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页有你》


 楔子

    我本来是很讨厌他的。

    「楼雨忻。」才走进社办大门，郑宇胜连一口气都不让我喘就叫住我，「有空吗?」

    「没空。」我拿了一叠纸，随便挑了一张椅子坐下来，「你前几天要我整理的资料还没弄好。」

    「是吗?」他挑眉，丢了一张成绩单在我前面，「那你先去帮我交这张单子吧。」不忘补一句：「到导师办公室。」

    「凭什么?」他好手好脚，干嘛不自己去?

    「你不帮我交，手边的事情也不会比较快做完。」

    「但这是你的东西。」我抬头，不满地看着他，「凭什么你总是命令我?」

    然后我还总是答应?

    「这是比较利益原则。」他清喉，「我如果去的话，你手边的事不但不会做完，我现在在做的事也会耽搁，可是如果你帮我交的话，我就可以把我的事情做完，而你的事，我搞不好也可以一併做。」

    「分明是你懒。」我白眼，只要要我做事，他就会有一堆理由。

    「不然我自己交啊!」他抽过我手上的成绩单，指着桌上一本本的班代大会会议纪录，「你帮我整理昨天开会的笔记。」

    「行，我交!」抢过他手上的成绩单，用力站起身，椅子和地板的摩擦声极大，「你就最好把会议纪录整理出来。」我气愤地绕过他，往社办门口走去。

    去你的郑宇胜。

    「欸。」在我踏出门前，他叫住我，「不甘心?」

    「并!没!有!」我瞪着他，露出一抹假笑，违心地说:「学生会长的请求，我心甘情愿。」

    准备踏出社办，他突然握住我的手，「还喜欢他吗?」

    我没回话，他逕自道：「我说，他都那样对你了，你还是放不下他?」

    我想起了那天的场景。

    看着他的眼睛，就跟那天一样，清澈坚定。

    心跳一震。

    「干你什么事?」

    「没事。」他走到我面前，拿回手中的纸，「我自己交吧。」

    「怎么?你吃醋了?」我抢在他迈步走前。

    孰料，他只是回头，嘴角上扬，似笑非笑，傍晚的阳光洒进走廊，打在他的脸上，有点朦胧。

    而我清楚听到他的声音。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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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大家还没更新前的留言收藏和珍珠

    希望之后的剧情你们都喜欢呀

    先上楔子，第一章一样8/1!

 第一章(1)：初遇

    「怎么样才会约到自己喜欢的人放学一起出去啊?」李芓寧双手叉腰，嘟着嘴坐在椅子上，一脸不平地看着我，「他到底为什么一直拒绝我?」

    她说的是齐仁，她喜欢的人。

    「可能有事吧，排球队要练习啊。」我随便说了一个理由，可是也不完全是瞎掰的，毕竟齐仁是排球校队，放学真的要练习。

    「我明明说过我可以等的……」李芓寧委屈巴巴，「就不要段考完他们放假我约他，他也拒绝我!」她哼声，随后站了起来，书包一背就要走了，「我要回家了。」

    「说不定你晚上在家附近走走就遇到了。」齐仁和李芓寧是青梅竹马，从小在同一个社区长大，彼此的家长也是大学同学，两个家庭很是熟稔。

    儘管是从小看到大的人，上了国中，在青春的作祟下，李芓寧发现自己喜欢上齐仁。

    但他似乎从没表示过什么。

    高一一开学，因为是考试上松仁高中的，所以几乎没有认识的人，看到李芓寧和齐仁每节下课都混在一起，起初我就和班上同学一样认为他们是情侣。

    直到和李芓寧变熟了，我才知道他们是青梅竹马，而她是单方面的暗恋。

    「他难道都没发现吗?」我曾经问过李芓寧，这么多年了，齐仁真的不知道她的心意吗?

    「我不知道。」当时的她只是耸肩，「说不定只是不想戳破我吧，毕竟还要相处很久。」

    我和齐仁并不怎么热络，只有在李芓寧也在的时候才会说上话。

    「希望是吧。」李芓寧叹气，「你不走吗?」

    「等等去社办。」想到这我就来气，「去给郑宇胜当工具人。」

    她喔了一声，说完加油后走了。

    看了一下时鐘，我带着悲壮的心情走到二楼走廊底，门上掛着「学生会」的字样，我深吸一口气，才推开门。

    不出所料，整间教室空荡荡的，除了郑宇胜坐在角落的沙发。

    「来了?」他放下笔电，一双眼睛打量着我。

    「嗯。」我面无表情在他前面的椅子坐下，想他等等会叫我做什么。

    刚开学加入学生会的时候，一听到有社办觉得很酷，因为国中没有，所以常常放学就跑来，但是久了，我发现通常只有郑宇胜会在，起初还好，后来他越来越常要我帮他做事。

    做的还是杂事。

    像是帮他跑腿送资料，帮他去列印东西，帮他清理社办的垃圾!

    原本想体验学生会事务的心情，都快被他消耗殆尽。

    后来我渐渐不想来了，我说找其他同届帮忙，但郑宇胜说其他人效率没有我高，而且其他人也说没有意愿，所以我只好天天来。

    思及此，我只想骂自己笨。

    没事给自己找事。

    「今天要干嘛?」见他一直不接话，我主动开口。

    「等我一下喔。」他在笔电上敲敲打打，最后总算抬头，「我刚刚有传给你讯息，你帮我去发这些单子给上面社团的社长。」

    「喔。」我打开和他的聊天室，上面大概写了五六个社团名称，我暗自翻了一下白眼，踏出社办。

    如果没记错，我印象中热舞社的社办在活动中心旁边，要不是之前体育课捡球走到那边，我大概还不知道热舞社的社办在哪里。

    「请问……?」我轻轻推开门，往里面探头，只听见音乐声，还有一群人在镜子前跳舞。

    「找谁吗?」站在队伍最后面的学姊转头问我。

    「请问社长在吗?」我指着手中的单子，「我有东西给她。」

    「她今天请假，副社可以吗?」

    「好。」

    「詹琪琪!」然后学姊大喊，大家马上暂停动作，我看见站在最前面教大家舞蹈的学姊往我的方向走来。

    她皱着眉，眼神疑惑，我微微退了一步，觉得热舞副社长的气场有点强。

    「怎么了?」我以为她会很兇，没想到她有娃娃音，讲起话来十分可爱。

    「这是十二月音乐晚会表演的通知单，填写好之后麻烦帮我交到学生会社办。」我把单子给她，頷首。

    「谢谢啦。」她笑，嘴角上扬，很甜的那种，随后开口问：「不过郑宇胜没有来吗?」

    我惊讶，没想到会被问这种问题，以前很多社团都是拿了就走，甚至没给好脸色，说我打断他们的练习，「他哦?应该都会在社办吧。」

    至少我没有一次去是他不在的。

    「那太好了。」学姊笑得更开朗，拨了一下波浪捲发，语调上扬，「谢谢你啦!辛苦了。」跟我挥了一下手，继续带大家练习。

    刚刚的学姊朝我眨眼，也回去了。

    我耸肩，有点纳闷，走出热舞社办继续到下一个社团。

    好不容易把前面的社团通知单都发完了，剩下最后一个热音社，我也几乎要把学校走一圈了。

    不过现在尷尬的点是，我不知道热音社办在哪里。

    「你知道热音社社办在哪吗?」不得已之下，我只好打电话给郑宇胜。

    「热食部楼上。」他淡淡地说，我可以从电话中听到他敲键盘的声音。

    「喔，谢啦。」不想和他再多说一句，我逕自掛了他电话。

    照着他所说，我爬上楼梯，确实看见了一间教室上面掛着「热音」的牌子，不过里面倒是没有传出乐器声。

    我礼貌性敲了门，走了进去。

    原以为会很多人，结果只有一位学长坐在木头椅上，看上去是在写数学习作，眉头不时紧蹙。

    「学长?」我侧头，走到他前面。

    他弹起来，应该是被我吓到了，随后清了清喉咙，道：「有、有事吗?」

    他抬头，深邃的眼眸映入眼帘，有着整齐的黑发，把瀏海梳到右侧，略深的肤色，描绘出脸部轮廓，五官精緻。

    「请问是社长吗?」我抿唇，他其实……

    挺帅的。

    「我就是。」声音不像郑宇胜一样低沉带磁，是有一点高昂、有活力的那种。

    「喔、喔好。」我尷尬摸头，把单子递给他，「这是十二月音乐晚会表演的通知单，填写好后麻烦帮我交到学生会社办。」

    「没问题，谢啦。」他爽朗接过，从旁边拿了一包饼乾，在我面前摇啊摇，「吃吗?」

    「啊?」

    「老师请的，但我不喜欢巧克力口味。」他看着我的眼睛，「你吃吗?」

    「嗯。」我接过，其实自己最喜欢的口味就是巧克力，但不想在学长面前太兴奋，我故作镇定，「谢谢。」

    「不会。」他笑。

    想再多和他聊一点，但找不到什么话题，只好往门的方向走，「那我先走了。」

    「对了。」孰料，他叫住我，「你叫什么名字?」

    「楼雨忻。」我回头，「一年七班的。」

    「我是陈柏勋，二年五班的。」他说，「以后看到我不要装不认识喔。」说完还俏皮朝我眨眼。

    「知道了。」我失笑，走出社办。

    走回学生会的时候，我拿出手机，看郑宇胜传给我的讯息，我才发现学长的名字「陈柏勋」原来是那样写。

    「陈柏勋……」我默默喊了声他的名字，回想刚刚和他谈话的过程。

    握着手中的饼乾，我感受自己的心跳正在加速。

 第一章(2)：初遇

    回到学生会办，郑宇胜难得不在里面，我以为他回家了，只见桌上多了一张纸条。

    我去学务处，等我回来

    看着纸条内容，翻了一个白眼。

    所以我还不能回家。

    坐在社办唯一的沙发上，我点开手机社群，百无聊赖地滑着，过了十分鐘，郑宇胜总算回来。

    「我以为你会走掉。」他说，放了一瓶巧克力牛奶在桌上，那是合作社我最喜欢的饮料。

    「你不是要我留着吗?」

    「你不是最爱跟我唱反调?」他挑眉，尾音上扬。

    「我……」语塞，我确实放鸟过他。

    「喏，请你的。」他把巧克力牛奶推到我前面，「辛苦了。」

    我盯着他手上的牛奶，没有动作。

    他从来没请过我吃东西。

    兴许是见我没反应，他又说：「还是你不喜欢啊?」打量着外包装，「可是我明明常常看到你喝。」

    「我很喜欢。」巧克力是我最喜欢的东西。

    不管是到咖啡店，还是买车轮饼，我都买跟巧克力有关的东西，李芓寧甚至亏我有一天会变巧克力人。

    「只是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请我喝东西。」

    「就……想请啊!」他耸肩，「这有需要理由吗?」

    「良心发现?」我接过他手上的巧克力牛奶，马上开来喝。

    「不亏我不高兴?」他坐到我旁边的位置，「不能当作学长对学妹的关心吗?」

    「天天要我帮你做事还说你很关心我。」我噘嘴，喃喃自语。

    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但旁边没了声音。

    等到我快把整瓶巧克力牛奶喝完，我才想到可以问他，「欸。」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盘腿面对他，「你认识陈柏勋学长吗?」

    放下手边动作，他转过来看我，我马上补充，「就是热音社的社长。」

    「你认识他?」他的语气没有变化，但是我从他的眼里看到一丝震惊。

    「就是……好奇。」眼球飘移，「好奇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我知道他是谁，但不认识。」他说得低沉。

    「是吗?」单手撑颊，我喝掉最后一口牛奶，「那你觉得他怎么样?」

    我就是想知道，更多关于陈柏勋学长的事。

    「这我也不好说。」他思索着，最后得出一句结论，「但我觉得你不要太靠近他比较好。」

    「为什么!」

    「就、就我觉得不太好啊!」他挥手，「不跟你说了，你如果没事赶快收东西回家吧，不早了。」

    「切。」原本想要和郑宇胜好好相处的，谁知道没聊几句话就被赶走。

    走出社办，可能我天生和他不合吧。

    ///

    「欸楼雨忻。」李芓寧一下课就跑到我后面的位置，打开保鲜盒剥她的橘子吃，「我昨天想到一个有趣的东西。」说完不忘对我拋一个媚眼，「好奇吗?」

    「你直接说吧。」我打量着那颗橘子，「不过现在是橘子的產季吗?」我怎么印象要冬天才是?

    现在才十月耶!

    「有吧。」她轻蹙眉，「十月到二月都有吧，看什么品种而已。」

    「喔，好吧。」我耸肩。

    「哎呀重点不是那个啦。」她又把话题绕了回来，一脸兴奋看着我，「我跟你说，我的名字不是李芓寧吗?」

    「对啊。」

    「不觉得听起来很像李子吗?」她像是发现了什么世界奇观一样，一双眼睁的老大。

    「是有点像。」如果只取前面两个字的话，的确很像绰号。

    「然后我发现，齐仁的名字，听起来很像情人果耶!」

    「……」看着她期待的眼神，我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回答什么比较好。

    「你以为你在开水果店啊?」我吐槽，李子就算了，齐仁和情人果，听起来很硬拗。

    「齁，你很不捧场。」她哀叫一声，「真扫兴。」

    「不然你去讲给齐仁听，看他怎么说。」我就赌李芓寧不敢去!

    「好啊!走啊!」孰料，她马上同意。

    我差点没晕倒。

    再次振作过来，已经和李芓寧走在操场上，往合作社的方向，那似乎是齐仁下课最常去的地方，和排球队的朋友聚在一起坐在前面的阶梯。

    如果说我对齐仁的感觉是什么，就是随时都笑笑的，给人一种阳光男孩的感觉吧。

    笑起来很好看，阳光也很适合他，长的挺高，顏值也很在线。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他没有喜欢，或者说，看着他这个人我就有种特别的感觉。

    感觉他只能当朋友，很好的朋友。

    「齐仁!」李芓寧大喊，只见他仓皇抬头，连同他旁边的朋友也是。

    如果我没记错，他应该是尹睦阳，因为很常看到他和齐仁走在一起，李芓寧也跟我提过，所以多少有点印象。

    「怎么了?」齐仁的声音总是温柔，就像他给我的感觉，说起话来总是有暖男的成分在。

    「我昨天发现一件事。」她得意扬头，「不觉得我们的名字很配吗?」她笑说，指着他，「齐仁听起来很像情人果，我的名字听起来像李子。」

    「你怎么脑袋都装这些啊?」他轻弹了她的额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小情侣闹彆扭，「有没有好好读书?」

    「有啦有啦，我只是刚好想到嘛。」

    「真幼稚。」他浅笑，嘴角微微上扬。

    后来鐘响了，尹睦阳回去自己的教室，而我则和李芓寧跟齐仁回去上课。

 第一章(3)：初遇

    数学老师进来，发下我最讨厌的排列组合考卷。

    我并不讨厌数学，反而因为段考数学常常考高分拉平均而喜欢，但是对于排列组合，我实在提不起好感。

    因为我搞不懂，这边为什么要乘以二，又为什么题目很像的那一题不可以?

    写了考卷半节课，我只对考卷上的仙草冻和爱玉印象深刻，默默决定等等下课要去合作社买一碗来吃。

    后来的半节课，我在想，陈柏勋学长会有什么绰号吗?

    大概是受李芓寧的水果思想影响，我在想我和陈柏勋学长的名字能不能凑上一点关係。

    思及此，我觉得自己和李芓寧根本半斤八两，好像没资格吐槽她。

    一样幼稚。

    「你要不要跟我去买仙草冻?」下课，我跑到李芓寧的座位旁。

    「好啊，不过我以为你会是去买巧克力牛奶。」

    「被刚刚的数学洗脑，想吃。」数学考卷上真的出现很多甜点。

    就在出合作社我准备打开仙草冻吃时，前方迎来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陈柏勋学长。

    他一手拿着篮球，一边和同学开心聊着天。

    这是我第一次偶遇他。

    可能因为之前在热音社办他坐着的关係，今天我才发现，他很高，甚至我只到他的肩膀。

    李芓寧好像和我说了什么，但我没有认真听，注意力只在他身上。

    阳光很刺眼，看着他走来，我却不知道要做何回应。

    「以后看到我不要装不认识喔。」

    想起他说的话，但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

    「楼雨忻。」恍神之际，他先叫住我，在我眼前挥了几下手，「你该不会不记得我了吧?」

    「没有。」对上他浅浅的笑，我也笑了，「只是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停下脚步，我和他间谈几句，李芓寧纳闷，他的同学却不意外，好像早就知道我们认识一样。

    「那你真的白担心了。」他大笑，笑声爽朗，「你那天来社办后，我就一直记得你。」

    听到这句话，没原因的，心跳渐快。

    「所以下次看到我记得打招呼啦!」他说完，拍了一下篮球，指着篮球场，「走啦，我去打篮球。」

    「掰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的视线就定格在他身上。

    不愿离开。

    「他不是热音社长吗?」李芓寧拉着我问。

    「对啊，你认识?」我惊喜，「那你要不要和我多说一点?」

    「不认识，那种大人物我怎么可能认识?」她噘嘴，「只是很常在校园版上看到而已。」

    「都说了些什么?」我很想知道，陈柏勋学长是个怎么样的人?

    好相处吗?在班上怎么样?又如何经营热音社的?

    这样的他，有没有女朋友?

    「没什么，大部分都是告白文，不然就是说他帅。」她手一挥，显然没兴趣。

    「是很帅啊!」我不自觉说出这句话，意识到的时候，连忙捂住嘴。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但我想，我大概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了。

    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第二章(1)：他什么都好

    「我先走啦!」放学鐘声一响，李芓寧马上揹着书包跟我说再见，笑的春心荡漾。

    「怎么这么开心啊?」我一脸怀疑，通常她都跟我抱怨今天作业好多、明天不想考试，「让我猜猜。」瞇眼打量她，瀏海已经用发捲捲过，嘴上还涂了唇膏，「去约会?」

    「哎呦。」她难得害羞，蹲着在我耳边小声地说：「齐仁约我跟他一起吃晚餐，我当然开心嘛。」

    「他今天不用练习吗?」

    「我不知道，反正他主动约我，我就答应了。」她耸肩，「搞不好我们吃完饭还可以一起逛街，然后再一起散步回家。」撑头，眼睛盯着天花板，「天啊，一想到我就觉得好浪漫。」

    她沉浸在自己幻想出的粉红泡泡里，又忽然一脸正经地看着我，「完了楼雨忻。」

    「怎么了?」

    「我觉得我越来越喜欢他了。」

    「你还是快点跟他一起滚吧。」她双眼都要化成爱心了，看着齐仁走过来，我点了一下她的肩膀，「他来了。」

    李芓寧马上跳起来，恰好对上他的笑，「走吧。」

    「嗯。」走到他旁边，她对我眨眼，还用唇语说了再见。

    「掰掰。」我看了一眼手机时间，起身。

    「你不一起吗?」孰料，齐仁叫住我。

    「不了。」我才不当电灯泡，「我要去社办。」

    「好吧。」他耸肩，跟着李芓寧离开教室。

    就算跟齐仁相处不错，我也看不出来，他到底有没有喜欢李芓寧?

    对于一个从小看到大的人，都会有什么样的感情?

    我不知道。

    走进社办，郑宇胜在桌上写着前几天的会议纪录，我凑到他旁边。

    「你怎么每次都写得密密麻麻呀?」都不知道要说他尽责还是强迫症，会议里每个发生的事都要记下来，就算是很小很小的讨论也是。

    「老师会抽查啊。」他放下笔，甩了甩手，「超累的。」

    「为什么都是你在写?」这整本都是他的血汗泪，「其他人呢?」

    「不然你要写?」他挑眉，玩味地看我。

    「不不不不不。」我连忙摇手拒绝，「我就说说。」

    不挖坑了，每次跌进去的都是我自己。

    「那你帮我其他忙好不好?」

    「......」不好。

    白眼没翻完，他已经捧来一个资料夹，「帮我对一下社团联络人的名字和电话好不?」

    我没吭声，只是默默接下。

    有时候我都怀疑，自己为什么每天来社办报到?

    儘管前一天都哀哀叫，隔一天还是五点准时过来。

    「我真的有一天会翘掉。」我碎念。

    资料上的表格很小，大概是想要把所有资讯都塞在同一页里面，看久了，眼睛都痠。

    等我用红笔修改好全部后，转头却发现郑宇胜不知道什么时后已经不在座位上了。

    「该不会自己先走了吧。」我叹气，把资料夹放好在桌上，刚刚的会议纪录簿还在桌上，他的书包跟东西却都带走了。

    「真的假的啊......」郑宇胜就这样放生我。

    晚上六点半，看着社办时鐘，我不知道在心里骂了几遍郑宇胜。

    气愤地帮郑宇胜交完会议纪录，学务处的老师还问我怎么这么晚交，我只好说是因为内容多了一点所以写比较晚。

    我明天一定要好好问问郑宇胜他是怎样!

    走出校门，肚子很饿，决定等等要到对面的小吃店大吃特吃，顺便发洩郑宇胜。

    「真的太过分了。」等红绿灯时，我暗自嘀咕，明天绝对不帮他做事。

    「楼雨忻?」听到我的名字，我抬头，发现是陈柏勋学长站在前面。

    「学长怎么在这里?」都快七点了。

    「你听起来很不想见到我。」他调侃，「心不甘情不愿的。」

    「没有，我只是......有点惊讶。」没想到会在这个时间遇到他。

    「你吃晚餐了吗?」一起过了马路，他停下来问。

    「还没，正要吃。」儘管刚刚有多生气，看到陈柏勋学长之后，似乎都好了。

    都没关係了。

    「那要帮我一起吃吗?」他摇了手中的塑胶袋，我隐约看见了那是美食街的咸酥鸡店的纸袋，「我刚刚和朋友打算一起吃，但他妈妈临时叫他回家，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那好啊!」我笑开怀，居然可以和学长一起吃晚餐。

    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我突然觉得这进展好像有点快，明明才第三次看到他，我们就一起吃饭了。

    真幸运。

    「你总算笑了。」

    「蛤?」塞了一口咸酥鸡，我一脸困惑。

    「刚刚看到你等红绿灯的时候脸超臭。」他说，还故意模仿我那时候的表情。

    「我哪有这样啊?」他还故意皱眉，整张脸看上去很狰狞，「我才不长这样。」

    「我是夸张了一点。」他大笑，「但你也没好脸色，我还想说到底是谁惹到你，差点不敢跟你打招呼。」

    「还不是被郑宇胜惹的......」我说的小声。

    「学生会长?」但他还是听到了。

 第二章(2)：他什么都好

    「你知道他啊?」

    「会长是学生选的，我当然高一就知道他了。」他说完，我发现好像也是，学生会长是高一高二选的，和郑宇胜同届，陈柏勋好像没道理不知道。

    突然觉得我问了一个蠢问题。

    「他怎么惹到你的?」

    「每天都要我去社办做事。」我从头说起，不满的情绪缓缓升起，「明明学生会不是只有我们两个，还有其他很多干部，但我常常只看到他在里面。」

    有时候我都不知道，是郑宇胜太尽责，还是其他人太混，只有社团课还有办活动的前几天看得到他们的身影。

    「明明我也可以不要去，但我还是天天去报到。」我说，「然后他就会要我做很多事。」说到这里，听起来好像是我自己的问题。

    自己要去社办找事做，还怪别人。

    「那不也是你自己要去的吗?」他笑。

    「是没错啦。」我搔头，气道：「可是我今天做事做到一半，他就自己先走了，也没和我说一声，至少先说一声啊，怎么可以就这样走了?」

    「然后他的工作也是我帮他解决完。」

    见学长没说话，我发现自己情绪太激动，「对不起啦，我就是不太平衡。」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惹他生气了，或是他会不会觉得我太小题大作?

    「不用跟我道歉啊，你又没做错。」他的声音很柔，融进混浊的夜色，听起来有点飘忽，递给我一块咸酥鸡，晚风吹乱了发梢，他顺势拨开，「说出来就好。」

    我没有接下他的咸酥鸡，愣在原地。

    还没有人对我这样说过。

    见我没拿，他自己把咸酥鸡放到了我的手上，「每天做事也不一定是坏事呀，这样反而可以学到很多吧?」

    「是没错......」

    「而且你对学生会的体验也会因此增加，之后在做就更上手了。」他说，「如果真的很不平衡，就和郑宇胜好好谈，告诉他你的想法，我想他也不会不讲理。」

    「两个人把心结解开，之后做事也轻松一点吧。」

    「嗯。」听完学长的话，我的心情好了一点。

    「加油啊!」他指了我手上的咸酥鸡，「快吃吧，当作安慰，这餐我请。」

    「这怎么行?」

    「假的啦，一半的钱是我朋友付的，如果你再给我，就变成我吃霸王餐了。」他笑闹，「所以你就吃吧，别客气。」

    「谢啦。」对上他的笑，我突然觉得，他这个人啊，真好。

    「你等等怎么回家?」丢完垃圾，我们走到公车站。

    「你都走到公车站了还问我怎么回家?」我不禁觉得好笑，「如果我说我要搭捷运呢?」

    「那我就陪你走去捷运站。」

    「你确定?」我还想笑他别闹了，却在对上他的眼神后发现，他是认真的。

    「真的啊。」他看了一下手錶，「走吗?」

    「不用了。」我摇头，「我自己去吧。」

    虽然私心很希望他可以跟我走，但这样太麻烦他了，今天一起吃饭就很足够。

    「掰掰。」等到他上了公车，我才走回捷运站。

    不知道，之后还有没有机会这样巧遇?

 第二章(3)：他什么都好

    隔天，我原本想直接进社办跟郑宇胜吵架，但想到学长的话，还是决定先听他说。

    「你来了。」他难得坐在沙发上，没有做其他事，只是盯着前方。

    「你昨天为什么自己先走?」没有责怪，我就是好奇。

    「我妈出车祸。」

    我的脸瞬间垮下，一时之间不知做何反应，要是刚刚直接衝进来骂他，那真的很坏。

    「对不起。」我先道歉，「我不知道......」还骂了他一晚上。

    「我也抱歉，一知道的时候马上衝出去，没来得及跟你说。」

    「你不用道歉的。」这样显得我不讲理了，「你妈还好吗?」

    「嗯，只是伤到左手，医生说过几天就好了。」

    「那就好。」坐到他旁边，弱弱说了一句对不起。

    「我说了没关係。」

    「我昨天骂了你一个晚上。」我坦承，不出所料，他马上瞪了我一眼，随后露出无奈的表情。

    「算了，我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你的脾气。」他指桌上的巧克力牛奶，「买给你的，虽然我现在不想给你了，但我不喝，所以你还是拿去吧。」

    「对不起啦。」我歉然，还是默默拿走了巧克力牛奶，「谢谢。」

    就算很不要脸，但巧克力牛奶的吸引力也比较大。

    「你跟谁抱怨我的?」他转头看我。

    「陈柏勋学长。」怕他没有印象，我补充道：「热音社长。」

    「你们真好上了?」他露出惊讶的眼神，「什么时候?」

    「也就最近而已。」我一边喝，「昨天一起吃饭，顺道跟他讲了几句。」

    「喔。」他没多说什么，「下个月就音乐晚会，你当天有想做什么工作吗?」

    「我吗?」思考了一下，「都可以吧，看你们怎么分。」

    「说的像你任劳任怨一样。」他大笑，「那我和总召说了。」

    「为什么他们都不来社办啊?」我问出藏在心里已久的疑问。

    「他们都中午来。」

    「蛤!」我晴天霹靂，自己从来不知道，「那、那你为什么放学才在。」

    「我是都在。」他看着我的眼睛，咬字清楚，「只是你中午没来不知道。」

    「喔。」好吧，原来还是有很多事情正在进行，不是我没看到，就代表没有发生，「那跟我同届的呢?」其他人该不会也在中午吧?

    我以为是他们都不出现，孰料我才是要变成最不团结的那个人。

    「高一社团课来就好。」他解释，「你只是自己爱来才天天来。」

    我再次喔了一声，这句话怎么听起来很酸?

    「明明也是你要我来做事。」我噘嘴。

    「你不也没拒绝?」

    真的不能和郑宇胜对话太久。

    「这次的成绩就以报告成绩为主。」歷史老师列了一排书单，要我们挑一本读，写心得和摘要，以此做为平时成绩。

    我看着黑板，印象中有一本在学校图书馆看过。

    「李芓寧，你要陪我去借书吗?」所以下课，我马上约李芓寧到图书馆。

    「好啊。」

    来到图书馆，我熟门熟路走到歷史书籍区，果不其然，找到了那本书。

    正准备去借书，李芓寧点了一下我的肩膀。

    「那不是陈柏勋吗?」她指了站在图书馆外的人。

    仔细端详几眼，发现真的是他，于是迅速借了书，走出去时他还站在外面，看见我时迎面走来。

    「你怎么在这?」他率先开口。

    「借书。」我举起刚刚借的，「做报告嘍，你呢?」

    「等朋友，他太久没还书，被叫去给阿姨骂了。」

    「原来。」我失笑。

    「再找一天吃晚餐吧?」他问，「那天蛮开心的。」

    「好啊!」没想到他会主动约我，「下星期吗?」

    「好，我再去找你。」

    「嗯。」高兴应下，回去的路上李芓寧一脸饶富趣味地看着我，终于忍不住八卦作祟，「老实说，你怎么和热音社长混熟的?」

    我没隐瞒，把那天遇到她的是一五一十说了，包含我喜欢他这件事。

    「哇赛楼雨忻。」她嘖嘖几声，「是不是我不问你就不说啊?瞒了我这么久。」

    「就......想说等比较有结果了再跟你说。」

    「我都不知道要嫌你太客气还是没情谊，直接说就好了嘛。」

    「知道了啦。」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那你和齐仁呢?」经过排球场的时候，我顺道看了场上一眼，齐仁做了一个好球，尹睦阳顺势杀球。

    两人配合的很好，默契就是这样自然而然。

    「不怎么样，那天吃完饭就没了。」她耸肩，不甘心地自言自语，「才没有那么多粉红泡泡。」

    看着李芓寧嘟起嘴，我不禁觉得好笑，「你说，齐仁到底对你是什么感情啊?」青梅竹马之间，都有哪些羈绊?

    「我怎么知道?」

    回教室后，翻开书，里面有图有文字，而且是有故事性的，我想这份报告应该可以做的愉快一点吧?

 第二章(4)：他什么都好

    下午最后一堂课，我和李芓寧躲在树荫下，就是不想打篮球。

    以往体育老师都会让我们选择排球或是篮球，但今天排球被其他班借走了，兴致也缺。

    「你们真的不打?」剩十分鐘下课，齐仁拿着一颗球走来，估计是觉得我们不运动很可惜，「篮球也蛮好玩的吧?」

    可能是齐仁的关係，李芓寧心动了一下，看了我一眼，我摊手表示没意见。

    于是我和李芓寧加入了班上的篮球比赛，男女均分，说是这样才公平。

    我和齐仁分到同一队，李芓寧则是另外一对，读懂她的意思，我跑过去她旁边，「我们换吧。」

    「喂喂喂!禁止私下交易!」眼见我们自己交换位置，一个体育很好的女生跑出来阻止，「这样比赛就不公平了。」

    「好啦。」我吐舌，乖乖回到自己的位置。

    比赛开始，我守和我一样高的女生，可能大家都心知肚明彼此的实力，所以球固定都在某些人手上。

    比起进攻，我倒比较擅长防守，所以紧跟着另一队的人。

    见球准备丢给我身后的女生，我跳起来挡住，却在落地的时候一时腿软，重心不稳，我摔在地上。

    「嘶——」疼痛感自脚踝蔓延至全身，我感到从未有过的痛，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握着脚踝，李芓寧马上跑到我旁边，「你还好吗?」

    「应该是扭到了。」扶着她，勉强站起来，这时下课鐘响，老师也过来了。

    「还可以走吗?」老师走上前，顺道要其他人先放学。

    「嗯。」我应声，痛意未消。

    「李芓寧，你陪她去健康中心吧，有什么问题在跟我说。」

    「好。」抓着李芓寧的手，我一跛一跛往前。

    齐仁跟在旁边，我看他要帮忙也不是，不帮忙也不是，还有些尷尬，「没关係啦，你可以先回去。」印象中排球队放学就有练习。

    「真的?」他担心，眉头微蹙。

    「嗯。」

    走到操场中间，暗自觉得健康中心好远，「还有好久。」我忍不住和李芓寧抱怨。

    「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啊?」李芓寧微慍。

    「跳起来的时候哪会注意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啊!」我回嘴，却因为没留意地上的树枝差点再绊一跤。

    幸好李芓寧及时拉过我，我才没再伤一回。

    「好笨。」她睨我一眼，「走路不看路。」

    我正想回话，却听到我的名字，回头，是陈柏勋学长。

    「楼雨忻，你怎么了?」他焦急跑到我面前。

    「体育课扭到脚。」我笑一笑带过，「没事的。」

    「最好没事，都肿起来了。」孰料，他蹲下身，仔细检视我的脚踝。

    「我......」我想收回脚，他已经起身。

    「去过健康中心了吗?」

    「正要去。」李芓寧插话，对我眨了一下眼，转身对陈柏勋说：「学长，我急着回教室，可以麻烦你把这傢伙送到健康中心吗?」

    「你!」

    「好啊!」我还想骂李芓寧，学长却答应。

    「谢谢学长，那我先走啦。」

    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她就这样走了，只留下一个加油的手势给我。

    我差点没晕倒，我的好朋友，机会是这样製造的吗?

    「我揹你吧。」陈柏勋走到我前面，拱起背。

    「你、你认真?」我慌张，「不、不好吧。」

    「等你走到健康中心阿姨都要下班了。」他笑说，「上来吧，你的体重不是问题。」

    我打了他一下，不平道：「我也没有很重啊。」

    「所以快点上来。」他催促。

    「你、你说的喔。」

    「嗯，我说的。」

    就凭他一句话，我用一隻脚的力气跳上去，幸好没有跳歪，不然就尷尬了。

    走在操场上，总觉得我们这样太过招摇，儘管没有什么，我还是害羞了。

    低下头，我把脸埋在他的肩膀。

    到健康中心门口，要他放我下来，不然让阿姨看到我们这样，怪尷尬的。

    「怎么啦?哪里不舒服?」阿姨马上要我坐在椅子上休息。

    「刚刚体育课不小心扭到脚。」陈柏勋抢在我之前回答，跟着阿姨一起到冰箱拿冰敷袋，随后包上一层毛巾，贴在我的脚踝上。

    「我自己来吧。」我想要接过冰敷袋，「你起来。」

    「我来就好。」结果他不松手，反而直接坐在地上，「还有哪里会痛吗?」

    我摇头，只能看着他的动作，幸好阿姨去处理另一个人伤口，才没让我太过不自在。

    「这段期间就好好休息，没事不要乱跑。」他说，仍专注在我的脚上，「如果很不舒服就去看医生，知道吗?」

    「嗯。」窗外的风穿过窗边的缝，拂过教室的每一处，我低头看他，好像有一点心动。

    「你也帮其他女生冰敷过吗?」

    「倒是没有，你是第一个。」他仰头，正好和我对到眼。

    「喔。」急忙撇开视线，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害羞，却在窗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想要看清楚对方是谁，那分明是我认识的人，扬头，只见对方也转过头，四目交接的那一刻，我看清楚了。

    是郑宇胜。

    没有多想他为什么会在这里，马上把注意力放回学长身上，没再多看。

    「下星期的吃饭先取消好了。」他开口。

    「为什么!」

    「你的脚不方便，我们改天吧。」他不知道我多期待，「等你脚好了。」

    「其实没有关係。」伤的不重，我有把握过几天就会好，「不影响的。」

    「不行!」他态度坚硬，不容拒绝，「万一更严重怎么办?」

    「好啦。」无奈之下，我答应他。

    「你先养伤，好了我们再约。」眼见冰敷时间差不多，他坐到我旁边，把冰敷袋放好，随后露出一抹笑，往我这边靠近，「又不是没有机会了。」

 第二章(5)：他什么都好

    隔天上学，原本打算跟李芓寧算一下昨天的帐，但一进到教室，发现桌上多了一张纸条、一杯巧克力牛奶和几条巧克力棒。

    脚受伤就不要再乱跑了。

    脚好了再来社办就好。

    如果只看前面一句，我会以为是陈柏勋学长给的，但看到社办两个字，就算不署名我也知道一定是郑宇胜。

    他是昨天经过健康中心的时候看到的吧。

    知道你喜欢巧克力，但也不要一次吃完，太甜。

    原来桌上的巧克力也是他给的。

    他不吃甜，有一次我拿了同个牌子的巧克力棒给他说很好吃，但他第一口就皱眉了。

    传讯息和他道谢，第一堂课的老师也进来了。

    后来我也没和李芓寧盘问昨天她丢包我的事，忘记之馀，就是我也蛮开心的，多了一点和陈柏勋相处的时光。

    没去社办的放学，确实多了很多自由时间，可以早早回家或是和李芓寧去吃点心，但也意外觉得空虚。

    以为会因为不用去社办儿开心的，现在反而哪里怪怪的了。

    扭伤的地方很快就好了，可能也是一开始就没有伤的很严重，走路只有不方便几天，后来一切都正常。

    「等等放学要一起去买炸鸡排吗?」下课，李芓寧趁着我前座去厕所时坐了她的位置，「听说学校附近还开了一家新的手摇店，我们可以配珍奶耶!」

    「听起来超肥。」不过鸡排配珍奶，真的是绝配，「但我今天想去社办。」

    「蛤?郑宇胜不是都放你假了?」李芓寧一脸疑惑。

    「对啊，但我自己想去的。」我也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感觉，「可能之前天天去，现在不去好像怪怪的。」

    觉得生活少了一部份的东西。

    「那好吧，我去问齐仁了。」走去齐仁位置前，她突然停了一下，「不然我帮他买回来，顺道看他们练习好了，不然他肯定拒绝我。」兴许自觉提议不错，她点了一下头，往齐仁方向走。

    我在旁边看着，都不知道他们何时能修成正果。

    放学，揹着书包到社办，郑宇胜正在笔电上打字，看到我时惊讶了一下，「脚好了?」

    「嗯。」看见他没有坐在沙发上，我马上抢了那个位置。

    「我以为你会偷懒几天。」他移过来，坐在旁边的小沙发，「这么想念社办?」

    「我也以为我会偷懒几天。」毕竟都有正当的理由放假了，「可是我还是来了。」躺在沙发上，有时候看到其他人也这样躺，我就很想躺倘看了，现在第一次试，真的很舒服，「可是我不想念那些密密麻麻的文件。」

    看见郑宇胜在偷笑，我以为他要给我什么事做，连忙起身，「别啊，拜託，放我一天假。」双手合十，「明天!明天我会做，所以今天让我废一下。」

    「我什么都还没说。」他失笑，「不过你都这样说了，我明天一定找事给你做。」

    「......」行，我就当我自己挖的坑，得自己填。

    郑宇胜继续打他的东西，我回去躺在沙发上，望久了天花板，我拿出化学讲义，为明天的考试做准备。

    「欸，酸硷中和是放热反应对不对?」我放下书，问隔壁的人。

    「对啊。」

    「喔，那我笔记好像抄错了。」我从书包里捞出铅笔盒，找到立可带涂改，馀光瞥见郑宇胜还在打键盘，我忍不住好奇到他旁边，「你在做什么啊?」

    「想音乐晚会的串场稿。」他把电脑亮给我看，「剩最后一段了。」

    「这些都是你打的吗?」我随便一滑，至少有十几页的电子档。

    「大部分都是，最前面是其他人打的。」

    「你们真的很厉害。」如果是我，大概没办法吧。

    做过最多字的报告，也填不满十几页。

    「明年就换你了。」他挑眉，「我快退休了。」

    「你可以继续做。」这样我还可以快快乐乐想来社办就来，不想来就偷懒，因为他扛下了大部分的事。

    「不要。」他哼声。

    「但你现在还是要把这个写完。」我对他吐舌，「我先读明天的化学了。」躺回沙发，继续刚刚的段落。

    越到后半段，感觉眼皮越来越沉重，最后索性不管了，先小睡一下，等一下再起来读。

    再次醒来时，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看了一眼萤幕，居然七点了!

    「喂?」我接起妈妈的电话。

    「你等等回家前可以帮我去超市买一罐牛奶吗?」妈妈说着，我还听得见炒菜的声音。

    「好啊，我准备回家了。」掛断电话，我从来没在学校待到这么晚，刚刚一不小心就睡太久了。

    从沙发起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件外套，确认学号，是郑宇胜的，而他人坐在原本的椅子上。

 第二章(6)：他什么都好

    「郑宇胜......」我喊，都七点了，他怎么还在啊?

    「醒了?」

    把外套还给他，他却抢在我开口前解释，「晚上比较凉，怕你冷盖的。」

    「谢谢。」原本以为是他事情还没做完所以在这里，但他桌上放的是高二课本，「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家啊?」

    「我怕我先走，你又要怪我不等你了。」他收拾自己的东西，「走吧，我要关灯了。」

    「喔。」我还想反驳他，但上次，我好像就是这样怪他的。

    走到捷运站，我发现，好像还不知道他家在哪。

    没有多问，只是我们上了同一条线、同个方向，反正等他下车的时候，我就会知道了吧?

    我家在终点站前两站，所以基本上他都会比我早下车。

    因为要去超市的关係，我特别比平常早一站下车，正当准备从位置上起来的时候，发现郑宇胜也起来了，「你家住这里啊?」难怪我想说他怎么都还没下车，都过那么多站了。

    「对啊，你也是?」

    「帮我妈买东西，所以早一站下车。」我没想到，我们会住这么近。

    一起出站，我顺着路，居然就经过郑宇胜他家了，「掰、掰掰。」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有一点紧张，可能因为第一次和一个男生回家?

    我也不知道。

    「明天见，我在社办等你。」说完，他似笑非笑。

    「知道了啦。」紧张感马上消失，我回到平常相处的样子，「就知道你只会叫我做事。」不忘对他摆一个鬼脸。

    「喂，楼雨忻。」我准备离开，却被他叫住，「明天化学考试加油。」

    我以为带着郑宇胜说的加油，化学会考好一点，而且写题目的时候都觉得手感很好，写得很顺，昨天晚上还把讲义题目都写完了，可是最后一节课对答案，就不是这样一回事。

    我以为至少会有九十几分，毕竟上化学课算蛮认真的，笔记也有抄，好好的预习和复习，但我不懂，为什么我都付出了好多，成绩还是徘徊在及格边缘?

    如果是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就好了，现在的问题是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错。

    就算看着正确答案，我再想一次依旧是我的错误答案。

    为此，放学的心情不太好，连李芓寧约我一起去合作社买饮料我也不想。

    「真的不要吗?」她再次确认。

    「你去吧，我心情不太好。」不太好的根源不算是考试考差，而是我的付出没有得到结果。

    「好吧。」她作罢，转身叫住齐仁，「你要不要跟我去合作社?」

    「现在吗?」齐仁看起来很不情愿。

    「对啦对啦。」她上前拉过他的手臂，「反正你等等才要练习啊，陪我一下嘛。」

    「哎呦好啦。」齐仁不敌她撒娇，「快去快回喔，我等等要去找尹睦杨。」

    「好啦。」他们就这样打打闹闹离开了教室。

    得空，我想着时间不早，索性直接去社办，虽然不想做事，但我答应郑宇胜了，想来真不甘心。

    「今天这么早?」他看了手錶一眼，「才四点半。」

    「你才是。」我把书包丢在沙发上，走到他旁边，没好气道：「不知道的人以为社办是你家，一下课就泡在这里。」

    「我这是一颗爱学生会的心。」他用一个噁心的语调说，我假装摆出要吐了的表情。

    「喏。」他把一份资料给我，「你昨天说要做事，所以帮我把音乐晚会表演人员跟联络方式全部写上去吧。」

    「喔。」我接过，回到沙发，想着反正今天早来，可以先小小罢工一下。

    「怎么了?」五点了，见我只做在沙发上发呆，他投来疑惑的目光。

    「没什么，想事情。」想我的化学。

    心情烦躁，乾脆拿出资料，想着早点写完早点回家。

    「好了。」三十分鐘后，我把东西给他。

    「你写反了。」他指着社长姓名和联络电话的栏位，我近看，居然把两的空格搞反，完全是个荒谬的错误。

    「啊，我拿回去改。」应该是因为刚刚分神才写错了，「抱歉。」

    「你今天怎么了?」

    「什么?」

    「心情看起来不好，刚刚还发呆很久。」他放下手中的笔，盯的我不舒服。

    「考试没考好。」我说，「我明明很认真读，考的当下也都算出答案，但是错了。」我不太平衡。

    他准备说些什么，我抢在他前面，「我自己会处理我的情绪，你不用管。」

    「你可以请假的。」他说，「跟我说一声，你可以出去走走，或是我帮你做完。」

    「可是我昨天答应你了。」

    「你这样做效率没有比较好。」他不慍不火，只是有点严肃，但我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如果上一件事的情绪还没处理好，就先休息一下再继续，不要影响接下来的每一件事，最后什么都一团乱。」

    「我把资料改一改就好了......」

    「我是指之后，这是小事，可是之后如果遇到比较大的事，你没调整好自己，问题还是在。」

    我没接话，他说的没错，但我就是不想承认。

    「你安慰我一下又不会怎样。」我嘀咕，心情都很糟了他还这样说。

    「心情不好的时候，别人说再多都没有用，真正能让你振作的只有你自己，别人能做的，只有陪伴跟分摊。」他说，明显听到了我刚刚的话，「你选吧，自己改还是我帮你?」

 第二章(7)：他什么都好

    良久，见我没出声，他拿过我手上的纸，「我来吧。」

    「不需要!」我抢回来，心中一把无名火，「我自己可以，不用你帮。」

    冷一张脸，迅速修改完上面的资料，自己确认完没错后，我放在郑宇胜的桌上，没等他说话，揹着书包逕自离开。

    「音乐晚会前，我不会再来社办。」我对他说。

    「楼雨忻!」他在后面喊，但我没有回头，直直往外走。

    我和郑宇胜大概是槓上了。

    走出校门，头有点晕，想要压下心中的烦躁却没有办法，我做了几次深呼吸。

    我知道自己刚刚的脾气的确不好，可是郑宇胜又是站在什么立场跟我说那些话的?

    学生会长?学长?朋友?

    我不用他管。

    「楼雨忻?」过马路，陈柏勋学长朝我迎面走来，「你怎么在这里?」

    「刚去完社办。」我别过脸，刚刚还在气头上，现在突然看到他，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好努力扯出一抹笑。

    「吃晚餐了吗?」他低下头，与我平视。

    「还没。」看一下时间，要六点半了。

    「那一起吗?」

    「今、今天吗?」这么快?

    「对啊，反正我们之前也说好要一起吃，择日不如撞日。」他耸肩，「有空吗?」

    「好。」

    和他走在路上，凉风迎面吹过，心情好多了。

    我们进到一家义大利麵店，我点了青酱蘑菇。

    「我不敢吃青酱。」对面传来声音。

    「为什么?」我惊讶，「青酱很好吃耶。」捲了一小口的麵，摆到他面前，「真的不吃一口?」

    他摇头，「不了。」

    「好吧。」我只好自己把那口吞下，「你之后要尝试看看啦，不会后悔的。」

    「那你要吃吃看奶油的吗?」学我捲了一口麵，放到我嘴边，「这个这间店的招牌喔。」

    「好啊。」我没犹豫，马上张嘴，吃完之后我才发现，刚刚是陈柏勋餵我吃东西了吗?

    看着他继续用那个叉子吃麵，我好像，心跳有一点快。

    「心情好一点了吗?」我还盯着那把叉子，他拋来下一句话。

    「嗯?」

    「你刚刚，看起来很生气。」

    「啊......」原来他都看到了，「就是和郑宇胜吵架了，然后化学没有考好。」

    「是吗?」他思索一下，又道：「那不如我们等等去走一走，散散心?」

    「公园?」

    「好。」于是我们走到学校附近的小公园，我忍不住问，「你不说些什么吗?」

    「要说什么?」他反问。

    「就......像什么要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啊，不要太难过什么的。」

    「我不太会安慰人。」他低头，「所以只能陪你走走。」

    「嗯。」没关係，至少他陪我了，「我也没有想讨安慰。」

    或许就像郑宇胜说的，旁人说再多都没有用，能让自己舒服一点的只有自己，说这是无理取闹、倔也好，但我就是不想承认他说对了。

    而且我还跟他吵一架了。

    「如果之后有想出来散心，可以传讯息给我。」他说，示意我坐在长椅上，「我陪你，别一个人闷着。」

    「谢谢。」侧头，隐隐月光穿过枝叶打在他的脸上，深邃了眼眸，是不同人的关係，还是我自己的心理因素?明明同样是对我说，我却觉得陈柏勋比郑宇胜温柔多了。

    ///

    音乐晚会当天，我从中午请了公假，到现场一起场地布置。

    「你说你站在舞台旁边吗?」李芓寧早上跟我确认我站岗的地点。

    「对呀，晚上六点到七点半的时候。」昨天郑宇胜传给了我班表，但我仅仅是已读不回。

    我觉得自己应该跟他道歉，但拉不下脸，所以两个人的关係变成现在不上不下的尷尬场面。

    「那我去探你班好了，带一杯你喜欢的巧克力牛奶。」李芓寧笑得开怀，我知道有一部份是因为她晚上会和齐仁他们一起去音乐晚会。

    「可是还有其他人啊，又不是只有你和齐仁两个人。」之前我问李芓寧为什么这么开心。

    「别人是别人我才不管，我只要齐仁有去就好了。」她笑的像花痴，「而且只有我一个女生和尹睦杨他们。」

    十二点鐘响，我收拾好书包，和李芓寧说了再见就跑去集合。

    郑宇胜负责点名，唸到我的名字时顿了一下，我也撇过头不看他。

    「等等没有到自己的班可以去看表演也可以到休息室休息，但是手机要开着，不要找不到人。」郑宇胜在解散前叮嘱每一个人。

    「找不到谁我就修理谁。」总召板着脸，随后开玩笑说：「不要找不到人，我会担心啦，这是我主办的欸。」

    大家回了一句知道了，就纷纷开始场地布置了。

    我拿了一个气球，想要绑在上面，但绳子放太高了，垫起脚尖也碰不到。

    「我来吧。」不知道何时郑宇胜走到我旁边，帮我把气球贴好在绳子上。

    「谢、谢谢。」我抿唇，幸好旁边没人，不然尷尬的气氛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那剩下的给你了。」他指袋子里的气球，冷冷地说：「反正位置不高。」

    「嗯。」看着他走出去，最后消失在视线里。

    看来我们真的还要冷战一段时间了。

 第二章(8)：他什么都好

    表演开始后，我趁着自己的班没到，到前台问了一下热音社表演的时间，是在八点，刚好是谢幕前两个。

    想到那时候没有班，我就开心了一下，可以去看陈柏勋学长的表演。

    之前听他说是打鼓的，在脑海里想像了一下他上台的样子，怎么样都觉得，会很帅。

    到自己站岗的位置，一轮接一轮的表演开始，很是热闹，尤其当热舞社的学姊跳一支曲风性感的舞时，台下的尖叫声来到最高点。

    在台旁看着表演的人，觉得他们每一个都耀眼夺目。

    「有不舒服吗?」郑宇胜负责巡班，确保每一个人的情况。

    我摇头。

    「嗯，那有什么问题再和我说。」他说完制式化的词后就走了。

    我叹了一口气。

    七点半，下一班的人来换班，「加油!」我对她说，随后走到后台，发现我的位置上放了一瓶巧克力牛奶。

    上面留了一张纸条，是李芓寧的字。

    我太懒了，所以把牛奶给门口的人请他们帮我给你。

    我失笑，明明就是和齐仁她们玩得太开心。

    但我还是爱你喔。

    她在最后补上一句。

    小啜一口巧克力牛奶，已经凉了，看来李芓寧很早就来了，时间不早，我凑到观眾席最后方，准备看热音社的表演。

    场下一片暗，灯光只聚集在舞台前，红幕缓缓上升，镁光灯聚焦在台上的人。

    陈柏勋学长坐在左方，随着音乐的落下敲打，自信又沉稳的样子，掌握了全场，我看得出神。

    他们的默契很好，每一个精彩的桥段都很有爆发力，台下气氛热闹。

    看着他，在台上闪闪发光的他。

    魅力牵引，我移不开视线，好希望时间停格在这一瞬的美好。

    我好像，更喜欢他了。

    「楼雨忻!」这时旁边唤了我的名字，转头只见郑宇胜很生气地朝我走来。

    「怎、怎么了吗?」被他的气势震慑到，我也紧张起来。

    「我都打了几通电话给你了?为什么不接电话?」他声音低沉，但我知道他是在隐忍着不要爆发，「总召很生气在找你!」

    「我......」我连忙拿出手机，发现总召打了好几通电话，而郑宇胜也打了几十通，「对不起。」

    他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拉出观眾区。

    「等、等一下，很痛啊。」他没有松手，我被他抓着往前，到后台一个人没有人的角落。

    他用力甩开我，左手腕上多了一圈的红痕。

    「对不起......」我频频道歉，但他仍不发一语，站在我前面。

    这时他的手机铃声响起，我看到了来电人的姓名，是总召。

    「你说，我要拿你怎么办?」他叹，接起电话。

    就算不开扩音，我也听的到总召在电话那头大骂。

    「好了好了，我会好好骂她。」郑宇胜安抚总召的情绪，不忘瞪我一眼，「后场那边你先找别人帮忙吧。」

    他掛电话，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

    所以他现在要骂我吗?

    「刚刚去哪了?」他不笑，冷着一张脸，语气严肃。

    「看表演......」对上他的双眼，我能感受到他的冰冷，只好继续说，「手机忘记开声音，刚刚的震动没有听到。」

    「热音社的表演，对吧?」他俯身，和我平视，「陈柏勋?」

    「嗯。」别过眼，从来没看过这样的郑宇胜。

    「那天和我吵完架，你晚上也去见他了。」是肯定句。

    「你怎么知道?」

    「我明明和你说过不要靠他太近!」他大声起来。

    「这是我和他的事!」我的音量也大起来，「你就单就我不接电话这件事骂我，不要扯其他的，我们就事论事。」

    「我就问你一句。」他往前靠，和我的脸距离不到几公分，语气逼人，「陈柏勋哪一点让你觉得好?」

    我别过头，故意不看他，强忍着眼眶的湿润，「他什么都好啊!」声音微哑，「不像你，都只会兇我。」

 第三章(1)：我以为的他

    「你真的是。」他深吐一口气，从口袋拿出一包面纸递给我，「真的幸好你现在遇到的是我不是总召。」

    「哪有好?」即使他现在在骂人，我还是没忘跟他顶嘴。

    「眼泪赶快擦一擦，等一下大合照你才不会后悔。」他说完，往舞台的方向离开，「你还有五分鐘可以准备。」

    「讨厌死了。」

    更讨厌的是，就算觉得他很讨厌，我还是用了他给的卫生纸。

    五分鐘后，我乖乖走到舞台，因为表演已经结束，除了一些学生会的人在主持散场，其他人集合准备拍大合照。

    故意回避总召学长的眼神，因为他训起人来是郑宇胜的好几倍。

    「准备好了吗?」摄影大哥在前面架好镜头，「3、2、1。」快门按下的瞬间，音乐晚会也算是来到一个结尾。

    大家拿了东西走出活动中心，我偷偷混在同届人群里。

    「楼雨忻。」结果还是听到了总召学长叫我的名字。

    「学长好。」露出一抹尷尬的微笑，走到他面前，而同届已经往校门口的房间离我越来越远。

    我瞬间觉得眼前一片晦暗。

    「你不好好解释一下为什么我找不到人吗?」尾音上扬，他挑眉看我，「我为了找人都要把活动中心翻过来了。」

    「我......手机关震动了，没有听到。」低下头，准备接下他等等一连串的言语攻击，「对不起。」

    「你!」

    「好了啦。」

    我以为他要准备对我开骂，结果郑宇胜正好挡在我们中间。

    「我刚刚骂完了，放过她吧。」

    见总召仍犹豫，郑宇胜补了一句：「她还哭了。」

    我：「......」

    好吧，为了可以早点回家，我忍。

    「那你下次要记得接电话。」总召只交代了最后几句，隐忍怒气，却也无奈，「不要让别人找不到，虽然下一次我不是总召。」

    「知道了。」

    「那快回家吧，不早了。」没想到弄一弄也快九点了，他背上书包，「掰掰。」

    「学长再见。」看到他走，只剩下我和郑宇胜了。

    「对不起。」我主动道歉，「上次在社办脾气很差。」

    毕竟他其实也没骂我，只是问了我和陈柏勋的事，最后还帮我跟总召求饶，我总觉得该为自己的情绪失控负责一下。

    「没差啊，我习惯了。」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ok，真的没关係。

    亏我刚刚在心里谢了他几次。

    「所以陈柏勋真的对你那么好?」我往捷运站的方向走，他追了过来，「等我一下啦。」

    「很好啊!」我连看都不想看郑宇胜一眼。

    「那我真的那么不好?」

    「反正你也只会欺负我。」我噘嘴，心想等等还要跟他坐好几站的捷运，不知道口舌战会到什么时候。

    「可是我刚刚帮你和总召求饶。」他看了一眼手錶，「不然你现在可能还在活动中心。」

    「对对对，谢谢你!」我翻了一个白眼给他，「就你最会讲。」

    「嗯，只有我能欺负你。」他说的自信，微微扬头。

    「幼稚。」

    「楼雨忻!」隔天一早，李芓寧一进到教室就兴冲冲坐到我前面，「我跟你说我跟你说喔!」

    「什么事这么开心啊?」

    「昨天我和齐仁他们去音乐晚会。」李芓寧抓着我的手，「齐仁好像有喜欢的人!」

    「哦!」

    「不过我还不知道是谁。」她说，「只是他们谈话内容里面有提到一个『她』，但我问是谁他们也不跟我说，所以我觉得那个人一定是他喜欢的人!」李芓寧脸上的笑容未减，「好希望那个人是我呀!」

    「有可能吧!」我也没看过齐仁和哪个女生特别交好，「搞不好只是因为青梅竹马的关係，所以不敢讲。」

    有时候多了一层关係，反而有所顾忌。

    「大家。」这时国文小老师站在讲台上，「国文老师说第一堂课要抽考上一次教的古诗，所以大家赶快唸吧，不要说我没有提醒你们。」说完，他就逕自下去，留台下一片哀鸿遍野。

    「你怎么现在才讲啦?」李芓寧对他大叫，「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背的起来?」

    「国文老师刚刚才跟我说啊。」小老师辩驳，「你自己去找老师，我只负责传话!」

    「齁。」她翻一个白眼，「他是认真的吗?」李芓寧抱头，「那篇诗总共有两页多欸!现在离上课只剩五分鐘，是要我们怎样?」

    我赶紧拿出课本，「所以赶快背吧，有多少算多少。」

    不然国文老师说错的句子要抄五遍，我的手大概先痠疼一阵子。

    「唉，好讨厌喔。」李芓寧不耐烦坐回自己的位置，教室也安静下来。

    结果国文老师一进来就是发考卷，如果他下课前发的话，搞不好上课还可以偷偷背一下。

    临时的默写，想当然耳，全班平均连及格边缘也没有。

    「陪我去合作社。」李芓寧气愤地跑来我的位置。

    「你不罚抄吗?」

    「那也是等我吃饱了才有力气做事。」她哼了一声。

    到合作社，我惯性走到冰柜面前，挑了巧克力牛奶。

    「你每天喝不会腻?」李芓寧在结帐的时候问我，「其他也有很好喝的怎么不尝试看看?」

    「我就喜欢巧克力牛奶。」

    「喔，好吧。」

    结完帐，我们刻意不穿过操场，绕着比较远的路从走廊回到教室，把饮料喝完了大半瓶，就是不想太快回去面对罚写。

    但进教室前一刻，我看见齐仁从教室衝出来。

 第三章(2)：我以为的他

    「齐仁!」李芓寧吃着冰棒，大喊他的名字，「你要去哪里?」

    孰料，齐仁的头也没回，就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

    「我从来没看过他那么紧张。」

    「到底发生什么事?」李芓寧急，跑到班上去问。

    刚好看见一个排球社的来我们班正慌张要跑出去，李芓寧马上拦下他，「齐仁怎么了?」

    「尹睦杨昏倒在球场，我来跟齐仁说，谁知道他比我还着急。」说完，那个男生也跑了出去。

    「尹睦杨还好吗?」李芓寧也颇为担心。

    直到下一堂课结束，齐仁都没有回来，只传了一句话到班群。

    我身体不舒服，在健康中心。

    只有我和李芓寧跟排球社的知道，他翘课了。

    放学，李芓寧原本想陪齐仁聊聊天散心，但齐仁一放学就说自己要去尹睦杨家。

    「为什么要去他家?」李芓寧还没收完书包，齐仁就已经在门口准备离开。

    「他不舒服，爸妈今天出差也不在，没人照顾，我去看看他。」齐仁说，「如果我妈问我怎么还没回家，你就说我去尹睦杨家过夜了。」

    说完，齐仁头也没回地离开。

    「喂!」李芓寧无力喊着，「奇怪欸!不会自己传讯息和你妈说吗?」

    但齐仁已经听不到了。

    「真是莫名其妙。」李芓寧翻白眼，随后看向我，「你等等要去社办对不对?」

    「应该会吧。」毕竟我只和郑宇胜说我到音乐晚会前不会去。

    虽然我也没说我之后会去......

    但可能去社办，已经是我跟郑宇胜的一种默契了，如果没有说不去，就是会到。

    「好吧，那我先回家了。」她嘟着脸，看来因为齐仁不太高兴，「掰掰。」

    「掰。」

    下午五点，我准时进社办，郑宇胜早就坐在位置上不知道在干嘛。

    「我以为你不会来。」郑宇胜一看到我就调侃。

    「我又没说我不来。」走到他面前，「有什么事要做吗?」

    「这么自动自发?」他挑眉，「可是我都做得差不多了，剩我手上这件。」

    「那我耍废。」绕路准备要躺沙发，他却开口。

    「不然你帮我交单子到卫生组。」

    「什么?」我走近一看，竟然是他们的打扫违规单，「这是你的私事吧?」

    我又不是他们班的人。

    「反正你现在没事做嘛。」

    「你滥用公权!」我不收他的违规单，「你自己班上的东西自己处理。」

    「拜託啦。」他推了违规单到我手上，「这张只收到五点半，不然我就要爱校服务了，你就帮我一下，这样我手上的纪录簿也比较快写完。」

    「受不了你。」我翻了他一个大白眼，毫不留情的，「你下次要我帮我真的不会再帮了。」

    真的是看在自己也做过爱校觉得很累的份上才帮他的。

    到卫生组长的座位，他先是唸了我一顿，「我就说这种东西不要压线交，我们还要检查，这样你们班的外扫区打扫才算是合格的。」

    「嗯。」我点了点头。

    「你看你现在才给，是不是我就要加班，然后搞的你不开心我也不开心?」

    「等等要是在扫区又发现垃圾，我就先记你们一笔，明天继续开违规单给你们。」

    「唉，我说过多少遍了，下次要早一点交，听到了吗?」

    「好，谢谢组长。」无奈走出办公室，伸展了一下身体，活络筋骨，我都怀疑，他难道没看到我的学号吗?

    我不是他们班的啊......

    白白让组长唸了一顿。

    「组长说你们下次要早一点交。」回到社办，为了气一次郑宇胜，我决定很幼稚地把组长的话如法炮製，模仿一遍讲给他听。

    「你倒是学的很像。」他失笑，「话剧社应该要来挖脚的。」

    「不管啦，要回家了。」结果都快要六点了，「再见。」

    「不送。」

    走出校门口，一如既往等着红绿灯。

    「楼雨忻。」转过头，陈柏勋站在我旁边。

    「学长!」我惊讶，「你怎么在这?」

    「如果我说我在等你。」月色朦胧，十二月的风格外墙强劲，光影打在脸庞，描绘一圈且深且浅的轮廓，清澈的眼眸对上我，「你信还是不信?」

 第三章(3)：我以为的他

    「我信。」

    「那就是了。」他笑说，嘴角微微上扬，「我想说你应该去学生会社办了，我就赌，如果我六点站在这里，会不会遇到你?」

    「如果没有遇到你怎么办。」感动归感动，但万一他没有遇到我，还是一直等下去，是不是挺傻的啊?

    「不知道，还没想到。」他耸肩，「反正我现在遇到了啊。」

    「也是。」我笑，「那......你吃晚餐了吗?」

    像他之前问我一样，我把同样的问题拋给他。

    「我找到一间好吃的小吃店了。」绿灯，他刚好向前走，「走吧，我带你去。」

    「好。」我甚至，还没问他要不要一起呢。

    真好。

    走到松高美食街，看见一家人蛮多的店，幸好最角落的地方还有一个两人座，我跟陈柏勋马上进去。

    「想吃什么?」他把菜单递到我面前。

    「阳春麵。」想吃汤汤水水类。

    「那我吃一样的好了。」他在旁边画下了「2」，「你要小菜吗?」

    「我们都来小吃店了。」总要让它名实相符吧，「点几盘一起吃好了。」

    「好。」

    这顿饭在我跟陈柏勋的聊天中度过，「等一下要去公园吗?」他问，「走一走，消化一下。」

    「嗯。」我喝掉最后一口汤，心里莫名高兴。

    散步到公园，跟上次一样，坐在溜滑梯前的长椅。

    「我以前小时候很喜欢玩溜滑梯。」我看着前面的国小生边玩边叫，「可是现在不太敢了。」从上面衝下来，感觉很可怕，「好像长越大胆子越小。」我自嘲。

    「溜滑梯和盪鞦韆是公园的经典啊。」他感叹，「可惜这里没有盪鞦韆。」

    「盪鞦韆我倒是敢玩。」因为还有绳子抓着，所以知道不会飞出去，可是溜滑梯空空的，只有屁股坐着，好像一溜就会飞出去。

    「真的不试试看?」他站起来。

    「不了。」我摇头，看他跃跃欲试的样子，「我看你玩吧。」

    「我玩两次就好。」他跑去和小学生一起爬上滑梯，还和他们争了一下谁溜左边谁溜右边。

    真是童年啊......

    我看他笑着溜下来，就好像大孩子一样，即使只是溜滑梯，也玩得很开心。

    「好怀念。」他走到我面前，「你确定不试试看?」把脸凑到我面前，「你要是怕我会接住你的。」

    「真的?」我侧头，「那你要待在下面喔。」

    「没问题。」

    于是我顺着楼梯爬上去，坐在最上端，才发现比我想像中的还要陡。

    「下来吧。」陈柏勋真的站在滑梯底端，但我还是不敢跨出去。

    「姊姊你快一点啦!」后面的女孩已经忍不住了，「我想要和小婷比赛!」

    「好好好。」我笑一笑，没有溜下去，而是从原本的楼梯走下去。

    「怎么了?」陈柏勋走向我。

    「她们嫌我太慢了。」我开玩笑，「下次吧，我还没准备好。」

    「嗯，我们再来。」他走回常以，拿起自己的书包，「走吧。」

    「学长。」我站在原地，喊他。

    「怎么了?」他回头，一脸疑惑。

    「你有女朋友吗?」我想知道，我会不会有一点机会?

    「没有。」他往回走，拎着我的书包到我眼前，「回家了。」

    那你，喜欢我吗?

 第三章(5)：我以为的他

    「我也不是很确定，只是看大家都这样说啦。」李芓寧搔头，好像很懊恼，「可是这种东西本来就是随便说说，你看看就好，还是要相信自己看见的。」

    「嗯。」眼见快要五点，我赶快收拾书包，「其实我原本有想要跟陈柏勋告白的。」

    「蛤!」李芓寧吃惊，嘴巴张的老大。

    「不知道啦，我只是在想，他有没有可能也喜欢我。」因为最近和他相处的蛮好，不知道有没有一点机会?「走啦，我去社办。」

    「那你怎么没考虑过郑宇胜啊?」李芓寧突然天外飞来一笔。

    「他?」我惊呼，「不可能。」

    「为什么?学生会长也很好啊，校园版上也很多他的文。」确实，我刚刚有滑到一些他的板，「而且你们又常常待在一起。」

    「没可能。」但我一口否定，「我敢说我们一定不可能。」

    我跟他就没好好相处过。

    「为什么?他不好吗?」

    「他什么好?」我反问，每天吵架拌嘴的人会好吗?「我就说我喜欢陈柏勋了干嘛一直提到郑宇胜?」

    「我就说说嘛。」她噘嘴。

    「不说了，五点了。」我无奈，挥一挥手就踏出教室。

    不得不说李芓寧的话还是影响到了我，原本有一点把握的，却因为校园版上的文而怀疑，陈柏勋对我是什么感觉?

    可是我从来没听他提过流音社的学姊，也没见过他们走在一起。

    存着不确定到社办，郑宇胜难得不是在处理公事，而是读自己的书。

    「今天这么轻间?」我坐到沙发上，他旁边一个位置。

    他闔上手上的书，我看见课本上写的是物理。

    差点忘了，他读理科的。

    「刚好没事。」他说，「所以补救一下明天的考试。」

    「高二的物化很难吗?」

    「看个人吧。」他耸肩，「还是会有怎么样都考很好的那种人。」

    「喔。」

    看吧，话题断了，所以我跟郑宇胜哪来的可能?

    「那我有要做事吗?」几分鐘后，我发现气氛颇尷尬的。

    他做他的事，而我在沙发上发呆。

    「你很想做?」他伸了一下懒腰，「也可以啊，我找事给你。」

    「那算了。」我连忙拒绝，「我就问问。」

    「嗯。」他继续读他的书。

    「欸郑宇胜。」

    「干嘛?」

    「如果你有喜欢的人，可是不确定对方喜不喜欢你，你告白吗?」如果他是我，他会跟陈柏勋告白吗?

    他停下手边动作，想了一下，「要看是什么情况。」

    「什么意思?」

    「如果明确知道我喜欢的人也喜欢他，那我会放手，因为他们两情相悦，我只能祝福，但如果没有，我就会告白，然后把对方追过来。」

    「蛮像你的。」我点头，确实有他的作风。

    蛮横霸道的作风。

    「你呢?」看转向我，游刃有馀，「要和陈柏勋告白了?」

    「我、我没说啊。」

    「不然你问我这个干嘛?」他挑眉，似乎篤定我就是会告白了。

    「问问题也要理由啊?」我撇过头，背上书包，「既然没事，我要回家了。」

    「不送。」他继续翻他的课本，我则翻了白眼。

    到了校门口，陈柏勋站在校门旁，这几天他一直站在那里，只要我一出来，他就会上前搭话。

    「吃饭吗?」他走过来，「我今天好想吃滷肉饭。」

    「那走吧。」但我好想问，他跟流音社长，到底是什么关係?

    我们到松仁高中后面的小摊贩，好像是陈柏勋之前和朋友经过的时候看到的，想要来嚐嚐鲜。

    但事实证明，不好吃，还特别贵。

    而且这家店还不能用优惠，不像美食街，只要是松仁的学生都可以打折。

    「下次不来这家了。」走出摊贩，陈柏勋抱怨，「明明很小一碗怎么还那么贵啊?」

    「谁叫你想来了。」我笑亏他，「还嫌弃成这样，自作自受啦。」

    「好啦。」他搔头。

    「你明天有空吗?」走到公车站，我趁他的公车来前问他，「我明天不去社办了。」反正应该没什么事，「我有事情想跟你说。」

    我还是决定要跟他表明自己的心意。

    如果可以每天等一个人，每天一起吃饭，多少是有一点好感的吧?

    对于陈柏勋，我是不是还有一些可能?

    「好啊，那我一样在校门口等你。」

    「嗯，一言为定。」

    隔天放学，李芓寧说她要去买自己的晚餐，然后看齐仁他们练习，我则传讯息和郑宇胜说今天不去社办了。

    有事，今天不过去了。

    四点半，我做了几次深呼吸，缓步走向校门。

    其实也没想好一套说词，只是约了他就出来了，应该直接开门见山吗?可是我好像也想不到怎么舖陈。

    拉了一下书包肩带，默默替自己加油，踏出校门口，转头的当下，我却无法再移动脚步。

    我无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画面。

    一阵衝击震盪了心头，我顿时感到头晕目眩。

    陈柏勋他......

    在和一个女生接吻。

 第三章(6)：我以为的他

    多希望这不是真的，只是我眼花看错。

    可是不管眨了几次眼，我看见的，就是他和一个我不认识的女生接吻了。

    那就是流音社长吗?他的诽闻女友?

    不对，现在应该更正，是他的女朋友。

    李芓寧要我别相信校园版，要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可是我亲眼见证了，见证陈柏勋有女朋友，而且他们在校门口接吻。

    那我算什么?这几天一起吃晚餐，真的只是出于朋友间的联络感情吗?

    儘管我有多不愿意相信，事实就赤裸地摊在我面前，不容许我回避。

    强忍着夺眶的泪水，我趁着绿灯时跟着人群一起离开了。

    我突然发现自己有事，今天的约就先取消吧。

    传完讯息给陈柏勋，我却觉得自己很可笑，人家都有女朋友了，然后我还自作多情，抱了那么多没有结果的期待。

    好傻。

    可是怎么办，我喜欢他啊!

    一回到家，我没打开客厅的灯，没有六点前到家过，爸妈都还没回来，我一进到房间，就是把脸埋近枕头里。

    我没有哭，只是觉得很难受。

    一连好几天，我都没读陈柏勋的讯息。

    连出社办的时间都刻意晚了三十分鐘，就是为了不要见到他。

    我还没准备好跟从前样跟他笑闹着聊天。

    「楼雨忻，你是不是在躲我啊?」孰料，今天一走出校门，他就这样迎面走来。

    躲也躲不了。

    「你怎么了?」他站在我面前，就像从前那般笑着关心我。

    「只是最近比较忙而已。」我装傻，「你别放在心上啊。」

    一股难过涌上心头，我无法正视他。

    「真的?」他尾音上杨，俯身与我同高，我只能把头压得更低，「你骗我。」

    「我哪有!」我大声反驳，反而更像心虚，抬起头的同时，对上他的目光。

    我迟疑了。

    「你明明都有女朋友了干嘛还来找我啊?」不满地看他，声音却委屈。

    「我?有女朋友?」他瞪大双眼，好像听到什么破天荒的事情一样，笑道:「我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我都不知道。」

    「流音社长啊!」

    现在是换他装傻了吗?

    「那就只是校园版上在乱传，你也信?」

    「我看到你们接吻了。」我想起那天的场警，心痛的难忘，「在校门口。」

    他皱眉，眼球上飘，应该是在回忆当天的场景，顿时，他笑了，「你看到啦?」

    「所以你真的有女朋友了!」我大叫，「那为什么还骗我?你每天在这里等我又是什么意思?」

    他难道不会觉得抱歉吗?

    不管是对我喜欢他的这份心情，还是他的女朋友。

    「你冷静一点。」他抓住我的肩膀，依旧笑着，「我什么都没开始说。」

    「那你要说了吗?」我看着他，忍不住在眼睛打转的泪水。

    「那是意外，她不是我女朋友。」他说的慢，听得我焦虑，「是她单方面对我有好感，那天她跟我告白，我拒绝了。」

    「是她强吻我。」

    「你不信，可以去问她。」他耸肩，放开在我肩上的手，随后认真道:「我有喜欢的人了。」

    「谁?」我抿唇，如果是他亲口跟我说的，就是事实了吧?

    「我喜欢你啊，楼雨忻。」我一愣，他却蹲下来，附在我耳旁，「所以我们交往吧?」

 第四章(1)：相爱不相爱

    于是我和陈柏勋在一起了。

    「好荒谬。」我把来龙去脉全部和李芓寧说完，她只得到这个结论，「你们真的有够荒谬。」

    「祝福一下嘛。」我和陈柏勋的交往确实曲折离奇，但好歹说一下长长久久，或是什么幸福快乐的吧。

    「好啦好啦，先让我震惊完。」她清了清喉咙，「恭喜啦，居然比我早脱离单身。」

    她还哼了一声。

    「所以你们什么时候要第一次约会?」她一脸八卦，「我是说，那种假日一起出去一整天，不是放学简简单单吃个晚餐那种。」

    「不知道欸。」这么一说，我好像没有跟陈柏勋讨论过这件事，「我们还是一样一起吃晚餐而已。」

    「蛤!」她面露失望，「情侣不就是要约会，然后不经意地碰到对方的手或是讨个抱抱，这样才甜蜜然后又长久吗?」

    「是吗?」我思索着李芓寧的话，或许我是该跟陈柏勋提一下了。

    放学，一样到社办，今天郑宇胜很安静，只有要我帮他把音乐晚会表演的影片上传到学校云端做纪录就好了。

    六点，一如既往踏出社办，虽然和陈柏勋说可以在教室写作业，或是在热音社办，六点之后我再去找他，这样他也不用太辛苦在校门口等，但是他坚持在校门口碰面。

    所以我尽快搞定社团的事情，就是不想让他等太久。

    「你想吃什么?」一见到他，我一蹦一跳跑到他前面，拉了一下他的手。

    「都好。」他捏了一下我的脸颊，「都依你。」

    「那我们买滷味去公园吃好不好?」李芓寧推荐我一家美食街的滷味，说是没有吃过，就不能叫松高人。

    「好啊。」他顺其自然牵过我的手，前往美食街。

    这就是李芓寧说的情侣要不经意碰到对方的手才会甜蜜长久吧?看着我们交握的手，一切都是这样自然而然。

    似乎，挺好的。

    「等一下要不要再玩一次溜滑梯?」陈柏勋把滷味的叉子递给我，顺道把袋口都反摺好。

    「你确定吗?」

    「对啊，今天没有人，你想待多久就待多久。」

    「你就不怕我不下来了?」说不定我还是克服不了心里的坎。

    「那我就跟你耗着唄。」他笑，「大不了我们下次来，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

    「那好。」听到以后有的是时间一句话，一股暖意流过，这算是一种承诺吗?

    吃完，我爬上了楼梯，儘管不是第一次了，看到离地板有段高度，还是下意识抖了一下，用看的都觉得还好，真的自己站在上面，我怕溜滑梯的滑速太快，或是屁股会不会很痛啊?

    明明小时候都这样玩的，还敢逆着滑梯爬上来，可是太久没溜，倒是怕起来了。

    「我们还是改天吧。」我走下楼梯，微歉，让他在下面等了一段时间，「我还是不敢。」

    「没事。」他轻拍我头顶，「下次来再试一次吧?」

    「嗯。」

    「那我们回家。」他牵起我的手，另一手把滷味的塑胶袋丢进旁边的垃圾桶。

    「你怎么牵起来这么自然?」我举起我们相握的手，亏他:「有经验?」

    「看别人学的，电视剧不都这样演?」他说，「你不喜欢?」

    「没有。」

    「那没问题了。」

    走到公车站，他先停下来，「我觉得这样不对，好像应该是我送你到捷运站。」

    「我不在意这个。」顺路就好啦，谁送谁不重要吧?

    「不行。」所以他直接拉过我的手折返。

    「其实真的没关係的。」到捷运站出口，我对他说。

    「没关係啊，这样可以待久一点。」

    「好吧。」直到我走进捷运站，回头，才看见他走了。

    「楼雨忻，学校要办期末社长大会，学生会要有两名代表，你要参加吗?」社办，郑宇胜一边吃晚餐一边问我。

    「我?」我纳闷，「怎么轮到我的?」

    「我是问你的意愿。」他放下筷子，看我，「就说你想或不想。」

    「想啊。」能去看看期末社长大会，感觉就是很特别的经验，而且还可以听听看社长大会到底在干嘛，「可是为什么是我?」

    不是应该是正副会长代表出席吗?

    「副会长说他懒。」郑宇胜摆手，「而且他那天可能有比赛，也不一定可以参加，高二的也没什么意见，所以如果你想，我就让你去。」

    「那好啊。」我应下。

    期末社长大会吗?听起来就很酷。

    「那这些，你先看一遍。」他丢给我一叠资料，我原本想唸一下他怎么又叫我做东做西，但一看到上面写着「期末社长大会注意事项」我就闭上嘴巴了。

    「我可以分两天吗?」资料很多，随便一翻，就有要讨论的事项、歷届会议纪录、学务处的叮嚀等等。

    「我原本试想说你这礼拜看完就好了。」他戏謔一笑，不怀好意的，「但你说两天，那就两天吧。」

    「我!」抬起自己的手握拳，真想往自己脸上揍，最好只好压着怒意应下，「我会努力。」

    咬牙，暗自决定下次跟郑宇胜说话一定要注意，不然给自己挖了一坑都不知道。

    为了不让明天太辛苦，我决定今天先把一半以上看完，顺到跟陈柏勋说我今天会晚一点。

    六点半，想自己大概搞懂期末社长大会是怎么一回事了，就是每个社长要和老师报告社团的状况，然后学生会说一下下学期有什么活动、寒假需要各个社长协助哪些事情。

    「我走啦。」我把资料夹先放在桌子一角，确保明天自己会记得，「剩下的明天继续了。」

    「你要回家吗?」郑宇胜放下手中的本子，我没看清楚是什么，但大概是像会议记录之类的，「顺道帮我丢个垃圾?」

    「不要，你製造出来的，自己解决。」他想把晚餐垃圾交给我处理，我才不要，「而且你今天怎么在社办吃晚餐?」以前就算到了七点，郑宇胜也坚持不在社办吃东西，说是这样做事会不专心。

    「我没吃中餐，太饿了。」他挥了一下装晚餐的塑胶袋，「拜託啦，不然再放下去，整间社办都要被咖哩味淹没了。」

    无奈之下，随手接过塑胶袋，我狠狠瞪他，「你欠我一次。」说完，怕陈柏勋等太久，我赶紧加快脚步到小门口，幸好红绿灯旁边就有一个公共垃圾桶，简单把垃圾处理完，拿出手机却发现有好几通他的未接来电，而传给他的讯息仅仅是已读不回。

    心里犹如沉重一击，我着急地跺脚，迅速拨打他的电话。

    那他现在会在哪里?会不会等太久就先走了?不安的恐惧蔓延而至，窜过身上的每一环，最后在心上落下无可抹灭的急。

    「楼雨忻。」倏地，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我回头，陈柏勋站在我面前，距离极近。

 第四章(2)：相爱不相爱

    「噢......」下意识往后退一步，我露出一抹尷尬的笑，难为情道：「对不起，你等很久了吗?」

    头上传来他的笑声，我疑惑抬头，对上目光的瞬间他却摇头，「还可以，走吧。」然后他拉着我前往美食街，我有点担心，他会不会生气啊?

    「真的没事吗?」硬是停下脚步，我不安地跩着他的手。

    「没事。」他转过头，极尽温柔，厚实的手掌拂过后面的头发，「我有看到你的讯息，但我已经在校门口了，打给你是想说我先去义大利麵店预留座位，所以别担心了，嗯?」

    「好。」我点头，稍加平復了情绪。

    「但是我等了三十分鐘，现在饿了，所以我们去吃晚餐好不好?」他捧着肚子弯腰，装出一副很难受的样子。

    我失笑，刚刚的焦虑才总算散去，握紧他的手，两个人前往美食街。

    进到义大利麵店，我还是很想说服他吃青酱口味。

    「等你敢溜溜滑梯了，我就吃。」孰料他靠在椅背上，一脸悠哉，似乎就是篤定我不敢。

    「你真狠。」睨他一眼，发现自己也不能怎么样，「那我们就耗着吧。」

    反正来日方长。

    吃完，他坚持送我到捷运站，交往后的约会日子多半是在晚餐里度过，我想到李芓寧说的话，「我们找一个假日一起出去吧?」他走前，我揪住他的衣角。

    「你想去哪?」

    「不知道，但想出去走走。」抓着他的衣角拉了几下，「我们的约会总不能只有晚餐吧?」

    「好。」月色柔和，映着暖笑洒落而下，街道透着白亮的光，「给我一点时间，我规画一下。」

    「真的呀?」我已经开始期待了。

    「嗯，那你也答应我一件事。」他俯身与我同高，我眨了眨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可不可以减少去社办的次数?」

    「啊?」

    「社办不是只有你跟郑宇胜吗?」他盯着我的眼睛不放。

    而我大概懂了，他是不想让我跟郑宇胜独处太久吧?

    「我知道你很喜欢学生会，但我也没办法接受自己的女朋友每天跟一个男的独处。」

    「那我明天去和郑宇胜说一下。」毕竟如果是我，大概也没办法接受喜欢的人和我不认识的女生，两个人在同一个空间下待太久，「你别生气了啊，好不好?」

    「嗯。」他用力揽住我，隔了好久才又放开，「快回去吧，时间不早了。」

    隔天，想着陈柏勋会介意，一放学我匆匆跑到社办。

    「我以后可不可以别天天来社办?」我拿着昨天没看完的资料，凑到郑宇胜旁边。

    从他的电脑萤幕看起来，应该是跟星期五的期末社长大会相关。

    「理由?」他放下打字的手，看我。

    「我......就、就。」

    总不能说是男朋友会吃醋?

    「就怎样?」可是郑宇胜没打算放过我。

    「就我想多留一点时间跟男朋友相处啦。」我给了一个半真半假的理由。

    「你真的跟陈柏勋交往了?」虽然是疑问句，但他脸上没有惊讶，更多的是不可置信和不解。

    他的眉毛皱的都要连在一起了。

    「不行吗?」虽然我本来就没期望郑宇胜会多支持，但他的表情看起来真的很欠打。

    「没有。」他耸肩，继续回头做他的事，「你高兴就好了。」

    「喔。」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模样，我以为他生气了，可是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他，「那我明天不会来喔。」

    「嗯。」单音一落，接着就没声音了。

    自讨没趣坐到社办的沙发，决定赶快把剩下的资料看完，然后快快和陈柏勋去吃饭。

    躺在社办的沙发上，双手举高拿资料，馀光瞥见掛在天花板上的电扇。

    「郑宇胜。」发现自从十月之后就没在社办吹过电扇了，还记得九月社办残存着夏天的暑气，冷气又坏掉，只能仰赖这几个电扇，「电扇上面的灰尘都不用清吗?」我看扇叶上有很多灰尘了。

    「你很想清?」我没有看郑宇胜，所以不知道他现在的表情，但我听语气就觉得他很欠揍。

    「没有，问问而已。」

    「每个寒暑假学校都会请人打扫社办，除非社团纪录簿都不交，才会被处罚要自己清扫，那时候电扇应该也会清一次」他解释。

    「喔。」

    「但是如果你想要清，我也可以跟学校说我们不用。」

    「......」我放弃跟郑宇胜对话了，继续看资料。

    看到一半，我突然想到如果我明天不用来，那五点到六点这段时间我要做什么比较好?

    和陈柏勋在一起吗?可是他偶尔会在热音社办练习，所以我决定明天开始，不来社办的日子，去骚扰一下李芓寧了。

    五点五十，比昨天早了许多，「我看完了。」把资料还给郑宇胜，就着急地想要离开。

    「好。」他没看我，只是右手拿回了资料。

    「那我走了。」没差，他心情不好，我也不想扫到颱风尾，还是走为上策。

    「楼雨忻。」打开社办门的同时，他叫住我，「星期五社长大会，记得出席，不然我以后不让你请假了。」

    「知道啦。」那么重要的会议，我才不敢忘，手一挥，把门关上，然后头也不回地往校门方向前进。

    「我和郑宇胜说了。」晚餐吃完，我和陈柏勋散步到捷运站，「我以后一个礼拜只会去两三天。」我勾着他的手，「所以你别吃错了。」，我上仰，对上他的眼睛。

    「好。」他刻意把音拉长，把我的头发拨到耳后，「下星期六，我们一起去河堤吧?」

    「哦!」那是结业式后一天，刚考完期末考，「怎么会想去河堤?」

    「我上网查，说那边的夕阳很美，一起去看吗?」

    「好啊!」我还没去过河堤，只有偶尔滑社群，会看到朋友的发文。

    尤其喜欢摄影社长唐毅的照片，用相机拍几来，光影和画质都非常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他笑开怀，「我们就先在学校碰面吧。」

    「嗯。」到了捷运站出口，他正要走，我马上踮脚，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很小声的:「我爱你。」

    他看起来很惊讶，我只轻了一下喉咙，故作镇定，好掩住心跳紊乱的激动，「明天见。」

    慌忙转过身，下楼梯的前一刻却感觉腰被别人用力环住，陈柏勋把脸抵在我的肩膀上，「我也爱你。」

    身体僵直了好一下，待平復后我戳了一下他的脸，「我真的要回家了。」

    「我捨不得。」他说，可能是下巴抵住的关係，他的话都糊在一起，在我肩膀蹭了几下才肯罢休，「好啦，明天见。」

    「嗯，明天见。」

    「那你要跟我去买蓝笔吗?」李芓寧一听到我放学没事，眼睛都亮了，「我蓝笔刚好断水，然后我们再次买几个车轮饼来吃，怎么样?」

    「可是我六点要和陈柏勋碰面，怕来不及。」

    「行行行。」李芓寧翻白眼翻到一半突然停下来，「算了，男朋友最大，不怪你了。」

    「我以为你会想要找齐仁。」我印象中她前几天都开开心心说会跟齐仁一起回家。

    「不找了，前几天跟他吵架。」李芓寧双手环胸，「他居然说我像跟屁虫一样，无时无刻都要黏着他。」李芓寧越说越激动，「真的很生气，我就是喜欢他啊，我也想不到其他方法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反正从小吵也不是第一次了，总会和好的。」她红着一张脸，「他还叫我别把时间都花在他身上，应该多做点喜欢的事。」她还是忍不住翻了白眼，「我喜欢的就是跟他在一起好吗?」

    「好啦好啦。」我哄李芓寧，两个人折腾了一段时间才到文具店。

    最后还是去买了车轮饼，顺道帮陈伯勋买了一份。

 第四章(3)：相爱不相爱

    「那现在我们的期末社长大会即将开始。」学务主任在台上主持会议，「请各个社长依照顺序上台简单报告一下社团状况。」

    因为学生会是一种自治组织，会议最后会是学生会主持，所以我和郑宇胜跟着坐在前面学务主任的旁边。

    我抬头，往会议室的右边看，刚好看到陈柏勋，这时他也抬起头，视线交会的瞬间，我给了他一个笑。

    真好，开会还有喜欢的人在。

    陈柏勋拿麦克风开始报告前，我用唇语跟他说了一句加油，而他对我点点头。

    「楼雨忻?」学务主任走到我前面，小声对我说，「我可以请你帮我点名一下吗?就看哪个社团的社长没到就好。」

    「好。」我拿过单子，开始对社团的立牌，视线转到热舞社时，发现出席的是詹琪琪。

    可是她明明是副社长，而且我今天才在走廊看到热舞社长，所以为什么来的人是詹琪琪?

    还是是热舞社长突然请假?

    我点了一下郑宇胜的肩膀，问他如果是副社长出席的话，要算出席吗?

    「这种东西其实限制不严，只要有人来就好。」他悄悄在我耳边说，而我在单子上打了一个勾。

    之后换学生会报告，郑宇胜站到桌子前面，我看见旁边的主任老师完全不安心，自在的聊天，应该也是很放心郑宇胜做事吧。

    毕竟他台风很稳啊，做事又认真。

    只要撇除我常常怨懟他这点，他就真的什么都好。

    「楼雨忻。」以为我只要在椅子上听他讲完就好，恍神之际，他突然点到我，我马上从椅子上跳起来。

    「怎、怎么了吗?」大部分社团的社长都把焦点放到我这边，慌慌张张的模样全被大家一览无遗。

    这一刻，我真的很讨厌郑宇胜。

    「帮我发回馈单。」他拿着麦克风说，这下真的全部的人都把目光放在我身上了。

    「喔。」我把桌上一叠单子放到大家的桌上，还看到几个学长姐在憋笑。

    我已经不知道在心里骂郑宇胜多少次了，他要cue我不能先通知一下?至少让我不要看起来那么糗，经过他面前时，我故意瞪他。

    孰料，他却拉住我的手腕。

    「干嘛?」我用唇语问他，示意他赶快放下，「大家都在看。」

    「站我旁边。」他用气音，幸好有把麦克风拿开了。

    「我不要!」

    「那我就不会放手。」

    僵持好一会，发现自己实在赢不了他，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站在他旁边，他才肯放开我的手。

    虽然时间不长，但我想刚刚的举动，肯定被不少人看到了。

    尤其是一直看着我的陈柏勋。

    郑宇胜继续宣布他的事，泰然自若，好似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而我站在旁边却显得突兀，为了不要让自己那么尷尬，我努力挤出一抹笑，视线看着窗外远方。

    「那今天会议到这里结束，各社团把回馈单和是否参加下学期的校庆表演意愿回覆在群组后就可以离开了。」说完，我总算松了一口气，却在听到下一句时再次僵硬，「回馈单麻烦帮我给楼雨忻，谢谢大家。」

    我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他，可他只是耸肩，用眼神示意我已经有人要交了。

    「你有病。」我留下一句话，摆出一抹笑，接过学长姐的单子。

    即使郑宇胜走到我旁边，我也不想理他。

    因为人多的关係，陈柏勋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递给了我一张纸条，迅速放进口袋，继续收单子。

    「郑宇胜。」等大家都走光了，清点单子时，我听到有人喊郑宇胜的名字。

    抬头，是詹琪琪。

    「我填得比较晚，抱歉了。」她把单子给郑宇胜。

    我有点傻眼，她难道没看到我正在收吗?

    而且郑宇胜一副不想动的样子。

    「给楼雨忻就好了。」

    「喔好，我知道了。」不知道为什么，学姊的声音听起来不再那么高昂了，「那我走啦。」她把单子给我后，朝郑宇胜说了再见。

    顿时有一种自己是隐形人的感觉，她连交单子得瞬间都没看我一眼。

    「没想到你魅力这么大。」我故意亏他，咬着牙，连热舞副社长都只盯着他，明明收东西的人是我。

    「你太晚发现了。」他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故意顺着我的话接，戏謔笑道:「不过有发现就好。」

    我迟早有一天受不了他。

    把回馈单都整理好交给主任后，他们和郑宇胜多聊了几句，虽然觉得无聊，但我也不好离开。

    一月的冷风从窗边悄悄溜入，想说是室内我就没穿外套，但冷风拂过的剎那，我还是打了几下哆嗦。

    「冷的话下次就多加点外套。」好不容易出了会议室，也快要上课了，郑宇胜和我的教室是同个方向，「不要感冒了。」

    「不用你管。」我绕过他，先上了楼梯，为了与他错开路线。

    上课前，我打开了陈柏勋给我的纸条。

    期末加油，今天的发圈很好看。

    摸了一下的马尾，今天的发圈是爸爸一月初送给我的新年礼物，李芓寧总说冬天就不要绑头发了，头发是最好的保暖工具，但我还是习惯有体育课的日子扎起来，不要披头散发的，风一吹就打结。

    想到这，我浅浅笑了，原来陈柏勋有注意到。

 第四章(4)：相爱不相爱

    下一堂的美术课，原本想说都期末了，作品也都完成，老师应该会让我们自习读书，但老师却在讲台上宣布要做期末报告。

    「把你们这学期的作品和设计理念、心得感想全部做成一份简报，结业式前交，不然我就当你们。」美术老师很有气势的宣布，台下一片哀嚎。

    「老师，我们书都要读不完了，这样做不出来啦。」一位同学率先抗议，其他人跟着附和，尤其是早上国文老师才说要做一份古文报告。

    「那是你们太晚开始读，平常都不知道玩成什么样子，段考前一週才知道自己读不完。」美术老师指着全班，「反正你们就是要做出来给我，不来寒假就来学校补修!」

    虽然很讨厌，但我才不要在寒假来补修美术，所以即使假日熬夜也要赶出来。

    后来老师讲了一点不同的艺术家，原本我就对艺术没有多大的兴趣，加上刚刚的午休没有睡觉，后半节的课几乎在昏迷的情况下度过。

    放学，我和李芓寧前往电脑教室，补做星期二没有做完的程式设计，把最后一份作业交出去。

    「终于，我快要逃脱期末地狱了。」走下楼梯我一阵神清气爽，期末有一堆报告，除了期末考以外，艺能科也要测验，简直两头烧，现在总算搞定了一个。

    「真搞不懂，我们做一份报告，老师要看全班三十个人的，既然大家都很累，为什么乾脆不要做?」她叹了一口气，活动筋骨，「我晚上要去学校图书馆读书，你要一起吗?」

    「我应该会和陈柏勋去外面的图书馆吧。」昨天我和陈柏勋说，除了晚上一起吃饭，也一起读书，这样也好照顾一下段考。

    「好吧，就算要段考也不能阻止你跟男朋友放闪。」她自讨没趣，「我找齐仁去了。」

    「你们不是吵架吗?」

    「就说住隔壁有住隔壁的好处，因为一开门就会看到，所以要吵也不会吵多久。」李芓寧骄傲，「而且我听说他们排球队停练了。」

    「那祝你追夫成功嘍!」回到教室，我收拾自己的书包，今天和陈柏勋约五点半碰面。

    教室没剩什么人，段考在即，大家多去图书馆读书了。

    「再见。」

    「掰。」

    齐仁和李芓寧同时跟我挥手，说完的当下，他们还错愕地看了对方几眼，我偷笑，赶紧走到校门口。

    「我们今天赶快吃完早点开始读书吧。」握上陈柏勋的手，总要临时抱佛脚一下。

    「好。」

    于是我们挑了一家上菜快速的小吃摊，索性吃完到图书馆还有位置，挑了边边的位置，我发现旁边也做了一个松仁高中的学生，一直觉得他长的很眼熟，好像在哪里看过，但却想不起来。

    拿起数学题本开始算，过了许久我才想起来，他是篮球队队长吕硕元，段考前一个礼拜校队都会停练，难怪他会在这里。

    之前就有听几个班上同学提过，看李芓寧手机的时候，也在校园版上看过他几次，应该是颇有讨论热度的人。

    九点，我和陈柏勋离开图书馆，「不早了，你赶快回家吧。」言下之意是让他别送我了，而且接近末班车，公车的班距会更大，「太晚车很难等。」

    「嗯，好。」他摸我的头，「我很期待河堤那天。」

    「那也要先考完期末。」我亏，「可是我一点也不期待期末。」

    想到手边的报告还有好多，课本的重点也还没全部记熟，我就希望期末晚一点来。

    「是吗?」他侧头，勾起一抹好看的笑，「我一想到可以一起出去就很高兴。」

    「好啦，我也是。」大概也是因为这样，才有一点动力撑到期末，「你赶快去公车站吧。」眼看时间不早了，我怕他回家太晚。

    「嗯，掰掰。」他轻抚我的头，在额头上落下浅浅一吻，「走了。」

    「再见。」目送他离开，额头上馀温未散，还留着他的温度，而我用手指轻触。

    回家快速洗了一个热水澡，拿着毛巾把发尾的水滴擦乾，打开家里的电脑开始製作美术报告。

    还把手机的图都先匯到电脑里面。

    半夜两点，好不容易连同排版好的档案一起存在随身碟，决定星期一去找美术老师。

    接下来的一个礼拜，我趁中午跟李芓寧一起到学校的图书馆读书，上课前小睡五分鐘，放学则和陈柏勋一起吃晚餐然后到图书馆，而我每天都会看到吕硕元，有时还有他的朋友，但跟我相处最多的，还是期末考科的课本。

    趁着期末考前一天，我跑到社办，因为郑宇胜说今天是交期末社团会议纪录的最后一天。

    「你为什么不自己写完啊?」打开办门我问他，以往都是他写的。

    「会是我们一起开的，一人一半公平吧?」他挑眉，把剩下一半的会议纪录推到我面前。

    「蛮有道理的。」我拿了一支笔筒里的笔，走到桌子的对面，才发现写会议记录不简单，应该说可以写的很简陋，但这样一看就知道和郑宇胜的落差太多，他把所有空白填得满满的，让我也只好照做。

    好不容易花了一小时搞定，一写下句点我就把笔丢在桌上，忍不住甩手，「手好痠啊。」把纪录簿地回去给郑宇胜，「这样可以吧?」

    可是他如果说不行，我也不要改......

    「可以。」他把纪录簿还给我，「你等等放学要顺道去交吗?」

    「为什么你不自己去?」

    「懒。」他摊手，「而且我等等要去填寒假社办清理单，还是你要跟我换?」

    我马上抢过纪录簿，「那算了，我交。」社办清理单是卫生组老师负责的，过去可能又会被他训一顿，太可怕了。

    「楼雨忻，寒假第一天有空吗?」

    我愣了一下，寒假第一天，就是结业式后一天了吧，那天我和陈柏勋约去河堤一起逛逛，「有事，怎么了?」

    「社办打扫需要有人监督，防东西不见，想问你哪天有空，跟我一起来。」

    我不懂，为什么郑宇胜每次都想找上我?其他人他都放哪里了?

    「你那天要干嘛?」

    「和陈柏勋出去。」收拾东西，不打算多说，想要赶快交完纪录簿就和陈柏勋去念书，但他却问：「去哪里?」

    「我不需要跟你报备吧?」我甩头离开，却还是在关上门的那一刻告诉他：「河堤。」

    快速交完本子，我和陈柏勋一样在图书馆待到九点，而篮球队队长和他朋友还是在。

    如果有人知道篮球队长会在这里唸书，学校图书馆就不会那么爆满了吧?

 第四章(5)：相爱不相爱

    鐘声响起，第一个期末考科开始，学校安静的只听得见风声，还有偶尔几处铅笔摩擦纸张的声音，翻了一张张的纸，阅过一行行的字，时间一摆便晃过了折人的期末。

    放学，大家一个个上台交卷，短短两天，写了二十几页的考题，大抵期末考是阅读量最大的时候，班上恢復往日的喧闹，最近几日过得太过压抑，有些人开始尖叫，有些人则说明天要去哪里玩，肃穆的气氛没了，只剩下明天之后就要放假的欢腾。

    「楼雨忻你明天放学要干嘛?」李芓寧揹着书包，手指着我的脸，「你说今天陪我吃饭的喔，不准去找陈柏勋。」

    「好好好。」前几天李芓寧说她很久没跟我吃晚餐了，所以想着既然后天都要跟陈柏勋出去了，那今天就和李芓寧去觅食吧。

    顺道也让陈柏勋和他们班的同学交流一下，不然生活圈只有两个人也太单调了。

    「明天放学没事啊，但我后天要和陈柏勋去河堤。」

    「喔?终于要约会了?」她朝我拋了几下媚眼，「那我找齐仁出去好了。」

    「他不会要跟排球队出去吗?」

    「不知道，问问看嘍。」她耸肩，拉着我往外走，「快点快点，我肚子好饿，刚刚写考卷花太多力气了。」

    进到一家小吃摊，李芓寧一口气点了一桌小菜。

    「你要是吃不完，我可不帮你。」看着眼前的盘子，同样都是油豆腐，李芓寧足足点了三盘，「而且你在点之前真的有看菜单吗?为什么点一样的?」

    「这叫兴致，既然今天很想吃，那就是吃的够。」她反驳，一脸很有道理的样子，「放心，我不怕吃不完，还怕你抢我的。」

    衝着她这句话，我全程不碰小菜，不过事实是话还是不能说太满，因为她多吃了一小时，才把东西都塞进肚子里。

    「没良心啊楼雨忻!」走出店家，她把手撑在肚子上，不停哀怨，「说不吃你还真不吃，默默看着我难受。」她摇头，随后大喊：「你走慢一点，我好饱。」

    放慢脚步，顺道到公园边散步边消化，我坐在长椅上，而李芓寧在前面晃了一圈又一圈，说这也是一种运动，可以消化热量，直到晚上九点才满足地回家。

    寒假第一天，我套了一件帽t和牛仔裤，坐车到学校和陈柏勋见面。

    「我们坐捷运过去吧?」他顺势拉过我的手。

    「好啊!」

    河堤离学校有六七站的距离，我和陈柏勋坐在双人座上，幸好昨天睡的蛮饱，不然在他旁边昏昏欲睡的点头还挺尷尬的。

    到河堤后，散步在木栈道上，小路的一旁是各式摊贩，另外一边则是河岸，以前只有在网路平台上看过木栈道的照片，第一次自己走，格外新奇。

    「欸，我们买一包地瓜球一起吃好不好?」我指着旁边的小摊贩，随便一眼扫过去，有各式各样的炸物，还有几间可爱的店。

    「可是我还不饿。」

    「好吧。」毕竟我们是约中午过后，「那晚一点我们再过去买吧。」

    「嗯。」

    「我们拍一张照片好不好?」我拿起手机，发现即使交往了快要一个月，我跟陈柏勋还是没有一张合照。

    可能以前想着天天可以见面就也没想过要拍照，但等真的想翻点东西出来回忆的时候，才发现我和他之间好像没有实体的东西。

    他对着镜头灿烂一笑，我按下快门，记录下这一瞬间。

    牵着他的手继续走，我想起他说这边的夕阳很是好看，「我们会在这边待到太阳下山吧？」

    「当然啊，我们是要来看夕阳的吧?」他摸了一下我的头，眼神里满是溺爱。

    这时的我想，若是可以一直这样牵着他的手走下去，该有多好?

    其实也不用多么轰轰烈烈的起承转合，就两人互相喜欢也足够美满。

    再走远一点，前面的路刚好在施工，把靠近河岸边的路都挡住了，旁边几片施工隔板挡起来，附近没什么人经过，摊贩也不在这边，比起一开始进到河堤的喧闹，这里倒显得冷清。

    「楼雨忻。」他突然喊我的名字，握我的手紧了一点，朝我靠近。

    「怎么啦?」我看他，却发现脸色不太对劲，「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把手贴在他的额头，明明没有发烧啊?

    他没接话，只是一步步往我的方向靠近，而我下意识地一步步往后退。

    「这边没有人会经过。」他说，而我发现我已经整个人靠在树上，不能再退了。

    他俯身，把唇附在我的唇上，「唔......」以为会是蜻蜓点水，浅浅的一下，没想到他越吻越深，直到舌头要伸进来的前一刻我赶紧推开他。

    「你、我、我们。」语无伦次，我不知道怎么反应。

    「你不喜欢吗?」他看着我，我却觉得他的眼神好陌生。

    「我只是，还没做好准备。」没想到初吻会发展成舌吻。

    「那我慢慢来。」他轻笑，继续贴上我的唇瓣，他吻得很慢，又在不知不觉间更深入，后来我发现不对劲了，感觉衣服里面有什么东西悄悄伸了进来，从腰腹一路往上......

    而也是这时候，所有的如梦似幻，都将崩塌。

 第五章(1)：因为喜欢你啊

    「还不把你的衣服穿好?」他走到我前面，挡在我跟陈柏勋中间。

    经他一说，我赶紧把衣服拉好，上面已满是皱摺，我只能尽量铺平，趁着两人对峙时扣好刚被扯开的扣环。

    还来不及探究郑宇胜为什么会在这里，在陈柏勋站起来之际，郑宇胜又朝他挥了一拳。

    「以后最好别让我看见你们两个在一起。」郑宇胜的声音本就低沉，现在又比平常低了几阶，听起来格外骇人，说完，他拉着我的手腕离开。

    「怎么?我这样对她你很心疼吗?」陈柏勋还在后面大喊，语调嘲讽，但郑宇胜并没有回头，只顾拉我往前。

    「楼雨忻现在喜欢的人是我啊!」他又说，然后传来一阵笑声，我回头望，他站在原地，凌乱的头发遮住半张脸，嘴角的血未乾。

    强忍着泪水，我和郑宇胜走到离堤岸的地方，那里人多，很多家庭来野餐，也不乏情侣们，我和他坐在一棵大树下，显得低调。

    我没说话，而郑宇胜也没有，时间缓缓走过，却在经过我们的时候悄悄停滞。

    「你怎么会在这里?」良久，我先出了声。

    「路过。」

    「骗人。」最好有这么巧。

    「你和我说你今天和陈柏勋来河堤。」他向后躺，整个人倒在草地上，「反正我也间着，就来看看，说不定能遇到你们，谁知道还真的遇到?」他看向我，一双眼睛直直勾着，「还是那样的场面。」

    「我......」避开他的视线，一起躺在草皮上，望着蓝天，几道云层正快速地往南方飘动，「我哪会知道他是这样的人。」

    李芓寧和我说相信自己看到的，可是我看见的、我感受到的，就是我和他是相爱的，结果到今天才发现他从来就不爱我，一切都是自作多情，以为他的那些温柔，在今天全化成泡沫。

    「所以分手了?」

    「那种情况，应该是分了吧。」我也没办法继续下去了，就算他愿意，我也不想要。

    一想到他强迫做那些，我就一阵反感，如果喜欢一个人，都会接受吗?可是我就是没有办法给他。

    郑宇胜没有说话，我转头，发现他眼睛闭着，眼睫因为风的吹动轻颤，我细看，其实他的脸真的很好看，连毛孔都很细，「郑宇胜?」

    「嗯?」他哼，但眼睛没有张开。

    「你睡着了?」我往他靠近了一步。

    「睡着了还能回你话?」他睁开眼，眼眸里全是我的倒影，我连忙往后缩。

    「你知道陈柏勋今天跟我说什么吗?」虽然觉得不太可能，可是我还是想确认一下，因为这要是真的，陈柏勋才有理由这样对我。

    「我不想知道。」他翻过身背对我，「我不想听到他的事。」

    「他说你喜欢我。」我也不管，即使看不到他的表情，我还是要问。

    「他这样跟你说?」他快速翻回身，侧卧在草皮上，左手撑着头。

    「嗯。」我盘腿坐起，直直盯着他，「是真的吗?」

    「有人像你这样问的?」他挑眉，「你是要催我告白吗?」

    「所以你还真的喜欢我?」我瞪大双眼，不敢相信，每天跟我斗嘴的人欸!

    「嗯。」但他的眼神里没有半点迟疑，看着人的双眼灼烫，嘴里悠悠吐出一句：「我喜欢你，楼雨忻。」

 第五章(2)：因为喜欢你啊

    「可是我、我......」

    「我没有要你回答。」

    「喔......」

    互相对视几秒，觉得实在太过尷尬，只好看往河岸的方向，至少看小朋友玩鬼抓人，比较放松。

    许久，我们都没再说话，他继续侧躺，而我只顾着把视线放在前方。

    「我饿了。」五点，他站起来，拍了拍屁股的草屑，「陪我去买东西吃?」

    「嗯。」发现这里也没别人了，我只好默默起身，陪他到隔壁的街，那里有很多摊贩。

    「看在你失恋的份上，今天我请客。」他指着各摊贩，「想吃什么就说吧。」

    「你是在亏我还是在安慰我啊?」我细语，但还是被他听到了，「啊!」倏地，额头被他推了一下。

    「走了。」

    「真是的，对喜欢的人也这么粗鲁。」我边揉刚刚的地方，边跟上他的脚步。

    依他这种态度，我怎么会知道他喜欢我啊?

    「喏，吃吗?」还没在心里碎唸完，他捧着一包地瓜球到我眼前，看纸袋上面的名字，是我刚刚想吃的那家。

    「谢谢。」我拿了几颗，暂时打消怨懟他的念头。

    没想到原本想和陈柏勋一起吃的东西，最后变成跟郑宇胜一起，还真有点感慨。

    两个人边走边吃，偶尔晃进几家卖吊饰的店家，也买了薯条和臭豆腐等逛夜市必吃的小吃，回去捷运站的同时，恰巧看见夕阳西落的残影，天空染的晕红，朦胧之际有着淡淡的粉，「你看!」

    我轻拍郑宇胜的肩膀，「河堤的夕阳真的很美耶!」

    这下总算是亲眼见着了网路上盛传的美景。

    「嗯，跟网路上写的一样。」他淡淡地说。

    「我原本是要跟陈柏勋一起看的。」我塞了最后一口臭豆腐到嘴巴，耸肩，「结果谁知道变成现在这样了。」

    早上还是情侣，一转眼就分手了，一起来的人跟一起离开的不一样，都不知道该不该哀怨这世界变得太快。

    「走吧。」夜幕低垂，暗蓝色的光影未消，夜空仍留着几道虚幻的紫。

    和郑宇胜一起搭捷运回家，想到他家离我家只差一个捷运站。

    还真近。

    往窗外看，奈何捷运多在地下室，外头只有一贯的黑，我闭上双眼，和陈柏勋的片段就在脑海里像跑马灯一样重复播放，抿唇，不能再把脑袋都给那个人了。

    想想都不值得。

    「你不回家吗?」捷运广播他家站名，但他仍坐着不动。

    「跟你坐到同一站再走回去。」

    「喔。」

    到站，郑宇胜跟在我旁边，却没有走快，我才想到，他是不知道我家在哪吧?所以才要并肩。

    「我家到了。」走到社区大门，我停下脚步，「你要回去了吗?」

    「快了。」他站到我面前看着我，幽幽的夜照在他身上，黯了几分轮廓，「你记得你问过我，如果不确定喜欢的人有喜欢的人，还要不要告白吗?」

    「嗯，记得。」但如果我早点知道，我就不会和陈柏勋告白了。

    「我说如果她喜欢的人也喜欢她，那我就不会干涉，因为他们两情相悦，但如果没有，我就会追到她。」他往前一步，从上俯看着我，挡住了前方所有视线，自信而不容人拒绝，「换我来爱你了，楼雨忻。」

 第五章(3)：因为喜欢你啊

    「什么?」还没弄懂他的话，郑宇胜就已经往回走了。

    「很晚了，快进去。」他没有回头，只留下这句，和在空中挥摆的手。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道上，才慢慢回过神来，随即一阵紧张，冷风吹过，我清楚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我忘了，他说他喜欢我啊!

    ///

    出来。

    看到郑宇胜传来的讯息，我拖着疲惫的身躯走下楼。

    昨天和爸妈一起去南部玩了一趟，半夜才回到家，还要把行李都归位，搞得很晚才上床，郑宇胜却跟我说今天早上九点会到我家楼下，要我跟他去社办监督清洁人员打扫，说是学校的规定，一定要有两个人在场。

    一边打哈欠，连早餐都还没吃，加上今天又是寒流，我心不甘情不愿地和郑宇胜去搭捷运。

    「干嘛非要我陪你来啊?」我又不像他是爱社办的志士，一脸怨懟，幸好捷运上有位置，「我昨天三点才上床。」

    「那么晚睡干嘛?」

    「和爸妈出去玩，凌晨才到家。」我把外套的拉鍊拉上，帽子也戴上，「不管了，我好累，到学校再叫我。」说完，我把头低下来，准备补眠。

    随着捷运行驶，昏沉之际我感受到自己的头似乎晃来晃去的，但我也不在乎了。

    都快累死了。

    好不容易到了学校，我和郑宇胜来到二楼的社办，而打扫人员和学务处老师也在五分鐘后到达。

    「这两个格子，签到就可以了。」卫生组长给了我们签到表，随后就离开了，「这张表等打扫完拿回卫生组给我，记得顺道要打扫人员的签名。」

    「好的，谢谢老师。」郑宇胜彬彬有礼地接过组长手上的板夹，而我在旁边猛打哈欠，真的累啊！

    「这会到几点？」我和郑宇胜坐在沙发上，因为是监督打扫，基本上可以做自己的事，可是我现在只想要睡觉。

    「没意外的话，到一点。」他淡淡地说，拿出手机滑社群媒体，似乎早就习惯了，「看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但就是不要太毁形象就好了。」

    「那我可以睡觉吗?」我凑过去，盯着他的脸，「但是不是不太雅观啊?」

    「你也知道?」他尾音上扬，似乎在和我说：你敢睡觉你就知道了。

    「好吧。」我退回沙发，拿出手机，但实在没什么好滑的，顶多把朋友圈的动态都看一遍，就没事做了，「对了，我问你喔。」

    我突然想到，郑宇胜还没回答我捷运上的问题，「你为什么偏偏找我来啊?」

    明明还有高二的学长姊，或是平常不来社办的人，这时候不是最好的机会让他们为学生会做点事吗?

    「想见你。」

    「蛤!」我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想再次确认，但是他的视线自始至终看着前方的萤幕，「你再说一次?」

    「我想见你，所以把你找出来。」这回他放下手机萤幕，转向我，眼睛直直勾着，搞的我想转头了，「虽然你很吵，但我还是想见到你。」

    我噤声了，这种情况，我说什么好啊?

    「喔......」最后，我只挤出了没太大意义的助词。

    「开学记得还是要来社办。」他突然把脸往前靠，与我只有几公分的距离，「不来我就去你们班抓人了。」

    「为什么?」明明上学期我就有被他允许可以不用太常来，因为跟陈柏勋分手，所以约定也失效了吗?

    「我想看你啊!」他一本正经，却总说出一些惊人的言论，害我都不知道如何是好，「这样你知道我为什么上学期要你一直来社办了吧?」

    顿时恍然大悟，所以他不放过我就是这个原因?

    「那我来了要做事吗?」我歪头，想要藉此侥倖逃过。

    「那当然。」结果他一脸理所当然地看着我，「来了就要做事啊!」

    「那我不来了。」我干嘛听他的啊?

    「不准。」

    「谁理你。」我吐舌，起身离开沙发，想换去别的位置，反正不要和郑宇胜对话就对了。

    孰料，我一站起来，他也站起来，还拉住我的手腕，「去哪?」

    「肚子饿了，去买点东西回来。」我瞎说，虽然因为早餐没吃我是真的饿了，但我只是不想跟他相处在同一个空间，谁知道他会不会又随便乱来。

    「想吃什么?」

    「餛飩汤麵吧。」吃简单一点的，一个碗可以解决的那种。

    「那我去买。」他绕过我，拎起外套，「今天寒流，你待里面吧。」

    说完，他就离开了社办，只剩我和打扫阿姨在里面。

    「妹妹啊，这个风扇要阿姨帮忙清理吗?」阿姨指着天花板，正是我之前说灰尘有点多的那扇。

    「噢，好啊!谢谢阿姨!」我向阿姨道谢，随后又坐回了沙发，现在快十二点，只要再一个多小时就可以开开心心回家，一想到这里，我心情就好了不少。

    盯着阿姨的动作，从拆开架子到清理扇叶，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好像已经有很多次的经验了，想到这，我不禁佩服。

    之后我又看着阿姨上上下下，拿拖把把地板拖了一遍，收到郑宇胜的讯息，他说餛飩麵店人太多了，要排队，会久一点。

    我回传了一个没关係，又继续看打扫阿姨等等会做些什么，总觉得他们很辛苦，这么冷的天还要拿抹布去冲冰水。

    最后我的眼皮渐渐沉了，哈欠越打越多，一手撑着头，就让上下眼皮慢慢闔上，反正我还听的到外面的声音，这样浅眠，也不是不行吧?

    只是越到后来，外面的声音渐渐模糊，我听不清楚动静，只觉意识昏沉，也没想要张开眼皮，慢慢沉浸在昏睡之中，直到我听见有人在叫我。

    起初我以为是梦，后来那声音越来越清晰，我用力眨眼，才发现郑宇胜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第五章(4)：因为喜欢你啊

    「你回来啦?」睡梦之际，眼前惘然，揉了眼睛，我含糊开口。

    「一点半了楼雨忻。」他拿着手机萤幕在我面前，突然的亮光让我瞇起眼，「你睡了多久?」

    「一、一点半了?」这时我才回过神，拍了几下脸颊，确认自己在清醒的状态，环顾四周没有打扫阿姨的身影，只有郑宇胜蹲在我面前，「惨了......」

    我没有给打扫阿姨签到。

    「你也知道惨了。」他叹了一口气，「我刚刚去找完组长了。」

    「那、那他说了什么?」组长碎碎唸起来不是一般的嘮叨。

    「因为阿姨不知道要签，直接打去跟组长说她处理好了要走了，组长过一下没拿到签到表，就打电话给我了。」他给我看的通话纪录，确实有两通是组长打来的。

    「那组长有生气吗?」会不会要记爱校服务，或是什么啊?

    「我说我不小心睡着了，忘记了，然后你刚好肚子痛去厕所不知道。」他耸肩，「他原本是想要罚爱校的啦，但看来我平常当学生会长还蛮有好形象的，就放过我，罚我暑假自己来扫社办，不给我们阿姨了。」

    「啊......」郑宇胜还帮我顶了罪，「对不起。」

    「真的抱歉的话。」他站起身，双手环胸，「就暑假跟我一起来。」

    「好。」毕竟是我闯的祸，「抱歉啦。」我搔头。

    他把餛飩麵挪到我面前，顺到拆了免洗筷，「吃吧，饿了吧?」

    「谢谢。」

    打开餛飩麵的塑胶盖，我看见桌上还有一瓶巧克力牛奶。

    「给你的。」可能是看到我的目光，郑宇胜接着说：「想说你累，就在路上买了，结果你居然给我睡着。」他耸肩，「但我不喜欢牛奶，也不喜欢甜，所以还是给你吧。」

    「你不喜欢牛奶啊?」我知道他不吃甜，但还是第一次遇过不喜欢牛奶的人，「为什么?」

    「我喝牛奶会拉肚子，所以不喜欢。」

    「喔。」

    「那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喝巧克力牛奶?」

    「小时候我妈都会要我喝牛奶，说是多喝牛奶可以长高。」尤其国小有一家长期配合的厂商合作，每天都会送牛奶给我们，还可以自己选口味，想要草莓、巧克力、香蕉或是是综合水果，「可是我不喜欢纯喝牛奶，所以都喝巧克力牛奶，长大以后大概也成了一种习惯。」

    像是一种陪伴自己长大的纪录，看着它就像见证自己长大的歷程一样，所以很喜欢。

    「那你喜欢巧客力的其他饮料吗?」郑宇胜把汤喝完，圣最后的餛飩在碗里才慢慢吃，「除了巧克力牛奶以外。」

    「热可可吧。」我耸肩，「其实只要是巧克力的东西我都蛮喜欢的。」

    「嗯，真怪。」他开始收拾桌面，「下午有什么计画?」

    「回家睡觉。」

    「睡了一个上午你还没睡饱?」

    「趁能补眠赶快补眠啊!」不然开学就又是熬夜的起点了，「你要干嘛?」

    「原本想问你要不要一起去晃晃，不然改天吧?」

    「嗯。」虽然我不知道可以跟他晃去哪里就是了。

    下午，郑宇胜坚持先跟我回家，说他突然不想去其他地方了也要回家。

    「等你改天跟我去。」他说。

    「干嘛跟我?」

    「我想跟你需要原因吗？」

    我都要忍不住亏他是不是没朋友了。

    后来的一整个寒假，除了做一堆学校的报告，就是和李芓寧视讯聊天乱说话，一开始我会提到陈柏勋，但是越到后来，我发现自己再讲到他的时候，内心已经平静了，即是他做了很过分的事，但我并不讨厌他，因为自己很喜欢过，只想跟他好聚好散，就算在学校遇到也不要打招呼，谁也不要干扰谁。

    「楼雨忻。」跟李芓寧刚好聊到现在电视最热门的一部剧，妈妈打开我房门，「等等帮我去超市买一些菜和肉，明天就要过年了。」

    「好。」我赶快和李芓寧结束话题，换一套长袖就出门，走到超市，员工不停地在补货，结帐人潮已经排到货物区。

    等等不知道要等多久，我索性先逛超市，顺道买一些自己喜欢的零食才对得起自己排队的力气。

    看到冰柜里有一大瓶的巧克力牛奶，算一下价钱，也把它放入购物篮。

    「楼雨忻。」身后有人叫我，我转头，发现郑宇胜也提着购物篮。

    「你怎么也在这里啊?」寒假时偶尔郑宇胜要我跟他出去，但是我懒，而且不知道两个人一起出去可以聊什么?平常都是看见什么聊什么，突然要找话题还真难，所以一直拖着到现在都没答应，没想到今天就在超市遇到了。

    「我们家最近的超市不就是这里吗?我不来还能去哪?」他一脸正当。

    「好像也是。」于是我和郑宇胜一起逛超市，他看见我篮子里的巧克力牛奶忍不住多亏几句。

    「没有巧克力牛奶你是不是就找不到生活的动力了?」

    「你说的好严重。」我把几盒肉片放到篮子，以免过年期间我不想出门，「我只是很喜欢而已。」

    后来我跟郑宇胜排队结帐，人潮也越来越多，一出了超市的自动门，我才想起来自己回家的路线跟郑宇胜不一样。

    「那......掰掰啦。」我挥手。

    「过年有什么规划?」他拦住我，「没有的话，开学前一天跟我出去吧。」

    「再说。」我越过他，往回家的方向。

 第五章(5)：因为喜欢你啊

    「你到底为什么一直约我出来?」开学前一天，我还是答应跟郑宇胜到文具店，顺道买一整个学期会用到的文具，之后就不用学期间烦恼原子笔没水的问题。

    「追你啊!」

    我连忙咳了几声，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但他朝我点头，好像这一切都是这样理所当然。

    「我说过了楼雨忻。」他往前靠，正视着我的眼睛，「换我来爱你。」

    「可是万一......」他为什么可以说的那么自信?他就没有想过如果我不喜欢他呢?

    「你不用现在回答我。」他拉上外套的拉鍊，「有答案了再告诉我。」

    我还站在原地，他却已经往文具店的方向走。

    「快来啊，你不好好看着我怎么知道你要怎么回答?」他回头，要我跟上。

    「喔。」如果我突然不像跟他去买文具了，可以反悔吗?

    待我走到他旁边，他又说，但眼睛直视着前方，「顺待一提，我只接受肯定的回覆。」

    「......」

    我默不吭声到了文具店，明明告白的不是我，但尷尬的人却是我，挑了几个日常会用到的物品，就迅速去结帐了。

    「你不用立可带啊?」郑宇胜拦住我的路。

    我看了一下手中，有很多隻红蓝黑笔，却独独没有立可带，「忘了......」我跑回去拿，最后才跟郑宇胜一起结帐，忍不住骂几句自己笨。

    幸好我只答应跟他出来半天，下午，我匆匆回家，开始打理明天开学的用品。

    时间的推移总是快的，明明踏踏实实地在过每一天，觉得未来的日子还是太过遥远，但一天天下来，时间就走到了那里，那个国中期待高中生活模样的我还歷歷在目，但一眨眼，高一已经过了一半。

    ///

    「欸说好了，我们今天要一起去吃炸鸡。」开学第一天，李芓寧换到我后面的位置，下课时间摇着我的肩膀，「不能拒绝喔。」

    「知道了。」寒假的时候她找到一家炸鸡店，价钱便宜，而且在松高美食街上，说好开学第一天一起去吃，「但是你等我去完社办吧。」

    「没问题啊，我去看齐仁他们练习。」她大方同意。

    「你们寒假有什么进展?」

    「能有什么?不就和之前几个寒假一样，吃饱睡睡饱吃吗?」

    「我是想说青梅竹马会不会不一样，毕竟就住对面。」只要开一个们，对方也会刚好出门，这种浪漫的情节，连续剧不是都这样演吗?

    「顶多我妈会要我送水果去他家，然后两家过年的时候一起吃饭吧?」她耸肩，「不过我跟他说不准禁止我去看他练球。」她嘻嘻笑，「不说我了，你呢?陈柏勋没再来烦你吧?」

    「没有，我之后就没跟他联络了。」谁也没有把谁封锁，只是我们的聊天室就停格在那里，再无一句问候。

    我不知道，他会觉得愧疚吗?对于自己的行为，还是会觉得无所谓?因为他喜欢的人不是我。

    但是不重要了。

    「李芓寧，数学老师要你去找他。」班长在台上呼叫，干部已经换了一轮，李芓寧这学期是数学小老师。

    「现在?」李芓寧瞪大双眼，随后不甘愿地站起来，「不知道是谁把票投给我，我天生跟数学已经够不合了，还要我当小老师。」她翻了白眼，一边碎碎念一遍走出教室，我则回头整理桌面。

    有些讲义是出版社送的，虽然可以省去买参考书的时间，但有时候他们送的并不是我需要的，没写感觉对不起自己，但我又不想写，像是上学期的物理讲义，我几乎没动。

    开学第一天总是快乐，各科老师讲着评分方式，还没进入正课，也不会那么烧脑。

    放学，我揹着书包到社办，郑宇胜一样坐在椅子上看东西。

    「在干嘛?」我凑过去，发现是他的成绩单。

    「你有空吗?」

    「我、我没啊。」第六感告诉我，他会要我帮他交成绩单，「你的成绩单自己交，我不管你。」

    「那你整理学生会成员资料吧。」他丢给我几张表格，「档案在电脑，你自己开来看。」

    「欸你!」我很清楚这是会长的工作吧。

    「反正你都要待在社办了，就顺到一下嘍。」他绕过我走出社办，「我迟交了，要去被教务主任骂一骂。」

    「......」我忽然觉得我和郑宇胜寒假关係不错是假象，一旦待在社办我就讨厌他。

    我先把大家的名字和手机号码写好，最后跑去给学务主任看，第一次做，感觉很神奇，虽然有点麻烦。

    等我回到社办，发现郑宇胜还没回来。

    他也被主任骂太久了?

    不管我也不想等他了，背起书包就去和李芓寧吃饭。

    隔天，我走进社办，郑宇胜没有在忙，却坐在椅子上，单手撑颊，若有所思。

    「你怎么了?」我拉开他对面的座位。

    「我觉得太不公平了。」他看着我，「你不喜欢我先走剩下你一个人在社办的感觉，那你昨天为什么没有等我?」

    「我......」我压根没想那么多啊，脑袋里只有晚上和李芓寧去吃炸鸡，「而且你也不是第一次最后一个走的了。」我嘟着嘴，郑宇胜在我的印象里可是爱社办的人士，怎么会计较这些了?

    「以后要走跟我说一声。」他说，叹一口气，「至少让我知道你去哪里。」

    「喔。」

    「这个，给你。」他拿出校庆表演的企画书草稿，「罚你，这个交给你了。」

    「喂!」我震惊，「不、不行啊，我不会写企划书!」万一学务处不给过怎么办?

    「所以练习看看啊，写一次就会了。」他把东西塞到我手上，「有前几届的当参考，有问题可以问我。」

    「......」我默不作声，接过那叠纸，走到沙发那边研究。

    虽然可以学会写企划书还不错，也算一个特别的经验，但一想到郑宇胜是为了罚我要我写的，心里就高兴不起来。

    是在其中学会了很多，但我觉得他就是只会找事让我做。

    「楼雨忻，会饿吗?」六点，我正在社办的公用电脑上打企画书，郑宇胜凑到我旁边，「打得很好啊!」

    「饿!」

    「想吃什么，我们叫外送。」他拿出手机的订餐软体让我选。

    「青酱义大利麵。」是美食街的平价义大利麵店，我点了一碗青酱口味的麵。

    「好。」郑宇胜问完，就会到原本的座位，不知道又在干嘛了，反正他手上的笔动的很快。

    好不容易赶出了一份自己也满意的企画书，我把他给郑宇胜看。

    「嗯，谢谢。」他把他收进资料夹，「决定了，你明天的工作就是把这个拿给学务处。」

    「......」谢了，郑宇胜，「我今天走的时后顺道放在他桌上不就好了?」

    「他会碎碎念。」郑宇胜摆手，「今天想要早点回家的话，还是明天再拿去给他。」

    「喔。」

    倏地，一阵手机铃响，我瞥见郑宇胜的手机屏幕上写着外送已到的讯息，他拿着手机往门走，「外送来了，我去拿。」

    「我跟你去吧。」我跟上去，反正自己一个人在社办也无聊。

    和郑宇胜走在校园，冬日的寒气未消，凄风打上双颊，一阵雷响，廊外滂沱一地，往外，天色染上一片的茫。

    我们两个都没有带伞。

 第五章(6)：因为喜欢你啊

    「你在这里等。」警卫室是校园最后避雨的地方的，郑宇胜拉上外套的帽子，衝到外送员前面，迅速取回餐，但回来的时候还是全湿了。

    「你可以跟警卫室借伞的。」看见他发梢湿润，外套因为雨水沾溼顏色暗了一阶，里面的白衬衫透着路灯的光。

    「这么短的距离，还好啦。」他难得搔头，我猜他一定是没有想到。

    「要不要去健康中心借吹风机?」我怕风一吹，温度又低他会感冒。

    「不用，现在阿姨也下班了。」他甩了一下头，「等等回社办再找乾的毛巾或卫生纸擦一擦。」

    「那你会冷吗?」我很担心在问他，但是他感觉根本不放在心上，「今天只有十度欸!」

    「楼雨忻，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了?」走到楼梯间，他突然挡住我前面的路，把我逼在墙角，低着头与我平视，「如果我说会呢?你怎么帮我取暖?」

    「借、借你外套啊!」我撇过头，觉得脸颊有些烫。

    「你穿着吧。」他失笑退开，「你感觉比我还要怕冷。」然后她继续往前走，我赶紧跟上他。

    回到社办，我坚持要郑宇胜穿上我的外套，「现在在室内不会冷了，你制服是湿的，不准脱。」

    「行行行。」他点了几下头，看上去很不耐烦，「听你的。」

    我打开晚餐，发现他也点青酱义大利麵，忍不住感到惊讶，「你也吃青酱啊?」

    「我都吃青酱。」他用叉子捲起麵，淡淡道。

    「是喔?」我以前都没注意到，「因为很多人不敢吃，所以我没想到你喜欢。」

    「我又不是很多人。」

    「......」挑我语病。

    后来我跟郑宇胜聊了一些学生会的事情，才发现会长的工作量比我想像的还要大，而校庆表演的负责人也有他。

    「所以你要多帮我做一点事啊，不要一直说不要。」他说，挑眉，「分担一下我的份量。」

    「切。」我哼声，不管，儘管我会帮他做，但我一定要在心里骂他几句才心甘情愿。

    七点，我和郑宇胜把社办收拾好，关灯走去捷运站，夜晚的校园很安静，只有对面一栋高三的教室亮着白灯，还有几个处室，围墙外的人车喧腾，呼啸的声音可以传到社办前面的楼梯间。

    「你之前每天都待到那么晚吗?」我忍不住好奇，自己都是六点就走了所以不知道，郑宇胜平常都会到几点?

    「不一定，看心情。」

    「喔。」

    「心情不好的话，就在社办待久一点，想为什么楼雨忻为什么那么管不住?」

    「......」真的，不聊天了。

    ///

    高一下的日子比预期的还要快，第一次段考匆匆到来，考完段考，班上是一片哀鸿遍野。

    「我不行了，考卷太难了。」

    「老师是不是存心让我们不及格啊?」

    「才第一次段考我就觉得期末要被当了吗?」

    班上此起彼落的哀号声。

    「我们去吃冰吗?」李芓寧已经背好书包，「学校对面那边家。」

    「你不担心段考呀?」我笑问，不过感觉自己的成绩还不至于太惨。

    「这开心呢，当然要吃，因为是庆祝，不开心嘛，还是要吃，因为是慰劳。」她笑，一双手在空中挥舞，「考试就像过眼云烟，过去了就让它去吧，别老纠结在上面。」

    「你还真看得开。」害我都不知道李芓寧到底是考得好开心，还是早就无欲无求，「那我去完社办来找你?」

    「你还去社办?」她瞪大双眼，随后拉着我的手，用娇滴滴的声音说:「连今天也不能陪我吗?」

    我被她弄得一身鸡皮疙瘩，还没看过对我撒娇的李芓寧，眼看她要凑来，我赶紧答应她，「好啦好啦，那我们走吧。」

    另一手拿起手机，跟郑宇胜说我今天不过去了。

    反正就这样一天，也没关係吧?

    我和李芓寧走出校门，冰店的人不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考试的关係。

    「要夏天了，终于可以吃剉冰了。」李芓寧看着菜单，兴奋得不行，「冬天都冷到不敢吃。」

    「冬天吃冰会更冷。」想到有一次我在冬天吃雪花冰，因为室内温暖的关係，当下没有感觉，走出店门的时候一阵冷风吹来，我就后悔了，回家后头还痛。

    「我要综合冰，你要什么?」

    「五号餐吧。」我指着图片，上面有芋圆配地瓜圆跟粉圆，接过李芓寧的钱走到柜檯，顺道用松仁高中的学生证打折。

    「你要吃一口吗?」冰来后，李芓寧挖了一口综合冰才有的料，「我觉得味道蛮特别的。」

    「好啊。」我把脸向前靠，张开嘴巴等她把汤匙放进来。

    后来两个人聊了许多不着边的话，多半是班上的大小事，偶尔她还是会抱怨几句自己和齐仁没有进展。

    「或许青梅竹马就是这样，不能随便把喜欢说出来，因为有太多层关係牵动着，可也因为是青梅竹马，所以喜欢和不喜欢的界线无法划分的那么清楚。」她若有所思，把最后一口糖水喝完，「偏偏又是一出家门就会遇到的人。」

    「那如果他一直没有发现你喜欢他，或是他也没表示对你的感觉，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她耸肩，「看我之后想怎么做再说吧，反正我现在没有想到。」

    「喔。」

    走出冰店，老闆给了我们折价券，说是下次带同学一起来可以打八折。

    「我觉得他只是想要我们多多消费。」李芓寧小小声在我耳边说。

    「我也觉得。」对视一秒之后，我们在街上哈哈大笑。

    一边开着玩笑，又去买了简单的咸酥鸡就把晚餐当作是解决了，回到家后，我穿着睡衣在床上躺着，段考完需要适度的放松。

    滑完社群，我发现郑宇胜没有读我的讯息。

    可能只是忙所以没回，但我觉得哪里怪怪的，他从来没有那么久没回我讯息过，多半是我晚回他。

    你在忙吗?

    我还是传了一则讯息给他。

    后来我上网随便看了几个娱乐影片，段考前的动力莫过于段考后有这耍废时间等着我。

    刚洗完澡，今天没带手机去学校。

    十点，我收到郑宇胜的讯息，却发现不知到回覆什么，我要和郑宇胜聊天果然还是太难了吧?

    喔好。

    三月，春天的夜还下着滂沱的雨，窗上的玻璃多了几珠晶莹，几片落叶自树梢飘下，落在了湿泞的街上，一阵呼啸而过，划破了雨声。

    我往外看，街上已经没什么车了，只有偶尔一辆车快速开过，行人也撑起了伞，盯着窗外一明一灭坏了很久的路灯，郑宇胜还会回我什么?

    我这么句点的结束了话题，或者说，我们一开始就没有话题。

    郑宇胜说他喜欢我，可是我根本没有想过跟他在一起的样子。

    儘管陈柏勋对我不是真的，可是我会想，当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吃晚餐，聊一些遇到的事、抱怨不顺心的然后牵着对方的手，一起走到捷运站再依依不捨地说再见，可是郑宇胜的话，我会跟他待在社办，偶尔拌拌嘴跟吃饭，除此之外，我想不到我和郑宇胜之间会有什么浪漫的事情发生。

    明天记得来社办，有事跟你说。

    郑宇胜简单回了讯息给我，我说了一声好便决定去睡觉。

 第五章(7)：因为喜欢你啊

    隔天放学，我提早五分鐘到社办，郑宇胜已经在那里了，「你是不是一放学就过来啊?」怎么每次他都比我先到。

    「是啊，反正我也没事，就过来看看。」他带我到窗台，指着一个我没看过的盆栽，里面还没有植物，甚至连土也没有，就是一个空空的盆栽。

    「这是什么?」我疑惑，没有印象这里有放过东西。

    「学务主任说放在学务处太多人经过太危险，所以想要借放我们社办。」他解释，「他说他很喜欢这个盆栽，要我们小心不要弄坏。」

    「喔，但为什么偏偏选我们社办啊?」而且这是他的东西吧?为什么不放在家就好了?「如果不小心被我弄坏怎么办?」

    「所以我才要你小心。」郑宇胜一副「你问那什么蠢问题」的脸，「坏掉我们可能要爱校。」

    「那他为什么不种植物?」盆栽就是要拿来种花花草草的吧?

    「我也不知道。」郑宇胜耸肩，随后失笑，「说不定他的兴趣是收及盆栽。」

    「这个兴趣很特别。」我是有听过别人在收集邮票或硬币的，至于盆栽嘛......是还没听说过，我坐到旁边的椅子上，「那你昨天晚上原本是要跟我说什么?」

    我突然想到，他昨天说有事要说。

    「我说完了啊。」

    「什么?」我瞪大眼睛，他说完了?「你说什么?」

    「就这个花瓶的事。」

    「那你干嘛不传讯息给我就好了?」我以为会是需要当面说的东西，「我还以为你发生什么事。」

    「那你想听我说什么?」他前倾，歪着一颗头在我正前方，我清楚看见他双眸里清澈的影像，「我的事情，你早就都知道了。」

    「我哪知道啊!」翻白眼，搞的好像我很了解他一样。

    「那要我再说一次吗？」瞇起双眼，他一脸饶富趣味，「说我喜欢你。」

    「什么跟什么嘛......」喃喃自语，左手指头一紧，全部搅弄在一起，一双眼时不时睨着他。

    为什么每次告白的人都是他，但害臊的人却是我？

    心跳微微的震荡，我等着郑宇胜下一句话。

    「宇胜!」忽地我听见社办开门的声音，郑宇胜退开，和我拉出了一段距离，往门的方向看，是詹琪琪。

    她为什么会来这里?而且叫郑宇胜叫的那么亲暱?他们很熟?

    「怎么了?」郑宇胜转向他，语调是一贯的低沉。

    「这是校庆表演的回条，是给你吗?」她拿着回条，眨着一双大眼，我看见她脸上画有淡妆。

    「给楼雨忻吧。」郑宇胜对我扬头，「这次她也是负责人之一。」

    我一脸茫地看相郑宇胜，虽然这次表演很多都是我处理，但我以为只是郑宇胜要我帮他做事，没想到他直接跟别人说是我负责。

    他难道就不怕我闯祸啊?

    「喔好。」詹琪琪笑容一歛，把纸条放到我面前，不似刚才亲切，「那学妹这个就给你了。」

    「好，谢谢。」我接过，抬头时发现詹琪琪已经往郑宇胜的方向看去。

    她凑到郑宇胜旁边，开始问郑宇胜郑在做的事情，等等有没有空。

    「如果你等等没事要不要和我去吃饭?」詹琪琪坐到他旁边的位置，「刚好热舞社的成发办完了，我现在是退休后的悠间人生。」

    我把刚刚的回条放到统一的资料夹收好，看着两人的互动觉得颇为奇妙，平常我也没看两人有什么交集，甚至没从郑宇胜的嘴里听过她的名字。

    然后她又为什么这么顺其自然地坐在椅子上和郑宇胜聊天?她又不是学生会的。

    「我还有点事要留在社办，所以没办法。」虽然我不知道郑宇胜还有什么事，但他是拒绝了。

    「那你还有什么事情没做完?」她把头凑到郑宇胜面前，眉眼一笑，勾勒出甜美的弧度，「我可以帮你呀。」

    「没关係，有些你不太知道。」郑宇胜越过她的视线看向我，一愣，用唇语问他要干嘛，「楼雨忻，这些东西就给你了。」

    我一脸无言看着他，咬牙接下，默默到旁边的沙发写场地申请单和其他校庆表演的注意事项。

    眼神时不时飘往他们那边，几乎都是詹琪琪在开口，而郑宇胜维持淡漠，多半是附和，不主动开啟话题，虽然跟我斗嘴的时候不像，但我想这是他对没那么熟的人的一种方式吧?

    随着时间过去，感觉出詹琪琪快没有话题了，却还是坐在那里，静静看着郑宇胜做事，偶尔问几句那些要干嘛的。

    可能热舞社成发完詹琪琪不用花那么多时间在练舞上，但她为什么不多留空间给自己，而是选择待在没什么关係的学生会社办?

    我放下笔，靠着沙发背，看他们相处的样子。

    第六感告诉我，詹琪琪可能喜欢郑宇胜......

 第六章(1)：吃醋了？

    五点，我打开社办门，里面除了郑宇胜，还有詹琪琪，自从那天开始，詹琪琪几乎天天来学生会社办，而且时间跟郑宇胜一样早。

    「她是对学生会有兴趣吗?」趁着詹琪琪去厕所，我凑近郑宇胜。

    就是觉得她每天来这里怪怪的，也不太舒服。

    「我看不是。」郑宇胜摊手。

    「那就是对你有兴趣?」我用手撞了一下郑宇胜，但他沉默，看来他可能也这样想，「那你怎么办?」

    「反正我喜欢的人不是她啊!」他站起来，到沙发那边拿回我刚刚在写的资料，「再一个半月就校庆了，你还是好好担心这些吧。」

    「喔。」

    「对了。」他一笑，把另外一个单子放到我手上，「这个也拜託你了。」

    看了一眼，发现是他的成绩单，忍不住生气，「你又要我帮你交?」

    「我上次被主任骂太惨了，导致我太晚回来事情都没做，所以如果你帮我交，他也不好意思说什么，这样你可以早点回来，我们两个一起做事情也比较快完成。」

    歪理。

    怒瞪他一眼，大步走出社办，却在门口遇到詹琪琪。

    「学妹。」她嘴角上扬，眉眼弯起，「我等等想到合作社帮宇胜买饮料，你有没有想要喝什么?」

    「不用了，你买你们两个的就好了。」我微微頷首。

    不知道她知不知道，郑宇胜不喜欢甜。

    「那好吧。」然后她看到我手上的纸，「这是什么呀?」她凑过来，离我即近，可以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宇胜的成绩单?」

    「嗯。」我下意识把纸内折，不想让她看到，「他要我帮忙交。」

    「是吗?还是我等等去完合作社顺道帮忙?」学姊想拿走成绩单，我马上握紧。

    「没、没关係，我来就好。」然后我快速绕过她，往教务处的方向走。

    虽然不喜欢郑宇胜叫我做东做西，可是比起交给学姊，我更想自己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詹琪琪的好感已经不如从前。

    从我发现她离郑宇胜越来越近之后。

    走进教务处，我把成绩单给主任，「主任好，我帮忙补交成绩单。」把纸递出去的时候，我恰好瞥见学期成绩那栏，郑宇胜拿了校排五。

    现在才知道他成绩这么好。

    主任瞇了瞇眼，「这是郑宇胜的?」

    「呃......他刚好在忙，所以我帮他交。」我觉得自己回答的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有什么事可以让他迟交了一个礼拜还找不到人?」主任尾音上扬，我也只能站在原地，说不出什么理由，半晌，他才叹气，「好吧，去告诉他学生会长事情很多，但要交的还是不能忘记。」

    「好，谢谢主任。」我鞠躬，然后走出办公室。

    暮色半沉，天霞的红濛上一层灰暗，视线朦胧，我走进社办，詹琪琪仍坐在郑宇胜旁边写作业。

    我回去继续做事，再晚一点，学姐问我们要不要一起叫外送吃，「那么晚了，你们应该饿了吧。」

    「想吃什么就点，我再去拿。」

    后来她把大家的订单都送出，也帮我们把餐点拿回来，吃饭的时候，几乎都是她说话的声音。

    只是面对学姐的热情，我却提不起半点喜欢。

    ///

    美术课，老师要我们製作木工，在台上滔滔不绝讲着仪器应该怎么使用，「这台切木头的机器，是学校最新买的，你们一定要小心使用，切的时候不可以开玩笑，要注意安全，知道吗?」

    「知道。」全班回她，我和李芓寧坐在教室最后面的位置，原本就对木工没太多的兴趣，美术课更显得懒洋洋。

    老师要我们先画设计图，连带尺度都要先标註好，「木工差一两公分也不行，它没办法像棉被那样，塞一塞就卡进去。」老师走到我们的位置，纠正我们没有画详细。

    等老师走后，李芓寧臭着一张脸，「美术课不画画，为什么要做木工?」她索性放下自动笔，趴在桌子上，「真讨厌。」

    于是我和李芓寧这堂课只画了一半，相较其他同学有些开始在算木头的大小了，我们在等下课。

    「不过总有要做的时候。」打扫时间，我和李芓寧拿着竹扫把到操场，「不能一直偷懒。」而且其实下一节也是美术课。

    「顺其自然啦，等到要交作业前一两天，我自然会生出来。」她伸了懒腰，「我现在终于可以好好放松了。」

    我摇头，无奈笑了。

    好吧，就同之前有部电影说的那样，做着做着总会成功，很多事情当下都很迷惘，可是随着时间过去，也都有看到尽头的时候。

    我把落叶袋口摊开，把这一区扫到的落叶都倒进去。

    「雨忻。」听到有人叫我，声音不像李芓寧，起初我以为是卫生股长，抬起头才发现是詹琪琪。

    「学、学姊?」我扯出一抹尷尬的笑，其实没有很想遇到她。

 第六章(2)：吃醋了？

    「好巧，这边是你们的外扫区吗?」学姊把长发拨到耳后，「对了，我等等放学想帮宇胜买点吃的再去社办，你有没有想吃什么我一起买?」

    「没有。」我摇头，抿着唇，想到她进出社办那么频繁，又频频是去找郑宇胜，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从前觉得她天生娃娃音配上本就好看的脸很招人喜欢，可是不知何时开始，却有点反感。

    「那好吧。」她侧头，对我一笑，「那我和宇胜在社办等你喔!」

    「......嗯。」为什么她可以把学生会社办说的那么自然?明明她跟学生会没有关係，「学姊，其实......」我在学姊准备离开时叫住她，「郑宇胜他不吃甜的。」

    内心有股力量驱动着，迫使我想告诉她，她其实没有她想像中的了解郑宇胜。

    「啊!真的吗?」她看上去很错愕，「那、那我昨天还买了巧克力牛奶给他。」她咬着手指，难得皱眉，喃喃自语着:「可是我明明看过他在合作社买巧克力牛奶啊，怎么会这样?」

    半晌，发现自己继续站在这里似乎有点尷尬，也不知道和学姊说什么，我拿着竹扫把离开，而她还站在原地。

    我不想在乎她的纠结，甚至想告诉她，她看到的可能是郑宇胜买给我的。

    就是这么幼稚地，想要证明跟郑宇胜比较好的人是我，没有原因。

    「刚刚那是詹琪琪吗?」走到另一边，李芓寧激动拉住我的手，「你们认识?」

    「不熟，但她最近常常来我们社办，也算认识。」

    「那是热舞社副社长吧?」她摇着我的手，「她也是学生会的?」

    「不是，大概只是喜欢郑宇胜所以才天天来。」看学姊对郑宇胜的举动，我能感受她很喜欢郑宇胜。

    「天啊!」李芓寧张大嘴，「这是大八卦!」

    「什么八卦?」

    「很多人喜欢她啊，外面都说她笑起来很可爱，娃娃音更是加分。」李芓寧清了一下喉咙，继续道:「大家都以为她没有喜欢的人，谁先追到她就赢了，结果她喜欢郑宇胜!」李芓寧不可置信，随后嘴角上扬，看我的眼神不一般，像饶富趣味的，「可是我们万人迷的学生会长喜欢你。」

    「搞、搞不好他现在不喜欢啊!」我转头，「人是会变的。」

    说完，我想到如果是真的，郑宇胜变得喜欢詹琪琪的话，那我好像......

    会有点失落。

    可是我想不出原因。

    「我觉得你很厉害。」李芓寧抓住我的下巴，逼迫我看向她，「校园红人都跟你有关係。」

    「这是好事吗?」

    「我不知道。」她耸肩，放开我的手，「但是你喜欢郑宇胜的话就要把握，不然就像你说的，人都会变。」

    「谁说我喜欢他了。」哼声，我以前可是很讨厌他的，「他只会要我做一些有的没的。」

    「打是情骂是爱，他要你做事说不定是喜欢你的表现，要你的注意。」她挥手，「不然你也可以自己去问他。」

    「我才不要。」我问他这个要干嘛?

    把扫区最后几片落叶扫好，我提着九分满的袋子装好给卫生股长。

    「那你们想要回去的话可以走了，我去倒。」卫生股长检查完一圈外扫区对我说。

    「好耶，谢谢你。」我拉着李芓寧走，想着还有五分鐘上课，两个人就在操场漫无目的地走，再聊些她好奇的八卦。

    「我很想看看你跟郑宇胜交往会是什么样子。」李芓寧把她的头靠在我的肩膀上。

    「无聊。」我推开她，不觉得自己会和郑宇胜在一起，「连我自己都没想过有一天会喜欢他，所以你别指望了。」

    「这种事说不准啦。」她说，指着前方，我看过去，刚好是齐仁和尹睦杨，「说不定有天齐仁也会知道我喜欢他。」

    我看着那个方向，却在他们的后面看到一个很久不见的人影。

    几乎是寒假就没再看过，甚至连提都不想提起的人。

    「陈柏勋。」我唸着他的名字。

    「你说什么?」我说的很小声，所以李芓寧没听到，「你刚刚说谁?」

    「陈柏勋。」我重复一次，「在齐仁后面。」

    顺着我的视线，李芓寧看过去，然后猝不及防问了一句:「你该不会还对他有感觉?」

    「当然没有。」我回，「只是很久没看到而已。」毕竟是曾经很喜欢过的人，见了面不会没感觉。

    「那就好。」李芓寧松了一口气，「要是你还纠结在他身上我真的会去打他一顿。」

    「为什么是打他?」我失笑，放不下的人可是我。

    「因为我打不了你啊!」她说的理所当然，然后我们互看一眼，在操场上笑了起来。

    回到美术教室，整堂课我打算把设计图话好，而李芓寧则是说看她高兴，等灵感来了就会做完。

    放学，一样五点的时间，我揹着书包到社办。

    「害我也想去你们社办，凑凑热闹。」刚刚李芓寧在我走出教室的时候说。

    「不要闹。」让李芓寧乖乖走出校门后，我打开社办的门，出乎预料的是，詹琪琪不在，只有郑宇胜坐在窗边。

    「只有你一个人?」走到他旁边，发现他前面有一瓶巧克力牛奶，「詹琪琪买的?」

    「她回班上写考卷，今天不来了。」郑宇胜说，指着那瓶饮料，「刚刚买给我的，但我跟她说我不喝甜，应该是之前看到我在合作社买给你，以为是我要喝的。」

    「喔。」

    「那你要不要喝?」他转头问我，「不然我不会喝。」

    「不要。」我转身。

    「你不是喜欢巧克力牛奶?」感觉到郑宇胜站起来，想把牛奶递给我，「不喝的话，你帮我想办法，看是要倒掉还是送人。」

    「我是喜欢啊，但我不想喝她请的。」我回头，把头压低，他应该觉得我很无聊，谁请的其实不重要，饮料本质才是重点，但我却纠结在这上面。

    可是我真的对詹琪琪提不起好感。

    「那你想喝吗?」他靠在窗边，「我说，就巧克力牛奶这个东西。」

    「一点点。」我抬头，发现他正撑着颊看我，眉毛上挑，好像看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

    「那行，我去买。」他耸肩，「我买的你就喝，对吧?」

    「我......」我想了一下，如果是郑宇胜买的，我确实不排斥，可是这样那瓶巧克力牛奶要怎么办?我不愿意喝，倒掉又很浪费，「算了啦，不用了，我喝这瓶好了。」

    我想拿他手上的瓶子，他却把瓶子举高，在一个我即使踮脚也碰不到的高度，「你到底想喝哪个?我的还是她的?」他说，俯身看我，眼底藏着微微的戏謔，好像闹我很好玩一样。

    「都不喝!」我哼，转过身，「我去做其他事了。」

    「逗你的。」他拉住我的手，把我转过身，「我去帮你买。」

    「哎呀不用了。」我想甩开，才发现他握的很紧，「你放开我。」

    「楼雨忻，你为什么排斥詹琪琪?」他附在我耳边悄声，「因为她喜欢我吗?」

 第六章(3)：吃醋了？

    我无语，也没有转头看郑宇胜。

    没有认真思考过自己为什么看她不顺眼，只是一看到她和郑宇胜好，不开心就油然而生。

    「还是你喜欢我吗?」他小声说在耳朵旁，惹的一片麻痒，压低的嗓音落进心底，「因为喜欢我所以不喜欢她，嗯?」

    「你走开。」想推开他，但他仍紧握我的手腕不放。

    「你回答我。」他的态度强硬。

    「我不要。」一阵拉扯，谁也不让谁，眼看场面越来越失控，蹦的一声，把我和郑宇胜拉了回来。

    学务处老师放在窗边的花盆被我们的动作推下一楼。

    「怎、怎么办?」我慌张看向郑宇胜，他也很惊讶，趴在窗边，花盆摔在一楼的地板上，有几处破裂。

    心跳飞快，我不安地看着郑宇胜，但他只是看着一楼的地板，眉毛紧蹙。

    「是谁!」倏地，一阵咆哮传进耳里，我瑟缩一下，才发现学务主任刚好站在那里。

    这世界会不会太小?做错事的当下就被抓到，而且还是当事人。

    主任张望，最后往上一看，对着我们大吼:「学生会的你们给我下来!谁做的就谁下来!」他失控大骂，「快!不然我要上去抓人了!」

    我和郑宇胜互看一眼，刚刚好像是我挥到的......

    下面继续传来主任的声音：「再不下来，我上去之后每一个都记你们爱校!」

    我拉一下制服衬衫，把头发拨好，「那我下去了。」抿着唇，手指搅弄在一起，以赴死的眼神望向郑宇胜，「是我挥到的。」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我，几秒之后，我转身，他却挡住我的路。

    「我去。」

    「什么?」

    「我去找主任，你留在这。」

    「为什么?」明明是我做的，为什么他要帮我顶下来?

    「因为我不想让你被骂那么久。」说完，他逕自走出社办门，「等我回来。」

    我跑去窗边，试着看楼下发生什么事，但主任也不在那里，没有头绪郑宇胜到底会被带去哪，随着时间过去，我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时不时拿出手机看时间，十分焦躁。

    六点了，郑宇胜已经去了超过三十分鐘，我站起来，在社办来回踱步，一想到郑宇胜什么都没说地帮我扛下来，我就觉得很抱歉，完全静不下来。

    这时社办门打开，郑宇胜回来，我马上跑到他面前，「你还好吗?主任说什么?会不会很兇啊?」

    「你很担心吗?」他勾唇。

    「那当然啊!他有没有罚你啊?」我都快担心死了，郑宇胜却像没事一样轻松着。

    「罚我这个礼拜中午都去学务处打扫，毕竟是他的私人物品，没办法记我警告，只能有一点小处罚。」他耸肩，伸手把我的头发拨到耳后，「没事的。」

    我愣在原地，手指拂过耳后时，我一个动作也不敢有，只是僵在原地，听他接下来的话:「要是真担心我，就中午陪我来一起打扫。」

    「好。」我轻轻点头。

    「这么快就答应了?」他失笑，「你以前可是一直顶嘴的。」

    「毕竟是我害你的嘛。」明明所有头发都在耳后了，但我还是不停拨着头发。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他笑。

    后来我们就把事情搁着，打算明天放学再来思考跟校庆表演有关的问题，走出校园，到美食街上的义大利麵餐厅点了两份青酱义大利麵。

    很少看到有人跟我一样常吃青酱义大利麵，真是难得我和郑宇胜在这一点上合的来。

    ///

    「午休时间你要去哪里?」鐘声一打，我忙着出教室，李芓寧叫住我，「你不睡觉啊?」

    「我和郑宇胜去做爱校，这个礼拜都是。」

    「喔。」她一脸曖昧，「那你们慢来啊，不送。」

    「幼稚欸你。」我用力往她肩膀一打，随后到学务处，郑宇胜已经在门口了，我打招呼，小跑步到旁边。

    「我们要做什么?」我看他已经拿了垃圾袋和夹子，「该不会是扫厕所吧?」

    「没错。」他指前方，「那间，打扫乾净就可以。」

    我看过去，幸好是平常不太有人用的，应该不会太脏。

    「你想做什么?」到了厕所，他倚在扫具间门口，「拖地还是夹垃圾?」

    「当然是拖地。」我顺手拿走拖把，把比较累人的工作丢给郑宇胜。

    但是我发现这里的洗手台居然没有水，把每一个水龙头都试了一遍，正觉得荒谬的时后，看见旁边水管维修的告示。

    所以是要我到其他厕所想办法取水吗?

    我把唯一的水桶拿走，而郑宇胜已经打开厕所门开始捡垃圾了。

    唰!

    提着满水位的桶子，我一把泼往地板上，但好巧不巧，郑宇胜刚好开门走出厕所，制服衬衫被我泼了一身。

    「你好歹说一声啊!」他走下厕所隔间与地板的阶梯，摸了一下湿透的白色衬衫。

    「抱歉啊，那现在怎么办?」我看着他，虽然很抱歉，但也觉得蛮好笑的。

    「你还笑。」他放下垃圾袋往我的方向走来，站在我面前，我甚至可以感受到他衣服上的湿润，略显透明的制服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里面，「你是不是故意的?」

    「才没有。」我偏头，想要推开他，「我真的是不小心的，我怎么知道你会刚好走出来。」

    他没说话，继续站在前面，眼睛盯的我不舒服。

    「你再不做午休就要过去了啦。」我率先离开，「也不想想是谁的爱校。」

    「行。」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回去拿起垃圾袋，毫不留情地反击：「反正花盆不是我打破的。」

    睨了他一眼，继续把地拖乾。

    「欸楼雨忻!」郑宇胜叫我，我往后转，刚好一桶水往我的方向泼来。

    「啊!」我大叫，没有闪过，冰凉直接打在衣服上，穿透布料，连肌肤都是一道寒，我恶狠狠地盯向肇事者，「你一定是故意的!」

    「我以为你会闪开的。」孰料，他半点歉意都没有，捧腹大笑，「对不起啊，我就是看那里的地板有一点脏。」

    往他说的方向看，原本乾了的地方现在又湿了，瞪向罪魁祸首，现在正悠哉地绑着垃圾袋。

    瞥见水桶里还有剩下的水，我仿照郑宇胜刚刚的做法，拿起水桶大喊他的名字，「郑宇胜!」随后，我把剩馀的水泼向他。

    「你!」他的发丝湿润，连裤子也沾上几片水渍，顏色深了一阶，他咬着嘴唇，一字一句带着不平的忿，「你要这样玩对不对!」然后他拿着垃圾袋追我，我把拖把挡在自己面前，在狭小的空间里躲避他的追击。

    「学你的。」我吐舌。

    「你要是被我抓到，你就完蛋了。」他放下垃圾袋，一手握住拖把，另一手作势要抓住我，下意识往后退，却一个踉蹌採到刚刚水桶的把手，重心不稳地向后仰。

    闭上双眼，一阵尖叫后我感受到腰背多了一股力量撑住我，再次睁眼，只发现郑宇胜一手紧抓拖把，一手抱住我，脸上还有一点狰狞。

    定格几秒，他让我站好，左手放开拖把，右手却还是抓着我。

    「你......」正想要他放手，他就向前靠，我赶紧把头往后缩，闭上双眼，但强烈的气息还是盘踞在周围。

    咚——一阵疼痛感自额间漫开，我揉着疼痛来源。

    郑宇胜居然弹我额头。

    「你被我抓到了，所以惩罚你。」

    「哼。」绕过他，刚刚泼了一桶水，现在的地板早就没有一处是乾的，眼看再十五分鐘午休时间就过了，我赶紧拿起拖把，希望能把积水消去，「你快点去倒垃圾。」

    好不容易把水集中在排水孔附近，地板虽然湿滑，不过至少没有积水，郑宇胜回来，靠在外面的栏杆上，也不来帮忙。

    把扫具都归位好，扫识几眼，确定没有问题，走出厕所，站到郑宇胜旁边，「明天不玩了。」看了一眼还未乾的制服，幸好四月很暖，中午时间还有点热。

    「嗯，明天正常打扫。」他拨弄自己的头发，把最后几珠水滴甩乾，「走吧，我们去给老师检查。」

 第六章(4)：吃醋了？

    结果学务主任一来，就问我们为什么把地拖那么湿。

    「下次会注意的，第一天还不熟悉嘛。」郑宇胜跟在他后面，而我偷笑，他也是挺会掰。

    「那明天要拖乾知道吗，不然有人滑倒很危险。」主任指着我们，再看了一下手錶，「好了，现在也不早了，你们都回去准备上课吧。」

    「谢谢老师。」我和郑宇胜微鞠躬，然后走出厕所。

    「回教室如果冷就加一件外套。」上楼梯前郑宇胜对我说，「不要感冒了。」

    「嗯。」我看了一眼，还没乾，等一下大概会被李芓寧问怎么一回事。

    果不其然，回到教室后，她看我一身半湿，马上凑到我旁边，我只好一五一十吐出来，她才放过我。

    「爱校服务被你们搞的像很好玩一样。」她原本想继续调侃，但上课鐘响，她也只好作罢，乖乖回到位置上。

    可能是中午玩得太过癮，下午第一堂课频频打瞌睡，只好在下课赶紧补眠，然后再浑浑噩噩上完下午的课。

    放学，我走到社办，想着等等和郑宇胜要不要一起吃晚餐，打开门才看见詹琪琪坐在沙发上和郑宇胜说话。

    笑容一歛，我刻意避开他们的视线，拿了桌上的资料夹就想窝在角落做自己的事。

    看到他们有说有笑，我心情就不好。

    把校庆表演的社团名单整理好后我才拿给郑宇胜看，他只应了一声，就说我可以给学务处老师了。

    走出社办，关门前回头瞅了一下詹琪琪，她还是靠郑宇胜很近，好像想要两个人多一点交集。

    叹一口气，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在意了。

    除了在意詹琪琪会不会把我要做的事情都做完，让我间置在一旁，让郑宇胜会因此对她比较好，也开始在意，本该是我跟郑宇胜两个人的时间，多了她的存在。

    我不知道，这样代表什么?

    明明以前特别讨厌郑宇胜，觉得他仗着自己是学生会长，而我好欺负，一直要我做东做西，巴不得不来社办，可自从詹琪琪来了之后，我和郑宇胜在社办斗嘴的时间少了，我才觉得不对劲，也不习惯，甚至不喜欢这样。

    我可以接受郑宇胜要我帮他交成绩单这种荒谬的事情，但我越来越不能接受詹琪琪待在社办。

    后来的几天中午，我和郑宇胜都到厕所打扫，但儘管前一天说好隔天要单纯扫厕所，隔天还是会在厕所玩起来。

    「你走开喔!」我拿着夹子防卫，他拿着马桶刷，场面再次胶着，而原因是有排泄物在马桶外，而我们谁也不想清理。

    「我们猜拳。」他扶着厕所门，「谁输谁进去。」

    「我不要，你去。」我把夹子指向马桶，馀光瞥见旁边的咖啡色物体，一阵噁心涌上。

    「不，猜拳。」他态度坚决。

    我臭着一张脸，只好答应伸出手，「剪刀石头布!」

    我出剪刀，而他隔了一秒才出布，「耶!」我欢呼，幸灾乐祸地跑到另外一间去捡垃圾。

    等我把垃圾捡好，郑宇胜也把那间厕所打理好了，两人洗好手，像昨天一样趴在栏杆偷间。

    「你不回去睡觉啊?」昨天这样搞的下场，就是我下午的课都听不进去，「不累吗?」

    「你不也不回去?」他反问我。

    「那是我想说多跟你待一下。」我噘嘴，半抱怨着，「不然下午在社办还有詹琪琪，我们根本没有独处的时间。」

    「你想跟我独处啊?」他转头，眉毛上挑，好像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一样。

    「也、也不是啊!」我连忙否认，发现这样讲很容易造成误会，「我是指我们讨论公事就没办法那么自由了啦。」虽然我不喜欢詹琪琪打扰我们也是真的，「不说这个了。」跳过话题，「你刚刚是故意的，还是反应太慢啊?晚出还输......」

    「我让你的。」他说的很轻，目光仍放在我身上，「我知道你不想处理它。」

    「那你还要猜拳。」明明都打算好要自己来了。

    「总要有个理由啊，不然你以为我喜欢清理它怎么办?」他笑，「我可不是对每一个人都这样。」

    「好啦知道了。」我转身，「要不要回去了?」

    「不是才说没时间跟我相处吗?」他在后面追着我，「你还这么早回去。」

    「哎呀我就说说，你别当真。」我挥一挥手，加快脚步。

    「喂!说谎的小孩没有糖吃喔!」他追上我，「小心我以后不买巧克力牛奶给你喝了。」

    「不要就不要啊!」我哼声，收回最近对他的好评价，他现在一样很讨厌。

    我们在走廊打闹了一番，最后怕吵到午休的同学，才安静地并肩回到学务处。

    下午，难得没有睡意，很有精神地听完整堂课。

    「楼雨忻，我真的快要疯掉了。」李芓寧一放学就跑来我的位置前哀嚎，「你说齐仁到底为什么那么喜欢跟尹睦杨腻在一起?我要吃饭都没机会。」

    「可能男生也喜欢用吃饭联络感情吧。」和齐仁吃饭这件事，大概是高一最最困扰李芓寧的事情了，「反正你们家就在对面，假日想约的话都是时间吧?」

    「感觉不太一样啊，假日都是两家人一起吃饭，意义不同。」

    「喔。」虽然她嘟着嘴，可是我也无能为力，「不然你直接跟他约明天的时间，他不行就大后天，再不行就大大后天，总有一天可以吧。」

    她耸肩，「问问看唄，反正不可以的人永远都不可以。」指了一下墙上的时鐘，「五点了，你不去社办吗?」

    「喔，好啦。」收拾东西，匆匆和李芓寧说了再见，其实我也不大想去，因为社办已经不是只有我和郑宇胜了。

    「学妹!」我一走进去，詹琪琪就热情地挽住我的手臂，「我们家政课做了松饼，你要不要吃吃看?」

    「没关係，不用了。」我扯出一抹笑。

    「你也不吃吗?」她看起来有一点失落，「刚刚宇胜也说不吃。」

    「他不吃甜的。」我说，而郑宇胜一脸有趣地看着我，「学姊，你放学都来学生会的话热舞社不会太忙吗?」我用了一个委婉的方式，尝试表达自己的想法。

 第六章(5)：吃醋了？

    「没关係的，我现在也算是退休状况，社团事务也有社长，放心啦。」显然她没有听懂我的意思而后转向郑宇胜，露出甜腻的笑容，「还是宇胜你不会不欢迎我吧?」

    他看我，我赶紧撇开视线。

    我不欢迎她的心情，会不会表现的太明显啊?

    时间凝滞了几秒，郑宇胜才缓缓开口，很小声地说了一个不会。

    我在心里默默翻了一个白眼，而学姊跑到郑宇胜旁边分享今天的事，他还是看着我，但我不想理他，一个人走到去做自己的事。

    后来一个礼拜，中午时间跟郑宇胜完成爱校，但大多还是会在厕所打闹一番，最后趴在栏杆上胡乱聊天，直到午休鐘响才去学务处给老师检查，放学就是到社办，处理一些校庆表演的流程和问题，但是去的时间越来越晚，因为我不想看到詹琪琪靠郑宇胜太近，却又阻止不了，而我没说话，郑宇胜也就不表示什么。

    因为讨厌社办的情况，所以去的时间也越来越晚。

    「木工课只剩下三个礼拜，你还不动工啊?」美术课，我看着进度明显落后的李芓寧，忍不住问几句，「不怕做不完?」

    「在赶了。」她在木头上标註刻度，「现在有危机意识，所以有在赶了。」放下笔，她走去机器前，张望了一会，最后转头看向我，「楼雨忻，这怎么用啊?」

    我无奈叹气，走过去她旁边，「就跟你说过再不喜欢也要好好上课了。」

    看吧，平常不努力，之后徒伤悲了。

    「所以这到底怎么用啦!」

    「把要切的东西对准这条线，然后可以把刀放在这里，就可以了。」一旁的齐仁看不下去，放下自己的东西来教李芓寧。

    「你要切这条线吗?」

    李芓寧点头，齐仁帮她瞧好位置，随后开始动作，喀喀的声音在教室响起，一旁还有铁槌敲打钉子的声音，「你帮我在下面接着，等等才不会掉到地上。」

    「好。」李芓寧顺从地把手置于下方，而我在一旁无聊，索性看看其他人都做了些什么。

    「啊!」忽然一道尖锐的叫声划破空气，打乱了规律的动作，我望向出声者，只见李芓寧握着自己的左手手指，两手发抖，眼眶湿润。

    「怎么了?」大家挤上前，而我看见她手指上漫开的鲜血。

    大概是刚刚割木头时弄伤的。

    「谁先带李芓寧去健康中心?」美术老师匆匆站到李芓寧旁边，大概确认一遍伤口。

    「我可以。」于是我拉着李芓寧到健康中心，阿姨见状马上帮伤口上药，最后包扎。

    「之后换药要注意，最近先尽量不要碰到水，以免感染。」阿姨千叮嚀万嘱咐，「木工课总是最多学生受伤的时候，不管哪一个年级都一样，每次看到你们的伤口都吓我一跳，真的不知道你们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的。」阿姨嘮叨不停，继续道:「偏偏美术老师又坚持要上，我也只能做。」

    「知道了阿姨，我下次会小心的。」李芓寧笑着安抚阿姨，「不会再给你添麻烦。」

    我还想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门口又有人进来，往后转，发现是詹琪琪。

    「啊，学妹!」孰料，在我想装作没看见的时候，她先叫住我，「好巧，没想到在这里也可以遇到。」

    「对、对啊，好巧。」现下的笑容说有多僵硬就多僵硬。

    「阿姨，我朋友生理期来，我想问有没有红糖水。」她去电脑前找阿姨，而我坐到李芓寧旁边，深深叹了一气。

    「干嘛叹气?」她用气音，顺到撞了一下我的肩膀。

    「不想看到她。」

    「那我们回去吧。」她站起来，拉着我的手。

    「那你的手?」

    「没事。」然后她牵着我走出健康中心，「阿姨我们先回去了。」

    也没有等阿姨回復，我们来到操场上，她伸懒腰，「我们晃一晃再回去吧。」

    「你要翘课是吧?」我半无奈，虽然有一半也是我想要出来。

    「就晃一下而已，又不是不回去了。」她勾着我走了四圈的操场，直到快要放学才回去。

    四点的太阳还很大，悬在天蓝色的空，斜照着操场，映出狭长的影。

    齐仁一看到李芓寧回到美术教室马上跑上前，「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虽然李芓寧总说齐仁对她不够上心，也无从得知齐仁真正的感情，可是每当李芓寧一有事，齐仁还是会第一个跑过来。

    「没事。」她把手伸出去给齐仁检查，而我看着他们的相处，浅浅笑一下，便回去做自己的作品了。

    李芓寧现在想要的人是齐仁呀。

    放学，我待在教室，而李芓寧喜孜孜地坐到我前面的椅子。

    「手受伤了还这么开心?」

    「之前不是有一句话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吗?」她右手撑着下巴，好气说：「因为我受伤，齐仁说我可以要求他一件事。」她一笑，「我总算约到他一起吃晚餐了。」还不忘补充一句:「只有我们两个的。」

    「真受不了你们。」我失笑，这时齐仁揹书包走过来，催促李芓寧快一点。

    「好啦好啦，你等我一下。」她作势推开他，明明脸上的笑容很是幸福，「你先去外面，我等等过去。」

    齐仁嗯一声便走出去，李芓寧赶紧收拾东西，「那我走啦，你等等不也要去社办?」

    「今天不想去。」

    「为什么?」她停下脚步，惊讶不已，「你不是天天去报到吗?」

    「最近詹琪琪都在我们社办。」我将积在心里的事拖出，「一看到她黏在郑宇胜旁边我就很鬱闷。」所以一想到等等过去还要看到她，我就不想去了，可是想到如果我不去，那社办就会只有她和郑宇胜两个人，我似乎也不怎么开心。

    「哦?」李芓寧倏地坐回刚刚的位置，眼神饶富趣味，好像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一样，「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第六章(6)：吃醋了？

    「蛤!」我瞪大眼睛，不可思议，「这听起来很荒谬。」

    吃醋是喜欢一个人才会的吧?

    可是我又不喜欢郑宇胜。

    「不然你说说看，你为什么排斥她?」

    「就、就看不顺眼啊。」真要说，我也说不出具体讨厌詹琪琪的理由。

    「哪有莫名其妙看不顺眼的。」她摇食指，眼神曖昧，「你一定对郑宇胜有一定的好感，不然不可能会这样。」

    「我对郑宇胜哪里来的好感啊?」我一脸疑惑。

    「不管了啦，我先去找齐仁了，你自己好好思考一下，讨厌一个人怎么可能没理由?」她拍了一下肩膀，附在我耳边，「不要到时候郑宇胜不喜欢你了你才发现自己喜欢他，这样多可惜啊。」

    我还想说什么，可是她已经走出去了。

    喜欢一个人都可以没理由了，为什么讨厌一个人需要原因?

    五点了，我还待在教室，想要打开数学讲义算习题，可是过没几分鐘，专注力早就不在上面，一样的题目重复看了好几次，第一句读到快烂了，也没搞懂题目要问什么。

    于是我收拾书包，还是前往社办，与其没效率在教室耗着，不如到社办，反正两个心情都不上好。

    走在走廊上，我反覆思考刚刚李芓寧说的话，不喜欢詹琪琪，真的是因为吃醋吗?

    没有喜欢也可以吃醋吗?

    可是我不喜欢她待在郑宇胜旁边也是事实。

    随手抓了头发，还没想出答案，就足够心烦意乱。

    打开大门，我却因为眼前的画面，手没拿稳便当袋，匡噹一声，前面两人的视线转了过来。

    刚刚那个，是什么画面?如果我没来，他们是不是就会持续持续那个姿势?

    郑宇胜背对着我，我的角度没能看清楚他的表情，却能看到她把手放在詹琪琪的睫毛上，她双眼闭着，嘴角微微上扬，两人靠的极近，眼看郑宇胜的唇就要碰上詹琪琪的额顶。

    两人同时惊愕地看着我，像我打扰这美好气氛一样闯了进来。

    「不要到时候郑宇胜不喜欢你了你才发现自己喜欢他，这样多可惜啊。」

    李芓寧的话在脑海里一闪而过，我没有想过自己和郑宇胜在一起的模样，却也没想过郑宇胜哪一天会不喜欢我。

    所以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我慌了，如果郑宇胜真的喜欢上詹琪琪了，怎么办?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我夺门而出，离开了社办。

    这不应该是会出现的情绪，可是一想到郑宇胜和詹琪琪在一起，难以言喻的心痛就要将我淹没。

    「楼雨忻!」楼梯间，一股强烈的的力道狠狠抓住了我的手，回头，竟是郑宇胜。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想到一切都超乎了我的预期，忍不住眼角微湿。

    「你跑什么?」他没放手，而我依旧没有回答。

    「刚刚那是误会。」深吸一口气，他坚定地看着我，「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已经是亲眼看见的事，还能有什么误会?

    「詹琪琪说她眼睛痒，我帮她看一眼，仅此而已。」他站在我前面，挡住前方视线，「然后你就进来了。」

    「那是不是我不进去，你们还会有下一步?」我抿唇，忿忿看他，「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他一脸震惊，似是不敢相信我会问，「我以为我说过的。」他抓住我的肩膀，「我喜欢的是你，楼雨忻。」

    我低下头，身体忍不住颤抖。

    「我们回去，好不好?」俯身，他低下头看我，但我尽可能回避他的视线。

    良久，我们谁也没说话，僵住在楼梯间，我低着头，小声道:「我不想看到她离你那么近。」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他好言好气地问，极尽安抚，「怎么做你才相信我喜欢的是你?」

    「如果我说要赶她出社办，你赶吗?」我一边提出，一边思考这样会不会太过分?

    可是詹琪琪本来就不是学生会的，没道理待在这里不走。

    「赶。」孰料，郑宇胜完全没犹豫，直接答应我，「如果你不喜欢，我等等直接请她走。」

    反观郑宇胜那么肯定，我倒觉得我的条件会不会太过自私?

    「我......」正想说些什么，却有声音打断。

    「宇胜!」郑宇胜往后转，我才从侧边看出来，是詹琪琪跑出来了，「你们讲了什么这么久?」她走过来，脸上带笑，眉眼正弯，「要进来了吗?我觉得我的眼睛好多了。」

    「答应你的我说到做到。」他对我说完，脚步坚定地跟詹琪琪回到社办。

    我跟在他们后面，趴在社办门上，虽然看不到表情，但能听到对话内容。

    「我明天带一点饼乾来吃好不好?我妈妈说她做太多了不知道怎么办。」詹琪琪开口，声音依旧甜美，「我妈妈糖加的少，你一定会喜欢的!」

    「我有话跟你说。」郑宇胜的声音比平常更加低沉，也多了几分严肃，「希望你以后别再来我们社办了。」

    「为、为什么?」她错愕，「是我哪里做错了吗?你告诉我我会改，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毕竟这不是你的社办，所以希望你可以离开。」然而郑宇胜没有留下转圜的馀地。

    然后我就听不到里面的声音了，正觉奇怪，想要开一点点的门缝窥探，社办门就被拉开。

    我和詹琪琪撞个正着。

    我愣愣看着她，而她走向我，即使声音微哑，还是带着娃娃音，「是你吗?让宇胜赶走我的人。」

    我没有回避她的视线，与她正视，像是默认般没回答她。

    没等到我开口，她轻笑，「还是你也喜欢宇胜，是吗?」

    下意识想否认，但不字一到嘴里，我却吐不出来。

    我无法说出自己不喜欢他。

    是因为学姊的样子让我不敢说吗?还是我真的对他有喜欢的感觉了?

    我慌了，这陌生的感觉。

    在这个当下，或许真同李芓寧说的那样，我没办法再保证，我只是单纯不喜欢詹琪琪而讨厌她在社办了。

    中间似乎，还有一层说不出的微妙。

 第七章(1)：喜欢可以很简单

    我和詹琪琪是决裂了。

    那天之后，我们没再多说，话题也梗在原地，但是纠结在我心里的问题，并没有一同留在那天。

    时间带走了争执和所有的情，却没有解开我是不是喜欢郑宇胜。

    在空间时间里反覆问着自己，像是要把自己的心给剖出来看个透彻，我不断思索着，自己为什么看詹琪琪不顺眼?

    如此好相处的学姊，为什么我会讨厌她?

    「在想什么?」社办，郑宇胜拿了一叠纸给我，「这是校庆表演当天的流程，我都排好了。」

    「谢谢。」我接过，社办恢復了往日的平静，可不对劲的，只有我的心情，「你不问我为什么吗?」许久，我放下手中的资料，走向郑宇胜，「问我为什么想赶走詹琪琪。」

    他一脸玩味，悠间地靠在椅背上，「为什么?」

    「因为我会吃醋。」我这样告诉他，不知道算不算是一种间接告白，但是我想李芓寧是说对了。

    我讨厌她和郑宇胜太好，讨厌她追郑宇胜，因为不管我有没有喜欢他，我都不想要他和其他女生好上，至少，我希望在既定的时间里，只有我们两个。

    他静静看着我，随后挑眉，「我可以把这个解读成你喜欢我吗?」

    「我也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

    我的心，连我都搞不清楚。

    我很习惯他在我旁边，不管是在社办，还是社团活动，只要我在松高的校园里，几乎每一件事情都和郑宇胜扯的上关係，就算我讨厌他，他也已经是我习惯的日常。

    所以我搞不懂，我不想要别人接近他，是因为我不想破坏现有的样子，还是因为我喜欢他。

    「我不知道我是喜欢你，还是习惯你。」没想到有一天会是用这种方式告诉郑宇胜我自己的感觉。

    「搞这么麻烦?喜欢跟习惯不能是一起的吗?」他说，「因为喜欢我，所以习惯有我，或是习惯有我，所以也喜欢上我。」

    「感觉不太一样。」

    「好，那我等你想到。」他笑，坐到沙发上，「你这几天可以先不用来社办。」

    「为什么?」我不解，为什么突然我不用来了?还是我又闯祸了?

    「最近没什么事情啊，校庆表演的事也处理的差不多，剩下的事我一个人来就好。」他摊手，「所以你可以休息几天。」

    「喔。」

    「反正你之前不吵着说不想来?」

    「之前是之前嘛。」我噘嘴，以前是很讨厌他一直要我做事，虽然现在是也没有多喜欢，但就是不那么排斥了。

    「反正你可以休息几天，等有事我再找你。」

    「嗯。」于是我算是半被郑宇胜驱逐出境了。

    「那我们去吃饭。」李芓寧一听到我不用去社办，开心都来不及，这几天频频拉着我一起吃晚餐，「我前几天和齐仁吃的那家店还不错，他也说好吃。」

    「好。」没有社团生活虽然轻松很多，放学也多了自己的时间，可是感觉很空虚，偶尔我会想，郑宇胜现在是不是又把社办当家，一放学就过去，然后写着密密麻麻的会议纪录。

    和李芓寧去吃一家台式小吃，不在美食街，不过价钱也很便宜，尤其是老闆看到穿制服的学生都特别亲切，还会多送几盘小菜。

    「我们等一下去图书馆读书吗?」李芓寧夹了一大口烫青菜到她碗里，「要段考了我都还没开始读书，这次只求不要不及格就好。」

    「好。」

    时间悄悄走到了二次段考，再没多久高一也要结束，同时意味着郑宇胜要从学生会长退休。

    这样我好像更不可能见到他了。

    后来到学校附近的图书馆，挑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刚好在之前我和陈柏勋来时的附近，我再张望几眼，却没看到吕硕元在这附近，以前都会看到他在这里读书。

    或许是换了地方或位置，反正我没找到他。

    和李芓寧在对面坐下，说是这样可以使用的位置比较大，把国文老师今天上课的笔记补齐，剩下的多半是复习。

    晚上十点，我躺在床上滑手机，所以别人才说在图书馆或自习室的念书效率高，吃完晚餐去读个三个小时，回家洗完澡就可以做自己的事。

    时间总在不知不觉间缓缓流逝，明明星期一还拖着沉重的眼皮醒来，星期二说着假日一定要睡到饱好好补眠，星期三期等待着星期四的课，星期五告诉自己明天就可以放假了，于是一週过过一週，二次段考也在每天读书和耍废的日子下度过。

    「我有把握每一科及格。」李芓寧一考完就拉着我的手，「这次出题老师太好了，放水好多题。」

    「对啊，很多课本都找的到。」光是数学，课本习题就佔了一半，「那我们晚餐吃什么?」都考完了，总要好好庆祝一下吧?

    「可是我和齐仁要回家吃饭。」她嘿嘿一笑，「我妈知道我们今天考完，说要煮一桌菜，顺道邀齐仁来我们家。」

    「阿姨一出手就约到齐仁了。」我调侃，以前李芓寧怎么哀号齐仁都不同意。

    「是啊，我妈就是不一样。」她得意扬头，这时齐仁走过来，两人一前一后离开教室。

    正苦恼着我自己一个人放学要直接回家还是随便晃晃时，手机铃声响了。

    明天下午放学社办集合。

    是郑宇胜在群组传的讯息。

    我背上书包，默默走到社办，却在打开大门前犹豫了。

    他说我不用来，可是我现在来，就是单纯看看社办，看看他在做什么，有没有我可以一起做的地方，手握在门把上，操场传来女生的尖叫欢呼，篮球场打球的声音也听的到，许久，我还是决定直接回家。

    简单吃完晚餐，我坐在书桌前，段考后没有事情要做，也因此一但间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食指敲着桌面，思索着我对郑宇胜是什么情感。

    好一段时间没见到他，第一次感觉到，我有点想他。

 第七章(2)：喜欢可以很简单

    因为从前把见面都想得太过理所当然，所以一旦没有理由再见了，反倒怀念起那些不曾在意的日子。

    以前很讨厌他叫我天天去社办，但现在却想念起社办的好了，直接放学，倒显得空虚。

    虽然我还是不喜欢他要我帮忙交过期的成绩单，但那些打打闹闹的时光，也是我现在想念的，可以有一个人拌嘴、说说话也不伤心几天。

    可是这些真的是喜欢吗?还是只是一种习惯?

    习惯和喜欢，还是不能混为一谈吧?

    所以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啊?

    拿出手机搜寻，瀏览大家的讨论区，我也觉得好笑，明明自己是交过男朋友的人，现在却不懂得喜欢是什么心情。

    :感觉对了就是了啊，别管那么多，错过就没有了。

    :喜欢跟习惯不太一样，习惯了也未必会喜欢，但如果分开一段时间后还是很在意就是喜欢了吧。

    :谁说习惯跟喜欢没关係，我可以习惯喜欢他。

    :看一眼不知道，就多看两眼吧。

    越滑越多，眼见留言都要被我看完了，还是没看出什么心得，索性直接上床睡觉，反正就像网路上写的，如果分开一段时间还是在意，那多多少少就是喜欢了，既然明天就会看到郑宇胜，那就等看到他了再说吧。

    看一眼不知道，就多看两眼。

    隔天放学，我和李芓寧说了声，便跑到社办。

    「雨忻，你来啦。」隔壁班也是学生会的女生一看到我，马上上前跟我打招呼。

    「嗯。」但因为平常的交集不多，所以即使是隔壁班，我还是没多跟她熟稔。

    真要说起来，能让我说话没有顾忌，想到什么做什么，足够熟悉的好像也只有郑宇胜。

    偏偏我现在还见不到他。

    「大家进来吧。」郑宇胜打开社办大门，所有人在沙发前面的小空地围圈，而他坐在正中间的位置。

    「这是下星期校庆表演的详细流程，每个人的不一样，工作岗位也不同，手机保持开机，一有什么问题就打电话给上面的负责人或老师。」他捧来一叠纸，照着上面的名字发下去。

    我端详几眼，发现负责人上面有我的名字，疑惑翻了几页，完全没有印象自几排过这份流程。

    郑宇胜流畅地报告当天注意事项，我静静地看着他，难道这些都是他自己一个人这阵子做好的吗?

    那为什么还跟我说没有事情要忙，不让我来?

    「那大家现在还有什么问题吗?」作为收尾，他问着所有人，我仔细确认过自己的工作，发现几乎每一项都和郑宇胜重叠，相当于一整天和他走在一起。

    「那我顺道说一下，有意愿参选学生会长的人，可以开始找我登记了。」

    他站起来，「就这样吧，可以散了。」

    大家纷纷起身，三三两两走出社办，而我留在原地，等社办空了，只剩下我和郑宇胜。

    「明明有事做，为什么不让我来?」我走到他面前，拿着流程表，「你自己把全部排完了?」

    「嗯。」他点头，「有看到什么问题吗?」

    「没有。」在这方面，他确实都想得很周到。

    「那喜欢我这件事呢?」他走向前，和我距离极近，嘴角上扬，「分开了一段时间，你想清楚你是习惯我了，还是喜欢我了吗?」

    「我、我你、你故意的?」我结巴，所以分开一段时间这是他计画好的?为了让我想清楚?

    「对啊，分开一段时间之后，有答案了吗?」他俯身，眼瞳直盯着我，而我在他的眼中清楚看见自己的倒影，「喜不喜欢我，嗯?」

    「我......」抿着唇，我避开他的目光，一点想法都没有。

    两个人僵住在那里，许久，谁也没开口。

    「我等你。」他退开，吸了一口气，「等你说喜欢。」他到社办大门，离开的前一刻说了一句：「如果想了很久都没想出来，就不要想了，喜欢这种事情就是一种感觉，不是多动几天的脑就会有答案。」

    然后他走了，留我一个人在社办，空荡荡的。

 第七章(3)：喜欢可以很简单

    「你快一点，等等我们没时间换衣服怎么办?」数学课下课，李芓寧频频催着我，「我的泳衣要穿很久欸。」

    「来了啦。」我写下数学算式最后一个字，带上袋子和李芓寧直奔游泳池。

    学校每年都会在夏天时排学生上游泳课，不过每个时段只会有一个班级在使用。

    因为刚刚数学抄太久，我和李芓寧能换上泳衣的时间并不多。

    幸好我的泳衣是连身的，并不麻烦。

    站在李芓寧更衣间的门外，我急得发慌，大概就像她刚刚催促我一样，「大家都去做操了，你快一点。」

    「我在快了。」她语调挣扎，「我忘记在家先试穿过，这件太小了啦。」她边哀号边走出来，掐着腰间的肉，「国中的时候穿很合身，过了一年就便紧了，难道是我变胖了吗?」

    我捏了一下她脸颊，闹她:「对啊，你看你的脸也变圆了，含糖饮料应该少喝一点。」

    「好吧。」她又把泳衣的部分往下拉，让衣服跟裤子间不要有太大的空隙，「早知道我之前就买连身的了，现在一举手衣服就往上掀。」

    「那边两个!快点过来，不要慢慢走。」体育老师指着我们大喊，我和李芓寧也只好赶快把东西放好回到班上做操的队伍里。

    体育股长在最前面喊着一二三四，但其他人多半不接五六七八，忙着和左邻右舍聊天。

    「女校上游泳课会不会比较自在啊?」李芓寧凑过来，「我总觉得穿泳衣是一件很赤裸的事。」

    「还好吧，我没感觉。」我耸肩，反正大家都一样，泳衣也是一种衣服。

    「我怕齐仁看到嘛。」她小声在我耳边说，「你也说我最近变胖不少。」

    我笑，原来是担心自己的身材，「等等戴上蛙镜泳帽，到水中他也看不到。」在水里不仔细看，根本认不出谁是谁。

    「好像也是。」

    后来老师要我们冲完冷水下游泳池，并把会自由式换气跟不会自由式换气的分开教学。

    我和李芓寧到会换气的水道，下场就是老师觉得我们都会，就要我们踢腿几趟过去，再自由式来回几次，好不容易四十分鐘过去，才可以放松上岸休息冲澡。

    「你要等我喔，不可以自己偷跑。」进更衣间门前，李芓寧叫住我，不忘捏一下湿泞的泳衣，「我等等一定会搞很久，太紧了。」

    「知道了。」我把她推进去，自己也到隔壁。

    好不容易把自己都打理好，我先去佔吹风机的位置，因为数量有限，只要第一轮没有用到，就一定吹不乾，虽然接下来是放学时间，但还是不想被吹头发这种是给耽搁。

    「真贴心。」李芓寧放好随身物品，送我一个飞吻，随后一边吹头一边滑手机。

    整个房间充斥着吹风机嗡嗡的声音，大家多半面对镜子整理仪容，不然就是和李芓寧一样滑手机，鲜少交谈声。

    「天啊楼...忻......」李芓寧狠力打着我的肩膀，但发出的音却被吹风机盖过几个字。

    「什么?」我把开关关掉，总算听得比较清楚。

    「你快看这个!」接过手机，我看着上面的萤幕，是校园版，而内容只有三句话。

    刚刚体育课看到学生会长跌倒送去健康中心，他没事吧?我好担心喔。

    我重新刷新了一次介面，确认没有看错后，马上从拿起自己的随身物品，连忙和李芓寧解释，「我去找郑宇胜，对不起不跟你一起了。」

    没等到她回覆，我急急忙忙跑向健康中心。

    路上不小心撞到正在谈笑的学生，道了歉之后我再次奔向健康中心，或许这样显得很小题大作，他受的可能只是小伤，可是现在这一刻，我只想确认他人是好的，只想听从自己内心的感觉跑去找他。

    「郑宇胜!」我打开健康中心大门，不顾里面会不会有其他人在。

 第七章(4)：喜欢可以很简单

    「你怎么叫那么大声?」郑宇胜吓了一跳，准备站起来，但我连忙阻止他。

    「你你你别起来啊!」我坐到他旁边，「你哪里受伤啊?」

    「脚扭到而已，没事。」他笑，左手碰上我的头，「这么担心啊?」

    「对、对啊。」我撇开视线，但他手顺着发丝而下轻抚。

    「不用担心。」他说，「跑跑跳跳还可以呢!」作势要示范给我看，我赶紧拉住他。

    「你不要闹了。」万一再伤到怎么办啊?

    「好，不闹。」他坐好，「那我们回归正题，你为什么跑来?」

    「我......」转动着眼球，我思考多久，郑宇胜就等了我多久的答案，「担心你啊!」我还是决定照实讲。

    「为什么担心我?」孰料，他穷追了问题，看样子就是不打算放过我。

    见我没有回答，他手一用力，把我的头推到他面前，我吓的瞪大双眼，两人的距离比任何一次都还近。

    「嗯?」他发出单音，和着低沉的嗓，格外酥麻。

    「阿姨会看到。」我把手抵在他胸堂上，想要推开他，却被他阻止。

    「阿姨刚刚出去了。」他说，「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所以你说实话，我才放你走。」

    抿着唇，我低下头，他也没逼我，只是把目光都放在我身上。

    良久，时间静的像是停止了，教室外的嬉笑声格外恍惚，我抬眼，落尽他的眼眸中，而后坚定看着他，缓缓说出:「因为我喜欢你，郑宇胜。」

    我想了很久，但其实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喜欢可以只是看对眼的事，不用多盛大的理由，可能就是一个契机、一个日常，而从我刚刚衝来找郑宇胜的那一刻开始，就足够证明我喜欢他。

    纠结了很久自己是习惯他，还是喜欢他，可是如果我听到他受伤会担心，很久没见到他会在乎，那就是一种喜欢了吧。

    他笑了，映着窗外的暖阳一併灿烂，「你知道吗?其实喜欢可以很简单，不用一个特别理由，就单单是我喜欢你。」然后他一使力，我跌入他的怀中。

    「所以我们是在一起了吗?」我找了一个空隙，向上看他。

    「嗯，我喜欢你。」他顺着我的头发，微微蹙眉，「我从刚刚就想问了，为什么你的头发是湿的?」

    「游泳课啊，来不及吹完就来找你了。」

    「那我们回去吹头。」他退开，站起身就要拉我走。

    「可是我们班可能还有人在欸，在健康中心不就好了吗?」这里也有吹风机。

    「谁知道阿姨什么时候回来?」他偏头，牵上我的手，「你们班的人在有什么关係，我就让他们都知道我是你男朋友。」

    「受不了你。」我打他，都忘了他可是很有自己个性的，「我们难道不能低调一点吗?」

    「我没有特别张扬啊!」他理所当然地回。

    我无奈点头，行，行，依他。

    到了泳池，班上的人已经不在了，吹风机有些凌乱地被摆在桌上。

    「坐好。」他拉开椅子，顺手拿起一把吹风机打开。

    我面对镜子，看着他耐心将打结梳开，确保法发尾也彻底吹乾后，才关上吹风机。

    不可否认，他在做事方面虽然要求很多，但也挺细心的。

    「星期六就是校庆表演，紧张吗?」他问。

    我摇摇头，从椅子上站起来，「你在啊，我怕什么?」

    他失笑，揉乱才刚帮我顺好的头发，「你还真行，有事我帮你挡着。」

    我嘿嘿一笑，两个人走出泳池，回到社办。

    才四点四十，我倒是第一次这么早出现在这里。

    「今天要做什么?」我躺在沙发上，脱掉布鞋，双脚在空中踢踏，像往常一样问着本日任务，「我们还有什么没做完的吗?」

    「有。」他挪开我的位置，正想挣扎，他却把我的头放在他腿上，「我们还没谈恋爱。」

    「你......」我欲言又止，他却戏謔地看着我。

    「还记得你之前不是问我如果喜欢上一个人，要不要告白吗?」他说，手指玩着我的头发。

    「记得。」那时候问他是因为我在犹豫要不要跟陈柏勋告白，现在想起来，早知道不告白了，「你该不会那时候就知道陈柏勋是那种人了吧?」所以要我离他远一点。

    「我又不认识他，怎么会知道?」他一脸「这是什么问题」一样，「可是我喜欢你，当然不想让你离他多近。」

    「喔。」原来郑宇胜那时候已经喜欢我了啊?

    「那时候我说如果如果我有喜欢的人，我就会让她也喜欢我。」他得意扬头，「我做到了啊，你现在是我女朋友。」

    「我之前可是很讨厌你好吗?」我翻他一个白眼。

    「那你现在为什么又喜欢我了?」他挑眉，每次都硬把我问到答不出来。

    「你刚刚才跟我说喜欢可以不用理由，现在又问我为什么，我怎么知道......」

    然后他笑了，「楼雨忻，我可以对你很好。」他说，手指在我脸上摩娑着，「只要是你说的，我都可以答应，包含你想要走。」他嚥了口水，「可是我不能接受你有事情瞒着我不说，这会让我觉得我连你都照顾不了。」

    「郑宇胜......」

    「所以不管是开心难过，还是你有烦恼，都要告诉我，这是我最低的要求，其他只要你高兴，我都依你。」他看着我，替我抹去眼角微湿的痕。

    后来那天我和郑宇胜都没有处理学生会的事情，只是两个人赖在沙发上，随便聊一些事，包含以前我多讨厌他动不动就命令我，可是每当我遇到困难他还是第一个挺身而出的人，不管是揭开陈柏勋欺骗我的那天，还是掉下楼害我们扫了一星期厕所的盆栽。

    他永远挡在我前面。

 第七章(5)：喜欢可以很简单

    校庆当天，欢笑声此起彼落，从其他学校来的朋友跟家长助阵，气氛高涨，很是热闹。来宾师长还在台上致词，但台下也聊成一片，儘管顶着六月炙热的阳，心情仍旧亢奋。

    「你等等是不是要去学生会集合?」李芓寧走到我旁边。

    「对啊，等致词完毕之后。」表定是到九点半，但按照从小到大的经验，都不会刚好结束。

    「那我找齐仁陪我去逛园游会好了。」思肘着，李芓寧跑去找齐仁。

    齐仁的位置离我有一段距离，虽然朝会早就没队形可言了，但我还是没有跟过去。

    反正就让他们两个自己相处吧。

    好不容易等到致词完，我带着手机跑往集合地点，郑宇胜已经到了，开始在点名，看到我的时候对我浅浅一笑，而我用力跟他挥手。

    「那大家等等九点半就照流程表上写的做，有问题再打给我。」他站在最前面宣佈。

    「走吧，我们去巡场。」人散去之后，他牵起我的手。

    「哦、哦好啊!」一愣，随后才握紧他。

    巡场的工作其实不难，就是去问站岗的人有没有问题或身体不适，然后刚好遇到有学生问问题时回答，基本上没有出状况的话都挺间的。

    「你有没有想选学生会长?」走在走廊上，他问我。

    「有想过，可是不知道会不会上。」除了做事能力以外，学生会长多少还是要有一点人气吧?

    论能力，我甚至也不上好，还常常闯的祸要郑宇胜收拾，说人气，别说校园版从来没有我的名字了，别班的同学可能都未必知道我是谁，这样选学生会长真的会上吗?

    「我帮你啊。」他轻抚我的头，「教你怎么做。」

    「真的啊?」仰头看他，俏皮道:「男朋友是学生会长还有这种特权?」

    「我是保证帮你。」他澄清，「不是保证你上，当选还是全年级投票的啊。」

    「也是齁。」然后我们相视而笑。

    这时学务主任看见我们，热情朝我们挥手。

    「主任。」

    「主任好。」

    我和郑宇胜几乎同时开口。

    「这场活动安排的很好。」主任轻拍郑宇胜的肩膀，看着司令台上的社团表演，欣慰点头，「果然事情交给你都会让我们很放心。」

    「谢谢主任。」他頷首。

    「如果活动成功落幕的话，就记你们学生会的人一人一支嘉奖。」主任说，「可是如果出什么状况，你们也要负一定责任喔。」

    「知道了，我们会注意的。」他进退有度，很有礼貌，和跟我讲话时完全不同。

    「那你们有空吗?带主任晃一晃?」

    「好。」于是我和郑宇胜就跟着主任在校园走了几圈，途中主任一直和我们搭话，说是办活动有哪些要诀、注意什么之类的，而郑宇胜很熟练地回答，最后我们佇足在司令台前，和主任一起看了好几场表演。

    换场时，郑宇胜的手机铃响，我好奇看他，只见他脸上的眉头紧蹙。

    「怎么了?」掛断后，我小声问。

    「后面站岗的人说有人吵架，希望我可以过去处理一下。」他搔头，面带为难，「可是主任还在。」

    「那我帮你去吧，你在这里陪主任。」

    「真的吗?不用我跟你去?」他一脸担心，「我跟主任讲一下应该就可以了。」

    「没关係啦。」我漾起笑，「交给我吧。」

    「好，有事打给我。」

    「嗯。」然后我走向后方，往衝突的地点。

    「你刚刚就是踩到我的白鞋，这边才会一块灰。」一个穿着名牌衣服的捲发女人对旁边身穿运动服的男子大叫，「你现在欠我一个道歉。」

    「是你先推我我脚滑才踩到你的好吗?」男人一脸不爽，「你才要先跟我道歉吧。」然后他顺手推了女人，女人险些跌座在地。

    她气愤，一巴掌要往男人的脸上挥，而我赶紧衝过去想要阻止，避免衝突越演越烈最后闹出事情来，没有想太多，我站在他们俩中间，但女人还没意识到......

    啪!火热热的一巴掌打在我脸上。

    「天啊妹妹，你怎么会站在这里!」女人脸上是掩盖不住的吃惊，瞪大双眼，手摀住嘴巴，「你疯了吗!」然后看向我身后的男人，指着他大骂，「你看看你，还要一个无辜的女孩来帮你挡，你要不要脸啊!」

    「疯女人，她自己衝出来干我什么事?打人是你不对。」

    「要是你跟我道歉我会需要出手吗?」

    结果我挨的一巴掌根本起不了作用，不但没阻止，两个人还越吵越大声，幸好是后区，不然大概会引起一堆人围观。

    「好了!」我大喊，忍着脸颊上灼热的痛感，耐心说：「我大概了解你们是怎么一回事。」因为女人推男人，男人踩到女人的鞋，但两个人都不觉得是自己的问题，也不道歉，「还是你们可以各自给对方一个道歉，或是有什么误会可以现在解开来?」

    「你们的危机处理那么烂吗?」女人轻笑，拨弄了长发，「现在脏掉的是我的鞋子，我没叫他赔就不错了，现在还要我道歉?有没有搞错?」

    我静下心，好言相劝:「还是我......」

    「算了，这件事就算我倒楣，不计较了。」我还没说完，女人翻了一个白眼离开现场。

    我赶紧转头对男人说了抱歉，幸好他说没关係，这件事也算是在荒谬之下落幕。

    抹乾额上的汗水，刚刚被打过的地方还烫着，我深吸一口气，接起郑宇胜正好打来的电话，他说主任已经走了，而表演也告一段落，可以回去集合了。

    回到原本的集合场地，却只有郑宇胜在，我一脸疑惑，而他朝我走来。

    「我想说没什么事，就让大家散了，他们还想逛园游会呢!」他笑，正准备牵起我的手，却在看到我的脸时皱了眉，一转严肃的态度，「你的脸怎么了?」

    没想到我一回去，就被郑宇胜抓个正着。

 第七章(6)：喜欢可以很简单

    「为什么这么红?」

    「就、就我......」

    「楼雨忻，我说过了。」他弯腰，与我平视，「不准瞒我。」

    「好啦，就是我刚刚去协调纠纷，结果太衝动，就被那个女人打了一巴掌。」我把大致情况陈述一遍。

    「你!」郑宇胜气急，右手在胸前握了拳，抿了唇才又松开，到口的话被他收了回去，他好气道:「下次不准这样了。」然后把手轻覆在我左脸颊上，「还疼吗?」

    「真的没事。」我握住他，「只是天气太热，红还褪不去。」

    「我们去健康中心吧。」他坚持，「带你去冰敷。」

    我原想拒绝他，但想他这样大概又会生气，只好顺着他带我到健康中心。

    阿姨不在，他逕自帮我写好单子告知，就去冰柜拿了冰敷袋。

    「我自己来...就好了......」他包好毛巾，仔细放在正确的位置上，我想告诉他我自己来就好，但看到他认真的表情后还是放弃了，「你来吧......」

    「嗯，你乖乖坐好。」他的力道很轻，好像怕弄痛我一样，怕气氛尷尬，我主动提了一些刚发生的事情，顺道说了我自己的看法，「可是我还是觉得这件事太小题大作了啦，就是一个不小心嘛，有必要撕破脸吗?」

    「但现在破脸的可是你，好意思这样讲?」看来郑宇胜儘管在一起了还是没忘调侃我，「每个人有每个人在意的点，可能你觉得微不足道，但在别人眼里可是自己捍卫的东西。」

    「好啦，我知道了。」他这样讲也不是没道理，「我也就是说说嘛。」

    他一脸无奈看着我，看起来就是想再说什么。

    冰敷完，他问我要不要一起逛摊位，我想跟李芓寧说一声，但她的手机怎么打都不通，只好传讯息告知她一声，就跟郑宇胜走进人群里。

    「我们买地瓜球来吃好不好?」难得有班级摊贩卖的不是炒泡麵或乾冰汽水，「炸的食物出现在园游会很特别欸。」因为很麻烦，要器材之类的，所以不常有班级会卖。

    「好。」他牵上我的手，跟对方点了一袋。

    拿到后，我迫不及待塞一颗进嘴里，却忘了它是现炸的，不断用手搧风，一边哀号着。

    「你吃那么急做什么?」他笑，完全不顾我的舌头被烫到，「我又不会跟你抢。」

    「我是太期待了。」用力打他的背，「你真的很没良心。」

    「我也是说实话。」他欠揍挑了眉，「你也知道我会让给你。」

    一阵无语，儘管交往后，两人斗嘴还是没有少，除了多一层的关係，一切似乎都跟以前一样。

    「我想吃冰淇淋。」地瓜球还剩一半，我拉他走到最后面的摊位，拉他快跑，「快快快，人家要收摊了。」

    他无奈摇头，抓紧我的手，反带我往前跑。

    买了一支巧克力和抹茶综合口味的，比想像中还要大，我把冰淇淋凑到郑宇胜面前，「吃吗?」

    他立刻摇头，「太甜了。」

    「好吧。」我切一声，自顾自把冰淇淋和地瓜球都吃完。

    和郑宇胜往回走，重逛了所有摊位，大部分都准备收摊，学务处也在司令台大喊要全校师生集合。

    「放学有事吗?」分开前，郑宇胜问我。

    「没有吧。」李芓寧没约，甚至我的手机讯息她也还没读，「应该直接回家。」

    「那等我。」他说，「我去找你，我们一起回去。」

    「好呀!」我爽快答应，然后迅速跑回班级集合地点。

    难得主任老师这次没在台上滔滔不绝，只简单说了场地復原要做好，不到五分鐘便放学，不过这次集合，李芓寧和齐仁都没有出现，我打了好几次手机，全都转入语音信箱。

    「楼雨忻。」郑宇胜走到我面前，可能是见我脸色不对，他俯身与我平视，语调细腻，「你怎么了?」

    「李芓寧一直不接我电话，有点担心。」平常她只要没事都是秒回的人，「可是她说和齐仁在一起，所以好像也不需要太担心。」毕竟齐仁不可能让她出事。

    「那别担心了吧。」他拥住我，轻抚我的背，「她不会有事的。」

    「嗯。」我点头，跟他一起去搭捷运，大概没有一放学就离开校园，所以上捷运时很多校内生，没有多的位置可以坐，我只好靠在门口的隔板，而他站在我前面，左手握旁边的桿子，从某种角度看，像他壁咚我一样，想到这，怪害羞的，耳根也热了起来。

    不过好处就是，他把我禁錮在怀里，所以车厢晃动的时候别人并不会撞到我。

    「你不松手吗?」过了好几站，人潮已经减少，车厢内也不再拥挤，但他还是维持同样一个姿势。

    「不了吧。」他耸肩，一脸慵懒，「懒，不想动，而且这样挺好，只有我能看你。」

    「你真的是!」我作势往他身上打，手却被他抓住停在半空中，为了避免他接下来还有其他举动，我咬牙放下，但脸还是不争气地红了半圈。

    「那你为什么不下车?」车门关上，捷运加速，而刚刚那站分明是郑宇胜他家的站。

    「跟你在同一站下啊!」他说的理所当然，「先确认你安全到家了，我再原路走回去，反正不远，当健身。」

    「可是你这样很不顺路。」虽然这样不用太早说再见，但我不想要他多跑一趟。

    「我现在也已经坐过站了，所以怎么样都顺路。」就是这样，我永远说不过，他蹲下身，戏謔一笑，「你最好小心，我可能天天坐过站。」

    「受不了你。」我翻白眼，「都依你，可以了吧?」

    「就等你这句。」他得意扬头，这时车停了，我们走出捷运站，慢慢散步回我家，沿路多半是没什么意义的拌嘴。

    「我觉得那部太狗血了，怎么可以死而復生?」讨论到最近一步很红的连续剧时，郑宇胜反驳。

    「人家是主角，当然可以。」

    「主角也要遵守原世界的发展吧?不然对配角很不公平欸。」

    「反正编剧就那样写，你不想看就别看。」

    于是就在如此幼稚的话题下到了我家。

    「有事没事就传讯息给我。」他把我的头发拨到耳后，「我会想你。」

    「好啦。」我笑，「那你也可以先传给我。」

    「我不要。」他拒绝，「先知道你在想我，我才让你知道我很想你。」

    「无聊。」我打他，再瞎闹几句后才进大门，隔着玻璃窗，看见他离开的背影后才肯搭上电梯。

    大抵这是最适合我们的相处方式，不用特别轰轰烈烈，知道对方也爱着自己，用最一般平常的日子度过，也足够每一天的幸福。

 第八章(1)：心的距离

    「齐仁拒绝我了。」李芓寧跟我失联了一个周末，连校请补假也不打开手机，担心了好久，结果星期二一见面就直接是这一个大消息，「我和他告白了。」

    她脸上没有难过，眼睛也不像是哭过的样子，我紧紧抱住她。

    「就在校庆那天，我以为我们逛园游会逛的很好，气氛也不错，当下又只有我们两个，我就忍不住说了。」反倒是她轻拍着我的背，「可是他好像早有准备一样，讲了一套很完美的说词，就把我拒绝了，我很气啊，我可是他的青梅竹马欸，理由不给我就算了，为什么拒绝台词还是那么笼统啊?」她推开我，淡淡一笑，「可能这样也好吗?我不知道，因为一开门就会遇到，双方的家长也都熟识，爱情这种事谁也说不准，要是我哪一天跟他分手了，反而更尷尬吧?」

    我心疼看着她，就怕她都自己一个人受着，可是看样子她是真的有好好想过，也在释怀。

    「这是我隐居一个周末的原因，也没跟你连络，因为我需要一个人的空间。」

    「嗯，没关係。」

    「那你陪我去合做社好了。」她拿起钱包，「我要买一杯大杯的奶茶，全糖的那种。」

    我失笑，马上同意，「好，都依你。」

    站在冰柜前，我顺手拿了一杯巧克力牛奶，总觉得好久没喝了。

    结完帐，走出来的时候刚好撞见齐仁和尹睦杨一群人往这个方向走来，我担心看向李芓寧，但她毫不畏惧，迎面上前。

    眼看两人就要擦肩，却谁也没打招呼时，李芓寧开了口：「干嘛装不认识?」

    齐仁张大眼睛，看来很意外李芓寧会主动搭话，「我妈说今天想约你回家吃饭，你会来吗?」

    「好啊!」她爽快答应，漾起一抹笑，好像两个人什么是也没发生般，只是她不再纠结于齐仁放学会不会跟自己一起走了，「那你放学等我一起吗?还是我先走?」

    「你先走吧，我有点事先待在学校。」

    「好。」她眨眼，「那我不等你嘍?」

    「嗯。」

    然后两人错身，齐仁走进合做社，而李芓寧回到教室。

    「你真的还好吗?」我也知道她就那样一个个性，可是如果真的需要有个地方难过还是被允许的。

    「真的没事。」她用力把吸管插破纸膜，「我还在调适自己，但我觉得这是最好的了。」她吸了一大口，接着说：「我还是很喜欢他，喜欢到我不喜欢为止，只是这份喜欢，和他没有关係了。」

    「好吧。」我握住她的手，「那你需要我再跟我说吧。」

    「好，等我需要你一定不跟你客气!」

    「我感觉被你匡了。」不过算了，今天她最大。

    上课鐘响，老师走进教室，大家纷纷回到座位上，唯独齐仁在老师上课几分鐘才偷偷溜进教室，不过因为我和他的位置都在较是最后面，所以没有几个人看到。

    他把食指放在嘴唇前，示意我不要说，而我跟他点了头。

    告白这件事，无关是谁的喜欢，而是同样的两个人都会受到影响，就像现在的齐仁和李芓寧。

    放学，我背书包到社办，没看到郑宇胜人，却看见一瓶巧克力牛奶放在桌上。

    我拿起来仔细端详，瓶身还是冰的，应该是刚买好的，可是他又不喝甜的，所以这一瓶是......?

    烦恼之际，郑宇胜走了进来，「买给你的。」

    「喔?这么好?」我走到他面前，主动抱他。

    「想说很久没有看你喝了。」他笑，「应该不是不喜欢了吧?」

    「才不是。」我松手，打开瓶盖，「只是你刚好没看到，我早上跟李芓寧去合做社的时候才买。」

    「那你现在还喝?不怕喝太多吗?」他指着瓶身。

    「喜欢的东西永远不嫌多好吗?」我睨他一眼，继续喝，然后社办被打开，我跟郑宇胜疑惑看过去，想不到这时间会有谁。

    结果站在门口的却是学校最大的教官。

    「校庆表演那天解决后区纠纷的人是谁?」教官正色，语气严肃。

    我正想走出去，郑宇胜却拦住我，自己站到主任面前，「请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有个女人跑到警卫室大闹要找校长，说我们的工作人员在当天对她很没礼貌，事情的处理应变也没做好。」教官板起脸，不容人拒绝，一阵大吼响彻社办：「那天处理的都是你们学生会的人，赶快给我找到那个人叫他马上到会议室，不然我就罚你们全部学生会!」然后一气之下他甩门离开。

    我抿唇，手心出汗，抓了郑宇胜的手臂，「怎么办?都是我那天没有处理好，对不起......」

    他拍着我的肩膀，冷静道：「没事，就是去被问话而已，不一定会被罚。」然后他思考许久，低头看我，「你那天告诉我的就是全部的情况了，对吧?有没有漏讲什么?」

    我努力回想，最后摇头，「都跟你说了。」

    「好，那你在社办等我。」他松开我，走出社办的前一刻我拉住他。

    「你要去哪?」

    「去会议室。」

    「为什么?」我瞪大眼睛，「闯祸的人是我，为什么你要去担这个责任?」

    「我愿意。」他说，捧住我的脸颊，「你就乖乖待在社办等我回来就好，哪都别去。」

    「可是唔......」我还想说什么，他却捂住我的嘴巴。

    「我以你男朋友的身分，也以学生会长的身分告诉你，你等我回来。」然后他在我颊上落下一吻，就走下楼梯。

 第八章(2)：心的距离

    摸着刚刚被他亲过的地方，心里一阵暖，却也过意不去。

    总不能由他来帮我扛这个责任，不论是以男朋友的身分，还是应该带领整个学生会的会长来说，我都捨不得他自己去。

    于是趁他不注意的时候跟了过去，却在会议室门前停了下来。

    如果我现在开门进去，会不会给他添更多麻烦?

    会议室离校门很近，从警卫室一直直走就是会议室，焦躁地在原地踏步，校门口的人一批换过一批，红灯绿了又红，时间一直在走，而里面的人像是与世隔绝，开了一场没有停止线的会。

    「楼雨忻。」这时齐仁走到我面前，唤我一声，「我找你找了很久。」

    「你在找我?」我惊讶指着自己，没想到有一天会跟齐仁单独说上话。

    「嗯，我还问了李芓寧你有可能会去哪，结果我去你们社办没看到人，就跑了校园好几圈，幸好在这里遇到你了。」他解释，搔着头淡淡一笑，额上的汗珠未乾，微微喘着气，「我有话跟你说。」

    「你要跟我说什么?」什么事情这么重要，让他跑了几圈校园也没放弃?

    加上平常除了李芓寧，我跟齐仁根本不会有交集，顶多会看他和尹睦杨打排球。

    「其实我一直到知道芓寧喜欢我。」夕阳打落在他的脸上，深刻了轮廓，眼下的阴影渐深，他难得露出难为的样子，「我承认她对我来说很特别，至少我没办法让她和其他女生相提并论，我不容许别人欺负她，也不想看到她难过，但那仅仅只于她和我从小一起长大。」

    没有我接话的空间，他继续说:「我觉得有她在身边很好，也很满意两家随时可以聚在一起吃饭聊天。」

    「我不能想像有一天她离开我的样子，但不代表我喜欢她。」

    「我一直没有告诉她我拒绝的理由，也没有戳破她其实我从国中就知道她喜欢我，因为我不想看到她失落的样子，更不想坏了平衡。」

    「我喜欢的人是尹睦杨啊，楼雨忻。」他看着我，在说出尹睦杨的名字时，嘴角微微抽动，「我喜欢的是男生。」

    他停顿，倒是我不知道接什么了，嘴巴合不上，却也动不了，这个消息来的太突然。

    齐仁喜欢的是男生，所以才没有答应李芓寧吗?

    「我有在想跟李芓寧说原因了，但是我想先告诉你，希望你能懂我对芓寧的感情，我是认真对她，但不是那种认真。」

    「嗯，我知道了。」

    「那你可以先帮我保密吗?」他放心地笑了，映着夕阳馀暉一同灿烂，「这件事我只有告诉你，还有排球队上的一些人，所以希望在我告诉别人前，你可以先当作不知道。」

    「好，我不会说。」就把这当作我和齐仁之间的祕密，「那尹睦杨知道吗?你喜欢他。」

    他摇头，「我不觉得他喜欢男生，至少我感觉不到。」齐仁说感觉不到尹睦杨喜欢男生，是像有人说同性之间的喜欢会有一种磁性，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感受的到吗?「我还不会告诉他，除非有一天我真的忍不住了。」

    「嗯。」一瞬间，我挤不出什么太立志的话来告诉他，「加油。」我只能这样说，给不出什么祝福，只能希望后来的一切都好好的，因为这条路太过坎坷。

    「借过借过!」走廊一阵大声嚷嚷，我和齐仁同时往右边看去，只见一台推车堆满了箱子，超过了规定的高度，连推的人都看不到是谁，「大家让让啊，不要撞到了，撞到我可负责喔!」

    眼见我和齐仁还站在路中间，而推车一步步近逼，我想移动，却发现腿不听我的使唤，僵住在地上。

    「小心!」然后一股力量猛地将我推往墙边，闭上双眼，感觉背部一阵疼，再次张眼时，齐仁就站在我眼前，不到几公分的距离，脸就刚好对在他胸膛前，而推车缓缓从他身后经过，整条走廊响遍了拖车的声音，才再次通畅，而那个人依旧喊着借过。

    「你没事吧?」他说，因为比我高一颗头，气息全落在我头发上。

    「嗯，那、那你......」我推他也不是，仰头看他也不是，这个姿势说多尷尬就多尷尬，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壁咚我，「你要先退开吗?」

    「啊......抱歉。」他正想要往后退，就停下动作，「等一下。」他说，然后缓缓将手放到我的头发上，力道很轻，若不是眼睛张着，我几乎没有感觉，「你有几根头发扎进眼睛里了，我帮你拨开。」

    他动作慢慢，眉头皱着，好像深怕我不舒服一样，而这是他的体贴。

    这么样一个温柔的人，又跟李芓寧从小一起长大，把所有好集结在她身上，难怪她会心动吧?

    只是齐仁的喜欢只属于尹睦杨。

    我想如果尹睦杨知道他的心意了，他肯定会对尹睦杨极尽的好吧，就像骄阳般盛放。

    把我的头发拨到耳后，他往后几步，并拉出适当距离，整理衣衫，「那我先走了。」

    「好，掰掰。」我看着他离开，等到走出校门口，我才把视线放回会议室，却发现一道目光来势汹汹往我袭来。

    心一凛，两隻手搅弄着，嘴唇颤抖，连带发出的声音都模糊不清，「郑宇胜......」

 第八章(3)：心的距离

    他已经把事情处理完了，站在会议室门口，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直挺地站着，神情肃穆，后方教官和校长向校庆表演那天的女人鞠躬后看了我们一眼便离开，整条走廊剩下我和郑宇胜。

    没有规律轮子摩擦地面的推车声，操场的尖叫声暂歇，整条走廊安静的像是静止了，只有我和郑宇胜面对面凝视对方，谁也没开口。

    良久，他朝我走来，「你怎么解释?」

    「什、什么?」发出声音的瞬间，我才发现自己是沙哑的。

    「刚刚和那个男生怎么一回事?」他的声音很低，就像当初赶走詹琪琪的那天一样，「告诉我是我误会了，是我看错。」他低吼，语气隐忍，「解释给我听，楼雨忻。」

    「是、是你误会了。」我连忙解释，却因为紧张而嘴巴打结，我没见过郑宇胜兇起来几次，可是刚刚的画面从他的角度看，怎么样都像是我跟齐仁做了什么事，「刚刚、刚刚只是有推车经过，所、所以我们才靠近了一点。」

    「我看到他碰你头发。」他淡淡的说，却阴冷。

    「那是......」我给不出解释，踟躕着，因为那单单就是我的头发乱了，我知道这不足以成为说服郑宇胜的理由。

    「教官说要记我警告，你觉得我要不要顺道供出你?」他轻笑，「我帮你挡着一切，可是你现在让我看到的是你跟其他男生行为亲暱?」他眼神失望，唇齿颤动，「你把我放哪里了?」

    「我......」我想伸手摸他的脸，却停在半空中。

    我没有勇气。

    「你回答不出来，那我先了解其他的，你为什么在这里?」他勾起我的下巴，眉眼上挑，「我不是让你在社办等我?」

    「我担心你啊，所以过来看了。」我瞅着他，急着说:「可是我不敢进去，只好在外面等，就刚好遇到他了。」

    「他是谁?」他冷冷地问。

    「齐仁，我们班的同学。」

    「好到他靠你那么近，你也没有避开?」耐心快被消磨完，他语露暴躁。

    「我们、我们就说了一些事......」我小声回答，反倒看起来心虚。

    「说什么?」

    「这、这是隐私，我、我可能不能跟你说。」我为难，可是我答应过齐仁告诉其他人，或许郑宇胜根本不是当事人，也不会乱说，知道也没关係，可是我还是觉得这是齐仁他的私事。

    他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那你回社办拿东西吧，这几天不用过来了。」他转头就走，「在你完整解释给我之前，我们先别联络。」

    「郑宇胜!」我喊住他，但他没有因此停下，越走越快，最后我吶喊他的名字，一路跑上社办。

    「你的东西。」他提着我的书包站在我面前，指着社办大门，语气坚决，「出去吧。」

    「你、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握住他另一隻手，眼眶微湿，「我和齐仁真的什么也没有，你相信我好不好。」

    「如果是你，你可以接受我解释不出来吗?」他把书包放到桌上，定定望着我。

    「不可以。」我低头苦笑，知道如果不说出齐仁喜欢男生这件事，他就会一直纠结着，可是我就是说不出口。

    「我也是会吃醋的，楼雨忻，我会在意!」他紧抓住我的肩膀，激动道:「我跟你说过我什么都可以接受，包含你想要走，但底线是你要告诉我。」

    「对不起。」身体颤抖着，我忍住眼泪，回避他的视线。

    他松开我，语带悲伤，叹了一口气，「楼雨忻，你这样让我怎么爱你?」

    然后他绕过我，走出社办。

    蹲在地上，用双臂环住自己，把头埋在大腿间，社办很安静，静的除了时鐘走动的声音，我只听见自己的啜泣声。

    ———

    因为popo8/24-8/26停机，所以开放后直接用力更到完结(对我觉得离完结还有一小段距离xdd

    (八月底要到了好快)

 第八章(4)：心的距离

    我没想过和郑宇胜吵架会这么心痛。

    就连跟陈柏勋分手，也没有这样伤心欲绝。

    「你怎么看起来无精打采的?」一到学校，李芓寧就问我为什么黑眼圈加深了许多。

    「就和郑宇胜吵架。」我摊手，也不可能和她说原因是齐仁。

    昨天晚上我盯着和郑宇胜的聊天室到凌晨，在键盘上敲了几行字又删掉，最后还是关上萤幕，想就算传了郑宇胜也不会看。

    他要的是证明，不是单单一句他误会了。

    「蛤?为什么?」她瞪大眼睛，「你们不是好好的?」

    「哎呦，情侣之间难免嘛。」我撑起一抹笑，因为吃醋翻脸也算是难免吧，「很快就会解决了。」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我根本不知道怎么解决。

    只要我不开口，这件事就不会解决。

    可是我又不可能开口。

    所以我和郑宇胜接下来到底会怎么走，都是个谜。

    「那你陪我去合作社吧。」她勾我的手。

    「嗯。」跟她一起穿过操场，到合作社的冰柜前面。

    「欸你说我们两个现在都是失恋的人了，可不可以好好吃一顿啊?」她覆在我耳边小声说，「心理的富足至少可以用美食填满一下吧?」

    「你说吃合作社吗?」我失笑，虽然说合作社有很多好吃的，但我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喂，你可不要小看合作社。」她拉着我的手，到合作社前面拿了篮子，通常大家都不会用到，因为来合作社主要不会是採购，多半是买一两样东西填饱肚子，然后她很有气魄地说：「来!我们今天想吃什么就买，别管它价钱不价钱。」

    「那也要你吃的完。」我亏，她已经放了好几包洋芋片到里面。

    「放心啦，这可以放很久。」于是我买了两瓶巧克力牛奶，就是听李芓寧那句吃美食可以得到心理上的满足，然后跟她一起选了零嘴，最后还买了一碗仙草冻。

    买了很多回教室，但我们都忘了下一堂课的老师不准上课吃东西，所以我只好把巧克力牛奶放在桌缘，水珠浸了一圈，桌缘有一半是湿的，等下课再拿起来时，已经不冰了。

    大概从第三天开始，我就后悔答应李芓寧了，柜子里成堆的洋芋片，根本吃不完。

    「反正可以放到期末啊，真不行就捐班上吧，一定会有人想吃的。」反观李芓寧完全不担心，挥一挥手就走去厕所。

    我也不管了，总之传到桥头自然会直，还是先准备下一堂社团课见到郑宇胜应该什么反应。

    整整一个礼拜，我们再没联络，我也不去社办了，放学时间虽然都空了下来，和李芓寧吃晚餐或是去图书馆读书过得很挺快乐，可是我也想郑宇胜了。

    他会不会不谅解我?会不会其实他也很痛苦?

    吵架时先走的人未必就是不在乎，也是因为太在意了，所以才连任何人接近对方都是刺激。

    到社办门前，我深吸一口气，要自己假装镇定，推开门，一样和同届打招呼，只是挑了离郑宇胜最远的地方坐。

    「好那我们现在开始社团课。」因为是学生会长的关係，郑宇胜负责主持，所以无论如何我一定会看到他，只是他会不会看到我，就是他的选择。

    「有要参选正副会长的人，下星期社团课以前交报名表给我，上面要有自我介绍，还有未来一年你们想为学生会、松仁高中做出什么努力及改变。」他一一报告着，不需要小抄，也可以讲得流利，就如同他一如往常的干练，「要参选的人请先私下讨论好，报名时一并告诉我谁正谁副，时间有点赶，所以要尽快。」

    他说完，留下高一的窸窣声，「雨忻，你想要选吗?」是在我隔壁班的女生夏沫苒，她拍着我的肩膀，「如果想的话我们要不要一起啊?」

    「好、好啊!」我答应，因为本来就有意愿，只是我不知道，郑宇胜之前说会帮我这句话，还算不算数?「你想选正的还是副的?」

    「我都好啊，你呢?」她漾笑，眼角弯起。

    「那我副的吧。」照我这么容易做错事的个性，当学生会长大概会被下台一鞠躬。

    「好耶!那我等等去找郑宇胜学长拿资料，然后把我的部分写好再拿去给你!」夏沫苒兴冲冲去找了郑宇胜，对整件事很积极，脸上的笑容难掩。

    我跟夏沫苒平时也不算特别交好，只是因为在隔壁班所以会打招呼，久了后也算认识，在我印象里她一直是笑着的，开朗乐观，也很替每个人着想，简单来说就是团体中很好相处、大家都喜欢她的那种人。

    她拿回报名表时，顺到塞了一个笔记本给我。

    「这是什么?」我纳闷，是一个木色的笔记本，看上去很有质感。

    「我也不知道。」她耸肩，「刚刚学长问我和谁一起选，我说你，然后他就要我把这本给你。」

    「这样啊......」我翻开笔记本，却看见第一页写着大大的「学生会长选举注意事项」愣了好一下，翻到后面，每一页都写的详细，包含他去年做了什么，哪些事情效果比较好，心得全都在里面，眼眶一湿，我往他的方向看，可是他正在跟其他人说话。

 第八章(5)：心的距离

    「那是什么呀?」夏沫苒凑过来，「我能看吗?」

    「先、先不要好了。」我需要自己先吸收一下，了解他这么做的理由。

    「好吧。」她勾唇，「那我就不问了。」

    「嗯。」然后接下来的时间，郑宇胜在台上报告六月学生会要做的事情，以及最后的期末社长大会等等事项，我的目光始终放在他身上，不想漏看他每一个动作和表情，只是他的视线，没有一刻望向我这里。

    「期末社长大会要选出正副会长以外的三个人参与，有人有意愿吗?」他在前面拿着板夹和笔，准备登记，但台下迟迟只有夏沫苒和一位高二的学姊举手，找不到第三个人。

    「楼雨忻。」忽然，他喊我的名字，我一惊，打直腰桿举手，「举手是要吗?」

    「啊、啊我，好、好啊!」慌乱点头，就这样莫名其妙成为第三个人。

    但我觉得郑宇胜是故意的，他叫我的名字前我根本没举手，是突然被喊到才吓到举手的。

    放学鐘响，郑宇胜召集高二开会，其他人可以回去，夏沫苒跑来找我，想要讨论报名表单的个人经歷可以怎么写，还有对未来学生会发展的看法，但我现在没有思考这些，只是看着郑宇胜站在人群中间，继续交代事情，而我入不了他的视线，只能随着高一一起走出社办，下次见面又是一个礼拜之隔。

    晚上，我把所有功课都写好，也把所有明天会用到的物品准备好，深吸一口气，盘腿坐在床上，翻开郑宇胜今天给我的本子。

    小心翼翼打开第一页，怕一不注意，所有东西都会破碎一地。

    翻着他在准备期时做出的努力，以及对学生会的看法，虽然文字被修正的官腔，但可以从里面看出他对学生会的热爱和用心。

    每一页的下方，都记录着他的心情和对一件事情的看法，我可以很清楚知道他在想什么。

    投票当天会紧张是一定的，但是不管结果如何，记得保持平常心，上了可以很开心，但不要兴奋过了头，因为接下来的工作重担都会落在你手上，有很多事情是等着你完成的；没选上也不用灰心，每一件事都有它最好的安排，最终一定会有适合你的结果，只要你一步步走下去，学到的东西就都是你的。

    加油啊楼雨忻，我很期待。

    这是他在最后一页用铅笔留下的字句，而我才知道，这一整本都是他为我特地写的，思及此，一阵暖意淌过心间，却也流过最锋刃的地方，每一次都隐隐作痛。

    我好想和他说说话，可在看到最后一页旁边的封底时，透过咖啡色的木质纸，一行手写的黑体字就映在眼前，我不由得苦笑。

    我很爱你，可我还没原谅你。

    没有一段时间，我跟郑宇胜是不会和好了。

    「我们要不要去操场吃饭啊?」隔天中午，李芓寧凑过来，「最近学校好像流行去操场中间野餐，每次从三楼看下去都一堆人。」

    「可是我中午要去找夏沫苒耶，下次吧?」我拿着便当盒和餐具。

    「就是那个要和你一起选正副会长的那个女生啊?」

    「对啊。」然后我拿了基本的东西就去隔壁班，和夏沫苒提了要不要一起去操场的点子，她马上答应。

    「我觉得这样很浪漫。」她说，而我发现她不但人长的精緻，连午餐也很精緻，是卡通里才会出现的那种双层餐盒，里面做好了各式各样的菜色，非常丰富，「在阳光下野餐，感觉这种事也要和喜欢的人做一次。」

    我失笑，「你有喜欢的人啦?」

    「不告诉你。」她吐舌，「除非你先告诉我你和学长是不是互相喜欢。」

    「哪个学长?」我认识的学长也就学生会的，还有陈柏勋那个我根本不想提起的人。

    「郑宇胜啊!」我第一次看到她露出八卦的眼神，「你们看上去很曖昧。」

    「你喜欢他啊?」我问，该不会夏沫苒这种可爱的女生喜欢的也是郑宇胜吧?

    「才不呢!」她大口吃下最大块的牛肉，「那种大家都喜欢的人我才不要喜欢，我要跟大家不一样!」

    「是吗?」所以我现在是被吐槽了吗?

    「可是我觉得你不一样。」她摇摇手指向我靠近，「因为我觉得他喜欢你。」

    「也算是啦。」我耸肩。

    「真的假的?我猜对了?」她激动摇着我，我才发现我回答的太快了，「你们真的是男女朋友?」

    「不跟你说啦。」我推开她，学她刚刚吐舌的动作。

    「喔，那好吧。」她也不在意，朝我俏皮扮了鬼脸，「那我也不跟你说我喜欢谁。」她一边吃饭一边拿出资料，「喏，你高二有没有想为学生会或学校做出什么改变?」她指着报名表上最大的一格空。

    后来我们对这部分聊了很久，中间有一点意见不合，不过夏沫苒马上提出了两全的办法，总算把报名的空格都写齐。

    「你觉得我们要不要把政见的地方写官方一点?」她指着最后一栏，含饭讲话还有点不清楚，「这样会不会比较正式?」

    我想到郑宇胜给我的笔记本上写他们去年的政见都蛮正经的，索性把笔记本拿出来给夏沫苒看。

    「这是什么?」她好奇打量，「该不会是那天学长要我拿给你的吧?」

    「嗯。」我翻到他写政见的那页，「这是他们去年的内容。」

    「我的天啊楼雨忻。」她仔细端详，「我们被默默帮助了欸。」她笑，又翻了后面好几页。

    「欸那个!」我止住她继续往后翻的动作，「不要翻到最后一页就好，拜託。」

    要是被她看到郑宇胜写的那些话，说我们没关係也没有人信了。

 第八章(6)：心的距离

    「好，没问题，你说不看我就不会看。」她也真的没翻到最后一页，只把前面的每一个字都看得清楚。

    在她翻阅的时候，我看着其他也在操场上野餐的人，去合作社的路上打打闹闹，一件小事就足够整群的人一同起鬨、在角落偷偷关注自己喜欢的人，以为不明显，但其实旁观的人都看的出来，只有当事者自己不知道，期待在下一个转角可以遇到喜欢的人、漫无目的绕着操场好几圈，只为和对方有一场刚刚好的巧遇。

    这些就是校园里的大小事吧，那些习以为常的日子，却是日后最怀念的。

    「他写的好详细呀。」夏沫苒终于把本子看完还给我，「那你觉得我们把这几项合併成一大项，下面再条列式出来怎么样?」

    「那把最下面这行也移过去吧，是差不多的东西。」然后我们每一些口语的话删掉，留下最后必要的字句，鐘响前总算把报名表有个定案。

    「那我回去贴好照片，我们明天一起拿去给郑宇胜吧?」回教室前，因为我的大头贴照放在家里，所以跟她说明天一起交。

    「好。」

    当天晚上，我翻找书桌上的小盒子，却没有头绪自己把刚开学拍的大头贴放去哪里，明明记得自己有放在不会忘记的地方啊......

    把书包的每个角落都翻过一遍，还有所有放过证件的地方，最后总算在抽屉的最底层找到，赶紧黏上，报名表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半夜十二点，我把所有物品收拾好，确定明天不会少带，而郑宇胜给我的笔记本放在书桌的正中央。

    这本我需不需要还给他啊?

    盯着封面，迟迟没有想法，最后还是关灯睡觉。

    「我刚刚去社办，但是学长不在。」早上的时候我把报名表拿给夏沫苒，说好放学一起去交，可是老师突然有事找我过去，幸好夏沫苒也说没关係她自己先去，不过我刚刚回来问她，郑宇胜却不在社办。

    这就奇怪了，郑宇胜不是都一放学就在社办报到的人吗?怎么会不在?「真不像他。」

    「可是我经过楼下厕所的时候却看到他在打扫。」她搔头，不解道：「不是爱校的人才要扫厕所吗?」

    经她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他有一支警告，是帮我挡掉的，因为校庆表演那天我犯的错，现在却是他一个人在爱校。

    「我、我去看看。」我衝下楼梯，刚好就是那间我和郑宇胜一起扫过的厕所，站在厕所旁边的墙壁，走廊的地板流着水，而里面传来拖把收拉的声音。

    我很想过去，可是我知道他不会愿意，所以在墙壁后站了半小时，直到他打扫完离开，我才上楼回去找夏沫苒，途中有学生下楼梯，我也只好尷尬地点头，让人匪夷所思。

    「郑宇胜应该回社办了。」幸好她还在教室里写作业，「我们要过去吗?」

    「好呀!」她把上放下笔，跟我一起走到社办。

    「你喜不喜欢吃布丁啊?」走路的同时，夏沫苒问我。

    「应该算喜欢吧。」甜点纇的都不错，「不过比起原味布丁，我更喜欢巧克力布丁。」虽然市面上比较少见，可是巧克力还是真理。

    「那如果我们选上正副会长了，就买布丁然后坐在操场吃当作庆祝吧?」她勾住我的手，笑的很甜。

    「好。」我想夏沫苒有一种感染力，只要和她在一起心情都会很好。

    进到社办之后，郑宇胜一如往常坐在椅子上，桌上放着会议纪录，如果刚刚没听夏沫苒说，我真的不知道他去爱校了。

    消警告的爱校应该要多少次?郑宇胜默默付出了多久?

    而我什么都不知道。

    「学长，这是我们的报名表。」夏沫苒很有礼貌跟郑宇胜对答，连同后面郑宇胜多问的问题也回答的很详细，而我站在一旁看他们两个互动，一句话也不敢插。

    我无法想像，我现在如果和郑宇胜讲话会是什么场面?要嘛气氛尷尬，要嘛两个人都装的天衣无缝，只是单纯的学长和学妹。

    不管是哪一种，都很心痛。

    「好，那你们这组没什么问题了。」他把单子收到资料夹里面。

    「谢谢学长。」她微鞠躬，而我只是頷首。

    抬头，有那么一瞬间，我感受到和他的视线在空中交会，心一颤，随后他开口：「祝你们选举顺利。」

    我盯着他的眼睛，久久未移，我们刚刚真的对到眼了，直到夏沫苒敲一下我的手，我才回过神跟她一起走出社办，再次回头时，郑宇胜已经转头做自己的事了......

 第八章(7)：心的距离

    选举的日子比想像中还要快，报名到投票半个月多，明明有十几天之隔，日子还是感觉咻一下就到了。

    感觉还没准备好，选举之夜已然来临。

    选举之夜是在全校高一高二生投票的晚上，所有候选人留下来，而学生会协助开票的晚上，当天就会知道下一届学生会长会是谁。

    白板在教室最前方记着票数，目前我和夏沫苒的票数赢过其他两组，学生会的成员协助开票，而副会长控管全场的秩序，只是我东看西找，就是没有看见郑宇胜。

    他不像是会缺席的人。

    「我好紧张噢。」夏沫苒站在我旁边，因为是候选人的关係不能开票，她把手背在后方，左手紧抓着右手。

    「我也是。」我用气音答覆她，听着开票人一次次唱票，重复着同样的动作，但每次打开投票单的时候都还是很紧张。

    「欸你们有听说吗?会长在健康中心。」就在投票箱快要见底之际，我听见教室外的人声，「好像是被美工刀割到的。」

    心一拧，我转头，是同届的人在聊天。

    所以我一直没看到郑宇胜，是因为他受伤了。

    「沫苒，我离开一下。」没等她下一句话，我逕自衝出教室。

    开票的地方离健康中心很近，我就去看一眼，一眼就好了，只要确认他没事，我就回来。

    因为是夜晚的缘故，健康中心的灯暗着，从门边探进去，只有桌缘小檯灯的亮光一明一灭，而郑宇胜坐在木椅上，白色衬衫的袖口拉在肩上，露出壮硕的臂膀。

    我走近一点，他看着另一个方向，没有动作，而桌子上是药品和绷带。

    校园很安静，操场上几乎没有人了，这里也听不到开票处的声音。

    「你还好吗?」站到他旁边，发现伤口在左边手臂上，割痕不大，但血还透着边缘渗出，场面不到怵目惊心，但伤口还是需要好好处理，看到旁边的药品，才发现他一个都没打开。

    他没回话，我也没动作，时间在我们身上停止了好一下，整个健康中心安静地只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

    逕自把药瓶打开，拿棉花棒轻轻涂在伤口上，「痛吗?」侧头问他，但他还是静默不语，我只好拿绷带先把伤口处缠起来。

    把药瓶都放回原来的柜子上，垃圾也都处理好之后，郑宇胜仍坐在原地一动也不动，没有办法，我跟他说一声就准备走出去，「你如果休息好了就出来吧，我先回去了。」

    其实要再跟他说上话并没有那么难，没有想像中的尷尬或陌生，一切就这样发生的自然而然。

    转身之际，他一把拉住我的手，反应不及，我跌坐在他旁边的木椅上，而他一把环住我的腰，头轻放在我的肩膀上，气息喷覆在耳旁。

    全身僵硬，我的手尷尬地停在半空中，呼吸急促。

    「我过不去那道坎，楼雨忻。」他说，语气听上去很疲惫，「可是我好想你。」

    「我......」他的话猝不及防地扎进心里，窗外月色渐暗，一层无以穿透的黑垄罩了整个夜，眼泪就这样落了下来。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了?」他抱我的手渐紧，「让我有理由放过我自己，也放过我们。」

    可是儘管再怎么难受，我也不会将齐仁那天和我谈话的内容告诉他，因此我不作声，换来他更深一层的绝望。

    「那我知道了。」他吐气，松手，滑开亮着的手机萤幕，「你快回去吧，票开完了。」

    我站起身，看着他，却无奈他已经别过脸。

    还来不及问他受伤的理由，我匆匆跑回教室。

    「楼雨忻!」一进到教室，夏沫苒在前面用力朝我招手，「快上来呀!」

    我迷惘上台，却发现副会长站到我面前，在板子上写好我和夏沫苒的名字，「恭喜当选啊!」

    「谢谢学长!」她高兴点头，而我接过学长手上的板子，恍然看向记票的白板，才发现我和夏沫苒是最高票，而给我板子上写的正是「下一届学生会副会长楼雨忻」，我惊喜看向学长，其他人收拾着教室，学长一笑，「你看起来不是很高兴啊?是不想当我学妹还是不想当副会长?」

    「都、都没有!」我连忙否认，「我只是太惊讶了，还没反应过来。」

    「那你可要快点反应过来。」他说，「至少期末交接的时候请在状况内。」

    「我会的。」既然选上学生会副会长，意味着更多事情要处理好，犯错的机会也不比从前，何况不是每个人都跟郑宇胜一样，愿意替我收烂摊子了，责任落下来，就尽力做好它，不辜负谁的期望，「谢谢学长。」

    「好。」他欣慰点头，「我一直想跟你们说，你们的报名表写的很好，很正式。」他收拾自己的东西，背上书包，「先走啦!时间不早了，没事的话你们也赶紧回家。」他挥手，我跟夏沫苒和他说了声再见，最后他在门口停下来，「楼雨忻，有事可以找我，毕竟我也是你学长，不要不敢问也不要怕犯错，至于夏沫苒，郑宇胜放学都会在社办。」然后他转头离开。

    跟夏沫苒也把自己的东西收好，学生会的人多半也走了，地板重新打扫过，白板放回墙壁旁边，我把上面的票数擦乾净，跟夏沫苒一起走出校园。

    经过健康中心时，我从窗边探头，想知道郑宇胜还在不在里面，只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幸好门已经锁上，他应该回家了。

 第八章(8)：心的距离

    「欸，我觉得我以后除非必要，不会找郑宇胜讲话。」走到捷运站的路上，夏沫苒搭上我的肩。

    「为什么?」现在算起来郑宇胜和夏沫苒直属学长学妹的关係，哪有不说话的道理?

    「避嫌呀!」她笑开怀，「你刚刚开票时离开是去找他吧?我听说有人做场地布置时不小心用美工刀割到他。」我现在才知道郑宇胜受伤的真正理由，还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我看出来了，你们是互相喜欢。」

    我都不知道是夏沫苒本来就很擅长察言观色，还是我表现得太明显?

    「你把我说的多小气一样，好像很容易就吃醋。」不过夏沫苒和詹琪琪给我的感觉不一样，我没办法接受詹琪琪和郑宇胜靠太近，可是夏沫苒我没关係，可能因为我们是朋友，又或是我不觉的夏沫苒喜欢郑宇胜。

    「不管呀。」她耸肩，「反正有女朋友的男生，我都不喜欢靠太近，省得误会。」

    「那好吧。」我拿她没办法，「不过如果你有问题真的可以去找他，我不会怎样。」而且现在的情况我也不能怎样。

    我甚至不知道，我和郑宇胜的误会哪一天可以解开，等齐仁跟李芓寧坦承的时候吗?还是齐仁告诉我说出去没关係的时候?

    在那之前，我根本没有资格管他想要跟谁在一起。

    「嗯，但我还是会能避就避。」她眨眼，「你就当作是我特别的原则吧。」

    然后我跟她一起走到捷运站，一趟选举下来，拉近不少我和夏沫苒的距离。

    「找一天吃布丁吧，我们选上了。」站在月台，我和她的方向不同，趁着车还没来，她和我敲定时间，「段考前一週吗?我负责买布丁。」

    「好啊。」我特别指明，「我想要巧克力口味的。」

    「没问题。」她爽快答应，「但我想在操场上。」

    「可以。」

    我们快速达成共识，等捷运来了，就各自搭上自己的车。

    ///

    「你说齐仁跟你说了什么?」我吃惊地看着李芓寧，不可置信。

    「他说他喜欢尹睦杨，所以没答应我。」李芓寧比我想像中还要镇定，「不过我真没想过他喜欢的会是男生。」

    「那你觉得，喜欢的人有了女朋友，跟喜欢的人喜欢同性，哪个比较难受?」

    「当然是有女朋友啊!」她毫不犹豫回答，哼声，「我哪一点不好了?他如果要有女朋友不是第一个先想到我吗?我可是他青梅竹马。」

    我失笑，倒真有她的个性。

    「可是你不会早就知道了吧?」她一掌打在我桌上，啪的一声响亮，幸好放学时间班上几乎都走光了，不然大概要引来很多注目，「不然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我、我......」把脑袋转了一圈，还是决定诚实以告，「他之前是有来找我说过，但他说绝对不可以讲出去。」见李芓寧准备破口大骂，我马上补一句:「对不起啦，你别生气，他说想亲自告诉你也没不好嘛。」

    到口的话被收回，她转过身，「好啦好啦。」

    「不生气了?」我趴在她肩膀上，右手戳她的脸，半哄半玩。

    「我能生什么气?生气完我就没朋友也没青梅竹马了。」她反过来抓住我，在我脸上狠力一戳，一点也不手下留情，「生气也要有本钱好吗?」

    我嘖一声，「人家郑宇胜生气完就没女朋友了还不是一样不理我。」虽然这件事情完全不是他的问题，但我还是唸了一下。

    不过既然李芓寧已经知道齐仁的事，把跟郑宇胜吵架的原因说给她听好像也没问题，所以我坐回自己的位置，把来龙去脉一五一十拖出。

    「跟他说没问题吧?」李芓寧一听完做出这个反应，「他又不认识齐仁，而且这样他也会知道你跟齐仁完全不可能。」她翘起脚，扬头，「就算哪天齐仁喜欢女生了，我也会挡在你前面，让他先看到我。」

    「但我答应齐仁不会说了。」撑着头，「就算是不认识的人也不好吧?」

    「那你打算怎么跟郑宇胜和好?」李芓寧也不放过我，「难道不和好了?」

    「我不知道啦。」就算齐仁已经说出他的事，我还是不知道。

    「随便你吧。」她耸肩，背起书包，「吃晚餐吗?」

    「好，顺便去图书馆。」算一算期末考将近，高一的最后总需要一个完好的收尾，还是要努力一下。

    简单吃过美食街的小吃就到图书馆，往角落的方向走，我在不远处看到吕硕元的身影，对面坐李承安，虽然没有迷他们，但在图书馆遇到也是一件很特别的事，也让我每每来就想看看他们在不在，觉得是来图书馆的一个小期待。

    「楼雨忻!」段考前一天的中午，夏沫苒提着便利商店的塑胶袋来找我，「将将——」把塑胶袋摊开，里面放了一盒六个装的布丁，「走吗?之前不是说要庆祝?我还买了巧克力口味的。」

    我惊讶看向她，没想到她准备这么齐全，「这么好呀?」

    「所以走了啦。」她把我从位置上拉起来，往操场的方向快步，「你再不答应我，我们这学期就要吃不到了。」

    然后照她的要求，我们走到一楼户外，只是六月正午的阳光强烈，我们改到司令台上吃，她打开盒子，一半是原味的，一半是巧克力口味，递一个给我，发现还很冰凉。

    「你明明没用保冰袋，怎么还冰冰的?」该不会她刚刚才来上学吧?

    「我借导师办公室的冰箱嘍。」她笑，在我耳边小声地说：「我妈是其中一个老师。」

    张大嘴巴，没想到夏沫苒的妈妈是老师，而且还在这里上班，震惊之馀，她镇定把布丁及汤匙放到我手上，眨眼，「别惊讶了，快吃吧。」

    花了好一下时间平復情绪，才拿起汤匙，这家是超市和各市面上很常见的一个品牌，所以也不是第一次吃到，不过不管吃第几次，都还是很喜欢滑嫩的口感。

    「你是不是特别喜欢巧克力啊?」她也打开一个巧克力布丁，「我身边的朋友都说布丁就是原味的最好吃，只有你指名巧克力口味。」

    「巧克力的东西我都喜欢。」小时候都喜欢吃零食，可是我觉得糖果太甜、饼乾咬不好又黏在牙齿上很不舒服，偏好巧克力，长大后也喜欢这个味道。

    她点头以示了解，「原来如此。」

    可能天气由凉转热，六月底，来操场的人不如之前那么多，从司令台的方向往旁边看，刚好是我和郑宇胜之前打扫的厕所。

    每天都有不同的花样，拿水桶互泼对方，明明知道被发现就会再延长一星期的爱校，但还是把整间厕所地板弄的湿泞，发现惊人的物体时，先是骂一顿不好好使用的人，再猜拳耍赖，隔着门板，谁也不想打开那间特别脏的洗手间。

    郑宇胜的爱校应该结束了吧?希望警告也平安消掉了。

    只是到了期末，我还是没跟他和好。

 第九章(1)：

    仲夏凉风残存，柏油路蒸腾着夏暑的躁，气温炎热一路上升到了七月，高一期末在扇页吱吱作响的教室结束。

    学生会的交接完成，高二学长姐退休，我们正式接手学生会的所有工作。

    暑假的第一个礼拜，我和李芓寧说一定要待在家里耍废，因为期末考熬了太多夜，一定要趁现在补回来，不过到了第三天就开始受不了了，想跑出去走一走，或是去咖啡厅点一杯巧克力可可，可以荒废一个下午，只要不是成为沙发上的一坨肉就好。

    日子清间许多，没变的是我和郑宇胜无法好转的关係，打开手机聊天室，讯息停止在几个月前，连联络资讯也被淹没到了下面好几排，要特地找才滑的到。

    星期四，学校规定全高一升高二学生回校园打扫，说是新生报到当天学校必须是乾净的，带给别人好印象。

    顶着三十七度高温，我套上白衬衫，黑色的百褶裙在风中飘盪，走出家门，顺道戴了黑色帽子想说可以遮阳。

    儘管路不远，到捷运站前还是汗流浹背。

    经过下一站，想起郑宇胜的家就在这一站，只是交往的时候他坚持陪我坐到我家，然后再一个人走原路回去。

    他退休了，我们也没联络，不知道应该要什么样的幸运才能在学校偶遇他?

    想到这，我突然好想他了。

    「楼雨忻!」捷运驶到学校前，李芓寧恰巧进到和我同一节的车厢，「居然会和你搭同一班车，太神奇了。」

    「你怎么这么晚才出门啊?」我可是已经算好会压线，晚一个红绿灯都会迟到。

    「暑假嘛。」儘管是暑假，平日的离峰时段捷运上还是没什么人，李芓寧自然而然坐到我旁边的位置，「不小心睡太晚了，只好用跑的，谁知道遇到你了?」

    然后我们简单聊了这几天发生的事，结果发现好像越常廝混在一起的人，生活习惯越相近，我和李芓寧都是晚睡晚起的人，也因为一天太晚起了，晚上睡不着，隔天又更晚起再睡不着，如此恶性循环下去，下午明明有六小时之多，感觉还是在不知不觉中到了晚上，简单说就是耍废了一天又一天。

    到学校后，大家在穿堂集合，看一眼手机，幸好准时赶上，卫生组长在前面宣答等等应该打扫哪些地方，而我发现另外两个班级中，有一个是尹睦杨他们班。

    看向齐仁，我发现他的目光停留在尹睦杨身上，平时不注意所以看不出来，可是如果看着齐仁的一举一动，会发现他是真的很喜欢尹睦杨。

    「那卫生股长好好分配工作下去，我等等巡逻不要看到有人间着。」组长拿着透明色的板子大吼着，「下午一点前结束，不然耽误到的是你们吃饭时间。」

    组长说完便走回办公室，留下穿堂闹哄一片，各班卫生股长努力集合全班。

    「大家!」班上的卫生大喊，却只有少数人回头，而我默默听到他骂一句:「我以为退休了，结果还是要管这些。」他叹一口气，用这学期来最大声的音量，把每一个人的工作都安排好。

    「看来我的命运是逃不过了。」走到扫区时，李芓寧把手撑在我的肩膀上，「一定会跟你，也一定会跟齐仁一起。」

    「命中註定。」我调侃她，「但不怎么浪漫。」可能大家也看惯我跟李芓寧凑一起了，而齐仁又跟她是青梅竹马，自然而然把我们三个分在一起。

    扫区在后门附近，活动中心的后面一条走廊，很窄，但落叶特别多。

    一人拿一支竹扫把，感觉不好好打扫一番，大概真的没午餐吃了。

    彼此讲好，李芓寧扫最前面，我扫中间，齐仁负责最后面。

    扫落叶没什么诀窍，我觉得比较快的方法是先把一区的落叶全部集中，再一起倒进落叶袋。

    「楼雨忻。」半小时过去，落叶多半被我集中，齐仁走到我旁边，点了一下肩膀，「对不起。」

    「你怎么......」转头，却收到他的道歉，「好突然。」而且他也没对我做什么不好的事。

    「芓寧跟我说了。」他看着我，眼神坚定，「很抱歉我成为你跟学长吵架的理由。」

    「啊...这个......」一时慌张，我竟不知回什么比较好，我从来没怪过齐仁，也没想过李芓寧会跟他说这些。

    「谢谢你帮我保密。」他诚恳道，「也很对不起为难你了。」他把集中的落叶全部扫进畚箕，再一起倒进落叶袋。

    「没关係啦。」我摆手，把扫具放回原味，「不过这样我跟郑宇胜算是有解释了吧?」他这样说，就代表我可以告诉郑宇胜真正的理由了，对吧?

    「当然。」他马上点头，扬起一抹笑，正午的太阳光打在他脸上，深邃了五官，耀出往日的自信，「谢谢你。」

    我浅浅一笑，而他又问：「学长返校打扫是哪一天?」

    「他喔?」我倒没想过这个问题，「高二就接在高一后面吧?他是十班，应该星期六就到他了。」那时候看校网，有随意瀏览了返校的排序，希望我没有记错。

    「好，谢谢。」他把扫具放回架子旁，我回头，发现李芓寧已经扫好，往我们的方向走来。

 第九章(2)：

    「你们聊什么?」她放好东西，拍落手上的灰尘，抹着额间的汗珠，「今天也太热了，幸好有树荫，真不敢想像扫操场的人，会中暑吧?」

    「他们都撑着伞好吗?」走回穿堂的路上，打扫跑道的同学都是一人撑伞，一人夹垃圾，相较之下似乎比我们轻松一点。

    「我们等一下去吃冰好不好?」李芓寧伸懒腰，「难得我们三个人都出来啦，顺道消暑。」

    齐仁耸肩，没太多意见，而我马上同意，反正回家也是间着，不如一起吃个东西。

    一点，卫生组长把每一个扫区都检查完毕，再次提醒我们暑假要注意安全以及下次返校的时间，就放我们离开，被李芓寧拉到学校附近的冰店，不在美食街上，不过是出了名的好吃，只要是松仁的学生，都一定会去过一次。

    「这家冰店真的从来没让我失望。」三个人点了两份冰淇淋圣代，一个芒果口味的，一碗巧克力，分量很大，所以即使三个人吃还是会很饱，李芓寧迫不及待嚐了一粒芒果，「不仅料好实在，也大碗。」

    「汤匙除外。」我反驳，虽然纸汤匙有质感，可是冰吃久了，汤匙会软掉，变的不太好用，不过这也是我唯一不满意的地方，不然装潢什么的确实都很好。

    付完钱，三个人走在大街上，其实美食街还有很多店，不只是吃的，还有书店和文具店，不过因为主打食物，所以才叫做美食街。

    「喂，齐仁。」李芓寧站在中间，打了齐仁一下，「我妈要我回家前买一罐酱油回去，你等等陪我去。」

    「超市就在楼下，为什么不自己去?」齐仁纳闷，但看到李芓寧鼓起的脸，最后还是答应，「那你不准逛太久。」

    「好啦。」她噘嘴，「你每次都都嫌我慢，但我买的零食还不都有你的份?」

    一路上听着两人打打闹闹，三个人可能不够挡住整条路，但也足够成为一部份的路霸，午后的太阳光芒耀眼，穿透绿叶间的缝，树影斑斕，微风轻拂，却降不下蒸腾的热。

    炎夏燻的背脊汗涔，而时光正当青春。

    「楼雨忻，你要躺在沙发上到什么时候?」星期日一早起床，我便躺在沙发上百无聊赖，滑滑社群，顺便听电视新闻有没有什么新奇的事件，但是妈妈看不下去了，拖着吸尘器的另一隻手打我，一脸嫌弃，「我看你上礼拜也这样躺，没事的话就出去走走，或是到超市帮我买菜。」

    「好啦。」我坐起来，梳理一下杂乱的头发，而妈妈从钱包拿出一张千元大钞和便条纸。

    「你就照这上面去买，剩下的钱看你喜欢吃什么买什么。」

    「谢谢妈。」我开心收下钱，盘算着最近的物质慾望，妈妈也不再看我，继续吸地。

    简单穿件牛仔短裤配白色t恤，拿了超市专用袋就出门。

    幸好在流汗之前就已经到超市，沁凉的冷气扑身，十分舒爽，不过夏天逛超市唯一的缺点就是衣服穿太少，走到冰柜前不免发抖。

    把清单里的食物大致採买齐全，发现剩下很多钱，但也没特别想要的东西，只到冰柜挑了一盒巧克力冰棒就去结帐。

    「这是消费满五百元送的消费券。」结帐时，工读生给了我一张票券，他看上去很年轻，短发整齐俐落，大概是几天前刚剪头发，眼睛很大，情绪很淡，不过嘴角微微上扬时有着淡淡的酒窝，脸形十分好看。

    「谢谢。」我收下，不过他没有别名牌，我也不知道他是谁。

    走出超市，我仔细研究消费券，发现下次只要满一百元就免费送巧克力牛奶，看到这里，我突然很期待妈妈下次要我买东西。

    回到家，把所有东西都放好，正准备拿出一支冰棒来吃，妈妈却走进厨房，「不要一大早吃冰，对胃不好，而且你不是没吃早餐吗?」

    「好啦好啦。」我不甘愿地把包装放回冷冻库，「那我去外面走走好了。」离中午还有一段时间，不如去公园晃一晃，总比待在家好。

    「注意安全。」妈妈叮嚀几句，把中午要煮的菜拿出来准备。

    走在人行道上，清风摆盪树影婆娑，路上很安静，除了偶尔几辆车经过，还有鸟的叫声，就只剩下脚步声和邻居的谈笑，我走得慢，踩着上坡缓缓向前，难得享受一下夏日早晨。

    到公园前，我发现卖葱抓饼的摊贩已经移走，以前都在公园入口，不论四季更迭，早上的时段老闆都一样在，小时候我最喜欢那家葱抓饼的味道，每次来都要排队好久，国中后再也没吃过，也因为这条路上学校不同方向，有一阵子没来，我才发现他已经不在了。

    不知道是不做了，还是搬到其他地方?

    一个人坐在鞦韆上，是木头做，真的绑在树上的那种，很硬，也无法包覆住身体，加上树枝盘杂，我从来不敢盪太高，就怕没注意会摔下来，或撞到头。

    把头靠在粗绳上，看着天上白云，一大片很薄，随风吹动，不到一段时间就移至另一个地方，还来不及看它消失在远方，后方棉白的云层紧追，衬着天空蔚蓝。

    「楼雨忻。」入神之际，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明明公园没什么人，惊讶站起来，四处张望，却在回过头的时候，看见郑宇胜。

 第九章(3)：

    「你、你怎么会来这里?」许久不见，话语微哽，可是不管我怎么算，也想不出他现在站在这里的原因。

    他没回，只是盯着我，大步流星走到我面前，然后手一用力，我跌入他的怀抱。

    还没搞清楚状况，我尝试推开，却发现他抱的很紧。

    「齐仁来找过我。」他抚过我的头发一次又一次，用力深呼吸，「昨天返校打扫，他把所有事都跟我说了。」

    睁大双眼，呆愣好一下，我才明白，原来齐仁那天问我郑宇胜的返校日，是要找他。

    一切太不真实，而他的拥抱显得恍惚。

    伸手环住他的腰，我抬头望，眼眶水雾，「那你可以原谅我了吗?」

    隔了这么久，我们可以和好了吗?

    「你讲一次给我听。」他说，「我不要从别人那里听到，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我失笑，然后好好跟他说一遍那天的来龙去脉，「那天他来跟我说他不喜欢李芓寧的原因，结果讲完刚好有推车经过，走廊不够宽，所以我们只好先靠近一点，结果你刚好出来，就变成误会了。」我抱紧他，「但他喜欢的是男生，所以你完全可以不用担心。」

    「好。」他低笑，在我额上落下一个吻，语调低沉，「对不起。」他松手，抓住我的肩膀，认真地看着我，「但我也会吃醋，所以你下次直接告诉我原因好不好?我们就不用纠结这么久了。」

    「是他跟我说不能讲的啊，我总要遵守约定吧?」我噘嘴，睨他一眼。

    「我也跟你说过我不能忍受你有事不告诉我，结果你不还是没守约?」他挑眉，等我回覆，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搞得我没台阶下你很高兴?」拐他的腰际，当下我也很为难啊!

    「那你下次选择的人可不可以是我?」他转身，牵过我的手。

    「好啦，对不起。」靠在他肩膀上，手戳着他的脸，「那你不要不理我了。」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我现在不就理你了?」

    嘖，过了一段时间，郑宇胜嘴贱的功力依旧未减，「不过你怎么会在这?」或者说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真想知道?」一边走出公园，他狐疑看向我，见我点头，他无奈开口:「我跟踪你的。」

    「蛤!」所以刚刚一路上我做了什么，他都看在眼底?「什么时候开始?」那他知不知道我去过超市?

    「齐仁告诉我之后就犹豫很久了。」他解释，「我觉得你不会主动来找我，可我想你了，所以直接来堵你。」他走得慢，把一字一句都说清楚，「幸好没有等太久，你马上就下楼，然后我就跟在你后面，一起散步到公园。」

    所以他是从超市回家之后才等的，「你还真的陪我走那么慢过来?」

    「不然怎么跟在你后面?」他捏我脸颊，「可是只有这一次，楼雨忻，我只会让你这一次，下一次我会等你自己告诉我。」

    「知道了。」我靠在他的臂膀上，「我也很想你，只是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很多事情当下没说出口，之后就很难再啟齿了。

    「不行。」他坚决，「不行不知道。」他停下脚步，挡在我面前，态度强硬，「你听好了，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听你说，不管是什么，我都会听，但你一定要告诉我。」

    「好。」我轻抚他的脸颊，「我以后什么都跟你说，可以吧?」

    「嗯。」然后他才肯继续往前走。

    「可是该不会连我想厕所也要告诉你吧?」我刻意逗他。

    「你可以说啊。」孰料，他一脸轻松，朝我眨眼，「反正我会听。」说完，还刻意补了一句:「要我陪你去也可以。」

    「真的不用。」我赏他一个白眼，「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照他的方向前进，应该是捷运站，可是我没有任何头绪接下来的行程。

    「社办。」

    「蛤!」现在可是暑假，为什么要去社办?就算是要交接，期末的时候前副会长学长也都跟我说完了。

    「回去打扫。」他弹我额头，也不手下留情，我吃痛地揉着红肿的地方，「你忘了吗?寒假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在阿姨打扫的时候睡着，没有签名，害得暑假不能请打扫人员，还要自己清理?」

    我噢一声，现在才记起来，前一天我刚好跟家人出去玩，凌晨才到家，隔天郑宇胜就拖着我硬是到社办，结果他去买午餐的时候，我不小心睡着，阿姨打扫完也没有签名，组长知道后就罚我们暑假自己清扫。

    「楼雨忻，你说说看。」捷运月台人不多，只有中间的车厢有人排队，站在尾端，他从上面俯视我，挡住前方所有视线，「你还要我帮你擦多少次屁股?」

    ——

    预告一个，下一章完结呀

 第九章(4)：

    他侧着头，眼神从容，双手自然垂落，「我都是退休学生会长了。」

    「好嘛。」我乾笑，晃着他的手，「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保证。」眼睛张的大，希望他别计较了，「我以后不会再那么笨了啦。」

    「你知道吗?」他倾身，这时捷运正好进站，伴随着音乐，他一脸真诚，我以为要说什么安慰鼓励，但他一开口，便说:「依你的个性，还是会的。」

    「切。」我哼，不情愿地跟他上捷运，却在关上门前听到他说：「但没关係，我替你收拾。」

    一句话落进心底最深处，我惊讶回头，但他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般，坐到旁边的空位。

    「谢谢你。」我在隔壁坐下，把头靠在他肩上，他没说话，只是用手环过我，轻拍几下。

    捷运行进着，望着窗外，依旧是无尽的黑，有时候会希望家里附近的捷运站可以在地面上，这样还可以看一点风景，不会只有一片暗。

    暑假的校园可以自由进出，只是电梯要刷学生证才可以使用，来到社办，一打开门便是久未有人的霉味。

    赶紧拉开窗帘，打开所有窗户，让空气可以流通。

    「啊——」郑宇胜眨了眨眼，舒展全身，精神道:「那我们开始吧。」

    「从扫地开始吗?」我从扫具柜里拿了一把扫把给他，自己则拿了拖把，「我去装水。」提着水桶出去，在洗手槽装满一半的同时，对镜子整里几下头发，让中分明显一点，搬水桶回社办，心想等等绝对要好好警告郑宇胜，这次不可以再闹了。

    要是跟扫厕所一样玩乐，估摸一整天都要耗在这里。

    「郑宇胜!」把水桶放在门口，我大声喊着他的名字。

    拿着扫把转过身，盛夏的阳光穿透窗边的缝，打在他的脸上，视线朦胧，暖风悄悄溜过，拨乱片刻的寧静，而这就是他。

    「怎么了?」放下手边的东西，他走了过来，直挺挺地站在我面前，而在他的眼瞳中，我清楚看见了自己的样子。

    我轻轻摇头，收回刚才原本要说的话。

    或许一路走来跌跌撞撞，从一开始很讨厌他，再发现其实这些日常里，喜欢早已在心底种下了根，慢慢上癮，最终两个人走在一起。

    这间社办承载了所有欢笑与泪。

    以为一定要有一个多盛大的理由和突破性的契机，才足以成就这样的转变，但其实只是一件简单不过的事，便足够所有的发生。

    我仓皇抬头，他就那样肆意张扬地出现在我面前。

    毫不犹豫挡住了所有困难，独自承受后来的责任，只为一同担负我犯下的错，喜欢得不用谁去同意，只是他愿意，也足够自信。

    「没有，只是突然想跟你说，我爱你。」我踮起脚尖，与他平视。

    和郑宇胜在一起该是什么样子?我想，大概是岁月静好，从今而往便是流年轮替的波澜未平，也安然于心。

    那些平凡不过的日子，在生命画下一道粗长的痕，待到很久很久，还滚着热。

    而青春的页里，有你有我。

    正文完

    ——

    完结了呀，后记大概明后两天上!

 后记：青春页

    哈囉大家，又到了后记时间，其实我还蛮喜欢写后记的，或者说写后记也是支撑着我写完一个故事的一部分。

    喜欢写后记，大概是因为里面可以记录一些自己当时写故事的感受，还有在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一切，留住现在最想表达的话，也是正文以外，一个可以随便乱聊(x)说说话的地方。

    先说说《青春页有你》对我的意义吧，它是我一年多前就想要写的故事，甚至发想在《风逝，你朝我走来》之前，只是一直拖着，想要等自己文笔好一点了再来写它，可是发现，自己现在如果再不写它去搞别的，那这本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问世xdd

    所以就动笔了啊！

    之前觉得《时间依然停摆着》就蛮难写的了，没想到真的写了这本，才发现，这本更难写！！中间卡了很久(卡了一个多月不写稿的那种)，才再打开档案，强迫自己写出一点东西。

    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完结，甚至没想过参加2021的华赏，因为真正开始努力写是在五月底，那时候看到华赏的资讯有一点心动，想要试试看，可是觉得压根完结不了(噢但看到我现在在这里打后记，人的潜力真的是逼出来的(没)，觉得不参加有点可惜，所以拚了命在写，每天把自己逼很紧，希望可以赶快写完，也写到自己满意的样子，还有一点是那时候在家远距，让我有比较多时间这样搞xdd。

    加上喜欢更新的感觉，感觉很像重新积累了一些东西，然后看着自己，也跟着大家一起成长，所以当时想要预留整个八月来更新，因此希望自己七月底前可以完结。

    写作这个故事的时候心情很复杂，很多的转折点怕写不好，很怕自己哪里做不好了，也面临很多自我拉扯。

    可能也是因为给自己太大压力，或是达不到自己期望的样子，所以有一段时间陷入了自我怀疑。

    觉得还不够好，似乎怎么写都写不出想像中的感觉，整个步调进展的太快，却没想法从何修起，然后再看了自己的文章，好像又都没有进步，那阵子特别的徬徨也迷惘，觉得应该慢下来静一静，可是又觉得时间不够了。

    快要完结前，明明只剩一小段，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不想打，坐在电脑前，随意滑着前面的文字，但不想再敲键盘，觉得写作明明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啊，可是当时的我却快乐不起来。

    每天把写作当成例行公事，觉得应该打出多一点东西，才不枉今天的成果，那时候在想，如果写作变成一种自己给自己的义务了，那还会快乐吗?

    所以才放慢了脚步，也才慢慢找回对写作的喜欢。

    再来说说楼雨忻和郑宇胜吧。

    当时我一直在想，楼雨忻究竟要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发现自己喜欢郑宇胜，需要什么样的契机?但后来想着想着，觉得为什么不可以简单一点呢?就单单只是我喜欢你，因为日常的那些相处，而不是一个多大的转捩点。

    所以他们的喜欢并没有一个多么盛大的理由，或是一个原因，我只想让他们在一般般的日常里，发现对方对自己越来越重要，也更加在乎。

    喜欢的这样不知不觉，却也平凡而好。

    再来讲讲陈柏勋，不知道一开始有没有觉得他是真的好，不管是等楼雨忻放学、还是听她说话，以及交往后的种种，然后发现到头来是一场空。

    可能世界上是真的会有这类人，而他的行为也不是没有理由。

    因为太喜欢自己喜欢的人了。

    喜欢得如果他得不到，那别人也别想得到。

    最后，我想说李芓寧和齐仁的故事。

    每次写校园爱情的时候，都觉得应该写写青梅竹马的题材，可是确切想要有什么样的发展，其实我也还没有想法，所以青梅竹马这个题材可能会一直埋在我心里，等真的有想要写的故事了，再拿出来写。

    或是也可能，李芓寧跟齐仁就是我唯一写的青梅竹马。

    齐仁和李芓寧青梅竹马之间的情感是深的，不管有没有爱情，他们之间确实有着比友情更强烈的羈绊，也更深刻的感受，所以李芓寧才会犹豫要不要和齐仁说自己的心意。

    她在某些程度上是勇敢的，却也在有些时候是脆弱的，她勇敢去追求齐仁，却也想了很久，才将心意明白说出来，为的是一个平衡。

    不知道齐仁喜欢尹睦杨这件事有没有让人惊讶，但我就是想让齐仁喜欢他，也没有特别的理由(有够任性。

    至于这本书为什么会叫作《青春页有你》，也是一年多前就想好的，当初觉得，我写过的小说里，一定要有一个和青春有关的书名，然后在一次上课的时候，就莫名其妙的想到了这个书名(完全无跡可寻(没。

    很喜欢书里的一句话：那些平凡不过的日子，在生命画下一道粗长的痕，待到很久很久，还滚着热。

    那些习以为常的日子，或许不起眼，并没有让生活有太大的转折，但也是日后回想起来，很美好、也怀念的一部份。

    这本书，就是想要写写日常，写写那些校园里、社团中会发生的故事，也写写在那些青春的页里，所有的好与坏。

    而在楼雨忻跟郑宇胜这样的年纪里，他们有着对方，青春的页里，记录着所有发生，同时呼应书名《青春页有你》。

    最后最后，后记写到这里，还是想说谢谢每一个来过这里的人，谢谢你你们花时间看这个故事，若是你们喜欢，或是这个故事可以在心里停留，那就太好了。

    谢谢每一个收藏、留言还有珍珠，都是温暖呀。

    可能之前也有说过，不知道自己会写小说到什么时候，还有很多想要写的故事，也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希望在未来可以一个一个实现，也希望大家都好好的。

    然后疫情期间也好好照顾自己，保重身体~

    下一本书什么时候会有，我已经不敢开支票了xdd(我怕了)，我会尽快，也写出自己喜欢的故事，希望到时候都可以再见到你你们呀。

    (等我消息！

    2021.8月，zhen，台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