「他那么帅，而且才23岁耶！」苏芳瑜显得有些兴奋，「他声音好温柔又有磁性。」 墨炎萱想了想昨天开学日下午的英文课，老师秦胜丰走进教室时，班上的女孩都发出了惊叹声！ 因为他有着酷似彭于晏的脸，穿着贴身的浅蓝色衬衫和窄管西装裤，显露出长年健身的精实身材，他对着同学们微笑，开始了自我介绍——国小到国中都在美国生活，高中才回台湾，师大毕业的正式教师，喜爱旅游、摄影和衝浪，高中和大学都是篮球校队，优质的黄金单身汉。 在脑海里转完一圈，炎萱点了点头，冷冷地回道：「他的确很帅，但我不会害羞，也不如你们有兴趣。」 「你真的很无趣耶！」芳瑜看她冷漠的脸，觉得有些扫兴，「想学好英文就去问他啊！可以跟帅哥多独处不好吗？」 看着好友的花痴脸，炎萱很无奈，「我会去请教他，但与他帅不帅无关。」 「你怎能对帅哥完全没兴趣啊？」 「我只烦恼我的前途，其他都没兴趣。」 「亲爱的，你才刚成为国一生耶！」芳瑜忍不住翻白眼，「可以高中再烦恼这么多吗？」 「你明白我家的状况……我没有玩乐的资格。」炎萱难得多语，「我必须考上好高中，拥有更多资源考上好大学，将来才能多赚点钱帮忙还债。」 芳瑜看着一起长大的闺蜜，叹了口气，「你爸这次如果再入狱，你妈会诉请离婚吗？」 「我们住的房子是我爷爷的，不用缴房贷或房租，也不会被我爸拿去抵押借钱赌博，如果离婚就没理由住了……」炎萱一脸忧愁。 「这么说也对啦……你妈帮你爸还赌债就快累死了，无法负担房租。」 语毕，苏芳瑜看着好友的脸，又伸手摸摸她的手臂，语气温柔，「你的伤好了吗？」 「七月底被打到现在，早就全好了，倒是我妈还在休养，我没她严重。」 「阿姨没上班赚钱……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尽量说！」 「我爷爷有拿10万给我们……还好之前你妈有劝我妈买保险，两份保险请款下来，结清医药费后，暂时够一家人吃喝和支付每月的债务偿还。」 墨炎萱淡淡地说着不属于这年纪该有的烦恼，让苏芳瑜很是心疼。 「你爸……」芳瑜斟酌着语言，「以前都只有打你妈，这次怎么连你也打？」 「因为他毒癮发作，不认得我是谁啊……我妈说他四月就出狱了，七月底才跑回来要钱，不知道这之间他的去向，竟然开始吸毒了……」炎萱眼眶有些泛泪，声音也连带哽咽。 ? 炎萱想到自己的家庭，心中充满委屈、无奈、怨懟、自卑和痛苦，却只有苏芳瑜能诉说。 毕竟——自从父亲墨尚恩染上赌博恶习后——每次家暴母亲潘玉兰，都是住隔壁的苏妈妈报警的。 炎萱还记得，就读幼稚园时，父亲常常满身脏污的回家，看到她就很开心地想抱一抱，总会被母亲制止，要求他先去洗澡才能抱小孩。 母亲和她说过，父亲很伟大，在工地灌水泥，非常辛苦地工作赚钱养全家，所以她常在饭后一起看电视时，会站在沙发上，帮父亲捏捏肩膀和搥背。 「谢谢我的宝贝女儿，手会不会痠？」那时父亲总会慈祥地这么问她。 「不会，我最爱爸爸了！」她总搂着父亲的脖子这么回答。 他们一家人住在尚恩的父亲名下的一栋两层楼老透天，非常幸福快乐，和隔壁的苏家关係很好，苏家大女儿苏芳瑜和墨炎萱同年，感情很好，两个当母亲的也情同姊妹。苏家还有个小女儿芳洁，比芳瑜小2岁，和墨家小儿子炎霆同岁，四个孩子一起长大的。 炎萱7岁那年暑假，父亲开心地带着一家人环岛，一路上吃住都很高级，她不知道父亲为什么突然这么做，她只看到父亲的包包里面有好多钞票。那次出游的愉悦，她一直都记得，但弟弟却没什么记忆。 可惜好景不长，在那次旅游之后父亲常常心情不好，回到家都摆着臭脸，她也不敢跟父亲撒娇了。 在父亲周身的低气压垄罩下，她和弟弟都非常乖，每天晚上9点就上楼，回到各自的房间睡觉。 只是孩子们回房后，就会开始听到父亲跟母亲要钱，她深刻记得那些对话—— 「再拿两万给我！」尚恩站在主卧室门口，对里面正在吹头发的玉兰，用冷淡的口吻命令着。 玉兰不悦地回应道：「又赌光了？你是有妻小的人，你为什么要跟那些单身汉去赌博？」 「别跟我囉嗦，以前我每个月薪水十几万都给你，我知道你存款很多！」尚恩一脸不耐，觉得钱都被老婆扣着，很不爽。 「你有没有良心？那些钱是小孩的教育费跟生活费，我可从没买过奢侈品！」玉兰开始跟他大声起来，「说得好像我把你的钱偷藏起来一样！」 尚恩忍不住伸手揪住她的睡衣领口，「叫你拿钱给我就拿，鸡鸡歪歪什么！」 玉兰看了眼走廊，对面是两个孩子的房门，紧皱眉头，神色有些忧虑，态度软化下来，「家里没这么多现金，明天早上我去买菜，顺便领给你。」 尚恩看老婆妥协了，哼了一声就回房去洗澡，但在他心里，暴力可以让女人妥协的思想，开始逐渐成形…… 1-2 家暴阴影 炎萱7岁那年的11月深夜，她和弟弟都睡了以后，尚恩在客厅借酒浇愁，桌上摆满了一张张的单据，他看着那些纸，眼眸中有焦虑也有恨。 玉兰本已上床，却迟迟等不到丈夫进房，辗转反侧，仍是起身下楼察看。 昏黄的灯光里，只有个酩酊大醉的男人，正坐在沙发上，身子微弯，一下下的捶打着自己的头。 他口里念念有词道：「妈的，我干嘛签下去？操……怎么还啊……」 「老公，你该睡觉了。」玉兰语气很温柔，在他身旁轻声开口，她仍是深爱着眼前这位，对当初在餐厅工作的她疯狂追求的男人。 「别来烦我，操！」尚恩醉茫茫的，讲话都有点口齿不清了。 玉兰皱起眉头，看着桌上两瓶喝空的威士忌，还有散乱的纸张，忍不住伸手拿起来看，立刻大惊失色！ 「这些借据怎么回事？全都20万、30万的借？」玉兰被那些债务吓到了，加起来有数百万！ 「我身上没钱了，同事就介绍我这些朋友，稍微周转一下啊！」尚恩理直气壮的回应。 玉兰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看他，「周转？你是赌博又不是做生意，周转个屁！你到底输了多少钱？」 「关你屁事！」 「我跟孩子会被你连累，不关我的事吗？」 尚恩已经醉得失去平日的自制力，被她这么吼，忍不住理智断线，一巴掌过去，打了劝戒他的潘玉兰！ 界线一旦跨越，便是全面的失控。 尚恩开始毫无节制的殴打眼前的发妻，将赌博输钱的鬱闷全发洩在她身上。 潘玉兰的惨叫声，在寂静地住宅区里面，显得格外突兀，立刻惊醒了隔壁的梦中人！ 这是墨尚恩第一次家暴，苏芳瑜的父母起床后立刻报警，然后穿着睡衣就赶去他们家，幸好潘玉兰拼了命打开大门，苏父上前拉住了墨尚恩。 警方赶到现场，当场逮捕了尚恩，玉兰仍在嚎啕大哭，苏氏夫妻忙着劝架。 一群大人乱糟糟的，没人注意到站在楼梯口的小姊弟。 「姊姊……我可不可以跟你睡？」墨炎霆颤抖着，手紧紧抱着炎萱的手。 炎萱眼眸中，也满溢着恐惧，隐忍着哭泣的衝动，摸摸弟弟的头，「好啊……我们赶快去睡觉，不要惹爸爸妈妈生气。」 如同许多受虐妇女般，潘玉兰觉得要给儿女一个「完整」的家，搭配上丈夫事后的诚恳道歉，就让她无法狠下心离开。 家暴开始成为日常，只要墨尚恩赌输就会喝酒，那一夜就会殴打潘玉兰出气。每一次酒醒，墨尚恩就会哭着下跪道歉，然后会变得像从前一样好，却总好不到两三週，又故态復萌。 为了不想让孩子成为同儕的笑柄，被嘲笑没有爸爸，所以潘玉兰始终一直承受着——她却没想过这样的暴力阴影，或许比嘲笑更加刺伤孩子的心…… 时好时坏的墨尚恩，在外面欠了千万的赌债，并遭遇了暴力讨债，最后不得已，听从了债主的要求，准备去帮忙组织贩毒，因此他在炎萱8岁那年被逮捕了。 不过因为他只是意图贩毒，并未贩卖成功，在检警一系列的调查与诉讼后，只判刑三年，所以便在2012年四月出狱。 墨尚恩入狱后，潘玉兰一个人带着一双儿女，继续住在墨爷爷的房子里。 之后，隔壁的苏父，介绍一位从黑道洗白去做生意的余老闆，在三位律师的陪同见证下，和所有债主协商。由余老闆出面结清所有债主的债务，将债权转移到余老闆名下，再每个月交付三万元偿还。 因为秉持着要做善事来洗白自己的原则，余老闆并未收取利息，很大程度地减轻了潘玉兰的负担。 幸好玉兰又遇上一位不错的老闆，愿意让她在自己开的早餐店与便利商店里，分开上两个不同时段的班，一个月有近六万的收入，足够还债和养两个小孩。 但她一天工作16小时，大多数时间都不在家，逼得墨炎萱只能提早长大，担负起照顾弟弟的责任。 好在隔壁苏家对他们很照顾。早上苏妈妈都是开车送女儿上学，就顺便送墨炎萱跟墨炎霆姊弟，炎萱跟芳瑜读国小，炎霆和芳洁就去附设幼稚园，四个孩子就这样一起长大。 9岁时，炎萱班级的体育老师，换了个体大刚毕业的男老师，是柔道黑带高手，她努力鼓起勇气，去问老师能不能教她防身术。 老师说要考虑一下后，去打听了她的背景，便决定免费教她，让她每天放学留下来学柔道，之后再送她回家。 忙碌却平静地生活，持续到了今年七月。 炎萱刚过完12岁生日没几天，墨尚恩忽然出现在家门口，刚进门就跟潘玉兰讨20万，当时炎萱和弟弟在房间里一起玩电动，听到楼下客厅的动静，炎萱叫弟弟报警，她自己去阻止父亲。 却没想到学了三年柔道，炎萱仍丝毫不是对手，体型上的差异，让墨尚恩轻易的甩开她，并且因为遭受攻击，而开始殴打她做为反击，毒癮发作的不适，让尚恩不记得炎萱是自己的女儿。 于是，墨尚恩又被抓了。 这次由于潘玉兰想保护女儿，死命的跟墨尚恩缠斗，被打断了三根肋骨又重度脑震盪。 伤害罪加上持有二级毒品，警察将他当场逮捕。 潘玉兰住院住了半个月，墨炎萱倒是两天便出院了。 墨炎霆看着姊姊和妈妈被打入院，一夕间长大，不再调皮捣蛋，原属于男孩的活泼好动瞬间收敛起来，眼神充满了忧鬱和悲伤，开始学着帮忙做家事，分担姊姊的辛苦。 墨炎萱就这样在纷扰之中，开始了国中生活…… 从混乱的思绪回神，墨炎萱抬头看了看蓝天，一脸忧愁，「我好想快点长大，帮忙赚钱养家，不然我妈一个月还3万元，千万的债务要还多久啊……」 苏芳瑜伸手拍拍她的肩膀，「我相信你可以的，你赶快去问秦老师要怎么让英文进步吧！」 噹噹噹噹—— 上课鐘响，打断了她们的谈话，她们回到了教室，继续上课。 1-3 充实自己 熬到放学时间，炎萱跟芳瑜道别后，就往4楼的教师室跑去。 「秦老师，可以打扰你一下吗？」炎萱气喘吁吁的进去教师办公室，大多数老师都不在，有课的都还没回来，秦胜丰是正好最后一节没课，正在整理教材。 秦胜丰闻声抬头，眼前是个五官清丽的女孩，看得出来长大后绝对是美人，有点印象。 「怎么了吗？我记得你好像是一年级的？」 「我是一年三班的墨炎萱……想请问老师，如果我以后想走口译这条路，现在我该怎么学习英文？」 听了她的问题，秦胜丰勾起一抹笑，好奇的看着她，「哦？很特别的志向，是什么原因让你想当口译员？」 「之前跟家人去百货公司，看到有珠宝品牌请了外国明星代言办活动，觉得口译员很酷，感觉收入也不错，虽然我不知道薪水有多少。」墨炎萱诚实地回答。 秦胜丰点了点头，「薪水是挺好的，考上政府机关口译员，月薪都有4万以上，若是能当会议同步口译员，月薪10万到30万都有可能，但并不容易。」 「那我可以怎么学英文？」墨炎萱听到他说的薪资，眼睛都亮了！ 「你现在程度如何呢？」秦胜丰思考着怎么帮她的忙。 墨炎萱犹豫了一下，「昨天你上课的内容我都没问题，我也不晓得我的程度算怎样。」 「我上课的你都会吗？」她的答案让秦胜丰感到挺讶异的，「你拉旁边的椅子过来坐，等我一下。」 语毕，秦胜丰起身走去置物柜，里面有许多文件跟书，他翻找了两份考卷出来。 「这两份考卷，你瀏览一下，看有哪些是不会的。」 墨炎萱接过考卷，开始认真地读着。 秦胜丰看着她沉浸在文字里的侧脸，觉得很欣慰，这两天上课的班级，每次问学生们有没有问题，全都是一片默然，也不会有人私下来提问。 因为是第一个来请益的学生，墨炎萱给秦胜丰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老师，这一份我大概懂八成，这份懂不到一半。」墨炎萱迅速瀏览完，跟他报告自己的结论。 「那你去考全民英检初级应该没问题了，但你的口说跟听力……」秦胜丰拿起桌上的英检参考书，「我们来试试看对话。」 炎萱点了点头，秦胜丰开始唸了几题不同程度的听力测验，又丢了一篇文章给她唸，发现她只需要再练习一下，就绝对能考过初级，但如果想当口译员，这远远不够。 「你现在都怎么学英文的？」秦胜丰决定先了解她的学习模式。 「跟我同班的苏芳瑜住我家隔壁，她妈妈有帮她跟她妹妹买英文学习教材，我从小就跟她一起玩那个教材。」 「怎么样的教材？」 「有唱歌的带动唱影片、附带点读笔的书之类的。」 秦胜丰摸摸下巴思索，「带动唱啊……你喜欢英文歌吗？」 「会听。」墨炎萱不解的看他。 「那这个借你拿回去听。」秦胜丰从抽屉拿了一张英文歌曲专辑出来，「你可以放来听几遍后，看着附赠的歌词跟着唱。」 「这是我以前学英文的方式，我两週可以背完一个专辑，然后自己试着翻译歌词，也因为会跟着唱，就自然地学会那些单字的发音了。」 墨炎萱开心的接过专辑，「好，谢谢老师。」 「你可以自己找喜欢的歌曲来学，不过我借给你的，是速度比较慢，单字比较简单的。」秦胜丰站起身，很顺手的拍拍她肩膀，「加油，两週后来找我报到，让我抽考。」 「我会努力的！」墨炎萱站起身，略微鞠躬致谢。 「你要怎么回家？要我送你吗？」 「骑脚踏车。」 「那一起下楼吧，我也要回家了。」 墨炎萱和秦胜丰一起走到前庭的停车场，目送炎萱的脚踏车远去后，胜丰才坐上自己的宾士轿车离开。这是他父亲淘汰下来的二手车，虽然有点年份，但保养得很好，对一个刚进入职场的人来说，这算很好的代步工具了。 后来，秦胜丰每週都会抽空两三天，给炎萱做课后辅导，也从她班导师那边知道她家的困难，于是自掏腰包帮她报名检定，还开车接送她去考场。 又另外帮她寻找各种文学比赛，在放学后陪着她写作，让她赚奖金补贴家用。 炎萱国三时，秦胜丰成了他们班的班导师，开始每天放学都帮她补习，为她在下班后，仍到处瀏览网页，搜集不同主题的素材来教她。 看着炎萱一天天的成长起来，胜丰觉得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荣誉感。 某天，胜丰为炎萱补习补到晚上8点了，他看了看手錶，「炎萱，我载你回家吧，太晚了，我不放心你自己回家。」 「那我的脚踏车怎么办？」炎萱很单纯的提问。 她那双乌溜溜的桃花眼，有些瀅瀅水光，直勾勾的盯着秦胜丰，看得他有些心痒难耐。 「明天早上我去载你上学就好了啊。」胜丰回答得理所当然。 炎萱却有些犹豫，「老师，这太麻烦你了。」 「不会啦！」秦胜丰不想给她拒绝的机会，立刻起身收拾桌面，「你是我最棒的徒弟，照顾你是应该的！」 恩师都如此开口了，炎萱也只好配合，毕竟秦胜丰为她在英文与国文方面，都打下了很深的基础，一直帮她在成为口译员的这个目标铺路。 车行驶在城里的阡陌，趁着红灯，胜丰偷偷转移视线，看向旁边那个欣赏都市霓虹的女孩。 她日渐漂亮的脸和渐趋有曲线的身材，胸前的隆起、青涩的体香，勾得胜丰忍不住血液直往双腿之间去。 他努力地用道德与理性，将那些不该有的慾望压下去，他是老师，她是自己的学生，不可以有那些想法。 秦胜丰终是将炎萱安全送回家，这样的接送次数，在国三这一年最多，不过他一直都有谨守自己的原则，不曾跨越那条禁忌的线。 只是到了深夜，他看着电脑里的女优自瀆时，总是无法自控的将那些女人的脸，替换成他最优秀的学生墨炎萱…… 1-4 姊弟情深 墨炎霆在深夜里，时常会做恶梦，梦到爸爸殴打妈妈和姊姊的画面，偶尔还会梦到爸爸拿刀砍死他们一家人。 他会被惊醒，吓得一身冷汗，他恨自己明明是男生，却保护不了妈妈和姊姊，他好想快点长大，他很崇拜电视里的陈浩南，好想要有这样一群兄弟，就不会被欺负了。 墨炎萱升上国三时，墨炎霆也升上国一，虽然同校，但炎霆却是选择跟那些不良学生走得很近，与资优生姊姊是不一样的路线。 为了可以长高一点保护姊姊，炎霆从小六开始，就每天狂灌妈妈带回来的牛奶，而且每天放学都跟同学打篮球，想看能不能让自己长快一点。 他也如愿，国一就与炎萱一样有170公分了，但距离墨尚恩的182公分还有距离，他想长得比爸爸高，这样才可以打赢爸爸！ 开学不久后，炎萱发现弟弟跟那些不良学生混在一起，所以在晚上时，她去了他的房间，决定跟他好好聊聊。 毕竟这些年妈妈都在忙工作，他们两个就跟相依为命没两样，炎萱一直姊代母职的疼爱炎霆。 炎萱去他房间里，坐在地板上，喊他过来一起坐。 「弟……你为什么要跟那些坏学生来往？」炎萱开门见山地问他。 「我想学会打架啊！」炎霆不以为意的回答。 炎萱不解地看他，「为什么想学打架？」 「下次爸爸出狱回来，又要打你们的时候，我才能打回去啊！」炎霆的眼中充满了恨，两年前墨尚恩把妈妈和姊姊打到住院时，他才小五，完全帮不上忙。 炎萱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以暴制暴不是好方式。」 「那种废物，不打回去有用吗？」炎霆伸手轻轻地拉下姊姊的手，「我长大了，别摸我的头。」 看着进入叛逆期的弟弟，炎萱不知道该怎么做，其实她也不过是比较成熟的孩子罢了。 「想打赢爸爸可以用比较正面的方式，像我就是找老师学柔道，看你想学什么武术，我帮你问老师，你不要跟那些坏学生混在一起。」 炎霆垂下了头，不想聊这个话题，敷衍的回应道：「好啦……」 不想跟弟弟说教太久，怕被讨厌，炎萱决定转移话题，「你叫我预约的漫画，黄金城今天通知我前一个租客归还了，这週末我们一起去店里看漫画吧！」 「真的吗？我要一天就把它看完！」听到漫画，炎霆终于露出属于他这年纪的纯真笑容。 炎萱温柔地微笑，「晚安，你别玩电动玩太晚。」说完便转身走出弟弟的房间。 假日偷偷去学校附近的租书店看漫画，是他们为期了半年的秘密——租书店盛大开幕的那天，他们正巧一起去逛街买文具，炎霆看见远方在放鞭炮，拉着自家那位高冷又厌恶人群的姊姊挤过去看，此后两人便将零用钱省吃俭用，每隔几週，就一起在週末去窝上一天看漫画。 店里可以吹冷气，每储值1000元就送三杯饮料，有红茶、绿茶可以选，真的是穷学生的天堂。如果想要隐私，也有很便宜的单人或双人包厢，里面摆放的是沙发床，只是他们没这么多预算，就管不到隐私问题了。 弟弟上国中后，炎萱叫他自己办会员他却拒绝，说是要一起储值折扣才多。其实这是他对姊姊的撒娇方式，好像两人之间还有共享的秘密在连结，不然他觉得姊姊好像越来越成熟，也离他越来越远了。 週末，两人窝在租书店里，炎萱看着弟弟若有所思……弟弟爱看的少年漫画，那些打打杀杀的义气、友谊、冒险，其实她完全没兴趣。 又或者说，她其实什么都没兴趣，只想快点长大赚钱。 「弟，我去找我想看的。」炎萱起身对他说。 沉浸在漫画世界里的炎霆，头都没抬起来，只轻轻地应了一声。 炎萱把自己的背包，塞到弟弟怀里，转身往书柜走去。 少女漫画区，她拿了几本来翻，却都没什么兴趣，基本是王子跟公主的幸福结局，就算中间有所磨难，最后也总会在一起长相廝守，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她或许小时候曾经相信过这样的童话故事，但自从父亲染上赌博恶习，并且开始在酒后家暴母亲，她就再也不信了。 父亲当年追求母亲时，也用尽各种浪漫招式，三更半夜随传随到，会为母亲在生理期时煮黑糖薑茶，每天温馨接送上下班，是人人口中的好男人，大家都说可以嫁，所以母亲嫁了，还生下一双儿女，过得幸福快乐——却说变就变了，现在大家都只会劝母亲离婚，最好带着小孩远走高飞，不要再被他找到。 最深处的柜子，看起来似乎很少人造访，书都非常新，柜上的标籤写着「gl漫画」，炎萱有些好奇地走过去，外面有好几柜书，都写着「bl漫画」，却只有深处这个柜写的是gl。 映入眼前的那些漫画，给了她震撼不已的感受——她随手拿起一本标示18禁的，封面是两个穿着高中制服的女孩在接吻。 她翻了几页，马上有两个女孩赤裸相拥的画面，她说不上来心里的感受，有点兴奋、有点害羞，觉得身体有些热，下腹部有种奇异的紧缩感，却同时也深感疑惑与迷茫。 为什么看两个女孩赤裸，会有这样的感受呢？ 在这间店里，两个男人相恋或者男人与女人搭配的18禁漫画，她都看过了呀！ 这却是第一次，她有这样不自然的生理反应……已经国三了，她隐约理解那是情慾的感受，虽然不甚了解性事，但明白自己是对于两个女人的情爱有感。 思及此，炎萱忍不住站在书柜前，继续将漫画往下翻，果然后面便是那两个高中女孩上床的情节。 她完全被那些画面吸引，觉得口乾舌燥，不自觉地大力吞口水，心跳也变得更快了，身体不自然地反应在催促她，逼着她赶快把这些漫画全看完…… 1-5 秘密难言 突然，传来一阵咯噔咯噔地脚步声，惊醒了彷彿着魔的炎萱，她赶紧把书放回去，躲到暗处，怕被人撞见她在看百合漫画——虽然她不明白，那份不想让人看到的紧张是为什么。 缩在阴影里观察外面情况的炎萱，抬起手摸摸自己的脸，似乎有些烫烫的，庆幸没被人看见她这模样，因为她肯定脸红了。 稍稍冷静后，她决定先回去座位找弟弟，却在走路时，因为风的流动，感受到内裤的湿润。 她想了想自己的生理期日子，应该不会这时候来，但还是去厕所查看一下会比较保险。 进去厕所后，却是更让她难以理解的情况，她看着卫生纸上透明略带黏滑的液体，陷入更深的迷惘。 这是什么液体？健康课本上说的巴氏腺液吗？ 所以她真的因为两个女人的性爱画面，触动了情慾吗？ 她开始除了迷惘外，多了些恐惧。 她为什么会有感觉呢？她是同性恋吗？ 越思考越混乱，心底的不安也越来越强烈，炎萱不知所措，不晓得如何面对这样的可能。 她是女生却喜欢女生吗？不然为什么看男生和女生的性爱内容，她没有感觉？ 炎萱慌慌张张地回到座位，炎霆抬头看她，有些不解的问道：「姊，你不舒服吗？」 「没、没有啊，为什么这样问我？」炎萱很讶异弟弟能感觉到她不对劲。 炎霆双眼紧盯着她，脸颊还有些泛红，「你脸很红，遇到喜欢的人吗？」 「别乱讲话，我没有喜欢的人！」 「你干嘛反应这么大？你真的很奇怪耶！」 「没事！这是女生的秘密。」 闻言，炎霆状似了然，点点头，「那个忽然来喔？」 炎萱听他的答案有些错愕，但觉得就让他误会好了，「你小声点啦！」 「那要回家吗？」炎霆的语气很担忧，「你每次来都会不舒服。」 「不用，钱都付了，而且还没来……」炎萱试着把谎圆好一点，虽然弟弟的关心让她很感动，「只是快而已，你不要问这么多。」 觉得自家姊姊在害羞，炎霆看着她沉默几秒，低头继续看自己的漫画。 炎萱端起自己那杯冰红茶，沉默地喝着，脑里却都是刚刚看到的画面，根本无法冷静下来，漂浮着的冰块，丝毫无法起到降温作用。 「我再去看看有什么我喜欢的漫画唷！」炎萱怕被弟弟发现她的异状，决定逃离。 炎霆点点头，沉浸在漫画中，没出声回应。 为了想压抑那些奇怪的念头，炎萱往小说区走去，站在英文原文小说的柜位前，思考自己要拿什么来看。 「你是墨炎萱吗？」一个温润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 她转过头去，一个看起来差不多年纪的男生，正温柔的对她笑。 「你是……」她努力搜索记忆，不记得认识这个人，但对方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 「我是骆志豪，今年高一，在去年的中市文学奖的颁奖典礼见过你，你的美丽让人印象深刻。」他面带微笑说着，却让炎萱觉得不舒服，很想逃开他那打量猎物的眼神。 「嗯……」炎萱不知如何应对，尷尬地停在那里，随便出点声音，点点头，就当有回答了。 「你一个人来吗？」骆志豪积极把握能搭訕她的机会，「我请你吃午餐。」 炎萱摇摇头，「我……」 只见她话还没说完，就有个身影挡到她面前了，「她是我女人，请你离她远点，不然我不客气了！」 看见弟弟努力想保护她的背影，让她心里很是感动。 不过，她一直都有在练柔道，眼前这个男人，就算真想对她做些什么，她也不是好惹的！ 但是弟弟都已经挡在前面了，就顺着演吧！ 炎萱走过去抱住炎霆的手，看了眼骆志豪，「走吧，我没找到我想看的书。」 炎霆被推着走，又转头瞪那个傢伙，任何想打他姊姊主意的异性都是王八蛋！ 「还好从我们座位可以看到你，不然那混帐不晓得想干嘛！」炎霆还是很不爽。 炎萱轻轻敲他的额头，「你姊姊我有在学柔道好吗？」 「还不是一样会有肢体接触？」炎霆撇着嘴，展现出对姊姊强烈的佔有慾。 看他那模样，炎萱张开双手抱了抱他，「别气了啦，你都快比我高了，还这么小家子气。」 炎霆被她抱一下，有点害羞，抓抓头，沉默地坐回去看漫画。 骆志豪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觉得有些惋惜，若是能拐到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他就可以跟兄弟们炫耀了。 虽然觉得他们长得有些像，却也懒得追究真相，他只是想有个能炫耀的女友罢了。 目送他们消失在书柜转角处，他也转身走去别的区域。 炎萱试着静下心，陪炎霆看完堆在面前的那套漫画，但对同性会產生性兴奋这件事，已经深深地困扰她。 每天夜里，拜科技所赐，她透过搜寻引擎，找到了许多女人与女人相爱的资讯。 图片、影片、文字、漫画……她一天天的越看越多，越发确认自己的性向，真的是对同性的身体有渴望。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苏芳瑜她们这些女同学，看到秦胜丰会兴奋、会害羞，但是她从来不会了。 她也明白，为什么学校里追求她的男生有很多，她却没办法和谁交往，因为她根本就不会对那些男生有心动或娇羞的感觉。 芳瑜从国二时，就跟一个国三学长交往，她每天都看自己的闺蜜在发呆傻笑，一直分享跟学长的甜蜜相处，也分享了和学长拥抱、接吻的感受，但是她却完全无法想像，有一天她和一个男生接吻的画面。 再加上自从升上国中前被父亲打过后，她对男性就有不自觉的恐惧，只有炎霆不会给她这种害怕的感觉，所以她对于和异性独处，十分的排斥。 「喜欢女生就喜欢吧……」国三毕业前夕的炎萱，又再度看完一本百合小说，书中的两个女人，最终仍是没能在一起，因为熬不过家人与社会的考验。 这结局让她很惆悵，同性相恋是条不好走的路，她不觉得思想传统的母亲能接受。 「反正我们家这么穷，我又孤僻，不会有人喜欢我，没有被考验的问题。」她躺在床上，看着黑暗中的天花板自嘲着，「就单身一辈子好了，也比嫁给一个赌鬼好。」 年纪尚稚嫩的她，默默地做出这样的决定。 2-1 讨厌特权 2012年那个酷热的九月，位于台中另一学区的正安国中，也迎来了开学。 正安国中跟胜利国中距离其实非常近，不过相隔两条街罢了，只是在行政划分上，属于不同学区。 南宫雪心情兴奋地成为一名国中生，她觉得自己似乎又长大了点，只是她也开始对于未来，感到茫然…… 她有个大自己4岁的姊姊南宫霜，今年开始就读第一志愿的女中。 她还有个哥哥南宫竹，比她大6岁，此时正好升上大学，刚熬过学测的痛苦不久。 其实，看着哥哥与姊姊的生活，她明白自己不喜欢一直读书的日子，却又不知道如果不读书，她能做什么？ 「雪雪——你读哪班呀？」南宫雪刚走进校门，就被人拍了拍背，她转过身，是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兼闺蜜——韩婕。 「我一年五班，你呢？」 「我四班，好可惜喔，没有同班。」 南宫雪故意做出嫌弃的表情，「从小就腻在一起，国中还要黏在一起，你不烦哦？」 「你竟然嫌我烦！」韩婕也故意做出惊讶的表情，彷彿自己是个弃妇。 就在南宫雪准备回应时，旁边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要上课了还不进教室？」 两人闻声转头，竟是表情兇狠的教官！ 「马上进去！」两人丢下话就转身快跑，不让教官有机会问她们是哪班的。 「现在我们来选干部囉！」班导师在台上宣佈着，「请大家踊跃提名！」 南宫雪面无表情地看着班导在那嗨，她觉得自己一定会被点名。 下一秒，班导瞄了眼手上的学生资料后，目光便扫向她，「我提名南宫雪当班长。」 看吧！果然被她猜中了。 「你自我介绍一下吧！」班导接着说。 在心里叹了口气，南宫雪站起身来，「大家好，我叫南宫雪，喜欢看小说跟漫画，才艺是小提琴和钢琴，兴趣是做蛋糕和甜点，也会书法和水彩画。我爸爸是中研院的院士，我妈妈是台盛房屋的店东，我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姊姊。」 班上许多同学都看向她，听她自我介绍，其中几个男生看见她的长相，眼睛都亮了。她肤白貌美，那双圆睁的杏眼，配上嘴角的小酒窝，说话时都带着微笑，甜美又可爱。 南宫雪简单说完后，对着同学们点头示意，从容地坐下来。 从小到大，这样的场景，她已经应付过几次了。 她出身富裕，从小学习钢琴和小提琴，又学习美姿美仪，很会应对进退。寒暑假也都会去参加各种营队，或者去技艺班学烘焙、画画、书法等等。 加上母亲是扶轮社、狮子会的活跃成员，总会跟小孩们就读的学校高层打关係，因此她被指派为班长很正常，即便她百般不愿意，却也只能顺从，她不能丢南宫家的脸。 她其实很不喜欢这样的差别待遇，显得好像她有特权似的。 从国小就常当班长，到国中还要继续当，导致她虽然活泼外向，跟大家都很要好，却总是没人可以跟她交心，身边的每个朋友，和她都有层若有似无的隔阂。 虽称为朋友，但那些人总有两个特质，一是觉得她高高在上，而產生自卑的距离；一是为了攀附她的钱与势，嫉妒着她，又喜欢怂恿她、鼓动她请客，也同样有着卑劣的距离。 唯独韩婕，从不会觉得她耍特权，始终都是最挺她的人，也从不会想从她这里得到金钱好处，是她唯一能说心事的对象。 但在她小学四年级时，他们一家人便从原本的普通住宅区，搬到了管理森严的高级住宅社区——数千万起跳的独栋独院双车墅，24小时的社区大门保全，还有密布的监视器，十分安全又隐密。 也因此，原本住在隔壁的韩婕，跟她就只能在学校相见了。上下学都是她那位有些过度保护的母亲接送，不像其他同学，能趁放学在外溜达一下。 一节课过去，南宫雪顺利的被大家投票为班长，毕竟大家都不认识，她是老师提名的，自然也不会有其他同学推荐谁来竞选，因此投票只是走流程，顺利的得到过半数同学举手支持。 「班长，跟我去办公室，有事务交代。」下课鐘响，班导立刻呼唤她。 她心里百般不愿意，却勾起好看的微笑，语气高昂地回应道：「马上来！」 这是她从小被教导的淑女礼仪，要尊师重道、要配合群眾，小我的情绪必须摆在最后，免得被说没家教。 ? 南宫雪的父亲南宫文轩，在中研院工作，长年都不在家，是知名的科学家，专门研究锗烯的应用，是国家非常重要的人才。 母亲姜夕桐肩负起独自照顾三个儿女的职责，为了能兼顾赚钱与养育，选择成为房仲，每天盯着孩子们吃早餐，载小孩上学后，她可以稍微做点家事，再去公司开早会。工作到傍晚再开车去接送孩子们回家。 由于没有太多时间在家里当煮妇，所以他们家总是吃外食，孩子们也都习惯了。 南宫文轩进入中研院时，南宫雪还在姜夕桐的肚子里，本来南宫文轩想把一家人都带到台北，但一双儿女都不适应台北的寒冷与潮湿，加上他其实整天都窝在实验室里，最后便作罢了，只留他一人在台北工作。 姜夕桐生下南宫雪后开始当房仲，业绩也很好，从百万经纪人到千万经纪人，最后自己成为店东，一间间的开分店，在南宫雪上国一的这年，已经有四间店了。 只是，虽然没有钱的烦恼，南宫雪却总是感到孤单。 因为南宫竹是男生又比她大6岁，根本就不会跟她玩在一起。南宫霜从上国中后，放假跟闺蜜出去玩都不会带上她。 加上同学们都想从她这里拿到好处，害她只有韩婕这交心的朋友——但对她来说远远不够，她很喜欢交朋友，喜欢大家一起热闹的感觉，她最喜欢的动画就是《海贼王》，却始终没办法拥有一群交心的朋友…… 2-2 满心孤寂 开学第一天，南宫雪觉得还算愉快，上课的内容她都没问题，只是她不懂学这些要干嘛？ 离开校园后，会加减乘除就够了啊！人脉还比较重要，看看她妈妈，早已忘了课本里的社会、歷史跟自然，每个月却都有数百万收入，到底这么辛苦读书要干嘛？ 「韩婕，你要怎么回家？」南宫雪放学在走廊遇到了她。 「骑脚踏车啊，我妈说上国中了，要独立了。」 「真好……我妈还是会开车来接我，我们家都要上高中才可以自己上下学。」 「你真的身在福中不知福！」韩婕忍不住用手指弹了南宫雪的额头，「多少人想要有人接送啊！」 「尤其是冬天早上很冷的时候，有车坐多好啊！」 南宫雪摸摸有些痛的额头，「我就想快点独立嘛……」 「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韩婕皱着眉头看着她。 「我今天听到同学说放学要一起去书局，他们是国小同学，感情很好……我就都不能跟你放学去哪里玩玩或逛街。」南宫雪垂下眼。 韩婕拍拍她肩膀，轻轻地搂了她一下，「我可以假日跟你去嘛！」 「好吧……你回家小心点。」南宫雪勉强自己撑起微笑，跟她道别。 虽然有些担心好友，但韩婕也只能挥手道别，毕竟人家等会儿有车坐，她还是要一个人辛苦的踩着踏板回家。 夜里，洗完澡后的南宫雪，百无聊赖地坐在电脑前发呆。 她真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吗？ 衣食无缺真的就是幸福吗？ 她总是觉得好寂寞，心里一直空荡荡的，却不明白原因…… 她有疼爱自己的姊姊——虽然她越来越遥远了；有宠爱自己的母亲——虽然她总在忙工作；有要好的闺蜜韩婕——虽然她给予的陪伴并不够。 南宫雪不解，她真的要求太多了吗？ 她只是想要有几个知心好友，能一起说走就走的那种友谊，没有心机、没有利益的参杂，这真的是奢望吗？ 她看过网路文章是这么说的：「学生时代的友谊最纯粹，因为还没参杂社会的利益，所以要珍惜纯真年代所结交的朋友，一起走过青春岁月的他们，往往会是能一生相伴的挚友。」 所以，她一直努力地寻找着，想要在出社会之前，能多拥有几个挚友，但总是一次次的遭遇背叛或利用——不是说学生时代的友谊纯粹吗？她却老是遇到想拐她钱的同学，让她觉得心很累。 不过天生的乐观与进取，让她仍不放弃搜集挚友这件事…… 「南宫，我们要去一中街，你要不要去？」开学两週后的放学时刻，班上的某个女同学提出了邀约。 对此，南宫雪感到很开心，却只能无奈地摇头，「我想跟你们去，但我妈妈会来接我。」 「你就打电话说要晚点回家啊！」女同学理所当然地这么说，国中年纪有点叛逆是应该的呀！ 「我妈只允许我假日出去。」南宫雪勾着微笑，努力释出善意，「你们假日出去玩可以约我。」 「好吧，我们先走了。」女同学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去。 但后来这几个女同学，再也没邀过她，她也听闻有人在背后嘲笑她，说她是个妈宝。 她依然每天都在班上和大家嘻笑，只是心底清楚，大家在放学后或者假日都会相约出游，却从未有人约她。 她也试着主动提出邀约，却都没人答应。 男生们会因为她的外表而跟她谈话，但聊的都是些不正经的，问她喜欢怎样的男生、喜欢吃什么、要不要交往等等，总是令她厌烦不已，却只能陪着笑，避免破坏同儕间的关係。 女生们则不太会跟她聊天，觉得她是资优生，又是老师喜欢的学生，本质上就跟她们这些普通学生不一样。 到头来，南宫雪依然只有韩婕这个知心朋友，但韩婕也在新的班级，有了新的朋友，不再像从前那样每天找她聊天了。 于是，她也只好将空间的时间都拿来念书或者看动漫，让自己沉浸在动漫里的热血友谊，幻想自己也有这样一群知心好友，可以一起冒险。 可这样的虚无幻想，却是让她在校园里更加寂寞，班上的女生都不看动漫的，她们喜欢看韩团，喜欢讨论哪个男明星比较帅，但她都没有兴趣。 国二上学期的某个假日，南宫雪跟韩婕去市立图书馆里，吹冷气和读书，这是韩婕难得没有其他邀约的日子，她很珍惜可以跟韩婕相处的时光。 读告一段落时，南宫雪站起来伸懒腰，「我去走走逛逛，坐太久了，有点累。」 韩婕点点头，也收起了书，拿出手机传讯息给男友。 南宫雪看了眼好友笑得甜蜜又白痴的模样，觉得心底有个区块隐隐发酸，她不是很理解，那酸楚是什么感受？是羡慕吗？或许是吧。 班上的女同学们，几乎大家都有男友，就只有她没有，虽然也不是没有追求者，但她就是不像她们一样，会因为那些男生的黄色笑话发笑。 她也不喜欢听男生们讲的性爱内容，班级上在传阅的色情杂志，她只有看过一本，就再也没拿来看过了。 她不懂为什么，似乎就对男女之间的互动很无感。 南宫雪独自在馆里间逛，忽然有一个活动区吸引了她的目光——那斗大的标题写着「性别文学展」，摆着数张木长桌，每张桌子都写着不同的年代当标题，每个年代又摆放着一本本不同类别的书。 那些书有自传、小说、散文集、研究着作等等，由不同性别、不同世代、不同省籍的作家，用着不一样的方式书写着同样地隐蔽的情感。 南宫雪在那静静地瀏览着，才明白原来这世界上有一群人，一直压抑着自己情感和慾望，瑟缩在这社会的黑暗角落，倚靠着彼此取暖。 他们的爱并没有不一样，却长期的受到压迫，戴着面具偽装自己，尝试演绎出和别人一样的情感——直至近年，才开始能呼吸到自由的气息。 这是南宫雪第一次真实地、直接地学习到「同性恋」这个名词，她觉得在心底深处，有些什么种子，开始生根发芽…… 2-3 探索自我 国中的生活，就这样在茫然之中，渐渐地流逝……南宫雪直至国三了，也依旧只有韩婕这一个挚友。 而她看姊姊衝刺学测，也跟哥哥一样，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更加觉得那不是她要的生活，她开始认真思考自己要的是什么。 由于姜夕桐一直都希望小孩全方位发展，因此直到大学之前的寒暑假，她都要求孩子们参加成长营、夏令营等等。 南宫雪渐渐确定自己最喜欢烘焙相关的学习营，而烘焙之中，又以翻糖蛋糕她最喜欢、最有兴趣，她想往这方面发展。 于是在国三上学期的升学意愿调查，南宫雪决定向母亲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某週五，她拿着调查表回家，不晓得要填上哪间高中，其实台中的普通高中，她全都考得上，但是她讨厌被逼着读书的感觉——虽然她属于会读书的天才型学生。 「妈咪……我不知道志愿要填哪间高中。」她拿着调查表去厨房，询问难得煮晚餐，此时正在煮汤的母亲。 通常有特殊节日，母亲才会下厨，她有点困惑，今天是什么日子。 姜夕桐看着她很疑惑，「你的成绩不是都能上吗？没有哪一间的环境你喜欢吗？」 「我不喜欢一直拼命读书的生活……我想去读高职学技术，可以吗？」南宫雪勇敢地说出自己的意愿，但还是有些怕被责骂。 听了她的话，夕桐有些讶异，「你有想好未来想做什么吗？」 眼见母亲没有责骂的意思，她决定继续为自己争取，「我喜欢做麵包、蛋糕跟甜点，尤其喜欢翻糖蛋糕，我想像方湘雨那样，做出超酷的翻糖蛋糕出国比赛，为国争光！」 姜夕桐陷入了沉思，现在已经不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年代了，女儿想走技职类也不是不行，但学校的师资、教学内容与品质，还有学生的素质、校园环境，这都是需要认真考虑的部分。 「如果你真的想清楚了，妈妈不反对，但需要跟你爸商量这件事，我不知道你爸会不会答应。」姜夕桐思考过后才回答她。 南宫雪更坚定地看着她，无比认真地说道：「妈，我考虑得很清楚了，哥哥高中读书读到快崩溃，才考上国防大学心理系；姊姊也读到一直掉头发，才考上台大法律系……我不想过那样的生活。」 「可是你比你哥哥姊姊都有读书的天份呢！」姜夕桐摸摸她的头，「如果你想清楚未来想做什么就好，人生是你的，我们做父母的，也只能提供学费跟生活费，其他的要你们自己去闯。」 「就让我去读高职吧！如果读了不如我所想，我依然会去考学测去读普大的科系。」南宫雪试着再次强调自己的立场。 「好，你爸今晚会回来，我们可以一起讨论、一起填志愿表，这样你週一就能交出去了。」姜夕桐对她勾着微笑，「先去休息，晚餐快好了。」 南宫雪乖乖地转身离开厨房，去客厅坐着看电视，原来爸爸今晚要回来，难怪妈妈会下厨。 环顾着客厅，偌大的透天别墅，让人觉得有些寂寥。 哥哥和姊姊都去台北读大学了，他们合租一户三房两厅，在外面过着没人管的自由生活，她却跟妈妈在家里相依为命。 幸好，妈妈有很多公事要忙，不至于生活重心全在她身上，她还算是轻松，没有被过度掌控，却也不甚自由，毕竟妈妈工作是业务，时间安排很弹性，坚持亲自接送上下学，觉得她才国中，没必要让她每天放学都有跟同学出游的机会。 她在客厅，眼睛盯着电视播放的日本动画，思绪却渐渐地飘远，想着收纳床内偷藏的那套百合漫画……她只看到第二集，两个女主角在校园认识并且开始曖昧，下一集应该就有更亲密的进展了。 偷看百合漫画，是她从国二就暗自隐匿地秘密——自从她在图书馆看了性别文学展之后，就发现自己心底一直空缺的那一角是什么，原来就是爱情呀！ 国一暑假时，韩婕和大一届的学长决定交往，她当时真心为闺蜜高兴，却同时也有些落寞，她虽然也有学长追求，但都不会心动。 韩婕说看见学长，总会不自觉的有种害羞与心跳加速的感觉，所以才会答应交往，但她看见那些追求者，却都没有任何感受，无论有多帅她都不会害羞或欣赏。 她一直都困扰着，怎么都没男生让她喜欢，直到那次真实地理解了「同性恋」这名词后，很多迷惑都开始渐渐有了答案。 她偏向喜欢女体的柔软与清香、喜欢女性之间的拥抱，所以讨厌那些男生说的黄色笑话，也因此对传阅的色情杂志没兴趣。 虽然她身边，只有姊姊南宫霜跟韩婕偶尔会抱抱她，但那来自同性的怀抱，总能给她异常强烈的安全感。 被抱着的瞬间，所有的焦躁，都会瞬间平息。 曾经，她没有意识到这样的情况，直到她看了那些书后，才开始注意起自己的内在感受。 所以她开始探索，想理解自己到底是不是同性恋？还是因为朋友太少，是孤单的移情作用？ 某次她去姊姊房间里找教科书时，看到了姊姊枕头下压着一本漫画，出于好奇就拿起来看了，那漫画封面就是两个高中女孩在接吻。 因为姊姊高三要晚自习，妈妈也还在公司忙碌，她就偷偷看起那标示着18禁的漫画，里面的女女床戏，看得她脸红心跳、欲罢不能。 她不懂，为什么自己会因为两个女人的赤裸而害羞和兴奋？ 本以为只是没有看过18禁漫画，所以才有这样的反应。 她为了确定自己的感受，又去哥哥的房间，偷翻他藏着的色情漫画，但对于女人被男人压在身下狠狠蹂躪的画面觉得反感，丝毫没有兴奋地感觉。 后来，因为零用钱很多，所以她试着在网路上买一些二手的百合漫画，藏在收纳床里面，反正妈妈从小就规定他们要自己整理房间，所以不会来帮她整理，秘密不会被发现。 看完后的漫画，就再放上网卖掉，避免房间堆积太多书，毕竟空间就那样，实在无法毫无节制的一直藏书。 她还不是很确定，自己真的是这样性向的人，因为她也没有喜欢哪个女生过，只是相比于男女之间爱情的漫画，她倾向喜欢看女人和女人之间的爱情。 没有守门员的网路，能轻易的找到许多18禁的影片来看，她也只喜欢看女人间的缠绵，不喜欢参杂男性雄风的温存。 对自己的性向，她困惑、她不解，却又没有人可以问，只能一直放在心底当作秘密。 偶尔夜里，她会幻想自己和某个女人相拥甚至接吻，却又觉得自己很变态，是个不正常的怪胎。 于是她只能强迫自己将想像的对象改为男人，但又马上觉得反感、冷场。 她就这样一直反反覆覆的自我煎熬着…… 2-4 提出要求 喀喀！大门开锁的声音，打断了南宫雪纷乱的思绪。 「老婆，女儿，我回来了！」南宫文轩在玄关处，边脱鞋子边喊着。 听到声音的姜夕桐，立刻从厨房出来，「你时间算得真好，最后一道菜刚炒完，可以吃饭了。」 南宫文轩把行李全丢在客厅，走去厨房洗手，看着在忙碌的妻子，忍不住由后往前紧抱住她，将脸埋在她脖子，嗅着久违的香气。 姜夕桐明白丈夫的暗示，但这时间点不对，只好用手肘轻轻撞他，「先吃饭，女儿饿了。」 南宫雪本想去帮忙端菜到饭厅，正巧看见这一幕，在原地愣了愣，勾出她有些兴奋地情绪，不自觉在脑里幻想自己被人这么抱着，肯定也是很幸福的感觉，可她却又悲哀的不知道身后那人，应该想成什么模样？该是男人还是女人？ 自嘲的勾起一抹笑，她走去厕所洗手，给父母独处的空间，整理好自己杂乱的思绪，走回到饭厅，继续当一个乖巧听话的女儿。 「宝贝女儿，你越来越漂亮了呢！」饭后，一家三口在客厅看电视，南宫文轩看着坐在旁边的南宫雪，伸手摸摸她的头，又捏捏她的脸。 「那当然！也不看我是谁的女儿呢？」南宫雪配合父亲的话题。 南宫文轩满意地点点头，「国三了，要收心好好读书了，先读第一志愿的女中，之后考上台大，一路都当你姊的学妹。」 闻言，南宫雪对母亲姜夕桐投以求救的眼神，她并不想跟着姊姊的脚步走啊！ 收到她的眼神，姜夕桐犹豫几秒后，才开口说道：「老公，雪雪说她不想读高中，想去读高职学技术。」 「什么？你又不是不会读书，唸高职干嘛？」文轩周身的气压忽然变得凝重，压得南宫雪有些害怕。 夕桐伸手拍了拍丈夫的手臂，「你这样瞪着女儿干嘛？」 「她这么会读书，跟我说要读高职，这是怎么回事？」 「现在又不是唯有读书高的年代？不能让她去做想做的事情吗？」 听了老婆的话，南宫文轩发挥科研人的理性精神，看向南宫雪，「给我充分的理由说服我。」 「我一直看着哥哥姊姊拼命读书，读到要崩溃，我的确是会读书，但是我不喜欢那样盲目死读书的模式。」南宫雪试着勇敢面对父亲。 「那你读高职要学什么？」文轩试着冷静情绪跟女儿对谈，虽然他无法接受，最会读书的女儿，竟然说要去读高职学技术，在他眼里，读技职体系的人都是因为不会读书，才只好去学一技之长，是一种迫于无奈的抉择。 南宫雪深吸一口气后，一鼓作气地将自己的未来规划说出口，「我喜欢翻糖蛋糕，想读餐饮科，之后考屏东的勤宇餐旅大学，因为台湾之光方湘雨老师在那里当烘焙系教授，我也想跟她一样出国比赛。」 南宫文轩听到她连大学都规划好了，有些讶异，虽然惋惜女儿不读普高，但他也不是无法沟通的那种家长，如果女儿认真思考过自己的未来，他也不方便过多干涉。 「你确定都想好了吗？」 南宫雪听到父亲语气变得温和，知道父亲应该已经愿意让她去读高职了，用力的点点头，「确定，我查过很多资料了，读普高也不一定以后收入就好啊！我去读高职，如果发现不是我要的，我也会准备学测，去当姊姊的学妹。」 南宫文轩摸摸她的头，「好，你都想好了就好，既然要读高职，就去读最好的吧！」 「你说的最好的高职是？」南宫雪困惑的看他。 「青昌高中附设的高职部，有餐饮科吧？」南宫文轩看向老婆姜夕桐，「我们家的身份，应该够资格进去？」 姜夕桐点点头，「我有个扶轮社的好姊妹，她老公的哥哥就是青昌高中的校长。」 「那这事给你处理，我想去洗澡了，舟车劳顿有点累。」文轩站起身来，伸了伸懒腰，给老婆使个眼色。 收到那暗示，姜夕桐不禁微微脸红，点了点头，「好，那升学意愿表我就直接签名了，你去洗澡吧。」 南宫雪看着父母之间有些微妙的气氛，也大概知道他们想干嘛，毕竟很久不见了嘛！ 「那我回房间读书囉！」她也识相的跟着站起身，「意愿调查表我等等写好，放在饭厅桌上，你早上起来帮我签名。」 「好，晚安。」姜夕桐摸摸她的头，转身去检查门窗了。 南宫雪处理完调查表，去洗完澡后，就窝在床上看私藏的百合漫画，耳边却隐隐约约传来母亲的呻吟声，害她有些不知所措。 以前好像都没听得这么清楚啊！怎么现在觉得那声音很大声？ 又或许，是因为以前不明白那回事，所以不会在意，而现在因为懂了，会不自觉集中思绪在那声音上面，就变得清晰了。 她尷尬地拿出耳机插上手机听音乐，将所有不想听见的声音都隔绝在外，不让它们打扰自己。 但即便如此，她却无法遏止脑海中的幻想，渴望有人能在深夜里，将她紧拥入怀，给她一个炙热绵长的吻，轻轻脱去她的衣物，柔柔地抚摸她的身子…… 2-5 期待青昌 翌日早晨，南宫雪醒来时，发现自己的下身还有些残留的黏液，内裤上有些乾掉的水痕，羞得她立刻起身，去浴室冲了个澡，才慌慌张张地下楼。 「怎这么晚起来？」南宫文轩在饭厅看报纸，面前有个吃完了的空盘。 南宫雪尷尬地笑了笑，「睡起来有点汗，先去冲了个澡。」 姜夕桐端了一盘玉米火腿欧姆蛋出来，「宝贝，快来吃早餐。」 「谢谢妈咪！」南宫雪语气高昂地向母亲致谢，在家人面前，她就是一个纯真可爱的国中女孩，那些无法对人倾诉的隐密思绪，都是深夜里的秘密。 「之后如果读青昌高中，你就要每天自己搭校车囉！」姜夕桐坐在她对面，在桌上摆好两杯黑咖啡。 南宫文轩端起自己面前的那杯黑咖啡，喝了一口后开口道：「你确定要读高职，我跟你妈就需要动用人脉，让青昌高中收你，真的想好了吗？」 「为什么你们想让我读青昌？那不是贵族学校吗？」南宫雪只想跟一般人读一样的学校。 「高中部才算贵族啦！」文轩开始解释给她听，「高职部是对所有民眾开放的，但因为是小班教学制度，每学年的人数都很有限，所以有点关係才能保证入学，一般管道的话，无法保证能进去。」 「反正我跟你妈会想办法把你塞进去，让你今年九月顺利成为青昌的新生，不过你成绩还是要维持住，青昌不收成绩烂的人进去混文凭。」 南宫雪点点头，她还真不知道这些事，因为她在搜寻高职资讯时，压根没考虑过青昌，并未搜寻过。 由于南宫文轩两三个月才回来一次，所以吃完早餐后，便带着爱妻出门约会了，留南宫雪一个人在家里。 原本有问她要不要跟，但她不想去当颗电灯泡，就拒绝了。 独自窝在房间里，南宫雪没事做，便开始搜寻青昌高中的介绍—— 青昌高中是所私立学校，佔地非常广大，坊间都定位它是贵族学校。 原本只有高中部，属于上流社会菁英的聚集地，每学期费用高达百万，学生皆以医科或欧美顶尖大学为目标。 高中部採全面住校制，位于校园最深处，那栋最大最豪华的建筑物，便是贵族的根据地，一般平民百姓不得进入。 每年级都只有30至40名学生，分成两班，上课教室便是1楼至3楼，而4楼到7楼为宿舍，男女宿舍各2层。 后来校方觉得校园内太多空地，又开始盖起其他建筑，并增设高职部，将规模扩大。 校内有室内运动中心，内含游泳池、排球场、篮球场、羽球场。户外有一个标准的400公尺跑道操场，连接两个户外篮球场。 高职部随着建筑物落成越来越多间，科系也跟着越来越多。 一开始只有工科类的汽修科、电子科、电机科、水电技术科等等，有一栋建筑物全是教室，其他建筑物则是各科别的实习工厂。 后来校方又在较靠近校门的位置，盖了一栋大楼增设餐饮科与广设科。 一楼是餐饮科的各个实作教室，二楼是广设科的电脑教室和画室、作品展间，三楼是餐饮科的教室，四楼是广设科教室，五楼是其他通用教室，如会议室、视听室、音乐教室等等。 由于校内设施豪华，主打上流社会品质，採小班教学，因此学生人数被严格控管着，并不是有钱或有人脉就能进来，还必须有优异的成绩，不让人纯粹来混学歷的。 青昌高中高职部的收费，倒也没比其他间高职贵多少，餐饮科另外加上食材费用，一学期也才五万，校方主打教学品质优良，一个班级才20至25人罢了。 同地区的其他私立高职，一个班级都高达40人以上，还有些混学歷的不良学生，因此南宫雪的父母才会选择将她送来这里读书。 看完介绍后，南宫雪忽然觉得很期待自己的高中生活，看校方网页上的照片，那广袤的绿地和新颖的设备，校内还有迷你巴士当作各建筑间的接驳车，校车则是高级的双排座游览车，开往大台中的每个区域接送学生。 她又去看了餐饮科的师资和课程安排，基本上每学期都有调酒、中西餐与烘焙课，外加营养学、餐旅英文、餐旅服务、餐饮管理等等，真的是非常扎实的培养餐饮业人才。 国三的生活，就这样在期待中渐渐消逝。 不需要经歷哥哥、姊姊那种煎熬的高中地狱，她真的很开心，关于性向、关于恋爱的苦恼，似乎也能稍稍忽略了。 由于她的成绩一直都是年级前三，因此透过姜夕桐的人脉，校方直接就允许她的入学申请了。 为了能让女儿在学校过得更好，姜夕桐也慷慨解囊，捐了一大笔钱给校方，希望学校多多关照。 只是，南宫雪并不知道这些事情，傻傻地以为就是自己成绩好，所以能顺利入学。 在她国中毕业的那个暑假，姜夕桐又多开了一间分店，生活变得更忙碌，更没时间管她。 她也乐得轻松，每天就在家里看漫画，或者上网去匿名的女同聊天室，跟一些成年人聊天，将自己内心的苦恼和那些陌生大人诉说…… 「觉得自己喜欢女生，疑似是同性恋，我该怎么办呢？」没有身份问题，她便能直接提出困惑。 『什么年代了，就勇敢的爱啊！』 『如果父母保守，就先低调一点，私底下偷偷来就好！』 『经济自主了吗？还没就先学会赚钱吧！』 『首先，你要有个喜欢的对象，再来确定吧！』 那些大人们给予的建议，她一个个都牢记心头，对高中生活，多了另外一份期待…… 3-1 被迫读青昌 墨炎萱终于熬到国中快毕业，满心期待要跟苏芳瑜成为女中的同学，之后一起拼台大，她想读外文系，之后再考翻译研究所，而芳瑜想考台大法律系或者心理系，她们还能一起租屋省房租。 一个週六的午后，她和苏芳瑜去逛完街回到家，发现母亲难得的此刻在家中，并且有个她不认识的阿姨，正跟母亲相得甚欢。 「妈，我回来了。」她进门先出声喊母亲，不认识那女人，但礼貌上还是点点头，「阿姨好。」 「你回来得正好！」潘玉兰看到她很开心，「快过来坐！」 炎萱看着母亲对她兴奋招手，快步上前，在母亲身旁落座，面对那位不认识的阿姨。 「她是我高中好友夏爵缨，给我们带来好消息呢！」玉兰跟女儿介绍眼前的女人，又转头对爵缨介绍，「她就是我的宝贝女儿炎萱。」 「夏阿姨好。」炎萱乖巧地再次打招呼。 看她听话的模样，夏爵缨满意的点点头，「你好呀！你变得很漂亮了呢！」 「宝贝，爵缨说她可以把你弄进青昌高中，领全额奖学金唷！」玉兰很兴奋地说着，「你跟我女儿讲吧！」 「弄进青昌高中？」炎萱困惑地看着夏爵缨和潘玉兰，「什么意思？」 夏爵缨开始解释道：「我老公的弟弟，是青昌高中的教务主任，可以让你进去读高职部，帮你申请全额奖学金，三年都不需要付任何费用，每学期还会给你15万元辅助金。」 「这样可以很大程度减轻玉兰的负担，从你身上节省下来的学费和生活费，也可以多还点债务。」 「辅助金你省吃俭用，多存一点起来，还能当作你大学的生活费，是非常好的方案吧！」 听完她的说明，墨炎萱马上明白，自己基本上没有拒绝的理由，也没有能拒绝的本钱。 在心中叹息，很不想顺从这个安排，不想去读贵族学校，那和她的生活环境格格不入，她是希望能为母亲分担家计，却还是想稍微抗拒一下，神情淡漠地问道：「条件呢？不可能无条件给我吧？」 「果然是聪明的孩子。」爵缨勾起一抹微笑，「高职部随你选科系，必须维持每学期都前三名，高三时必须去考学测，按照校方的要求去填学校志愿，这就到时候再看分配什么名额给你了，基本上必须是台清交成。」 「但是……高职的课程安排和高中不一样，我要怎么准备学测？」炎萱觉得这条件很荒谬。 「这就必须你自己想办法了，入学后多请教老师吧！」爵缨耸耸肩膀，表示爱莫能助，「达不到条件的话，校方会要求你返还给予你的奖学金和辅助金。」 炎萱觉得条件莫名其妙，「让我读高职部，为什么不是要求统测成绩，而是学测成绩？」 「这才显得你优秀啊！也表示校方宣扬的高品质教学，成果非常好啊！」爵缨仍是理所当然的态度。 「我需要想想……」炎萱无法肯定自己能达成，如果浪费三年在青昌，最后还是要赔偿鉅款的话，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答应进去要干嘛？ 玉兰听完她们的对话，发现似乎并没有爵缨原先讲的这么好，对她女儿实在太苛刻了！ 「爵缨，这怎么跟你刚刚讲的都不一样，这么严苛的条件，你要我女儿怎么做到？」 夏爵缨很无奈地摇摇头，「每学期的学费都不需要付，还另外给15万元补助金，三年就是90万的补助金耶！」 「补助金加上省下的学费，等于你们得到的好处有上百万，校方当然不能白给，总要回馈足够做广告的优异成绩吧！」 炎萱陷入沉默，爵缨说的校方立场，虽然严苛，但校方也没有错，他们又不是慈善事业…… 读公立普高的学费的确很便宜，但生活费仍是需要母亲去赚，她不会有时间打工的，若答应严苛条件，除了不用学费，还能得到辅助金，省着用可以用到大学。 可是读高职，她要读什么？她根本没兴趣啊！ 「高职部……有什么科系？」炎萱的内心开始有些动摇了。 听到她这问题，爵缨便知道她改变想法了，继续乘胜追击，「青昌的高职部，工科居多，你应该都没兴趣，比较适合女生的科系，只剩下餐饮科和广设科了。」 「我没有画画天份……也讨厌油烟……」炎萱越说越垂下眼，依旧抗拒着。 爵缨听见她的拒绝内容，笑了笑，「餐饮科又不是只有中餐而已，调酒、西餐、烘焙，总有你喜欢的吧？」 炎萱看向她，仍不松口答应。 「你是个孝顺的女孩，对吧？」爵缨打算从其他面向来说服她，「你来读青昌，可以让你妈妈轻松很多，你国中的成绩一直都是班级第一名，不是吗？你在害怕什么呢？」 「我真的没兴趣学技术……而且要我顾好在校成绩，学测又必须台清交成，太强人所难了……」 「这世界又岂能尽如人意呢？等你出社会，有了经济基础，再谈兴趣吧！」 炎萱闭上眼思考爵缨所说的话，爵缨也不催她，静静地端起桌上的茶，悠哉的喝着。 玉兰看着她们两人，左右为难……她的确希望女儿去青昌，能减轻她很多负担，可是她也不想让女儿陷入痛苦的三年生活。 「进去后无法适应，有反悔机会吗？」炎萱思考几分鐘后，又再次向爵缨提问。 爵缨知道她肯了，点点头，「一个月内，如果你真的难以适应，再跟我说吧！可以帮你办转学，不用赔偿任何费用，辅助金在第二个月才会拨款到你帐户。」 炎萱听完后，停了几秒，拧着眉，「好吧……那麻烦夏阿姨了。」 「这是申请书，签名吧。」爵缨从手边的公事包拿出一叠文件，「玉兰你也要签，因为她未成年。」 炎萱接过文件看，里面写着的条件，就是刚刚夏爵缨讲的那些内容，她认命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记得……青昌有校车可以坐，是吗？」炎萱想起这件重要的事，青昌高中离家还蛮远的，因为地处偏僻，才能有广大的校地。 「有，都忘了讲这件事，离你们家最近的搭车点，就是宝雅门口。」 「要另外付费吗？」 「不用，校车是校方免费提供的，高级的双排座游览车唷！」 炎萱点点头，对于自己必须就读青昌，已经认命了。 幸好跟苏芳瑜就住在隔壁，即便没读同校，还是能每天见面，维系友情，只能等大学再读同校了。 3-2 第一眼印象 2015年九月，青昌高中高职部的开学典礼，举办在富丽堂皇的大礼堂内。 高中部的贵族们则是另外举办在他们的领地内。 开学日，所有的新生都由家长接送到校，因为校方希望家长与新生共同参与开学典礼的流程，也希望家长们在典礼结束后，跟着新生到教室，看看自己的宝贝即将展开新生活的环境。 这是青昌做出的差异化，要让所有家长都因为孩子能在这间学校而倍感荣誉。 每间教室都是中央空调、四季恆温，也都有最高品质的投影机与布幕，所有新生在教室内都有电脑，能用来在上课时打笔记。 青昌最引以为傲的就是电脑监控系统，只要学生在上课时间，将电脑开至非笔记页面时，就会在老师的电脑上跳出提醒，老师立刻就能透过系统，知道谁上课不专心而做处理。 让家长参观教室，也是要特地介绍这套系统，使那些有钱有势的家长们知道，青昌不会让小孩混学歷的，上课不认真就会被叫起来随堂考，讲不出答案就扣操行分数。 无论学业或操行分数，审核都是严格的，该留级、该退学的学生，绝不会被放过。 墨炎萱百无聊赖地站在礼堂内，听着校长和主任们的演讲，她觉得很无奈，为什么她的班级，全都男生呢？她没走错班级吧？ 身高172的她，算是女生中的高个子，但在男生群中，就只算普通身高。 年轻男性身上洋溢着的青春汗味，让她觉得很反胃，好想要离开这群男生，但旁边的牌子写着「餐一甲」，确实是她的入学通知单上写着的班级。 忽然，她眼角馀光发现，有个可爱甜美的女孩，悄悄混入人群，混进浓烈的汗味之中。 她转过去看，发现女孩脸上写着庆幸，用右手拍了拍胸口，还暗自傻笑，看来是第一天就迟到了。 那女孩的酒窝和笑容，勾起她心底深处的盪漾，让她的心跳有些加速。 察觉到自己的不自然反应，她收回了目光，强迫自己盯着台上的无聊讲者。 冗长的致词，终于在一片掌声中结束，各班的导师带着学生们去搭校内接驳车，回到各自的教学大楼。 墨炎萱上车后，用左手肘靠在座椅扶手，手握成拳，掌心根部托着下巴，看着窗外的绿意。 「我可以坐你旁边吗？」一个好听的声音传来。 炎萱转过去看，是刚刚的甜美女孩。 她点了点头，「坐。」仍是一贯的省话。 「我叫南宫雪，你呢？」女孩首先自我介绍。 「墨炎萱。」 南宫雪热情的说道：「很高兴认识你，以后我们是同班同学了，请多指教！」 「嗯……你好。」墨炎萱依旧态度冷淡。 「我们的名字，正好一黑一白，一冷一热耶！」南宫依然努力找话题。 炎萱有些不知如何应对这个自来熟的人，「很巧。」 「你不喜欢说话喔？」南宫虽然很不想接受这事实，不过班上唯一和她同性别的人，就是个省话一姐没错，她也早就看出炎萱的情绪低落，很不想跟人沟通，但她就是无法克制自己，很想多了解这个冷冷的美女。 墨炎萱看着她，没回话，只点点头。 南宫雪逕自为她做出决定，「那没关係，你听我说就好。」 闻言，墨炎萱皱了皱眉，「随你。」 炎萱说完后，南宫正想张嘴说些什么，手机就传来了提醒音，她听到那个声音，马上拿出手机回覆。 因为身高差，炎萱略微低头就能看到她的萤幕，只见那个line对话的上方，写着「妈咪」，而她打字回覆的状态，似乎是很亢奋，在报告自己现在在做些什么。 南宫雪沉浸在手机里，炎萱不自觉开始打量她，看着她似笑的眼尾，再往下看到她的鼻樑和嘴角的酒窝。 她勾着笑在打字，让她的酒窝变得更深。 炎萱的目光又渐渐往下，看着她吞口水时，微微鼓动的喉头，还有因为角度的关係，能看到她的制服领口露出了一点锁骨。 炎萱忽然觉得身体有些热，挺直身体，伸手把上头的冷气出风口的扇叶转向自己。 南宫眼角馀光瞄到她在动作，转头看她。只见她骨节分明的纤纤十指在推弄着冷气，那双手很漂亮，白皙光滑，看起来就是很少做家事的手。 看完她的手，又顺着看向她的身体，胸前的鼓起似乎跟自己差不多，但腰比自己细，感觉上是结实的，身高也比自己高了几公分。 南宫忽然很想知道她的手是温暖的，还是像她这个人一样冰冷。 觉得自己的思绪越来越歪，南宫强迫自己收回视线，继续回母亲的讯息。 「同学们，下车囉！进去班级后，先随便找位置坐。」班导师在车前喊着，打断了墨炎萱和南宫雪相互打量的时间。 她们跟着队伍，走进属于她们的餐一甲班。 由于班上就两个女生，所以她们自然地坐在了一起，墨炎萱懒得跟人打交道，直接就往教室最里面的角落走去，南宫雪也跟着她走过去坐下。 班导师站在讲台上，环顾一下班级，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骆馡云。 「各位同学大家好，我知道有些人比较晚来，我再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们的班导师骆馡云，接下来我们会相处三年。」 「这届的餐饮科比较特别，总共才5个女生而已，本班20位同学中只有2位女同学，另外3位在隔壁乙班。」 「相信你们也知道，我们学校主打小班教学，因此我们的实作分组全都是两人一组，两位女同学你们就直接一组吧！」 「接下来我发下去的纸条，请其他18位男同学自己写上名字摺起来，我等等下去收，用抽籤的方式分组，只有每学期的开学会抽一次，所以你们要跟合作伙伴好好相处一学期唷！」 骆馡云又看了眼角落的墨炎萱跟南宫雪，「你们两个女生，有想要跟男生同组吗？」 墨炎萱摇摇头没出声。 南宫雪则勾起微笑，礼貌地出声回应道：「不用，谢谢老师好意，我们同组就好。」 听了她的回应，老师也笑着点点头，对于她的礼貌，留下了一个好印象。 3-3 小心的试探 分组分好后，骆馡云调整了班上的座位，两个女生被安排坐在教室正中间，其他人也都与自己的组员，两两一组的坐在一起。 骆馡云站在讲台上，开始发表：「欢迎大家来到青昌高中餐饮科，你们应该都理解，能进来的人，都是国中成绩优异的人，也多少都跟校方的人员认识，就不需要去比较谁认识的人地位比较高了。」 「接下来，努力维持好在本校的成绩，是你们最重要的事情，本校对于该留级、该开除的学生，是不会客气的。」 「还有，本校严禁恋爱，虽然本班有两个美女，也请各位男同学别动歪脑筋，亏妹被抓到会开除的唷！」 墨炎萱在台下听着骆馡云自以为幽默风趣的侃侃而谈，只觉得无聊透顶，叹了口气，就直接拿出自己背包里的原文小说来看了。 听到炎萱的叹息，南宫雪纳闷的转过去看，炎萱已经沉浸在书中的世界。 南宫看着她认真的侧脸，从她长而翘的睫毛往下扫描，她的鼻樑也很高挺，抿着嘴唇。有些衝动，想叫她别这样咬嘴唇，却又太过唐突。 「老师讲话，让你感觉很无聊吗？」南宫雪凑近她，小声地问她，怕被老师听到。 突如其来的问句，吓了炎萱一跳，转过去看她，突然发现两人距离只有几公分，和她四目相交，对望几秒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是很无聊啊。」 南宫雪在跟她对望的那几秒里，感到脑袋一片空白，心跳变得急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回过神后，立刻拉开了点距离，「你在看什么？」 「《oneflewoverthecuckoo'snest》中译叫《飞越杜鹃窝》。」墨炎萱简短的回应后，瞄了眼骆馡云，「老师在看。」 听她这么说，南宫雪立刻将身子回正，怕被班导盯上。 不过，骆馡云根本就在台上跟男同学们聊得欢快，哪有看向她们这里。 被骗的南宫雪，不甘心的用左手推了一下墨炎萱的右手臂，语气有些娇嗔，「干嘛故意骗我！」 被推了一下的墨炎萱，对于那瞬间感受到的她的手掌温度，觉得有些炙热，从手臂烫进了心底。 但她并未回话，只是转头露出了一抹得逞的微笑。 南宫雪看到炎萱明艳的脸上，掛着难得存在的笑，突然觉得心脏又再次被暴击，于是脸颊也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垂下了头，陷入沉默，不想被她发现自己在害羞。 下课鐘响，拯救了这个尷尬的局面。 南宫雪匆匆跑出教室，往走廊尽头的厕所奔去。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炎萱勾起一抹饶富兴味的笑，虽是不得已来到这学校，但似乎也有些好玩的事。 看了眼黑板，炎萱才发现黑板上写了各个股长的名字，没有她跟南宫雪，大概是骆馡云跟男生们聊得欢快时，就顺便指派了。 没当股长也好，她根本不想参与任何公眾事务，她低下头继续看自己的小说。 下一节课，开始发课本，抄写课表等等。 墨炎萱看着那些专业科目的书开始发愁，根本没兴趣的东西，要怎么读下去？ 南宫雪倒是很兴奋地开始翻阅，对于接下来的生活满心期待。 班级里的基本事务都安排完后，骆馡云就去开会了，叫同学们自己安静自习。 逮到机会的南宫雪，用右手食指点了点炎萱摸着小说的右手背。 对这不明所以的动作感到困惑的墨炎萱，转过头去看她，「怎？」 这次的南宫，大胆且认真地和她对视，几秒后，勾起了一抹甜美的微笑，「没什么，只是想确认点事情。」 「不懂。」 南宫雪没回应她，只是默默拿出手机，开了一套漫画的封面给她看，「这是我最喜欢的漫画。」 炎萱看了那封面后，有些不知如何应对，那是很有名的百合漫画，她不是很确定眼前这女孩，到底想试探些什么？ 纯粹试探彼此是不是都喜欢看百合作品吗？ 炎萱防备地看着她，「跟我说干嘛？」 「我觉得你应该也会喜欢的。」南宫很斩钉截铁地回应。 「……没兴趣。」炎萱和南宫眼神交会几秒后，仍是嘴硬地回应。 其实那套漫画，她看过两遍了，并且为里面的剧情深深着迷——它是18禁的，描写两个都会女性的爱情，有数个场景的缠绵片段。 南宫看着她，嘴角带笑，压根不信她没兴趣，但也不想过度踩她底线，毕竟两人才第一天认识，往后有三年慢慢试探。 只是，在看见炎萱的瞬间，她就知道自己沦陷了，这个冷艳的女孩，深深地吸引着她，她很清楚自己心动了，却又不知如何能更进一步…… 餐饮科的第一週，都是理论课，介绍一些基本常识，避免从未下厨过的同学们，把厨房烧掉。 从第二週开始，就要进去各个实作教室了，让炎萱觉得很崩溃，她超恨油烟味，更别提还要杀鱼、切肉、切菜等等，却又只能努力试试看，她很需要学校给的钱…… 第一个要求进实作教室的课程，是中餐课。 看到中餐教室的第一眼，炎萱倒是有些意外，不如想像中的厨房，脏兮兮、黑暗暗的，反而是光洁明亮的教室，所有用具都乾乾净净地摆在该有的位置上。 「今天要教你们糖霜腰果、宫保鸡丁……」由业界请来的中餐厨师，在教室最前面，介绍着今天要煮的料理。 「这学期我会教你们比较花式的料理，让你们回家也可以煮给家人吃看看，下学期才学证照菜，我们这教室是中餐丙级的考场，所以暑假时要来暑辅两週拼证照。」 「在厨房，请别轻举妄动，我没叫你们去使用的器具，就别使用……」 老师拿起一叠纸，「班长来发下去，这是今天要做的料理的食谱，还有你们各组别的餐檯位置安排。」 炎萱和南宫照着老师的分配，走到属于她们的10号餐檯，在实作教室的角落。 3-4 为你而手脏 墨炎萱站在餐檯前，一脸茫然，看着南宫雪来来回回的把食材领回来，按照老师的吩咐分类，她根本不知道那些食材的名称。 「你有下过厨吗？」南宫雪看她呆滞的脸，忍不住提问。 墨炎萱一脸尷尬的回应，「泡麵加蛋算吗？」 长年都吃母亲从超商带回来的微波食品，她实在不会下厨。 这答案，完全超乎南宫雪的想像，不自觉笑了出来，「你真的很像高冷的公主耶！」 「这是褒还是贬……」炎萱挑眉看她。 「随你认为囉！」南宫回她一个微笑，就低头处理食材了。 炎萱看着她熟练的洗菜切菜、川烫鸡肉等等，尷尬地站在旁边，「我可以帮什么忙吗？」 「你帮我去秤白糖回来，等等糖霜腰果给你做。」南宫雪回头看她一眼，「没问题吧？」 「不知道……」墨炎萱总觉得她的眼神有些鄙夷，「我尽量学……」 「你为什么要唸餐饮科？我看你一点兴趣都没有啊！」南宫雪一边弄着食材一边困惑地看她。 墨炎萱双手交叉在胸前，冷冷地看她，满满的疏离感，南宫雪以为这个问题让她生气了。 其实她只是不晓得自己是全额奖学金进来的，这件事能不能说出来。 「你如果不想说就别说了。」南宫雪赶快补上这句。 「我没有……」墨炎萱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跟她分享心中所想，「我是领全额奖学金进来的，我的家庭需要我来拿这笔钱。」 对这答案，让南宫雪感到有些意外，「还有这种名额喔？」 墨炎萱点点头，「对啊……所以我放弃了女中。」 「为了钱，读你不喜欢的科系，值得吗？」 「我别无选择。」 南宫雪深深地看了墨炎萱一眼，家境富裕的她，无法理解为了钱，而必须放弃所想要的东西的处境。 「那……如果实作你真的不想要做，就别做了吧。」南宫雪有些心疼她。 「我是很讨厌油烟味、讨厌弄脏手，但我也不能不学啊！」墨炎萱露出无奈的笑，「没考到证照不能毕业啊！」 「好吧……那你就先稍微帮我点忙，处理比较简单的部份。」 「你怎么都会呀？你平常就会下厨吗？」 「我妈妈在寒暑假都会送我去夏令营或才艺营，所以从小就有接触这些。」 「原来如此……」 第一次的中餐课，在她们的间聊中度过。 墨炎萱对于南宫雪，有了更多的认识，这个看起来很娇气的甜美女孩，竟然很喜欢动手实作，丝毫不怕手上沾到血或是油。 这天的放学，南宫雪跟着墨炎萱走去搭校车。 墨炎萱看着她有些困惑，「你也要搭这班校车？」 「我其实本来就是要搭校车的……」南宫雪有一点点尷尬，「是我妈妈不太放心，怕我没办法适应这么早起去等车，就先载我上下学一週。」 「看来你妈很疼你呢！」墨炎萱淡淡地回应她，让她看不懂情绪。 南宫雪看着她，猜不出她的真实想法，「你会觉得我是妈宝吗？」 「对啊。」墨炎萱故意面无表情的回她。 「真的会这样觉得喔……」南宫雪有些低落，都已经高中了，还被这样保护，她其实不太开心。 墨炎萱突然撑不住表情，笑了出来，「你很可爱耶！」还伸手去摸摸她的头。 南宫雪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给搞愣了，僵着脸，「你骗我喔？」 「你这么可爱的女生，保护点是应该的。」墨炎萱稍微收起笑意回应她。 「你也是女生啊！」南宫雪有些不甘示弱，「你就不用被保护吗？」 墨炎萱略微弯身和她对视，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我从国小就有学柔道，能保护自己。」 「难怪你看起来都没赘肉。」 墨炎萱的视线往下打量到她的腰，「你也不错，腰挺细的。」 「你的眼神很像色老头。」南宫雪皱眉看她，语气有些娇嗔。 墨炎萱没回她，只笑了笑，正巧她们的校车开来，便率先走上车。 南宫雪跟在她身后上车，跟她坐同一排倒数第二的座位，最后也跟她一起在宝雅那一站下车。 「你要往哪走？」炎萱难得主动开口。 「我们家住在天下独霸五期社区。」南宫用手指着某个方向。 「你家挺有钱的呢！」炎萱听了她的答案，调侃的回应她，接着又自嘲道：「我住在前面转角进去的破烂老旧透天。」 南宫对她这种自嘲有些不悦，「干嘛这样说话。」 「我说的是事实啊。」炎萱耸耸肩。 「我不喜欢你这种说话方式。」南宫皱着眉认真看她。 炎萱逃避她的眼神，「你快回家吧！免得你妈妈担心你。」 「你干嘛不敢看我？」南宫拉住她的手，强迫她面对自己。 炎萱看着南宫，内心深处强烈的自卑，快要压抑不住而倾巢而出，两人的一切都是如此天差地别，家境、兴趣、志向都不一样，唯一的共同点只有喜欢看百合漫画，但她至今仍然不敢承认自己和南宫都喜欢看百合漫画。 她不自觉的冷了下来，换上防备的面具，「没什么，你快回家。」 「你……」南宫感受到她的敌意，有些莫名奇妙，但还是放软了姿态，「我是真心希望能跟你当好友的。」 炎萱发现自己似乎刺伤她了，脸上稍微有了些温度，却还是很彆扭，「我知道……你快回家，你家很严格不是吗？」 南宫知道她不想再谈了，只好顺着她，「你自己也快回家，明天见。」 炎萱没回应，只点点头，便转身离去了。 目送炎萱远去，南宫感觉心里有点悵然若失，自己的家境好，总是让她交不到知心朋友，每次大家知道他们家住在哪里，都会露出同样的羡慕表情或者嫉妒表情，接着就开始疏离。 她不敢奢望和炎萱能有什么不一样的发展，仅仅希望能先当好友罢了，却似乎也难以实现。 而离开南宫的炎萱，满脑子都是她受了伤的脸，有点自责，为什么要把家庭给予的不愉快，用她来发洩呢？ 暗自叹息，决定明天跟她道歉好了。 3-5 靠近一点点 隔天早晨，炎萱在家里吃完早餐后，走去等校车，南宫已经在那站着了。 看见她走过来，南宫用力展开笑顏对她，「炎萱早安！」 「早安……」炎萱尷尬地回应，「昨天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 「我昨天对你的态度不是很好。」 「我没放在心上，你也别在意了，这件事就此算了，好吗？」 炎萱点点头，决定对她释出多一点善意，多找一点话题，「你开学那天说你喜欢看的那套漫画……」 南宫雪看着她，满脸困惑。 「其实我也挺喜欢的。」炎萱犹豫两三秒才终于把话说完。 闻言，南宫的眼睛马上亮了，「真的？那你肯定还会喜欢另一套……」 她边说边拿出手机，打开二手书网站，找着自己的书库，为了要让炎萱能看清萤幕，所以站得更靠近一点，她身上淡淡地梔子花香，传进炎萱的鼻腔里。 她纯粹想分享的举动，勾得炎萱有些燥热，却浑然未觉。 炎萱很努力地压抑心里的那些火焰，试着让自己平静地与她聊那些漫画，一路聊到了学校，两人越聊越投机，发现彼此看过的作品，有很大的重叠部份，还有很多百合小说也是她们交流的话题。 因此她们对于各个作品的看法、感想，成了两人之间除去课业外，最好聊的话题。 跟南宫有共通的话题能聊，让炎萱厌恶的餐饮科日常，增添了一些趣味。 而随着课程的进展，炎萱在实作课学会做的事情越来越多，渐渐地也找到一点乐趣，她深深地喜欢调酒课，喜欢那一杯杯色彩斑斕的酒…… 开学两个多月，她们每天一起搭校车上下学，在学校一起预习、复习课业内容，一起在实作课程上努力。 炎萱讨厌弄脏手，南宫就会尽量把难搞的食材，或比较血腥的东西先处理好。 南宫每个课程成绩都不错，就是英文的听跟说比较弱，炎萱便总是不厌其烦的教她唸那些会话，陪她慢慢练习。 她们的感情越来越好，却又都一直谨守朋友界线，谁也不敢贸然的跨越。 某天的调酒课，班长许志豪看着站在调酒教室最前面的，那位穿着惹火又画着浓妆的老师，勇敢的提出要求：「老师，我们调出来的酒能喝喝看吗？不然都不知道是什么味道啊！」 那老师来自业界，比较没有传统老师的严肃，她勾起一抹笑，「你说的是没错啦……但你们未成年耶……能保证不喝醉酒闹事吗？」 「可以！」许志豪马上回老师，又推了推跟他一组的副班长廖仁贤。 廖仁贤也马上大力点头，「可以的，各位同学说对不对？」 其他的同学们也纷纷附和，连南宫雪也跟着喊，就只有炎萱冷冷地看着一切不参与，她习惯站在人群以外了。 「那你们就适可而止吧……」调酒老师语带保留的回应他们，不说好也没说不好，「继续下一道酒要学普施咖啡，靠过来看吧！」 他们上课的方式，是老师在最前面的工作檯实作一次，大家看完后，就回各自组别的工作檯试着操作一次。因为班级人数少，所以全班一起实作完全没问题。 南宫雪端起前一杯调出来的红粉佳人，轻轻地喝了一小口，又看向炎萱，将酒递过去，「你要不要喝看看？蛮好喝的。」 炎萱接过酒杯后，先嚐了点，吞下去后，摇了摇酒杯，就把剩下的酒全喝完了，南宫忽然庆幸，另一杯已经先倒掉了，不然她肯定也直接喝光。 「你这样不会喝太多喔？」南宫有些担忧地看她。 炎萱摇摇头，没有回应，但情绪低落得很明显。 南宫见她没有要说的意思，无奈地走到前面，继续学习老师教的下一杯酒，两人之间始终沉默。 普施咖啡调出来后，一层层的很漂亮，有些像是彩虹，老师示范完后为他们介绍，在业界有更多的变化，还可以点火之类的，但在学校就不玩那些了，毕竟是有危险性的。 南宫弄出来的成品，有些没分层分好，因为在注入酒水时手晃动到了，导致分层界线有些模糊。 炎萱的那一杯，倒是分层得很完美，老师在一组组检查时，稍稍地称讚了她。 在老师转身走回最前面时，炎萱便端起她那杯酒，一饮而尽。 「你这样混着喝会醉死啦！」南宫有些气恼，「你到底怎么了？」 炎萱只摇摇头，仍是不讲话。 这天下午，炎萱把后来学的四种酒，全都乾杯了，快放学时，已经有明显的醉意了，走路都有些不稳。 「你到底为什么要把自己灌醉啊？」南宫雪的语气有些不悦，扶着她走回班级教室。 她身上的桃花香混着酒味，形成一种迷人的香气，而且身高比较高，又醉得有些瘫软，让南宫撑着她撑得很累。 「很烦……」墨炎萱因着酒意，终于愿意开口，语气很委屈，「我妈累到住院了……我弟还在学校打架被记大过，他都不乖乖读书……」 南宫雪没想到她愿意跟自己说这些，有些开心之馀，又不高兴她这样灌醉自己的行为，「那你现在喝醉酒，难道有比较好吗？」 「没有……」炎萱的眼眶泛着泪，「不愉快的事情，还是那么的清晰……」 南宫暗暗叹息，她幸福的家庭，让她无法理解炎萱的痛苦，也只能以旁观者的角度去心疼罢了。 「如果你把我当好朋友，我愿意听你倾诉，好吗？」南宫将她放在座位上，语气温柔的说着。 「很多时候，我都觉得活着好累……」炎萱哽咽着对她说道：「你能懂吗……有一个不负责任又会家暴的赌鬼爸爸，生活有多少磨难跟痛苦……」 「我或许无法体会……」南宫为难的看她，「但我愿意一直陪着你、听你说，好不好？你别什么都放在心里。」 炎萱抬起左手看看手錶，「东西拿一拿，该去搭校车了……」 语毕，她逕自开始收拾物品，但酒精让她的脑袋混乱，东西都拿不好了。 南宫看不下去，乾脆直接出手帮她收拾，再把她拽起来，扶着她去搭校车。 班长许志豪看到炎萱喝醉，凑过来想帮忙扶，但炎萱拒绝了他，他只好摸摸鼻子，先行离去。 等到下校车，炎萱的酒虽然退得差不多了，走路却还是没很稳，南宫决定送她回家后，再折返走回家。 进了墨家，空空荡荡的，没有人气也没什么家具，和南宫家的豪宅寂寥比起来，更添一丝悲哀感。 「你还好吗？我去倒杯水给你。」南宫将她放在沙发上，转身去了厨房。 杯架上都有贴名字，她拿起写着『可爱女儿』的那个粉色马克杯，斟满冷水壶里的水。 南宫将杯子递给她，在她左边坐了下来，仍有些担忧地看着她，「你家人什么时候回来？你一个人可以吗？」 墨炎萱接过水喝了几口，放在桌上，直勾勾地盯着她，有些希望她能留下来陪自己，但又怕她太晚回家，陷入一阵沉默。 南宫在等她的答案，和她就这么静静对视着…… 4-1 有一些曖昧 墨炎萱藉着尚未退去的一点酒意，有些大胆的举起左手，捏了捏南宫雪的右脸，勾起一抹有些坏坏地笑，「我没办法一个人的话，你要留下来过夜吗？」 「你……」南宫的脸有些红，马上浮想翩翩，「我、我……过夜……」 「我开玩笑的，你快回家吧！」炎萱不晓得想到什么，突然收起了笑容，让南宫不懂她的想法。 事实上，是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家庭状况，没有谈恋爱的资格，就算她很喜欢南宫又怎样？ 她只能先想办法高中毕业，考上好大学，等到有稳定的工作收入，才能去想恋爱的事。 「我习惯一个人在家了，倒是你，要不要保护你回家？」 南宫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突然打破曖昧氛围，却只能配合她转移话题，「我没这么柔弱，外面还很亮的，我可以一个人回家。」 「我送你回去吧！」炎萱站起身来，「你走回家还要10几分鐘，我不放心，我出去走走路当作醒酒。」 南宫点了点头，由着她，反正能多相处一些时间也好，两个人平静地一起散步，也算是种浪漫的相处。 炎萱陪着南宫走到他们家所在的高级社区大门口，看了眼里面的那些高级建筑，眼底的自卑与忧伤，压抑不住地流泻出来。 炎萱语气低落的说道：「快进去吧。」 南宫实在不喜欢她这种疏离感，「我家有钱，是我父母的事，不代表我……我跟你没有什么不一样，我从不觉得自己比较高级或比较上流社会。」 「嗯……我知道。」炎萱淡淡地回她。 南宫认真的盯着她，「不，你不知道，你始终没把自己跟我放在一样的高度。」 「我不喜欢你这样贬低自己……我们家的钱确实都是我妈妈赚的，但她也是从基层业务白手起家的，不是富二代。」 「我们都是一样的普通人，懂吗？」 「你说的我都懂……」炎萱垂下眼，「但我……」自卑习惯了。 她话没说完，就被南宫伸出的右手食指，压住了嘴唇，不让她说完。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她不如何反应，只能就愣在原地看着南宫。 「你长得很漂亮，身材又好，英文程度很好，又很会读书，还会柔道，你真的没有自卑的必要……」南宫雪试着鼓励她，「你想当口译员不是吗？那应该是充满自信，站在台上的职业呀！」 从未有人如此诚恳的称讚自己，让炎萱的脸微微的红了起来，深深地看着她，「谢谢……」 「那你回家小心点，我要进去了。」南宫跟她对望得心跳无法克制的加速，有种想吻她的衝动，但两人在外面，警卫也认得她，所以她只能先选择逃离，话说完就转身回家。 墨炎萱一个人慢慢走回家，弟弟又不知道去哪里晃了，到现在还没回家，她打了几次电话，但弟弟都没接。她只好先去洗澡，将一身的酒味洗去，再带上妈妈的换洗衣物，搭公车去医院照顾妈妈。 她在医院里，等到妈妈睡了以后，赶着搭上最后一班公车回家，因为厌恶医院的药水味，只好又洗了一次澡。 刚吹完头发，就听到大门开啟的声音，走下楼去查看，竟是墨炎霆这时候才回家。 「你去哪里了？为什么这时候才回来？」炎萱有些生气地看着他。 炎霆尷尬的摸摸后脑杓，没想到正好被姊姊抓到，「我去学长的庆生会啦！」 「那为什么不传讯息给我说一声？我打给你也都不接！」 「唉唷！我还是有回家啊！你别搞得像老妈子一样。」 「你是我弟弟所以我才管你，别人我管他去死。」 炎霆闻到她身上沐浴乳的香气，「你也刚回到家洗完澡不是吗？」 「我是去医院照顾妈妈！」炎萱忍不住弹他额头，「你是跑出去玩，不一样。」 炎霆摸摸额头，「那就算我早回来有用吗？还不是没人在家。」 听他这么说，炎萱愣了一下，忍不住叹口气，「你可以回家好好读书啊，别再跟那些不良少年混在一起了。」 「我一直都不喜欢唸书，你不是知道吗？」 「如果你真的不想读书也没关係，你想好未来要做什么就好，就像我未来想当口译员，我现在同班的南宫雪就是想当很厉害的蛋糕师，你以后想做什么呢？」 炎霆抓抓头，「我没有想做的事情……再说吧！」 说完，他就逃避着炎萱的眼神，转身往楼上走去，背对着说道：「我累了，晚安。」 炎萱看着弟弟走上楼的背影，一股强烈的无力感垄罩住她……弟弟越走越偏了，该怎么把弟弟拉回正途呢？ 妈妈为了还债，没有多馀的心思管教他们姐弟，就算有，处于叛逆期的弟弟或许也不会听话。 她觉得身为姊姊，应该要导正弟弟，但是她光应付自己完全不喜欢的课业，便已经耗费所有心神，又能如何去盯着走上歧路的弟弟？ 躺上床，炎萱滑着手机，跟苏芳瑜聊天，羡慕她下面的是妹妹不是弟弟，不会这样叛逆学坏。 但芳瑜却说自己和妹妹几乎每天都吵架，没有她想像中的好。 于是她们开始争论起，到底是有弟弟比较烦，还是有妹妹比较烦的无聊话题。 忽然一则讯息跳出来，是南宫雪传来的。 她简短地写道：『炎萱，阿姨身体还好吗？付出关怀与照顾之馀，也别忘了多爱你自己一点。』 『我想，我很需要有个人来爱我。』炎萱忍不住想闹她，便如此回应，想着她收到讯息会是什么表情。 讯息被南宫马上已读，却迟迟没有回应，等着等着，炎萱就睡着了。 另一边的南宫，看到她那则讯息，猜测不出她的语气，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你是在暗示什么吗？还是我自己一厢情愿呢？」 「你和我一样喜欢看百合漫画跟小说，但你到底是不是喜欢女生的啊……怎么都没有特别的表示呢……」 南宫雪独自在房里自言自语，讯息一直删删打打，不知道要回什么。 最后，她只能回一句模稜两可的话：『总会有人很爱你的。』 睡醒后的炎萱，看着她那句话，陷入了沉思……有人，又会是谁呢？是她吗？ 但炎萱又不太肯定自己对南宫感受，是当成知心好友吗？ 可是两人对看时，总会感觉心跳加速，有些紧张、有些彆扭，不过那就是爱情的喜欢吗？ 自己真的是喜欢同性的吗？ 虽然心跳加速，却也不像电视演的那样，会有强吻对方的衝动，顶多会想知道她的嘴唇亲起来是什么感觉，这就是喜欢吗？ 两个人的独处，是真的很舒服、很快乐…… 4-2 起了点变化 从未恋爱过的两张白纸，依旧每天过着重复的生活，聊天的话题，仍然是课业为重，或聊些百合作品。 「其实我觉得她应该主动点的，对方都故意喝醉酒去她家了，彼此都是恋爱过的成年人，暗示什么应该很明显吧？」炎萱看完南宫推荐的百合网剧，觉得有些生气，女主角都不推倒曖昧对象。 南宫则比较站在女主角的立场，「也不能说她不主动，对方毕竟之前交的对象是男朋友啊！谁知道对方是真的喜欢自己，还是没遇过贴心的人，误以为那是喜欢。」 「但是对方都会一直抱她了，还不够明显喔？」炎萱还是觉得女主角太被动。 南宫看着她，「所以……」如果是我主动抱你呢？ 话还没说出口，就看到教官跑着过来她们面前了，让南宫只好停下想说的话。 「同学们，你们这条路线的校车突然故障了，先去找地方休息，我们调度其他的车辆过来，大概还要半小时才会到。」教官对着在等车的几位同学喊着。 「走吧，找地方躲太阳。」炎萱转身就往教学楼走去。 南宫走在她旁边，两人之间只隔了几公分。 只是，炎萱走的路，越走越偏，走进为了造景的那一片竹林小径。 「你要去哪里？」南宫看不懂她的路线。 「我们没逛过这片竹林啊！」炎萱理所当然地回应。 冬季景色是萧瑟的，小径的两旁，种满的花丛已经乾枯，落叶遍佈带来一丝寂寥之感。 南宫忍不住越来越靠近炎萱，「还要进去？有些可怕……」 炎萱闻言停下脚步，转过头笑了笑，「这是学校怕什么呢？我想知道竹林另一边是什么。」 「就是觉得可怕啊……」南宫靠她靠得更近了。 「胆小鬼。」炎萱唸着她，一边用左手抓住她的右手腕，「这样不怕了吧？」 南宫看向自己被抓着的手腕，炎萱掌心的炙热，透过冰凉的肌肤，传入了她的肌理，也滚烫了她的心，让她脸色变得緋红。 「不、不怕了……」南宫略微低下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她们一路走进竹林深处，忽然听见了隐约有女人在呼喊的声音。 「你有听到吗？」炎萱的手握得更紧，「好像有女生在喊不要的声音。」 南宫点点头，「有，可是不明显……我们要不要跑……」 「如果真的有人遇害，怎么能跑呢？」炎萱将她拉近自己，「我们去确认状况后报警。」 只是，当她们真的在竹林尽头那片空地，找到了声音来源时，却并不是她们所想的状况。 毕竟青春期的恋爱之心，总是不停地骚动，所以映入她们眼帘的，是两个穿着高中部三年级制服的一男一女，正在交合着。 趴在毯子上的女孩，压抑着声音，「不要……不行了……救命……我不要了……」 跪在女孩身后的男孩，仍旧死命律动着自己的下身，并且用手掌拍击女孩的翘臀，「你明明就很爽，在那边装什么？」 「真的……不行了——」女孩双手死死抓着身下的毯子，全身用力紧绷着。 「我也到了——」男孩用力挺直身子，屁股夹紧，还有些抖动。 男孩弯身抱住女孩，「我真的好爱你，你好美唷！」 南宫面对眼前的景象，僵在原地，直接进入石化状态。 炎萱虽然脸红，但这场活春宫没给她太大的震撼，立刻就回过神了。 看到南宫傻在那里，炎萱忽然很想恶作剧，靠近到南宫的耳边，用气音说道：「你羡慕啊？」 南宫被她吓到，往旁边一缩，才结结巴巴地回应，「谁、谁要羡、羡慕啊？」 炎萱和她四目相望，笑而不语，那笑容有些痞、有些坏。 南宫觉得心跳又快到无法负荷，想垂下头回避，炎萱却伸出右手，捧住她的左脸颊，脸也缓缓地靠近她，让她害羞得不自觉闭上眼睛。 但是炎萱就仅仅是维持动作，在跟她的脸距离几公分时停下。 没等到想像中的吻，南宫睁开眼，只见炎萱好看的面容就在她眼前，她不懂为什么炎萱没亲她？不是喜欢自己吗？ 她陷入了焦虑之中，难道她应该先告白吗？两人应该是心意相通吧？那应该自然而然就会成为情侣不是吗？ 难道非要像电视剧那样，其中一人找个场合、搞点花样告白吗？ 炎萱停顿了几十秒，就这么望着她，最后是突然张开了双手，将她紧拥入怀，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南宫自然地将手也环上她的腰，「炎萱，我们……」 「我们是闺蜜。」炎萱打断了她的话，因为她还没想好，自己有什么资格谈恋爱，没有确立关係，就还是朋友，还可以装死，可以试着忽略那份强烈的悸动。 南宫听了她的话，突然觉得自己变成了哑巴，什么话都无法说出口，只能将手收得更紧，把脸埋在她的肩颈处，闻着她好闻的桃花香，将那味道深深地刻入心底、记在脑里。 「走吧，我们的校车应该差不多要到了。」炎萱松开了怀抱，静静地看着她，强烈跳动的心，在鼓譟着，催促着她应该亲吻她。 但只要想到母亲背负着千万债务，工作到累倒躺在医院的模样，她就不敢轻易跨越那条线…… 她到底是负责任还是不负责任的人呢？她自己也有些茫然。 对家庭来说，她或许挺负责的，但是她对南宫雪很不负责任……她总是无法克制自己去撩拨南宫的心，却又始终不给予一个确切的答案与身份。 她知道自己非常喜欢南宫，很想跟她在一起，好想跟她做她们讨论过的百合作品里的那些事，可是她不敢。 南宫雪体贴的向炎萱点点头，「走吧……」 这一次走出竹林，南宫仍是走在炎萱的左边，但她改为将炎萱的左手，用自己的右手紧紧勾着。 她知道炎萱心里的顾忌，她愿意等，闺蜜的身份是最好的守候方式……毕竟，炎萱不能有任何把柄被学校抓到，而学生恋爱是校方的大忌，她不想害炎萱赔钱，也知道炎萱对她的感情，还不足以勇敢豁出去。 能够这样抱着她的手臂，感受她的温暖与保护，真的已经让人满足了——虽然还是很想有更多的亲密…… 4-3 跨越了界线 不知不觉，圣诞节快到了。 校方在12月14日週一的上午，临时公佈要举办一场圣诞节英文演说比赛。 将于隔週一12月21日举行，演讲内容要针对圣诞节，会给予不错的奖金，炎萱得知后立刻就报名了。 南宫明白炎萱缺钱，所以也参赛，想着如果自己得奖，就把奖金都给她好了。但是她也知道自己的口说方面，没有炎萱好，虽然高职部跟高中部是分开比赛，不过学长姐的参赛者，肯定英文是会更好些的，而她又苦于和炎萱没有机会更进一步，便决定以此製造机会。 「炎萱，你放学后可不可以帮我补习，加强口说啊？」南宫报名比赛后，趁着快要放学，提出了要求。 「好啊，要去小七练习吗？」 「那会吵到别人，去我家就好了啊！」 炎萱听到要去她家，有些犹豫，「这样好吗？」 「为什么不好？」南宫睁大双眼，可爱无辜地看着她，「我有藏一套漫画，我们可以一起看，昨天刚到货。」 闻言，让炎萱忍不住笑出来，「不是要练英文口说？还要一起看漫画，哪有时间？」 「练一练再看啊！反正距离比赛还有一週，每天放学你都来教我练习，练完再一起看漫画。」 「好吧，那我跟家人说一声。」 语毕，炎萱拿出手机，打开家人line群，跟妈妈和弟弟说一声，自己要跟同学练习英文比赛的内容，所以要晚点回家。 校车到目的地后，炎萱跟着南宫，走到那富丽堂皇的社区，第一次到这么高级的地方，她觉得自己有些像刘姥姥进大观园，身体不自觉颤抖着，心中有些焦虑与不安。 她觉得自己和这个环境格格不入。 南宫雪带着炎萱走进社区，警卫认得她，立刻跟她打招呼，「回来啦！第一次看你带同学回来。」 「对啊！她英文很好，我拜託她来当我的家教小老师。」南宫也热情地回应。 炎萱不习惯这样和陌生人应对，只面无表情冷冷地点头打招呼，整个气氛瞬间冷却。 警卫看炎萱那副高冷又生人勿近的模样，尷尬地笑了笑。 南宫赶紧打圆场，「警卫伯伯，我们先进去囉！她比较慢热一点，你别介意唷！」 说完，南宫就赶快推着炎萱走回家。 到了南宫家，在玄关脱鞋子，炎萱穿上她给的拖鞋，走进去后有些诧异，看起来很漂亮、很高级的建筑物里，也依然是寂寥而无人气的。 「你家怎么都没人？」 南宫耸耸肩，「我妈开那么多分店很忙啊！」 「我还以为你家会有佣人、管家之类的，看到你会喊『小姐好』打招呼。」 「因为住在这社区，很多人都这么以为，但真的没有……我们家小孩都是自己整理房间，只有一个阿姨会每週来两天打扫，我爸回来时我妈才会下厨，不然我们都是吃外食。」 「那你妈妈什么时候会回家？」 「不一定，最近她搞圣诞赏屋促销，成交千万房屋就送大型家电，她晚上也都在带看。」 炎萱环顾了一下这安静无声的豪宅，忽然第一次深刻地感受到，自己和南宫是同类，一样的孤寂、一样的渴望有人关爱。 「难怪你有这么多时间看漫画。」炎萱伸手摸摸她的头。 南宫的脸泛起浅浅的红，「你要喝饮料吗？」她伸手将炎萱拉进厨房，打开冰箱。 「你自己看要喝什么。」 炎萱看着里面的可乐、雪碧、奶茶、绿茶等等，不知道要选什么，最后拿了一瓶奶茶。 南宫也拿了一瓶奶茶出来，「走吧，去我房间。」 说完，就伸手拉着她往二楼去。 炎萱看着自己被握着的右手腕，心跳又不争气的一直加快，很努力的撑住脸，让自己维持毫无情绪的样子。 进了南宫的房间，果然如炎萱所猜，非常的少女，浅黄色的窗帘、粉红色的床包组，双人床上摆满了可爱的娃娃，窗台上摆着几棵小小的多肉植物。 「这摆设很像你。」炎萱勾起一抹笑，「非常可爱的少女风格。」 南宫的眼神有些忧虑，「那你会不喜欢吗？」 「你的房间，跟我喜不喜欢有关吗？」 「怕你觉得我幼稚啊！」 「怎么说呢……你的个性就是天真烂漫、活泼可爱啊！也不算幼稚吧？」 南宫微微皱眉看她，想知道她是不是敷衍自己。 炎萱和她对望着，又有点吻下去的衝动，赶紧移开目光，看向她的书桌，只有一张椅子，「我们要坐在哪练习呢？」 「坐地板就好了呀！」南宫拿起放在角落的马卡龙色系软坐垫，放在房间中央。 炎萱乖乖地坐下后，她又拿另一个坐垫过来，放在炎萱旁边，再去拿了自己写的讲稿出来。 「你帮我看看我写的内容怎样。」南宫跟炎萱靠得很近，身上的梔子花香，一直传进她鼻里。 炎萱试着让自己镇定，忽略倾身过来的她有多香。 「原来你要介绍基督的诞生啊？」炎萱让自己专注在文字里，「后面这段我觉得可以不需要讲，前面已经讲过一次天使报佳音了……」 炎萱拿着铅笔，开始帮她修改演讲稿。 南宫就这么安静地、专注地，看着那个在改她稿的人，欣赏她立体明艳的五官，那因为思考而皱起的眉头，也能深深地吸引人的注意力。 「好了，你再看一次，觉得有没有比较顺一点。」炎萱边说边抬起头看她，却发现她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看。 南宫没想到她会突然转头，觉得自己的行为很丢脸，羞得马上脸红透了。 炎萱勾起一抹坏坏地笑，「好看吗？」 被吓傻的南宫，不由自主的点头，「挺好的。」 「那要再看仔细点吗？」炎萱将盘坐的脚打开，改为跪坐，倾身靠近她，两人的距离只剩几公分。 「你……不、不用……太近……」南宫慌乱得语无伦次。 或许是在安全的环境里独处，也或许是她身上的味道太香了，迷惑了心神，炎萱终于是再也忍不住的，轻轻用自己温暖柔软的唇覆上她的…… 4-4 确认了关係 炎萱的吻，打断了南宫所有的思绪，大脑陷入一片空白之中，只能沉醉在那份温暖中。 这是她们彼此的初吻，所以炎萱浅尝輒止，并未伸出舌头，就已经觉得脑海中有闪光，似乎一直在爆炸般。 南宫闭着眼，静静地感受两人唇瓣相依的温度，伸出了自己的双手，抱紧了炎萱的腰。 炎萱的双手，搂着她的背，越收越紧。 动作持续了几分鐘，她们就这样两唇相接，呼吸一直急促着。 最后是炎萱先退开这份连结，紧紧抱住她，将脸埋在她的发梢，嗅着她令人安心的梔子香。 「小雪……」炎萱的脸，依旧埋在她的颈子那，「我真的很喜欢你，你愿意当我女友吗？」 南宫闻言后，忍不住轻笑，「小萱，我一直都愿意啊！从开学那天我就对你一见钟情了，只是我知道你有很多顾虑，所以我只好静静地等。」 炎萱稍微退后了点，和她对视，「你真好……」 「那你要好好珍惜我，知道吗？」南宫温柔的说着，「这次比赛如果得奖，其实我是打算把奖金给你的。」 炎萱皱起眉头瞪她，「我怎可能拿你的钱？」 南宫用双手圈住她脖子，勾起甜美的笑，和她对望，「当作给你的圣诞礼物呀！」 「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炎萱话没说完，南宫就收紧双手靠近她，以吻封缄，不让她说出那些负面的话语。 这一次，南宫选择主动点，轻轻地用舌尖触碰她的唇，柔柔地舔舐。 炎萱闭上了眼睛，享受她的示爱，直到再也忍不住，伸出舌头和她交缠。 原来，那些文学作品说的是真的，光是接吻，就会让人觉得窒息。 是一种天旋地转的感受，让人忘记所处的时间和空间。 不知道缠绵了多久，她们才终于捨得分开，两人喘着气对看，嘴角都还牵着银丝。 「既然你决定跟我交往了，就别跟我谈什么值不值得……我决定参赛，就是希望能多拿一份奖金给你当礼物，我家不缺这笔钱，但你需要。」 南宫深情地看着她，「就当作你帮我加强英文的补习费，好不好？」 炎萱看着南宫，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于拿女友的钱这种事，觉得难以接受。 「你别这个苦瓜脸好不好？」南宫伸出双手捏她的脸，「想这么多干嘛？首先呢……你要先把我教到可以拿到奖金才行啊！」 炎萱忍不住笑出来，「有我这个老师在，你还能不得奖吗？」 语毕，炎萱回到坐垫上正坐，「快，我们来练习。」 「遵命！」南宫也乖乖坐在自己的坐垫上，轻轻地将头靠在她肩膀上，享受这份简单甜蜜的温存。 炎萱伸出右手，搂住她的腰，调侃道：「这么撒娇啊？」 「你现在是我女友啊——不跟你撒娇跟谁呢？」南宫刻意拖长尾音讲话，将自己整个身子都倚在她身上，感受她的温暖。 炎萱将她的稿子放在腿上，用左手轻轻捏了一下她的鼻樑，「撒娇包。」 「我哪是……」南宫用头磨蹭了她几下。 「不跟你玩了，开始练习吧！」炎萱在她额头轻轻的啄了一下，「我唸一段你跟着唸一段。」 「好。」 刚刚确认了关係的两人，就这么歪腻着练习英文口说，练累了就开始一起看南宫雪私藏的百合漫画。偶尔看到脸红心跳的地方，两人便会情不自禁地亲起来，但她们的手都还是规矩地摆在彼此的腰间，不敢往其他位置摸。 她们就这样窝在一起，直到楼下的大门传来了开锁的声音…… 「哇——我妈回来了耶！」南宫赶紧拿起手机看时间，「不会吧！晚上10点了……」 炎萱摸摸她的脸，面带微笑，淡淡地说道：「傻小雪，你这么紧张干嘛？我妈还没下班回到家里，我也没门禁。」 「可是我把你留这么晚，我妈可能会不高兴，她会怕你回家很危险。」 「你妈妈会上来察看你在干嘛吗？」 「会，她现在应该正走上楼，她会先在玄关看到你的鞋子啊。」 炎萱亲了她的脸颊一下，「乖，别紧张，坐下，我们继续唸英文，就说唸到忘了时间就好。」 语毕，炎萱真的又立刻坐下，开始唸起南宫的那张稿子。 南宫只好乖乖地听话照做，覆诵她唸的那段英文。 叩叩！房门忽然被敲响，「宝贝，你带同学回家吗？」姜夕桐的声音隔着门传来。 「对啊！」南宫起身开门，「我报名参加圣诞英文演说，但有很多地方唸不好，叫她教我唸。」 「阿姨好，我是墨炎萱，是南宫的同班同学。」炎萱立刻起身站到南宫旁边，带着微笑跟她妈妈打招呼。 南宫有些意外，原来她亲爱的女朋友，也是可以热情跟人交际的，只是厌恶跟人打交道。 姜夕桐看着墨炎萱漂亮的脸掛着笑，虽然有些不高兴女儿把同学留这么晚，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她扬起业务的惯性微笑，「你好呀，你怎么在我们家待到这么晚？家人不会担心吗？」 「不小心跟南宫练英文练得太入神，忘了时间。」炎萱故意露出尷尬的笑脸，「我妈妈还没下班，我有跟她说我在同学家。」 姜夕桐看着她，略微皱眉，「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说完，夕桐就转身下楼。 「走吧，收东西。」炎萱目送姜夕桐消失在楼梯转角处，就走回南宫雪的房间里。 进了房间，炎萱又勾住她脖子，亲了一下她小巧的嘴，「要一起去吗？」 「好啊。」南宫抱了抱她，马上开始穿外套，跟她一起下楼。 姜夕桐将放在车库里的那辆艷红色的玛莎拉蒂开了出来，在看见那台车的瞬间，墨炎萱忽然又深刻地感受彼此的差异，于是有些发楞。 看到她那模样，南宫雪知道她想什么，在母亲看不到的死角，戳了戳她的手臂，「我是你女朋友，和你一样是个需要努力读书的普通人，我妈妈是白手起家的老闆，未来的你肯定也可以，不要再觉得我们之间有距离了，我会不开心。」 炎萱转过头看着她甜美却带着些恼怒的脸，觉得真是可爱极了，好想用力地吻她，但现实不允许，只能回以温柔的笑，「遵命，女朋友，我会努力克服自卑与悲观的习惯。」 「那是你从小养成的习惯，不可能一瞬间改变，别逼自己逼得太紧，人不可能忽然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的。」 「我女朋友很有哲学呢！」 「那当然！」南宫雪一脸骄傲，率先拉开后座的车门，拉着炎萱立刻上车，准备送自己亲爱的女朋友回家——虽然不是她开车。 4-5 偷偷的甜蜜 确认关係后的每次实习课，对炎萱跟南宫来说，都是一种偷着乐的甜蜜时光。 这天的烘焙课，要学抹茶戚风蛋糕和山形吐司，教烘焙的女老师，因为他们这班的程度还不错，因此决定要另外多教他们蛋糕装饰。 「今天教你们玩糖霜装饰蛋糕，等你们都上手了，以后可以再带你们玩翻糖和干佩斯，烘焙世界真的很好玩唷！」老师兴奋地说着，把学生一个个都教会这些技术，是她最大的成就感。 南宫雪听了后，很期待未来可以学到的技术，对于她未来想走的路，会有很大的帮助，学校的学习比较基础与扎实，才艺营较偏向于玩票性质。 而墨炎萱经过这几个月的磨练，已经渐渐比较能接受用自己的手，去摸黏黏的麵糊、奶油之类的了，也因为有南宫雪陪着，她对于这些课程开始有了兴趣。 「宝贝……」南宫靠在她耳边小声地说话，「想好要在蛋糕上画什么了吗？」 炎萱的耳朵，被她说话时的热气喷洒，皮肤立刻泛起无数小颗粒，身体有些酥麻，「你这样会让我很想亲你……」她用略带沙哑的气音回应。 南宫惹了火，就往后退开，伸出右手食指左右摇，「你这样不行唷！都没想好蛋糕要画的主题。」 「不然你想好了喔？」炎萱有些咬牙切齿的回她。 「当然啊！」南宫故意又靠近她，小声地说：「我会画你。」 炎萱挑眉看她，「要怎么画我？」 「等着看就知道了呀！」南宫露出得意的笑，「你快想你的蛋糕要画什么吧！」 看着女友得意的脸，炎萱忍不住伸手捏她的脸，「等着看我的杰作！」 「好，我等着看！」南宫揉揉自己的脸，不甘愿的回应。 蛋糕和吐司都烤好后，老师开始教他们製作糖霜、调色，示范如何装饰蛋糕。 这是南宫本就会的技术，她志得意满的画出了一座火山，上面喷发着一些火焰，似乎快要爆发的感觉。 炎萱是第一次做蛋糕装饰，力道控制还不是很精确，但也尽力的用糖霜，去绘製出一幅下过雪的松树林——虽然有些像打了马赛克般糊糊、雾雾的。 「你画的是什么啊……」南宫看到后，很努力地想忍住笑，却还是有点憋不住，「雪都……哈哈……变一整坨的……哈哈哈——」边笑边讲到最后，她开始疯狂大笑。 炎萱看着女友笑到流泪的模样，觉得又气又好笑，气是气她不体谅自己第一次做这个，哪能精准控制力道？ 但她一直揉着肚子，说要抽筋的模样又很可爱，让人很想亲。 炎萱故意把脸整个冷到极致，瞪着她，双手交叉抱胸，缓缓地开口说道：「南宫雪小姐，请问你记得我是第一次做糖霜装饰吗？」 听到她冷酷又隐含愤怒的声音，南宫突然意识到自己太过份了，马上面带甜美的微笑，求生慾爆棚，伸手抱住她，「对不起嘛——我一时忘记了，以为你跟我一样经验丰富只是失手了……不要生气了啦！原谅我好不好？」 炎萱看着可爱的女友，睁着水汪汪的大眼求饶的模样，气瞬间就消散了，但还是想给她点教训。 于是举起拳头，轻轻地敲了一下她脑袋，「下不为例。」 「遵命女友大人。」南宫突然凑近到她耳边说这句。 炎萱的耳朵，又再次被她的热气给侵袭，身体又再酥麻一次……真的有种想把这个调皮捣蛋的傢伙，压在床上欺负的衝动。 「这里是学校，你收敛点……」炎萱只能努力冷静自己，用平淡地口吻警告她。 在她们两个玩闹的期间，烘焙老师已经看完其他组别的成品，朝她们走了过来。 「南宫，你的成品是班上最好的耶！完全没有失手，你学过吗？」老师看她的成品有点讶异。 「小时候去参加才艺营有学过一点。」南宫面对老师，勾着甜美可爱的笑。 老师满意的点头，「原来如此……那你要多教炎萱一点，她挤糖霜时，都太用力了，没控制好每个区域的用量。」 「好的老师，下次我会多注意一下她弄糖霜的状况。」 「炎萱，你可以多请教南宫，她的技术看起来是很成熟的，你们是同学，彼此之间应该更好沟通。」 「好，以后我会多问她怎么做。」 后来的烘焙课，就因为老师这么交代，于是南宫就开始光明正大的调情了。 只要是挤糖霜的阶段，她就会直接握着炎萱的手去挤图案，搞得炎萱整下午都会慾火焚身，却又无从发洩。 而罪魁祸首却总是用那双无辜的眼睛，看向那双燃着火焰的美眸，勾着一抹得意的笑。 炎萱虽然一直很想把南宫压上床欺负，但却又只能是想想罢了。 圣诞节演讲结束了，两人都顺利拿到奖金，炎萱不肯收下南宫给的钱，于是南宫也只好留着，说是当作两人以后出去玩的花费基金。 在这之后，炎萱不知道找什么理由每天去南宫家独处，姜夕桐回家时间都不一定。 而墨家也不适合她们缠绵，因为炎霆也是不一定何时回家的人。 所以她们始终就停留在接吻的阶段，找不到机会更进一步。 甜蜜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一下子就到了寒假。 墨炎萱和南宫雪的成绩，顺利囊括了班级前两名，于是姜夕桐更放心女儿跟炎萱混在一起，毕竟能互相督促学业，没有家长会反对。 刚放寒假没几天，姜夕桐在某天晚上，跑去敲了南宫的门。 「宝贝，在读书吗？我要进来囉！」 南宫马上将手上的百合漫画塞进棉被里，「请进！」 姜夕桐手上拿着两张温泉住宿券，递给她，「这是朋友给的，看你要跟谁去吧！」 「谷关的温泉饭店，这么好的旅程，你不跟爸去？」南宫勾起一抹有些坏坏的笑，「搞不好可以给我添个弟弟或妹妹呀！」 「你真的是……」姜夕桐皱起眉头，脸颊有些泛红，「你爸在赶实验进度，没空回来台中啦！」 「你要赶快用掉喔！这券的期限到2月底而已，开学后你也没时间去了。」 南宫雪点点头，「好，我明天问问墨炎萱要不要跟我去。」 「你现在跟韩婕没这么好了？」姜夕桐决定关心一下女儿，两人好像很久没这样谈天了。 「人长大了都这样吧？韩婕假日都跟男友约会，我们还是会聊天，感情也还是很好。」南宫雪试着压抑悸动的心，只要想到炎萱，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心跳加速，有种暖暖热热的感觉。 「炎萱每天都跟我混在一起，从搭校车上学开始，一直到放学回家，我们相处超过10小时，我跟她更亲密也是正常的。」 姜夕桐摸摸女儿的头，「那还要跟她出去玩？不趁机跟韩婕叙旧？」 「我明天会先问问韩婕，她不行的话，我就会跟炎萱去。」 「好，那你早点睡，妈要回书房去更新粉丝专页的内容了。」 「晚安，你也别工作太晚，爱你唷！」 「我也爱你，晚安。」 南宫看着妈妈走去书房，轻轻地关上房门后，兴奋地跳跃了几下，努力压抑想尖叫的衝动！ 光想到能跟炎萱光明正大的去温泉区旅行，让她亢奋到不想睡觉了。 5-1 跟弟弟出柜 南宫雪熬了一夜，等到白天，立刻私讯问韩婕这个寒假的计画，其实她只想跟心爱的女友去泡温泉，但既然都跟妈妈这么说了，所以还是先问看看。 幸好，韩婕说他们全家在下週，就要飞日本北海道了，会在那边玩到大年初三才回台湾，这几天都在做行前准备。 南宫觉得有点罪恶感，竟然这么希望闺蜜没空跟她约，自己真是见色忘友的混帐，不过之前韩婕拒绝过她的邀约很多次，就为了跟男友约会，所以她这样似乎也还好。 确定韩婕没空后，南宫马上打电话给炎萱。 「小萱萱，你在干嘛？」 墨炎萱正跟炎霆坐在餐桌上，一看到桌面上的手机显示的来电是谁，立刻就接了起来，听到女友甜滋滋的声音，让她觉得心里也麻麻的，「在教我弟英文，怎么了？」 「这週末有没有空？」 「想约我去哪？」 「一起去谷关泡温泉，我妈拿到了饭店住宿券，但我爸没空，我姊去欧洲自由行了，我哥也跑去澳洲，所以我妈就把券给我了。」 炎萱看了眼弟弟，转过身去，不想被他看到自己笑得很甜蜜、很白痴的脸，「好啊，我跟我妈说一下就可以了，但我们两个都未成年，饭店会收吗？」 「你要跟我去就好，其他的我会处理好。」 「那要约几点？」 「週六早上9点宝雅门口见，我会包一台计程车载我们，我们还可以先去别的地方玩。」 炎萱虽然不想花她的钱，但又知道讲出来她会生气，于是默默地接受，「好，週六见。」 「宝贝我爱你。」 「我也爱你……那我继续教我弟英文囉！」 说完，炎萱就掛电话了。 炎霆一脸八卦的看着自家姊姊，「你交男友了喔？」 「没你的事，快读书！」炎萱脸红着，用手推了一下炎霆的手臂。 「这叫我怎么唸得下去啊？」炎霆还是满眼亮光想打听，「他长怎样？很帅吗？」 「不帅啦！不关你的事！」 「干嘛不跟我说，我是你最亲爱的弟弟，他个性怎样？对你好吗？」 「我……」炎萱不晓得该不该跟弟弟出柜，「我不知道怎么讲啦！」 炎霆困惑地看着她，「为什么不知道怎么介绍你男友？」 「因为……就不是啊……」炎萱含糊不清地回应。 听了这答案，炎霆更不解，「不懂，不是男友，那你还说爱对方？」 「她是女生啊……」 「我被你搞得越来越糊涂……所以你是跟闺蜜讲『我也爱你』吗？」 炎萱尷尬地看着弟弟，结结巴巴回应道：「就是……呃……我的是女朋友……」 「女朋友！」炎霆激动得大叫，还站起身，「你是同性恋？」 看到他这反应，炎萱以为弟弟是反对她，不自觉冷了下来，也跟着站起身。 「对，怎样？你想说我很噁心吗？还是想说我变态？」 炎霆看到姊姊马上变脸，愣了一下，马上用力抱住她，开始连珠炮似的讲出心里话，「怎么会噁心？百合最香了，我超爱看人家分享的女女热吻影片耶！」 「你马子怎样？很正吧？」 「姊，你这么正，再跟一个正妹接吻的话，肯定超讚的，哪时候介绍我认识？」 弟弟的反应，完全出乎意料之外，让炎萱有些不知如何应对，「你喜欢看百合？」 「对啊！」炎霆的脸上有些泛红，「我打手枪最喜欢看两个女人的片子了。」 炎萱听弟弟这么直白的回应，忍不住趴在桌上，害羞到说不出话，挣扎十几秒，才抬头看他，「你才国二就会自己那个喔？」 「很奇怪吗？难道你不会吗？」炎霆困惑的看她，原来真的男女有别吗？ 「我、我不会……自己解决……」炎萱的脸仍是緋红，虽然跟弟弟感情非常好，但跟他讲这些，还是怪怪的。 炎霆勾起一抹瞭然的笑，「都是你女友帮你解决就是了。」 「你别、别乱说话，我们没有那个过！」炎萱忍不住用手掌盖住弟弟的脸，不想看他笑得有点猥褻的样子。 「为什么？你们交往多久啊？」 「才一个多月，12月14日交往的。」 炎霆忽然抓起她的手来看。 「你在干嘛？」炎萱觉得他莫名其妙。 「在看你女友幸不幸福啊！」炎霆勾着一抹淫荡的笑，「看来是很不错，你手指挺长的。」 炎萱的脸立刻胀红，忍不住用力的打了弟弟的肩膀，啪的一声，非常地响亮。 「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啦！」炎萱又羞又恼的骂他，小时候那个纯真可爱，会拉着她的手发抖的弟弟去哪了？ 「好啦，我不闹你了，你週末要跟她去约会喔？」 「她妈妈给她谷关的温泉饭店住宿券，所以她就约我了。」 「那你们会全垒打吗？」 「我没有去想那些，你不要满脑子都是色情片！」 「不能怪我，我是男人……」 炎萱和弟弟围绕在这话题一整个早上，直到潘玉兰回家，他们才停止下来。 「妈，週六我要跟我同学出去玩，在外过夜唷！」炎萱看到她回家，立刻报备自己的行程。 「过夜？去哪里？」 「我同学的妈妈给她温泉住宿券，趁现在天气冷，赶快去用掉。」 潘玉兰听了后，略微皱眉，「那其他的花费呢？」 「我圣诞节演讲第一名，有拿到3万元啊！」炎萱理所当然地回应，「我也不会乱买东西，只会用在吃饭上。」 「那就自己注意安全吧……」潘玉兰看了眼桌上摆着的英文讲义，「你们继续读书，我今天失眠，上楼去补眠了。」 「好，妈咪晚安。」炎萱乖巧地回应。 炎霆也只好乖乖跟着回应，「妈晚安。」 「你乖一点，多跟你姊学学。」玉兰又唸了他一下，就转身上楼了。 「不想唸了啦！」炎霆看到妈妈上楼，就把英文讲义推开，「好烦喔！」 炎萱很严肃地看着他，「你其他科目都不想读没关係，就是英文必须要学好！」 「不会英文又不会怎样？」 「拜託，现在很多黑道也在学英文了！」 「混黑道干嘛要英文？」 「不然要怎么跟国外买毒品？带翻译随行，也怕被出卖啊！万一交易合约有问题，自己看不懂就签下去吗？或是人家讲英文，要弄死你，听不懂就傻傻地死掉了。」 炎霆听她说完后，陷入了深思…… 5-2 不良少年们 「我决定乖乖听你的话读英文，以后当一个会讲英文的黑道大哥。」炎霆沉默几十秒后回答她，特意用手指揉了揉鼻子，装出一副很酷的样子。 炎萱忍不住巴他的头，「我只是举例，没说你可以去混黑道！」 「好痛！」炎霆摸摸自己的头，「姊，你觉得是不良少年的那些学长，真的人都很好啦！」 「他们会带我玩撞球、保龄球，带我去兜风，还教我泰拳防身耶！」 「就是不读书、不务正业的不良少年啊！」炎萱一脸不屑。 「改天我带你认识他们，你会改观的，他们真的人很好！」 炎萱想想，能认识一下那些不良少年也好，看看都是谁在带坏她弟弟，「好啊。」 「不然我晚上带你去聚会？」 「你今晚又要出去？很冷耶！」 「我叫我大哥开车来接我们嘛！」炎霆拉拉她的手，「有车坐总可以了吧？」 炎萱皱起眉头，弟弟现在已经有180公分了，比她高了8公分，却完全还是幼稚得可以，长身材都没长脑袋。 「好吧……」 得到姊姊的允许，炎霆马上打电话给他口中的大哥，约好了晚上7点来接他们。 等到玉兰补眠起来时，只看见空荡荡的房子，和餐桌上的纸条，女儿娟秀的笔跡，写着说和弟弟去逛夜市了。 潘玉兰拿起手机，在家庭line群组留言，要孩子们早点回家后，随意煮碗麵，吃饱就去便利商店上大夜班了。 炎萱见到弟弟口中的大哥时，觉得出乎意外，本以为都是不良少年，大哥可能是輟学的高中生，但对方竟是个20多岁的男人，长得文质彬彬，一点都不像流氓。 男人一到他们家门口，就对炎萱自我介绍：「我叫赵岩松，今年25岁，洛阳帮战堂堂主。」 「洛阳帮？很常上电视，驳火砍人、逼良为娼又贩毒的那个帮派？」炎萱对他充满戒备。 赵岩松听到她的讽刺不以为意，勾起一抹温柔亲切的笑，「我们帮里有很多不同的堂口，大家作风不一样，我的战堂不搞毒品也不欺负女人，我只经营正派的电子游戏场，还有几间餐厅跟酒吧。」 「今天晚上，是我好兄弟刚出狱的庆祝会，愿意赏脸吗？」 炎萱皱眉看他，「你说你都经营正当的店，为什么还会有人被关呢？」 「因为有赚钱就会有人想分一杯羹，所以就会来找麻烦，產生纠纷，还是不得已要跟人打打杀杀，不小心被条子逮到就进去蹲了。」 「被关过怎么能这么无所谓呢？」 「他是因为义气相挺，把来找麻烦的人打伤，所以才被关的，为什么不能讲？」 「算了……我不想跟你争论，走吧。」炎萱挥挥手，放弃跟他辩论。 赵岩松看着她，又勾起一抹笑，替她打开后座的门，用手势欢迎她上车，又看向炎霆，「你是男人坐副驾。」 车子停在一间酒吧门口，因为有舞池，里面的音乐震耳欲聋，让炎萱很不舒服，她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但她想知道弟弟都跟这些人在什么地方混，只能勉强自己进去。 赵岩松把他们姊弟带到一间包厢去，请他们稍后就离开了。 他离开后不久，开始有服务员端来食物和酒水，炎霆立刻开始大快朵颐。 「你常跟他出来酒吧这种地方？」炎萱忍不住问弟弟。 「对啊，这他开的店，我们常一群兄弟来喝酒，他们也都会叫女人来坐檯。」 「叫女人坐檯？那你也跟着叫吗？」 「不然呢？老实说我上过很多女人了，各种类型都有，大哥都会买单。」 「你、你上过很多女人？」 炎霆顾着吃东西，没有回话，只点点头。 炎萱坐在包厢的沙发上，曲着身体，双手抱着头，对这种状况不知所措……她以为单纯幼稚的弟弟、以为会被利用的弟弟，在外面做的事情，远超过她想像。 他才国中耶！上过很多女人是怎么回事？ 赵岩松过了几分鐘后，再次走进来，这次后面跟着两个男人，他拿着一个牛皮纸袋递给炎霆，「帮我跑个腿，拿去隔壁栋12楼给杨哥。」 「等等！」炎萱站起身阻止，「这合法吗？你别让我弟弟做违法的事！」 「放心吧！信件内容只是一些营业报表，还有行销企划，我可以打开来给你看。」赵岩松走到她面前，用自己近190的身高，居高临下看着她，「要看吗？」 对方都说到这份上了，再找麻烦就是白目了，炎萱愣愣地开口道：「不、不用了。」 赵岩松转身把牛皮纸袋塞给炎霆，「快去快回，等你一起喝酒。」 炎霆接过信，就走出了包厢。 赵岩松看了眼身后的其中一个男人，他便走去将门上了锁。 炎萱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为什么要上锁？」她戒备的瞪着赵岩松。 被提问的人没回应，只是转转脖子活动关节，收敛起笑容，「你弟弟是我很乖的手下，你是想洗脑他离开吗？」 「我弟弟才国二，他什么也不懂，才会以为你是真心的兄弟！」 「你长得还挺正的……你记得你在我的地盘上吗？」 赵岩松一步步的逼进她，让她只能一步步的往后退，退到了墙边。 「你、你别、别过来！」炎萱试着出声警告他。 但他只勾起一抹坏笑，「我就是要过来，你拿我怎样？」 说完，赵岩松伸出右手，掐住她下巴，「这么漂亮、这么清纯……看就知道还是个乾净的小处女……」 「放手！」炎萱将他的手拍掉，「你这个变态！我还未成年，你敢对我怎样，我一定会告死你！」 赵岩松完全不在乎她的警告，伸出左手搂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拉到自己面前贴着，「我知道你家很穷，你请得起律师吗？」 「放开我！大变态！」炎萱被他搂在怀里，愤怒又惊恐的推他，却怎么都推不动。 「等我享用完，你要怎么告都随便你，我还可以多射一点给你，让你好好的去验dna。」 语毕，赵岩松的双手开始施力，准备要将她压上沙发，她眼里的恐惧跟绝望，让他全身的血液，都无法克制地往双腿之间匯集…… 5-3 出发去旅行 就在赵岩松快将炎萱推倒在沙发上之前，她终于抓到了空档，假意往后倒再快速的施力，用柔道所学的技巧，将赵岩松整个人摔了出去！ 他的右边额头直接撞在大理石的桌上，当场血流如注！ 旁边两个男人，整个被吓傻，顿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要去抓她，跟她开始搏斗。 赵岩松挣扎着爬起来，右手紧紧压住伤口，「哇操！这妞真带劲！」 她又把那两个男人也摔了出去，一个右手肘撞在桌脚，当场就断了；一个脚踝被用力撞击地板，也造成骨折，站不起来了。 「你还说你不搞毒品、不欺负女人？」炎萱气愤的瞪着赵岩松，「我绝对要报警抓你，告你强暴未遂！」 「等等！」炎霆忽然推开门，衝了进来阻止，「姊，这是跟你开玩笑的啦……」 炎萱一脸状况外，「什么？」 「抱歉……是我玩笑开过头了……因为他跟我说，他姊姊是高冷又兇悍的美女，我不相信，我们就打赌说要测试看看……」赵岩松额上的血还在流个不停，讲话都有点虚弱了，语音有点颤抖，「我本来规划，是想把你压上沙发，炎霆就衝进来，大喊『surprise！』来吓你，谁知道你直接把我甩飞出去了！」 「真的吗？」炎萱看着弟弟。 「对……」炎霆不是很敢看她的眼睛，因为感觉到她真的气疯了。 炎萱很用力的一拳捶向炎霆的肚子，疼得他大叫，「我真的很生气！枉费我这么疼你！」 她边骂边忍不住哭了，「你知道女生对于被强暴这件事，会有多恐惧吗？你怎么可以跟外人这样设计我？你真的让我很心寒！」 赵岩松在她教训弟弟时，按了服务铃，叫人拿一些热毛巾进来，递了一条给她，「别哭了，是我不好，我太幼稚，跟你弟这样玩你……」 「可是呢！你这朋友我交定了，我就喜欢你这种兇悍又有主见的女人，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都尽量来找我！」 「谁稀罕你！」炎萱拿毛巾擦乾净泪痕后，把毛巾用力丢给他，「我要回家了！」 语毕，她就直接拿起自己的包包走人，炎霆跟赵岩松道歉后，追着她出去。 「姊！对不起，是我不好，不要生气了……」 「不要不理我嘛！」炎霆一路跟着她走，一直疯狂道歉。 炎萱不想理他，伸手招了计程车，炎霆趁隙立刻挤上车。 看到弟弟上车后，炎萱瞪他一眼，报了地址后转头看街景。 事后，炎萱跟弟弟冷战好几天，炎霆也只好每天道歉，乖乖把家事全部做完，暂时不敢再去找赵岩松他们。 其实当天晚上，炎萱跟南宫在电话中抱怨完后，就已经因为南宫的心疼与安抚而不生气了，但她觉得弟弟这么白目，就是因为她太宠爱导致的，所以故意冷战。 炎霆也知道姊姊因为女友的安抚而不气了，却也明白自己太过份，愿意当个很乖、很听话的弟弟。 週六，南宫雪搭着一台黑色的bmw轿车，到墨家门口接心爱的女友。 炎萱看到她下车，拿掉墨镜的模样，忍不住笑出来，「你很有霸道总裁的感觉。」 「那你喜欢吗？」南宫亲暱的用双手勾住她脖子。 炎霆走出来，正巧看到这一幕，立刻把双手食指放进嘴里，吹出很大声的口哨声。 听到口哨声音，炎萱转过去瞪他，「耍什么痞子行径！」 「又骂人了……」炎霆抓抓自己后脑杓，慢慢走过去，「原来你就是我姊的女友啊！」 南宫雪看看炎霆，又看向炎萱，有些讶异，「你出柜了？」 「对啊……跟你讲电话被他听到，他就逼问我了。」炎萱表示自己是无辜的。 「什么我逼问你，我又没反对你们。」炎霆也学她一脸无辜的模样。 南宫直接勾起炎萱的手十指交扣，笑得很开心，「那我要带我女友出门囉！」 「我好想看你们亲亲喔！」炎霆忽然露出一个有些猥褻的笑。 炎霆说完后，炎萱立刻一拳从他头上揍下去，「你不要给我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揍完后，她就牵起南宫的手上车，「我们走了，bye！」 被揍得很痛的炎霆，揉着自己的头，目送她们的车远去，仍站在原地傻笑，忍不住想像姊姊晚上跟女友睡觉，不知道会是什么景象…… 他忽然觉得好像越想越歪，拍了拍自己的脸，停止那些杂念，出去找兄弟们玩乐。 上了车之后，炎萱看了看司机，瞄了眼旁边的资料卡，写着叫廖佩琳。她是个短发女人，属于俊美型的，和她们两个是不一样的类型。 「她是你去哪找来的？」炎萱不自觉有些戒备，来自于女人的第六感，自己甜美可爱的女友，是这司机的菜。 单纯的南宫完全在状况外，有些感觉到女友不爽，又不知道为什么，只能呆萌地看着她，「网路找的uber司机啊！怎么了？」 「没什么……」炎萱意识到自己的醋意太大了，试着收敛自己。 廖佩琳透过后照镜看她们，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你们还在热恋期吧？」 「对啊！我们才交往一个多月。」南宫很骄傲地勾着炎萱的脖子宣佈。 「冷艳美女放心吧，我有交往十多年的女友，虽然你女友是我的菜，但我只想做好我的工作。」她边开车边安抚了炎萱。 听到她说的话，南宫很讶异，转过去看一下自家女友。 炎萱点点头，「那就好。」 「小萱萱——原来你这么爱吃醋，我怎都不知道呢？」南宫开心地亲了她的脸颊。 被亲的人，害羞得脸红了，「我、我没有……」 「没关係，我都懂。」南宫说完后，拉开她的左手环住自己，整个人直接躺在她怀里，「我超爱你的唷！」 「我也爱你，很想一直跟你在一起。」炎萱轻轻地在她额上一啄。 佩琳看着她们这样歪腻，忍不住会心一笑，「这条路不好走喔！希望你们能一直牵着对方，坚持的走下去。」 「你有被反对过吗？」南宫顺着她的话题。 「有啊！我妈为此闹自杀呢！」女司机大方地分享自己的故事，「她在我面前拿刀划自己的脖子……」 「……我那时候也被搞到忧鬱症，治疗很多年，幸好我女友一直陪着我，现在也算是走出来了。」 「我妈也试着理解与体谅，家庭革命好几年，才终于雨过天青。」 于是，去谷关的一路上，她们的话题全都围绕在司机佩琳的感情故事，也让墨炎萱跟南宫雪不禁思考，若有天她们的家人知道了，会怎样呢？ 潘玉兰是确定很传统，一定会反对的人，那姜夕桐呢？她算是比较开放前卫的母亲了，但也不代表能接受女儿是同性恋。 5-4 舒服泡温泉 (微限) 由于是第一次的两日游，所以南宫也早跟佩琳讲好了，顺路带她们去一些景点游玩，顺便充当摄影师，帮她们拍照，晚饭后才去饭店办理入住。 送她们到达后，佩琳便离开了，约好明天早上11点再来接她们。 南宫雪拿出了姜夕桐签好名字的同意书，递给柜檯办理住宿，柜台员工尽责地问了些问题，才将房卡给她们。 「我家宝贝真能干。」炎萱看完南宫跟柜台的互动，在走到房间的路上，摸摸她的头。 「那是因为这间饭店的老闆，跟我妈有认识，才那么好搞定。」南宫不以为意，「不然他们为了避免麻烦，平常有同意书也不收留未成年者入住的。」 「原来是阿姨有先打通关啊？」 「她朋友超多的啊！所以我们才得以来泡温泉。」 「这里好漂亮喔！好像到日本的感觉。」 「是吧！我们可以再拍很多照片了。」 南宫跟炎萱到房间放好东西后，立刻轮流进了浴室洗澡。 只是，当她们都穿好浴袍，准备要泡温泉时，却有些尷尬了。 从未看过彼此赤身裸体，忽然就要一起泡澡，实在无法立刻放得开。 炎萱先去开了水龙头，给露天的池子接温泉水，然后走回南宫旁边，温柔捧起她的脸，深情地看着她，「这是我们的第一次袒裎相见呢……」 说完，便低下头吻她，一边吻，一边将手缓缓地往她的浴袍绑带移过去，轻轻地拉开来。 南宫被她吻着，闭起双眼，感受着她的动作，扶着她的腰的手，也学着去解开她的绑带。 「你真的好可爱……」炎萱退开了吻，低下头欣赏女友的身材，胸前的两个大馒头，单手无法紧握，应该有d以上，白白嫩嫩的，感觉很想揉揉看。 她的视线就到她胸口而已，不敢继续往下看，就收回来和她对视。 「你竟然有马甲线？」南宫伸手去摸她肚子，用指尖描绘那马甲线的轮廓，平常隔着衣服抱她，只是觉得她肚子很结实而已。 「喜欢吗？我练得很辛苦呢！」炎萱温柔地拉掉她的浴袍，掛到旁边的架子上。 南宫也重复她的动作，将她的浴袍掛好。 她们对视着彼此深情的眼眸，都明白她们将会有更亲密的行为，只是两人都没经验，连对方的裸体都不敢大方欣赏，只敢稍微瞄一下，也就别提谁主动开始进行下一步了。 四目相交几秒后，炎萱决定打破尷尬局面，用左手牵起南宫的右手，一起缓缓走进温泉池水里。 有些浊白的温泉水，巧妙地掩盖两人的身体，让她们可以不再这么尷尬。 台湾的冬天，除去高山外的地方都没有雪景，但温泉饭店仍是造景得很漂亮，採日式庭园风格，搭配上石砌的露天池。 从房间走出去，两侧是竹墙，正面则是留空的，只有约一公尺高的矮墙，跨出去就是断崖。 因此，她们能泡着温泉欣赏远山的风景。 「好棒哦！」南宫坐在池子里，兴奋地大叫，「对面的山头都是山樱花耶！」 炎萱伸出左手将她搂着，「对啊，竟然在这里有整片樱花树，不用去人挤人的拍照了。」 「以后我们可以每年冬天都到处泡温泉吧！」 「好啊，把台湾所有温泉区都泡完！」 「然后继续去日本泡。」 「还可以去罗马浴场泡泡看……」 她们一边泡澡一边聊着未来，直到两人都觉得有些头晕，才起来用浴巾包着回房间。 炎萱仰躺在床上，左手放在南宫的脖子下面，搂着她。 南宫则是侧躺，将自己的左手伸过去抱着炎萱的腰，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两人赤裸着肌肤相亲，同样年轻的肉体，皮肤滑嫩如丝，彼此都觉得这样的接触很是舒服。 「小萱，我爱你。」南宫在她耳边温柔告白。 「我也爱你……」炎萱将头微微往左侧过去，和她的头轻靠着，「谢谢你来到我的世界，给我这么纯粹的爱。」 南宫抬头亲一下她的脸，「你应该谢谢你自己愿意勇敢。」 炎萱低下眼看她，「我真的好喜欢你、好爱你。」 语毕，便侧过身去亲她，感受她柔软的双唇，用舌头轻轻撬开齿关，大胆地和她的舌交缠。 两人的气息，越来越急速，炎萱在不知不觉间，翻身过去，将她压在身下亲，但手却又只是规矩的放在她身侧撑着，不知道怎么样跨出第一步做坏坏的事。 南宫似乎知道她的窘境，于是在吻告一段落时，用手勾住她脖子，挺起上半身，去吻她的耳朵，挑逗性的用舌尖描绘她的耳廓。 「嗯……小雪……」炎萱忍不住叫出了声，没有过这样的刺激，她敏感地缩了一下。 南宫的动作，开啟了炎萱的野兽开关，下一秒便学着她的动作，去吻她的耳朵和颈子。 南宫开始有了呻吟，「小萱……嗯……」鼓励了炎萱的动作继续往下。 炎萱缓缓地将吻从耳颈处，下移到了她的锁骨，凭藉着本能，轻轻地啃咬，在她胸口吸取她的香气。 然后，慢慢地将她的乳尖，含入嘴里。 南宫第一次有这样的体验，觉得新奇又舒服，敏感不已的尖端，被湿热的嘴包裹，还有条柔软的舌在上面轻轻打转，再配合上吸吮的动作，一阵阵的酥麻感，从胸前传递到大脑，再致使她的小腹有些紧缩，也不自觉缩了缩双腿之间的神秘地带。 「这样舒服吗？」炎萱还不知道如何仅仅透过观察，就明白另一伴的感受，只能开口去问，想找到对方喜欢的方式。 南宫的脸已经泛红，不知是害羞还是兴奋所致，听到她的问题，犹豫几秒后点头，「可以……」 炎萱勾起一抹笑，轻轻地将自己的吻，往她身下游移，试着回想曾经看过的那些作品，都是怎样的一个过程。 炎萱伸出舌头，让唇带着，游走在她的每一吋肌肤，那湿湿热热的触感，引起她的轻颤。 舌尖滑过她白嫩平坦的小腹，渐渐地往那最神秘、最柔软丛林前进。 南宫不知道自己此时应该如何反应，只能喘着气，双手轻轻抓着身下的床单，略微低头，看着爱人的缓缓下移…… 5-5 更深刻的爱 (限) 炎萱趴在她双腿之间，轻轻地用手撑开她的两片蚌肉，温柔地用舌尖，轻舔藏在蚌肉间的珍珠。 从未有过的舒服，惹得她微微颤抖。 「你好湿喔……」炎萱的舌头游移到她的泉眼，舔了几下后，整个凑上去吸吮，「水也很好喝……」 南宫听了她说的污话，羞得闭上眼，「你、你去哪……学这些的……」 「你传给我的影片啊！」炎萱回答得理所当然。 南宫忽然有点想掐死自己，以往炎萱都只看漫画或小说居多的，她干嘛提供一堆成人影片呢？让炎萱把那些都学会了。 炎萱不知道她心里那些纠结，愉悦地品嚐着她的汁液，对着她的珍珠又吸又舔的，让她只能沉浸在快感之中，无法再继续思考什么。 「小萱……我、我感觉……啊……」南宫虽然常常会幻想些什么，但从没有付出过实际行动，也不会自慰，于是她迎来了人生中的第一次性高潮。 只是，她不晓得如何诉说，仅仅是依靠本能，闭上眼、身体绷着，不自觉地抬起下半身，手将床单抓得更紧。 炎萱困惑地抬起头看她，「你到了？」 「嗯……」南宫只能轻声地回应。 得到答案的炎萱，勾起一抹笑，觉得挺有成就感，看着爱人失控蛮好玩的。 她庆幸自己前一晚有想到剪指甲，还仔细地磨得圆滑，绝对不会伤到可爱的女友。 炎萱撑起身子，跪坐在南宫双腿之间，左手撑在她腰的右侧，右手对准了泉眼，将修长的中指缓缓推入。 甬道很炙热、很潮湿，紧紧夹住她的指，她害怕冒进会弄伤她，于是前进得很缓慢。 「会痛吗？」炎萱在将自己的指完全埋入后，俯身和她对视，温柔地问着。 南宫摇摇头，「不会痛……只是很奇怪……」 「奇怪？什么意思？」 「就是……异物进入的感觉……有种酸酸的感受……又好像是很舒服……」 「那我开始动看看囉！」 语毕，炎萱开始律动着手腕，让自己修长的指，在她体内进进出出，一次次的带出透明黏滑的液体，直到那些液体开始变为白色，她的反应也越来越激烈。 「啊……萱……嗯……」南宫伸出双手拥着她，小心不抓伤她，但随着快感越来越累积，指尖也不自觉地出力收紧。 为心爱的人张开双腿，承受进犯，除了肉体上的舒服，也为她的心灵带来愉悦和满足，她好喜欢爱人给予的侵入，好想时间永远停在此时，让她们能一直缠绵，不去想未来、课业，或是可能遭遇的家人反对。 在南宫终于承受不住地大声呻吟，并且弓起身子，用力抱紧炎萱，不让她继续动作时，炎萱满意地轻笑几声，而后温柔的吻着她，等待她平復情绪。 「第一次，舒服吗？」炎萱捧着她的脸问着。 南宫害羞的点点头，「很舒服……我很喜欢……」 「那就好。」 「换我了。」 语毕，南宫翻身过去，将她压在身下，含住她胸前的朱果，又吸又舔的。 「啊……你、你偷袭我……」炎萱被她突然这么对待，毫无防备的叫出了声。 南宫抬头看她，甜美可爱的脸上，勾着坏坏地笑容，「亲爱的女友，现在换我让你舒服了。」 南宫继续用湿热的舌，服侍她胸前的丰满，右手顺着她的腰，轻抚她的马甲线后，就滑到她的丛林之间，用指尖来来回回的拨弄她隐藏的小球。 而她的泉眼，早已因为刚刚的行为，涌出了大量的液体，打湿了腿根。 「小萱你好淫荡喔……完全湿透了耶！」南宫学着她讲些刺激情慾的污话，「连大腿都湿了！」 听到她讲的话，炎萱羞得双手交叉在脸上，用手腕处盖住眼睛，「不要讲得……这么露骨可以吗……」 「这是一种乐趣……」南宫彷彿完全变了个人，「高冷美艷的你，要被我的指给摧毁，变成呻吟的荡妇，怎么想都让人兴奋不已！」 说完，南宫就直接让中指顺着涌出的泉水，深深进入，然后开始来回的进出动作。 「你、你……啊……怎么突然……啊……」炎萱毫无防备就被入侵，没有做好心理建设，于是完全无法忍住呻吟溢出嘴边。 「当然要突袭，不然你绝对会忍着不要叫。」南宫勾着得意的笑，「我很了解你吧？宝贝。」 「啊……不要这么……激烈……」炎萱很想把腿闔上，下身传来的阵阵快感，腹部的酸麻蔓延到全身，大脑都觉得有些抽搐，眼前闪着白光，让她觉得有些无法承受，却又喜欢得不得了。 「叫我不要激烈，你又一直张开腿，还紧紧吸着我的手指，真是口嫌体正直！」南宫继续故意地说着低俗的话，想看喜欢内敛情绪的炎萱的反应。 「我哪有……吸你手指……」 「你下面的嘴，一直很用力的吸啊，我都快不能动了。」 「你、你……怎么上了床……变这样……」 「干嘛？不喜欢啊？」 「没有……」 「不喜欢也不给你退货。」 南宫加速律动手指，并且俯身到她的双腿之间，用舌头进攻她可爱的小球体，配合手指的进出。 「不要……啊……」炎萱忍不住伸手想推她的头，「太、太刺激……啊——」 炎萱弓起身子，被她玩弄到了高潮。 「到了喔？」南宫抽出手指，在她面前，淫荡的舔着，「你的水也很香很好呵。」 「甜美可爱又单纯的你呢……」炎萱的表情有些无奈。 南宫故意回应道：「那高冷美艷又性冷淡的你呢？」 炎萱有些被刺激到，将她再次压在床上躺着，叉开彼此的腿，用自己最柔软的地方，紧贴着她的，然后开始前后律动。 「要崩坏是吧……那就一起坏掉吧！」炎萱不停大口喘气，又赌气般的摇动自己的腰。 「好棒……小萱……好舒服……」南宫面带微笑，大方的浪叫，反正眼前是自己的爱人，还要什么矜持呢？ 「我要操死你……把你干坏掉……」炎萱也整个豁出去了，不再有什么虚假的面具，开始解放自己体内压抑着的慾望和原始的兽性。 「好……我等你……把我干死……别是你先被我干死喔……」南宫勾着笑，继续挑衅她。 炎萱勾起邪笑，「那我们就一直干到天荒地老吧！」 她们的第一次两日游，也是第一次的性关係，啟发了她们彼此不一样的面向。 在这个没人认识她们的小天地里，她们终于可以不再担心被看出是情侣，可以尽情解放彼此浓烈深沉的情慾。 所以她们放纵、她们激情，直到天快亮了，才终于偃旗息鼓…… －－－－－－－－－－－－－－－ 作者想说： 祝大家新年快乐唷！ 我的跨年活动就是赶稿再赶稿xd 看完了滚床章节，有伴侣的也赶快去滚吧！(被殴) 没伴侣的就……嗯……乾一杯吧www 6-1 和闺蜜出柜 自从有过一次深深的结合后，炎萱和南宫的爱情更加稳定，整天都想腻在一起，也一直想有亲密的行为。 但两人都只是高中生，没有跟大人出柜坦承的本钱，于是她们只能极度低调的相爱。 寒假结束后，在日常生活中，她们努力地演出仅仅是闺蜜的模样，在人前顶多搂搂抱抱，不能亲亲自己深爱的人，更别说有什么机会享受鱼水之欢了。 因为潘玉兰自从累到住院过后，就不敢再上大夜班，等老闆找到新员工就辞职了，只剩下白天的工作。 她下班就回家做家事、煮晚餐等等，希望孩子们吃得健康点，但是少一份收入，家里的经济也更拮据了，因此炎萱也会将自己的生活辅助金拿出来补贴。 而炎霆自从跟赵岩松合谋整炎萱后，变得比较收敛，只有假日会跟他们出去了，平日放学后就乖乖在家里。 因此，炎萱和南宫如果要在家里恩爱，必须等到玉兰跟炎霆都不在时，但那样的机会并不多，而且会提心吊胆，随时担心炎霆跑回家。 南宫家则是因为姜夕桐开的新店面已经稳定，她都放手让底下的人去拼了，反正她是店东，佣金总是有一半归为她的，没必要自己去拼业绩。 于是每晚都会回家陪南宫雪用餐，和她讲讲话、培养母女感情，所以她也没办法带炎萱回来亲密。 可是，两个处于青春期的女孩，总是会想亲密，只好每隔两三週的週末，就出去两天一夜旅游，找个安全舒适的地方过夜。 为了避免大人们发现可疑之处，她们会很小心的不在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跡，并且在第一天就先多跑些景点，晚上就做爱做到筋疲力竭，隔天直接睡到退房，再轻松的吃个午餐后回程。 大人们在社群媒体上看到的照片，以为是她们分别在两个白天去的景点，其实她们都是在第一天就跑完了，分两天上传，因为激烈性爱后，根本哪里都不想去逛了。 潘玉兰对于女儿时常跟闺蜜出去过夜，并未有什么多馀想法，只觉得替女儿开心，找到这么要好的朋友。 不过业务出身，见识较多的姜夕桐却开始起疑了，南宫雪以前跟韩婕很要好，却未曾这样出去过夜旅行，虽说年纪有差，那时候仅是国小和国中，没有独立旅行也正常，但现在已经高中了，南宫雪总是跟墨炎萱出去两天一夜的旅行，却没说过要跟韩婕去。 只是怀疑归怀疑，姜夕桐看不出她们之间有什么踰矩行为，而且南宫的成绩一直都很好，她也没有要反对女儿恋爱，就将这件事暂时先放在心底。 后来，心细的炎萱，察觉到了姜夕桐对她们的打量目光，便对南宫提起这件事，两人商量后，决定稍微改变一下方式。 于是她们开始也会约各自一起长大的青梅，去两天一夜之旅，避免大人们的怀疑。 「宝贝，你觉得我们有没有必要跟我们的闺蜜出柜？」南宫雪依偎在炎萱怀里，此时两人在清水的高美湿地看夕阳，週末的这里很热闹。 「我是有透露给芳瑜知道我谈恋爱了，她自然的认为是男生，不过我觉得她应该可以接受。」 南宫露出羡慕的表情，「我也有告诉韩婕我谈恋爱，她不相信，一直逼问我男友长相，叫我给她看照片，我只好说我没有，她就觉得我骗她，说我根本没男友。」 「苏芳瑜都不会逼问你，叫你给照片喔？」 炎萱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因为我从小到大都性格冷淡啊！她习惯我什么都放心里了，所以不会逼问我。」 「好好喔！韩婕完全不相信，说我拿不出合照就是骗人。」南宫有点洩气。 炎萱伸手摸摸她的头，在她脸颊亲了一下，「那你觉得韩婕会接受吗？」 「其实我们这一代的人，都比较不太会反对吧？」南宫将头歪过去靠她肩膀。 「那就好啦！改天约出来，四个人一起吃饭，认识一下后，直接出柜？」 「好啊！我要吓死韩婕。」南宫伸手紧搂她的腰，「好兴奋，我想赶快约她出来。」 「那就约下週六中午吧？」 南宫马上拿出手机，「好，我马上问她。」 于是，南宫和炎萱，都以要介绍现在的同窗好友为由，约了自己的青梅出来吃饭。 她们选了一间义大利麵店，是年轻人爱去的地方，虽然有些吵杂，但如果青梅们因为太惊讶而尖叫，在这里也不足为奇。 约好的那天，炎萱跟芳瑜先到餐厅，芳瑜坐在她旁边，亲暱地靠着她肩膀，和她分享男友带她去看的夜景。 南宫跟韩婕进餐厅时，看到这一幕有些不悦，可是她也勾着韩婕的手走进来，似乎也没资格说什么。 此刻，是南宫第一次深刻体认到，她对炎萱的情感，到底有多不一样，绝对不可能是青春期的混乱或误会。 南宫带着韩婕入座，双方简单的介绍彼此，就开始点餐了。 年纪相同的四个女生，很快的就聊开了，没有任何尷尬存在，芳瑜跟韩婕是读女校的，虽然都有读他校的男友，不过她们都在炎萱跟南宫刻意的引导下，讲到了彼此学校里的帅气学姊，还拿手机开学校的论坛，看谁学校里的学姊比较帅，甚至讨论起喜欢的学姊类型。 直到大家都吃饱，单纯喝着餐后饮料谈天时，炎萱深深地看了眼南宫。 接收到讯息的南宫，马上严肃了起来，对着彼此的青梅说道：「对了，其实今天这场聚餐，是有些话想讲。」 她忽然的转变，让芳瑜跟韩婕都有些困惑，也跟着认真起来。 炎萱伸出了右手，跟对座南宫的左手牵起来，「其实我们……」在交往。 她话没说完，韩婕就尖叫了，还一脸兴奋，「你们在一起吗？」 跟想像中的有点不一样，让炎萱没反应过来。 「对啊，我们从12月14日交往到现在。」南宫倒是马上接话，「已经满五个月了。」 苏芳瑜一脸了然的看着墨炎萱，「不意外啊！我从来不觉得你会喜欢哪个男人，跟女人在一起也好。」 「从来不觉得？」炎萱有点困惑。 芳瑜伸手拍拍她肩膀，「我跟你一起长大的，你家的状况……我真的不觉得你会喜欢男人。」 『有那样的父亲，对男人没感觉，不想跟男人在一起是很正常的。』虽然她省略很多话，但炎萱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了这样的讯息。 韩婕看着南宫，「你是让我有点意外啦……不过以前我刚交男友时，跟你聊就觉得你兴致缺缺，似乎也没太意外。」 「那你接受囉？」南宫开心的看着她。 「为什么不能接受？」韩婕用手指弹她额头，「什么年代了？我们每天在学校，都会看到有学姊跟学妹在角落偷接吻，已经很习惯了。」 「那怎么还没被掰弯？」南宫打趣的回应。 韩婕耸肩，「我是没对女生心动过，不过我也不排斥交女友。」 「我也是这种想法。」苏芳瑜马上接话，并且伸手捏捏炎萱的脸，「看看我家炎萱的顏值，有这种女友多有面子？」 「什么你家炎萱！」南宫微微皱眉瞪她，惹得芳瑜大笑。 这天，四个女孩聊得很开心，也讲好了以后帮忙掩饰，避免被双方家长发现这段同性恋情。 6-2 越来越焦虑 时光飞逝，不知不觉间，墨炎萱和南宫雪已经高三了。 她们的感情已经非常稳定，也不再跟热恋期一样，一直想要有多的亲密，相处的方式，儼然是一对老妻妻了。 只是虽然感情稳定，炎萱心底的焦虑，却越来越多……因为南宫确定要考屏东的勤宇餐旅大学烘焙系，而她虽然很想改考高雄的文藻翻译系，这样距离南宫会比较近，但又明白学校不会允许。 而且她要顾好高职的课业，又要额外读学测的考试内容，让她一直处于压力很大的状态，精神状态一直不是很好。 南宫一直看在眼里，却又无法具体帮她什么，除了实习课多做点外，就没有能帮忙的了。 于是南宫总是在跟她出去过夜时，任她予取予求的发洩，接受她略为暴力的性爱，直至两人都筋疲力竭。 两人的性行为，已经不是刚开始的情感交流，不是稳定情感的巩固剂，而演变为一种用以抒发心里痛苦的管道。 明知这是不对的相处方式，南宫却也不晓得如何转变，只能错误的期待未来会自然好转。 高三上学期的11月底，班导师骆馡云，便将炎萱找去谈话，「炎萱，你有想好学测要拼哪间学校吗？」 「如果我说我想考文藻的翻译系，可以吗？」 「当初签约时，你应该就知道，你只有台清交成的选择。」 「合约说等我高三后，再看要安排我去考什么学校，又何必问我？」 骆馡云勾起一抹虚假的笑，拿起手边的一张纸，「说的没错，你很有自知之明，你并没有选择权，学校分配你去考台大外文系。」 「考不上就必须归还这三年的学费，和给予你的那些辅助金。」 「我知道了。」炎萱看了眼那张纸，上面条列了校内所有全额奖学金的学生人名，以及每个人的专长、分配去考的学校科系。 她恨死这个制度了，高中就已经读自己不想要的学校了，大学也没得选择……虽说以前是想要跟苏芳瑜去读台大，但现在她有小雪，她不想分开、不想远距离恋爱，只想每天腻在一起。 只要能抱着对方，感受彼此的体温，就算什么都不做也很快乐。 她知道自己不对劲、知道自己太依赖，却又不知道怎么办，她没有任何成年人可以商量，就连班导师对她都有种莫名的敌意。 跟班导聊完的那天晚上，炎萱去了南宫家过夜，因为姜夕桐去台北参加活动，顺便要跟南宫文轩聚一聚。 炎萱躺在床上，紧紧抱着南宫，两人的脸上都还有性爱后的潮红，「你一定要去屏东吗……」 其实，炎萱的理智上明白，她不该这样任性，知道自己应该鼓励并支持自己的爱人去追梦，但就是不想分离。 「宝贝，你知道那是我长久以来的梦想。」南宫撑起身子，让自己俯视她，「你安心的去台北读书，就算是远距离恋爱，台湾也不大啊？」 「高铁很方便，我们还是可以每週见面，你要到高雄或是我去台北，只要两三个小时，也可以每天视讯，不是吗？」 炎萱伸手勾住她，将她拉下来，让她的脸贴在自己胸口，紧紧抱着，「你说的我都懂……但我就是很不想分开……大学有很多人追你怎么办？」 「你学习翻糖蛋糕，如果遇到挫折，我又不在你身边安慰，若有人一直陪伴你，你就很有可能被追走……」 「只要想到你会不属于我，我就要发疯了！」 「傻瓜，你如此担心我被追走，我也同样担心你变心啊！」南宫用脸磨了磨她胸口，静静听着她的心跳，「我们都是同样深爱着对方的，也同样害怕失去对方，所以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我无法克制自己想到不好的念头……你懂吗？」炎萱痛苦的闭上眼，「那些负面的思绪，会不受控的袭来，就像海啸把我淹没……」 南宫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试着想安慰她，「亲爱的，你只是压力太大了……别给自己这么大压力，你学测不会有问题的，目前高职的课程，你也一直都是第一名啊！」 「但我就是无法让自己不去想那些……想到要跟你一南一北，我就好痛苦，浑身都不对劲，好像有很多虫在啃食我……一想到学测如果没考好，我会害我妈赔很多钱，加重她的负担，我就想去死……」炎萱又开始陷入负面情绪的漩涡。 南宫看着炎萱这样子，内心的无力感越来越强，她觉得炎萱的症状像忧鬱症，但又要怎么说服她去看医生？ 而她也一样是个高三的女生，她想考的勤宇也是餐饮科学生的第一志愿，并不是完全没有压力的，虽然她没有赔钱的问题，但是她会怕自己考不上啊！ 南宫忽然有些恨自己还没有赚钱能力，不然就能理直气壮的叫女友别烦恼，赔钱就赔，她帮忙出！ 但事实上就是她对这件事，毫无帮忙的可能，她不可能去跟姜夕桐出柜，说要帮女友赔钱给学校，她会被打死的。 而且高中没毕业，炎萱又能做什么呢？肯定会让忧鬱的症状更严重。 「难得可以独处，别想那些了好吗？」南宫不晓得如何让炎萱别负面了，只好捧起她的脸，深深地吻她，再次把她拉进情慾的漩涡里，让她沉沦在欢愉里，去掩盖那些忧鬱思绪…… 炎萱一直在反反覆覆的焦虑、忧鬱之中，两人不知不觉就交往满两年了，但毕竟离学测很近了，她们都没有太多心思去庆祝。 南宫知道这样下去不行，那个无来由的忧鬱，会真的毁掉这段爱情，于是强迫炎萱，这个圣诞节一定要跟她出去玩，并且必须要准备礼物，一个能让彼此分隔两地，仍能继续使用、能睹物思人的礼物。 到了圣诞节那天，她们各自带着彼此的礼物，一起去了举办在某个公园里面的圣诞晚会。 在歌手唱到最后一首歌的时候，她们选了一张木製长椅坐下，开始交换礼物。 炎萱先拿出自己的礼物，是一条墨色的手工毛线围巾，两端都弄了一颗毛球，有些可爱的感觉。 她把围巾围上南宫的脖子，「我自己做的，还不错吧？跟我的姓氏一样的墨色，将来你去屏东了，想我了可以抱着它，就像抱着我。」 南宫摸了摸围巾的柔软触感，开心的笑了，「我们超有默契耶！」 她拿出一条纯白色的手工毛线围巾，两端是弄成毛线流苏，她也替炎萱围上，「我选择雪的顏色，让你在台北时，也感觉是我这团热情如火的雪在陪着你，而且白色也很配你的高冷。」 她们相视而笑、甜蜜拥吻，试着渐渐地接受必须到来的远距离，在鼎沸的人声里，她们的世界只有彼此。 6-3 被逼着分手 快乐圣诞节过后的週五，骆馡云在最后一堂课前的下课时间，将炎萱叫去个人办公室了。 「你知道学校禁止恋爱吧？」她开门见山的质问坐在对面的女孩。 炎萱愣了一下，不知道老师问这个干嘛，打算先装死再看情况，「知道啊，怎么了？」 「禁止恋爱，不是只禁止男女交往，同性恋也一样。」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骆馡云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拿出自己的手机，在她面前打开跟英文老师的「line」对话框，点开对方传来的照片，将手机转向炎萱，「你们接吻的画面还挺美的。」 炎萱看见那张照片，着实震撼不小，那就是她们在圣诞活动最后面，拥吻时被偷拍的画面。 「这是……」炎萱看着照片，觉得浑身颤抖不已，好像被泡在冰天雪地的湖水里，身体的温度不停地流失。 「你们交往多久了？」骆馡云试着晓以大义，「我不晓得除了英文老师外，还有没有人目击，这件事如果被校方高层知道，你们只有退学这条路。」 「南宫雪是无所谓的，她没有赔款的问题，而且她妈妈捐很多钱给学校，又跟校长认识，她是很有可能被保下来的。」 「但是你呢？你承受得起吗？」 炎萱明显感觉到骆馡云对她的针对，但不明白为什么，身为老师的人，要这样针对一个学生，不过她没办法细思班导对她的敌意缘由，她只有满心的恐惧跟焦躁。 骆馡云看她陷入沉默之中，继续自顾自地说道：「我跟你妈妈聊过，她以前累到住院后，现在只做一份工作，本来每个月能偿还3万元债务，现在只能偿还1万5左右。」 「你是个孝顺的孩子，你确定要增加母亲的重担吗？你高中被退学，你母亲会多伤心？而且是因为搞同性恋被退学，她会怎么想？」 「没唸大学的话，你觉得自己有多少能力帮忙赚钱还债呢？」 炎萱觉得自己完全无法思考，只能直勾勾的盯着骆馡云，说不出话。 骆馡云也不管她沉默，对她有股不能说出口的气，却又不能对她直说，正好以此话题来发挥。 「所以，我能怎么做？」炎萱的声音变得哽咽。 骆馡云愣了一下，看她满脸绝望的模样，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太过份了，对方只是个未成年的孩子…… 「分手啊，你们除了分手，回归到朋友，还能怎么做？」骆馡云说得理所当然，「只有真的讲分手，斩断这份爱，你们才可以真正的像朋友相处，不会再被人看出你们的恋情。」 「反正你必须考上学校要求的台大外文系，她又想考屏东的勤宇餐旅大学，就算不分手，你们也势必会远距离恋爱。」 「你们还太年轻，都把爱情想得很美，觉得能克服距离的阻碍，但有多少相爱的情侣，就是因为分隔两地而走到尽头？」 炎萱没有回应，但将她的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楚，也放进心底思考。 骆馡云继续劝她，「当生活里有什么状况，急需要一个怀抱时，你们谁都无法立刻飞奔到对方旁边，久而久之就会被能够立刻出现的人取代了。」 「与其让爱情渐渐消磨，到最后才终于无可挽回的分开，不如现在分手，让爱情停留在最美好、最浓烈的时刻，至少以后想起来的都是美好，而不是后来的争吵与折磨。」 炎萱听着她说的一切，忽然觉得似乎挺有道理，她说的正是自己一直在担忧的事情。 「我明白了……我会跟她分手的。」语毕，炎萱起身对她行个礼就走出去了。 目送她的背影消失，骆馡云打开「line」点了个对话框，上面的名字是「骆志豪」。 她开始输入文字：『堂弟，你说我班上的墨炎萱，不但拒绝你的追求还殴打你，我已经帮你报仇，劝她跟她女友分手了，她会真的付出行动，等她单身后，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放下手机，骆馡云背靠着椅子，叹了一口气，炎萱的绝望与悲伤，有些撼动她的心，她这样做是不是错了？ 可是堂弟跑来找她，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说自己真心诚意的追求炎萱，却被狠狠羞辱一番，还被过肩摔，希望她帮忙教训炎萱。 她本来就不赞成同性恋，因此就答应了……她其实早就知道炎萱跟南宫在交往了，或者应该说，同班的男生也全都知道。 毕竟大家又没眼瞎，她们两个就算都没肢体动作，眼睛却骗不了人，她们对看时，眼眸里的深情是假不了的。 她原先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她们都努力低调了，她也不想去破坏人家感情。 但这次是堂弟找上她，希望她帮忙教训一下炎萱，加上她们在外面拥吻被英文老师拍下来，所以她才藉此来发挥。 其实英文老师并没恶意，单纯是拍下来，叫她提醒一下自己班上的学生，在外面低调一点，没有想拆散的意思，可是那照片却被她拿来利用了。 炎萱回到班上，看到南宫对她笑脸盈盈的模样，就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分手，一直欲言又止，可是她听完骆馡云讲的那些话，又觉得两人不能不分手。 南宫看到她撑起勉强的笑，有些困惑又有点不安，「班导跟你说什么？觉得你心情很不好。」 炎萱觉得如鯁在喉，似乎只要发出声音说出话，就会崩溃痛哭。 于是，她选择摇摇头，默默地坐在南宫旁边，拿书出来看，继续读学测要考的内容。 「小萱……班导已经跟你讲过，叫你只能考上台大外文系了，现在又把你叫去，跟你说了些什么？」南宫知道她有话想讲，不喜欢两人之间有话不说清楚，任何的误会，慢慢累积起来，都会把爱情毁灭。 「别再烦我了，可以吗？」炎萱没抬头看她，只不耐烦的低声吼她。 这是两人交往以来，她第一次对南宫讲话语气不好，两人交往这些日子以来，从未吵架过的。 南宫被她吼，愣了一下，一直盯着她看，想试着去理解她到底怎么了，却怎样都猜不透。 虽然很想问清楚，却又不想吵架，而且在班上，还有其他同学，导致南宫只能先放弃，让她一个人独处。 6-4 分手的痛楚 班上的男同学们对她们这情况很纳闷，又很想八卦。 他们班共有两对同性情侣，班长许志豪跟副班长廖仁贤也是一对。 墨炎萱和南宫雪散发的低气压，马上让全班都深刻地感觉到了。 许志豪试着想劝架，「你们小俩口怎么了呀？暴风雪颳得整教室了。」 「我们没事啦！只是炎萱……」心情不太好而已。 南宫想轻描淡写的带过，但话还没说完，炎萱就打断了。 炎萱直接回应道：「我们分手了。」 「你在讲什么？」南宫瞪大双眼看她，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形。 「我说，我们分手了，听懂了吗？」炎萱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维持自己面无表情的冷酷模样。 「我不懂！你给我讲清楚，为什么突然就说要分手？」南宫的眼眶含着泪水，不懂自己的爱人，怎么去找老师一趟就说分手，是老师讲了什么吗？ 「我腻了也烦了，你应该也累了吧？」炎萱冷淡地说着，「反正我本来就思想负面，你一直要努力带着我乐观，不累吗？」 「再者，我们要分开一南一北去读书，你真的觉得我们能战胜距离吗？」 「当你冬天觉得冷，需要温暖怀抱时，我不可能马上在你身边，但你身边肯定会有人愿意温暖你，你真觉得我们可以把远距离恋爱，维持到大学毕业吗？」 「不如我们现在就分手，我认真准备学测，你认真准备统测吧！」 南宫看着她，不可置信，明明都讲好要一起努力的，为什么她会忽然改变？ 「班导把你叫去，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为什么你要违背约定？」南宫无法忍住自己的泪水，「我们说好要一起努力维持感情的，不是吗？」 「我觉得太累了，你不可能为我放弃去屏东，校方也不让我考别的学校，我不想维持远距离恋爱。」炎萱继续无情的回应她。 「好，我可以放弃，我改考台北的学校，去台北我们可以同居……」南宫泪眼婆娑的看着她，「我们别分手好吗？」 炎萱看着南宫卑微挽留的样子，心痛到產生一种强烈的窒息感，可是她禁不起被校方发现恋情的风险，这次被英文老师拍到，是交给班导师。 若是有人拍下她们的亲密，交给教官或教务处，她就必须赔偿鉅款……她真的扛不住这种后果，即便她很想任性，但她真的不能再害自己的母亲了。 而且，她知道考上屏东读勤宇的烘焙系，和方湘雨老师学翻糖蛋糕，是南宫长久的愿望，她没有想让南宫放弃。 「别让自己这么难看又下贱，就说要分手了，听不懂吗？」炎萱决定逼迫她接受，「交往是两个人的事，分手只需要一个人，我现在决定结束这段关係，懂了没有？」 「你……」南宫看着她决绝的脸，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哭着跑出去，廖仁贤立刻追上去。 许志豪看着墨炎萱，有些生气，「你搞什么？她这么爱你，你要这样伤害她？同性相爱就很不容易了，你还这样渣她。」 「随便你说什么，别打扰我了。」炎萱说完就低下头继续读书，她一滴泪都没流，也没有哽咽，但她其实心疼得浑身颤抖。 看她这绝情的模样，许志豪摇摇头，不想介入了，转身回去自己的座位。 幸好今天的最后一堂课是自习，班导师只在最后5分鐘来点名，点完就放学了。 骆馡云有发现墨炎萱和南宫雪之间的疏离，也看到南宫赤红的眼，她有些后悔自己的行为，为什么她要这样去洗脑炎萱呢？但她又不可能去推翻自己原先的说法。 身为老师的她，不是应该协助自己的学生度过难关吗？ 可她竟然做出落井下石这种事…… 炎萱真的有像堂弟说的那样，拒绝追求还羞辱他吗？ 她似乎应该先找炎萱问清楚才对，但是已经都拆散她们了，再去问清楚真相，也于事无补了…… 暗自叹息自己太过衝动，骆馡云觉得自己是糟糕的老师，仍跟学生时代一样衝动幼稚。 炎萱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家的，吃晚餐时也一直心不在焉。潘玉兰关心她，她只说自己是读书太累了，饭后就躲回房间。 洗完澡后，她一个人坐在房间地板上，背靠着床，抱着南宫给她的围巾发呆。 她很伤心、很想哭，却发现真正痛到极致时，是哭不出眼泪的，所有的痛楚，都鬱积在内心。 不知道坐在地上多久，她觉得全身好像有蚂蚁在啃食她，又痒又痛的感觉，她有些不晓得自己身处何方，有点失重感，似乎在飘浮的感觉。 她知道自己的状态很糟糕，却又封闭着自己，不找任何人求救。 最后，她把自己甩上床，让自己像滩烂泥，不想读书、不想看漫画、不想跟人聊天，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当个废物，想放弃她在乎的一切，包括生命…… 但该死的责任感，又让她没办法真的摆烂，她只能试着努力地忽略脑里——那个不停催促她毁灭自己、毁灭一切的声音…… 南宫回到家里，就被坐在客厅的姜夕桐，看到她的眼睛明显红肿，「你怎么在学校会哭？有人欺负你吗？」 「没有啊……」南宫好不容易才平復心情，被妈妈突然这么一问，声音立刻又哽咽了。 姜夕桐是比较强势的妈妈，哪能容忍她敷衍，「宝贝，到底是谁欺负你？如果你被霸凌，绝对不能姑息那些霸凌者，必须告死他们，给他们教训。」 「我没有被霸凌。」南宫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又不能出柜，所以根本没办法跟母亲诉苦。 「那是学业上有困难吗？」 「没有，我每学期都前三啊。」 「那你到底怎么了？」 姜夕桐走到她面前，把她抱进怀中，温柔的摸摸她的头。 女儿已经在不知不觉间，长得比她高了，但对她来说，永远都是自己的小宝贝，不容许任何人欺负。 忽然被温暖包围，逼得南宫无法克制泪水的开关，不自觉的崩溃痛哭在母亲的怀里。 「我好痛苦……」南宫紧紧抱着母亲哭，「好难过……」 听到她边哭边说的话，姜夕桐终于理解，女儿大概是失恋了，怎么都没听她提过呢？ 而且青昌禁止恋爱，她是跟谁交往？ 不会真的是墨炎萱吧？ 犹豫再三，姜夕桐小心的问她，「你……是跟谁分手了？」 听到妈妈的问句，南宫忽然又戒备了起来，陷入沉默。 「你是不是……跟炎萱在交往？」姜夕桐不愿放过她。 「没有。」南宫继续坚定的否定。 姜夕桐看她的反应，更加肯定就是如此，只是她为什么要否认呢？ 思绪转了一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姜夕桐又开口说道：「我对同性恋并没有反对，我只在乎你快不快乐、幸不幸福，懂吗？」 对于母亲的接受，南宫诧异的抬头，无声地和母亲对望，试着想确认话语的真实性。 6-5 在分手之后 姜夕桐认真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再次强调，「我做业务这么多年，也遇过很多同性情人来买房子，办理共同登记，我并不觉得同性之间的爱情，有什么不一样。」 「你快满18岁了，你的课业也一直名列前茅，所以我不觉得需要反对你谈恋爱，我只希望你幸福快乐。」 「不过，显然你现在非常悲伤，你并不幸福快乐，如果你不想跟我倾诉也没关係，但是你不要憋在心里，找韩婕或你姊，或任何你能信任的人去讲讲都好。」 「谢谢……」南宫雪用力抱紧她，泣不成声，说不出其他的话。 看女儿这模样，姜夕桐感到心疼不已，从小到大都没哭过几次的孩子，为了爱情如此憔悴，「你们是什么时候……你愿意跟我讲讲你们的事情吗？」 本来她是想问她们如何交往又为何分手，遇到了什么事？ 却又觉得那样逼问，会让女儿想闪躲，还是问她愿不愿意说就好了。 「我们其实从高一就在一起了……」南宫觉得如果不说出口，心脏的揪痛，她已经快无法承受了，于是开始诉说跟炎萱的一切。 「……高三后她越来越焦虑……今天老师找了她谈话后，她就说要分手……」 在诉说的过程中，姜夕桐把南宫雪牵着，一起走到沙发座下慢慢讲，在听完后不禁眉头深锁，思考着该怎么和女儿沟通。 「宝贝，你觉得你爱她吗？」姜夕桐开口的第一句话，是问了这个问题。 「当然爱，我觉得我心痛到要死了……」 「那她爱你吗？」 「我觉得是爱的……所以我更不能理解她为什么要分手……」 「所以，你愿意为了她放弃梦想，追随她去台北？」 「当然，我想跟她继续在一起。」 姜夕桐看着女儿深陷爱情中，无法自拔的模样，顿了顿才开口道：「人生是你的，爱情也是你的，我只能用我的人生经歷分析给你听，但还是要由你自己做最后的决定。」 「你现在为她放弃梦想，那大学毕业以后你要做什么呢？」 「她读台大外文系，硕士能考翻译所，继续往她想成为的口译员这条路走，你呢？」 「五年、十年后，你们能保证依然在一起吗？她成为了自己想成为的人，那么你呢？」 南宫开始思索着母亲所说的话。 姜夕桐也不催她回答什么，继续问道：「炎萱是个孝顺的女孩，是吗？」 「对啊，她一直很想赶快赚钱，帮忙妈妈还债。」 夕桐点点头，「那么你换个角度去思考，如果是你呢？你会怎么做呢？」 「先不管你们班导说了什么，肯定是跟你们交往的这件事有关，爱一个人不管如何隐藏，眼神是骗不了人的，所以我也一直都在怀疑你们的关係，只是没有说破。」 「如果是你们班导知道你们交往的事，那肯定就是警告她，毕竟你们学校禁止恋爱。」 「她有可能因为谈恋爱这件事，被退学还要赔款，我们家不缺钱，所以你就算被退学，我也能立刻帮你想办法换个学校，弄到毕业证书，照常去读大学，可是她呢？她能够承受被退学跟赔钱吗？」 南宫摇摇头，「她不能……」 「所以囉！」姜夕桐试着引导她，「如果是你呢？不分手就会忍不住想亲密，亲密就会有可能被校方发现，被发现就会有无法承受的后果，你该怎么做？」 「我也会选择分手吧……」南宫想了想后，这么回答。 「其实，以前我跟你爸爸也分手过，后来才復合的。」姜夕桐开始说起自己的爱情故事，「我们国中同班，高中时我读女校他读男校，我们却反而交往了，大学读同校，感情一直都很好，曾经说过毕业就要结婚。」 「但是在大学快毕业的前夕，他得到了去美国进修的机会，他想留下来跟我结婚生子，想放弃大好前程。」 「于是我毅然决然的跟他分手，告诉他我不爱他了，说我爱上了一个富二代，不想跟着他吃苦。」 「我也真的找了一个很帅的gay好友陪我演戏。」 「他被我刺激后，立刻答应教授毕业就飞美国，学成归国后，他刻意穿着一身名牌来找我，想跟我炫富、想看我后悔，却没想到我只是个普通的公司小主管，没有成为富太太。」 南宫雪第一次听母亲说起和父亲的过去，听得津津有味的，「后来呢？」 姜夕桐端起茶喝了几口，「他跑去多方调查，才发现那几年我根本一直都单身，知道我当初是为了逼他去追梦，于是又对我重新展开追求，我就跟他復合了。」 「復合没多久我就怀孕了，我们奉子成婚，一直到现在，都还算幸福，他做他最喜欢的研究工作，我也做我喜欢的业务工作，虽然分隔两地，但小别胜新婚，每次见面我们都很珍惜，感情更加稳定。」 「我们都知道，会有个人在深夜里思念自己，所以更想把自己的事业做好，为了未来退休后的长相廝守做准备。」 「好了，妈妈的故事说完了，至于你……你的故事只能自己去写，无论你怎么选择，你都必须对自己负责任。」 「我知道了……」南宫雪将自己的双手十指交叉紧握，「我不会放弃跟她復合，但是我也不会放弃考屏东的勤宇。」 「就算现在没復合，我也依然会等她四年，如果她有了新女友，那我也会试着展开新恋情。」 「人生是你的，你自己想好就好了，重点是不要后悔、不要让自己委屈，还是同一句话，我只希望你幸福快乐。」姜夕桐摸摸她的头，「如果有缘，有情人终会成眷属。」 「那我回房间囉！」南宫雪终于露出了微笑，「有点累了，洗完澡再下来吃饭。」 「好，那我去煮晚餐了，你慢慢来。」 南宫雪因为有母亲的开导和分忧，对于失去爱人这件事，并未有太大的痛苦，虽然心里还是很痛，但她本就是乐观开朗之人，有了母亲那一席话，使她转为对未来可能的復合有所期待。 墨炎萱的情况就没这么好了，虽然是她主动提出要斩断爱情，但她一直都非常依赖南宫。 她没有母亲能听她说，也无法对那个混帮派的弟弟说心事。 苏芳瑜也同样要拼学测，她不想去打扰，毕竟芳瑜的模拟考成绩，始终都没有她好，她不想害了自己一起长大的闺蜜。 所以，她把所有的痛苦悲伤都往心里藏，逼着自己每天沉浸在书里，在学校努力无视南宫对她的关心，装作看不到南宫眼眸里的爱、装作自己不在乎，装作……自己一切都安好。 尽所有的力气，维持着朋友的距离。 她只能期待毕业后，不再每天看到小雪，就可以少痛一点。 她期待时间可以让她习惯这份疼痛。 她想依靠曾有过的甜蜜记忆，去支撑未来的生活，不希望这份美好的爱情，被远距离消磨殆尽，恐惧可能有的争吵毁灭爱情，更害怕可能有的背叛……说到底，她其实很胆小、无能又自卑。 7-1 差一点越界 某个週六夜晚，一通电话突然打来：「炎萱，最近过得如何？学测准备得如何？」 墨炎萱听着话筒传来的温暖男声，突如其来的哽咽了，「我很好啊……」 「很好？你的声音不太像……你在哪里？」 「我在家里……胜丰老师我没事……」 「你一个人吗？要不要出来聊聊天？」 听到秦胜丰的邀约，炎萱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母亲跟弟弟都不在家。一个去台南参加同学的二度婚礼，一个跟兄弟们去夜游了，她一个人在家里读书，因为学测只剩一週了。 「可是我在读书……」炎萱只好委婉拒绝。 「我感觉你的状况不太好，这样硬读也没意义，出来放松一下吧！」秦胜丰不放弃把她约出来，「老师不会害你的，适时转换一下心情，读书会更有效率。」 炎萱陷入沉默。 胜丰对她个性也熟悉了，内敛、不爱说话，好像很高冷的模样，但是被逼迫就容易妥协，尤其是来自长辈的要求，她一定会做到。 「不讲话就是答应囉！穿好保暖衣物，我15分鐘后到你家门口。」说完后，胜丰就直接把电话掛了。 炎萱看着断掉的通话，叹了口气，乖乖地离开书桌，穿上保暖的毛衣和毛裤，还是不自觉围上小雪织给她的围巾，再拿着羽绒外套下楼，掐着时间走出大门，就看到秦胜丰的车正好开来。 她无奈地上了副驾驶，胜丰勾起微笑，伸手摸摸她的头，叫她放轻松。 转角处，有双漂亮的杏眼，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刺进了心底。 秦胜丰带着墨炎萱，去了朋友开的钢琴酒吧。 「随你点，老师请客。」胜丰拉着她坐在吧檯，「给我一杯可乐，冰块一点点就好。」 炎萱在这属于夜晚的环境里，忽然地放松长期紧绷的情绪，勾起一抹魅惑人心的笑，「好哦！那我要亡者復甦二号。」 调酒师听她点这杯酒，愣了一下，「很少有人知道这酒耶！你怎会知道？」 「我读餐饮科的。」炎萱对他礼貌的回应。 闻言，调酒师点点头表示理解，开始製作饮品。 胜丰在旁边看着她的笑容，那颗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又再次无法克制的剧烈跳动。快满18岁的她，出落得亭亭玉立，在他眼里已经完全是女人，而不是女孩了。 思及此，他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紧握成拳，试着压抑心底的悸动。 炎萱默默地喝着酒，胜丰看她已经喝了半杯后，才开口问道：「说吧！你怎么了？看你心情糟糕透了。」 「失恋啊……是我自己提出分手的，结果我自己痛到要死了，对方想跟我復合，但是我始终不敢……」炎萱藉着酒意，终于能说出口，那些长期压抑着的情绪。 「明明还相爱着，又为什么要分手呢？」胜丰困惑的看她。 她开始说起两人各自的梦想、注定各奔南北的未来、害怕远距离消磨彼此的爱…… 在诉说的过程里，她把第一杯酒喝完后，又点了新加坡司令、绿色蚱蜢等等，酒全喝完时，也讲完跟小雪的爱情故事，双眼明显的迷濛了。 「所以……你是跟女生在一起啊？」胜丰有些讶异，眼前这个漂亮的尤物，竟然爱的是同性，觉得万分可惜，自己可能是没机会了，本想着等她成年要追求她的。 「对啊，我不喜欢男人，应该说我很讨厌男人吧……除了我弟以外，就只有你是我比较亲近的男人了。」炎萱明显地醉了，没有平时的戒备，说话也变得直接。 「喝喝酒、讲讲话，心情好点了吧？」 「可能有……」 胜丰举起手看看錶上的时间，已经晚上10点了，炎萱再怎样诱人，也还未成年，万一对方母亲回家了，他这个当老师的可能会被告上法院。 「走吧，我该送你回去了！」胜丰掏了两千块放在吧檯，站起了身。 炎萱点点头，跟着站起来，却突然往前倒，吓得胜丰赶紧抱住她。 胜丰用双手抱着她的腰，她整个人瘫软在他身上，原先好闻的桃花体香，混和酒味后，形成一种催情的气息，让他忍不住硬了，而且两人是面对面的相拥，让他尷尬地顶到了她的腹部，幸好她已经醉得神智不清。 胜丰狠下心咬自己的舌头，让自己清醒点，再把炎萱拉到自己左侧，让她右手勾住自己的脖子，他的左手搂着她纤细的腰。 把炎萱带到车旁，胜丰将昏昏沉沉的她放上副驾驶，帮她系上安全带再关车门。 坐到驾驶座，胜丰转头看着因为酒醉不适而皱眉的炎萱，忍不住倾身过去，轻轻地在她额上落下一吻，转瞬间便退了回来。 晕头转向的炎萱，并没有感觉到这个吻。 把炎萱送回家，胜丰将车停在她家门口，看向仍旧漆黑一片的屋内，有些心疼她，欠缺父爱又好强，明明很孤单却又总是自己扛着。 胜丰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再次倾身过去，仔细看着她的眉眼，她正在无声地落泪。 胜丰的右手撑在她的椅背，左手温柔地捧着她的右脸，用大拇指擦去泪水。 「你为什么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呢？」 「明明……这么的让人想疼爱你……」 「为什么选了一条难走的爱情路呢？」 胜丰看着她，自言自语，慢慢地靠近，想吻她…… 就在快吻到的瞬间，车窗突然传来「叩叩叩！」的敲击声，吓得胜丰立刻往后退。 他抬头看，外面是另一个同样年轻的女孩，满脸怒容。 「有事吗？」胜丰下车后，故作镇定的提问。 「她为什么昏迷了？你在做什么？」年轻女孩非常的不爽。 胜丰猜测她应该是炎萱的女友，但还是决定装死，双手交叉在胸前，居高临下的瞪她，故意装成凶神恶煞，「她是我马子，你管我对她做什么！」 「你、你胡说什么！她、她是我的女朋友，你是哪来的流氓！」南宫雪独自面对一个成年男人，又急又害怕，但又为了炎萱必须勇敢。 胜丰思考一下，刚刚炎萱还醒着时，说她很爱这个前女友，但不希望对方为了自己放弃梦想，所以拒绝復合。 出于妄想未来能独佔炎萱的私心，他决定破坏到底！ 「你们都是女的，在一起能干嘛呢？」胜丰刻意勾起邪笑，「用男人的棒子才够爽啊！」 还是很纯洁的南宫雪，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话，一时不知如何反驳，而且她怎么粗心大意的对一个陌生男人出柜呢？ 「她在床上很浪呢！」胜丰故意逼近南宫，「你要不要一起试试呢？我一打二也没问题。」 南宫不自觉向后退了几步，「你这个变态在说什么？」 「你把我姊怎么了？」忽然一个愤怒的男声，在他们身侧响起。 7-2 复杂的关係 南宫雪跟秦胜丰转过去看，就看到墨炎霆双手紧握成拳，身边还站着几个男人。 「我问你，我姊怎么了？」 炎霆跟几个兄弟回来，远远地就看到秦胜丰跟南宫雪在对话，南宫雪明显脸色不好，而且墨炎萱还坐在秦胜丰的副驾驶昏迷，怎么看都不对劲。 秦胜丰认得炎霆，犹豫几秒后，决定继续演，耸耸肩，「快学测了，她压力很大，带她出去喝酒放松，顺便做个爱紓压一下啊！」 炎霆忍不住的挥拳，直接从他下巴打下去，「操你妈的！我姊还未成年你敢上她？」 「我她妈的非打死你不可！你跟我那个爸爸一样都是垃圾！」 赵岩松突然出现，下令叫几个兄弟拉开炎霆跟胜丰。 拉开后，仍旧有两个男人一左一右架着胜丰，岩松走到他面前，「你对她做了什么？她女朋友在这里，你说你带她去喝酒跟做爱？」 「给我讲清楚！」岩松伸出右手掐住他老二，「你对炎萱做了什么？你的答案我不满意的话，我就让你永远无法勃起，我说到做到！」 「没、没有……她心情不好，我带她去喝酒放松，她喝醉就送回来了，我没有碰她，我也从未碰过她！」胜丰被掐得很痛，立刻全招了。 「那刚刚为什么要那样说话？你不知道会毁掉炎萱的名誉吗？」岩松仍旧很不爽，他对炎萱是很欣赏的。 车上的炎萱，因为争执声而醒来，还迷迷糊糊的，就看到秦胜丰被两个男人架住，赵岩松还正掐着他跨下的东西。 炎萱立刻开车门下车，还东倒西歪的，只能扶着车慢慢往前走，「你们在干嘛？」 「姊！」「小萱！」炎霆跟南宫雪一起喊她，并且衝过来她面前，查看她的状态。 炎萱开口说话，都是浓烈的酒气，「怎么回事？」 「秦胜丰说他带你去喝酒，还干了你，所以你昏睡在他车上！」炎霆身为男人，讲话很直接。 南宫雪忍不住一巴掌打在炎霆肩膀，「你讲话很难听！」 炎萱皱起眉头，因为心情不好，所以真的醉死了，她最后的记忆还停在酒吧，隐约知道秦胜丰抱着她离开……后来呢？ 不会真的有什么吧？完全没有印象。 可是下体没有痛，应该就没事吧？ 她跟小雪一直都只有用手指，被男人侵犯应该会痛，不过现在没感觉痛，大概就没问题，酒醉的脑袋只能勉强这样简单思考。 「我……」炎萱的眼神看向秦胜丰，「我只记得自己在酒吧要离开，晕头转向的，老师抱着我离开，后来什么也不记得了。」 赵岩松勾起一抹挑衅的笑，「你是老师啊？干自己的学生爽吗？需要我帮你闹大吗？」 「没有！炎萱，我真的完全没有对你怎样，别听他们乱讲！」秦胜丰很紧张，这事情传出去，他就不用做人了！ 炎萱会被渲染为受害者，他就是骯脏、齷齪又变态的狼师了！ 「那你干嘛要对我说你上过她，还问我想不想一起三人行？」南宫雪对他很不爽，趁着有赵岩松他们在，趁机告状。 「我、我只是……」秦胜丰不晓得该怎么辩解会比较好。 「只是什么？讲清楚啊！」赵岩松从身后拿出一把蓝波刀，抵在他脖子上，「还想三人行？那根很厉害是不是？我切下来看看有多厉害！老子洛阳帮战堂堂主赵岩松，欢迎报仇。」 「抱歉……我只是一时幼稚，脑袋有洞，打嘴砲罢了。」秦胜丰无法在大家的面前，承认自己对炎萱有不一样的心思，只好就装死到底，不承认自己的低级作法，是想彻底破坏炎萱跟南宫、想趁人之危。 「你们都别吵了可以吗……」炎萱皱着眉，声音很微弱，明显很不舒服，「我什么都不想管。」 说完，炎萱就歪歪扭扭的往屋里走去。 南宫跟上前想扶她，却被她甩开，炎霆见状立刻追上去扶，倒是没被拒绝。 由于分手没多久，炎霆不知道她们的事，以为只是吵架，所以把炎萱扶上楼，就丢给南宫了，「南宫姊姊，你帮我姊洗澡吧！我去看看秦老师。」 「秦老师？」 「对，他叫秦胜丰，是我们国中的英文老师，我姊的英文是他训练出来的，我怕他被打死，先下去看了。」 南宫目送炎霆的背影离开房间，看着躺在房间地板上的炎萱很是无奈，跟一个男人出去喝酒，喝到这个样子是何苦呢？ 「老师我好难过喔……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还在酒醉的炎萱，躺在地上开始哭起来，「我不要她为我放弃梦想……我也不想远距离恋爱……我想每天跟她赖在一起……我更加没办法选择赔钱跟退学……除了分手我还能怎么做……」 南宫听到了她酒后吐的真言，蹲在她旁边，深情地看着她，喃喃自语道：「我不会再一直要你復合了……我也不会放弃我的梦想……等我能够去找你，好不好？」 「大学四年不准你爱上别人……我会一直单身，等到你成为优秀的口译员，好吗？」 「让我最后一次，帮你洗澡吧……」 南宫起身锁上房门，用手机传了讯息，跟姜夕桐说今天不回家了。 原先只是想远远地凝望炎萱的房间，想看看她点着的那盏灯，遥寄自己的祝福，没预料到会有这么多事。 留言给母亲后，她就脱去彼此的衣物，拖着炎萱进去浴室洗澡，最后一次，用指尖描绘爱人浑身的轮廓。 最后一次筋疲力竭的性爱……最后一次同床共枕。 但她却又在天微亮时，起身离开，不让炎萱睡醒看见她。 下楼时，炎霆竟跟岩松他们都睡在客厅沙发和地板上，没看到秦胜丰。 听到脚步声时，炎霆便醒来了，「我姊还好吗？你们怎么回事？」 南宫雪摇摇头，往外走去，「我们已经分手了，以后只是好朋友，她还在睡觉，我要回家了。」 炎霆不懂这些女人的复杂心思，怎么看都觉得两人彼此深爱着，为什么要分手？ 「我送你回去，你一个女孩子，清晨没有太多路人很危险。」炎霆立刻抓起外套穿上，追着她出去。 南宫不理会他，随他跟着。 炎霆不解的看着她，「你很爱我姊不是吗？为什么要分手？」 「……有时候，爱不一定必须要拥有，祈愿也是爱的一种。」南宫一路上，简单讲了炎萱心里的苦，最后说完这句话，便走进他们家的高级社区。 炎霆目送她的身影消失，抓抓自己的脑袋，觉得很受不了女生，思想永远都好复杂，他跟女朋友只要可以抱抱、可以做爱就满足了，哪有这么多问题呢？ 7-3 于毕业典礼 炎萱醒来后，掀开被窝低头看自己的裸体，全身的红印深深浅浅，对于深夜的事情，还有些印象……她记得南宫扶她洗澡，两人忍不住对彼此的渴求，又做爱做了许久，直到她昏睡过去。 她有点懊恼，说分手后还做爱，是在搞什么？怎么如此无法抗拒小雪呢？ 自责的她，捶了自己的脑袋好几下，才起身去梳洗。 只是，或许是有找人说出心里话，也或许是又做了爱，内心里的痛楚，确实少了许多。 墨炎霆在护送南宫雪回家的路途中，和她聊了许多，对于听到的分手原因有些诧异，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姊姊，原来压力这么大……连谈个恋爱都怕被学校抓，还要赔钱给学校。 「如果我们还有缘份，将来或许仍能走在一起，我只能尽力，然后听天由命了。」南宫雪还惆悵的对他说了这段话。 炎霆是很喜欢看她们在一起的，很高兴清冷的姊姊，因为恋爱而有些人气的感觉，但此刻也不晓得该如何去推波助澜，让她们的爱可以继续下去…… ? 因为南宫下定决心，要成全炎萱的用心良苦，于是不再纠缠她要復合，每天在学校的相处，都维持普通朋友的界线，全力准备自己的统测，让炎萱也能安心的完全投入学测中。 考完学测的那天，芳瑜带着补习班的答案本到墨家找炎萱，两人一起对了答案后，发现一起上台大的机会，应该有八成以上，芳瑜便开心的说要约上南宫雪跟韩婕，四个人一起出去玩。 炎萱闻言，只好尷尬地告诉她，已经跟南宫分手了，就两个人去庆祝吧！ 从小一起长大的默契，让芳瑜并未多问什么，她之前交的男友，高三上学期，就被她抓到劈腿而分手了，她理解失恋的心碎与苦楚。 于是，静静地安排了一週的环岛旅游，带着她出去流浪，两人在好几个海岸边，一起喝着啤酒大吼大叫，发洩长年的课业压力和失恋痛苦。 当那些考学测的人，都已经开开心心的玩乐，等待大学开学日时，考统测的人却都还在水深火热之中…… 终于，在炎夏缓缓接近的日子里，南宫也考完了试，并且顺利考上第一志愿——屏东的勤宇餐旅大学烘焙系。 只是墨炎萱却没有一般准毕业生的笑容，想到未来将不会每天看到南宫雪，她的心脏就有隻无形的手用力掐着。 而且在春暖花开的时节里，疼爱他们的爷爷过世了…… 潘玉兰的娘家人，非常注重利益，自从墨尚恩染上赌博恶习，为了躲避玉兰开口借钱，就全部失联了。 墨尚恩是独子，墨奶奶很早就去世了，墨爷爷是唯一会金援他们的人，但是也给不了多少帮助，就只有终生俸，靠着省吃俭用存起来，才能勉强接济他们，因此炎萱一直都想早点长大，赚很多钱换大房子，把爷爷接来一起住。 可是爷爷终究没等到那天。 墨爷爷在生前，因为大中风，明白自己可能时日无多了。 所以他找房仲卖掉自己住的那间老房，到手500多万，买了便宜简单的生前契约，安排自己的骨灰，葬在生命园区里的某棵阿勃勒树下。 留100万现金住进护理之家，其他现金和炎萱他们住的那间房子，全部委託律师办理信託，待炎萱20岁、炎霆18岁时，才能一起去领取那份财產。 一切都安排好不久，墨爷爷就离开人世了。 斩断爱人又失去最疼自己的爷爷，让炎萱整个人陷入更深的忧鬱之中，夜晚经常失眠，反正已经考完试了，她索性便放任自己浸泡在那些负面情绪里。 凤凰花开的时节，驪歌缓缓唱起，潘玉兰和墨炎霆去参加炎萱的毕业典礼，看着在台上当毕业生代表，用中英文侃侃而谈致词的炎萱，两人备感荣耀。 就只有南宫雪是担忧不已的看着她。 「宝贝，终于毕业了，怎么不太开心？」姜夕桐摸了摸女儿的头顶。 南宫雪摇摇头，眼眶有点泪，「以后不能每天看到她了……」 这答案，令夕桐不知道如何接话，「虽然分手，还是朋友不是吗？」 「其实我是对她的状态很担心……」 「怎么说？她不是好好的吗？」 「她习惯什么都放心里，让所有人都只看到她飞得很高，不让人看见她飞得很累……可是我知道她快撑不住了……她的黑眼圈深得夸张，不晓得多少夜没睡好，她弟弟却都不会注意到，她妈妈也没多馀的精神去注意她。」 夕桐听南宫说完后，认真看向台上的墨炎萱，不只是黑眼圈严重，曾经神采奕奕的双眸，现在黯淡无光，失去了对未来期待的那束明亮。 「的确，她双眼无神，和从前来我们家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南宫很意外，妈妈竟然也赞同她说的，「你也这么觉得吗？」 「是啊……她戴着面具，隐藏自己所有的情绪，这是很危险的状态，如果她真的撑不住时，很可能就会走上极端的路。」 「我该怎么做呢……」 「在你自己不受伤、不被拖进负面漩涡的状态下，有空就传讯息关心一下吧！让她知道，这世界上是有人关怀的，或许能避免悲剧……」 墨炎萱并不知道南宫雪和姜夕桐在讨论她，她只知道自己下台后，走到休息室的整段路都很艰辛，心悸得快喘不过气。 所有人都觉得她在台上的表现很好，掌声如雷，天晓得她用了多大的力气，才维持一个「正常」的外在。 站在台上的她，看着底下密密麻麻的眼睛盯着她，让她觉得十分窒息，从未有过的一种无以名状的恐惧感，蔓延在她全身。她只能强行用意志力克制自己，逼迫自己将练习许久的台词讲完，用最快的速度下台，然后躲到休息室里面喘气。 胸口好像被石头重压，身体一直不由自主的颤抖，世界有点天旋地转，心脏一直剧烈跳动，好像快超出负荷，准备要停止般。 她原先一直站着，让背靠着门，但觉得身体越来越无力，便走去坐在书桌前，让自己趴在桌上，想等着心中那份因为看到人群而起的恐惧感慢慢退去。 7-4 开始会自残 墨炎霆和潘玉兰在外面，一直等着墨炎萱出来，要献花给她，却始终等不到。 「你姊姊怎么都没出来？」玉兰困惑着，女儿并没说清楚流程，但她看其他毕业生，都跟自己的家人在一起。 「妈，你等我一下，我去问问姊的同学。」炎霆拍拍她的手背，目光搜寻现场，找到南宫雪，快速奔跑去找她。 炎霆衝过去她面前问道：「南宫姊姊，你知道我姊在哪里吗？我们准备了花要给她，要跟她拍照，她怎么演讲完就不见了？」 「我、我也不清楚她后面要做什么……班长可能比较清楚流程。」南宫为难的看着他，又伸手比着角落的许志豪，「他是我们班的班长许志豪。」 炎霆跟她点头致谢后，快速奔向许志豪，「你好，我是炎萱的弟弟，请问她致词后，还有什么流程吗？我跟妈妈等着献花给她，可是她都没走出来。」 「没有了啊！现在这环节就是让大家可以拿毕业证书，在校园到处合照，等一下11点才会有最后的颁奖典礼，颁发优异毕业生奖学金，也没人知道是谁会拿到最后的奖学金。」许志豪简单的回答，「你姊下台后应该是去休息室了，她是应该要出来跟你们拍照的。」 「休息室在哪里？」炎霆有些着急。 许志豪立刻告诉他位置，他带着潘玉兰去找炎萱。 只是，当炎霆和玉兰找到炎萱时，情况却非常不乐观。 她竟然手上拿着一把瑞士刀，在手腕上划了一刀，目光呆滞地看着血液不停流出来。 「姊！你在干什么？」炎霆焦急地衝过去，把她的刀子抢走，扯下自己的衣服，绑在她手臂上止血。 玉兰正要打给119叫救护车，炎萱突然回神阻止，「妈，别浪费社会资源，我没事……」 「你一直流血怎会没事？」玉兰十分着急。 「流点血之后，我好多了。」炎萱面无表情地回应他们，「本来我身体非常不舒服，但看着血缓缓流淌，我的心悸跟恐惧就平息了。」 玉兰看着炎萱突然觉得好陌生，那张标緻的脸，写满了忧鬱，她似乎很久没这样仔细观察她了，「女儿，你怎么了……」 炎霆明白姊姊的状况，强行的分手太过痛苦，又把家里的债务也当成自己的责任，试着想赶快赚钱帮忙还债，所以把自己逼到绝境了。 而且姊姊跟女生在一起，这件事不能跟妈妈讲，她总是要在妈妈面前，演出自己很正常快乐的模样，逼自己微笑，不能表现出任何失恋的痛苦。 他突然对父亲墨尚恩更加憎恨了，如果不是墨尚恩，妈妈跟姊姊也不用这么辛苦的承受债务，姊姊不用因为担心赔钱给学校，而必须要分手。 但炎霆并没多说什么，只紧紧的把炎萱抱进怀里，「姊，你辛苦了……我高一了，有事可以跟我说，不要都自己扛，好不好？」 弟弟给予的温暖，让她本就临界的情绪瞬间崩溃，当场开始痛哭不已。 于是，在炎霆的刻意帮助隐瞒之下，玉兰仍旧不晓得女儿到底怎么了，只单纯的以为她是升学压力太大，哭过就没事了。 炎霆跟玉兰带着她回到典礼现场拍照，已经止血的伤口，被她用外套遮掩了，不让任何人看出异样。 餐饮科的优异毕业生，不意外的是墨炎萱，她又多拿了学校10万奖学金，成为大学的生活基金。 事后，南宫雪才从炎霆那边，得知了炎萱竟然在毕业典礼那天自残，觉得心痛得无法言喻，她好想飞奔到炎萱身边，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想陪伴着明显忧鬱的她……但是她不行，过完暑假她就要去屏东了，现在给炎萱短暂的爱，没有意义，只会让之后的分离更添痛苦。 南宫雪只好拜託炎霆，偶尔的透露炎萱的近况，虽然不能在一起，却还是想知道她所有的一切——尤其是交新女友这件事，南宫希望炎霆一定要讲，才能让她放下炎萱。 ? 墨炎萱到了台北后，跟苏芳瑜合租一户老旧公寓二楼的三房两厅，开始了表面上愉快的大学新生活。 白天，炎萱尽可能让自己正常，安安静静地去上课，坐在角落听课，当个边缘人，不参加任何社团。 只要没有课，就窝在租屋处，放任自己当个废物，看影片或是在床上一直睡。 芳瑜本就是外向的人，到了大学更是玩疯了！ 她跑去参加性别研究社，认识了一群热情洋溢的gay友，时常在夜里跟着他们去各个夜店疯，没课的下午就一起去练舞，为成为深夜的女王而准备。 于是，有着精采生活的她，根本没发现炎萱的不对劲，不知道炎萱时常都窝在家里睡觉，因为她很少回来。 炎萱知道自己这样太颓废，却又无能为力，有课的时候会去上课，已经耗费她所有的力气了。 她的耳边一直有声音告诉她，她是个废物、她没有用，她连爱人都不会、连赚钱都不会，活着要干嘛？ 那些纷乱的声音还会骂她，说她不勇敢、说她懦夫，为什么要在爱情上当一个逃兵？ 她试着想去打工，填满空白的时间，但每天都觉得懒洋洋的，浑身没有力气，录取了饮料店，却怎么样都记不得配方，不到一週就被开除了。 学校的课业，她也读得非常吃力，一直无法集中精神，课本内容读了就忘，丝毫无法吸收。 无力、堕落、自责、思念、悲伤……各式各样的情绪不停包裹她，一天天的恶性循环，让她在大一上学期的10月初，又再次拿起了刀片，往自己的左手腕内侧划下去。 看着鲜红的血缓缓流出来，感觉到炙热的液体，从体内往外涌，流过微凉的肌肤时，那冰与火的交织，伴随着伤口的刺痛，带来种异样的快感。 有点像是高潮给予的舒服，又不尽相同，却同样可以压抑所有的焦虑，让那颗终日惶惶不安的心，得到暂时的舒缓，让脑内的负面思绪暂时停止。 当负面止息、情绪稳定时，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正在自残，知道自己正在走往负向的道路，知道应该要去求救，却始终没有付出行动。 她只有在网路上设立部落格，取名「火山熔岩上的雪」，将自己每天每夜的思念，全写在里面…… 7-5 大学的生活 南宫雪到了屏东后，有些受不了这里的太阳，过于热情，每天都把她烤得快脱水，但她却又很兴奋于这里的新生活。 她崇拜的翻糖蛋糕老师方湘雨，竟然正好是她的班导，她有了比别人更多的时间请教跟学习。 姜夕桐身为一个房仲，又开了这么多间店，她在思考过后，亲自去了屏东一趟，买了新的社区大楼里的一户三房两厅，装潢了漂亮的大厨房给南宫雪居住，打算等女儿毕业后卖掉，可以多赚一笔钱，这些年还省下要给别人的房租。 把女儿的住所安排好后，她就去了台北，和丈夫及一双儿女团圆，享受久违的热闹家庭生活，工作都改为远端会议，除非逼不得已，不然都不回台中了。 南宫雪因为不需要打工，所以晚上她总是窝在自己的房子里，一遍遍练习方湘雨教的东西，记录下自己的问题，隔天去学校再请教。 也因为付出比别人多的心力，她进步得最为神速，让方湘雨非常满意她。 大一的暑假，南宫雪跟着方湘雨，以及三位学长姐，一起飞到了法国去学习最新的技术。 两个学长一间寝室，学姊跟南宫雪一间，方湘雨则有自己的教职员寝室。 「宁君学姊，这段法文我看不太懂，能教我吗？」南宫雪每天在宿舍里，都很努力地学习新的知识，幸好学姊的法文很好，不然这里上课讲英文，发的食谱却都是法文，让南宫很困扰。 闻言，卞宁君抬头看她，淡淡地点头，伸手接过她手上的课本，看她用铅笔圈起来的部份。 一瞬间的动作，南宫雪以为自己看到了墨炎萱，一样的清冷美艷，让她愣了几秒。 「怎？」宁君同样的省话提问。 南宫摇摇头，「没有……可能累了。」 宁君深深地看她一眼后，就将注意力集中在课本上，教她那些法文。 ＝＝＝＝＝＝拒绝盗版＝＝＝＝＝＝ 本作品仅刊登于popo原创市集与kadokado角角者 其馀网站皆为盗版。 ＝＝＝＝＝＝＝＝＝＝＝＝＝＝＝＝ 暑假结束后，他们一行人也回到了台湾，卞宁君其实是南宫雪的直属学姊，但是因为学校并未太过重视学长姊制度，两人原先并没有太多交集。 不过因为暑假的同住，每天一起读书、吃饭、练习实作，让她们感情变得很好。 「宁君，晚上要一起吃晚餐吗？」南宫雪因着她的要求，开始只叫她的名字，不再叫学姊了。 卞宁君看看手机上的时间，把放在图书馆桌上的原文课本收了起来，「好，要吃什么？」 「昨天在社团，看到有人推荐一间牛排馆，装潢很漂亮，可谓是灯光美气氛佳，餐点又好吃喔！」南宫雪兴奋地回应，「在民生路那边，要吗？」 闻言，宁君看着她欲言又止，学姊跟学妹吃饭，选一间灯光美气氛佳的餐厅干嘛呢？ 「好啊。」她的疑问还是只放在心里，什么都没说出口。 大二的南宫，已经成熟了许多，甜美可爱的脸庞，多了一丝女人味，加上从小就学习的那些礼仪，使她举手投足都很吸引人，所以追求者非常多。 试想，一个家里有钱没有公主病的漂亮女人，喜欢下厨不怕双手脏、性格活泼好相处，而且又单身，能不抢手吗？ 南宫看着菜单，想好自己的餐点后，抬头想问宁君要吃什么，却在看见她垂眸思考的时候，忽地愣住了。 那张类似墨炎萱的脸，直直地撞进她心里，一直忽略的疼痛，突然变得明显。 「你决定了吗？」宁君边说边抬头，就看到南宫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那眼神，她不会认错的，充满了爱意，也充满了悲伤。 「嗯……决定了。」南宫回过神，立刻回应。 南宫马上把对炎萱的思念，全部压抑下去，戴上偽装的面具，继续跟宁君嘻嘻哈哈的聊天。 但宁君早已把她不小心流露的情感，看进了心底。 「……那么多人追你，怎都没看你挑一个呢？」宁君在餐中的间聊，试着想问出答案。 南宫雪不懂她为什么要问这个，试着开玩笑回问，「都没喜欢的啊！你要帮我介绍吗？」 「可以啊，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宁君刻意强调性别，想验证自己的猜测。 「我……」南宫雪不晓得该不该诚实地说，自己喜欢的是女人，「还是随缘吧。」 宁君一直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见她如此犹豫的反应，算是坐实了猜测。 「那换个问法好了……」卞宁君勾起一抹略带挑逗的笑，「你喜欢怎样的女人？」 南宫雪没预料到她会这样问，表情明显呆滞，「你……为、为什么……」 「你总会透过我，看见另一个人，我又不是死人，看不懂你那充满爱意的眼神？」卞宁君回答得理所当然，南宫雪还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 「我还以为自己很会演。」 「那是因为……我跟你是同类……」宁君无奈地叹息，然后装出一个快哭的表情，「其实我蛮伤心的，你一直把我当替代品。」 「你也是拉子？」南宫雪很惊讶的看她。 「对啊！只是我们读餐饮的，指甲修得特别短，也不会被注意到，加上我这外貌，大家都会把我归类为直到不行的直女。」 「指甲？我真没注意过你的手……」 「因为你爱的是别人啊。」卞宁君说完，故意弄一个伤心的表情，手撑着额头，泫然欲泣的模样。 南宫雪看她这样子，当场狂笑，笑到眼泪都流出来了，「……我都不知道你有这一面……」 「你笑得有点夸张喔……都喘不过气了。」卞宁君挑了挑眉看她。 「所以，你单身吗？」南宫雪终于想到要问了。 卞宁君看着她，目光很认真，「我是啊！我也考虑过要追你，但在法国时，我就感觉到你有深爱却没办法在一起的人，而且那个人跟我很像。」 「为了避免成为替代品，所以最后我决定，跟你当闺蜜就好了。」 南宫雪收敛起所有笑意，微微低下头，看着桌面，「你不说话时，是挺像她的，不过她很悲观……这点你就跟她不一样了。」 「她的悲观，造成你们无法在一起吗？」 「可以这么说吧……高中毕业前她跟我分手，不想要远距离的冰冷、折磨，把我们的爱毁灭，寧可在爱得最浓烈的时候斩断，留下最深刻的回忆。」 「感觉对方有毁灭性人格？重视的东西没办法处于完美状态，就乾脆毁掉。」 「应该没这么严重，我觉得是她忧鬱症的倾向，在我们分手后，她开始会自残……」 卞宁君和南宫雪，就这么一直聊到餐厅打烊，才分道扬鑣的回家。 8-1 禁忌的话题 墨炎萱靠着隔三差五自残的疼痛，去麻痺心灵上的痛楚，不知不觉也撑到了大一下学期了。 她勉强让自己成绩都及格，没有科目被当。 她也始终放任自己当边缘人，不想用心社交，但幸好还有张标緻的脸，需要分组报告时，仍旧有同学会找她，让她能顺利过关。 而苏芳瑜大学完全解放后，常常离开夜店，就顺便带男人回来睡。 炎萱对此有些困扰，每次听到那些翻云覆雨的声音，都不知道该有什么想法……身为一个还算正常的女人，她也会有那些慾望需要解决。 她不喜欢自己来，但是她不敢像芳瑜那样，随意去找陌生人解决，甚至她也不知道应该找男的还是女的？ 一般人，都会认为她该和男人做爱才对，但她就是无法对男人有慾望。 要找女人的话，她又觉得好像背叛了小雪，即便两人已经分手，她还是无法突破那个心结，毕竟还是深爱着。 三月底的一个夜晚，炎萱在客厅打报告，芳瑜拎着晚餐回来跟她一起吃饭时，炎萱终于忍不住跟芳瑜讲起这件事了。 「你怎么不找个男友定下来？每次都带不同男人回来，不太好吧？」 芳瑜看着她，面露悲伤，「多认识些男人，才懂自己要的是什么，才不会被骗啊！」 「你还是……走不出来吗？」炎萱试着猜测。 「你不是也一样？」芳瑜调侃的看她，「对自己献身的人难以忘怀。」 「不一样好吗？」炎萱瞪了她一眼，「小雪可没背着我在外面跟人乱来。」 芳瑜端起啤酒喝了一大口，「那你干嘛不要她了呢？」 「她这么遥远，如果有什么挫折，我没办法马上到她身边，这份爱早晚会消磨殆尽。」 「说到底，你是不相信你们之间的爱，其实是你希望她能随时陪着你，但她去屏东后是不可能一直陪着你的，所以你乾脆说是她会变心。」 炎萱愣着看她，无法承认被芳瑜说中真相。 「怎么？被我说对了吧！」看她那模样，芳瑜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如果真的爱她，很想跟她在一起，就请努力变成更好的人，然后回去找她，改掉你那该死的悲观特质。」 「可惜我考上的是法律系不是心理系，没办法替你更好的分析，但我真的觉得你应该去找諮商师，你一直沉浸在负面思绪里是很危险的。」 炎萱看着她，又显露悲伤的表情，「你说的我都明白。」 「但你就是不去付出行动啊！」芳瑜忍不住用双手捏她的两侧脸颊，「请你振作起来，去看医生或是找心理諮商好吗？」 「好啦……我会的……」炎萱敷衍地回应她。 「今天週五，你要不要跟我去夜店放松一下？」芳瑜伸手搂她肩膀，头靠在她的脖子，「上大学后你还没去过呢！」 「可是你去的那些夜店……我不想跟男人靠得太近……」 「不想遇到男人，我也可以带你去tbar啊！」 「但是……我没有想要一夜情。」 「神经耶你！」芳瑜伸手推了一下她的头，「去夜店可以只是跳舞喝酒，一夜情是我个人行为好吗？」 「下次吧……让我做点心理建设。」 「要建设什么？」 「跟陌生人贴得很近跳舞……我需要一些心理准备，我没你这么开放。」 芳瑜故意装出有些伤心的脸，「我被小萱萱嫌弃了，觉得我是放荡的女人。」 「我没这么说好吗？」炎萱赶紧解释，「我反而有点羡慕你。」 「干嘛羡慕？」芳瑜问完后，忽地似是了然，勾起一抹笑，「你也想找人做爱，可是不敢喔？」 炎萱听她直接说出口后，脸马上红透了，转过头不想看她，嘴硬的辩解，「我没这么说。」 「不过你要找男人还是女人呀？」芳瑜没打算放过她，「上次我有遇到一个男的，技术不错，而且也挺帅的，有留电话，要不要？」 「你留着吧……我没有要这么做。」炎萱赶紧摇头拒绝。 「干嘛？要为了小雪守身如玉吗？」芳瑜觉得自己真不懂炎萱，「你就跟她復合啊！假日不就可以去找她打砲了。」 「在一起又不是只有那件事……」 「说真的，我有想过要找女人做看看。」 炎萱诧异地看着她，「为什么？」 「听说女女比较舒服啊！」芳瑜一脸打探，「跟男人其实很难高潮耶！就是一种被撞击的愉悦感而已。」 「是喔……那你还一直一夜情。」 「就想找技术好的啊！但好像也就是被填满的一种心灵上的满足罢了，身体好像都不够满足……你跟小雪应该都能做整夜吧？」 「是可以啊……手痠了换手就好。」炎萱红着脸，第一次跟自己的青梅聊这些成人话题。 「所以囉！你看我带回来的男人，哪一个能让我叫整夜？」芳瑜感叹的说着，「我今晚就去tbar找一个试试看好了。」 「祝你好运……我要赶报告……」炎萱赶紧打断这话题。 芳瑜拍拍她肩膀，「你忙吧，我去换衣服，夜生活差不多要开始了。」 「好，自己注意安全。」炎萱点点头，看她进房间，又继续写报告。 两人这次的谈话，触动了炎萱内心的好奇，让她有点想去测试看看，自己无法爱男人，那能不能跟男人上床？ 就像芳瑜不会爱女人，却又可以说要去找女人上床。 但她却又是太过理智的人，想到要找男人一夜情，就开始顾虑很多，跟陌生人做爱怕得病、怕怀孕、怕偷拍、怕遇到变态等等，所以她也只是想想罢了，终究无法去实际行动。 芳瑜也真的说到做到，跟炎萱聊完的那天晚上，她马上带了一个很男性化的女人回来，实践了做爱做一夜的期望。 炎萱被她吵得整夜无法入眠，还外加慾火焚身，气得乾脆在天亮后出去晨跑，发洩过多的精力。 跑完回来，她还贴心地拎了芳瑜喜欢的薯饼蛋饼回来，再故意硬是把她叫起床吃早餐。 炎萱推开她的房门，伸手推推她的肩膀，故意用极其温柔地嗓音说道：「宝贝——起床吃早餐了。」 「什么？」芳瑜被她的语气吓得惊醒，但双眼仍迷濛地看着她，「我才刚睡没多久耶……」 「你叫了整夜，害我都没睡……」炎萱贴近她看着，「我买你最爱的薯饼蛋饼唷！不起来我就吃掉了。」 「好啦，我起来了，吃完再一起回来补眠。」芳瑜边说边爬出棉被，忘记自己浑身赤裸。 炎萱忽地看见闺蜜浑身红印的身体，不禁羞红了脸，转过身去，「记得穿衣服。」 芳瑜抓抓后脑勺，尷尬地穿上衣服后才出去吃早餐。 而她带回来的女人，在她睡着后便离去了，炎萱要去晨跑，就发现对方的鞋子不见了，所以才进她房里闹她。 8-2 毁灭临界值 春暖花开的四月底，已经开始炙热—— 28号的夜晚，炎萱一个人跑去一间仅限女人的酒吧喝酒，她点了一杯床笫之间，拍照上传到社群平台上。 她只简短的写了一段话：『生日快乐，而我继续独眠。』 照片上传之后，她收起了手机，安安静静地坐在吧檯喝酒。 高中时，她跟南宫都很喜欢这杯酒，酸酸甜甜的，顺口又多变的口感，如今她只要很想念南宫，就会到酒吧喝这杯酒。 但是这杯酒，有约砲的意思，导致她每次都无法好好地喝酒。 「我能坐你旁边吗？」一个好听的女声突然在炎萱耳边响起。 炎萱转过去，是个将长发染成亮红色的女人。 「嗯。」她只淡淡地应了声，今天是小雪生日，她只想静静地怀念两人从前的日常。 「你……」女人刚开口想说话。 炎萱直接打断她，「我没要约，我只是在想念人。」 「呵呵……」女人忍不住笑出来，「我只是想称讚你很漂亮罢了，没想这么多。」 「抱歉。」炎萱的脸色有些尷尬地道歉。 「我是eda，你呢？」女人勾起笑，伸出了手。 炎萱也伸手回握，「celia，你好。」 此时炎萱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打断eda想继续讲的话，来电写着「胜丰老师」。 看着手机萤幕犹豫几秒后，炎萱给她一个充满歉意眼神后，才把电话接起来。 「老师怎么了吗？」炎萱的声音有些疏离，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去年的事情让他们一直都没联络了，她觉得有点尷尬。 「炎萱，你还在生我的气吗？」胜丰对于自己当时的作法很懊悔，「那时候真的很对不起，我一时脑抽才开那种玩笑的……」 「没关係……为什么突然打给我？」炎萱有些困惑。 胜丰停顿了几秒，才继续讲话，「我来台北参加教育研习会，要出来聊聊吗？」 「地点？」 「你要喝酒吗？还是我们找个便利商店也行。」 炎萱端起自己的酒，喝了一大口，「我已经在喝酒了……但这里禁止男性，在林森北这里。」 「那就换一间店，那边酒吧很多，我搭计程车过去，我们约……」 胜丰跟她约好后就掛电话了。 炎萱看着萤幕暗下的手机，忽然想到些什么，咬了咬下嘴唇，思索着。 eda不想放弃跟她认识的机会，「celia，你要提早离场吗？」 「对，有很久不见的人约我。」 「那能留个连络方式吗？」 炎萱看着她，伸出了手，「line的好友吗？」 eda点点头，打开lineapp，点到加好友的页面递给她。 输入好自己帐号后，炎萱自己丢一个贴图后，再拿自己的手机回覆。 「我要离开了。」炎萱对她说完后，将酒一饮而尽，便转身离开，出发去胜丰指定的地方。 eda目送她的背影离去，暗自叹息，这女人完全是她的菜，却似乎很难靠近。 她到达时，胜丰已经在那边了，两人便一起进场。 胜丰带她来的是钢琴酒吧，有个钢琴师在弹奏优美的音乐，营业时间也只到半夜1点。 这一次，炎萱只点了杯特吉拉日出，免得自己喝得太醉又出糗。 胜丰这次点了杯自由古巴，准备跟她好好谈心。 「大学生活，过得如何？」胜丰试着开些平易近人的话题。 「就那样。」 「你可以话多一点吗？」 「当边缘人，勉强课业及格。」 「你还走不出失恋的痛苦？」 「因为我不想走出来。」 秦胜丰叹了口气，「何必呢？还爱她就復合啊！我看得出来她很爱你。」 「再看看吧……等我成为更好的人。」炎萱淡淡地说着。 明白她不想聊这些，胜丰只好转为讲讲自己教书的趣事，说说她的学弟妹的糗事来间聊，直至午夜12点。 「我差不多要回饭店休息了，我送你回租屋处？」胜丰开口问她。 炎萱看着他的脸，比自己大10多岁，却还是保养得很好，确实是个帅哥，也都有尽心维持身材，两人认识多年了，重点是——他对自己很有兴趣。 「你……」炎萱犹豫着，脑里想着的是前些日子和芳瑜聊的内容，她从接了胜丰电话，就开始在思索着的问题。 胜丰一脸疑惑，「我？什么？」 「你不带我……回你的饭店吗？」炎萱终于将暗示说出口。 闻言，胜丰深吸了一口气，「你明白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我成年了……我想知道我到底……能不能接受男人。」 「你想用我测试？为什么突然这样怀疑自己的性向？你遭遇了什么？」 「我有朋友爱的是男人，却也能接受跟女生上床，所以我想知道我能不能……」 秦胜丰闭上了眼，垂下了头，沉默几秒，故意装得很难过的回应道：「好……谁叫我是你的老师，什么都要教导你……虽然我觉得挺伤害我的，一个正妹说要跟我过夜，却完全不是因为喜欢我。」 炎萱看他那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拎起包包转身就往外走。 胜丰立刻丢了钞票在吧檯上，追着她出去。 进了饭店房间，炎萱紧张得掌心不停冒汗，同时她也很害怕，因为芳瑜说过自己的第一次痛到崩溃大哭，她害怕自己也会这么痛。 但她又觉得身体累积的慾望，还有内心累积的悲伤与负面，已经在临界值了，催促着她毁灭掉自己……再不发洩掉，她会忍不住继续拿刀割自己，甚至有更疯狂的举止——例如跳下楼。 她一直不去找适当的管道倾诉，始终把一切都放在心底，不想去看心理医师、不想被宣判自己是精神病患、不想成为同学口中会说的「神经病」。 「你先去洗澡，浴室里面有浴袍可以穿，我整理一下明天要开会的文件。」胜丰对她温柔的说着。 「好的老……」师，炎萱话没说完，胜丰就用手遮住她的嘴。 「都来我房间了，就叫名字吧！你不是我的学生了。」 「好，胜丰……我去洗澡了。」 秦胜丰看着她进去浴室的背影，觉得全身热血沸腾，当老师这些年，只交过一个正式的女友，才半年就分手了。 后来他因为校园生活忙碌，没空跟人发展稳定的关係，就只有每隔几週，透过交友软体约女生出来过夜，约了几个以后，留下两个成为固定的砲友。 他对炎萱是真的很喜欢，认真考虑过两人的可能性，想成为稳定的关係，愿意为了她不再约其他女生出来。 他试着让自己暂时专注在手边的文件，期待着稍后的一切…… 8-3 深海般窒息 (微限) 炎萱跟胜丰都洗完澡后，因为浴袍给了炎萱穿，所以胜丰只在下半身围了毛巾。 他走到沙发旁边，拿过炎萱手上的吹风机，温柔的替她吹乾头发，然后才拉着她到床上躺下。 「你真的想好了？」胜丰再次确认她的意愿。 炎萱没说话，只点点头。 但当胜丰低下头想吻她时，她却又偏过头，「别吻……」 此举，让胜丰错愕了几秒，还是默默地接受她的要求，轻轻地含上她的耳垂，舔吻她的雪颈。 炎萱闭上眼，试着让自己沉浸在他给予的身体感受，却觉得怎样都无法进入状况。 胜丰吻到她的锁骨时，稍微撑起了身，拉开她的浴袍。 她曼妙的身材印入眼帘，让胜丰的分身立刻充血了。 但是考量到炎萱没有过跟男人的经验，胜丰不敢太躁进，不像对那些用交友软体约出来的女人一样，感觉湿了就马上进去。 胜丰自认技术还不错，嘴巴和左手互相搭配，在她胸前努力，右手顺着她平坦结实的小腹，下滑到她双腿之间，逗弄着她的珍珠。 炎萱却始终都只有呼吸稍微加重，没发出任何愉悦的声音，让胜丰有些气馁。 不甘心的他，继续放低自己的身体，伏到她的腿间，试着用柔软不已的舌，挑起她强烈的情慾。 胜丰在她腿间几分鐘，她却只有些许湿润，深深地觉得自信被打击……很想直接侵入，在她体内驰骋，用力的征服她，不想再这样慢慢来了！ 炎萱也觉得困扰，胜丰真的技术很好，但她就是难以进状况，身体是舒服的，心灵上却强烈抗拒着。 她试着想像伏在自己双腿间的是小雪，却发现根本无法这样幻想，因为小雪的舌技没这么好。 但是，小雪笨拙的舌尖，随便舔都可以让她湿透，现在胜丰却让她湿不了。 受打击的胜丰，决定双管齐下，舌尖继续进攻她的珍珠，右手中指进入她炙热的体内。 但他的指不停进进出出，炎萱却都只有自然的防御机制所產生的液体，丝毫没有泛流的爱液。 他心底明白，如果是炎萱深爱的女人进攻，此刻她绝对会湿得一蹋糊涂…… 身为男人的自尊，被重重的打击。 胜丰抽出了手，舔乾净后，拉开她双腿，让自己昂首的分身，抵在她乾涸的泉眼，双手扶在她的腰间。 只要一个沉腰，就能进入她紧緻又温暖的甬道。 可是炎萱右手抓着枕头，左手抓着被单，眼眶含着泪水看着他的动作，让他没办法狠下心进去。 秦胜丰看着她漂亮的脸，还有火辣的身材，叹了口气，狠心地用力掐自己的分身根部。 强烈痛觉，让他的大脑瞬间清醒许多。 「炎萱……我真的很喜欢你，也的确很想干你，但我不想强暴你……」胜丰的语气十分无奈。 「你别再这样伤害你自己了，好吗……你根本没办法对男人有感觉，不要再尝试了……其他男人不可能像我一样踩煞车的……」 听到他暖心的话，炎萱忍不住开始崩溃痛哭。 秦胜丰下床拿了一件四角裤套上，忍受着分身一直坚挺着的痛苦折磨，回床上坐着。 他背靠着床头，双腿伸直，把炎萱拉起来抱进怀里，看着她双手内侧那些割痕，非常的心疼。 「尽情的哭吧……那些你对别人说不出口的，都可以对我说的，好吗？」 「不要让自己一直在负面情绪里……我愿意当你的垃圾桶听你说，不要憋着、不要再自残了。」 「以前我带着你写小说参加文学奖，现在你怎不参加了？把你跟她的故事写成小说去投稿啊……让全台湾的人，见证你们的爱情，挺浪漫的不是吗？」 炎萱一直哭，什么话都没说，但是把秦胜丰说的每句话，都听进耳里了。 哭到最后，炎萱累得直接睡着，她已经失眠多天，难得可以好好睡觉。 胜丰在她睡着后，下床弄了热毛巾，温柔的帮她把脸擦乾净，把睡袍绑好，替她盖上棉被后，又去拿出橱柜里的另一条小棉被，让自己睡在沙发上。 虽然，没能真的和她做些什么，但能抱着她，让她哭得尽兴，胜丰觉得心情挺好的。 胜丰心想，大概从她第一天来请教自己时，就注定自己只能一辈子是她的老师吧？教她英文、国文、写作，也教她人生的路怎么走得顺遂。 既然没能当情人，那就好好帮助她，走出负面情绪吧！ 从那天之后，炎萱真的乖乖地，一有负面情绪，就会在夜晚，用通讯软体打给秦胜丰聊天，倾诉自己内心的痛苦。 他也不厌其烦地，一次又一次的安抚她，还帮她找适合的文学奖，鼓励她去参加。 在胜丰的陪伴与安慰下，炎萱的忧鬱好了许多，也陆续赢了几个小徵文比赛，赚了些奖金当生活费。 她就这样一直写，在大三上学期时，赢得了一个很大的文学奖的冠军，写的正是她和小雪的爱情所改编的故事，也有了出版社编辑找上她，把她签下来，常常盯着她写作。 此后，她经常会带着笔电，去各个咖啡厅，写报告或者写作。 她发现，当她把自己的喜怒哀乐都写成了故事，负面情绪就变得很少找上她，比较能睡觉，不会一直有那些吵杂的声音在脑里，所以她更加专心写作，只在特定的一些日子里，会静静地思念南宫雪而已。 但其实，她一直都有关注南宫雪的社群动态，知道她的小雪一直都单身，所以她更努力地写作赚钱，养成规律的生活、规律地运动，尽力维持自己的正向思绪，也控制自己不再自残，期望毕业后，可以去找小雪重新来过，所以她希望自己到那时，已经可以不用担心经济。 大三上期末考前的某天，她在咖啡厅时，骆志豪竟然正好也来了。 「炎萱，你真的越来越漂亮了。」 听到有人跟自己搭訕，炎萱抬起头，看到他那张脸就讨厌，「几年前你想抱我，被我过肩摔，教训还不够吗？」 「当年的事情我很抱歉，是我那时候年少轻狂，太衝动，才会在书局想抱你。」骆志豪试着想跟她和解。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炎萱冷淡地回他，然后伸手端起咖啡喝。 但她的动作，却让骆志豪看见了手腕内侧的伤。 「你为什么要自残？」骆志豪不经大脑的问出口，突然又后悔。 炎萱看着他，面无表情地回应道：「失恋太痛苦了。」 「失恋？高三时那段吗？」 「你为什么会知道？」 骆志豪惊觉自己说错话了，闭上嘴不回应。 炎萱瞇着眼看他，思索十几秒后，开口问他，「你跟骆馡云什么关係？」 「堂姊弟。」骆志豪自然的回应。 炎萱勾起一抹冷笑，那时候的记忆全回来了。 她在圣诞节隔天，去书局买笔时遇到骆志豪，他又再次跑来搭訕，一直被她无视，竟然就出手想拥抱她，所以她就把他过肩摔了出去，警告他下次就不是这么简单了，绝对会报警。 然后当週五，骆馡云就来劝她分手了……既然是堂姊弟，那就能理解骆馡云的行为了！ 难怪要来劝她分手，难怪不会帮她争取考其他学校的可能性，原来是公报私仇！ 「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们。」炎萱说完后，抱起笔电、拎起包包，转身离去。 8-4 各自在努力 骆志豪看着她决绝的背影，懊悔万分，脑海中一直浮现她手腕内侧的伤，那该是多痛苦，才可以割出这么多深深浅浅的痕跡？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该死，明明是他先对她性骚扰，却因为被过肩摔觉得丢脸，就跑去跟堂姊骆馡云搬弄是非。 现在他大四，大学的这些日子，人与人的团体合作或排斥，让他成长许多，觉得那时候的自己，真的很该死。 于是，他打了通电话给堂姊，向堂姊懺悔自己干下的那些事。 ? 台湾尾的屏东，南宫雪某天在网路上逛，看到了一篇被推到部落格首页的文章，她看到署名为「火山熔岩上的雪」时，会心一笑。 点进去看，果然是炎萱的口吻，她立刻就按下了追踪。 此后，她只要有空就会上来看，想知道她的小萱对她有多思念。 学技术很累很苦，也有很多挫折，但她只要想到炎萱，就觉得能够继续撑下去！ 她已经都想好了，反正家人都在台北，她在毕业之前，去拿到全国冠军，甚至国际级比赛的前三名，毕业后就去台北开店。 炎萱想当口译员，肯定也是留在首都比较多工作机会，到时候两人就可以重新来过了！ 再后来，她看到新闻报导，「火山熔岩上的雪」得了一个很大的文学奖首奖。 那本小说，她从头到尾边看边哭，因为她明白，那是她们的故事，小萱在文末写了快乐的结尾，也是她们一直所希望有的结局——长相廝守。 为此，她勇敢接受方湘雨的建议，在大三暑假时，飞到欧洲，去参加了一个国际级的蛋糕比赛。 她原本只想着增加一次比赛经验，没想过能得奖。卞宁君陪着她去参赛，当她的小助手，协助她蛋糕的组装。 蛋糕的製作、构想等等，都是她独力完成，最后竟然顺利得了冠军回台，各家媒体都争相报导…… 那个蛋糕，用细细的铁丝，架起两隻以糖雕出的凰，凌空飞起。色泽像是琉璃般的美丽，双凰的颈子交叠着。 蛋糕用了黑色的翻糖包裹，色泽调配得像是火山熔岩。 在这片火山上，又用糖霜和干佩斯，做出一片红色彼岸花海，点缀着雪白的糖粉，好似下雪一般。 蛋糕体是微甜巧克力，蛋糕体的最中央是苦涩的黑巧克力，切开时会呈现熔岩的感觉，伴随熔岩流出的，是用白巧克力雕成的白色桔梗花。 她将蛋糕取名为：逝去的无奈。 又另外在蛋糕名称的底下，写上一首诗：「两凰相依在九泉，花开彼岸叶已绝。熔岩苦涩托桔梗，逝去情深夜不眠。」 特别的构思、特别的配色，加上略带中国风的设计，让南宫雪意外得到那些外国评审的喜爱，给了她冠军。 远在台湾的墨炎萱，在看到这则报导时，当场便在电脑前痛哭失声。 只因为，她懂得白色桔梗的花语，代表小雪毫无保留的将爱给她，愿这爱能永恆不变，却也代表这段爱让人感到绝望。 小雪得奖的消息，刺激了炎萱，让她希望自己能够更好、更优秀，期望自己能更加配得上小雪。 两人各自的努力，都在往好的方向前进，但是这个大三暑假，墨家却出了一件大事…… ? 墨炎萱的暑假，留在台北的出版社打工，为了毕业后努力，却在某个夜晚，接到了一通来自台中的警察的电话，通知她替弟弟请律师，她弟弟杀了她父亲，她母亲也重伤住院。 她原以为这是诈骗集团的电话，但是拨打母亲和弟弟的电话，却真的都连络不到人，她只好连夜赶回了台中。 她先去警局见了炎霆，才知道原来是墨尚恩出狱又跑回家，跟潘玉兰讨钱起争执，痛殴玉兰，正巧炎霆回家，目击了这次的家暴，新仇旧恨一次爆发，立刻上前跟尚恩扭打成一团。 隔壁苏家听到声音报了警，等到警方到达时，尚恩已经断气，玉兰也陷入昏迷被送医，炎霆坐在旁边地上喘气。 由于炎霆是过失杀人的现行犯，加上杀害的是血亲，立刻被收押了。 被押走之前，他拜託苏父苏母，告诉炎萱要去找了赵岩松帮忙。 「我要找赵岩松。」墨炎萱按照炎霆的指示，直接跑去了他的一个酒店找他。 门口的小弟不以为意，轻浮的看着她，「要跟我们大哥，用鲍鲍换包包吗？跟我也可以啦！」边说还边伸手想摸她的脸。 炎萱看着他的手伸过来，用力的一扭，「我现在需要岩松帮我处理点事，要不要去通报？」 「好、好、好！快放开！痛啊——」小弟疼的大叫，炎萱放开后，他立刻进去喊赵岩松。 赵岩松听到有个漂亮又强悍的美女在门口，直觉就想到是炎萱，却纳闷她怎么会半夜跑来？ 炎萱是死马当活马医，不觉得这个黑道大哥会帮忙些什么，毕竟炎霆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弟，却没想到赵岩松是立刻打电话给自己的几位律师，马上接手了这件事，要她安心，绝对会让炎霆没事。 岩松透过关係找上了法医，告知了墨家的状况后，那位老法医抽着菸，犹豫了许久，最后写出的验尸报告，是墨尚恩吸食过量毒品，引发心脏衰竭致死，而非墨炎霆的拳头致命。 但事实上，墨尚恩的脑里，有严重的外力造成的出血，老法医直接略过不写，毕竟墨尚恩这混帐已死，没必要让可怜的孩子为他承担罪业。 玉兰在医院里，抢救几天后，仍旧因为长期劳累，身体亏损太严重，宣告不治。 炎萱就在这趟回乡的日子里，亲手送走了双亲，赵岩松一直在她身边陪着，帮忙张罗各种事情。 灵堂都架设好以后，炎萱一个人在那顾着，她坐在角落，抬头静静凝望上面的两张照片。 一张是好久以前的墨尚恩，在他染毒和好赌之前的照片；一张也是许多年前的潘玉兰，墨尚恩入狱，认识余老闆帮忙整合债务后，一家三口出游拍的。 「妈……我都还没开始赚钱，让你享清福，你怎么就走了……」炎萱静静地自言自语着，「就剩下我跟弟弟了，他又很有可能被关……我一个人该怎么活下去呢？」 她的眼眶蓄积了些泪水，始终没有放声大哭出来，伤痛至极，却竟然是一种难言的平静，好似心如止水的境界。 她看着墨尚恩的照片，觉得好陌生、好模糊，遥远的从前，那个下班后温柔抱着她的人，究竟是谁呢？ 「我可以上个香，独处一下吗？」一个温润的男声传来。 炎萱转头，看到是余老闆，便站起了身，点点头后走出去。 但走出去的炎萱，却忽然发现自己的手机，留在灵堂内的桌上，转身走回去，不自觉就站在门外，听起余老闆哽咽的自言自语…… 「玉兰啊……刚认识时，我便说我心悦于你，你说孩子年纪小，不肯离婚跟我走……」 「我要你别这么辛苦……钱不用还也没关係……你却始终坚持打两份工还我……累到自己去住院，为什么要这么傻呢？」 「等孩子高中了，我再次跟你提……你却又说习惯了孤独……孤独该怎么能习惯呢？」 「你不肯跟我走……现在死在你这辈子最爱的男人手里……你幸福了吗……」 「为什么你就是只爱这个人渣呢……算了，爱又有什么理由呢……」 余老闆陷入了沉默，凝视着玉兰的照片。 炎萱刻意轻声走远后，再加重步伐走回来，让余老闆听见她回来了。 「余伯伯，抱歉打扰，我手机忘了拿。」炎萱礼貌性地跟他讲话。 闻言，余老闆转过身来，给她一个温和的笑容，「没关係，我要离开了。」 说完后，他拍拍炎萱的肩膀，「你们家欠的债务，一笔勾销……你和弟弟都自由了，好好活下去，有事都可以来找我。」 「谢谢你……余伯伯……」炎萱忍不住哽咽地回应他。 余老闆又摸摸她的头，转身离去。 炎萱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他一直将头仰着，或许就是那句话吧——想哭时抬头，眼泪便不会流下来。 8-5 重新的人生 约一週的时间，丧事便处理完了，炎霆才终于被交保出来。他一直陪着炎萱，到了几乎寸步不离的程度，因为炎萱整个人的情绪非常不稳定，三不五时就会突然崩溃痛哭。 炎霆陪了她快两週后，才比较稳定点。 赵岩松得知炎萱状态比较好后，将炎霆叫去了办公室。 「你心情还好吗？」他关心着自己的小弟。 炎霆点点头，「还可以，我姊比较严重，我不晓得该不该找她前女友来安慰她，但她一直坚持不要见她前女友。」 说完，炎霆拿出一根菸来抽，表情十分烦躁。 「我台北的loungebar差不多装潢好了，你也没读大学，学水电那么辛苦，不如去当店长，帮我管理吧。」岩松也点了一根菸来抽。 炎霆讶异的看他，「真的假的？让我去当店长？」 「你英文很好不是吗？也跟了我这些年，我能相信你，你把你姊带去一起经营，就可以顾好她，以后除了薪水外，店面净利再另外给你们抽一成。」 「松哥，真的太谢谢你了！」炎霆非常兴奋地站起来鞠躬，「我会努力帮你把店经营好的！」 「去跟你姊分享好消息吧！」岩松挥挥手，叫他快离开。 炎霆开心地回到家，却发现家里黑黑暗暗的，他以为炎萱出门了，但又觉得心里很不安，还是去了姊姊的房间查看。 刚推开炎萱的房门，就传来强烈的血腥味，让炎霆的一颗心，整个提了起来！ 他按下灯的开关，快步衝进去，就看到炎萱躺在浴室地上，左手腕血流不止。 「姊！」他衝过去，把架上的毛巾拿下来，绑在她的手肘处加压止血，一边捞出自己的手机打119求救。 电话掛断后，他赶紧用公主抱，将炎萱抱到一楼等待救护车。 等待救护人员的期间，他抱着炎萱一直哭，「姊……我的家人就剩下你了……不要拋下我啊……」 「大哥在台北开了一间酒吧，叫我去当店长……我需要你帮忙……姊——活下去好不好……我只有你了啊……」 苏芳瑜也正好回来台中家里，听到了炎霆的哭喊声，立刻跑了出来。 「炎萱怎么了？」芳瑜蹲在他旁边很焦急。 「我回到家……就看到她躺在浴室……满地都是血……」炎霆哭着回答，还一直紧紧压住她的手肘内侧的止血点，减缓她割腕的血流速度。 炎萱其实还有意识，只是虚弱得没力气开口说话，听着弟弟的哭喊，她的眼角缓缓地流下了泪水。 她一直都专注在自己的痛苦悲伤，却忽略了炎霆也会难过心疼，她觉得自己是个糟糕的姊姊，暗自发誓自己要尽力振作，这是最后一次这样伤害自己了！ 炎萱被送医后，住两天便出院了，休养几天就跟着炎霆回去了台北，迎接大四的开学。 炎霆去接手了岩松开的loungebar，认真努力地和每个来店的客人打交道，他那张俊俏的脸，加上能言善道，吸引了很多女性回头客。 而炎萱只要晚上没事，就会去店里帮忙，虽然她不喜欢跟人交际，可是为了相依为命的弟弟，她试着努力让自己开朗起来。 毕竟这几年，她因为想忘记失去小雪的痛苦，拼了命的读书，除了更加精进英文外，又另外修了西文、韩文与日文，因此让店内的外国客人多了不少，尤其她那张美艷的脸，更是吸引各式男女的追求，却从未有谁能让她心动。 ? 南宫雪本来很开心，终于升上了大四，等拿到学位，她就要去台北跟家人团聚，还能试着跟炎萱重新来过，却收到芳瑜的讯息，说炎萱割腕自杀，还好炎霆赶上了。 她听到这消息，觉得真是心如刀割，可是她又还未能长久陪伴炎萱……她一个人在家里，抱着炎萱送的围巾，哭了一整夜。 由于炎萱的脸书上，也不太写些近况，最新动态就是4月28日，她生日那天，拍了一杯床笫之间的祝福，已经快半年不贴文了，因此她根本不知道炎萱家里出的那些事。 若没有芳瑜主动联络她，她都不知道炎萱只剩下弟弟相依为命了，还因为失去父母而自杀。 芳瑜告诉了南宫雪，炎霆跟炎萱，现在是一间loungebar的店长和副店长，或许她可以去看看。 于是，南宫特地週末上台北，住在姊姊南宫霜的家，那是姜夕桐买给她的一户三房两厅。 「怎么这礼拜跑来台北？平常不是週末也都待在屏东，懒得奔波？」南宫霜陪着她进房间放行李后，困惑的问她。 南宫雪淡淡地回应：「我想去看看我朋友。」 「男朋友啊？」 「不是……」 南宫霜走到她面前，深深地看她，「是说……这些年，怎都没听说你交男友？」 「我都关在厨房研究蛋糕啊！哪有空？」 「如果你眼神没飘走，我比较可能相信……」南宫霜忽然转了个语气，「就算你跟女生在一起，也可以说啊！」 「你赞成同性恋？」南宫雪诧异地看着姊姊。 南宫霜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因为我是啊……我女友很俊美唷！我早就知道你有偷看我的百合漫画了。」 「那你干嘛都不说？」 「你也没跟我出柜啊！虽然我一直都觉得你是同类。」 南宫雪很开心地抱着自家姊姊聊天，分享彼此这几年的感情事，聊到都忘了要去偷看炎萱，想起时已经半夜1点，酒吧都打烊了！ 南宫雪懊恼不已，只好隔天週六夜晚才跑去，想远远的偷看炎萱，却只有见到炎霆。 等了两小时都没看到炎萱出现，她只好跑去吧檯问炎霆，才知道炎萱自我放逐，跑去台东泡温泉去了，根本不在台北。 这个週末，南宫雪带着遗憾的心情回去屏东，却又很开心，原来姊姊是同类。 早知道当年失恋，被姜夕桐知道时，就应该也让姊姊知道了，这些年也不用瞒着彼此，姊姊也不需要担心妈妈知道了。 炎萱回到台北时，炎霆有告诉她，南宫雪跑来的事情。 她的心情很复杂，想见却又不敢见，现在对她而言，南宫雪就像虚幻的海市蜃楼，是美丽的追求，又不敢真的去触碰…… 8-6 最爱只有你 (完) 骆馡云在10月底时，突然跑去了屏东，打电话给南宫雪。 「南宫同学吗？我是骆馡云。」 接到她电话的南宫很讶异，「老师，你怎么会忽然打给我？」 「想跟你聊聊，可以吗？关于你跟炎萱的事……」骆馡云口气似乎有些急，「我人在屏东。」 听到跟炎萱有关，南宫立刻就答应跟她见面，约好了一间咖啡厅。 见面后，骆馡云将骆志豪的事情说了出来，并告诉南宫雪，当年是她刻意去洗脑炎萱，劝她分手的，而炎萱一直都是个听大人话的孩子，因此就将她所有的话语，都认真地听了进去。 原先骆志豪来跟她告解时，她痛骂堂弟一顿后，又觉得她们分手那么久了，没必要再去多嘴些什么，却一直受良心煎熬，才会决定来屏东这一趟，因为她联络不上墨炎萱。 南宫雪听完后，骂了骆馡云几句，便转身离开了咖啡厅，对她而言，这种长辈没有尊敬的必要。 12月初时，许志豪跟廖仁贤，还有几个同学讨论后，决定大四寒假要办个同学会，因为有几个同学在国外留学，要等寒假才会回台湾。 收到邀请卡的墨炎萱挺讶异的，许志豪都有在看她的脸书动态，竟然知道卡片要直接寄到店里给她。 南宫雪则是一直都有跟同学们联系，所以许志豪直接问了地址寄给她。 凛冬深夜，寒冷的台北一隅，留着褐色大波浪长发的炎萱，站在窗前，用着淡漠地神情看着点点灯火，冷艳的脸庞写满忧愁。 她用左手拿着一杯威士忌，冰块渐渐的消融，她却丝毫未觉。 端着杯子的左手腕内侧，有着深深浅浅的伤痕，有些看来年月已远，也有还很新的，那便是父母死去后她才割的新伤。 旁边的书桌上，摆着她从店里带回来的，手写的金色邀请卡，内容如下： 『亲爱的炎萱： 2月29日週六中午十一点，在台中的金狮鷲酒店二楼宴会厅，举办同学会，请务必出席，因为这是毕业后的第一次同学会呀！ 青昌高中餐饮科第五届甲班班长许志豪敬邀』 「你会出席吧……」炎萱的目光凝视着远方，淡淡地问着空气。 她的手，捏着掛在脖子上的白色手工围巾，窗上倒映的眼眸中，透着眷恋与情深。 「过了这些年，对你的爱仍未减分毫，你会原谅我当年的无能为力吧……」她的语气透露出浓烈的悔悟和悲伤，「你会刻意跑来台北想看我，应该原谅了吧？」 她举起右手，将握在手心中的助眠药丸丢入嘴里，用威士忌酒配着吞下。 这是在伤害身体，她知道，但这样能让心里的疼痛减缓一点……失去父母的伤痛、想爱不敢爱的纠结，让她一直睡不好。 这些药，是她透过岩松弄来的，她还是不愿意去看医生。 稍不那么寒冷的屏东，将黑长直发绑成马尾的南宫雪，静静地坐在床上，背靠着床头的木板，在右手拿着一张同样的手写金色邀请卡，不过开头部份是写着「亲爱的南宫」的字样。 她左手则抱着一条墨色的手工围巾，双眼盯着那张卡片，目光却是空洞，彷彿灵魂已经出窍。 回过神，她紧紧捏着围巾，眼框有些泪水蓄积，「我好想你喔……」 将鼻子凑上围巾磨蹭，她闭上双眼，对空气喃喃自语道：「等到毕业后，我们没有升学压力，也都有收入了，就可以好好在一起了吧……」 「我知道你的内心很脆弱、很痛苦……我愿意一辈子陪着你……反正这些年来，我也没能再爱上谁……」 「就像我老妈，当初也等了我老爸许多年……」 ? 12月14日那天，曾经的交往纪念日，炎萱独自在吧檯弄了一杯酒，拍照上传在脸书动态。 她为照片写了一段文字：『伏特加、琴酒、黑醋栗香甜酒、加利安诺香甜酒、艾碧斯和可乐，漂浮一层微咸奶盖……层层不同的味道交织，就像深爱彼此的你和我。火山熔岩上覆盖着白雪，冰火交融，在外人眼中是如此不同，却又互相吸引、无法自拔……愿你我都能越来越好。』 南宫雪看到她这则动态时，也正好在屏东的家里，刚弄好一个小蛋糕，雪白的翻糖蛋糕上，用咖啡色的巧克力，画了一个爱心。 她上传之后，文字写上了：『黑与白、冰与火，不一样也都一样。』 炎萱看了她的动态后，会心一笑，静静地喝光了面前那杯酒。 同学会的日子，一天天的倒数，南宫雪和墨炎萱都明白对方的爱不曾变过，只是炎萱始终不敢见面，南宫也不想逼迫，只默默地关注她的脸书动态。 煎熬两个月，终于这一天到来了，墨炎萱跟南宫雪在饭店外不期而遇。 这些年，或许什么都变了，也什么都没变。 甜美可爱的小雪，褪去稚气，变得十分成熟。 明艳漂亮的小萱，隐去情绪，变得更加冰冷。 南宫雪在小萱眼里，看见了懊悔、忧愁，还有不变的深情。 墨炎萱在小雪眼里，看见了心疼、原谅，还有相同的眷恋。 纵有千言万语，此刻却皆埋没在静默地对视中。 良久，她们才异口同声地说道：「好久不见……」 炎萱鼓起勇气走到她面前，「小雪……你愿意原谅我吗？」 「原谅你什么呢？」南宫仰头，目光温柔地看她。 「原谅我一直不勇敢……不相信我们之间的爱，能熬过远距离的折磨。」 「那现在你相信了吗？」 炎萱看着她眼里的坚定和爱意，勾起一抹安心的微笑，「信了。」 「那我原谅了。」语毕，南宫垫起脚尖，双手勾上她的脖子，吻上思念了数年的红唇。 没料到思念许久的小雪会这么热情，炎萱愣了几秒后，才紧紧地抱住她，用自己火热的舌尖，鑽入她嘴里，和她纠缠。 这辈子，只想就这样和她纠缠到老…… 许志豪跟廖仁贤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她们热吻，「老贤啊……幸好我们有决定举办同学会，看她们能继续甜蜜下去，挺好的。」 「还不错。」廖仁贤简短的回应后，也勾过许志豪的脖子，送上深深地一吻。 班上其他的同学陆续到了饭店，便看见这两对情侣忘我的吻着，开始站在旁边鼓掌叫喊。 炎萱放开了南宫的唇，牵起她的手十指交扣，抬头看看今天的暖阳。 往后的人生，拥有这位相伴走过青春焦虑、成年苦涩的情人，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