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的游吟诗人》 第1章:最具神秘感的传奇巨星 一名男子在车上播放着一首带点轻摇滚曲风的中文歌,歌者的嗓音浑厚嘹亮,给人一种粗獷豪放的感觉,让人一听就上癮。 「这首歌陪伴了我整个年少时期,当时一听就感到非常惊艷,在那个年代我从没听过有任何人是像他这样唱歌的。」男子说道。 这张叫“摩登时代”的中文唱片在马来西亚是非常受欢迎的专辑,发行的这二十多年间传遍大街小巷。 九十年代初的马来西亚正处于经济起飞的阶段,基础设施发展蓬勃,各行各业欣欣向荣,“摩登时代”这张唱片正好赶上了这段辉煌时期,在当时引起了马来西亚人的共鸣,再加上前所未有的听觉震撼,无拘无束的音乐风格让大家对未来充满着美好的嚮往。 可好景不长,马来西亚在1997年的金融危机中严重受挫,之后又因一连串的政治风波、逐年增高的犯罪率和贪污滥权的影响下迅速走下坡,使得马来西亚人民陷入了水生火热之中。 「albuminiyangpalingsayasuka!(这绝对是我最喜爱的专辑!)」一位在街上开服装店的马来老闆娘说道。 这张马来唱片“mimpi”(梦想)在当时是最火爆的专辑之一,还成为了”叛逆“的象徵,专辑的歌曲诉说着对理想的追求,对体制的嘲讽,和对人生悲欢离合的感慨,在当时立刻引起了听眾的共鸣。 那时的马来西亚还非常保守,任何媒体或电视上播放的新闻都需要被审查,感觉就像被监视一样,整个社会都处于一种非常压抑的氛围,“mimpi”这张专辑一推出就立刻在当地掀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风潮。 它唤起了人民对于自由的渴望,让感到被压迫的人得到解放,意识到了不管处境多么地艰难,也不能停止对言论自由和製度改革的诉求,大家是能够对不满的现状表态和愤怒的,专辑在当时就缔造了50万张的惊人销售记录,是马来西亚歷来最畅销的唱片之一。 这两张唱片都是出自一名叫“游吟诗人”的台湾歌手,他的歌曲在马来西亚可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一听见他的歌大家不是热泪盈眶就是热血沸腾。他总是用着随性洒脱的语调唱出了老百姓的心声。 游吟诗人的歌几乎成为了马来西亚人反不公平政策的精神支柱,大家都能哼上几首经典曲目,在多元种族的马来西亚社会获得了巨大回响,成为了无法被超越的经典,走进任何一户中產阶级的家庭,只要他们有收藏流行音乐唱片,就肯定能从中找到“摩登时代“或是“mimpi”。 可奇怪的是这个至今只留下两张专辑,被大家视为天王巨星的人物却行踪成谜,没有人知道他是何方神圣,如今科技发达,只要上网搜寻就能找到歌手的基本资料,想要获得任何信息并非难事,但游吟诗人却是个例外。 关于游吟诗人的谣言也从没间断过,有人说他个性孤僻,在面临创作瓶颈后自我了断,也有人说他体弱多病,出道不久就患上绝症英年早逝。 更诡异的是谁也没见过本尊。两张专辑的封面只留下了模糊不清,看似是用手绘製作的侧面照,只能看出是个留着长髪又酷爱摇滚装扮的文艺青年。 游吟诗人的专辑是如何流入马来西亚的也出现过不同的版本,比较多人相信的传闻是当年有一位刚从台湾回国的马来西亚人,他随身带着游吟诗人的专辑,因为身边的朋友都很喜欢于是被翻录了下来,这才让歌曲有机会在马来西亚传播开来。 而他的名字由来是因为专辑里的主打歌就叫“游吟诗人”,被广泛传唱后大家就此称呼,所以也没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 身为台湾歌手为什么他还会唱马来歌?他究竟是何方神圣?是否真的已经离开人世了?这些谜团始终无人能破解。 像游吟诗人这样带有神秘色彩的传奇人物自然也会引起许多人的兴趣,想挖掘他背后的故事,贺康乐就是其中一个,他从小听着游吟诗人的歌曲长大,可说是标准的铁桿粉丝,康乐也是游吟诗人歌迷会的主席,经常会与歌迷们一起举办各种活动互相交流。 他与妹妹康丽在小镇上共同经营着一间早餐店,隐藏在老街内的后巷,走在街上就能看见周围斑驳的墙壁填满了各种极具当地色彩和文化的涂鸦。 康乐的早餐店是以老式的装潢和落地窗为设计灵感的店铺,店里空间空间不大,桌椅也不多,但并不让人感觉有压迫感,在当地还算小有名气。 今早开店不久就迎来了一位外形俊朗的顾客,一身轻便的休间服也无法掩盖他身上儒雅绅士的气质。 「你好,看来是第一次光顾吧,和你介绍一下,本店主打的是热压吐司和口袋吐司,这是菜单请过目。」康乐把手中的菜单递给了顾客。 康乐总是喜欢与顾客们间聊,尤其是当新顾客来到本店消费时。 「那就来一份花生酱吐司,生熟蛋和热咖啡吧。」顾客看了看菜单后回复。 「好的,听你的口音应该是台湾人吧?」康乐好奇地问了一下。 顾客微笑地点点头。 「欢迎来到马来西亚,有空的话可以去我们镇上的一些热门景点观光哦。」听见是外国人康乐又忍不住当起了宣传大使。 在等待着餐点的同时店内一如往常般地播放着游吟诗人的歌曲 「这首歌还满好听的,非常符合你店里復古的氛围。」顾客说。 听见偶像的歌被赏识康乐兴奋了起来,「你果然识货,这些歌在我们这里一直以来都很火,是一位叫做游吟诗人的歌手演唱的,传闻他来自台湾,你认识吗?」 顾客摇摇头 「他在这里的地位就好像你们台湾那里的周杰伦,这是你的餐点,好好享用。」康乐把做好的早点端上桌。 这时在外採购的康丽回来了,康乐到店外帮忙妹妹把货搬进来,顾客享用着早餐,脸上露出了耐人寻味的表情,似乎是在盘算什么。 第2章:我的原住民室友 时光回到八十年代的台湾,原住民族运动在这个时期初萌芽,来自全国各地的原住民族齐聚一堂上街头抗议。 「我们已经在台湾受到了将近400年的不公待遇,最后还失去我们这片土地的所有权,被国民政府污名化,请问这样公平吗?」阿美族领导愤怒地高喊着。 紧接着写有“山地山胞”的布条被焚烧,现场气氛高涨,情绪激烈。 「各位可以想像假如有任何人他要求你去更改一个你不认同的名字或称呼,你可以接受吗?可是我们已经被迫接受很多年了!如果要等到我们的政府今天突然佛心来了,告诉我们你的名字被侵略了,我想还你们名字,在这里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没有这回事!」一名身穿泰雅族传统服装的姑娘说道。 为了捍卫应得的尊严以及民主价值,这些在台湾的少数民族极力争取摆脱污名,主张要把“山胞”这种带有歧视和侮辱性的名称正名为“原住民”。 身为卑南族代表的潘秦墨是这场活动的发起人之一,他天生的古铜色小麦肤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一头乌黑的大波浪中长卷髪增添了几分异国风情,深邃的眼眸配搭立体鲜明的五官,更加凸显了高大均称的修长身材,在人潮中格外抢眼。 「如果说政治是牺牲少数,保障多数的话,这就违反了正义!今天的活动非常有意义,我们就是要拿回我们自己认同的权益,自己认同的命名!」秦墨积极地为原住民发声。 「换我正名!换我正名!」各个部落的原住民高喊着相同的口号。 秦墨一边高喊着口号,一边四处向外张望,一位样貌清秀的青年手握摄像机赶到了现场。 「亦然!这里!」秦墨看见了这名男子后兴致勃勃地对他大声呼喊。 男子向秦墨挥挥手,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这个叫肖亦然的男子与秦墨相比,身子较为单薄娇小,浓眉细眼搭配着白皙的皮肤让他看起乾净利落,一副粗框眼镜也遮掩不了他清秀的面容,身穿白衬衫的他散发着浓浓的书卷气质。 秦墨兴奋地朝亦然走去,「你怎么这么迟才来啊?」 「我刚上完课就赶过来了,幸好你们还在,拍照的部分就交给我,你忙你的吧!」亦然对着秦墨,按下了相机的快门。 抗议活动进行到一半时天公不作美,开始下起了大雨,大家都躲到附近的遮蔽物下避雨。 「你可别着凉了。」秦墨把自己的外套脱下,为亦然盖上取暖。 秦墨湿透的发丝增添了几分野性的魅力,他很自然地把自己强劲有力的麒麟臂搭在了亦然的肩上,不知怎地亦然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从耳朵发烫的程度来看,他确定自己脸红了。 活动结束后两人回到了空间狭小的出租屋里,几年前秦墨刚从家乡台东搬到台北工作时由于原住民的身份,不是遇到房东的租屋歧视就是没有人愿意和他同住,处处碰钉,幸好遇到了来台留学的亦然愿意与他合租才有了落脚之处。 「真是累死我了。」一回到家秦墨就立刻趴在沙发上。 「今天的晚餐就来点南洋料理吧。」亦然看着桌上大姐寄给他的肉骨茶药材配料。 「嗯,没问题。」秦墨点点头。 不到一会儿的功夫,亦然就把一道来自马来半岛的汤菜“肉骨茶”端上桌,再伴白饭以及油条简直是绝配,这样带有南洋风味的美食让秦墨吃得不亦乐乎。 平时亦然都会负责两人的伙食,秦墨则处理一切大小的家务事。在一起合租的这几年两人相处融洽,在异乡的孤独因彼此的互相照应,而得到了某种程度的缓解。 「今天的照片等我洗出来后再通知你」亦然边吃边说。 「不急,只要有拍到我们上街发言的画面就可以了,这次的活动还是有很多需要改进的地方,照片出来后就能再加大力度宣传,必须要让有关当局看见我们的诉求才行。」秦墨回答。 「今天民眾的反响看来还不错啊」亦然说。 秦墨无奈地摆摆手解释,「这你就不知道了,对于大多数的台湾人来说,他们根本就不关心这些事,单靠我们族人和台湾原住民权利促进会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大家从来没有意识到从书本或是口中听见“山胞”这个名称,是代表着什么样的歧视含义。」 紧接着秦墨又叹了口气,「过去我们的土地被政府用各种方式取得,还把我们全家赶到山脚下,我还记得婆婆当时很难过地和我说,我们现在活得还不如森林里的猴子。」 亦然停顿了一会儿,眼神坚定而执着地看着秦墨,「放心吧,只要不向这样的种族政策妥协,胜利总有一天会降临的。」 「你怎么这么确定啊?说得好像你经歷过什么大劫似的。」秦墨笑了笑,语带调侃地回复。 亦然突然双眉紧锁,秦墨也很快地观察到了这个细微的反应。 「对不起,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秦墨略带尷尬地问。 亦然沉默不语,眼神流露出一丝恐慌,身子开始微微颤抖,秦墨放下手中的碗筷凝视着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发言似乎激起了亦然内心的一段创伤回忆。 第3章:血洗513事件 为了节省开支,秦墨和亦然一同住在一厅一室的合租屋里,睡着同一张双人床,每到深夜两人都会在房里聊聊心事。 亦然躺在床上和秦墨诉说着自己的一段黑暗往事,「这件事虽然已经过去很多年,记忆有些模糊,但那些画面还是会不时地闪现在我的脑海中。」 1969年5月10日马来西亚举行了独立建国以来的第三次大选,这一年的票选结果出乎意料,反对党第一次超越联盟政府,获得了更多的选票,但由于受到选区划分的影响,最终联盟还是获得三分之二的多数席次,险胜执政中央。 为了庆祝重大的突破,反对党在5月11日号召群眾在吉隆坡庆祝胜利游行,听见消息后联盟的激进党员也不甘示弱,宣布他们会在5月13日当晚,也会上街庆祝政党再次获得胜利,这样的举动立刻引来了两派人马的矛盾和衝突,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最终演变成为了血流大暴动。 随着民族情绪被有心人士刻意煽动,暴徒四处作乱导致了多人死亡和负伤,经济能力较为优越的华人成为了被攻击的主要对象,多间华人店铺被蓄意纵火烧毁,华人与印度人店家开始利用各种可以找到的物品作为武器,组成了防护人墙抵抗暴徒。 年仅八岁的亦然当场目睹了一切,他也是这起事件的倖存者之一,亦然记得当时大约下午五点左右就出现了异样,平时热闹的街头在这一天变得空荡荡,一位印度同胞通知了亦然在店铺工作的父亲,今天必须要提早打烊,亦然在一旁似懂非懂地看着父亲,感受到了不安的情绪。 「别担心,今天我们提早关店,你好好呆在家,别乱跑知道吗?」父亲摸摸亦然的头,试图安慰他。 亦然与家人在家吃晚饭时已不见父亲的踪影,这时门外开始出现了嘈杂声,一群人敲打着店外的铁门试图闯进来,大家受到了惊吓,发觉大事不妙。 「快!快上去!」店主连忙地吩咐大家到楼上避难。 亦然与店内的其他人赶紧躲到了楼上的房间,暴徒已经闯入楼下的店铺开始放火焚烧,店面失火浓烟滚滚,在毫无防护措施的情况下,大家被浓烟呛得几乎无法呼吸,不得不寻找别的出路。 心急之下亦然的母亲把年幼的他和大姐往二楼的窗外拋出去,让他们得以逃生,两姐弟躲到了附近的沟渠里面,看着外面的暴徒正在到处破坏,街上一片狼藉,吓得他们不敢发出声。 不久后镇暴队赶到现场,成功镇压暴徒并发现了姐弟两。 「adik,adapernahjumpaoranglaintak?(小弟弟,你有见到其他人吗?)」镇暴队的马来大哥轻声地问道。 亦然指着自家的店铺,「sana.(在那里。)」 因为事态发展已经失控,首都一带进入了二十四小时的戒严状态,无数的伤者被送进医院,亦然的母亲在镇暴队的协助下捡回了一条命,最后这起悲剧才在几个月的高压管制下正式结束。亦然一夜之间痛失了五名家属成员,死者为其父亲,舅舅,二姐和两个弟弟。 「认识你这么久了,我还真不知道你曾经遭遇过这样的事。」秦墨为亦然过去的经歷感到难过。 亦然望向天花板,陷入了回忆的漩涡,「我有时也想忘了这件事,想忘却忘不了。」 这件埋藏在亦然内心深处的秘密,他从没主动对任何人说过,毕竟这些曾经面对的苦难和折腾是外人无法体会的,他不明白为什么弱势或少数群体,往往必须要成为这些权利斗争下的牺牲品。 维护权益不是要激发任何的仇恨,不是要激发任何的对立,相反的多元文化和种族才是一个国家必须保留和珍惜的资產,这样才能一同前进,迈向更灿烂的未来。 如今看着秦墨有这个机会,为族人发声向外界表达诉求让他感到非常羡慕,这是当时年幼的他无法为家人做到的。 「或许只有面对真相,我们才能真正地摆脱阴影,你要加油哦。」亦然把视线望向秦墨,眼含泪水。 秦墨把亦然深深地拥入怀中,两颗同样寂寞的心在此刻紧紧地贴在一起。 第4章:昨晚搞上老外帅哥 在台湾报读美术系的亦然几乎每天都会到画室进行训练,这里聚集了许多艺考生和美术爱好者,是个提供画者创作灵感的好地方。 「你今天怎么这么迟才来啊?」坐在亦然身边的敏德问道。 「我刚才去了工地一趟。」亦然说。 每天一大清早,亦然都会骑着单车把秦墨送到工地后才来上课。 「那个山地人没付你交通费啊?」敏德好奇地转过头问。 亦然盯着敏德,「干嘛这样叫人家,很没礼貌耶。」 敏德是亦然除了秦墨之外最要好的朋友,两人都是马来西亚留学生,又刚好一起主修美术系,自然有许多共同的话题,敏德对秦墨一直存有偏见,认为亦然不应该与当地的原住民走得那么近,秦墨也对敏德的印象不太好,认为他性格浮夸又滥情,时常担心私生活混乱的他会带坏亦然。 「可别忘了当初是因为人家愿意付比较多的租金,你才勉强和他住在一起,怎么现在搞得好像你也快变成他的族人了。」敏德提醒亦然必须要与秦墨保持适当的界限。 亦然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接话,其实敏德说得也没错,当初会决定和秦墨合租只是出于利己的行为。 「今晚我会去舞厅happy一下,你有没有兴趣去看看?保证让你大开眼界。」敏德问。 「你昨晚不是去过了吗?」亦然不明白为什么敏德这么迷恋台湾的夜间场所。 敏德邪魅一笑,「告诉你个秘密,我找到了新的猎物好去处,昨晚还捡到宝呢!」 「又是哪个无辜的女生上鉤了啊?」亦然笑着问。 敏德自豪地爆料,「昨晚是和一位老外帅哥哦。」 「原来你男女通杀啊!」亦然惊讶地瞪着敏德。 敏德回味起了那晚激情的邂逅,「外国人真的玩得好开,特别刺激,尤其是在床上性感的呻吟声,让我恋恋不忘。」 亦然一直以为敏德就是个爱逗弄女生的调情高手,对于这次的自爆亦然还是感到有点意外。 敏德开始在亦然耳边模仿起了那位老外帅哥的叫床声,「啊。。嗯唔。。啊。。」 亦然感受到了周围所投射在他们身上的异样眼光,立刻摀住了敏德的嘴避免尷尬,离开画室后亦然到了附近的银行,看着手头上寥寥无几的存款开始陷入焦虑,对未来感到茫然。 一到夜晚台北的大街小巷又是另一种风景,蚵仔煎、烤香肠、鸭血汤、卤味、臭豆腐和刨冰以及售卖着各式商品的摊贩随处可见。多元化的摊贩已然衍生出了台湾独有的夜市奇景。 为了赚钱亦然把自己的积蓄都拿出来摆摊做生意,秦墨没去酒吧唱歌时也会到夜市帮忙亦然摆摊。 亦然贩卖的是马来西亚的小吃乌达(otak-otak),这是一种在东南亚常见的美食,以鱼肉泥与各种香料混合,再把馅料放进香蕉叶包裹后再拿去木炭上翻烤,味道鲜甜带着微微的辛辣。 「快来嚐嚐马来西亚的道地小吃乌达,保证让你回味无穷!」秦墨卖力地招客,亦然在一旁烧烤。 在醃製上亦然做出了一些调整来迎台湾人的口味,生意还是不错的,他们也获得了许多回头客再次光临。 一名摊贩鬼鬼祟祟地来到了亦然的摊位向他匯报,「警察来扫摊啦!」 收到风声后亦然和秦墨赶紧收拾开溜,政府出于整肃市容的政策,最近都在频密地扫荡“无照”摊贩,每晚夜市都在上演着警察与摊贩的攻防战,这次亦然和秦墨好不容易躲到了隐秘的巷子后才逃过追捕。 「又白忙一场了。」躲避警察取缔的日子让亦然感到筋疲力尽。 秦墨提出建议,「看来这里不太安全,是时候再换新地点了。」 「不管了,先回去再说!」亦然愁眉不展,语气中充满抱怨。 扫荡行动让亦然投入在生意上的本金无法在短时间内回本,回家的路上他魂不守舍,一句话也没说,眼看室友正在为面临的困境苦恼,秦墨从包里拿出了牛皮信封交给他。 「这是什么啊?」亦然问。 打开信封后亦然愣了一下,这是秦墨这个月在工地幸苦劳作后领取的工资。 「你先拿着应急吧,我在酒吧那里还有些收入,饿不死的。」秦墨笑笑地说。 亦然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难受了起来,「你这是在可怜我吗?拿回去!」 亦然把牛皮信封塞回给秦墨,他坚持拒收这笔钱后愤然离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听我解释。」秦墨追了上去。 「你这样做不只帮不了我,还会让我感到更糟!我并没有你想像中那么好,我只是在利用你!你明白吗?」亦然决定摊牌与秦墨说清楚。 第5章:你敢写我就敢唱 亦然漫无目的地穿梭在台北拥挤的街道,看着汹涌的人潮他顿时感到万念俱灰,秦墨紧跟在后,担心一不留神就走丢了。 「我们只是室友,你把全部的工资交给我是什么意思啊?」亦然边走边问。 「对不起,我是真心想帮你的。」秦墨回答。 亦然有些恼火地转回头质问秦墨,「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啊?」 亦然又继续往前走,「当初是因为你愿意交比较多的房租,我才会愿意和你同住的,我在工地帮你找的活儿是有赚取介绍费的,还有我答应每天早上载你去工作,是因为有时候我需要一个免费的员工帮我在夜市开档,这只是利益交换,你到底懂不懂啊?」 「我并不在意这些事啊。」秦墨说。 亦然心思更加烦乱,「知道了还让我佔便宜?你这样对我掏心掏肺我承受不起啊!」 「但朋友不就是该互相帮助,不需过于计较的吗?」秦墨问。 「问题是你现在都自身难保了,勉强打上几份工才能维持生计,现在还挖个大坑给自己跳,你脑子是不是烧坏了?」亦然没停下脚步,继续往前走。 「我。。。只是想让你开心。」秦墨吞吞吐吐地说。 亦然来到了十字路口,在色彩斑斕的霓虹灯中迷失了方向,他非常不喜欢这种命运不由得自己掌控的无力感。 「我真的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我大姐已经向我施压了,如果我在台湾赚不到钱,毕业前找不到一份好工作,我就真的要回国了。」亦然停留在路口处,神情有些恍惚和失落。 「虽然我现在也帮不上什么忙,你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帮你想到办法的,我在这里本来就没有什么朋友,我真的不想失去你。」秦墨尝试说服亦然。 看着这个真诚又有点傻气的室友,亦然实在是没办法继续对他发脾气。 「真的没有见过像你这么傻的人,如果哪天我改行做骗子的话,你肯定会成为我敲诈的对象。」亦然忍不住突然笑出了声。 其实亦然心里非常明白,自己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像阳光般温暖的卑南族男生,他今晚会这么激动除了是担心无法留在台湾,更多的是害怕要就此离开秦墨,这些年的朝夕相处两人的感情逐渐升温,潘秦墨成为了他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亦然不敢想像回国后没有秦墨的日子会是多么的乏味无趣。 或许亦然当初来台湾的目的并不是为了秦墨,但现在的他只想继续和他呆在狭小的出租屋,继续骑着机车带他到处游荡,每晚与他大聊特聊至深夜也不肯入睡,就算这份心意他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只要能够继续呆在对方身边,这就足够了。 在避开警察的追捕后又在街上大吵,这实在是太消耗体力了,两人回到家后都感到飢肠轆轆,亦然打算煮些百米饭再配上还没卖完的乌达当宵夜。 「忘了告诉你,那天的照片我已经洗出来了,就放在那里你自己看看。」亦然瞄了桌上一眼,就到厨房准备煮饭。 秦墨兴奋地看着手中的照片,「这也拍得太好了吧,谢谢你啊!」 「这次是敏德帮我到相馆冲洗的。」亦然说。 秦墨有些酸溜溜地说,「那个吊儿郎当的花花公子竟然还会帮你做这些事。」 在欣赏照片的同时秦墨也发现了桌上的歌谱,「平时只见过你弹琴,没想到你也会写词谱曲啊?」 「就只是无聊,随手编写的即兴创作。」亦然回复。 其实亦然也曾想过往音乐发展,来台留学的这些日子都有不断地持续作词作曲,并向唱片公司自荐但始终没下文,这也让他对自己的作品没有什么自信。 秦墨露出期待的神情,「那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够听听你的创作啊?」 「别闹了,这是一首马来歌,你又听不懂。」亦然果断拒绝。 「反正煮着的米饭还要等上一段时间,音乐无国界,秀秀一小段吧。」 在秦墨的不断鼓励下亦然开始走到放在厅里的二手琴前,开始弹奏演唱了这首自创曲“mimpi”(梦想)。 亦然的手指在琴键上来回自如地弹跳,优美动听的旋律令人陶醉,这首歌就像是在述说着亦然正面临的处境,人们总是在人生的旅途中不停地探索,在光辉降临前总是要穿越过各种荆棘和火海,只要无所畏惧就能期盼着梦想成真的那一天。 「原来我的室友是被乐坛埋没的音乐才子啊!」听完后秦墨激动地拍手叫好。 亦然的白眼快要翻到了后脑勺,「你少来啦!」 「我是认真的,就不知道能不能邀请到这位音乐才子为小弟写歌呢?」秦墨说。 「马来歌耶老兄,我敢写你敢唱吗?」亦然问。 「可以啊,只要是你写的,是一首完整的歌我就敢唱。」秦墨目光坚定地看着亦然回答。 第6章:突如其来的骚乱 一年一度的开斋节是穆斯林最盛大的节日之一,在马来西亚许多生意人都会趁着佳节期间大赚一笔,而斋戒月市集主要是贩卖食物,因此每当时间一到必定人潮汹涌,市集可说是穆斯林在守戒后购买食物补充体力的美食天堂,他们也能在这里找到琳瑯满目的商品。 由于这个市集的地点已在2018年被财阀购买,属于私人资產,他们计划未来会把这里开发和打造成一间大型的购物商城,对于财阀的这项决定也直接影响了原本在这个地段开业的摊贩们,他们在没有收到通知的情况下下突然被驱赶,由于消息太突然,许多毫不知情的摊贩今天如常开档,结果却吃闭门羹。 新闻播报员正在播放着这则热点新闻,「鑽石集团在官方网站针对市集发布的关闭通知,从为期一个星期变成了立即生效。摊贩们一头雾水,立刻实行实属过于仓促,据了解市集是可以一直开到晚上十点,但执法当局却拉大队,前来要求所有摊贩在中午十二点就全数关闭,必须在二十四小时内清场。」 记者走访被强制关闭的市集,现场直播访问了被指令乱象混淆,生意大受影响的摊位小贩们对于这件驱逐令的看法。 一位情绪激动的马来摊贩西蒂炮轰财阀的朝令夕改,「semalammerekacakaphariinikitabolehmeniagasampaipukul10pm,kenapatiba-tibamacaminibuat!(昨晚明明还说可以在这里营业至晚上十点的,为什么突然间要这样说一套做一套!)」 另一位马来摊贩罗莎发言,「kitarasasedihnaktutup,kitaadamengikutsemuaarahantapimerekabuatkitamacamini?takkesiankekitasemua?(必须要在今天关闭的消息让我们感到很难过,大家一直以来都有跟着程序办事,但鑽石集团却这样对待我们?不凄惨吗?)」 有着大马第一财阀称号的鑽石集团在马来西亚臭名昭着,经常靠着恶劣的手段击垮当地的中小型企业来扩大势力,发展的各个项目垄断了全国的许多行业,旗下的產业也遍及海外。 罗莎终于忍不住当场爆哭,狠批鑽石集团欺压摊贩,「sayapunsedihsebabduitpuntakdapat,apa-apapuntakdapat,setiapharimenangissinitakadaorang.kenapabagikitasemuaorangmacamini!(我自己也很难过你懂吗?本金拿不回,什么都没得到,没有业绩天天以泪洗脸,为什么财团要这样对待我们!)」 摊贩们表示他们都有时刻遵守开业准则,但这次鑽石集团的霸道行径让他们束手无策,火冒三丈,亏损和卖不出的货品该如何处理也是个大问题。眼看僵局持续似乎没有挽回的馀地,一些摊贩开始收拾离开,有的坚持不妥协,势必要财阀给个交代。 安华带领着议员和其他的商家们与执法人员对峙,「kalaumestitutup,sayanaktempatinisemuatutup!siapanakbayarkitapunyarugi!(如果财团真要关闭市集,那我就要这地区的所有商舖都给我通通关闭!谁来负责所有的损失!)」 安华.亚雅(anwaryahya)是个华巫混血儿(父亲是马来人,母亲是华人),凌乱的头发和一对小虎牙是他最具代表性的特点,小小的身板却有着宏亮的大嗓门,为人重情重义,但行事鲁莽衝动。 在经过一轮争执后财团负责人告知这当中存有误会,并且获准摊贩们持续营业到今晚十点结束才让这场乌龙闹剧落幕,大家对这样的处理方式无不表示震惊,大约晚上八点康乐与康丽来到了市集,大家都不遗馀力,看看能不能帮摊贩们处理卖不出去的货物和商品。 「目前情况怎么样?」康乐问。 安华忙着帮小贩们搬运现场的货物,「现在大家都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些卖不出去的年货,原本还有一个星期的营业时间,现在搞到要在今晚清场,这些财阀真是要把人往死里推。」 安华与康乐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这次也是他出面召集王议员前来谈判,才让市集摊贩们不被当场驱逐,这些年来安华也一直与财团抗争,他和家人一起经营的榴莲园被财团控诉非法佔地,企图透过强硬的手段夺回土地,因此他非常能体会市集摊贩们的感受。 「哥,你看这些饼乾的包装还蛮精緻的,我刚才尝了几口,味道还不错,我已经和罗莎拿了一箱,应该可以放在早餐店里售卖。」康丽拿着手上的精品饼乾向康乐展示。 「我们这里的市集商品都有做大促销哦,大家快来下单,寧可杀错,不可放过!」知名频道主微微晨现场帮忙摊贩们直播带货。 杂货店老闆陈叔把钱交给马来摊贩西蒂,「这些剩下的货全都给我吧,你们好好收拾心情回家过年。」 「谢谢你陈叔,如果没有你们的帮助,这次就真的是血本无归了。」从小接受过中文教育的西蒂,以流利的中文表达了感激之情。 十多位华裔和印裔商家获知了今天发生的突发事件后,都随着安华的号召下前来支援,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尽量把这些马来摊贩们的损失降至最低,好让他们能够收拾心情,开开心心地与家人共庆佳节。 「看来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大家好好回去休息,辛苦了。」王议员感谢大家的守望相助。 这时安华拿着一大包的麻布袋和一把刀具,大家的目光瞬间被他吸引了,「mari,mari!semuaorangcepakdatangsini!(快来,快来,大家快来这里!)」 当看见麻袋里的“惊喜”时大家都雀跃万分,似乎把之前的苦恼忘得一干二净了。 第7章:疑点重重的未解之谜 为了慰劳大家一整天的无私付出,安华带来了自家种植的猫山王榴莲,猫山王果肉色泽金黄明亮、口感细腻、纤维少、味道苦中清甜而后回甘,是榴莲品种中的极品,也是马来西亚的特產,能够免费品嚐到这些远近驰名又价格不菲的猫山王可说是难得的福利,大家都吃得不亦乐乎。 「好久没有吃到这么正宗的猫山王了,现在有钱也未必吃得到!」陈叔说。 安华对自家出品的猫山王可是相当自豪,「我可是有放足成本的,每个月都必须放三次肥料才有这样的收成。」 「最近财团好像一直在找你们这些小园主麻烦,你平时还是别那么高调比较好。」康乐语带担忧,安华可能会因为这次的市集事件再次被财团盯上。 「反正都已经被他们列入黑名单了还怕什么,这些恶霸到处抹黑我们是非法农民谁能接受啊?目前我们可是包办了全球7成的猫山王市场,没有我们的默默耕耘,会有这样的成绩吗?」安华拍打着桌子质问,满肚子的怨气难消。 二十多年前安华的家人是第一批被财团召来经营和种植的果农,财团也承诺过会给他们土地,一直以来当地的农民都有跟足程序勤勤恳恳地经营着种植地,如今财团眼看榴莲园的发展已经到了成熟阶段,每年能够產生稳定且巨大的收益,便开始逼迫当地果农接受垄断性合约来束缚农民与市场,这些年来安华到处演讲发声,协助其他果农积极争取自身利益,拒绝财团提出的苛刻合作条件。 受到财团打压的摊贩西蒂力挺安华。「我第一个站出来支持你,现在大家生活都不容易,财团还这样对我们落井下石,再不反击的话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 王议员也无奈地说,「如果财团的收地计划势在必行,除了会危及到农民的生计,也会对猫山王的產量构成影响,万一真的被他们垄断市场,到时候大家就要花更昂贵的价格来吃榴莲咯。」 眼看大家都笼罩在被财阀压迫的负面情绪,康丽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化解气氛的好法子。 她拿出了随身携带的乌克丽丽为大家演唱了一首游吟诗人的马来歌曲“melukispelangi”(描绘彩虹),为大家打打气。 「大家一起来!」在康丽的带动下大家也和她一起大合唱。 就像歌词描绘的那样,在人生的旅程中偶尔会因为一些挫折感到孤单,但身旁总是会有一群人在默默地陪伴和支持,听你述说着欢乐与悲伤,在看似没有希望的日子里为你画出雨后的彩虹,演唱结束后大家鼓掌喝彩,似乎又重新获得了力量和勇气来面对眼前未知的挑战。 西蒂抱着康丽表示感激,「谢谢你,这是今天唯一能让我感到安慰的事」 「突然好想看游吟诗人的演唱会哦,如果他还在的话我一定买票捧场。」微微晨感慨地说。 「或许他真的还在呢?」康乐试探性地提问。 「他应该就像传闻中那样英年早逝或是自杀了吧,不然怎么可能过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有任何音讯。」安华继续分派着剩下的榴莲。 「太优秀的人总是短命,我还记得九十年代的时候大街小巷都在播放着他的歌,张学友都未必有这么红。」陈叔说。 康乐鼓起了勇气,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其实我有想透过募资的方式,揍足足够的资金后到台湾试试看能不能找到他,我想这也是歌迷们的心愿吧。」 「问题是台湾总人口有两千多万,而且你要找的人还是没有任何资料和线索可以参考的,这么做会不会有点太冒险了啊?」西蒂理性地为康乐分析。 王议员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偶像復活听起来很振奋人心啊,可惜现实并不是童话故事,还是过好自己的生活比较实际一点。」 安华把最后一粒榴莲果肉交给康乐后说道,「我在精神上支持你。」 听取了大伙儿的想法后康乐心里明白,一直以来大家都默认了,游吟诗人当年就是以一种壮烈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天赋异禀、献身精神、神秘兮兮,游吟诗人具备了所有传奇人物应有的人设,但这一切似乎有太多的疑点还没被解开,在康乐的内心深处有着一股声音提醒他,这些都不是所谓的真相。 第8章:病魔缠身的老刘 康乐的舅舅和老刘曾经是对同性恋人,虽然两人已经分开多年但依然保持着友好的关係,自从父母去世后老刘继承了一部分的遗產,独自过着苟延残喘的生活,这么多年来舅舅一直照料着老刘的大小事,他面容憔悴,身材异常削瘦,乾燥的皮肤上佈满了红疹,已经病入高荒的老刘长期四肢乏力,必须做在轮椅上才能行动。 「你又不听医生的嘱咐了?」舅舅看着桌上还没服用的药。 老刘专注地画着他的油画,「这很重要吗?」 「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舅舅问。 老刘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这对你来说比较重要,但我无所谓。」 老刘的病情逐渐恶化,健康每况愈下,艾滋病缠身导致他没办法正常工作,难以自理,在还没患病前老刘在艺术界算是小有名气的画家,年轻时曾在海内外举办过许多个人画展。 舅舅来到了老刘面前把一杯温水递给了他,「今天又有人来拜访你了?」 老刘边喝水边点点头。 「那人长得怎么样?」舅舅来到了老刘的油画前。 老刘继续描绘着他所见到的那个女人,「她看起来长得有点像我妈年轻的时候。」 除了身患艾滋病以外,老刘也长期饱受着精神分裂症的困扰,会出现幻觉或幻听的症状,有时甚至无法分辨真实与虚幻的差异。 「你说会不会是我妈来找我了啊?」老刘转头看着舅舅,眼神空洞地问道。 舅舅瞪大双眼,感到一阵鸡皮疙瘩。 老刘搓搓眼睛,他打了个哈欠,「我有点困了」 舅舅把老刘推到他的床边让他可以躺着休息,随后顺手打开了窗户让阳光照射进来,保持室内空气新鲜,提升愉悦感。 「今天天气不错。」舅舅仰望着窗外蔚蓝的天空。 「我好怀念我们以前的样子,那种岁月静好的感觉,但全都给我搞砸了。」老刘看着舅舅,思念起了两人在一起的快乐时光。 「我还在这里,没有离开过啊。」舅舅回复。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的自私连累了你。」老刘语带愧疚。 舅舅凝视着老刘,轻抚着他的脸庞彷彿是在告诉他一切都已经过去了,自己并没有责怪他,舅舅也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但老刘始终无法承受良心的谴责。 「我想我的时间到了。」老刘停顿了一下,随后心低意沮地对舅舅说。 老刘深知舅舅已经把他当作生命中的一部分,他现在还活着只是为了不想让这个深爱他的男人伤心,老刘希望能够尽快了结两人之间的羈绊,让彼此都能够获得最终的解脱。 回家后舅舅照常为自己做晚餐,正好康乐上门拜访,舅舅邀请他留下来吃个便饭再回去,康乐从小就和舅舅关係亲密,舅舅年轻时也是个音乐爱好者,擅长钢琴演奏,小时候的康乐最爱去舅舅的早餐店串门子,因为在那里他可以经常听到游吟诗人的歌曲。 由于这几年的健康问题,舅舅决定把早餐店的生意转交给了康乐和康丽这俩兄妹,康乐会经常登门来找舅舅聊聊一些琐事,而且这个外甥长得特像他,不说还会误以为两人是父子关係。 康乐正在摆放着饭桌上的碗筷,「今天刘叔的状况怎么样?」 「反反复复,但至少没做什么傻事,倒是你怎么看起来闷闷不乐啊?」舅舅清洗着待会儿要清炒的菠菜,同时也注意到了康乐低落的情绪。 康乐轻轻叹了口气,「那天在集市我有收集了大家的意见,但看来反对的声音还是佔大多数,你会不会也觉得我很不切实际?」 「我曾经也想找回一个失联很久的朋友,但始终都没有这个勇气。」舅舅垂下了目光,开始回忆起往事。 「为什么?」康乐回过头问。 舅舅笑了笑,继续切菜,「有些人可能就注定只能陪你走一段路,如果你不想后悔的话那就坚持自己的想法。」 就在这个时候舅舅一不留神,不小心切到了自己的食指。 「你怎么啦?」康乐前来查看。 「别碰!」被恐惧侵袭的舅舅大声吓阻,用另一隻手把康乐用力推开。 被舅舅这么一推康乐直接扑倒在地,楞了一下没能反应过来。 舅舅神情严肃,他不想让康乐触碰到自己的血液,「把放在客厅的医药箱拿来。」 倒地的康乐快速起身,按照舅舅的吩咐去找医药箱,看着手上的鲜血舅舅有种不祥的预感,老刘今天说的那句话突然闪现在他的脑海。 「我想我的时间到了。」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第9章:乱性成癮的自我麻痺 这一夜注定不寧静,老刘的精神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他特意打扮了一番,穿上了自己最得体的西装,播放着最爱的交响乐在房里翩翩起舞,老刘沉溺在自己的世界无法自拔,在那里他是人人敬畏的艺术家,大家都为他的表演鼓掌喝彩。 音乐结束后他一手放在小腹上,另一隻手放在身后,就好像是在为自己的人生舞台鞠躬,这些日子以来的痛苦和纠缠着他的梦魘始终挥之不去,当一个人不再对世间有所留念时,就只有死亡是最好的解脱。 舅舅很快就得知了老刘在家上吊自杀的消息,就如同他当时说过的“我想我的时间到了”那样,他选择的不是结束“生命”,而是选择结束“痛苦”,只是很多人不理解,康乐陪同舅舅到老刘生前的住处整理遗物,或许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舅舅比自己想像的还要冷静。 「这是我们一起去爬山时他画的日出,没想到还留着。」舅舅用纤维布擦掉画上的灰尘。 他们还找到了一台老旧的摄影机,打开一看都是舅舅与老刘两人年轻时到处旅游的画面,在整理的过程中舅舅回想起了许多关于两人的回忆,他们曾经有过的美好仍然歷歷在目。 「当年刘叔把艾滋病毒感染给你的时候你有没有恨过他?」康乐问。 「当然有过,毕竟我不是圣人,但比起我他其实比任何人都痛苦。」舅舅说。 确诊后舅舅用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才原谅了老刘,在这段感悟和反思的过程中他明白了这世上其实并没有坏人,只有受了伤却没有疗愈的人,老刘从小就来自一个破碎的家庭,父母离婚后他独自被母亲抚养长大,但双方却各自忙于工作而忽略了对他的关爱,在还没有形成独立性格时又遭遇了亲戚长达多年的性侵和虐待。 成年后为逃避痛苦而选择用性爱麻痺自己,获得短暂的掌控感,但往往发洩后得到的不是满足,而是羞耻、内疚和悔恨。纵慾的背后是无止境的孤独,面对自己真正喜欢的人也无法与他建立亲密关係,从此失去了爱人的能力。 在康乐和舅舅的打理下房子很快就被收拾乾净了,老刘曾经遗留在这里的一切就这样简单地被抹去,他们带着整理好的遗物来到葬礼,现场人数不多,除了老刘的弟弟,大部分都是他生前开办画展时合作过的伙伴和一些喜爱他艺术作品的粉丝。 「你是他唯一的亲人,这些都是你哥生前遗留下来的,应该由你来保管。」舅舅把遗物箱子交给老刘的弟弟。 老刘的弟弟打了个眼神给身边的助理为自己代收,好像生怕舅舅会把病毒感染给他,眼前这个看似冷漠又高傲的男人其实根本就不在意哥哥生前到底留下了什么,这次会出现完全是为了父母留给哥哥的遗產,无儿无女的老刘也没立下遗嘱,若要争取的话这个多年都没与兄长联络的亲兄弟,自然是最有可能得到遗產的受益者。 在葬礼呆了一会儿后舅舅突然感到有点不舒服,他上了一下洗手间,康乐独自一人在礼堂上察言观色,这时一个熟悉的背影吸引了他的目光,康乐想上前确认这个男子是不是自己认识的熟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啊?」康乐有些惊讶。 「我曾经在台湾看过这位画家的画展,今天得知他逝世的消息就想亲自前来弔唁。」男子说。 原来男子就是曾经光顾过康乐早餐店的那位台湾顾客,没想到刘叔的艺术成就有这么大的影响力,还有海外粉丝特地为他送别。 「你一个人来吗?」男子问。 康乐环顾四周,试图寻找舅舅的身影,「我是和我舅舅一起来的,刘叔是他生前的好友,他应该还在洗手间,等下见到他我再和你介绍。」 「不了,我还有事要先走,下次吧。」男子说完后就往大门走去,离开了礼堂。 从葬礼到回家的路上舅舅一句话也没说,康乐知道刘叔的离去对舅舅来说是不小的打击,但康乐更担心的是舅舅的健康状况,多年被控制住的病情不见好转,反而有加剧的症状,近期舅舅会突然感到全身疲劳无力、食慾减退,有时候甚至会呼吸困难、咳嗽时痰中带血、伤口也无法快速修復,虽然舅舅嘴上没说什么,但他似乎觉得自己恐怕也是时日无多。 「或许再过不久,我也会和老刘在世界的另一边相遇。」舅舅无奈地说 康乐试图安慰舅舅,「别想太多了,好好回家休息吧。」 康乐把舅舅送回家后并没有马上离开,他打算今晚留下来陪伴舅舅,以免他一个人胡思乱想,舅舅若有所思地开始弹起了一首游吟诗人的中文歌曲“无截止日期”,悠扬的钢琴声配搭简单的旋律不经意地流露出淡淡的忧愁,让人不得不沉醉其中,显然舅舅又开始思念起某人,而这份思念并不会有截止日期。 演奏完毕后舅舅呆呆地坐在钢琴前,回过神后他转头望向康乐,「我想拜託你帮我完成一件事。」 第10章:坚守最后的防线 一个人离乡背井来到大城市谋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秦墨白天从事建筑业在工地打工,干着许多年轻人都不太愿意从事的体力活儿,一入深夜他就会在烟雾繚绕的酒吧为附近的工人与街坊演唱,化身为瀟洒不羈的音乐家。 唱歌一直以来都是秦墨最大的爱好,他继承了原住民的音乐天赋,歌声极具辨识度,浑厚扎实又带点独特的咽喉嗓,各种曲风都能驾驭自如,可塑性极高,从小到大由于原住民在台湾并非主流群体,秦墨一直感觉自己格格不入,无法适应和融入社会,得不到关注和认同,唯有在音乐的世界里能让他感到无拘无束的自由,音乐也成为了他宣洩情绪的最佳工具。 「接下来的这首歌,我想献给所有为了生活努力奋斗的你,希望大家喜欢!」秦墨拨动着吉他为观眾演唱了一首自创曲“出路”。 这首歌生动地表达了小人物在生活中苦苦挣扎的心态,非常能够代表小市民的心声,只要个体的渺小感越强烈,也就越容易与歌中的情绪產生共鸣。今晚酒吧的客人并不多,但他的演唱还是吸引到了知音的目光,秦墨演出结束正要回家的时候一名男子走上前递给了他一张名片。 「你好,我叫张保华。」男子开始自我介绍。 秦墨看了名片一眼后大感震惊,「你是上星唱片的製作人?」 和张保华聊完后秦墨约了亦然出门吃宵夜,他选在一家主打台湾菜的老字号餐厅,三杯鸡、煎猪肝、菜圃蛋、炸小鱼花生、炒海瓜子和肉丝炒米粉等等的美味佳餚摆满了一桌。 「愣着干嘛啊,不合你胃口吗?快吃啊!」秦墨为亦然开了一瓶啤酒。 「你发大财啦?心情这么好。」亦然对秦墨毫无预警的请客感到疑惑。 秦墨放声大笑,「哈哈哈。。。今天确实是个好日子。」 秦墨把刚刚遇见音乐製作人的事告诉了亦然。 亦然目瞪口呆地看着秦墨,「你是说上星唱片的那个製作人张保华吗?现在很多当红的歌手都是他发掘提携的,你不会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秦墨把手伸进口袋,拿出了张保华的名片递给亦然。 「他们公司最近有个培育新星的计划,问我有没有兴趣出专辑试试看。」秦墨说。 「真的是他啊,那还真的也要好好庆祝一番!」听到了秦墨带来的好消息后亦然突然胃口大开。 秦墨大口大口喝着酒,又向亦然匯报了另一个好消息「还记得我和你说过会帮你想办法的吗?」 亦然看着秦墨点点头。 「这次除了和製作人聊起了合作的相关事宜,我也向他提起了你,没想到还真的帮你争取到了面试的机会,如果成功的话我们就可以成为合作伙伴了。」秦墨在亦然耳边轻声地说。 秦墨和亦然两人的音乐理念相近,对任何音乐曲风都能保持着开放的态度,他相信亦然的加入一定能为他的首张专辑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你确定需要我吗?」亦然问。 「你还在犹豫什么啊?难道要继续过着无照摆摊的日子吗?这可是一份稳定的工作,这样你就有理由继续留下来啦。」秦墨尝试说服亦然接受面试。 「我这种水平怎么可以和专业的音乐製作相提并论啊?」亦然显然是对自己信心不足。 秦墨把双手放在亦然的肩上,眼睛里流露出鼓励的目光,「相信我,你一定可以的。我真的很希望你能陪我一同完成进军乐坛的梦想,这对我来说意义非凡。」 「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菜都快凉了,吃完饭后我再考虑看看。」面对秦墨的真心话亦然有点不知所措,突然脸红了起来。 平时酒量就不怎么好的亦然一不小心喝多了,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像极了经常在街上游荡的醉汉,为了防止亦然醉倒在路边,秦墨直接把他背起来,好让亦然能够安睡在自己的肩上,就这样一路把他带回去,到家后秦墨小心翼翼地把亦然抬上床,用温水替他擦脸好让他明早醒来时不会这么不舒服。 「谢谢你。」亦然脸色红润微醺,迷濛地看着秦墨说道。 亦然乌黑浓密的眉毛、俊俏笔挺的鼻子和棱角分明的嘴唇让秦墨心跳乱上几分,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有这么进距离地与亦然接触,在酒精的加持下裤襠里的那话儿微微勃起,再这样下去就快把持不住了! 秦墨马上离开房间,坚守住了最后的防线,今晚他不打算回房,而是在客厅的沙发上小睡一会儿,但他根本就无法入睡,满脑子都是亦然醉醺醺的迷人模样。 第11章:就让我们好好大干一番吧! 透过秦墨的牵线亦然在与张保华面试后成功获得了工作,张保华带着两人到唱片公司附近的咖啡厅会见董耀明,在张保华眼里董耀明是个做事谨慎,眼光独到又善于沟通应变的经纪人,如果双方达成共识的话董耀明将会负责秦墨的合约事宜,安排他的行程、档期和演出项目。 「你应该就是秦墨吧,我听了保华给我的录音小样后可是马上答应了这次的面谈哦。」董耀明脱下墨镜,热情地与秦墨打招呼。 眼前这位男士风度翩翩,气宇不凡,儒雅稳重又不会让人有距离感,就像他的名字一样,给人感觉耀眼又精明,董耀明的身边还带着一名外形看起来年轻俏丽的女子。 「要成为一名当红的歌手光有才华是不够的,个人特色和辨识度也是非常重要,能不能告诉我你和其他歌手相比,有何过人之处?」董耀明想更加了解这次的合作对象。 秦墨自信满满地回答,「那就让我来告诉你吧,比起千篇一律又公式化的歌曲,我想要做出大胆创新,与眾不同的作品,为许多不知道怎么表达的人发声,让失落的灵魂重新获得力量。」 「看起来还不错哦。」坐在董耀明身旁的女子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似乎也对秦墨充满好奇。 「她叫赵菲,从今天起她会协助负责你们未来的工作安排和所有专辑前后期製作的流程。」董耀明向大家介绍这位他刚聘请的助理。 赵菲看起来像是刚踏入社会工作的小女生,活泼开朗、天真浪漫,笑起来还有一对可爱的梨涡,邻家女孩感十足。 董耀明表达了自己对秦墨的欣赏,「我喜欢你对音乐的理想和热情,这样吧,目前我手上有一项大型的秀场演出,或许可以安排你去试试,口说无凭,现场验证看看观眾对你的音乐是否买单,你觉得如何?」 「对于新人来说这是很好的机会,观眾的反应是最直接的回馈,也能够让我们知道现在大家都爱听些什么样的音乐。」张保华在旁附和。 「如果一切顺利可以让你出道的话,我能让你上电台,也能让你上电视,更别说音乐排行榜和举办演唱会了,就看你愿不愿意接受挑战。」董耀明说。 「合作愉快!」秦墨豪不犹豫地爽快答应。 「对了,旁边这位是。。。」董耀明注意到了亦然。 「你好,我叫肖亦然。这次会负责一部分的词曲创作,很荣幸能够和你学习。」亦然主动与董耀明握手。 「就让我们好好大干一番吧!」製作人张保华非常满意这次的交流,大家都在音乐理念上达成了共识。 八十年代的台湾是秀场的黄金期,上千家大大小小的歌厅秀场大放异彩。当年广播电台流行举办歌唱比赛,而这些实力派参赛者转载电视成名后,就有机会被歌厅邀请登台作秀,也有不少拥有高知名度的影视红星是秀场的常客。 在眾多的秀场中,就要数蓝宝石大歌厅是台湾秀场文化的重要符号之一,眾多的大牌明星都是蓝宝石的常驻歌手,董耀明透过自己的人脉为秦墨争取到了难得的登台机会,破例让还没出道的歌手能在这么大型的秀场上表演。 秦墨和团队一抵达秀场后台,就看见董耀明正忙着与负责人协调。 董耀明紧跟着秀场负责人,「你听我说,我知道这些都是秀场的规矩。」 「现在临时有更动,我们必须照着流程走。」秀场负责人说。 「但我们当时已经说好是唱三首歌的。」董耀明试图数说服对方。 秀场负责人开始有些不耐烦,「我们的秀场可是邀请像刘文正,崔台青,猪哥亮,欧阳菲菲和江蕙这样的当红歌星站台的,要不是目前大家都有其他的商演在手或是档期配合不到,怎么可能会轮到还没出道的无名歌手上台啊。」 「那你给我一点时间和我的团队解释。」董耀明说。 秀场负责人态度傲慢无礼,他只对大牌歌星讲礼节,「要唱就唱,不要唱就给我离开!」 面对突如其来的状况大家也只能见招拆招,董耀明与团队集合开始商讨接下来的对策。 「看来这次我们只能唱两首,你们好好表现吧。」董耀明无奈地和团队说明了节目流程的更动。 鼓手罗宾四处张望,「比起歌手这个身份,这些人看起来更像戏子吧。」 罗宾是个兼具耀眼才华以及远大音乐抱负的热血青年,之后他会负责秦墨专辑的曲子编排,乐器编配和音乐剪辑制作的部分。 「我已经检查过了,乐器方面没有问题,我们知道怎么处理。」键盘手倪珂伦已做好准备。 倪珂伦个性靦腆耿直,注重细节,喜欢研究各种音乐设备,是个出色的录音和混音师,擅长歌曲前期到后期的音频录製效果,人声和乐器处理。 「毕竟我们是纯粹的歌艺献唱,比起他们这些有即席访谈,短剧和脱口秀加分的艺人,会比较没那么容易取悦观眾,大家只要全力以赴,力求把现场演唱做到最好就行了。」董耀明为团队加油打气。 「放心吧,我会让大家对我们的音乐感兴趣的。」秦墨斗志昂扬,看起来毫无压力。 「那就交给你们了。」董耀明说。 在后台等待的表演者们各个穿着华丽,有些甚至是奇装异服,大家都在为博取观眾的注意力绞尽脑汁,卖力演出。 秀场负责人忙得焦头烂额,不停地催促着所有人跟上节目的进度,「大家动作快,没时间了!」 「这些人看起来都没什么耐心啊。」赵菲傻傻地看着在她身边来回经过的工作人员喃喃自语。 「看来我们的梦想快要实现了」秦墨开始兴奋起来。 「去吧,好好享受今晚的演出。」亦然拍拍秦墨的后背说。 脱口秀结束后终于轮到秦墨和他的乐队上场了,毫无意外秦墨一登台就遭到了观眾的一片质疑,大家都在议论纷纷这个原住民歌手到底是何方神圣,秦墨并没有太在意他们异样的眼光,打算用实力来证明自己。 他把新歌“不一样的精彩”加入了一些独特的编曲,让整首歌在他极具穿透力的嗓音下显得更加热情奔放,成功带动了现场观眾的气氛,大家彷彿像发现新大陆般地沉浸在秦墨的歌声中,有人还开始手舞足蹈了起来,喝彩声不断,就连秀场的全体工作人员都大感震惊,深深地被秦墨充满激情的舞台魅力征服了。 在准备演唱下一首歌时,秦墨说了几句话与在场的观眾互动,「谢谢大家,今天是情人节,在这里想为大家带来一首特别的马来歌曲,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怎么搞的?现在是什么状况啊?」董耀明一头雾水,原本下一首要演唱的中文歌被秦墨私自换掉。 这首带点摇滚风的马来歌“cintadalamhatiku”(刻在我心里的爱)是亦然的词曲创作,他万万没想到秦墨竟然会在这种场合选择演唱这首歌,对于秀场表演来说这绝对是非常冒险的事,好在秦墨发挥稳定,把整首歌的起承转合都詮释得相当到位,一气呵成,意外地获得了不错的效果。 「秦墨这次真的是帅呆了!」赵菲也瞬间化身成了秦墨的迷妹。 演唱结束后秦墨对着后台观看的亦然抛了个媚眼,亦然接收后比出赞的手势,肯定了秦墨今晚的表现,秦墨向大家再次证明了自己能够驾驭各种歌路和曲风的能力,也间接地以歌传递爱意,曖昧的氛围在秦墨和亦然两人间游离,现场只有他们知道,这首马来歌到底蕴藏着什么样的含义。 第12章: 内部高层的人事异动 确定与唱片公司的合作关係后,秦墨决定辞掉之前的建筑工作和酒吧演唱,为了完成自己多年来的音乐梦全身心投入在自己的专辑上,经纪人董耀明也积极地为他安排大大小小的商业活动,以便在出道前打好基础和知名度,日子过得忙碌充实。 在创作词曲上他也和亦然点燃了许多火花,两人的才华都受到了张保华的肯定,但完美主义的亦然始终对自己的作品不太满意,经常一人熬夜赶工,独自在客厅里手拿曲谱,坐在自己的二手琴前反复弹奏,每次都是双眉紧锁的样子。 秦墨打开房门,睁开慵懒的眼睛后挠挠凌乱的头发,「你怎么还不睡啊?」 「怎么改都不对啊!」亦然一气之下把整张曲谱揉成纸团丢进垃圾桶。 为了确保整张专辑的完整性,製作人张保华认为亦然最新的曲子需要做些修改,但他还是找不到灵感,不管怎么改都还是不满意这个曲子的编排,深怕自己会搞砸了整首歌曲。 「你太心急了。」秦墨双手揉捏着亦然的颈肩。 「对,就是这个穴位,再用力点。」亦然说。 长时间久坐容易导致肌肉紧绷,亦然的肩颈一直处于僵硬的状态,有时还会感到疼痛不适,秦墨厚实的双手总是能很快地找到正确穴位,力度拿捏适宜,开始逐渐加力,并且注意轻重结合,不一会儿肩颈紧绷的神经就放松了下来。 「明天再继续吧,你这样也搞得我睡不着啊。」秦墨已经习惯了有亦然在身边才能安心入睡。 就在亦然要回房休息时肚子突然发出咕嚕声,两人互相对视后发声大笑,为了快速解决口腹之欲,秦墨煮了两碗泡麵充飢,两人吃着泡麵都能感受到简单的幸福。 「我听保华说你想放艺名,干嘛不用真名啊?」秦墨不解身为词曲人的亦然为什么要为自己取艺名。 「现在流行啊,反正只是个名字供大家称呼,你不觉得俊驰这个名字很好听吗?俊才星驰,多才气啊!」亦然露出一脸得意的表情。 秦墨一脸嫌弃,「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原本的名字。」 听了秦墨这么一说亦然又不自觉地脸红,最近遇到的创作瓶颈让他开始有点愤世嫉俗,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亲自下厨了,这几天也都是秦墨在负责两人的伙食。 「最近赵菲一直和我打听你的事,看来她对你还蛮有好感的。」亦然试探性地问道。 秦墨小心翼翼地看了亦然一眼,「拜託,她就是个小女孩,我只把她当妹妹,我看她好像对敏德更有兴趣吧,说来也奇怪,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那天敏德来公司找我,刚好赵菲也在那里,他最喜欢这种涉世未深的妹子了,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搭訕的机会。」亦然说。 敏德和赵菲可说是志趣相投,两人都是直来直往又大胆呛辣的性格,认识没多久就与对方结成了干兄妹,还一起到处参加狂欢派对。 「我下个月要回去台东庆祝卑南族的年祭,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啊?」秦墨随口问问。 「你还是好好回去和你的族人一起庆祝吧,我就不打扰了。」亦然婉拒了秦墨的邀约。 「出去散散心吧,我们部落空气清新,环境优美。相信我,你现在需要这样的环境,远离喧嚣,在那里你一定能够得到源源不绝的灵感。」秦墨说。 亦然思考了一下也觉得秦墨说得有道理,最近的生活也确实沉闷,不是去公司就是呆在家埋头苦干,平时也没什么娱乐,这样的习惯以长远来看对身心健康不是件好事。 「那好吧。」最后亦然还是答应了。 最近秦墨和亦然都很少一起下班回家,亦然隐约感觉到他好像有点鬼鬼祟祟,不知道除了工作以外,他剩下的时间到底在干什么,也没去过问,其实秦墨哪儿也没去,大多数的时间也是呆在录影室里,与团队成员商讨接下来的製作分工。 「我先走了。」赵菲换上了一双非常洋气的高跟鞋。 为了参加敏德的画展赵菲精心打扮了一番,之后还要陪同他参加舞会,继续狂欢至深夜,不醉不归。 「你可别和敏德玩得太疯啊,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秦墨好心提醒赵菲。 「掐指一算,我的战斗力也不差啊,不用担心我啦,明天见!」赵菲说完后匆匆离开。 赵菲走后没多久,剩下的三人开始进行另一项录製,这是秦墨自己出资製作的。 「你听听看这个版本。」倪珂伦在录音室把刚录好的成品播放给秦墨听。 「还不错,就用这个吧!这件事先别告诉亦然哦。」秦墨说。 罗宾清算了一下秦墨给的录辑费用,「看在你有付钱的份上,我们就替你保密吧。」 为了要给亦然一个意外的“惊喜”,秦墨收集了亦然之前创作的词曲,打算自费录製一张马来专辑送给他当作生日礼物。 「先喝几杯再回去吧。」倪珂伦拿出几瓶啤酒说道。 罗宾和倪珂伦因为工作需求,必须经常与秦墨交流和讨论各项工作事宜,三人也渐渐熟络起来,平时都会留下来饮酒间聊几句。 「你们收到最新消息了吗?」罗宾问。 倪珂伦望向四周,确定没其他人后开始八卦,「那个新老闆杨庆连听说有点难搞,我有一个前同事就曾经在他手下做事,不到三个月的试用期就自动辞职了。」 「张保华好像也和他起了争执,不知道这会不会影响到我们专辑的进展。」罗宾有些担忧地说。 「现在我们也只能做好本分,剩下的就交由老天决定吧。」秦墨只想专注在自己能够控制的事。 由于上星唱片这几年来一直处于亏损状态,最近才被其他大公司收购,而鑽石集团即将成为上星最大的股东之一,内部重整及高层人事异动已成定局,大家都在议论纷纷,新老闆的到来是否能让唱片公司重整旗鼓呢? 第13章: 猫山王危机 猫山王的争夺战牵涉的不只是果农和集团的纠纷,这则新闻在马来西亚已经成为了民眾茶馀饭后的话题,任何的动向都会影响到榴莲產业相关的农业经济政策,在农民申请合法土地受到阻挠的情况下,他们一直都是缺乏法律保障的弱势群体。 「没有非法农民,只有合法强盗!没有非法农民,只有合法强盗!」一大批的榴莲果农在高喊着口号,宣洩心中的不满。 土地风波愈演愈烈,鑽石集团执法大军突然闯入榴莲园执法,现场除了有农民和执法人员外,还有为了得到独家新闻的媒体记者。 记者现场报导目前的情况,「猫山王风波持续延烧,今早鑽石财团带领执法人员前来对当地农民施压,拒绝让步,议员和部分果农闻风而至,他们炮轰财团无法无天,趁榴莲收成之际大动作阻止农民进入,强制收取农民的榴莲,不能自由买卖,目的呼之欲出。」 王议员回复记者对于财团收地的看法,「一旦财团垄断榴莲市场,榴莲价格将会是他们来决定,分销商拿不到榴莲,就会造成很多人失业,榴莲市场备受看好的前景将不復反。」 「以前没有价值时他们就不管,现在知道我们的猫山王有市场后就来收地,说是要解决非法种植的老问题,多年来我们都有不断争取,申请土地合法化,但财团就是不肯放行。」农主瀚哥向记者大吐苦水。 鑽石集团的土地负责人朱祖罗为了继续逼迫农民签约,特意在种植地前设下临时路障,阻挡农民进入榴莲园,光天化日下上演强盗戏码。 「请大家后退,没有通行证的人通通都不能进入,谢谢合作!」朱祖罗的出现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这个安华的死对头表面看似和善,暗地里却是个阴险狡诈,善于玩弄人心的奸商,曾使用各种手段哄骗无知的农民签下“卖身”合约,彻底剥夺了他们的权益,自此之后大家都对这个笑面虎有所提防。 「死胖子,你今天又要玩什么把戏!」安华气呼呼地与朱祖罗对峙。 康乐拉着安华防止他出手伤人,「你冷静点啊!」 由于安华曾与执法人员大打出手而被警方拘留过,为了不让性格衝动的朋友再做傻事,康乐收到消息后就立刻跟随安华来到了事发地点。 「我只是执法办事,好好地清除这么多年来非法种植的不良风气。」朱祖罗得意洋洋地说。 一直以来与朱祖罗势不两立的安华自然就成为了集团杀鸡儆猴的对象,朱祖罗一声令下,安华的榴莲园只能任由他们随意处置,伴随着电锯的刺耳声,一颗颗榴莲树倒地,砍伐活动完全没有要放缓或停止的跡象,果农们这十几年来的血汗瞬间化为乌有。 「你们怎么能够滥用权力,在没有经过农民的同意下私自带队砍伐他们的榴莲树!」王议员愤愤不平。 朱祖罗立刻驳斥剥削指控,「议员,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们集团可是拥有这片土地权的主人,更何况我们可是有提供合作方案的,是你们不领情才会有这样的下场,这怪不了任何人啊。」 「以前这里1英亩只需1千令吉(约6千5百元新台币)的地税,现在你们要求农主缴交1英亩6千令吉(约4万元新台币),若10个英亩就要花整6万块(约40万元新台币),起了整整六倍,这不合理吧?」农主瀚哥指责着财阀的霸权行径。 果农林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这样的卖身契,「现在每公斤的榴莲还要向你们交10令吉(约65元新台币)的抽成。你们简直就是贪商打劫!」 「it'sallaboutbusiness,今天只是前戏,我再给你们一些时间考虑,如果还是不能接受的话,就请大家另外再找其他地方耕种,重新开始吧!」朱祖罗说完后转身离去。 「死胖子,你跟我回来!」安华破口大骂。 安华试图阻止朱祖罗离开,却被现场记者重重包围,一时间提问与闪光灯都疯狂地向着他涌来。 「请问如果财团真的要收回土地,你接下来会怎么做呢?」记者问。 安华心有不甘,无法忍受多年来的心血就这样任人宰割,但他也明白在财团和法律的夹攻下,果农最终很可能会失去这片多年来辛勤耕种的土地。 「土地可以还给他们,但榴莲不能!」安华横眉怒目,倔强地流着泪水说。 第14章: 舅舅出事了! 老刘离开后舅舅也开始病入膏肓,今早他要去厨房倒杯温水时双手抖得特别厉害,而且食指的伤口还没癒合,甚至出现溃烂,打开药瓶也变得非常困难,好不容易打开后又发现药已经吃完了,这时舅舅突然感到头晕目眩,呼吸急促,手机突然响起,舅舅想要过去接听却发现视线渐渐模糊,但他还是勉强地接了电话。 一名女士的声音从话筒传来,「你怎么这么久才接我电话啊?我买了一些菜等下送过去给你,你怎么不说话啊?餵。。。」 「呼呼。。。。呼呼。。。。」舅舅气喘嘘嘘,脸色发白狂冒冷汗,已经完全无法开口说话。 「你别吓我啊,回答啊!喂喂。。。」女士继续说。 舅舅眼前突然一片漆黑,晕倒在地。 之前出席过老刘丧礼的那位台湾男子已经成了康乐早餐店的常客,他每天都吃着同样的餐点,一份花生酱吐司和生熟蛋,还有一杯热乎乎的咖啡,从来没有更换过。 「对了,认识你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该如何称呼啊?」康乐问。 「我叫尤津,你呢?」尤津也想知道这位早餐店老闆的名字。 「我叫康乐,这是你的油条,好好享用」康乐把油条端上桌。 尤津楞了一下,「我没点这个啊。」 康乐给了尤津一个大大的微笑,「这是我请你吃的,就当作感谢你对本店长期以来的支持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完后尤津吃了一口油条。 尤津儒雅的谈吐总是不经意地流露出聪慧和睿智,长得相貌堂堂又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整个人显得英气逼人,充满迷人魅力,康乐对他的印象很好,但又觉得他深不可测,有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怪异,尤其是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偶尔会让人感到很不自在。 康乐擦拭着刚洗好的餐具,继续和尤津间聊,「我之前还以为你只是来这里旅游的。」 「我确实是在旅游啊。」尤津回答。 「你都不用工作吗?」康乐好奇地问。 尤津看了看手机,「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数位游民?我平时都会接些案子,现在只要有网络到哪里都能工作。」 「这个我知道!你们好像是叫digitalnomads,在欧美国家很多人都是这样赚钱的,原来在台湾也这么普及化了啊。」康乐说。 「我其实不常在台湾,大多数的时间都呆在美国,当过音乐记者,在当地的多家报张和杂志社工作过,平时需要写些乐评,和音乐人做些採访,有时也需要协助他们宣传专辑或演唱会,是个还蛮有趣的经歷。」尤津耐心地和康乐解释自己以前的工作内容。 康乐恍然大悟,「难怪你的音乐品味这么好,上次你推荐我的那些新歌都很不错哦。」 「可能是职业病吧,音乐记者必须要有发掘好音乐的能力。」尤津看着康乐微笑说道。 不管是流行曲、古典乐或是独立音乐,康乐和尤津每次都能聊上几句,尤津也会向他推荐近期值得一听的歌曲,两人就像是认识了很久的朋友,有时候康乐会在对方身上感受到一种熟悉感。 「像你现在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太令人羡慕了。」康乐向尤津投射出羡慕的目光。 尤津喝了一口咖啡后回复,「这只是假象,边工作边旅游不是这么容易的,成为自由业者更需要自律,时刻掌握最新动态才能继续生存,其实我现在的收入没有我以前的全职工作多。」 「你当初怎么会决定离开你的正职啊?」康乐忍不住地问了一句。 尤津沉默了一会儿后,才重新缓缓开口说道,「当时我妈在台湾意外过世了,回来后没办法适应这里的公司体制才选择了这条路。」 康乐一脸尷尬,内心非常后悔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对不起啊,提起了你的伤心事。」 「这就是人生。」尤津笑了笑,没有太介意。 就在这个时候康丽满头大汗地跑回店,表情十分惶恐不安。 「你跑到哪儿去了,怎么一整天都没见到你啊?」康乐问。 「哥,不好了,舅舅出事了!」康丽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听见舅舅入院后康乐的心咯噔一跳,意识到大事不妙,提早关店后随同康丽赶到了医院,只见母亲坐在病房门外泪流满面,不知该怎么办好。 母亲黯然伤神地看着舅舅的病房,「你舅舅这次好像真的快不行了!」 「怎么会这样啊?」康乐还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今天打给你舅舅,但他一直没接电话,他平常不会这样的。」母亲哽咽地说。 康丽也禁不住潸然泪下,「后来电话接了又没说话,只听见舅舅的呼吸声,妈妈才发现情况不对,拿了舅舅家的备用钥匙就叫我载她去看看,一进屋就发现舅舅已经倒在地上,失去知觉了。」 经过医生的诊断,舅舅体内的cd4细胞(免疫细胞)计数低于200,免疫抑制无法正常操作,伤口受到了严重的细菌感染并引发一系列的艾滋病併发症,康乐来到病房探望舅舅时他已经处于昏迷状态。 「医生,我舅舅现在的状况怎么样啊?」康乐问。 医生神情凝重,「他现在的情况非常不乐观,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听了医生的话后康乐有种不好的预感,舅舅很可能会像刘叔那样,撑不过这次的难关,没过几天舅舅就被病魔带走了,妥善地和家人办好丧礼后康乐还是无法从悲伤的情绪中走出来,他回家后看着那个舅舅交给他的白色盒子。 脑海中闪现了舅舅曾经对他说的这句话,「我想拜託你帮我完成一件事。」 康乐无法忘记当天的情景,舅舅第一次这么慎重地吩咐他办事,为了完成舅舅最后的心愿康乐决定重新振作,他把自己已经做好的群眾募资通告发送到游吟诗人的粉丝群组,还在心里默默发誓,这次无论如何都必须要行动起来,寻人活动势在必行。 第15章: 真相一定会水落石出 尤津找到了曾经发行过游吟诗人中文专辑“摩登时代”的发行商蒋云昌,想从他那里获得一些当年可能被忽略的线索。 「与其他的歌手相比,他那时候究竟有多红?」尤津问。 「每个月他的专辑在马来西亚都能销售一空,不管你去到哪里都能听见他的歌。」蒋云昌答。 「当年的专辑卖出了多少份?」尤津认真地做着笔记继续问。 蒋云昌努力地回想着,「我只是负责中文专辑“摩登时代”的发行,大概有30多万吧,他买得最好的其实是马来专辑“mimpi”,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好像已经买破50万了,这个销售量对于马来西亚这样的小国家来说,是很惊人的数字。」 当年游吟诗人的中文专辑最先在九十年代初的马来西亚开始被传唱,一直到九十年代中期马来专辑才突然爆红。 尤津还是有点不解,「游吟诗人不知道自己在马来西亚这么火吗?」 「我也觉得这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蒋云昌认同尤津提出的疑点。 这时尤津想到了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但你肯定有交版权费吧,那歌手应该也会收到他应得的部分,知道他的专辑在这里卖得很好啊。」 在法律的程序上海外的发行商想要发行唱片,都必须要交给製作公司应得的版权费。 「我们当然有交版权费。」蒋云昌说。 「那当时是付给了谁?」尤津问。 蒋云昌拿着当时的中文专辑,指着右下角的标志,「上星唱片,我记得他的中文专辑是由这个公司处理的。」 尤津看着这张专辑,皱着眉头说道,「这还是有很多疑点不是吗?」 「我的建议是,如果你能找到当时上星唱片的老闆,就能够知道最后那些钱到底跑到哪里去了。」蒋云昌认为只有找到当年上星的老闆,一切的谜底才能解开。 与蒋云昌的对话结束后,尤津又找到了马来唱片的发行老闆阿兹兰(azlan),由于对方是马来人,尤津只能用英语和对方沟通。 「howpopularwashe?(他当时有多受欢迎?)」尤津问。 「hewasthemostfamoussingerinmalaysia,noonecandenythat.(他是马来西亚最有名的歌手,没有人会否认这一点。)」阿兹兰答。 尤津想从对方口中套出更多的信息,「didyoutrytocantacthimwhenyoureleasethealbum?(当要发行唱片时你有尝试联系他吗?)」 「notatall,becauseatthattimewejustneedtodealwithhiscompany.(完全没有,我们只要和他的公司联系就行了。)」阿兹兰认为海外发行商没有必要和歌手直接联系。 「sohowabouttheroyalties?(那版权费付给谁了?)」尤津又再次丢出了关于版权费的问题。 「brightstarrecords.(上星唱片。)」阿兹兰直接给出了尤津预期的答案。 「whydidyoupaytothisrecords?itmightnottherightoneformalayalbum?(为什么你交给了这间唱片公司?他们很有可能没有马来专辑的版权。)」根据尤津的调查,马来专辑根本就没有任何公司的註册标志。 「wejustwanttomakesuretheroyaltieswaspaytosomeoneelseandhismandarinalbumwasunderthiscompany.(我们只是要确保有交版权费就行了,而且他中文专辑的版权确实是属于上星的。)」阿兹兰说。 在与两位发行商的交谈过程中,尤津察觉到了这整件事情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尤津继续在网上搜寻关于游吟诗人的资料,意外地发现了康乐在网上发起的群眾募资活动,这让他看见了能够查出真相的转机,尤津马上来到早餐店想要找康乐谈谈,但他只见到康丽一人正在忙着收拾店铺。 康丽拉下店面的铁闸,「你今天来得有点晚啊,我们已经打烊了。」 「我这次是特地来找你哥的。」尤津说。 「他才刚离开不久,没关係我帮你和他说一声啊。」康丽拿出手机准备打给康乐。 两人相约在早餐店附近的咖啡厅见面,尤津说出了自己想加入寻人活动的想法。 「你如果要加入的话我当然没问题啊,但我必须先声明,这可是没有任何酬劳的活动哦。」康乐说。 「我不在乎这个。」尤津回答。 康乐眉头紧锁,不知道尤津到底在盘算着什么,「那我就不明白了,你是出于什么理由要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你应该还记得不久前,我曾和你提到过关于我工作的内容吧?」尤津喝了一口卡布其诺后问道。 康乐点点头,他记得那时候有聊到尤津在美国工作的经歷。 尤津不急不躁地向康乐解释自己的观点,「我看中的是这则新闻的价值,只要是有潜力,能够引发全民效应的话题,就值得我把时间投资在那里。」 从来不做亏本生意的尤津希望能够率先找到游吟诗人的本尊,抢先获得独家消息,到时候就会有不同的资源自动找上门,获得可观的收益只是迟早的事。 「你的网上募资应该进行得不怎么顺利吧?」尤津问。 「目前离要达到的金额还有一大段的距离。」被尤津一眼看穿的康乐尷尬地回复。 尤津的眼神自信而从容,他凝视着康乐语气坚定地说,「相信我,只要我们联手出击,真相一定会水落石出。」 第16章: 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目前无法继续经营榴莲生意的安华也没间着,他开始接些拍摄的工作维持生计,美妆视频主薇薇晨就是他的合作对象之一,薇薇晨身材纤细高挑,一头彩虹色的挑染长髪以及前卫新潮的偽娘形象是他最引人注目的个人标志,凭藉着在网络上分享一些仿妆影片而意外走红,曾经是马来西亚最赤手可热的网红之一。 薇薇晨正在开箱最新的业配產品,「相信所有的女生都想时刻看起来年轻漂亮,皮肤白皙细緻,这次我们就来试试看这款素白霜。只需要使用一点点,就感觉好像上了一层薄薄的粉底,而且还能让肤质看起来晶莹剔透,你看这个光泽感超美的!」 「cut!cut!!cut!!!这个叫霉咖的素顏霜真的不行啦,怎么拍都超死白!」掌镜的安华实在是看不下去这个垃圾到不行的雷品。 「我的妈呀!真的很不自然耶,这该怎么补救啊?」薇薇晨看着自己死白得像日本艺妓的脸感到错愕。 安华无奈地给出了自己的建议,「这种烂產品就只能靠后製下功夫了,到时候我再帮你调整下肤色的亮度,放点美顏和滤镜的特效,应该就能交货了。」 「看来下次在上妆前要把自己弄得再黑再丑一点。」薇薇晨照着镜子喃喃自语。 「你的粉丝到底知不知道,他们喜爱的网红其实是诈骗集团啊?」安华斜视着微微晨,开始嘲讽他这种违背良心的行为。 薇薇晨面无表情回望安华,叹了口气,「我也不想这样啊,最近真的是走头无路了。」 半年前薇薇晨接到了一个收入相当丰厚的业配,在得知这是个护肤產品不值得推荐后委婉拒绝了,但没想到的是自己却被厂商反咬一口,他们利用言论导向在网上对微微晨进行恶意诽谤,一时间这个美妆视频主收到了大量网络酸民的攻击,指责他拿了钱却不做事,人气跌入谷底。 最近薇薇晨都处在非常焦虑的状态,「这几个月的数据实在是惨不忍睹。」 随着网络资讯越来越发达,竞争也越来越激烈。许多的新生代美妆视频主快速崛起,薇薇晨因负面新闻流失了许多粉丝,收入大受影响,为了继续在这个行业生存,他最终选择违背原则,接下了就连自己也无法认同的业配项目。 就在两人还在讨论该如何处理素白霜业配时,康乐带着尤津来到了微微晨的工作室,打算一起商讨群眾募资的事。 「这个帅哥是谁啊?」微微晨问。 「他叫尤津,来自台湾的朋友。这位叫微微晨,在摄影机旁的那位叫安华。」康乐主动介绍,让大家彼此认识。 高大帅气的尤津立刻被迷恋男色的微微晨盯上了,他主动向前和尤津握手示好,「很高兴认识你!」 「不好意思,请问你的脸是怎么回事?」尤津好奇地问。 微微晨这才意识到自己脸上的素白霜还没卸掉,开始自圆其说,「你不要误会,我其实是美妆频道主,所以经常会收到厂商给我的试用產品,我的工作就是把它涂在脸上,然后看看大家的反应如何。」 紧接着他开始在尤津面前假装做记录,尽显自己的专业态度,「你的表情已经告诉我这个素白霜不太okay,我先记录下来,待会儿再匯报给厂商,这个雷品可以直接下架!」 「如果不这么死白的话或许效果会更好一些。」尤津还一本正经地给予意见。 「你说到重点了,这个也要记录下来。」微微晨继续在簿子上做笔记。 康乐向两人解释尤津前来的目的,「尤津曾经做过记者,他会加入这次的寻人计划,和我一起调查游吟诗人的事件。」 「老兄,你想清楚了吗?这可是为爱发电的无薪工作,到时候可不要后悔哦。」安华并不看好尤津能够撑到最后。 「这只能说明我们的价值观不同,我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尤津丝毫没受到影响。 安华露出不屑的神情继续帮微微晨剪片,「那就随便你吧。」 「对于这次的调查,你有什么好建议吗?」康乐问。 尤津打开手提电脑,展示自己理清思路后做出来的ppt,「若要寻找真相,就要从钱开始下手,我们的首要任务就是要找出当时的发片行,我已经查过了,当年游吟诗人的专辑曾经被这两家马来西亚唱片行负责发行。」 「这确实是个好方法耶,专业的果然不一样。」微微晨说。 尤津继续说,「我已经联络过这两家唱片行的老闆了,他们给的答案都很一致,发行的版权费都交给了台湾的上星唱片,这很有可能就是当年签下游吟诗人的唱片公司。」 康乐看着荧屏上的ppt,说起了他对这家唱片公司的了解,「上星唱片蛮有名气的,我记得鑽石集团也是这间公司的股东之一。」 「什么?!鑽石集团!」一听见这件事很有可能与鑽石集团有关,安华立刻怒形于色。 微微晨在旁为安华搧风降火,「你别激动。」 安华用力地拍打桌子,「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自己的偶像也很有可能曾经惨遭过财团的毒手,原本对此次募资计划兴趣缺缺的安华,在得知这个幕后大佬后燃起了熊熊斗志,势必要为偶像讨回公道! 第17章:开啟寻找偶像的旅程 康乐,安华和微微晨围绕着尤津,他们对这些调查结果越来越感兴趣。 尤津指着电脑荧屏说,「根据我的资料收集,当年上星的老闆应该是杨庆连,他现在还活跃于台湾的音乐產业。」 「有个问题我搞不明白,如果马来西亚的发行商都有交版权费给上星唱片的话,那游吟诗人应该会知道才对啊。」康乐提出了他的疑惑。 尤津把目光转向康乐继续解说,「这就是重点了,目前来看有两种可能,第一,游吟诗人知道自己在马来西亚的事蹟,也从中获得了版税的收益,但他还是想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第二,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成名了,而他的所有版权费都落入了上星老闆的口袋。」 「不用说了,肯定是被独吞啦,和鑽石集团有关係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安华一口咬定。 「我们还不能随便下定论,唯有亲自会见杨庆连,版权费的真相才能水落石出,我觉得你们俩也应该一起去。」尤津认为安华和微微晨应该加入这次的行动。 安华和微微晨互相对视了几秒。 尤津理性地为安华分析,「据我所知你的榴莲园已经被财阀收回土地权,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何不现在就为自己留后路,你可以把我们这次的寻人过程拍成纪录片,万一我们真的找到了本尊,到时候你手上的这部作品可就价值不菲了啊。」 「我喜欢这个提议,人才!我果然没看错你,打从你一踏进来我就知道,你是个干大事的人!」被尤津这么一说,安华整个人好像突然被高人点醒了,一反常态奉承起了尤津。 尤津继续说服下个目标微微晨,「你身为网红就更没有理由不蹭这个热度,不止能够增加频道的观看量、博得观眾的眼球、还能打造正能量的人设。」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啊,这可是扭转形象的好主意!」微微晨看见了为自己“洗白“负面评价的希望。 「那就乾脆点,我们俩确定加入。」安华没有半点犹豫,还拉上微微晨一起接受这次的挑战。 目前最棘手的问题就是要用最短的时间获得足够的募资金额,尤津开始为大家出谋策略,「首先我们必须要有一个故事,一个足够吸引人的好故事。」 尤津认为只是写上基本资料的募资通告太过于单调,他建议康乐把版权费谜团,这个他们刚发现的重大线索写进通告的文案里,毕竟八卦是人的天性,爆料不为人知的内幕容易博取眼球,引发歌迷追查真相的兴趣,微微晨帮忙设计宣传缩图,但是尤津看了他的标题似乎不太满意。 「这个不行,不够吸眼,我们需要一个耸动的标题。」尤津摇摇头。 「那要放什么啊?」微微晨问。 尤津直接在屏幕上打上了耸人听闻,但却非常有效的农场标题,「游吟诗人群眾募资背后的真相终于曝光,看完后我惊呆了!」 募资通告准备好后安华把文案翻译成马来文,英文的部分则是尤津负责,完成后再转发至各大马来西亚的三语论坛和游吟诗人的粉丝群组提高曝光量,这一系列的操作果然引起了马来西亚人的热议。 不管是马来人,华人还是印度人都非常关注此事,当地的新闻媒体也在争相报道,游吟诗人的版权费之谜上遍了各大国内热搜,短短三天的时间就凑足了资金。 康乐向大家匯报募资结果,「目前筹募的总数只够我们在台湾呆上一个月左右,这其中包括了机票,住宿和餐饮的费用,除了这些以外的任何花费必须自己支付。」 「关于住宿方面或许我们可以联系一下木都,他应该能够帮上忙。」安华提议住宿可以找两人的印裔朋友木都协助。 「我已经联络过他了,木都也答应可以提供我们一个星期的免费住宿。」康乐说。 「万一我们过了一个月后还是找不到人呢?」微微晨问。 康乐有些无奈地表示,「那就要看大家还能不能坚持下去,总之资金用完后我们就必需自掏腰包,如果大家无法继续的话,那就只能宣告任务失败。」 寻找游吟诗人的任务正式啟动!在出发前往台湾前,大家决定先回去把自己该做的东西处理好。 「在这里我想呼吁所有的果农团结一致,必须要在事情还没有解决之前坚持我们的立场,拒绝与财团签约,任何情况下都不妥协!selamatkanpekedundurian!selamatkanmusangking!(拯救榴莲果农!拯救猫山王!)」安华在出发前进行了最后一次的公开演讲。 微微晨收拾好行李后打了一通电话给厂商,一口气把想说的话全都说出来。 「是霉咖的负责人吗?我今天打来是想告诉你,我要终止与你们的合作,还有我想奉劝你们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然后从此退出市场,不要再出来危害人间,也请你们不要再和我联系,因为老娘我有任务在身,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去做,没时间和你们这些废物纠缠下去,就这样,不用感谢我,慢走不送,bye!」微微晨直接掛断电话,不让对方有任何反驳的馀地。 康乐把早餐店的生意交给妹妹康丽全权负责。 「我不在的这段期间这里就交给你们了。」临走前康乐还是有些不放心。 「放心吧,有妈和我在,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康丽说。 母亲把犹豫不决的康乐推出店外,「快去和大家集合啦,等你的好消息哦!」 就这样康乐、尤津、安华和微微晨带着各自的意图成为战友,踏上了一段未知的旅程。 第18章:出专辑没露脸的歌手 秦墨与团队会见了唱片内部重整后的新老闆杨庆连,这次他们必须要把歌播放给他试听,希望能获得对方积极正面的反馈,这首主打歌“游吟诗人”加入了原住民的音乐元素,巧妙地把古调与流行乐结合在一起,让人感受到热情的奔放和无拘无束的自由感。 杨庆连在听了一小段后皱了皱眉,「这样的音乐听起来有点另类啊。」 「我们相信这样创新的音乐将会打破现有的框架,让每个人都能在这首歌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归属感。」罗宾说。 杨庆连叹了一口气,「为何不做些现在市场上比较受欢迎的曲风呢?」 「这样的音乐太套路了,我们并不想做单一的风格。」倪珂伦不屑地回复。 「我不知道你们是如何与这间公司的前老闆沟通,但我认为套路并没有什么不好,至少能够确保有人买单。」杨庆连说。 当时的台湾乐坛风靡像刘文正和齐秦这种美男风格的青春偶像,摇滚风格也有罗大佑和苏芮这样的代表人物,杨庆连认为复製这些当红歌手的商业模式是必要的,创新音乐属于小眾,始终上不了檯面。 「我必须要说,根本没人会喜欢这种加入了传统音乐的流行曲。」杨庆连把歌曲小样丢在桌上。 像秦墨这种无法被一种音乐局限,擅长多元化曲风又不按牌理出牌的歌手并不常见,杨庆连认为市场需求才是主要的考量因素,他需要能为公司带来收益的艺人。 「我们要做的不是迎合听眾的音乐,而是能够为大家带来听觉震撼,让每个人都能共情的作品。」秦墨解释。 杨庆连从办公桌上起身,他走向窗边抽了根烟,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你怎么想?」杨庆连转过头望向张保华。 「我之前已经和你说过了,乐坛需要不同的音乐,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张保华坚定自己的立场。 杨庆连与张保华之前就有过争论,杨庆连喜欢公式化地发行符合台湾听眾口味的流行音乐,张保华则是认为流行歌曲也必须要与时并进,不能老是在原地打转。 「你呢?」杨庆连转向董耀明。 「我也觉得是时候为台湾乐坛注入新的活力了,或许我们可以再做些调整,反正还有时间,两全其美的方案肯定是存在的。」董耀明笑脸迎人地说。 作为秦末墨的经纪人,董耀明自然是站在秦墨和团队这边的,但他也知道不能得罪出钱投资的唱片大佬,擅长察言观色的他认为这次不能硬碰,只能把专辑最终的决定拖到下次讨论。 杨庆连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那我就只能期望最后出来的成果不会让我失望。」 杨庆连其实并不是很满意秦墨这样的创新音乐,但碍于现场的多数人都倾向他,坚持己见只会让自己显得古板又没风度。 杨庆连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我希望这张专辑先别让秦墨露脸。」 「这是什么意思啊?」董耀明愣了一下,瞪大眼睛。 杨庆连语带暗示,「这很可能会影响销量,保华,你懂我的意思吧。」 「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这是张保华的第一反应。 杨庆连不慌不忙地解释自己的看法,「目前台湾的主流音乐并没有这种类型的歌手。」 秦墨没有像董耀明和张保华那样感到震惊,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被这样被区别对待了,秦墨也明白市场未必会接受像他这样的原住民歌手,杨庆连所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听眾的先入为主很可能会影响到专辑销量。 「这样没什么不好,毕竟要製作这样的专辑我可是要冒很大的风险,既然你们对这样的音乐有信心,那为何不就先用歌声征服听眾,再让他们慢慢了解詮释这些歌曲背后的歌者呢?」杨庆连认为这也是一种打造神秘感的宣传手法。 秦墨不发一语,这样的建议让他感到不舒服,但他也不想因为自己原住民的身份,而错过了这次出唱片的机会,现场气氛一度降至冰点,出专辑没露脸的歌手可说是史无前例啊。 亦然试图破解大家的尷尬,「我建议专辑封面可以用插画来代替,现在的年轻人都蛮喜欢这种图案风格的,我学过美术,如果不嫌弃的话,我可以试试看。」 「就这么定了。」说完后杨庆连把手上的香烟放进办公桌上的烟灰缸灭了。 第19章:那些年的裸照 秦墨的家乡位于台东市北方的南王部落,是卑南八社之一,部落仍保有许多传统的祭奠仪式,秦墨和亦然抵达部落后就被好久不见的家人朋友热情招待,一起共享早餐。 「这是我们卑南族的binariau,你嚐嚐。」秦墨妈热情地为亦然介绍这里的传统美食。 秦墨的阿姨正客厅里忙着编织花环,「你觉得要放什么顏色的花比较好看啊?」 「我们家喜欢白色,黄色和紫色的搭配。」秦墨的弟弟秦琪对阿姨说。 花环是卑南族祭奠非常重要的配角,在卑南族的传统文化中也具有特别的意义,每当祭奠前的一个星期,妇女们就已经开始准备着花环的材料。 秦墨爸从橱柜里拿出一本厚厚的相册,「这些是秦墨小时候的照片。」 相册里都是秦墨生活在部落的童年回忆。 「原来你小时候这么胖啊?」亦然指着秦墨八岁时的照片。 秦墨的表妹玉琴看了相册一眼后和亦然爆料,「偷偷告诉你哦,我还曾和秦墨表哥一起拍过裸照。」 「裸照?!」亦然有些惊讶,开始脑补画面。 「那张照片不是弄丢了吗?」秦墨好奇地问。 玉琴把放在抽屉里的照片拿了出来,「最近被我找到了哦,这张照片可是我的最爱,弄丢的时候我还伤心了好一阵子。」 「把照片给我!」秦墨想从表妹的手中把照片抢回来。 表妹跑到亦然面前把照片交给他,「你看我们是不是很可爱啊?」 亦然看了照片后哈哈大笑,原来这是秦墨和表妹四五岁的时候,两小无猜一起在浴缸洗澡的照片。 亦然与秦墨的家人相处得非常融洽,他很喜欢秦墨热闹和谐的家庭气氛,大家有说有笑,部落里的每个人都互相认识,这是在城市很难感受到的人情味,这一天部落的所有族人都行动了起来,在山里上上下下地忙着为祭奠做准备,秦墨和亦然随着卑南妇女们进入丛林,寻找适合的竹子带回部落。 「这个有点歪,不能用来插国旗和部落旗啦,我们拿那个。」卑南妇女会组长林淑华领导着大家挑选竹子。 秦墨拿出锯子,「好的,包在我身上。」 秦墨锯断竹子后亦然帮忙把麻绳绑上。 「来!1,2,3。大家加油哦!」大伙儿用力拉着麻绳,把竹子从竹林中拖出来。 这时竹林里一些脆弱的竹子在不断地拉扯中被折断,往亦然站着的方向倒下。 「小心!!!」组长林淑华注意到了危险正朝向亦然后大喊。 秦墨有如猛兽般赶紧扑了过去,把亦然拥入怀后倒退了几步,亦然的脸紧紧地贴着他健硕发达的胸膛,秦墨胸前灼热的体温和薄薄的汗水让亦然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没事,没事,谢谢你啊。」在确定自己没被竹子压倒后,亦然面红耳赤地把秦墨轻轻推开。 最后收集竹子的任务还是有惊无险地完成了,部落各区的妇女们需要利用这些竹子来佈置会场,除了较为粗重的工作需要由男生协助,其他都是妇女们一手包办。 远处传来南王姐妹花优美的歌声,她们正在吟唱着思乡的卑南语歌曲“怀念年祭”,由于祭奠日通常都不会安排在国定假日,加上在外定居的地点离家乡太远,导致许多游子无法回乡,这一首“怀念年祭”总是能抚慰游子们的思乡之情。 “怀念年祭”-歌词 mikiyarunankuisidumayan(我的工作地点是在离家乡很远的地方) adikubakaurumaruma(没办法经常回家探望) adikuabalusonomukasi(我没有忘记传统习俗) tupuaputaikukannanali(母亲为我戴上新编的花环) mukakumuwarakaipalakuwan(和在集会所前跳舞的情景) 隔天中午大家就已经穿上漂亮的传统服饰出席活动,亦然也随同秦墨来到草场上的凯旋门集合,凯旋门是卑南族妇女群体利用竹子搭建,在部落边境的拱形建物,主要是准备迎接猎人的归来,通过了凯旋门就是祭仪的开始,只见远处迎来赤裸上身,底下穿着蓝色围裙的青年从山上跑回部落,秦墨的弟弟秦琪也是里面的其中一员,妇女们先为长辈戴上花环,赠送的花环越多,表示越受到族人的尊敬。 「那些人是怎么回事啊?」正在忙着拍照的亦然注意到了祭奠的另一个区域。 听到亦然的提问,秦墨转过头看了一眼,「他们是丧家,等一下会有人带他们出来,和我们一起参与活动哦。」 依照卑南文化传统,若族人家中办过丧事,就必须等到除丧后,丧家才算是真正的从死亡的伤痛中脱离,如此一来,丧家才可接下去参加一连串的唱歌跳舞活动,重返部落具有生命力的生活中,紧接着秦墨和亦然来到广场,参加弟弟秦琪的成人礼仪式。 「等一下教父就会帮这些青年们换上黑色的围裙,再戴上花环就表示他们已经成年了。」秦墨说。 部落的青年成人礼完成后,大家开始在广场上跳舞吟唱,用欢乐的歌声和舞蹈迎接着新的一年。 第20章:翻云覆雨的一夜 青年成人礼结束后,迎来的下个活动就是报佳音了,从下午六点开始一直到晚上,成年的男生穿着传统服饰,挨家挨户的上门歌唱跳舞,宣告着他们已经成为大人的喜讯,一群卑南族男子来到了玉琴表妹的家载歌载舞,场面非常热闹。 「我已经长大成为男子汉了哦。」秦琪对玉琴说。 玉琴以为秦琪对自己有意思,「你再修炼个几年才来追我吧。」 「你在说什么啊?我是想看看,你可不可以介绍美玲给我认识。」秦琪对比自己年长的玉琴没兴趣,他想认识的是玉琴的朋友美玲。 「讨厌啦!」听见秦琪是看上了美玲后,玉琴用力的捏了他一把,掉头走人。 「这个人怎么突然就翻脸啦?」玉琴的反应让秦琪感到不解。 「是男人的话就自己去和那女孩表达心意。」秦墨对弟弟说。 看着少根经的秦琪,亦然忍不住地笑了起来,这个孩子和他哥确实有几分相似,秦墨和亦然全程参与了今天所有的活动,回到房里休息时已经快要午夜了,秦墨开始看着手錶倒数计时。 「3,2,1。。。生日快乐!」秦墨把准备好的礼物交给亦然。 1月1号是新的一年,也是亦然的生日,秦墨其实一早就已经计划好,要带亦然来参加年尾的祭奠,这样就可以和族人欢庆的同时,也不会错过亦然的生日。 「这是什么啊?」亦然好奇地拆着礼物,只见里面是个黑胶唱片。 「送给你的唱片,我说过的,只要你敢写我就敢唱。」秦墨得意地说。 为了筹备这次的礼物,秦墨收集了所有亦然之前曾经编写过的马来歌曲,再自掏腰包录製了这张唱片送给他。 「原来你最近都在做这个啊?」亦然被秦墨的用心打动了。 秦墨把唱机搬了过来,「快开来听听看喜不喜欢。」 一首首亦然多年来累积的作品,在秦墨的詮释下完美地呈现出来。 「我还以为这些歌以后都没有机会发表了,谢谢你。」亦然非常感激秦墨送给他的这份礼物。 「这张唱片你要好好保留哦,很晚了,先冲个热水澡才睡吧。」秦墨说。 亦然到冲凉房准备热水澡,秦墨为他铺好床单,这时秦墨不小心撞倒了旁边的架子,亦然掛在上面的背包从高处落下,里面的照片散落一地,他赶快把照片捡起来打算放回背包里,没想到却意外地发现了亦然偷拍了许多他的独照,照片全都是秦墨的特写,就好像是在记录着秦墨这些年来的生活点滴。 亦然从浴室出来,发现了秦墨正在看着这些照片,多年来的秘密还是被他发现了,亦然快速地走到秦墨面前,不敢和他对视,他只想赶快把照片放回背包里,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秦墨终于按奈不住内心的慾望,突然握着亦然的手把他推倒在床上,温柔地凝视着他,闻着他洗澡后身上淡淡的香气,呼吸渐渐变得灼热。 两人的唇瓣慢慢地贴合在一起,秦墨的双手不由自主地在亦然身上来回游走,开始用舌尖舔舐着他每一寸敏感的肌肤,亦然受到挑逗的身体情不自禁地颤抖着,为了控制住自己的呻吟,亦然及时紧咬着床边的枕头,以免房内不断传出激情的吵杂声,他并不排斥和秦墨进行这样的亲密接触,两人翻云覆雨了一整个晚上。 隔天一早,亦然赤裸着身子躺在床上,醒来后发现秦墨已经不在身边,他换好衣服走到客厅,想看看秦墨是不是已经出门了。 「早啊,昨晚还睡得还好吧?」秦墨妈正在客厅打扫。 亦然睡眼惺忪地点点头。 「秦墨去了对面那座茅草山上看日出,你也去看看吧。」秦墨妈说。 亦然来到了茅草山,见到了在茅草上躺着看日出的秦墨,晨光撒在他的小麦肌上格外耀眼夺目,亦然拿起了相机想把这一幕捕抓起来,听见相机的咔嚓声后秦墨转回头,对着亦然微笑。 「这几天过得还满意吗?」秦墨问。 「挺好的。」亦然朝着秦墨的方向走来。 他坐在秦墨身旁一起观赏着部落的日出,昨晚的事不在计划之内,两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适应。 秦墨认真思考了一阵子后,回过头望着亦然说,「昨晚的事,我希望到此为止。」 第21章:在台湾生活的印度好友 康乐、尤津、安华和微微晨乘坐了五个小时左右的飞机,抵达桃园国际机场时已经有人在那里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康乐、安华,这里!」木都难掩见到好友的兴奋。 木都.奈度(muthunaidu)拥有典型印度人自来熟的性格,热情好客,康乐和安华是他在就读中文学校时最要好的朋友,求学时期就已经是校内的风云人物,有棱有角的轮廓加上匀称的身材比例,让他整体看起来还有点神似银幕上的宝莱坞明星。 「你真不够意思,上次回来马来西亚也没和我说一声。」康乐抱怨木都上次回国时没来找他聚聚。 「这次让你有个补偿的机会,可要好好招待我们哦!」安华半开玩笑地说。 木都忙着把大家的行李搬上车,「当然,你们可是vip啊,我和我老婆说了,她很期待和你们见面哦。」 难得有家乡的朋友远道而来,木都无时无刻都在盼着能和他们再次相聚,三人只要一见面就有聊不完的话题,就算已经很久没聚在一起了,彼此间的熟悉感也不会随着时间流逝,来台湾发展不久木都就遇上了他现在的老婆,结婚后决定长期定居这里,与妻子共同经营民宿生意。 从国际机场到民宿大约要1个小时的车程,木都的温泉民宿坐落于阳明山国家公园,未经过多人工开发的山谷中,周围被山景环绕,这里的秘境汤屋可说是不少行家的心头好。 「檜木设计挺讲究的。」尤津察觉到这里使用了许多日製檜木板。 木都热情地为大伙儿介绍自家民宿的设计理念,「你真是好眼力,我们这里没有气派与奢华的设备,主要是想让旅客感受到大自然的流水虫鸣,同时也能感受到山中檜木的香气。」 「环境很不错耶。」微微晨拿着相机四处拍照,显然很满意这次的住宿。 「没想到木都成为民宿千金的赘婿后,生活档次也跟着提升不少啊。」安华在康乐耳边轻声说。 「欢迎光临!」一名面容清秀的女子正热情地与大家打招呼。 她那月牙般的柳眉下长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皮肤白里透红,一头乌黑的鲍伯短发让她看起来更加俏丽动人。 「这是我的太太沉莹莹。」木都向大家介绍。 莹莹正在分配房门钥匙,「房间都为你们安排好了,你们先回房好好休息吧。」 康乐、尤津和安华入住一间三人房,微微晨则独享一间单人房。 「请问一下,我能不能换成双人房?在外留宿的话,我其实不敢自己独睡一间房耶。」微微晨问。 「那我和你一起吧。」安华主动要求和微微晨同房。 莹莹的笑容瞬间消失,全身颤抖显得焦虑不安,「不好意思,本来以为你一个女生,自己能有一间房会比较方便,那我现在就马上帮你们改成两间双人房吧,请原谅我的招待不周,真的非常对不起!!!」 莹莹一直以来有严重的强迫症,再加上完美主义的性格,使得她不容许自己犯下任何错误,只要稍微出错就很容易处于歇斯底里的状态,幸好这几年嫁给木都后情况有所改善,民宿的运营在木都的细心打理下也有了起色。 「没事,你别放在心上啊。」莹莹过激的反应让微微晨有些不知所措。 「都是我的错,以后我会更加注意的!」莹莹为自己的疏忽不停地道歉。 「那个。。。有件事我想告诉你,老娘是带枪的女生。」说完这句话后,微微晨瞄了自己的下半身一眼。 木都和莹莹这才恍然大悟,确认了微微晨的真实性别,在木都的精心安排下,晚餐就选在自家的餐厅享用西式料理,这里的师傅坚持不使用任何人工调味料处理食材,以呈现最原始的风味。 「这里的德国猪脚酥脆又多汁,你嚐嚐。」好客的莹莹向安华推荐了她的最爱。 「没关係,我还不饿,你们慢用。」安华面露尷尬,委婉地拒绝了莹莹。 「你怎么都不吃呢?是不是这些菜都不合你的胃口?我刚刚试吃了,没什么问题啊!」莹莹的神经质又开始发作。 面对莹莹的连环追问,安华不知该如何是好,打了眼色寻求木都的救援。 「人家是穆斯林不能吃猪肉啦,我已经交代主厨另外再做一份清真料理了。」木都向莹莹解释。 安华放下心中大石,松了一口气,「谢了,兄弟。还是你最了解我。」 这次由康乐、尤津、安华、微微晨和木都组成的五人帮全员到齐,丰盛的晚餐结束后大家一边品茶,一边聊着这次的寻人策略。 木都为大家讲述他初到台湾的经歷,「我第一次来台湾的时候,还以为大家都知道游吟诗人这个歌手,后来才发现,他们完全不知道有这号人物的存在。」 「其实想想也是见怪不怪,就连我们这些歌迷都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安华并不感到意外。 康乐把两张唱片交给木都,「我们仔细地研究了这两张唱片,发现了几个有趣的事。」 「专辑的歌曲栏目引起了我们的注意,这个叫俊驰的词曲人包办了大部分的歌曲创作,如果能找到他的话,我相信会对这次的寻人有很大的帮助,还有另一个疑点,你看看中文专辑的右下角,那个是上星唱片的标志,但是马来专辑并没有,这很可能就说明了上星并没有马来唱片的版权,却私吞了这笔钱。」尤津解释。 「关于唱片版权费的问题,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蹊蹺。」木都认为这条线索或许能解开多年的谜团。 「我们一直都有尝试联络上星唱片,但他们完全没有任何回复。」康乐说。 尤津细细地品嚐了一口普洱茶,若有所思地摇晃着手中的茶杯,「看来这次我们必须登门拜访了。」 联络上星老闆杨庆连的过程中处处碰壁,各种看似人为的阻碍,让尤津闻到了脏款的味道。 第22章:尤津宽阔结实的肩膀 在民宿住了几天后康乐开始后悔了,五人帮出师不利,木都和莹莹整天带着安华和微微晨到处吃喝玩乐,这趟旅程几乎快变成了台湾自由行,大家已经忘了当初来到这里的目的,只剩下康乐和尤津在办着正事。 「莹莹和微微晨还在西门町买衣服,我和安华现在要去西门红楼看看,应该没这么快回来。」木都说完后哭笑不得的康乐直接掛断了电话。 因为队友的不合群,所有的工作量都落到了他的身上,再加上水土不服身体开始有些不适。 「让他们去玩吧,还有我陪你啊。」尤津和康乐正乘搭公车,前往上星唱片总部的路上。 两人一抵达上星的办公室就被柜檯小姐询问了预约时间。 「你好,欢迎来到上星唱片,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柜檯小姐问。 「我们是来找杨庆连的。」尤津直接切入重点,告知柜檯他来这里要见的人。 「请稍等,我查一下啊,请问怎么称呼?」柜檯小姐询问姓名。 尤津报上了自己的名字,「我叫尤津。」 「不好意思,目前看来杨总好像没和你有预约。」柜檯小姐回复。 尤津看了一眼手上的鐘錶,「那就奇怪了,我们已经约好了下午两点会在这里见面,他难道不在这里吗?」 「原来是这样啊,但杨总还在开会。」柜檯小姐说。 尤津气定神间地应对,「那没关係,我们可以在接待区等他,不需要打扰他办事。」 柜檯小姐接待两人到客户接待区等候,「请在这里稍等,杨总应该就快要出来了。」 「谢谢你。」尤津向柜檯小姐献上了自己的招牌笑容。 「我们有和杨庆连预约了吗?」柜檯小姐离开后康乐终于忍不住地问。 尤津转过头回复康乐,「没有,我只是在套话,现在我们知道杨庆连就在这里了。」 果然不出所料,十分鐘后杨庆连就从会议室走出来,尤津和康乐急忙把他拦下,杨庆连见到两人后有些震惊,楞了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 「杨总,这位尤先生说已经和你预约了面谈。」柜檯小姐向杨庆连报告。 杨庆连对尤津上下打量了一番,「尤先生是吧,你看起来确实很像我以前的一位老朋友。」 「如果我们不这么做的话,相信你是不会想见我们的。」尤津说。 杨庆连试图转移话题,「对了,旁边这位先生也好像很面熟啊。」 「你好杨总,我叫贺康乐,上次曾经多次发过email给你,想和你聊聊关于游吟诗人的事,但都没能得到你的回复。」康乐说。 「不好意思啊,最近有点忙,真的抽不出时间,不如你和我的秘书安排一下,我们下次再见。」杨庆连说完后匆匆离开,似乎不想和两人继续纠缠下去。 「我看杨总应该不会再想见到我们吧,不然一些不为人知的内幕曝光了,应该会有损您的名誉。」尤津毫不客气地说破了杨庆连的担忧。 杨庆连停下脚步,转过身望向尤津,「lily,送客。」 杨庆连最后还是保住风度,没有选择在公共场合与尤津对峙,交代柜檯小姐送客后杨庆连匆忙地离开了办公室,康乐和尤津离开总部后在大厦门口谈论了一下刚刚遇到的事。 「这个人看起来真的很有问题。」见过杨庆连后康乐更加确定自己之前的猜想。 「像这样见不得光的秘密,唱片公司是绝对不会透露任何讯息的,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吧。」尤津打算回去和大家一起商讨对策。 这时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迎面而来的大风让身体本来就不适的康乐突然感到了一阵眩晕,单薄的身子向一边到了下去,幸好尤津及时接住了他才避免摔倒在地,尤津见此赶紧把康乐背起来,打算带他到附近的诊所看病,从来没被男人背过的康乐,在尤津的后背上看起来实在是像个无助的小孩,依靠在尤津宽阔结实又安全感满满的肩膀上让他浑身发烫,心脏不受控制地扑通乱跳。 「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康乐呢喃软语地说。 尤津始终不肯把康乐放下,「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看诊拿药后尤津将康乐带到了计程车上,想直接把他送回民宿,昏沉沉的康乐在车上太困睡着了,他的头直接靠在尤津的肩上,看着康乐熟睡的表情,尤津没能忍住,轻轻地抚摸了一下他的脸庞。 第23章:临时凑数的摄製三人组 第二天一早,康乐被一阵扑鼻的香味唤醒了。 「早安,昨晚睡得好吗?」尤津正在厨房忙碌着。 康乐睡眼朦胧地伸了个懒腰,「服药休息后已经好多了。」 尤津端上了一碗热腾腾的鸡丝皮蛋粥,「你还没完全康復,必须吃些清淡的,趁热吃吧。」 康乐生病后尤津一刻也没间着,无微不至的照顾着这个病人,康乐的精神也有明显好转,不再这么头疼脑热。 「好好吃哦!你真的太厉害了,不只头脑好,还这么会做菜。」康乐品嚐了一口后忍不住地称讚尤津。 「以前都是你为我做早餐,这次换我为你效劳啦。」尤津说。 「谢谢你啊,已经好久没有人为我做过饭了。」康乐突然有些小感动。 尤津语气曖昧地轻声说,「那我以后每天为你做饭如何?」 康乐听到后立刻被嘴里的粥呛得咳嗽起来,面对尤津的温柔攻势,康乐怦怦的心跳声越发激烈起来。 「和你开玩笑的。」尤津觉得刚刚康乐的反应太有趣了。 吃完早餐后尤津和康乐向其他三人匯报了昨天与杨庆连见面的情形,安华开着摄影机,录製下这次的讨论作为纪录片的剪辑片段。 「果然是只老狐狸。」安华按照两人的口述,判定杨庆连是个非常狡猾的对手。 「现在的局势对我们相当不利。」尤津预料杨庆连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止他们继续追查下去。 「无论用什么手段都好,必须要从他口中确认一些事情才行。」木都说。 康乐轻轻叹了一口气,「但他已经见过我们,要想再和他交流几乎是不可能了。」 「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可不能就这么断了。」微微晨一脸着急。 安华按下摄影机的暂停钮后扬起嘴角,「你别忘了,他见过你们俩,但还没见过我们啊!」 安华、微微晨和木都这三人或许是目前唯一能够破解杨庆连口风的秘密武器,尤津决定採用b计划,让杨庆连自动掉进他们设下的陷阱,这些老闆最爱吹嘘自己的丰功伟业被大家奉承,只要是有力于打造个人形象的邀约,他们一般都不会拒绝。 微微晨展现出自己高超的photoshop技术,仿造了媒体证件,偽装成想诚意邀请杨庆连做特别专访的马来西亚中文摄製团队,在软磨硬泡下,杨庆连终于在三天后回复了email,答应了这次的邀约,此次的任务由安华扮演专访导演,微微晨化身为中性帅气的摄影师,而木都则是负责现场收音的部分,摄製三人组与杨庆连相约在下午五点,上星唱片的会议室进行专访。 看见三人的到来杨庆连热情招待,「真没想到这次竟然有马来西亚的团队慕名而来啊!」 「杨总您声名显赫,能有这个机会合作,绝对是我们製作组的荣幸啊。」微微晨諂词令色地说了几句。 「别紧张啊,杨总。照着我们发给你的问题回答就行了。」木都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足够专业,以免露出破绽。 「没问题,照着流程就对了。」杨庆连自信满满地回应。 为了通过杨庆连的审核,确保他不会对这次的採访起疑,尤津依照杨庆连的性格,精心设计了一些他最喜闻乐见的问题发给他过目,这只不过是引他上鉤的伎俩,在这次的专访中完全派不上用场。 「杨总,你准备好就和我们说一声,可以开始了。」安华只希望快点进入专访,这可是非常棒的纪录片素材。 打好室内灯光,确保麦克风正常收音,一切准备就绪开机,专访正式开始! 「杨总,我想先给你看这两样东西。」安华把游吟诗人的两张专辑交给了杨庆连的助理。 杨庆连从助理手上接过专辑后内心顿时登楞一声,面露不悦,意识到自己误上贼船。 「不知道你认不认识这两张唱片的歌手?」安华不绕弯子,直奔主题。 杨庆连只能硬着头皮,后背冷汗直冒地继续完成专访,「是他啊,这都已经过了多少年了。」 「这些专辑没在台湾发行,却在九十年代流入马来西亚,意外地成为了当时的热门唱片。」安华说。 杨庆连把这两张唱片递回给安华,「看见这个有点激动,我不想这么情绪化。」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安华问。 杨庆连沉默一会儿,感叹了一番,「他确实是我见过最有才华的歌手,但很显然不适合当时的乐坛,如果晚个几年,或许就能达到像张惠妹或是动力火车这些歌手的成就了。」 安华针对杨庆连的答复继续追问,「如果当年这张唱片能在台湾顺利发行的话,你认为会卖多少张?」 「不到十张?可能我会买,我家人会买,我公司的员工会买。。。总之在台湾根本就不可能卖得起。」杨庆连油头滑脸,从语气就能听出嫌弃。 安华目光凌厉,没有丝毫退让,「事实是你个人不看好的专辑,却在另一个国家成为了史上最热卖的唱片,这又怎么解释?」 「你听好,我不在乎专辑在那里到底卖得怎样,这件事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杨庆连开始烦躁起来。 安华不甘示弱,斩钉截铁地说,「你明明就知道他走红了,要不然钱也不会落入你们的口袋。」 「钱那么重要吗?如果你觉得重要,那就应该去找当时在马来西亚的发行商,管我什么事啊?!」杨庆连被版权费的问题彻底激怒了。 安华咄咄逼人,目不斜视,没给杨庆连丝毫喘息的机会,「我们已经联系过了当年发行唱片的两家发行商,都说版权费是交给了上星,据我所知,卖得最好的马来唱片还不是你们公司製作的,请问这笔钱跑到哪儿去了?」 「那叫他们把账户信息发给我看看啊,你们究竟是想证明什么?你觉得二三十年前的事,现在还有人关心吗?我是肯定不会!」杨庆连说完后愤然地离开会议室,拒绝继续录製这场闹剧专访。 第24章:你知道的,其实我一直在等你 张保华选了一家中档偏上的餐馆,邀请团队一起吃晚饭,慰劳大家这些日子为专辑製作的付出。 「要吃什么尽量点,别和我客气啊!」张保华心情大好。 「我想点一份三杯鸡,你呢?」赵菲看着手上的菜单,询问秦墨意见。 自从参与祭奠回来后,秦墨和亦然变得不再那么亲密,曾经无话不谈的朋友,关係越来越冷淡,秦墨反倒是和赵菲越走越近,这次在饭桌上他和赵菲坐在一起,亦然坐在他俩儿的对面,饭桌上看似其乐融融,但各自都有许多说不出口的内心独白。 「你和秦墨吵架了?怎么看起来怪怪的。」罗宾在亦然耳边轻声问。 「没什么事,吃你的饭吧。」关于那一夜的事,亦然也不能和罗宾说,只能含糊带过。 一道道的美味佳餚摆上桌,大家都吃得相当尽兴。 「赵菲,你买了新项鍊啊?挺适合你的。」倪珂伦注意到了赵菲脖子上的心形花鸟纯银项鍊。 「我才不捨得自己买呢,这是秦墨送我的。」赵菲得意地说。 倪珂伦一下子明白过来,「你们俩走在一起啦,什么时候的事啊?」 「我们才刚开始交往啦。」赵菲说。 「你们真不够意思,要不是珂伦发现了赵菲的新项鍊,是不是就要一直这样瞒着我们。」张保华调侃两人在搞地下情。 秦墨宠溺地摸着赵菲的脑袋,「都说是刚开始嘛,这不就和你们交代了嘛。」 「你可要管好这个小辣椒,她闹起脾气来可不得了啊,谁都拿她没办法。」董耀明说。 「你很讨厌耶,干嘛说得我好像很无理取闹啊。」赵菲略带撒娇地抱怨。 两人沉浸在热恋的甜蜜,一旁的亦然见此,一股酸涩直接涌上心头,他只希望这场饭局能够尽快结束,饭吃到一半时秦墨右手捂着腹部,感到非常不舒服。 「你怎么了?」赵菲看着表情有点难受的秦墨问道。 亦然把背包里的山楂片交给秦墨,「拿去。」 「谢谢。」秦墨面带尷尬地拿了山楂片。 亦然一看就知道秦墨胃胀气的老毛病又发作了,每次看见他腹痛难耐时,亦然都会给他吃点山楂片消食健胃,让他好受一点。 「赵菲,你可要好好向亦然学习啊,不然怎么照顾好你的男朋友啊?」罗宾半开玩笑地对赵菲说。 赵菲流露出一丝醋意,「这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我就知道了啊。」 除了赵菲这个钝感力满满的天真女生外,其他人都感受到了秦墨和亦然两人之间奇怪的氛围,吃完饭后秦墨选择到赵菲家过夜,亦然独自一人回家,内心感到无比空虚,他觉得自己好像是个怨妇,每天都在等待着夜不归家的丈夫,却始终等不到一个自己想要的结果,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亦然打算今晚提早入眠,这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亦然打开门,「怎么是你啊?」 「知道你不开心,来陪你啊。」敏德带着几瓶啤酒打算在这里过夜。 两人在客厅里一边喝着啤酒,一边谈心。 「最近你在台北的画展还办得蛮成功的,恭喜啊。」亦然说。 敏德的油画作品在台湾艺术界获得了不错的反响,还吸引了许多买家购买下他的油画作为收藏。 「你也混得不错嘛,只是你的合作伙伴最近好像一直在刻意避开你,这样下去不会有问题吧?」敏德试探性地提问。 亦然悵然若失地喝了一口酒,「他现在应该都把心思都放在女朋友身上,才没时间理我呢。」 「你别看那个赵菲好像傻傻的,她可机灵了,像我这样的情场老手最后都没能把她拿下。」敏德说。 敏德回忆起了与赵菲多次的交手经歷,她可说是敏德少数无法成功钓到手的对象,各种能使用上的甜言蜜语对赵菲完全不管用。 敏德继续为亦然倒酒,「我希望你别把太多心思放在他的身上,倒时候受伤的肯定是你。」 「我也觉得自己很傻,还在期盼着会有转机。」亦然神情落寞,大口大口拼命灌酒。 本以为两人是双向奔赴,没想到却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赵菲的出现让亦然觉得,秦墨已经不再是属于他一个人的,自己永远只能是他的朋友,开始心灰意冷。 亦然为秦墨的付出敏德都看在眼里,「我就不明白他到底有什么好,一点都不值得你为他付出这么多。」 「那你还不帮我看看有没有好的交往对象,让我可以早日脱离苦海。」亦然说。 听见亦然这么一说后敏德突然深情地凝视着亦然,紧握着他的手。 「你知道的,其实我一直在等你。」敏德向亦然告白。 亦然沉默地望着敏德,他一直都知道敏德对自己有意思,只是他朝思暮想的始终是秦墨。 第25章:一触即发的争执 自从与亦然缠绵后秦墨就尽量避免两人同房,他无法再像以前那样把亦然当成自己的室友看待,只要亦然躺在他的身边秦墨就会很自然地会对他有佔有欲,如果真的还是控制不住他就会选择在客厅的沙发上小睡,与赵菲交往后秦墨更是频密地到对方家过夜,用尽一切的方法阻止自己与亦然有更进一步的发展。 他不是不喜欢亦然,只是知道这条路异常艰难,秦墨只想走上一条对自己和对方来说更轻松的路,隔天秦墨从赵菲家出来后就回到了两人的出租屋,本以为今天又克服了挑战,但眼前看见的这一幕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暴击。 「谢谢你的陪伴,我好多了。」亦然说。 亦然打开门,正要把陪了他一整晚的敏德送走。 「有什么需要记得随时叫我,别一个人承受。」敏德说完后给了亦然一个深深的拥抱。 一直以来就对敏德感到厌恶的秦墨近乎失控,敏德的乘虚而入让他气愤地直接衝上前想和他对峙,三人间特殊的关係让这次碰面的气氛尷尬无比,秦墨一言未发,只是狠狠地盯着敏德,从眼神透露出的狠劲就可以看出,他想要敏德马上滚蛋。 「你先回去吧,我们再联络。」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争执,亦然希望敏德能够先离开。 敏德点点头后望着秦墨,眼神似乎带着一点挑衅的意味,敏德离开后亦然知道这次无论如何都必须要与秦墨摊牌,把事情说清楚。 「原来这几天我不在,你就随便带陌生人过夜啊。」秦墨说。 亦然回头看着秦墨郑重声明,「敏德不是陌生人,他是我的朋友,请你搞清楚!」 亦然回到屋里,秦墨似乎没有要停止的意思,他无法接受敏德竟然在这里和亦然呆了一个晚上。 「朋友?哼。。我看是炮友吧!」秦墨略带轻蔑地回击。 「潘秦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亦然严厉地质问秦墨。 当晚敏德确实表达了自己的心意,但亦然没有接受,两人只是互相陪伴彼此,对于秦墨的口出狂言,亦然倍感羞辱。 「我就跟你说一次,肖亦然。如果让我知道你们俩真的做了什么烂事,就叫他给我小心一点,我不是开玩笑的。」秦墨指着亦然,语气更加激动。 秦墨不想回应亦然对他的感情,但也无法接受他被敏德佔有,这样的矛盾让秦墨见到亦然和敏德在一起时失去了理智,觉得事实就是如此。 亦然受不了秦墨的蛮不讲理,「是你说要到此为止的,自己拿赵菲当幌子我都没说什么,现在还要向我兴师问罪?凭什么?!我要和谁在一起这是我的权利,不关你的事!」 「我警告你,这件事情和赵菲没有一点关係,你别把她扯进来。」秦墨不满亦然揭穿他。 「你平时都在说敏德多么地恶劣,但至少他对自己所做的事情坦坦荡盪,毫无遮掩,而不是像你这样,不敢坦白还要为自己找藉口,伤害别人还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其实你比他更自私,更可恶!」亦然继续揭开秦墨的伤疤。 秦墨无力反驳,开始拿其他事情找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最近也根本没在专心工作,原来都把精力花在这个男人身上,当初就不该邀你进来参与创作。」 「当初是我自己要加入的吗?!你别忘了,是谁想要发唱片,是谁要完成歌手梦,还把我拉下水。」眼前的秦墨让亦然感到陌生,他的无理取闹让亦然倍感心累。 秦墨火蹭地冒出来,「难道不是吗?之前你就尝试过要进入唱片公司,只是没人愿意录取你,要不是我的引荐你能有今天?别在那里自扮清高,说得好像自己不情愿,是我逼你似的!」 「原来我在你眼里是这样的人?!」亦然不敢相信这是秦墨的心声。 秦墨用尽一切所能攻击亦然,「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你一直想留在台湾了,因为在这里像你这样的人才可以乱来,就算是随便把人带上门胡搞也可以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不知廉耻!」 「你到底对我还有没有一丝一毫的信任?」亦然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秦墨意识到了自己把话说得太重了,但说出的话已经无法收回。 亦然彻底心碎,不想再委屈自己,「我一路陪着你走到现在,从来就没有对你要求过什么,但你却要这样否定我的人格,否定我的付出?看来真的没有必要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亦然回到房间把门反锁,他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气炸到了顶点的秦墨无处宣洩,只能踢亦然放在客厅的二手琴出气,两人是最了解彼此的人,这样的反唇相讥一旦爆发,杀伤力也是最大的。 第26章:看来只能把事情搞大了! 五人帮今晚决定留在民宿里吃火锅,莹莹为大家准备的火锅配料相当丰盛,各种顶级肉片和海鲜锅物让人看了垂涎三尺,把大白菜掰成小块投入番茄汤底,喝口热汤暖心暖胃,烫菜涮肉再点上专属自己的调味料,绝对是一大享受。 「莹莹,这些牛肉你在哪里买的?也太好吃了吧!」安华涮烤着他最爱的牛肉片。 听到安华的称讚,莹莹受宠若惊,「这是澳洲和牛肉,我和木都打听过了你们的饮食喜好,这些都是清真认证的,你都可以放心吃哦。」 「真是太好了,我已经好几天没吃得这么尽兴!」安华决定要吃够本,把这几天的食量都补回来。 食物是穆斯林在台湾居住的一大难题,在这里受欢迎的猪肉和酒精类產品安华都不能食用,即使是素食料理,有加米酒或经过祭拜的也完全不能碰,生活相当不便。 「你们这次去会见杨庆连有什么收穫吗?」尤津问。 安华模仿起了杨庆连当时错愕的表情,「你没看见杨庆连那副快要招架不住的衰样,实在是太好笑了。」 「我们可以确定的是在金钱利益的诱惑下,唱片公司并没有联系游吟诗人。」木都说。 「他们独吞了这笔钱,自然就不会向外界透露,也就自然没有下文了。」微微晨说。 康乐向尤津提问,「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揭发他的恶行吗?」 「追查版权费的黄金期已经过去了,现在要翻出证据也相当困难。」尤津很清楚,杨庆连就是看准了这点。 微微晨叹了口气幽幽地道,「无人问津的歌手还真是悲哀啊,被坑了也只能不了了之。」 游吟诗人当年在台湾连出道的机会都没有,自然就不会有任何人去关注这起侵权案。 「难怪他一点也不怕我们继续追查下去。」木都也看不惯杨庆连的德行。 康乐随口又问了一句,「对了,那游吟诗人的真实姓名叫什么啊?」 气氛突然凝固住了几秒,一股沉默瀰漫开来,安华、微微晨和木都意识到了他们的马虎健忘,谁都不敢先开口。 「姓名?对了,他叫什么名字啊?」木都直接把问题推给伙伴。 微微晨吞吞吐吐地接着回答,「这个真是个好问题。。但是。。。我们忘了问耶。」 「什么?!你们在那里搞了这么久,竟然没问到最关键的问题?」康乐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放下手中的碗筷。 安华搔搔头,呵呵地干笑着,努力掩饰脸上的尷尬,「哎呀,当时实在是太激动了,只是忙着追问钱的下落。」 「怎么会这样啊?这次又白白浪费了一次获得新线索的机会。」面对神一般的猪队友,康乐无可奈何。 「至少我们已经确定钱是被私吞了,先发布这则新闻向歌迷交代吧。」尤津开始打圆场。 莹莹把烤好的肉片夹给康乐,「吃些烤肉消消气,不急啊,我们再想想办法。」 这时电视上播放着一个台湾全民造星的选秀活动,「用音乐传播最动听的正能量!《歌霸超新星》诚意邀请您成为下一个征服乐坛的歌霸之王!高规格舞台,豪华导师阵容,绝对能让你将梦想照亮现实,快上官网报名吧!」 看着这个选秀招募活动,康乐灵机一动,「一不做,二不休,看来只能把事情搞大了!」 在温泉民宿住了一段时间的康乐想试试看这里的汤屋,于是决定深夜独自前往泡汤,木都和莹莹民宿的汤泉为碳酸泉,听说能使肌肤洁净滑嫩。 「真的好舒服啊。」康乐闭上眼睛,身子浸泡在汤池中享受着天然泉水带来的乐趣。 「你怎么自己一个人来,没叫我啊?」尤津朝着康乐的方向走去。 「你还没睡啊?」康乐略带尷尬地说。 康乐抬头一看,马上就被尤津的身材惊艷,修长高大却不粗旷,体型匀称,健壮的体魄里却透着一股凛然的正气。 尤津把腰间的白色围布脱下,「听说这里的汤屋还挺有名的。」 康乐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尤津就这样毫不掩饰,赤裸裸地走进了汤池与他一起泡汤。 「应该是泡太久了,头开始有点晕,我先回去了。」康乐担心自己一直盯着人家看,待会儿有反应的话就糗大了。 「你该不会是害羞吧?我有的你也有啊,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尤津神态自若地说。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要回去睡觉了。」康乐回避与尤津对视,匆忙离开。 尤津抬起了头,嘴角带着一丝不明显的笑容,「那你早点睡啊。」 这次两人短暂的泡汤时光让尤津更加确定,康乐对自己还是有点感觉的。 第27章:民宿的宣传广告 天刚破晓康乐就在房里收拾着行李,他已经找到了其他住宿正准备离开。 「康乐,你在做什么啊?」木都一脸茫然地问道。 康乐一边收拾一边和木都对话,「木都,谢谢你的招待,到了新住处我再通知你一声。」 木都撇着嘴表示不高兴,「康乐,你这样就不够意思了。」 「怎么啦?我们当初已经说好的,只留一个星期。」康乐笑了笑,继续收拾。 按照之前的约定,他们只会在木都这里暂留一个星期。 木都握着康乐的行李,试图把他留下,「你听我说,你有没有把我当朋友?」 「当然啊,我们从小就玩在一起,这还要问吗?」康乐停顿了一会儿,寧着眉回答。 木都拍了拍康乐的肩膀,「这样就对了,留下来,要住多久就住多久,不要有任何负担啊。」 康乐摇摇头,他不想再这样麻烦老友,「不行啦,你还要做生意的,我们不能继续在这里白吃白住。」 「康乐,你要走了吗?!是不是我们哪里招待不周?你可以和我们说的,我们一定会改的!」来替康乐和尤津更换毛巾的莹莹见到康乐要离开,老毛病又犯了。 看着莹莹的反应康乐有点慌,深怕她误会,「没事,莹莹。你别想太多啊,谢谢你们的款待,我很满意,真的。」 「是房间不够乾净吗?不对啊,每天我都有在打扫。还是wifi网速不够稳定?你可以和我们说的,我们真的会改进的!」莹莹的泪水已经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照顾木都朋友的饮食起居已经变成了莹莹最新的生活动力,她不理解为什么大家住得好好的,康乐却偏要离开。 「康乐,你这样就不对了,你怎么捨得这样伤害我太太的一片真心呢?」木都软硬兼施,继续劝说康乐留下。 在一旁的尤津终于开口说话,「留下吧,在这里有朋友照应,不是很好吗?」 「那好吧,别想这么多啊,你们的民宿真的很棒。」面对大家的热情,康乐还是心软了。 这时房外传来了阵阵的脚步声,安华和微微晨正要找木都商量一些事情。 安华指着外头,「木都,我们是要拍那里吗?」 「康乐你把行李搬回房啊,我去忙了。」木都说完后就匆忙地跟着安华和微微晨离开。 这些人鬼鬼祟祟的行为让康乐起了疑心,他决定一探究竟,偷偷跟着他们来到了温泉民宿的入口处。 「我觉得这个角度好,这样拍的话可以看见我们民宿的招牌。」木都向安华解释。 「这个位置还真不错,而且还可以让观眾看看我们民宿的环境。」莹莹接着说。 安华看着摄影机,把镜头对向木都的民宿招牌,「没问题,到时候我和微微晨一定会帮你们好好宣传。」 「希望我们这次合作愉快!」木都兴奋地与微微晨握手。 微微晨胸有成竹地向木都保证,「放心吧,介绍赞助的工作就包在我身上,那就先预祝你们的民宿生意兴隆,业绩翻倍哦。」 「光想想就好开心啊老公!」莹莹非常期待出来的成品。 康乐这才明白了为什么木都一直不让他走,原来木都早就被安华和微微晨收买了,他们俩费了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木都和莹莹成为这次寻人计划的赞助商,两人会在筹备製作的影片中穿插广告作为回报,为他们两夫妇的民宿免费宣传。 「木都,原来你是被贿赂了!」康乐不敢相信大家竟然瞒着他在干这些事。 木都不以为然,「干嘛说得这么难听,你知不知道,现在要在外面打广告不便宜耶,这样很好啊,我提供你们住宿,你们体验后帮我免费宣传,这是双赢方案,别那么死脑筋嘛!」 「那你怎么不早和我说?」康乐问。 木都有些不耐烦地回应,「现在知道也不迟啊,不和你说了,我要和微微晨聊聊接下来的宣传策略。」 木都、微微晨和莹莹继续讨论,康乐把目光扫向罪魁祸首安华。 「干嘛这样看着我啊?」安华有些慌了,说完后默默离开。 这一切都是安华在暗中搞鬼,他知道康乐执拗古板的性格是不会答应的,早在出发飞往台湾前,安华就已经和木都私下达成了这次的合作,康乐感到自己被他们四人背叛了,回房气愤地把收进行李箱的衣物通通拿出来。 「你怎么了?」在床上躺着看书的尤津问。 「他们居然背着我做了这么多事。」康乐气呼呼地说。 「嗯。」尤津应了一下。 康乐察觉到了不对劲,回头看着尤津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尤津的反应过于冷淡,而且他也没在收拾行李,康乐对此做出了猜测。 尤津楞了一下,放下手中的书「外面的天气好像很不错。」 看见尤津心虚地离开,康乐这才意识到原来只自己被矇在鼓里。 第28章:轰动宝岛的寻人活动 康乐以海外参赛选手的身份来到台湾的全民歌唱选秀节目《歌霸超新星》,各路唱将齐聚一堂争夺歌霸头衔,尤津、安华和微微晨也亲自来到后台为康乐加油打气,节目製作人开始和康乐讲解流程。 「除了唱歌之外你还有什么才艺吗?」节目製作人问。 康乐有点懵,「还需要什么才艺啊?选秀节目不就是唱歌吗?」 节目製作人眼神犀利地瞄了康乐一眼,「这样很难让观眾对你產生兴趣啊,看看那些最后成名的选秀歌手,哪一个不是或多或少都有些综艺感的。」 「这样啊。。。可是我真的只想好好唱歌。」康乐回复。 「还是你本身有什么故事啊?」节目製作人继续问。 康乐愣了愣,「故事?需要什么故事啊?」 「这一定要的啊,你没看过这类型的选秀节目吗?就比如说,你这次选这首歌的原因,是要献给你的女朋友,她前几年癌症病逝了。」节目製作人解释。 康乐犹豫了一会儿后摇摇头。 节目製作人继续说,「又或者是你小时候经歷过家暴,父母欠下巨款宣告破產,需要你努力工作还债之类的,要越催泪煽情越好,这样节目才有亮点啊。」 为了博取关注,选手讲述悲惨故事拼泪腺已经成为各类选秀的买点,儘管争议不断,但“感情牌”依然是确保高收视率的不败模式。 康乐低头不语,开始有点后悔这次来参赛的决定。 「那你唱完歌后自己看着办吧。。。这个人好无聊哦。」节目製作人转身离开,立刻向其他工作人员抱怨。 比赛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中,现场的选手们各个实力坚强、不容小覷,获得评审们的青睞,成为歌霸是每位参赛者的终极目标。 「你紧张吗?」微微晨问。 「废话,谁会不紧张啊?」康乐答。 从来没在这么多人面前唱歌的康乐,开始冒冷汗,全身僵硬紧绷。 「别怕,别想太多,好好唱啊。」安华拍拍康乐的肩。 康乐紧闭双眼深呼吸,开始对自己进行自我催眠,「好的,上台后我一定不紧张。」 节目后台的播报声会不时地提示着参赛者们,必须注意自己的出场顺序。 「下一位参赛者,请准备一下。」播报声再次提醒康乐,他将会是下个登场的选手。 康乐立刻怂了,他紧抱着安华双腿开始发软,「不行,我还是很紧张,我好害怕!」 舞台的灯光绚丽夺目,随着上一位选手的表演结束和获得评审点评后,主持人柚子再次出现。 「有请下一位参赛者登场。」柚子说。 柚子是台湾知名的节目主持人,多年来以幽默机智,戏而不謔的主持风格深受观眾喜爱。 康乐硬着头皮上场,「各位。。评审和观眾。。大家好。」 「请开始你的表演。」柚子把舞台交给康乐。 随着美妙的音乐伴奏缓缓响起,康乐没能掌控那脱韁的紧张感,开口唱了两句,音准和气息都有些不稳定,这时后台传来了另一把磁性的嗓音,只见尤津从舞台后方走向康乐,尤津的临场救急让康乐不再那么害怕,找回了节奏也发挥出了正常的演唱水平,就算两人从没一起彩排过这首歌,也丝毫不影响彼此的默契,合唱的过程相当顺利,表现赢得了现场观眾热烈掌声和阵阵喝彩。 「你什么时候学会这首歌啊,怎么我都不知道?」康乐在尤津耳边轻声问道。 「你每晚都在房里练唱,跟你学的。」尤津回答。 演唱结束后马上进入评审环节。 「请自我介绍一下。」评审郑伟国说。 郑伟国是台湾着名的化妆造型设计师,是许多大牌明星的形象顾问,这次主要是负责入选参赛者的舞台形象。 「大家好,我叫贺康乐,今年二十八岁,来自马来西亚。」康乐简短地介绍自己。 柚子好奇地看着尤津,「旁边这位,不介绍一下吗?」 尤津在台上挥挥手表示拒绝,他不想抢掉康乐的风头。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状况,怎么突然又有人出现,这是节目组安排的吗?」评审黄琥面露不悦。 黄琥是台湾流行音乐女歌手,以浑厚低沉的中低音走红歌坛,有“灵魂乐教母”之称,因其对参赛者的严格被柚子封为“毒舌师太”。 评审王利平看着手上的选手名单,「因为我手头上只有你一个人的名字,虽然你们俩唱得不错,但不好意思,触犯了比赛规则的话,我们不能让你进圈。」 王利平是台湾知名音乐製作人和作曲家,曾多次获得台湾金曲奖的最佳单曲製作人奖。 康乐和尤津欣然地接受比赛结果,毕竟他们这次前来的目的就不是为了夺冠。在两人离开舞台之前,王利平还是要按照比赛流程,由他负责提问这个参赛者必须回答的问题。 「在你们离开舞台前我还是要问一句,你的梦想是什么?」王利平问。 康乐参赛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问题,「这首歌“游吟诗人”是我偶像首张中文专辑的主题曲,我这次来到这里,就是想把这首歌献给他,谢谢这么多年以来,他的歌曲陪伴了我们度过许多的快乐和悲伤。」 「这首歌我从来没听过,但是旋律非常动听,请问你的偶像叫什么名字?」黄琥问。 「其实我们也不知道他的名字,他可能不知道,也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是多么地伟大,所以我想藉着这个机会,代表马来西亚人民对他说,如果你看到了这个节目,希望你能够和我们联系。」康乐说。 节目播出后游吟诗人的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成为了台湾现象级的全民寻人活动,台湾媒体也在网络上大肆报导,在台湾默默无闻的歌手,却在马来西亚人尽皆知,大家都为游吟诗人的传奇人生感到惊叹。 第29章:拜访专辑製作人 游吟诗人几乎佔据了各大新闻头版,在台湾的google热搜榜上也连续几天突破一百万的搜索次数,微微晨看准时机,开始运用自己的社交平台上传影片到youtube和facebook蹭上了一波热度,大多数的摄影地点都选在木都的民宿,随时为观眾更新他们五人帮的寻人进度。 微微晨热情地在镜头面前侃侃而谈,「相信大家透过节目都已经知道了游吟诗人的事蹟,在进入今天的主题前我想要好好地为大家介绍,我们这次寻人活动的赞助友人木都和莹莹,谢谢他们这几个星期以来给予我们的支持!」 第一次上镜的木都非常兴奋,丝毫不怯场,「大家好啊,有空的话可以来我们的民宿玩哦!」 游吟诗人引发的轩然大被全网疯传,广大热心的市民们纷纷通过各种社交软件转发此消息,接力寻人,因此不少假消息趁机倾巢而出,过滤了所有信息的真假后,五人帮还是一无所获。 康乐对着电脑荧屏处理着网民的投报,「还是没有消息耶,难道真的像传闻那样,游吟诗人早就离开人世了吗?」 「我们已经尽力了,剩下的就只能等待上天安排。」尤津躺在床上气息微弱地说。 康乐叹了叹气,「等待的日子实在是难熬啊!」 「咳咳咳。。。」尤津忍不住咳嗽几声。 「你好点了吗?」康乐问。 这几天尤津患上了重感冒,手心冒汗、全身乏力,也不知道是不是康乐痊癒后无意间感染给他,从昨晚开始就高烧不退,一直到现在都不太好过。 康乐来到尤津的床前,把手轻放在他的额头,「烧还没退啊。」 尤津感觉血流直往脑袋衝,激烈的心跳声就连他自己都能清楚听见。 康乐的双手撑着尤津的脸颊,「怎么脸还这么红啊!」 康乐去找莹莹讨些冰块,打算帮尤津冰敷额头退烧,但他没搞明白,尤津体温迅速上升的真正原因,是他的温柔碰触。 一名年龄大概六十多岁的中年大叔,正在家中看着电视上播报的热点新闻,「游吟诗人在台湾掀起了寻人热潮,这个在马来西亚比张学友和周杰伦都还要受欢迎的歌手至今行踪成谜,大家都期待着偶像復活的消息,这次就让我们来分析一下故事的来龙去脉,让大家更了解这个传奇歌手和马来西亚有着怎样的渊源。」 「秦墨!」中年大叔目瞪口呆地看着荧屏上的新闻大声喊道。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还有人记得这个曾经备受看好,但命途多舛的优质歌手。 温泉名宿的前台电话声响起,莹莹接电,「餵,您好。这里是阳明山幽静谷温泉休间会馆。」 「你好,我是张保华。曾经是游吟诗人的专辑製作人。」张保华对着话筒说。 莹莹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五人帮,大家雀跃万分,付出的努力没有白费,终于获得了突破性的进展,张保华和康乐交谈后非常乐意与对方见面,他们决定前往拜访,希望能从张保华那里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当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大家准备好了就直接上车吧。」木都坐在宝马越野车上说。 安华搬着一堆摄影器材,「我的补光灯还没拿啊!」 「我来帮你!」微微晨顺手把补光灯搬上后车厢。 「康乐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啊?还不上车?」木都说。 康乐犹豫了一会儿,病重的尤津还是没有好转的跡象,他不放心把尤津一人留在房里。 「去吧,我会照顾尤津的。」莹莹明白康乐的顾虑。 康乐思考了一会儿后对木都说,「我不去了,我想留下来照顾尤津,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康乐还是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他回想起了自己生病时尤津对他的细心照顾,最后还是选择留下。 于是安华、微微晨和木都又再次组成了摄製三人组,前往张保华的住处与他进行正式的採访。 三人来到了张保华位于天母的别墅,只见一个面容慈祥的中年大叔向他们缓缓走来。 「你应该就是张保华吧。」安华迷起眼说道。 张保华张开双臂,做出欢迎的姿态,「欢迎光临,这次我还叫来了三位特别嘉宾哦。」 一进入张保华的别墅大厅,就能马上被浓烈的艺术氛围吸引,他收藏了很多艺术品和经典的家具,对于这几年流行的”断捨离“他似乎不是很认同,张保华认为旧东西都有很多回忆,只要理性地处理就能让这些物品恢復生气,为生活增添乐趣。 张保华从柜子里拿出了当年的唱片,「这张专辑我还保留着,真没想到竟然在海外被看见了。」 张保华见证了港台流行歌坛兴起,他在八九十年代和许多的港台明星都合作过,在年仅五十岁的时候,他就做出了退休的决定,把家里上千张唱片都卖了,只留下秦墨这张未发行的中文专辑,这是张保华心里永远的痛。 「在马来西亚大家都在传游吟诗人已经离开人世了,当年他究竟是怎么死的?」安华想和张保华确认一件大家都想知道的事。 张保华懵住了,这个问题让他有点不知所措,「谁说他死了?人家还活得好好的呢!」 第30章:你喜欢的人是亦然 「你好好呆在家,别乱跑知道吗?」爸爸温柔地看着亦然。 亦然追赶着渐渐远走的背影,「呜呜。。爸爸,你别走!爸爸!!」 天色还没亮,此刻才凌晨三点鐘,亦然再次被这样的梦境惊醒,泪水不断地从眼眶中涌出来,怎么止都止不住,“家”笔划数十,象徵十全十美,团团圆圆,缺席的爸爸和失去的亲人是亦然心中无法完整的拼图,心里永远的缺口,513事件在他心中留下的创伤没能抹去,醒来时依旧难过不捨,但不捨又如何?爸爸还是帅气瀟洒地走了这么多年,既然有相遇就会有离别,亦然心中有种隐隐作痛的感觉,这次好像又有什么重要的人,将会从他的生活中彻底离开。 秦墨在赵菲的房间里,他愁眉锁眼,若有所思地喝着啤酒解闷。 「你真的不去见亦然最后一面吗?」赵菲问。 「不了,可能他根本就不想见到我。」秦墨说。 亦然决定离职,他不想把气氛搞得这么哀伤,拒绝了团队提议的欢送会,只想在最后一天办理好工作交接后默默离开。 「我想在你这里过夜,不想他见到我觉得尷尬。」秦墨知道亦然今晚将会回去合租屋收拾打包,逃避与他做体面的道别。 赵菲看着秦墨,「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觉得你们俩有些不对劲。」 赵菲察觉到了秦墨与亦然的感情变化有些蹊蹺。 「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把秦墨手上的罐装啤酒拿掉。 秦墨沉默了一会儿不知要从何说起,但他还是开口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我觉得自己应该是双性恋。」 「秦墨,你喜欢的人是亦然。」赵菲篤定地说。 赵菲并没有愤怒,反而相当平静,她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繁华的夜景,大家都把赵菲当成涉世未深的小妹来对待,天真略显傻气的形像是她的保护色,但这并不代表她真的傻。 「就算你不说,我大概也能猜到,只是自己不愿意接受这是事实,我爱你,但是我不能再这样欺骗自己了,我希望你也一样。」赵菲泪水盈眶地转回头凝视着秦墨。 「对不起。。。」秦墨深感愧疚。 「这条项鍊还给你,我不能收。」赵菲把秦墨送给她的心形项鍊摘下,放在桌上后离开了房间。 赵菲其实看得比任何人都更通透,她明白有些事始终勉强不来,在适当的时机选择放手,或许也是一种爱的表现。 录影室里只剩下张保华和亦然两人,这些日子以来亦然其实非常感谢这位恩师的提点,在张保华身边学习让他成长了不少。 「这些是专辑封面的插画图,我已经做了几个样本,到时候你们看看哪个适合再做挑选,专辑曲目后製的部分就交给罗宾和珂伦了。」亦然交代着离职前的工作。 「你真的不打算留下吗?」张保华问。 「不了,我现在想静一静,整理好思绪再重新出发。」亦然心意已决。 张保华无奈地叹气,「我不知道你和秦墨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就这样离开我是觉得挺可惜的。」 亦然脸色一沉,感慨地说道,「可能当初我就不该来这里吧。」 「接下来你什么打算啊?」张保华接着问。 亦然笑了笑,「我会先休息一阵子,旅行到处走走,之后再看怎么样吧。」 亦然已经和敏德约好会一起环岛旅行,摆脱原有生活的束缚看看能不能为自己带来人生的新观点。 张保华再三确认,「你真的想清楚了?」 亦然点点头。 「那我就只能祝福你了。」张保华给了亦然一个拥抱。 「谢谢你。」亦然紧抱着张保华,感谢他的知遇之恩。 离别前张保华还是对亦然有些不捨,「希望我们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你的才华不该被埋没。」 张保华离开录音室后,亦然在那里呆了一阵子,他做在钢琴键盘前,开始弹唱起了自己为秦墨专辑创作的第一首慢板抒情曲“无截止日期”,他还是有些失落,秦墨最后还是没有出现与他道别,两人在台北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是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取代的,不管未来身在何处,亦然知道自己对秦墨的思念永远都不会有保存期限。 第31章:唱片发行无限延期 亦然离开后团队接收到了严重的打击,原本已经预订发行的专辑突然临时喊停,上星最后决定把原本预留给秦墨专辑的资金全部转移去了其他的大项目,秦墨、张保华和董耀明来到了杨庆连的办公室,决定争取最后一次发片的机会。 「抱歉各位,我想这一切都该结束了。」杨庆连说。 张保华极度不满杨庆连的做法,「你没和我们商量就这样突然宣布延期发行,已经完成的专辑首批货量现在必须要全部作废了!」 「我感到非常抱歉,但这是最好的安排,也没必要再继续耗下去。」杨庆连回应。 杨庆连继续看着手上要签署的文件,他没有多馀的时间和精力放在这张打从一开始就不受看好的专辑。 「而且我们的预算会放在更重要的项目,对吗?」杨庆连看着身旁的秘书。 董耀明尝试用比较温和的语气与杨庆连谈判,「杨总,你这么做实在是有些不妥,专辑再不发的话,秦墨的合约很快就要到期了。」 「你是不是早就不打算发这张专辑了?」秦墨面无表情地问道,就算杨庆连从没讲明,但秦墨觉得他一直对原住民这样的小眾歌手存有偏见。 「我是生意人,你知道生意人是不做亏本生意的。」杨庆连看了秦墨一眼。 「杨总,这张专辑我们可是付出了很多心血,相信我,它一定能在台湾乐坛写下新的里程碑。」董耀明向杨庆连保证。 「还是那句话,我不认为这是个会赚钱的投资。」杨庆连直接否决。 张保华忍不住发飆,「你不能这样为我们整个团队做决定!」 「这就是唱片公司最后的决定!」杨庆连毫不客气地回击。 身为上星唱片的金主,专辑最后发行的决定权还是握在了杨庆连的手里。 董耀明再也看不下去杨庆连嚣张的嘴脸,「你非得要做得这么绝吗?这不是我们做事应有的态度。」 杨庆连立场坚定,「该有什么态度我说了算!」 百转千回的怨恨与委屈让秦墨彻底失控,他忍受不了团队的努力就这样被一个目中无人的资本家践踏,想直接上前揍杨庆连给他个教训。 「秦墨,冷静点!」董耀明把秦墨拦下。 杨庆翘起了嘴角,略带挑衅地说道,「我劝你还是别做傻事,山胞。」 杨庆连对秦墨的羞辱当场彻底击碎了他的自尊心,近在咫尺的歌手梦原来都是幻象,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团队的寄託,如何面对家人的厚望,如何面对如此不堪一击的自己。 被上星唱片拋弃后张保华曾尝试投靠其他唱片公司,商讨有效的合作方案,但整个业界的大环境都偏向于打安全牌,他们都对这样大胆创新的专辑不感兴趣,也不敢直接得罪上星唱片的老闆杨庆连,自从唱片发行无限延期后秦墨就足不出户,直到某天有人前来拜访。 「嗨。」赵菲站在门前。 「进来坐坐吧。」秦墨说。 亦然走后不久赵菲也离开了团队,一段时间没见,赵菲和以前比起来显得更加成熟干练了。 「你怎么跑来了?」秦墨收拾沙发上的杂物,让赵菲有个地方可坐。 赵菲坐在整理好的沙发上,「大家都没有你的消息,打给你也没回应。」 只见桌上一堆的酒精和香烟,乌烟瘴气又凌乱不堪的居住环境就像是秦墨现在的心情写照。 「秦墨,你这样不太好吧。」赵菲有些担忧。 秦墨双眼无神,一脸疲态,「现在只有麻痺自己,才能让我不去想那些糟心事。」 赵菲主动握着秦墨的手,「你还有我们啊。」 赵菲想让秦墨知道大家都很关心他,希望他能够重新振作起来。 「留下来陪我好吗?」秦墨哀求着。 「对不起,我不能留下来。」赵菲果断拒绝。 秦墨神情落寞地望着赵菲,「你当然可以啊。」 赵菲迟疑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我已经有男朋友,最近刚怀孕了。」 和秦墨分手后赵菲很快就和追求他的富二代交往,两人关係发展迅速,再过几天就要註册结婚了。 听到这个消息后秦墨整个人都懵了,故作镇定地献上祝福,「那恭喜你啊,我很为你感到高兴。」 但他很快就陷入忧鬱情绪,失声痛哭,秦墨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要离开他,亦然是这样,赵菲也是,这一刻他觉得全世界都遗忘了他。 「别怕,你有我,有保华,耀明,罗宾还有珂伦,亦然也还是很关心你的,我希望你记住这点。」赵菲抱着嚎啕大哭的秦墨安慰说道。 第32章:最后的道别 亦然和敏德开始了他们说走就走的旅行,从台北一路走到台南,从太鲁阁幽峡、日月潭、阿里山到垦丁都留下了两人的足跡,旅游的最后一站他们来到了渔光岛,这里被称为台南市最浪漫的海滩祕境,拥有1.5公里长的月牙湾,两人延续海岸漫步欣赏海景夕阳。 亦然望着海滩的夕阳,双手合十祷告,这一天正好是5月13日,每年的这一天亦然都会来到海滩,以自己的方式悼念着衝突事件的牺牲者和离去的亲人,敏德没做什么,只是默默地在旁陪着亦然。 追悼结束后敏德对亦然说,「我下个星期就要回国了。」 「为什么这么突然啊?我还以为你会留在这里长期发展。」亦然对敏德的决定感到意外。 敏德遥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台湾很好啊,但我想家了,不管我走到哪里,始终还是马来西亚人。」 「这样也好,你爸妈知道你要回国的消息,应该高兴死了。」亦然说。 这些年来敏德和父母的关係紧张,他来台的另一个原因就是要逃离家人的掌控,放飞自我,这次想回去必定是深思熟虑后所做出的选择。 敏德面带微笑,充满爱意地注视着亦然,「放下这里的一切,和我回去吧。」 亦然没说话,思索一会儿后他把目光转到敏德身上,轻轻一笑。 「我们重新开始。」敏德希望回国后,亦然能陪伴在他的身边。 以前想要留在台湾是因为秦墨,现在的亦然似乎找不到任何留在这里的理由,或许回去马来西亚才能让他彻底放下秦墨,从新面对自己的生活,在回国前亦然决定主动打一通电话给秦墨,那天两人激烈争吵后就再也没有正式地交谈过,冷战期间都在尽量回避对方,许多事情都处理得太过于仓促。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电话声响起。 「喂。」秦墨接电。 「好久不见。」亦然说。 「嗨。」秦墨应了一声。 「关于专辑的事,赵菲都和我说了,你还好吧?」亦然略带关心地问道。 那次赵菲前来拜访时发觉秦墨萎靡不振,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劲,赵菲希望亦然能去开导他,和他说说话或许会有些帮助。 秦墨轻轻叹了口气,「你有没有过这种感觉?就好像突然看清了现实的样子,自信心也在一次次的打击后消磨殆尽。」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亦然也不知该怎么安慰秦墨。 「你在哪里?能不能过来一下,我想亲自把专辑送给你,如果不嫌弃的话。」秦墨口头上是想把专辑交给亦然,实际上是希望能与他再次见面。 两人通话后亦然来到了曾与秦墨合租的房子。 秦墨听见铃声后把门打开,「你来啦,进来做。」 亦然进屋后看了看四周,「这里现在看起来空荡荡的,有点不习惯。」 亦然在离开前就把陪伴他多年的二手琴卖掉了,客厅狭小的空间立刻看起来宽敞许多。 「我正在收拾,过几天就要搬回部落了。」秦墨指着放在房门旁的行李箱说。 秦墨决定回乡生活,台北装满了太多和亦然的回忆,继续留在这里的话他也无法一个人继续交付租金,回到部落过着简单的生活,自给自足也挺好的。 亦然目光低垂,缓缓说道,「我决定和敏德一起回国发展了。」 秦墨愣了愣,「几时回去?」 「这个月尾。」亦然简单回答。 秦墨失望地叹息一声,把放在桌上的唱片交给了亦然,「这是专辑的初版,他们连我的名字都忘了印上去,算了,反正也发行不了,但不管怎样这张唱片你也付出了很多,拿去吧。」 亦然看着手上的唱片,有些感慨,「这次的挫折不代表什么,听说保华一直都有向其他唱片公司极力推荐你,或许下次还有机会。」 「没有你参与的作品,还是算了吧。」秦墨不敢与亦然对视,轻声说道。 亦然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毕竟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再说什么也没太大的意义,他走到门前准备离开,望着秦墨憔悴的面孔亦然还是有点依依不捨。 「保重。」亦然给了秦墨一个离别的拥抱。 秦墨紧紧地抱着亦然不肯放开,他闭上眼睛,淡淡的水滴流过脸庞,秦墨讨厌自己的懦弱,无法把自己心爱的人留在身边,他知道这次亦然回国后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第33章:亦然的独白 人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活着,是为了自己,为了爱人,为了朋友还是为了家人?我想应该都有吧! 回国后我并没有从事所读科系相关的工作,也没有继续往音乐发展,在马来西亚如果要搞艺术,除非要有敏德过人的才华,不然可能连养活自己都成问题,这对普通人来说不是明智的选择。 回国后我开了一家早餐店,开始过着规律的生活,早上五点起床准备,六点开始备菜和调食材,七点正式开门做生意,四点就收档了,接下来的时间我都会专注在个人的兴趣上,弹弹琴唱唱歌,有时也会拿起画笔作画,再把自己得意的作品掛在店里给客人欣赏。 我喜欢一边工作时,一边播放着秦墨当时没机会发行的唱片,这会让我回想起很多在台湾生活的点滴,就算是有些不太美好的回忆,在经过时间的洗礼后也会变得不那么苦涩,甚至会觉得是不错的成长经歷,我经营的早餐店可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在当地积累了一点名气,可能是因为这里只有我这一家早餐店,没有竞争对手才能撑到今天吧。 某天我的一名老顾客蒋云昌问起了秦墨的歌,他觉得这些歌曲都蛮好听的,也只能在我的店里听到,我和他说这可是外面买不到的绝版唱片,要想听的话就必须来本店消费,最后在他不断的要求下我还是把秦墨的两张专辑借给他翻录。 当时秦墨送我的那张马来黑胶唱片连个像样的封面都没有,我还自掏腰包临时设计印刷了简单的封面图,做好后才把这张唱片交给蒋云昌,不久后秦墨的歌渐渐地广为流传,不只是在我的店里能够听见,大街小巷的街坊们都爱播放他唱的歌,意外地在这里掀起了音乐革命风潮。 「你还有没有私藏向“游吟诗人”这样的专辑啊?」蒋云昌问。 「有也不会再告诉你。」我笑着回复。 自从我把唱片交给蒋云昌后他把秦墨的中文专辑翻录再发行,意外地在马来西亚的中文唱片市场上获得了巨大的反响,蒋云昌自认对马来市场不太熟悉,所以他把另一张专辑交给了他的一个马来发行商好友,没想到马来听眾的反应更加热烈。 蒋云昌懊悔不已,「要是我知道那张唱片可以卖得这么火,我早就自己发行了。」 这时收音机的广播电台报导着一则关于台湾的政治新闻,「民进党在1994年将“原住民族正名与自治”列为宪改议题,并在8月1日,经过国民大会修宪后再宪法增修条文,将具有贬义的“山胞”修正为“原住民”。今年(1997年)又进一步在第四次修宪时,把“原住民”修改为具有集体权属性的“原住民族”纳入宪法,替后续恢復原住民权益做好准备。」 秦墨与族人极力争取的权益终于获得了重大的胜利,想当年我可是有份参与,对活动的宣传功不可没哦,我有时候会在想,秦墨得知这个消息后应该比我更开心吧,还有他在马来西亚缔造的奇蹟,如果秦墨知道自己变成天王巨星了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可惜的是我们已经失联好久了,不像现在有line,whatsapp,微信等等的通信软件,以前一旦失去联络,就很难再获得对方的消息,就连曾在台湾合作过的团队成员们,也都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音讯全无,我真心希望不管他在哪里,都能好好地生活,这才是最重要的。 熟悉我的家人朋友们都很关心我的感情状况,我也知道他们是出于好意,认为没有伴侣,没有孩子的话以后老了肯定会感到寂寞,但我认为人到灯乾油尽的风烛残年时谁都无法避免这样的孤独凄凉,这与有没有伴儿,有没有子女其实没什么关係。 我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和刘敏德回国后我们确实有稳定交往一阵子,对于艺术他可说是非常纯粹,能够把整个人都投入进去,我就没办法像他这么纯粹,或许这就是为什么他能够在这个领域有所成就,我只能把作画当成兴趣。 相比对艺术的专一,他对感情却没办法秉持着一样的信念,情场浪子始终无法为一个人留下,最后我们俩没能达成共识,选择分开,我还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他感染了hiv病毒。 90年代的社会对艾滋病有着强烈的恐惧情绪,这让hiv感染者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在知道自己感染后我也曾经无法原谅敏德把病毒感染给我,感觉疾病带来的歧视剥夺了我的整个人生。 我并没有花太多时间在自爱自怜上,为了不让病毒打倒而研究了很多关于hiv的相关资讯,好在医疗科技的进步,病毒不能彻底消灭却可以与它和平共处,在坚持治疗的前提下hiv感染者都能回到健康的日常生活。 在完全接受自己是hiv携带者这个事实后我也很自然地原谅了敏德,这些年他对我一直深感愧疚,谁叫我天性善良没能对他的处境置之不理,就这样我们又继续纠缠了好多年,他对我来说既是恶魔,也是天使。 虽然我无儿无女,但有大姐为我带来了两个小天使,康乐和康丽从小就在单亲家庭长大,我就像是他们的半个父亲,为他们弥补了一点缺失的父爱,民间一直有外甥像舅舅的说法,年轻的时候我从来不相信,但康乐出生后我才发现,原来这不是毫无根据的说法。 康乐和康丽虽然是两兄妹,性格却截然不同,康丽活泼外向,善解人意又独立自主,想要做的事情就算没有任何人协助,她也能独自完成,从来不需要任何人操心。 反而康乐从小就老爱粘我,他容易害羞紧张,多愁善感,做事细心但需要被鼓励和肯定,康乐很容易对自己缺乏信心,这点也和我蛮像的,幸好他喜欢与人相处,结交了不少知心朋友。 后来我因为健康问题不能够长时间干劳碌的体力活儿,在深思熟虑后才决定把经营早餐店的生意转交给康乐,但是要把店完全给康乐打理我又有点不放心,幸好还有康丽加入才让我可以全身而退,这些年兄妹俩把早餐店搞得风生水起,还被许多美食专栏介绍过,这让我感到非常欣慰。 看着康乐和康丽快乐地成长彷彿就好像看见了自己和大姐小时候,这让我不禁感慨他们如今生活在美好的时代,无需向我那样遭受过513事件带来的沉重打击,我希望他们未来不管遇到什么阻碍都能保持着这份赤子之心,这样即使哪一天我不在了,他们也能乐观开朗,积极向上地度过每一天。 第34章:这是怎么回事啊? 摄製三人组在大厅弄着摄影器材,一切准备就绪后开始和张保华进行这次的採访。 「他叫潘秦墨,我记得是在一个破旧简陋的酒吧里遇见他,那里到处都是酒瓶和香烟味,还有一些瓜子壳,我当时就在角落,还没坐下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了吉他声,随后就是他的歌音。」张保华望向窗外回忆起了过往。 「第一次听他唱歌是什么感觉呢?」安华问。 「说起来有点奇怪,可能和当时看见他的场景有关,周围烟雾瀰漫,看不清他的脸,突然就有这样的一把声音出现,听起来非常独特,像是仙境传来的声音,这么形容吧,在那个时代可能只有张学友可以和他媲美。」张保华尝试着描述当时初见秦墨的震撼。 「你如何评价秦墨这个歌手?」安华好奇地问。 「他是我见过最有才华的灵魂歌者,我製作过很多专辑,但是他给我的印象是最深刻的,如果当初他选择继续下去的话,或许会得到不错的成就。」张保华给予了高度的评价。 「唱片没办法发行的时候,你们没想过其他的办法吗?」安华继续发问。 张保华看着唱片,无奈感慨,「当然有,难得遇到这么一个天才我当然不会这么快放弃,但其他公司也不敢随便发行这样新颖的专辑,我有尝试说服秦墨先做些符合当时主流听眾品味的音乐,不过他好像失去了原有的热情,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任何人都找不到他。」 门铃声响起,张保华前去迎接他特地邀请来的贵宾,自从退休以后他也已经好久没和这三人聚聚了。 张保华为安华、微微晨和木都介绍他邀请的来宾,「这个是董耀明,当年秦墨的经纪人,这两位是罗宾和倪珂伦,他们也是製作团队的核心干部。」 「我看到消息时简直不敢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不久后保华就打给我了。」董耀明说。 董耀明这些年来已经卸下经纪人劳碌又高压的职务,他现在是个投资人,手上持有许多的股票和房地產。 「你们之后都没有和秦墨联系吗?」微微晨问。 「团队解散后我就再没见过秦墨了,可是他有在街上碰过。」倪珂伦指向罗宾。 倪珂伦现在看起来就是个毫不起眼的油腻大叔,身材严重发福走样,但耿直的个性丝毫没变。 罗宾回忆着当时的场景,「这也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在台北的夜市,我们只是寒暄了几句,他看起来相当不错,和以前没太大的差别,只是头发没那么长了,脸颊消瘦许多。」 罗宾也已经不再是那个愤世嫉俗的热血青年了,但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热爱音乐,现在仍然在为许多当红的歌手製作歌曲。 「秦墨有告诉你他住在哪里吗?」木都问。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只是说不住在台北,我有尝试和他要联络,但是他显然不想被打扰,我也就不追问下去了。」罗宾回答。 董耀明补充,「唯一可以联系到他的人只有当年的助理赵菲了,但为了尊重秦墨的隐私她也没向我们任何人透露过他的行踪,如果赵菲还在的话或许可以帮上忙。」 张保华走到书柜前,拿出了几本相册,「我这里有些照片,是我和秦墨当年合作时拍下的,一直保留到现在,我找一下啊,可能是在这里,这些照片你们可以看看。」 张保华把一些他多年来珍藏的私人相册交给他们,里面都是他当製作人时与许多名人合影的照片。 「王菲以前就这么酷了啊,这个是我老妈的偶像刘文正耶,原来你和这么多大牌合作过啊。」微微晨翻阅着相册。 「这张是和阿妹在摄影棚拍的。」张保华把手上的照片交给木都。 木都摀住嘴,露出惊讶的表情,「哇塞,张惠妹当年好青涩啊!」 「对了,原来放在这里啊!」张保华兴奋地说道。 张保华找到了夹在相册的信封,里面有许多和秦墨一起合拍的相片。 「你们看。」张保华把照片交给安华。 这个人就是传说中的游吟诗人,潘秦墨?安华、微微晨和木都看见秦墨的照片后不禁为之愕然。 「这是怎么回事啊?」安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康乐在房里餵尤津吃粥,他小心翼翼地撮起嘴,吹散了冒在汤匙上的热气,深怕尤津被烫着。 「你怎么不和他们一起去啊?」尤津问。 「你都病成这样了,我怎么可能放心把你留下啊。」康乐回答。 在康乐不厌其烦地呵护下尤津似乎忘了生病是件多么痛苦的事,内心充满着甜蜜的滋味。 专访结束后安华、微微晨和木都立刻赶回民宿,直接往康乐和尤津的房间奔去。 「你是要耍我们到什么时候?!」安华大声对尤津斥责。 康乐感到莫名其妙,「安华,你干嘛啊?」 微微晨和木都站在一旁面露难堪,一句话也不敢说。 「你自己看,这是张保华给我们的照片,这个就是我们一直在找的人!」安华把张保华给他的照片扔到了两人面前。 康乐看了照片后微微一怔,脸都变了色,他转过头看着尤津,「你到底是谁?」 照片里那个叫潘秦墨的男子和尤津长得一模一样! 第35章:尤津的独白 母亲为什么总是默默地哭泣?父亲为什么对此不闻不问?秘密总有被揭开的一天,我决定去寻找真相! 从小我就认为自己不是爸妈亲生的,我长得不像我的母亲赵菲,和我的父亲尤勇鸣从面相上来看,也没有任何相似的特徵,从小到大总有人说我是被捡来的,但我一直没太在意。 为了得到爸妈的肯定,我在各方面都要求自己必须做到最好,在很多人眼中我是个标准的模范生,人生胜利组,我也不否认自己的家境确实比一般人来得优越,但我并不觉得自己是个幸福快乐的孩子。 爸妈的婚姻关係长期以来并不和谐,平时都是母亲在照料着我的大小事,父亲从不过问,对我们母子异常冷漠,母亲也从不和他争论,只能独自在深夜里凄然泪下,他们就好像是为了找个伴儿而凑合在一起生活,夫妻之间只有义务,没有爱。 对我来说,他们只是在努力维持着一个看似完整,事实上是空壳的家,一股莫名的焦虑无时无刻伴随着我的童年,于是在我高中毕业后就决定自己一个人飞往美国留学,在那里生活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许多在海外生活的游子会有思乡之情,我反倒完全没有这个困扰,这并不代表我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只是我从没体会过家庭带来的幸福感,直到某天收到了母亲在台湾遇上车祸的消息,我立刻从美国飞回台湾出席她的葬礼。 失去母亲的悲痛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停止,反而越来越难过,她是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了解我的人,我自责自己没能花多点时间陪陪她,让她独自受苦,母亲逝世的几个月后我才鼓起勇气整理她留下来的遗物。 在收拾的过程中我不经意间找出了一本老相册,看着里面的照片让我不禁地笑了起来,原来妈妈年轻的时候曾经这么叛逆,喜欢去派对舞厅,打扮也相当前卫大胆。 但越翻阅到后面我越感到疑惑,相册中出现了一个和我长得极为相似的男子,我连忙地翻了几页,发现这个男子和妈妈有许多的合照,我还找到了一张封面有些奇怪的黑胶唱片,这让我心中一惊,脑袋立刻浮现出了一个猜测。 「这个人是谁?」我拿着照片向父亲提问。 父亲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看来也没必要瞒着你了。」 我从父亲的口中得知自己确实不是他的亲生儿子,照片里的那个男子才是我的生父,父亲其实对结婚生子不感兴趣,迫于继承家业和传宗接代的压力他必须有所交代,像他这样的富家公子只把婚姻当成是一场交易。 母亲不想因为未婚先孕而背负着污名,被人指指点点,被标籤成一个贪玩又不负责任的单亲妈妈,于是她与父亲达成协议,各求所需,母亲获得了名分和物质上的满足,但她必须承受着父亲婚后的屡次出轨。 知道了事实反而让我松了一口气,至少我不会再把他们婚姻的失败都怪罪在自己身上,认为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无法达到他们的期望,当我想继续追问时却发现,父亲只知道这些,他不知道照片里的男子是谁,叫什么名字,他也不想知道。 我的心里一直惦掛着这件事,为了找到这个男子我决定先不回美国,继续留在台湾调查,仔细搜索资料的过程中我意外地发现,那张母亲留下的黑胶唱片在马来西亚曾经红极一时,直觉引领着我必须亲自飞往一趟,在那里或许能找到我要的答案。 初到马来西亚的我对这里的一切充满好奇,这是个非常神奇的国家,多元种族的社会结构虽然复杂,但人民却能相敬如宾,和谐生活,大部分的人都能使用多种语言,来回自如切换,只要是受过中文教育的友族同胞,都能说得上一口流利的中文,我也很幸运地在这里找到了第一个重要的线索,当时我来到了一间早餐店,只是想来吃个早点再继续今天的行程。 「你好,看来是第一次光顾吧,和你介绍一下,本店主打的是热压吐司和口袋吐司,这是菜单请过目。」店长有着浓厚的联邦口音。 我抬头一看,惊觉他长得好像母亲相册里的另外一个神秘人物,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这时店里又播放着那张黑胶唱片的歌。 「这首歌还满好听的,非常符合你店里復古的氛围。」我假装这是自己第一次听过这首歌。 店长一听见我对这首歌感兴趣,就开始滔滔不绝地和我聊起了这个歌手,他显然是个忠实粉丝,当下我其实没搞明白店长和这件事有什么连带关係,但我知道我们接下来还会继续碰面。 后来我又根据母亲遗留下来的画展入场券,找到了那个叫刘敏德的画家,他也和母亲合影过几张照片,知道了他逝世的消息后我亲自前往丧礼弔唁,没想到又在那里遇见了店长,在与他交谈后我更加确定,此人绝对是我必须多加留意的对象。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几乎天天来到这家店享用早点,根据我的观察,这个店长是个做事非常细心体贴的人,待人处事也非常接地气,不会让人有距离感,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 渐渐地我和店长开始熟络起来,我们无话不谈,和他相处的感觉就很像是遇见了一个认识很久的老朋友,不管聊什么都会觉得很有趣,后来我才知道他叫做康乐,是他舅舅取的名字,意思是希望他能健康快乐地度过每一天。 之前的预测果然没错,不久后康乐发布的募资通告就被我看见了,我立刻把康乐约出来会面,说服他让我加入这次的寻人计划,康乐也没想太多爽快答应,就这样我们一起回到台湾,开始有了许多共事的机会。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会忍不住地想了解关于康乐的一切,莫名其妙地想为他做些事,无时无刻想陪在他身边,我从来没对任何人有过这种的感觉,就连以前交往的女生都没有。 那次在汤屋一起泡汤的时候,其实我是故意走到他的面前才把围布拿掉的,看见他害羞地想逃跑的表情确实让我暗自窃喜,这么做好像有点不应该,但我就是希望他能多注意我,想知道他对我有没有感觉。 感情是非常私人的事,喜欢上一个人没有错,但不应该造成对方的困扰,我也不想让康乐为难,搞得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对他的这份感情也只能到喜欢,仅此而已,这次的寻人旅程圆满落幕后我打算飞回美国发展,重新开始面对接下来的人生。 第36章:寻找故乡普悠玛 尤津把隐瞒大家的实情全盘托出,他把母亲留下的相册和一些重要的物品拿出来给大伙儿过目。 木都指着相册的一张照片,把目光投向康乐,「我们在张保华那里也看见过这个和你长得超像的人,他应该就是你舅舅吧。」 「没想到舅舅也是团队的成员,现在终于搞明白了。」康乐恍然大悟。 大伙儿已经从张保华那里确认,词曲人俊驰就是康乐的舅舅肖亦然。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隐瞒大家的。」尤津当眾向大家道歉。 安华偏了偏头,扫了尤津一眼,「算了,你还是好好休养吧,我不想和一个病人计较。」 「故事的来龙去脉已经弄清楚了,但我们还是没能从张保华那里得到秦墨的下落。」木都双手叉腰说。 「他们说只有你的母亲赵菲知道秦墨现在的住处,她有和你说过吗?」微微晨问。 「我妈从没和我提过任何秦墨的事,要不是发现到了这本相册,我还真不知道这个人就是我的生父。」尤津回答。 「那有没有留下什么信件或电话簿之类的。」微微晨又问。 尤津指着母亲的遗物,「就这些了,她身前使用的手机在车祸现场已经被摧毁,要查看通讯记录肯定是行不通的。」 「一个月的期限快要到了,我们还要不要继续追查下去啊?」微微晨着急地来回走动。 线索又再次中断,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手头上的资金也快要花光了,五人帮陷入了进退两难的窘境。 「不管啦,都快饿死了!」安华打算先填饱肚子再说。 安华、微微晨和木都离开后康乐继续照顾着尤津,他坐在尤津的床边,伸手帮他擦掉额头上的冷汗。 「你不怪我欺骗你?」尤津问。 「其实打从你主动提出要加入我们的时候,我就大概猜到事情没这么简单了。」康乐说。 尤津松了口气,「对不起。」 「我知道失去至亲的感受,你妈妈一定也希望你能快点好起来的。」康乐轻轻地拍打尤津的肩膀给予安慰。 尤津的眼神有些哀伤,开始回忆过往,「记得小时候被我妈叫去学吉他,她看我还蛮有天赋的,于是买了一把吉他给我,从那天开始的每一年,她都会在我生日的时候送我一把定制的木吉他,以前我老嫌弃,干嘛送这么多吉他,能不能送点更实用的东西,没想到现在我再也收不到了。」 尤津还是无法接受母亲就这样不告而别,这是他心中永远的遗憾。 「你会不会觉得很奇怪,我们从一出生就在学习各种技能,死亡是每个人都必须面对的课题,但却没有人教会我们该如何面对。」尤津仰着头,不让眼泪从眼眶里滑落。 「那是因为我们有能力忘掉这些注定的事啊。」康乐回答。 康乐开始为尤津盖好被子避免他着凉。 「你想想看,其实每一个人都已经知道,人生的终点就是死亡,但我们还是该干嘛就干嘛,还是一样走了过来啊,这就说明了我们本来就有淡忘悲痛的能力,继续去做该做的事。」康乐把头靠在床边,温柔地凝视着尤津。 听了康乐这么一说,尤津有所领悟,失去是生命中必不可缺的,只有经歷过失去才懂得珍惜,我们要做的是珍惜每个时刻,珍惜每个机会,因为有个注定的结局在提醒着我们,人生会有走向终点的时候。 几天后康乐把秦墨的所有歌词都打印了出来,再一张张地贴在墙上。 「这么做真的可以吗?」安华抱持着质疑的态度。 康乐看着满墙的歌词,「不行也得行,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康乐突发奇想,音乐人的创作灵感通常都来自于生活所发生的事物,那在作品中或许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跡,他们翻找了所有的歌词,从中对出现的每个地名,人名和特殊字眼,用不同的荧光笔区分后进行一遍又一遍的排查。 康乐的注意力落到了许多歌曲中对于“普悠玛”的描述。 「我要大声唱出心中的“普悠玛”。」 「“普悠玛”是个好山好水的好地方。」 「我将离别故乡“普悠玛”。」 康乐判断这个“普悠玛”很可能在暗示着什么。 「帮我查下“普悠玛”到底是什么意思。」康乐走到木都面前。 木都在google上输入关键词后得出了结果,「普悠玛源自卑南语,本来的意思是指卑南族部落大首领的所在地,也有集合团结的意思。」 「那在台湾会不会就有一个部落叫做普悠玛呢?」微微晨问。 木都继续查询后终于得到了解答,「以前还真的有个叫普悠玛的部落耶!」 这就是位于台东市区北端,人口不到一千五百人却包办了十多座金曲奖,拥有孕育天籟摇篮美称的“南王部落”。 第37章:遗漏的白色盒子 五人帮这些日子以来经歷了重重的考验,但他们依然没有放弃,正所谓关关难过关关过,事事难成事事成,顺着南王部落这条线索深挖下去,大家终于迎来了最终的好消息,木都透过自己的人脉在南王部落寻人查址,终于收到了一则讯息。 「喂,请问是秦墨吗?」木都照着留言拨打手机号码。 「你好,我是秦墨的弟弟,我叫秦琪。」一把低沉浑厚,富有磁性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 对方自称是秦墨的弟弟,在电话里五人帮向秦琪确认了很多事,秦琪说哥哥略有耳闻关于自己在马来西亚的事蹟,他感到很意外,但并没有因此高兴,反而相当平静。 秦墨自从离开了台北后就回到了部落生活,一直以来都住在家族的老房子里,依靠在工地里做着体力活谋生,每次在做完十个小时的工作后他就会换上乾净的便服,拿着吉他在部落为族人歌唱。 「那能不能请你让我和秦墨说些话呢?」木都略带紧张地问。 「不好意思,他目前只想低调地过生活,我必须要徵求他的同意才行。」秦琪回答。 康乐打了个眼色,木都把电话交给他,「你好,我叫康乐,我明白秦墨先生可能还没心理准备,不想被外界打扰,但我想说的是,马来西亚的歌迷们都非常爱戴他,希望我们能有这个荣幸和他做个简短的採访,还有另外一件事,因为我受了肖亦然先生的委託,有一些东西必须要亲自交给他,麻烦你帮我转达。」 「没问题,我会和他说一声。」秦琪答应会转告秦墨。 通话结束后的当晚,五人帮就收到了秦琪的回电。 「你好,想通知你们一声,我哥接受了採访的邀约,明天他能够抽出时间和你们在部落会面,就这样,明天见。」秦琪说。 掛了电话后安华兴奋地尖叫起来,「偶像我来啦!!!」 听见秦墨愿意和他们见面的那一刻五人欣喜若狂,开始手舞足蹈大肆庆祝,隔天一大清早,大家就准备好心情前往南王部落一睹偶像的尊荣。 康乐从昨晚开始就睡不着,还开始狂拉肚子,「不行,我还要再上一次洗手间,微微晨,帮我把桌子上那个盒子放进我的背包里,谢谢啊。」 「好的,你快去。」微微晨正在镜子前化妆。 「便当已经准备好了,你们可以在车上吃哦,早餐这么重要,千万不要饿坏了知道吗?」莹莹把五人的便当都交给了尤津。 「康乐,你到底好了没啊?!」木都坐在宝马越野车上大喊,现在只剩下他还没上车。 「来了!来了!!」康乐匆匆忙忙地赶来,祈求自己不会在半路又突然肚子痛。 一路上大家有说有笑,安华拍下了沿途优美的自然风光,草原上盛开着鲜艳夺目的野花,奇峰异石拔地而起,河畔的景色在阳光下格外的明丽耀眼。 「我想现在的秦墨应该会是个满脸皱纹,顶着一头白发的老年版尤津。」微微晨开始在车上幻想着偶像的样貌。 尤津把目光扫向微微晨,给了他一个白眼。 「等下和秦墨见面的时候,你会不会紧张啊?」康乐好奇地问。 尤津平心定气地耸了耸肩,「顺其自然吧。」 康乐突然想起了背包里的盒子,想打开查看却发现盒子并不在里面。 「微微晨,那个叫你帮我放进包里的盒子呢?」康乐惊慌失措地问道。 微微晨立马摀住嘴,慌张地望向康乐,「哎呀,我画完妆后忘了这件事!」 「你怎么搞的啊?!快停车!」康乐狠狠地瞪了微微晨一眼后连忙叫停。 本应该万无一失,但偏偏就有了意外,木都把康乐放在一个比较容易叫计程车的街边。 「不能下次再交给他吗?」木都按下车窗问道。 「我答应过舅舅,一定要亲自把那个白色盒子交给秦墨的,你们先走吧,我自己回去拿。」康乐希望大家继续前行,不要错过了和秦墨约定的时间。 很快地康乐就拦下了一辆计程车,打算回到民宿把东西拿到手后再自己赶去南王部落与秦墨见面,回程上他一直心心念念那个舅舅留下来的白色盒子。 第38章:康乐的独白 人生就是这样,我们不可能什么都拥有,我觉得自己还是蛮受到上天眷顾的,虽然舅舅已经离开了我,但它却派了尤津来填补这个空缺! 老实说我是母胎单身,这二十八年来没和任何人谈过恋爱,自从高中毕业后我就直接到舅舅的早餐店打工,每天都在忙碌地工作,社交圈也越变越小,除了像安华和木都这些从小玩到大的几个知心朋友外,和我有较多交集的就是店里的熟客或是游吟诗人歌迷会的成员了。 自从完全接手舅舅的早餐店后我更是没有多馀的精力去扩张自己的交友圈,工作结束后就只想宅在家哪里都不想去,但在深夜一个人沉静下来时,内心却还是希望以后有个伴儿可以一起生活。 开心的时候有人可以分享,难过的时候有人可以倾诉,两个人像是朋友般地相处,又能够亲密地疼爱彼此,舒服自在地依偎在对方身边,无需大富大贵,两个人简单平凡地过日子,这样就能让我很满足了。 可惜的是这看似再普通不过的愿望要在现实里达成也绝非易事,现代人的择偶条件都是按照对方的职业、学歷、潜质、外表等来判断这个对象是不是符合自己的标准,这样的话我可永远不达标,本人只有高中毕业,做着自己的小本生意,长得不高又样貌普普,和大家最爱的高富帅真是八竿子打不着。 如果我能有尤津一半的话,或许在感情的路上能够走得更顺畅一些,我对他刚开始只是单纯的欣赏,应该说是男人都会羡慕他有这么优秀的条件吧,简直就是所有女生嚮往的完美对象,能嫁给他一定很幸福。 直到台湾的经歷才让我对尤津有了一些微妙的感觉,他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在我生病的时候幸好有他的照顾才能痊癒得这么快,最印象深刻的是他背着我去看诊的时候,只要有他在就觉得很安全,不需要担心任何事。 那次在汤屋遇见尤津的时候,我其实感到非常意外自己竟然对男人的酮体有反应!我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着除了自己以外的裸体,当场还想立刻挖个地洞躲起来。 「你该不会是害羞吧?我有的你也有啊,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看见尤津一脸得意的样子确实让我有些恼火,但那个画面已经是我脑海里的永久存档,怎么删也删不掉。 还有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么一个才华与帅气于一身的男人,却是在缺乏爱的原生家庭长大,于其说是替他感到难过,倒不如说是心疼,小时候没有得到父母足够的爱或是没有看到父母足够相爱,对尤津来说肯定是一个巨大的缺口,他对自己设下的高标准都是取悦父母的表现。 相比起来我就幸运多了,虽然是在单亲家庭长大,但舅舅给我的爱就如同父亲一样,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区别,从小他就教会了我许多东西,总是耐心地聆听着我想要和他分享的事物,不管我做得好不好,他都给予我充分的肯定。 尤津也给我类似的感觉,我曾想过会不会是自己把舅舅给予我的这份爱投射到了尤津身上了呢?长久以来舅舅对我最大的影响是他的陪伴,大人对待小孩的态度就是他们的全世界。 舅舅从来不会当面指责我哪里做得不好,总是在小心翼翼地保护着我的自尊心,我妈就正好相反,总是嘮叨又老爱挑我的毛病,我想他们俩对我成长的身心健康起到了平衡作用吧。 自从舅舅走了以后我无时无刻都在想着他,有时在街上看见某对父子温馨的互动画面,就会很自然地会想起很多我们俩的美好回忆,遇到问题时会在想如果我把这件事告诉舅舅的话,不知道他会给我什么意见,我实在是太依赖他了! 「我想拜託你帮我完成一件事。」我永远都不会忘记舅舅平心静气地对我说出了这句话。 舅舅无论做什么事都亲歷亲为,如果没必要绝对不会麻烦别人,那次参与刘叔的丧礼后是舅舅第一次拜託我完成他的心愿,那个白色盒子就这样交到了我的手中,舅舅说如果哪一天我真的要去找游吟诗人的话就把这个交给他的偶像,当作是资深歌迷的一点心意。 我当时也没想太多就答应了,在舅舅去世不久后我就一直惦记着他的这个叮嘱,我知道就算最后自己没去找游吟诗人他也不会责怪我,但我还是决定放手一搏试试看,没想到就一路走到现在。 对于那个白色盒子里面到底放了什么我也非常好奇,出于对舅舅和接收人的尊重,我始终没打开看过里面的物品,我想舅舅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把这样的任务交给我吧,换成是安华的话他早就私自把里面的东西都翻过一遍了。 其实我还蛮羡慕安华的,他总是能够大胆地说出自己真正的想法,对待敏感问题也不回避,敢爱敢恨敢,正确的支持,错误的不留情面,心胸坦荡无私不怕得罪人,我就真的没办法像他那样,总是会顾及到周围人的感受和想法,我想这样的互补很可能是我们能够成为知己的原因吧。 在知道真相后我颇为震惊,舅舅从来没在我面前说过他其实是认识秦墨的,还和他有过这么深厚的情谊,现在回想起来也能从中看出些端倪,从小他就老爱播放秦墨的歌,听着这些歌曲时他的表情总是十分自豪,这下我才知道原来他就是这些专辑的幕后工程。 舅舅这一生过得非常不容易,他面对了许多命运的不公待遇,但他从来没有抱怨过,总是全盘接受并乐观地面对生活,所以不管是遇到什么样的阻碍,我都必须要亲自把盒子交给秦墨,这肯定对他们两人来说有着重大的意义,里面一定有舅舅想对秦墨说的真心话。 第39章:传说中的潘秦墨 眼前是一间半砖木屋,四周的墙壁全是砖块和木板建造而成,再搭上红褐相间的锌片屋簷,整栋建筑散发着浓厚的民族色彩,一位神清气爽的男子从屋子里走出来,灰白色的短发配上络腮鬍流露出沧桑的气质,眉目间有股掩饰不住的凛然正气,举手投足间不失中年人的沉稳又带有阳刚的朝气,他就是传说中的游吟诗人—潘秦墨。 「你准备好我们就可以开始了。」安华脸上堆满笑容,难掩见到偶像的激动之情。 秦墨显得有点不自在,「需要准备什么吗?我觉得这样可以了。」 「就是个轻松的谈话,只要你舒服就行。」木都善意地提醒。 从来没在镜头面前接受採访的秦墨显得有些局促羞涩,但很快地他就调整好心情,恢復了平常时的淡定与从容。 「九十年代的时候,你有接收到任何关于自己在马来西亚成名的消息吗?」安华问。 秦墨喝了一口水,思考了一下,「完全没有,或许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联系我,我在这里也很少和外界接触。」 「关于这次在台湾掀起的寻人活动你知道吗?」安华提到了选秀节目《歌霸超新星》所引发的效应。 秦墨摇摇头,「我自己很少观看综艺,也没什么在看时事新闻,只是从家人朋友那里得知了你们正在找我的消息。」 「感觉如何?」听到这里,安华随口问道。 「怎么说呢?我没有什么太大的感想。」秦墨不太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安华显然不太满意这个答案,「这可是一件可以改变一生的事。」 「我不确定这件事是不是真的能改变我的生活,但我目前很满意现状。」秦墨不以为然。 秦墨的歌改变了很多人的生活,可是他的生活毫无改变,每个人生阶段想追求的东西都不同,秦墨也有年少轻狂的时候,站在聚光灯下唱歌是曾经的梦想,但并不代表现在的他依然是那个追梦的青年。 「知道自己曾经在另一个地方红极一时,应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吧。」安华认为不管是谁,能够功成名就都是好事。 「说真的,我没有什么想法。」秦墨毫不犹豫地回答。 「张保华和我们说过他曾尝试找过你,你没想过再继续录製新专辑吗?」安华提到了当年秦墨拒绝再发片的事。 秦墨无奈的耸耸肩,「我也认真考虑过,但问题是我不认为可以再做出比这两张更好的专辑。」 听了秦墨的回复后,安华的脑海立刻闪现这个人,「是因为词曲人俊驰的关係吗?」 秦墨苦涩地笑了笑,「对于我来说,没有他参与的作品不会有任何意义,所以我只能选择去做别的事了。」 很显然秦墨不想在乐坛发展的原因就是亦然不再与他并肩作战,他一直希望自己的音乐旅程都有亦然的参与,也是因为这个执念让他从此销声匿跡。 「你现在是从事什么工作?」安华问了关于秦墨目前的职业。 「我现在是做些劳力活儿,修建和装修这类的粗工。」秦墨不假思索地回答。 听到这个答案,安华问停顿几秒,「那你喜欢吗?」 秦墨又喝了一口水,神态自若地说,「不能说喜欢,但不排斥,至少我能靠这份工作过日子。」 「这份工显然离音乐很遥远啊,不是吗?」安华提出了梦想与现实的距离。 秦墨对此有不同的见解,「是没有什么关係,但我还是可以在部落唱歌给大家听啊,只是表现的形式不同而已。」 对于热爱音乐的秦墨来说只要心中有舞台,不管身在何处都能找到懂得欣赏好音乐的知音,是否受到万千瞩目不是重点。 「那你还有持续创作吗?」安华有些好奇,秦墨是否还有自己写歌。 「我都会弹弹吉他唱唱歌,算是还有吧,平时都会去看看一些音乐表演,对我来说音乐已经是生活的一部分,我并没有觉得它离我很遥远。」秦墨说。 「歌迷都很期待能够亲眼见到你本人,想看看你的演唱会,来马来西亚一趟吧,你会有所收穫的。」身为忠实歌迷,安华必须要为广大的粉丝争取福利。 秦墨不卑不亢地解释,「我觉得自己已经把人生最美好的年华留在了这两张唱片里,能够获得大家的喜爱让我感到很荣幸,这样就足够了。」 这并不是一个感叹怀才不遇的故事,更不是一个无名小卒成功逆袭的励志人生,脚踏实地的做人,兢兢业业地做事,星光璀璨和默默无闻这两种看似毫不相干的属性,也能够共存于一身。 微微晨拍了拍尤津的肩膀,「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访问结束后安华、微微晨和木都离开了现场,只剩下一直站在角落的尤津神情恍惚,面对这个从没见过自己的亲生父亲,他该如何开口,该如何面对。 秦墨目光庄重,看着尤津率先打破沉默,「你是尤津吧?时间过得真快,没想到已经长这么大了。」 尤津惊愕又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脑袋一片空白,秦墨早就知道了这一切,知道自己就是他的儿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40章:秦墨的独白 我的人生彷彿像是魂牵梦縈,停留在那些年与亦然生活的日子,守护着那段至今仍未能开口说出的秘密。 身为歌手我是失败的,我没能顺利出道,在台湾成为受人敬仰的巨星,经歷了发片纠纷后我感到万念俱灰,主流的乐坛始终没有我的容身之处,这个世界上有的人能够飞黄腾达,有的人就算怎么努力都还是穷困潦倒,金子不是在哪里都会发亮的。 在我的时代,原住民的声音总是被忽略,在族群歧视环境中长大,一直受到边缘化让我决定要透过音乐来为弱势发声,我认为自己有文化传承的义务,坚持在自己的专辑融入传统音乐是我对民族认同的做法,也更能代表我原住民歌手的身份,只要不是褻瀆文化的,就没关係。 很可惜并不是每个人能够理解和接受这些不同的音乐,庆幸的是随着潮流的日新月异,主流的音乐市场也必须要与时并进才能适应大环境的改变,有越来越多的原住民歌手被大家看见,甚至走到了国际的舞台。 张惠妹的妹氏风格席捲九十年代的台湾华语流行音乐,成为当时最具代表性的经典歌手,铁肺男团“动力火车”出道多年来也演唱过许多膾炙人口的歌曲,在各地华语地区都有极高的知名度,他们的成就让原住民音乐更加受到重视,证明了音乐可以各具特色,丰富而多彩。 身为一位父亲我也是失败的,当年赵菲独自把孩子生下的时候我并不知情,随着孩子一天天长大,赵菲意识到了当初的决定很不理智,剥夺了我作为父亲的权利,当她把实情告诉我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懵了。 经过多次的商量我们还是决定维持现状,不让孩子知道有我这个父亲的存在,毕竟我们分开已经太久了,彼此的生活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许多事情都需要重新磨合,再加上赵菲已经再婚,我就更加没有理由去打扰他们的生活。 孩子对我来说是一份特殊的礼物,虽然我不能陪伴在他的身边,但我还是可以用其他的方式表达我对尤津的关爱,赵菲都会和我分享尤津成长的大小事,这个孩子小时候精力旺盛,但专注力不足,我就建议赵菲带他去学音乐,培养他在这方面的兴趣会有很大的帮助。 尤津确实也遗传到了我的音乐天赋,听赵菲说他学起吉他特别得心应手,每年的生日我都会亲手製作木吉他,再由赵菲代我交给尤津,这是我能为他做的,我只希望尤津能够在一个健康完整的家庭环境长大。 我不希望尤津知道有我这个父亲,我也从来没想过要和孩子相认,最主要是出于愧疚,我自认不是个好父亲,他跟着现在的养父绝对比跟着我有前途,知道有我这样的父亲存在只会让他困惑,这又何必呢。 赵菲的逝世对尤津肯定是个不小的打击,我对他们母子实在是亏欠太多了,尤津在美国生活的时候赵菲就有和我提起过她的担忧,尤津一直以来都表现得独立坚强,其实内心极度缺乏安全感,选择到国外生活其实是出于羞愧,他认为自己是导致父母不合的原因,这个孩子总是替别人着想,我倒希望他在顾及别人的感受前能先满足自己的需求,不要像我这样,搞到最后赔上了自己的幸福,得不偿失。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会回想起那几年在台北生活的日子,这是我一生中最甜蜜的时光,当时的生活并不轻松,和亦然挤在狭小的合租屋里,每次都要计算好生活费以免超支,担心万一工作丢了就要离开回乡。 人们常说在异地生活时最容易和别人產生感情,这个说法确实能够套用在我们两人身上,有了对方的陪伴内心的孤独感得到了缓解,我们成为了最了解彼此的人,只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我们就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 他的快乐悲伤也成为了我的一部分,当知道亦然在经济上面临困难的时候,我二话不说把工地赚来的钱都交给他,故作镇定自己还能撑几个月,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自己好傻,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就是这样,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只是我没能把握好这份得来不易的感情,在发现了亦然拍摄的照片后我对他產生了慾望,那一夜我没能克制住自己,想要把他彻底佔有,醒来后却懊悔不已,认为自己侵犯了他,不该让他对我抱有任何幻想。 「昨晚的事,我希望到此为止。」当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其实是出于对性取向自我认同的恐惧。 社会强加在同志身份和种族背景的偏见,对我来说是双重的污名,我无法说服自己成为少数中的少数,在那样的时代背景,我清楚知道这绝对是一条艰难的道路,因为我的优柔寡断,亦然对我的爱也在一点一点地被消耗。 「你到底对我还有没有一丝一毫的信任?」当看见亦然湿漉漉的眼睛望着我时,我就知道彼此的情谊算是彻底决裂了。 我并不是有意要这样伤害亦然的,当我再回顾这段往事时才看清了这些行为背后除了有妒忌和佔有欲外,还映射了自己的懦弱和羞愧,我没办法让亦然离开我,却又不愿承认自己爱上他。 就像这世上很多有始无终的感情,聚散离合,缘起缘灭,我和亦然就这样渐渐地走散了,有时我会在想,如果当初自己有勇气坦白一切,那我和亦然会不会得到一个比较完美的结局,这些也只能是个猜想。 最近得知自己在马来西亚创造的奇蹟时我确实是有些惊讶,部落的人都和我说大家正在疯狂地寻找我的下落,我的歌声能够伴随他们成为一种精神寄託,对我来说是莫大的荣耀,能够获得马来西亚人民的肯定我非常感谢。 但我不想把事情复杂化,还特地交代族人千万别把我现在的住址洩露出去,馀生我只想低调过生活,外面那些譁眾取宠的花花世界我并不感兴趣,可没想到的是最后出卖我的竟然是自己的亲弟弟。 秦琪和我说了关于五人帮在寻找我的故事,还说要和我做採访,面对媒体不是我的强项,况且这些事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往事重提也没什么意思,我没想太多就一口拒绝了,直到从秦琪那里再次获得亦然的消息后我才突然改变了想法。 原来过了这么多年亦然始终没有忘记过我,我真的迫切地想知道这些年亦然都是怎么过的,他託人交给我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我还有好多的话想亲口对他说,这让我激动不已,希望一切都不会太迟。 第41章:父子间的交心对话 秦墨向尤津交代了自己当年隐瞒两人父子关係的实情、他与赵菲私下的联系、还有与亦然之间的感情纠葛。 「没想到你和我妈原来一直都有联络,她从来没和我提起这件事。」面对母亲多年以来的隐忍,尤津的语气中不免有些哀伤。 「是我要求赵菲别告诉你的。」秦墨愧疚地说。 尤津深吸了一口气,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如果我没发现的话,你们是不是就要这样隐瞒我一辈子?」 「对不起,因我当年犯下的错误让你们母子受委屈了,你要是恨我的话也是应该的。」秦墨自责地低诉着。 尤津把目光投向秦墨,不露神色地说,「我曾经也非常不理解,也试想过万一真的见到你自己会是什么反应,但现在我也实再是没办法恨你。」 「有我这样不称职的父亲让你受苦了。」秦墨腰间的手如铁箍一般更紧了两分。 曾经犯下的过错用一辈子也未必能还清,每当夜深人静时这样的痛苦几乎快要把秦墨吞噬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没想过去找亦然吗?」尤津神色黯淡地问道。 「当时他已经决定和敏德在一起了,我能够做的就是不去打扰他们的生活。」秦墨无奈地皱起了眉,心底溢出来的酸涩难以掩饰。 「那你还爱他吗?」尤津又接着问。 秦墨深深叹口气,转头看着窗外,「该怎么说呢?当时的犹豫、徬徨和心动是真实的,因为错过了而刻骨铭心,无论是被纯粹的爱过,还是纯粹的爱过别人,这些都是人生中最珍贵的印记。」 「其实我也和你一样,喜欢上了一个很像亦然的男生。」尤津迟疑了一会儿后向秦墨坦白。 秦墨一脸疑惑,喃喃自语,「性向也会遗传啊?」 在外头的安华、微微晨和木都继续等候,微微晨将耳朵紧紧地贴在房门上,敏锐地捕捉着里面的动静。 「你在那边鬼鬼祟祟干嘛啦?很没礼貌耶。」对于微微晨齷齪的举动安华非常鄙视。 微微晨竖起食指放在嘴边,暗示安华别说得这么大声,「你们不会好奇他们父子俩在聊些什么吗?」 安华哼哼冷笑,「这么想知道那你就直接进去啊。」 「你们看,最新的视频上传不到一天就有这么多人观看了!」木都眉欢眼笑地看着手机。 微微晨的vlog系列寻人影片在youtube上获得了热烈回响,每支影片都有将近一百万的观看次数,身为赞助人的木都自然也从中获利,这几天民宿的生意暴增了两三倍,预订已经排满到明年。 安华对着木都邪魅一笑,「你别忘了,我的记录片还没做好呢,到时候全台湾最有名的温泉民宿就非你莫属了。」 「这次真的要发大财啦!」木都的眼睛闪烁着光,像是看见了无数的钞票从天而降。 别有用心的摄製三人组算是逐步地完成了各自的算计,不只参与了这次的寻人壮举,还开闢了一条通往财富密码的道路。 「对了,康乐怎么还没到啊?」安华把手放在眼睛上,向远处眺望。 一辆计程车刚刚抵达,康乐下车后四处张望着找寻秦墨的住家。 安华向外挥手大喊,「康乐!这里!这里!!」 「怎么样了?秦墨还在吗?」康乐见到安华后气喘嘘嘘地跑来。 安华边说边把康乐推向房门,「他还在里面,正在和尤津谈话,你快点进去吧。」 在与秦墨深入交谈后的尤津终于放下戒心,敞开心扉,他完全可以理解当年秦墨面对的内心挣扎,自己也面临着相同的处境。 「我现在很困惑,到底是要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意,还是就这样默默离开,把对他的感情埋藏在心里就好。」尤津对此苦恼不已。 秦墨沉默了几秒后补上了几句,「我是过来人,可以提供点意见,如果你是真的喜欢对方的话,那就找个时间和他说清楚吧,别留下遗憾。」 听完后尤津目光垂下,大抵是在沉思着,表白后对方很可能会已读不回,但不说出口的话自己一定会后悔。 「对了,我有东西要交给你。」为了避免父子间相对无言的尷尬,秦墨生硬地转移话题。 秦墨从橱柜里拿出一把自己製作的枫木吉他,这种木质做出来的成品纹理美观,密度高,质地佳,音色清亮,延音也较长。 「你的生日也快要到了,这是我刚做好的,如果你还愿意收下的话。」秦墨略带紧张地说。 尤津掛上满心喜悦的笑容,这是他首次从秦墨的手中接收到了这份祝福,也象徵着他们父子俩的和解。 两人本来还想继续聊下去,但身后传来了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好像是有人到访了。 康乐挥了挥手,「打扰了,你好,我叫贺康乐,是肖亦然的侄子。」 「你就是康乐?简直就和你舅舅长得像一个模里印出来的!」秦墨难掩内心的激动,声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起来。 第42章:亦然最后的心意 秦墨目不斜视地看着康乐,这一切感觉像是做梦一样,见到康乐的那一瞬间就彷彿看见了年轻时的亦然,但这份喜悦并没有维持太久,很快地秦墨就从康乐的口中得知了亦然离世的消息。 秦墨脸色哀伤,彷彿像失了魂,「太迟了,还是太迟了。」 「对不起,没能及时通知你。」康乐呆坐在一旁,不知该如何安慰秦墨。 两人注定是无法见上最后一面,就算当时的康乐知道了两人的过去又如何,他也没有任何管道可以第一时间联系上音讯全无的秦墨。 「他是病逝还是意外?」秦墨迫切地想知道,亦然是以什么样的方式离开人世。 「舅舅一直以来身体就不是很好,他是因为伤口受到了严重感染,再加上患有艾滋病毒更让病情加重,舅舅是在早晨倒地后失去知觉,等人来时已经太迟了。」康乐说。 「他这些年来都是和敏德在一起吗?」秦墨又问。 康乐回忆着过往,不疾不徐地说,「舅舅和刘叔曾经交往过,最后还是因为价值观不同而选择做回朋友,不过我有听舅舅提起过他另一段没有修成正果的恋情,以前没钱的时候生活很拮据,只能和那个他喜欢的人挤在一间小单位,舅舅说年轻的时候总是有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所以当时一点也不觉得苦。」 「那是亦然和我一起在台北合租三年的生活。」秦墨说得有些艰涩凄凉。 康乐像是猛然清醒,原来舅舅当年默默暗恋的人就是秦墨。 「我记得舅舅都是用你的歌曲来教我弹琴的,他也会经常和我解释这些歌都在唱些什么。」康乐看着房里摆放的各种乐器,脑海中闪现了小时候学琴的画面。 「没有任何人比他了解这些歌背后的故事了。」秦墨目光垂下,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康乐的眼神无比坚定地注视着秦墨,「他真的很为你感到骄傲,来马来西亚一趟吧,我想大家都会很高兴见到你的,我是说演唱会的事。」 秦墨喝了口水,深深地叹气,「亦然曾是那个我想为他而唱的人,既然你舅舅都已经不在了,那就算了吧。」 康乐知道秦墨需要时间消化舅舅离开的事实,也不再继续说服,他从背包里拿出白色盒子,亲自把舅舅的遗物交给了秦墨。 「我相信不管舅舅现在身在何处,还是会希望你能继续完成当年未能完成的梦想,再考虑看看吧。」康乐把盒子交给秦墨后便转身离开。 秦墨打开盒子,往事的一幕幕彷彿再次重现在眼前,他细细地翻看着盒子里的物件,有自己送给亦然的那两张唱片,还有当年亦然在台北生活时拍下的所有照片,全都是两人共同的回忆,里面还有一个白色的信封,上面写着“至我这一生最崇拜的偶像”。 秦墨小心翼翼地打开信封,激动得双手微微颤抖,这是亦然为秦墨做的歌曲,他把想对秦墨说的话都写进了歌词里,看完手上的歌谱后秦墨把这封信轻放在胸口,闭上眼睛感受着两人曾经深爱过的痕跡,泪水不由自主地顺着脸庞落下,秦墨明白这是亦然最后的心意。 五人帮回到民宿后康乐和尤津向大家讲述了关于秦墨和亦然那段永志不忘的相恋。 微微晨感慨道,「原来故事的背后还有一段禁忌之恋啊。」 「真是可惜了,如果你舅舅还在的话,一定会想再次亲眼见证秦墨在舞台上发光发热。」安华接着说。 「所以我们这次的任务就这样结束了吗?」木都犹豫了半天才问道。 「我们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要查出真相,现在任务完成了,大家应该高兴才对。」尤津认为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也应做个了断。 安华噘了噘嘴,「没有復出的演唱会,我纪录片的素材感觉好像少了些什么。」 这时柜檯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我去接个电话。」木都说完后便离开。 安华扫了康乐一眼,「其实我有点好奇,你舅舅的那个白色盒子里到底放了什么啊?」 「不知道,我没打开看过。」康乐回答得很乾脆。 微微晨拿出了纸巾在眼角擦拭,彷彿戏精上身,「这还用问吗?一定是装满了遗憾和两人无法实现的未来,悲情韩剧的调调,太催泪了!」 这时柜檯那里传来了高分贝的尖叫声,四人走到房门外一探究竟。 「你干嘛叫得这么大声啊?」安华一脸错愕地问。 木都大声喊话,「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秦墨改变主意,我们的演唱会有着落啦!」 第43章:存在的意义 秦墨答应演唱会的邀请后大家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回国计划,尤津是这次演唱会的策划人,从演唱会的形式和规模、赞助商资助、预算费用?、宣传售票到流程安排全都由他一手包办,康乐、安华和微微晨组成的核心团队则负责分工,在尤津的带领下他们还成功拉拢了秦墨的老战友罗宾和倪珂伦成为现场乐队的主要阵容。 时光飞逝,不知不觉一个月的期限就这样过去了,五人帮就这样斗嘴打闹,磕磕碰碰地完成了任务,还在这次的寻人旅途中建立起了深厚感情,为了在道别前好好庆祝一番,木都还特地订了米其林餐厅的私人包厢来犒赏同伴们的付出和努力。 木都站了起来,「明天大家就要回到马来西亚筹备接下来的演唱会了,很遗憾没办法和你们回去见证这个歷史性的一刻。」 「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啊?」康乐问。 木都一副神态自若的样子,拿起茶杯大声说道,「名宿的生意实在是忙不过来,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到时候你们再发给我一些演唱会的幕后花絮,让我过过癮就行了,在这里就以茶代酒敬大家一杯,祝福一切顺利!」 就在木都与大家侃侃而谈时,微微晨注意到了莹莹有些心神不定,她在木都发表感言后离开了现场,微微晨跟了过去,只见莹莹独自一人站在餐厅楼下的后花园发呆,心事重重。 「今晚的夜色很美哦,你说是不是啊?」微微晨悄悄地走到莹莹身边,望着明亮的满月说道。 莹莹这才回过神来,她撅起小嘴,泪珠在眼眶里打转,「都是我不好。」 「这不关你的事啊。」微微晨说。 「我知道木都其实是非常想去的,都是因为我没能为他分忧,他才假装自己不在乎。」莹莹的圆眼落下了豆大的泪珠。 一直以来木都非常迁就莹莹,无论做任何决定都会以她为主,木都不忍心自己离开后必须要莹莹一人承担起民宿的运营,万一她承受不住压力,精神状况可能会再度恶化,为了留下来照顾她才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微微晨沉默一会儿,接着开口,「木都他真的很关心你。」 「有时候我在想,为什么自己这么没用,什么事都做不好,老是给人添麻烦,是不是自己只要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就不会再拖累别人了。」莹莹羞愧地双手遮脸,没办法停止哭泣。 她受够了自己的无能为力,只会拖后腿和四处向人道歉,这样的自己实在可恨。 微微晨抬起头,突然有种苦涩感涌上心头,「我小时候也经常有这样的想法,是不是自己和别人一样就不会受到欺负,是不是不要这么娘就不会老是被人指指点点,被人骂死基佬,娘娘腔,是不是我表现得阳刚一点,看起来像个男子汉,就不会成为家人的累赘。」 微微晨在学生时期因为女性化的特质曾经歷过严重霸凌,因自尊心受挫又不敢和家人开口,只能自己默默承受。 「那些欺负你的人太过分了!」莹莹转头望向微微晨,气得直跺脚。 微微晨一改以往的大喇喇,神情认真地说,「我的与眾不同成就了现在的我,当我开始懂得欣赏自己,喜欢自己,世界也开始在善待我。」 微微晨意识到只有对自己诚实,生命的丰盛和快乐就会回报你,面对酸民无情的攻击心情难免会低落,但我们本身就有足够的力量来完整自己,当微微晨决定拋开束缚,把最真实的自己透过影片呈献在观眾面前时,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 「如果我有你这样的自信就好了。」莹莹投射出羡慕的神情。 突然一阵冷风吹来,让人直起鸡皮疙瘩,莹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刘海也随风飘起,又随之而乱。 微微晨伸手为莹莹整理额头前的发丝,「所有的事情都有正反两面,现在没能找出自己的优点没关係,但你要相信木都,他会选择和你在一起,自然是看见了你身上的闪光点。」 莹莹与微微晨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在微微晨的鼓励下莹莹稍微有了一点自信,她还不太清楚自己存在的意义,但没关係,这或许是她接下来要努力寻找的人生目标。 隔天下午木都亲自载送伙伴们到桃园国际机场,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离别的不捨还是无可避免的。 「就送到这里吧,谢谢你们夫妻俩的照顾,下次回来的时候一定要联络我们哦。」康乐再次提醒木都。 木都哈哈大笑,没想到康乐还在为这件事耿耿于怀,「好啦,到了马来西亚记得说一声哦。」 木都和莹莹看着大伙儿进入登机入口处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这时莹莹还是没能忍住内心的不捨,她把头靠在木都的胸前默默流泪。 「别难过,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木都抚摸着莹莹的头,安慰说道。 与木都夫妇告别后大伙儿搭上了直飞首都吉隆坡的航班,游吟诗人的復出演唱会即将引爆全城! 第44章:安华的绝地反击 秦墨復出演唱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马来西亚,三场在吉隆坡的演唱会门票在十分鐘内秒杀售尽,秦墨并没有对这次的行程抱有很高的期望,结果一到吉隆坡国际机场,他立刻就被声势浩大的场面震惊了。 「你好秦墨,欢迎来到马来西亚,大家都非常期待与你见面」一下飞机,大批的记者涌了上来。 闪光灯开始疯狂爆闪,没应对过这种情况的秦墨有点受宠若惊,还好有尤津在身边为他当下了记者的追问。 「好像有大人物来了,我们还是别挡着人家的去路。」秦墨说。 在他们下机的不远处有一辆豪华轿车,秦墨还以为是有某位超级巨星也和他们同坐在一架飞机上,心想绕道而去。 「我们的专车来了。」尤津看了一眼,原来这辆豪华轿车是来接他们到五星级饭店的。 有人欢喜有人愁,传奇歌手復活的新闻在马来西亚和台湾两地被大肆报导,当年私吞版权费的丑闻也被各大媒体扒了出来,上星唱片的侵权行为直接损害了公司的形象,被眾人在网上讨伐调侃。 一连串的负面新闻让杨庆连衝冠发怒,他把手上的报纸狠狠地揉成了一团愤然砸在了地上,上星股价连续几天疯狂暴跌,创下了歷来最低点,造成的损失无法估计。 「叫你联络朱祖罗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啊!」杨庆连大肆咆哮,丝毫不给身旁的秘书好脸色。 「朱祖罗说将会按照您的吩咐行事,请杨总放心。」秘书在一旁躭惊受怕地回复。 对于上次摄製三人组的出言挑衅杨庆连一直怀恨在心,这次他对五人帮进行了彻底的背景调查,揪出了安华与鑽石集团之间长久以来的恶交,这个最让杨总看不顺眼的马来痞子绝对是最好下手的目标。 「不知好歹的傢伙,我要他加倍奉还!」杨庆连瞪大眼睛,咬紧牙齿,盛怒的模样让人不寒而栗。 这个在业界出了名有仇必报的大佬已经开始行动,杨庆连立刻联系上了自己的同党朱祖罗,下令对方斩草除根,不留情面彻底断绝安华的后路,以此教训来挫挫这个眼中钉的锐气。 榴莲果农和鑽石集团的纠纷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朱祖罗给予的最后期限已到,他不改一贯的作风,在会场上继续向不肯妥协的果农们施压,逼迫他们在去与留之间做出艰难的选择。 「我给你们的时间已经够多了吧,大家考虑得怎么样啊?」朱祖罗瞇着眼,露出一副奸诈的神情。 果农们默默无言,他们不能失去这个饭碗,但也没办法接受不平等的条件约束,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处境,就在谈判不知该如何继续的时候安华突然单枪匹马闯进会场,杀气腾腾地猛盯朱祖罗。 「好久不见啊老朋友,听说你最近去台湾干大事了,怎么还想回来这里啊?」朱祖罗皮笑肉不笑,语气略带讽刺。 安华笑了笑,把麻袋里的榴莲扔到朱祖罗面前,「送给你的。」 他拿起刀具现场开榴莲,吃得津津有味,整间会场都是满满浓郁的榴莲味,这让从来不吃榴莲的朱祖罗相当难受,捏住鼻子露出快要作呕的表情。 「真的太好吃了,你不嚐嚐看吗?」安华拿着果肉问朱祖罗。 「你这是什么意思?」看着安华异常的举动,朱祖罗实在猜不透他究竟想干什么。 「请你吃榴莲啊,你不是老爱砍我的榴莲树吗?这次无需劳烦你费心,我已经亲自动手帮你砍光了。」安华镇定自若地把农业手套脱下。 为了不让财阀把自己玩弄于鼓掌中,安华狠下心毁掉了自己所有的心血,亲自砍掉园内所有的榴莲树,鑽石集团如果要重新种植,也至少要花上数十年的时间才能得到收成,再加上他们并没有成熟的种植技术,如果农民不愿意配合,想在市场上直接获利是不可能的。 安华针针见血,句句说穿了集团的软肋,「反正你们集团有的是钱,花个十年种植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哎呀,我忘了你们还是外行啊!那二十年,二十年应该够你们研究了,慢慢来,加油哦。」 听了安华这番话后果农们纷纷离开现场,他们也决定要亲手毁掉自己用心经营的榴莲园,就算被迫转行也决不能这样贱卖尊严。 看见原先的计划被打乱,朱祖罗急了起来,「你别这么得意,接下来就有你好受的。」 身为鑽石集团幕后老闆之一的杨庆连已经吩咐朱祖罗以非法佔地的罪名提告安华,等待着他的即将是难缠的官司和赔偿各项无理的金额。 「除了不择手段,恐吓和威胁,你还会做什么?不累吗?」安华说完后帅气转身离开。 走出会场的那一刻安华彷彿卸下了所有的武装,刚刚火力全开的气势瞬间软了下来,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泪水流湿双颊,在回家的路上安华回想起了一路走来的心路歷程,当年和家人一起经营榴莲园并不是他的兴趣,从来没人问过他想要什么,或是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安华最大的愿望就是成为一名能够拍出小人物心声和故事的戏剧导演,他的首部纪录片已经获得了各界关注,知名的串流影音平台netflix更是有意高价购买,今天发生的事很糟糕,但户外却阳光普照,天气非常好,这给了安华足够的勇气去面对眼前未知的挑战,相信明天会更好。 第45章:传奇巨星的首场演唱会 2018年11月25日是游吟诗人的第一场演唱会,老友罗宾和倪珂伦负责包办了现场的编曲演奏,康乐、安华和微微晨也加入了这次的和音行列,秦墨积极地和团队进行演练,经过几轮彩排后大家都达成了一定的共识和默契。 「现在是晚上七点正,各位观眾,游吟诗人的首场演唱会即将开始!」本次的首唱还通过直播平台进行全程线上直播。 演唱会准时开场,人潮从四面八方聚来,盛况空前,听了一辈子游吟诗人的唱片,这次终于能亲眼见到本尊的庐山真面目,秦墨站在舞台中央成为万人瞩目的焦点,他选择了最具代表性的马来主打歌“mimpi”(梦想)做为演唱会的开场曲。 「benarkahdia?(真的是他吗?)」 「taktahula.(不知道耶)」 两位马来观眾正在窃窃私语,抱持着猎奇的心态看待这次的演出,他们与部分的观眾依然坚信自己的偶像早就撒手人寰,认为这绝对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前奏音乐响起,秦墨的歌声娓娓道来。 「真的是他!」一位游吟诗人的铁桿粉丝大喊着。 掌声响起,现场的观眾全都站起来疯狂尖叫,这个歌声在马来西亚回响多年,大家一听就知道,他们的游吟诗人復活了,秦墨话不多,他只想好好地享受这个属于他的舞台,为支持他的粉丝歌唱。 紧接着的万人大合唱响彻整个广场,直击心灵的震撼感无法用言语形容,大家激动万分,这些耳熟能详的音乐陪伴了不仅一代人,还承载着大家共同的成长和回忆,两个小时的演唱会即将来到了尾声,秦墨也被现场热烈的气氛感染。 「谢谢你们从没忘记过我。」秦墨高举双手,摆出了胜利的姿势。 第一场演唱会圆满落幕,演出异常火爆,观眾如痴如醉,大家一同见证了神秘歌王不可思议的传奇故事,同一个人,彼处默默无闻,此处如日中天,游吟诗人的出现就像是心灵的救赎与释放,让每一颗脆弱的心都因他的啟发而变得坚强。 之后秦墨也陆续地举办了几场签名会,大家都兴奋地衝到前台索取偶像的亲笔签名,一签就是几个小时,有的歌迷甚至还要求直接签在自己的衣服上,在地球的另一边,另一个不同的国度里,秦墨找到了音乐生涯最终的寄託。 在尤津的安排下秦墨接受了一些电视台的访问,他的表现显然比第一次在南王部落时自然许多,不再这么尷尬拘谨,有问必答的谦卑态度也让观眾对他印象深刻。 「对于这么多年的不得志,现在突然受到这么多人的爱戴,想请问一下对于成功与失败,你是如何能够这么淡定自若,拿得起放得下,活得自在随心呢?」主持人问。 秦墨脱口而出,「我从来都没拿起过,又何来放下呢?」 这个答案立刻成为了隔天各大媒体的新闻头条,还上了马来西亚的各大热搜,之前的唱片也再度衝上了畅销榜单,可见秦墨在当地惊人的号召力和人格魅力。 几天下来的满档行程异常忙碌却又格外充实,团队几乎都要到深夜才能回到饭店休息,康乐发现不管多晚,尤津都会一个人到对面的公园散步,在月光的映衬下,他独自一人的身影显得更加寂寞。 「你又睡不着啊?」康乐对着尤津的背影说。 尤津转过身看着康乐,微笑着点点头。 「看来好像有什么心事,不妨和我说啊。」康乐慢慢走近。 尤津站在原地看着康乐,缓缓开口,「我打算这次的行程结束后就回去美国生活。」 经由朋友推荐,尤津已经在洛杉磯获得了一份薪资和福利都相当不错的工作,只要他点头答应,就能长期呆在美国发展。 康乐先是停顿了一会儿,而后勾起嘴角笑着说,「美国挺好的啊,像你这么勤奋能干,在那里生活肯定没问题的。」 「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尤津立刻问道。 康乐歪了歪头,眨着眼睛说,「我去干嘛啊?人生地不熟,更何况我的家人朋友都在这里啊。」 听完后尤津脸色一沉,眼神黯然下去,原本他还隐隐期盼着康乐会答应与他远走高飞。 「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康乐小心翼翼地问。 「我喜欢你。」尤津抬头,深情地凝视着康乐,终于鼓起勇气向对方告白。 第46章: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吧 随着这段时间与康乐的接触,尤津变得鬱鬱寡欢,他不再满足于两人目前的朋友关係,必须要在离开前把话和康乐说清楚。 「我原本以为只要在你身边就已经足够了,可是在和你相处的日子中,我对你的慾望却越来越强烈,我没办法在继续这样下去了,这是我第一次这么想和一个人在一起。」尤津一步一步地走到康乐面前。 把话说完后尤津察觉到了康乐脸上露出的慌乱和不安,他明白感情不能勉强,选择尊重康乐。 「对不起,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你放心吧,我们之间不会有什么改变的,一切都会恢復原状。」尤津嘴角微勾,勉强挤出笑容。 康乐抬眼看向尤津正要开口回复,「我。。。」 「原来你们俩在这里,大家要去外头的嘛嘛档(马来西亚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饮食档)吃夜宵,一起去啊。」正在找寻两人的安华,在不远处看见他们后喊话。 安华突如其来的插话打乱了康乐,这让他有点沮丧,但回头想想,就算把尤津留下来了又如何,自己也不能做什么,他从来没有任何交往的经验,更别说和一个男人谈恋爱,康乐的内心还是有些许的顾虑和胆怯。 「走吧。」尤津拍了拍康乐的肩。 两人朝着安华的方向走去,但心里还惦记着刚刚的对话。 在秦墨的要求下康乐带他来到了墓园,许多当年513事件的死难者也都安葬于此,亦然在身前就有交代过康乐,必须把他葬在父亲的墓碑旁。 「我来看你了。」秦墨伸手抚着墓碑上的遗照。 墓园的环境幽静唯美,四周被绵绵山峦环抱,伴有碧绿草原以及景色宜人的花圃设计,在离开前秦墨与康乐到附近的湖畔走走。 秦墨察觉到了康乐的心事重重,「我那个傻儿子惹你生气了啊?」 「昨晚尤津和我说了他将会回去美国的事。」康乐说。 「他和你表白了?」秦墨问。 康乐瞪大眼睛,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你怎么知道?!」 秦墨看着他笑了笑,「我们父子第一次见面时尤津就和我说过,他喜欢上了一个很像亦然的男生,这个人除了你还会有谁啊。」 听完后康乐显得有点难为情,心想他们两人之间的曖昧真有这么明显。 「你怎么想的?」秦墨又问。 康乐微微叹了口气,「自从尤津表白后我就一直想着这件事。」 「那就找个时间当面和他说啊。」秦墨提高了声调,斩钉截铁地说。 康乐眉头深锁,苦着脸儿,「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他,不想耽误他的前程。」 出于自卑的心态,康乐一直觉得尤津和他是处在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两人的出身背景和性格才能都相差悬殊。 秦墨坐在石椅上,抬头仰望着蔚蓝的天空,「以前我也有这样的想法,觉得亦然对我来说太美好了,不该对他有任何想法,最后才发现是在自欺欺人。」 随着时代变迁,社会对同志的歧视已经不像80年代那么封闭,秦墨希望康乐和尤津别再重蹈覆辙,坚持自己所爱。 「别让恐惧支配你的人生,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吧。」秦墨把目光回落到康乐身上,坚定地望进他的眼瞳深处。 康乐点点头表示理解。 为了确保最终场能够完美落幕,彩排当天谁都不敢怠慢,大家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排练,势必要为观眾献上最精彩的音乐盛典。 「surprise!」木都来到了彩排现场。 大家看见木都和莹莹的到来都倍感惊喜,没想到两人能够抽出时间,不远千里前来与大家相聚。 微微晨立刻上前给了莹莹一个深深的拥抱,「这是怎么回事啊?!」 「生意什么时候都能做,但这次的演出一旦错过了可是要遗憾终生啊。」莹莹囅然而笑地说。 两夫妇做出了休业一个星期的决定,主动为预订名宿的客户提供宿费全额退款,临时飞回来参与游吟诗人最后一场的演唱会。 「不是和你说过回来了一定要通知我们吗?」康乐撇了撇嘴。 「这样就不是惊喜啦。」木都露出了得意洋洋的表情。 安华灵机一动,「我们现在少了一个合音,你来得正好,加入我们吧!」 由于这次康乐答应了秦墨会和他一同完成压轴的舞台表演,必须退出合音行列,木都的到来正好可以替补这个空缺。 「没问题,我以前可是合唱团的团长,这点小事难不倒我!」木都爽快答应。 彩排结束后康乐、安华、微微晨、木都和莹莹来到了一家马来餐馆用餐,唯独不见尤津的踪影,这几天他似乎有意避开康乐,尽量不和康乐在同个场合出现,两人看似没什么交集,但又有一种无法名状的牵连。 「尤津跑到哪儿去啦?怎么一整天都没见到他?」木都好奇地问。 「他正在忙着处理美国工作的签证手续。」微微晨说。 「有这么忙吗?都没时间和我们见面。」莹莹的语气有些许抱怨。 「好像挺赶的,明晚的演唱会结束后他就会搭隔天一早的飞机回去了。」安华接着说。 康乐差点被喝进嘴里的饮料呛到,「什么?他后天就要离开了?!」 对于这次游吟诗人的復出计划,尤津可说是付出最多的那个人,所有行程上的琐事都是他出面负责解决的,这次活动一结束他就要匆忙离开,没能好好与同伴们道别,大家都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第47章:直到尽头 听到尤津快要离开的消息后康乐决定不再退缩,一回到饭店就马上前往尤津的房间,内心暗自发誓这次绝对要把他留下,他深吸了一口气,按下门铃。 「嗨。」尤津开了门,面带微笑。 「听说你快要回去了,怎么这么突然啊?」康乐皱了皱眉。 「进来再说吧。」尤津犹豫了几秒回道。 房里的气氛相当沉重,两人心中都有彼此但还是有些矜持,康乐瞄了一眼放在桌上的笔记型电脑,荧屏上显示着关于美国洛杉磯的租房资料。 「新公司希望我尽快到岗,而且我也需要花些时间到la找房子。」尤津倒了一杯水给康乐。 康乐接过水后正要开口说,「其实我。。。」 这时房外传来了嘈杂声,木都和莹莹突然不请自来登门拜访。 「你很不够意思耶,知道我和莹莹都在这里,也不过来和我们打声招呼。」木都把手搭在尤津的肩膀上说。 「我知道你们会主动来找我啊。你看,这不就见上面了吗?」尤津尷尬地回复,心里还在想着刚刚康乐要说的话。 热情的莹莹把食物端到尤津面前,「我们外带了椰浆饭给你,快点趁热吃,别饿坏了啊。」 「这档的椰浆饭真的蛮好吃的,康乐你也来嚐嚐几口嘛。」木都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不合时宜。 「喝饱了,你们慢慢聊,我先回房休息。」康乐一口气把手上的水喝完后转身离开,他不解为何每到关键时刻都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搞得他措手不及。 最终场也同样吸引了大量的观眾入场,现场座无虚席,秦墨强大的现场实力加上热烈的氛围,完美呈现了一个充满热血与感动的舞台,木都作为幕后的和音歌手也相当称职,声线饱满洪亮,再加上安华和微微晨的绝妙嗓音,三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康乐和尤津在演唱会后台观赏表演,看着秦墨焕发出的绚丽光彩和舞台下观眾的心潮澎湃不免有些感触,在大家不受看好的情况下他们顶住了外界的质疑和压力,突破重重困难,终于成功力阻狂澜,让活生生的游吟诗人再次发光发热。 「你在想什么?」尤津站在康乐的身后问道。 「我在想此刻舅舅是不是也在现场。」康乐回答。 「他肯定还在。」尤津说。 康乐转过身,一脸诚恳地望向尤津,「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没有及时回复你是我的问题,对于这方面我就像个白痴一样,那天你表白的时候我确实是很困惑,毕竟我们俩都是男的。」 「我明白。。。」尤津以为康乐是要当面拒绝他。 还没等尤津继续说下去,康乐就打断了他,「你先听我说。。。这次听到你快要离开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是有多么地在乎你,满脑子想的都是你,这个回复可能有点晚,但我还是要亲自对你说,我也很喜欢你,所以这次。。。你能不能别走?能不能为了我留下?」 尤津听完后当即激动地把康乐紧紧地抱在怀里,康乐也十分坚定地回抱了他。 「你确定吗?」尤津喜极而泣地问道。 「嗯。」康乐应了一声。 尤津温柔地凝视着康乐,在这一刻两人的眼里只有彼此,他慢慢地奏近了康乐的脸庞。 「该你出场了,准备一下。」幕后工作人员眼神犀利地盯着康乐。 就在两人快要吻上的前一秒,工作人员突然现身向康乐报告台上的情况,两人强装镇定,迅速抽身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康乐自言自语地抱怨,「干嘛这个时候出现啊。」 难得自己终于鼓起勇气,告白成功快要献上初吻的时刻,竟然又毫无预兆地跳出个白目破坏气氛,康乐都快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犯了业障,每次都在紧要关头时遇到莫名其妙的卡点,看着欲求不满的康乐,尤津没能忍住笑了出来。 「有这么好笑吗?」康乐撇嘴问道。 尤津突然把头靠向康乐,在他耳边轻声说,「今晚就算你想逃,我也不会放手了。」 尤津话语刚落就直接把康乐推向舞台,不让他有多馀的时间思考回去饭店后会发生什么事。 两个小时的演唱会即将来到了尾声,从舞台上放眼望去都是满满手拿荧光棒的人海,零零散散的荧光像是浩瀚的星空,场面十分壮观。 秦墨拿着麦克风,想和观眾说些心里话,「很荣幸能够来到这里,和这么多喜欢我的朋友们见面,为你们唱上几首歌,其实我本来是没打算登台演唱的,这次会这么做是因为要完成一位老朋友的心愿,是他让我再次重生,让我遗失的音乐梦想最终找到了归宿。」 康乐缓缓地走到舞台中央,他站在秦墨身旁,带着即紧张又兴奋的心情准备着接下来的合唱。 秦墨望着台下对他不离不弃的歌迷有感而发,「他是我这一生的挚友,也是我的挚爱,这次我邀请了特别嘉宾和我一起完成这首歌,这首他身前为我写下的最后一首歌,在此我想把这个作品献给在场的观眾朋友们,祝福大家都能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忠于自我,勇敢去爱!」 秦墨选择了这首“sampaiakhir”(直到尽头)为这次的演出画上句点,打从在盒子里看见这个歌谱时秦墨就下定决心,要为失去的爱人重返舞台,这是两人之间最初的约定,也是他和亦然一生的承诺。 音乐再次响起,观眾陶醉其中,时光彷彿回到了秦墨和亦然相知相惜的那段美好记忆,那里是每个人嚮往的乌托邦,能够抚平所有的痛苦和悲伤,这次秦墨终于回应了这份情感,岁月悠悠,时间带走了许多的人事物,却没能带走心中最初的感动,这一刻人生甚是精彩! sampaiakhir(直到尽头)-歌词 给予过你的承诺 将永远陪伴左右 当你难过的时候 当你哭泣的时候 要记得有我为你撑腰 献上我最真挚的祝福 每当想起你那温暖的笑容 我就想要呼喊着你的名字 你始终在我心里留有位置 sampaiakhircintadalamhatiku (我的这份爱将会陪着你直到此生的尽头) 给予过你的承诺 将永远陪伴左右 当你孤独的时候 当你徬徨的时候 请你一定要继续相信 情谊永存于你我心中 每当想起你那温暖的笑容 我就想要呼喊着你的名字 你始终在我心里留有位置 sampaiakhircintadalamhatiku (我的这份爱将会陪着你直到此生的尽头) 演唱结束,掌声如雷般响起,最终场在观眾的encore声浪中圆满谢幕。 -全文完- 后记 在撰写这本小说的时候我一直有种特别的感觉,像是这个故事选择了我,想藉由我作为媒介把它分享出来。 一直以来我都是个懒骨头,每次想写小说却从没有过任何行动,在无意间看见了创作大赏的通告才给自己找到理由,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坚持写完,没想到还真给我拼出了这本字数勉强过及格线的文创作品。 小说的主要核心除了是着重在同性之爱外,其实也有很大的篇幅是在探讨弱势被社会标籤化和打压的实质问题,我个人认为,写成耽美文更能凸显少数群体面对的困境。 身为马来西亚华人,我察觉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中文创作很少会以东南亚的题材来写作,这让我不解,大马华裔总人口大约有700多万人,为何却很少出现在以华语为主的文学或影视作品,南洋故事也很值得被更多人看见啊,于是我在心里默默筹备,人生的第一部作品就要以马来西亚和台湾两地做内容构思! 我的创作灵感多半来自于社会议题和真实事件,西斯托罗德里格斯的传奇经歷让我感到不可思议,为之惊叹,在美国默默无名的歌手,竟然在南非成为了万人敬仰的巨星。 这个实例让我突然有了想法,为何不塑造类似的虚构人物,把台湾和马来西亚这两个截然不同的国家连接起来,这应该会是件很过癮的事,主角潘秦墨就这样诞生啦! 为了更好地串联核心主题,我把这个角色设定成少数民族,再藉由他的经歷带出一些印象深刻,读者能够从中受益的近代史,于是就这样很自然地加入了原住民正名运动和513种族衝突的素材,从这些歷史事件我们不难发现,歧视与偏见往往都在不同的地方,以不同的形式呈现。 受到疫情的影响,世界各地也发生了许多让人感到痛心的新闻,马来西亚的劳勿榴莲事件就是在这时间点引起了我的关注,于是就有了安华这个重要配角,以他的观点来看待这起财团打压农民的真实案例。 很高兴这一个月的爆肝没有白费,在最后期限内完成了自己的首个网文小说,谢谢把这个故事看到最后的你,在此祝福大家能够像康乐和尤津一样,忠于自我,勇敢去爱! 2021/8/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