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上错花轿又嫁郎》 第三十七章 最深的路是套路 “稚鱼,你想到什么法子?快说出来!”赫家婆心急如焚,这事要是处理不好,叫她百年归老之后到下面了,还怎么有脸面对亲姐? “呃……” 这赫卿弦也太没品了吧! 花沫没想到,他竟然当场把皮球踢过来。他自个儿爱娶不娶,怎么还要为难一个挂名的正宫?花沫脸上堆着尬笑,脑子里卷起了头脑风暴,眼下实在没辙,只能尽量拖延时间。 她握过赫家婆的手,挤出同样心疼的语气:“娘,您不要担心,这个事我和卿弦会处理好的,肯定给彤彤一个交代!” 说罢,又走到向彤彤身边,安慰地拍拍肩。 “彤彤,你好好休息,不要难过,表哥表嫂一定会……”她顿了顿,斩钉截铁地道,“一定会让你嫁出去的!”寄人篱下,这艰巨的任务,她唯有硬啃了。 明明是一番友爱的承诺,听的人却半点都高兴不起来:“呜呜呜你俩就是欺负我!”咬牙跺脚,向彤彤扭着小碎步委委屈屈地跑走了。 “彤彤!” 赫家婆焦心地看着向彤彤的背影,欲让下人追上去,却被赫卿弦阻止了。 “没事的,让她自己冷静一下。” 晚饭时间,赫家公得知了这一下午的来龙去脉,单单嘱咐了一定要给薛冰人与何商贾登门道歉,要全力挽回赫家的名声,对向彤彤的终身大事却无多言。 在赫家公看来,这算家务事的范畴了,他一个大男人不好多说什么,始终是她们女人处理起来更合适。再说了,上次儿子成亲的时候,他也把一家之主的权力交了出来,如今不该插手太多。 谁料,赫家公实为贴心的想法,在赫家婆眼里却显得过分冷漠了。 “啪”地一声放下筷子,赫家婆一股气闷在胸口:“你就是不关心彤彤!” “我怎么不关心她了?”赫家公莫名其妙,放下了最重要的饭碗,同时觉得很冤枉。 怎么回事? 花沫停下了咀嚼的腮帮子,瞪大眼睛看了看气鼓鼓的两老,又看了看旁边赫卿弦。旁边的饭友却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淡定地回望了她一眼,又淡定地看看两老,继续淡定地呷了一口汤。 父母吵架,没心没肺的儿子只顾吃饭,那她这个当儿媳的,是不是也应该嫁鸡随鸡,同样选择无视啊…… “你就是怪我姐姐当年逼你们家娶我,现在还怀恨在心,所以才对彤彤不管不顾的!” “这么久远的事早过去了,你每次都翻出来算账,能不能讲点道理?” “对啊,我是蛮不讲理,就你那个红颜知己最知情达理了!你去找她吧!” “你又胡扯人家干嘛?”赫家公的脸都气红了,按着桌面站起来,使劲地摆摆手,“罢了罢了,讲不通!” 赫家公转身就走,赫家婆也跟着坐不住了:“走吧走吧,走了就别回来!”怒吼结束,看了一眼祸端源头的儿子儿媳,更加来气,招手让梅团给她扶回房间躺着了。 “诶……”花沫咽了咽口水,欲言又止。 可惜赫家婆的脚步像是要冒火,无论刚刚的对骂内容有多劲爆,此刻她都不敢惹火上身。她用胳膊肘撞了撞旁边依旧不吱声的饭友,狐疑道:“你怎么不劝劝他们啊?”年纪大了,火气还这么足,对身体不好啊。 劝? 赫卿弦用筷子拨了拨面前那盘鱼上的葱花,头也不抬地道:“见惯不怪。” 什么?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吵了?花沫瞠目结舌,咬着下唇,看了一圈周围的奴婢家丁们,大家的确也都是一副赫卿弦同款镇定的脸,更显得她像没见过世面那样。 “你们先退下吧。”赫卿弦淡淡地吩咐。 “是。” 待众人退下,饭桌只剩他们夫妻俩,他正好吃饱喝足,微眯着眼入正题:“彤彤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哈?”花沫从猜测公婆的八卦中回过神来,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问我?”这可是他们表兄妹捅出来的篓子,关她什么事啊?古代的包办婚姻还包含这个服务吗?她得管那么多事啊? “你刚才可是信誓旦旦地答应娘亲的,忘了?”赫卿弦算准了她会装失忆,轻轻飘出一句,“无碍,反正娘亲现在气在头上,直接跟她说彤彤的事没得挽救了,这样加起来一次性气个够,不用分开两次。”言毕,他卷了卷袖子,直起身,一副径自要去为她解释的模样。 花沫秒将他摁在座位上,连忙道:“我想起来了,呵呵呵,想起来了。” 她恍然大悟了,大彻大悟了。把家婆气死这种罪名,差点就要被亲老公安在自己身上,哪怕她目前大脑仍然一片空白,也是不可能让这种事发生的。 赫卿弦不自觉地从喉间发出一声闷笑,继而又一脸正经地点点头:“夫人的记忆甚好。” 她发誓,她真的很想对准他后脑勺的位置,狠狠地,用力地,一掌拍下去。谋杀亲夫比气死家婆,多少好一点吧?起码听起来没那么丧尽天良。 “那请问夫人,打算怎么拯救表妹的终身大事呢?”赫卿弦听她在身后毫无动静,好意地转头温馨提醒,假装没发现她那屠夫般的眼神,努力憋笑,“你是打算智斗,还是勇夺呢?” 花沫收起那副要宰猪的嘴脸,轻咳一声,重新坐回饭桌旁:“这事吧……”她顿了顿,瞥了他一眼,“我自己搞不定,还得你……请你,跟我一起。毕竟,彤彤是你的……我们的表妹。” “可以。”他终于换回了平常的脸色,指尖沿着茶杯边摩挲。 事实上,他本就没打算把烂摊子留给她自己一个人收拾。如果不是她方才这么“体贴”地同意向彤彤嫁过来,让他心情极度不爽,他不会这样捉弄她,当众拖她下这趟浑水。 他期待的是,另一种完全相反的答案。 虽然没等来他想要的回答,但现在这样两个人一起解决问题,也不算太差的结果。 他收起指尖,直视她的双眸:“怎么做?你说。” “嗯……”花沫摸着下巴,把所有人想了个遍,啧嘴晃脑道,“有了。” 翌日。 风和日丽,向府大门前。 一个婢女,和一个少夫人,拉拉扯扯,你推我搡。 “少爷少夫人,真对不住了,小姐完全不听我劝,坚决不让你们进去,你们还是回去歇息吧。”她顶多只是一个打工妹,能不能别为难她啊! “别别别,你就跟彤彤说,我们是来道歉的。”花沫被拒绝了n次,仍旧死心不息,“你跟她说,不只是我来了,她表哥也过来了,专程来道歉的!” 赫卿弦没好气地白了某花一眼,转身背对这两个拉扯的女人,没眼看,实在没眼看。是他预料之内的闭门送客,也看得出某花是非常着急想完成这个任务,好做别的事了? 环环再一次隆重地、缓慢地,推开那只搭在自己玉臂上的爪子,再再一次为难地道:“少夫人,小姐说了,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还要官府干嘛?不如,您还是回去吧!” 什么?这不是大明湖畔f4之首,道明寺的台词吗?这个死丫头哪里学的?花沫正要继续理论一番,被赫卿弦从后面一把捂住了嘴,动弹不得。 “今天先回去吧。”沉冷的语调从身后高高地压下来,还带了一丝无奈。 花沫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环环一眼。唉,不晓得这事还要拖多久,看来今天的kpi又不能完成了。 三天后。 阴云密布,向府花园内。 一个婢女,和一个少夫人,推推搡搡,你追我赶。 “真的、真的、真的不行,少夫人。”说话间,环环企图侧身逃到伙房去,被花沫绕上前截了路。 “你再跟她说说呗,她卿弦哥哥真是专门来道歉的。”好说歹说,三天了,比起最初连大门都不让进,起码现在肯让他们在花园待着了,估计向彤彤多少也有些心软了吧? “这……”不是她不肯帮啊,主子都下令了,她敢违抗吗?小姐就是想躲在房间里,偷听他们在外面不依不饶地求见,独自暗爽,她敢说出来吗? 这边上演着推搡大戏,几米之外,又是截然不同的另一道风景线。 无言抬起右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握住了在眼前低飞的蜻蜓,又悄悄背手松开,抬额看着半空问道:“少爷,天色不好,要不要叫少夫人回去?” “无妨。”赫卿弦合上茶盖,先看这厢两位女人的互动,又瞧了瞧那厢彤彤房间纸窗上的小洞,嘴角挂起玩味的笑意,“再等等。” 果不其然,当晚回赫府之后,电闪雷鸣,狂风暴雨。隔日,街上鲜少行人。 花沫见状,决定休息一天。 猜不准向彤彤会不会因为他们冒雨前行而感动,万一人家的大小姐脾气还没耍够呢?她才不想变落汤鸡还吃闭门羹呢。 就这样,暴雨持续了两日,花沫也悠哉游哉了两日。等到放晴,花沫正想拉着赫卿弦出门,他竟一反之前的常态,表示再也不要自动送上门了。 “你不是答应了我会上门道歉吗?”况且赫家婆都气病了,他怎么还不想着快点处理完这事呢?难道是嫌弃主动上门致歉太low了?“好吧,我承认这个行为是有点掉价,但是……” “你再等一天。”未等她说完,赫卿弦胸有成竹地说道,“再等一天。” 花沫不明所以:“等?等什么啊?” “到时你就知道了。” “……”故弄玄虚,他好装哦。 一天后,当花沫看到向彤彤出现在赫府的大厅,还是那副熟悉地一边给赫家婆捶背,一边给花沫送白眼的拽样。 她承认,又被赫卿弦装到了。 再等一天,等什么? 等对方憋不住,主动找上门。 99mk.infowap.99mk.info /83/83424/29025998.html 第三十六章 自古表哥配表妹 自爹娘去世后,向彤彤几乎整个童年都在赫府生活。每日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她的表哥哥。 表哥哥吃饭,她撒娇让他夹菜; 表哥哥逃课不上学堂,她陪着他在姨母面前撒谎; 表哥哥习武扎马步,她坐在小凳子上边吃西瓜,边喊加油。 向彤彤不知道什么是爱,她只知道,从九岁起,她就梦想着和表哥哥,和姨母姨父,幸福快乐地生活一辈子。虽然赫卿弦上次被混混打伤,痊愈之后性情大变,对比之前的亲昵,如今总带着几分疏远,但对她来说都没关系的。自古以来,表哥就应该配表妹,他们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偏偏!这个女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还抢走了她的表哥哥! 想到这儿,向彤彤抬眸哀怨地瞪了花沫一眼,继而再次埋头于赫家婆的膝盖上,嚎啕大哭:“姨母,你要替彤彤做主啊,呜呜呜我以后都嫁不出去了!” 赫家婆一手安抚地顺着向彤彤的头发,一手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实在是被这哭声折磨得头疼。 “乖乖乖,好了,别哭了。”她没好气地审问面前这两个始作俑者,“你们说说,是不是真像彤彤讲的那样,硬把她拉下台,还强把她绑回来?” “不……”花沫刚想反驳说没那么凶残,又遭到向彤彤的白眼攻击,顿了顿,尴尬地清清嗓子,缓和下气氛,“不至于,真不至于,没那么严重啦哈哈……” 刚开始夸这个儿媳妇才没几天,现在说话又毛毛躁躁的了,赫家婆摇摇头,示意让儿子完整地说明:“卿弦,你来讲。” 赫卿弦也不忙着辩解,反而悠闲地踱起步:“彤彤,你怎么不告诉大家,你在台上做了什么?” “我……我做什么了嘛!”向彤彤委屈地扁着嘴,“我不过是看不上那些男的,随意地挑剔一下而已,我也是为了他们好才说的大实话啊!” 大实话?勉强算得上是个笑话,但赫卿弦笑不出来:“你那是一个个轮着数落,当众让人家下不来台。” “彤彤,你卿弦哥哥说的是不是真的?”赫家婆气得头昏,“姑娘家家的,怎么这样败坏自己的名声?要是传出去,以后哪户好人家的公子还敢娶你?” “不娶就不娶嘛……”向彤彤眨着朦胧泪眼,小嘴嘟囔,惨兮兮地扯过赫家婆的衣袖,“姨母,反正现在也没人敢要我了,我只能嫁给卿弦哥哥了!” 原来如此! 真是一言惊醒梦中花!后知后觉的花沫,此刻终于看懂了向彤彤一系列迷惑操作背后的用意了! 从向彤彤故意跟她套近乎,跟着来参加活动,抢别人的名额上台,当众挑剔男嘉宾,树立个人刁蛮无礼的形象,一切的一切,就是为了把自己的芳名搞臭,让别人避之而不及。 如此一来,其他男人都不愿意娶她,最后唯有赫卿弦这个大冤种来接手了。 啧啧啧,高招,实在是高招。花沫忍不住对向彤彤露出一丝欣赏的微笑,这个妹妹,年纪不大,算盘打得挺好。 “这……”赫家婆有点犯难,其实这个念头她也不是没想过,碍于花家有婚约在先,又怕委屈了自己的姨甥女做妾,这才没有提出来。但事到如今,好像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赫家婆偷看了一眼儿媳妇,嗯……儿媳妇貌似没有反对的意思,呃,不知为何,脸上还挂着有些不合时宜的笑容。倒是儿子,面无表情。 “好了彤彤,你别哭了,哭得姨母血压都上来了。环环,快来扶你家小姐坐好。”赫家婆整理了几下衣衫,看着众人,语重心长地道:“卿弦,稚鱼,眼下也没有别的方法了,纳彤彤为妾,你俩意下如何?” 向彤彤一愣,这就成功了?她高兴地重新跪扑到赫家婆怀里,挂着鼻涕眼泪就笑了:“多谢姨母!多谢姨母!姨母最好了!” 赫家婆捏着向彤彤的脸:“你这个淘气鬼呀,最不让人省心!”当亲生女养了这么多年,嫁出去的确舍不得,这下也算是没有辜负亲姐姐的临终遗愿了。 姨母姨甥女这边是和乐融融了,那厢两位主角呢,怎么迟迟不吱声? “稚鱼,你怎么不说话?”普通人家可以随意纳妾,但毕竟是先皇赐的婚约,于情于理,也该尊重一下正牌儿媳妇的意见。 从欣赏表妹的套路规划中清醒过来,花沫突然有些呆住了:“呃,我啊……” 她转头正想看看另一位主角什么态度,谁料人家早就冷冷地盯着她了,似乎也在等她回答。但就这么一张扑克脸,真的让她毫无头绪啊! 大兄弟,想不想纳妾,你倒是自己说呀! 花沫挤眉弄眼,试图让赫卿弦给点反应,表个态,好让她知道要怎么答话,免得别人说他们意见不一,毫无默契嘛!可赫卿弦不知怎的,不仅不给她提示,还低头戏谑般地笑了,寒意十足。 这股寒意甚至窜到了她的脚下,好熟悉的冷笑,特别是配上那张脸。有种酸楚立刻涌上心口,她摇了摇头,不对不对,清醒一点!现在是赫卿弦纳妾,不是贺天泽! 之所以有这种感觉,不过是她来自一夫一妻制的现代,就算自己是个挂羊头的正室,多多少少也会感觉被冒犯。只要是女人,肯定都会有这种感觉吧!很正常吧!绝不是对他这个老公有多么稀罕呢! 况且,这种问题怎么问她呢?娶回来的妾是给赫家开枝散叶的,要问就问那个既当儿子,又当老公的人嘛!入乡就随俗,她的意见啊情绪啊什么的,不重要啦! 花沫赶紧摆摆手,笑道:“大家都是一家人,自然是好的,是喜事啊。” “哎呀是啊,太好了,和和美美的。”赫家婆欣慰极了,对花沫的认可又添了几分。毛躁归毛躁,这儿媳妇吧,虽然不是豪门出身,心胸看来很是宽广,比一些大家闺秀内里的小肚鸡肠好得多了。 向彤彤吃惊地看着花沫的笑脸,有点不敢相信。还以为这个表嫂肯定要跟她作对呢,她都做好开撕的准备了,没想到答应得这么爽快,难不成是以前误会了?该不会笑里藏针,等她入了门再慢慢捉弄吧? 赫家婆轻轻推了向彤彤一把,让她往花沫的方向走去:“还不谢谢表嫂,以后好好相处啊。” 向彤彤的心情有点复杂,甚至称得上是发堵,说不出话,正打算不自在地丢给花沫一声谢谢,然而赫卿弦杀出来淡淡的一句,直接让她省了口水了。 “我不娶。” 简单的三个字,打破了三个女人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和睦融洽。 “卿弦,你为什么?”赫家婆着急地扭着手帕,走到儿子跟前,“你和彤彤自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结为夫妻多美满啊!” 赫卿弦不语,也不急着安慰娘亲,反而给了花沫一个幽幽的眼神。花沫扯着笑僵的脸回望,这眼神什么意思啊?呐,反正她表明过态度了,她是很配合的,别把锅甩在她身上。 赫家婆也不懂这个眼神:“稚鱼刚才都同意了啊,是吧?”花沫赶紧点点头。 既然当夫人的都不反对,当夫君的还有什么理由不纳妾呢?闻所未闻! 理由? 他多得是。 作为男主角,他气定神闲地坐下,喝了一口茶,眉间舒心了不少。修长的指头在桌面上轻点,不紧不慢地开口。 “第一,彤彤从小在赫府长大,如今作为妾嫁进来,轶事站到时候会写成什么样呢?” “亲姐妹被当作掌上明珠的孤女,最后被纳作儿子的妾室。娘,您觉得别人会怎么看您,会怎么看我们赫家?” 向彤彤上前挽起赫家婆的手臂,哀求地看着她,拉扯着她,想她继续为自己做主。但这第一个家族名誉的理由,已经充分得让赫家婆无法反驳了。 “第二,我和彤彤属近亲,不宜结合。”赫卿弦无视花沫惊讶的眼神,继续补充道,“西洋医学的研究已经发现,堂表近亲联姻的后代,孩子容易在身体上、心智上出现缺陷。” “那是洋人,跟我们不同。”赫家婆激动地摇手,这个理由太荒谬了,必须极力反驳,“你看,十八王爷和侧福晋就是堂亲,小世子不也长得好好的吗?现在还会背《三字经》了。” 赫卿弦似乎早已预料到,从容地解释:“您忘了,小世子有心疾,从小不能跑动,否则就会头晕目眩。” “……那也不能证明每对都会这样。” “哎呀夫人,赤毕山上的食馆,老板那三个娃娃……”见夫人还不愿意松口,他何伯义无反顾地给少爷助攻,他可不想表小姐嫁进来之后每天闹得鸡犬不宁。 何伯凑上前,小小声嘀咕:“那三个娃娃就是老板和他表妹生的,老二没毛病,老大和老幺一个失明,一个失聪,您还有印象不?” 这么说来,赫家婆想起去年出游的时候见过,当时还觉得怪可怜的,特意多付了些银两,嘱托老板给孩子添置些好的衣裳。 趁她犹豫之际,赫卿弦继续补刀:“所以,这个概率是很大的,不应该试这个险。” “我不怕的!”向彤彤大声表明自己的母爱,“我一定会好好保护我们的孩子!” “作为父母可以照顾孩子一生,但如果孩子看到自己跟同龄玩伴的差别,心里会怎么想呢?” 花沫简直想拍案叫绝! 这个赫卿弦,连近亲不能结婚都懂,还有理有据,见招拆招,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在他的意料之中,向彤彤已经被打击得像泄气的气球,无力地靠在小丫鬟身上,看得赫家婆一阵揪心:“那今天发生的这些事,叫我们彤彤以后怎么办啊?” “无妨。”赫卿弦早就安排得明明白白,笃定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轻笑,“找表嫂,有对策。”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花沫。 啊? 花沫一脸懵圈。 不是,这位相公,有任务的话,下次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 wap. /83/83424/28851951.html 第三十五章 筋疲力尽的陀螺 收拾什么残局?她一头雾水。 作为吃瓜第一现场的观众,她还等着看六号的娇滴滴圆脸佳人和八号的漠北豪爽佳人,接着再为争夺其他贵公子而闹起来呢。就这么走了,多可惜啊!这么好的节目可不是天天都有的哦! “你不走吗?”他原以为她会跟着他一同起身离开,可花沫不过奇怪地望他两眼而已,身下完全不为所动。 “不是,你看……”她为难地看了舞台一眼,又窘迫地看向他,“这个节骨眼,多不合适啊。” 真不是她纯惦记着看热闹,毕竟人家活动才进行到一半,中途离场是很不礼貌的。 偏偏就这么一眼,赫卿弦顺着她方才的目光望了过去。 他懂了。 哪有什么不合适?之所以不舍得离开,是还想着继续跟那身碍眼的白衣眉来眼去吧。 “行。”他不再强迫,干脆自己走开就是了。 “欸,你!”这人真仗着自己是嘉宾,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开场前还抱她下马车,说要维护公关形象呢,现在挥挥衣袖,想走就走了?明明平时也不这么小家子气啊,关键场合突然就抽起疯来不管不顾了。 当然,她也很生气,可众目睽睽之下,眼前只有一个选择——跟他走。 虽然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神经,但如果她不跟上去,只会落人口舌。像是《震惊!活动现场抛下娇妻,新婚夫妇貌合神离》、《麻雀变凤凰梦破碎,赫家夫妻分道扬镳》等等之类的标题,她都能替轶事站想出来好几个了。 不走,的确是能出一口气,能凸显她的铮铮傲骨,可后续惹来的麻烦,一点都不会少。 权宜之下,一咬牙,一跺脚,她还是起身回头,一脸尬笑地朝那个冷漠的背影走去。还得多亏了薛冰人挡住他的路,否则无论她的老腰痛不痛,她都是追不上他的步子的。 薛冰人没有接收到花沫感激的目光,因为她此刻心里也是慌着。 且不说今天的活动状况百出,大老远还瞧见赫家少爷一脸阴郁状,脚步匆匆地似要离开,难道是没眼看这个现场了吗?嘉宾半途离席,这传出去可有损她薛梅眉的名声,以后叫她怎么在红娘界混下去嘛! “赫少爷,招呼不周,有什么需要您可以尽管跟我说,不用客气的!”她忙迎上去问候道。只要不离场,提任何要求都能满足,甩各种脸色都能接受! “谢谢,但不必了。”原是难辨喜怒的语调,大概是听到了身后渐近而熟悉的步伐声,不由得放软了些。 哼,还算识相。 赫卿弦神色柔和了许多,解释道:“抱歉,今天舍妹胡闹乱了场,改日必定上门给您赔礼致歉。” “赫少爷言重了。”这人真是阴晴不定,好在他现下看来并无恼火,薛冰人终于能松一口气,挽留道,“难得来一趟,不如跟赫少夫人待活动结束了再走?还有很多地方需要两位的指教呢。” 好不容易才请到赫家这对良城新婚的风云人物,哪怕只是观众之间的口口相传,也能带来不少流量,她可不想就这样放过他们。 对上了薛冰人求救的眼神,花沫心领神会,刚要附和着开口相劝,眼前的背影忽地反手扶过她的腰,轻轻地往身上搂。 “夫人腰伤未愈,坐着愈发难受,实在对不住了,今天就先告辞了。” 言毕,不等对方回应,花沫就被他半推半就着离开了,留下薛冰人独自在原地风中凌乱。 “哎,赫少爷!”薛冰人喊道,花沫频频回头,冲她不好意思地低首歉笑,无奈赫卿弦依旧充耳不闻,径直往前走。 作为良城的第一金牌冰人,她薛梅眉已经把姿态放得够低了,被这般无视对待,从她出名以来,还是头一回! 怒视两人远去的背影,她暗暗发誓,跟赫家的这道梁子,今天算是结下了! 距离拉开后,花沫看不清薛冰人的表情,但她仿佛感受到一股寒气,大热天地不禁了打了个冷颤。 “行了,别看了。”腰还不够疼吗?动作这么大。赫卿弦把右手从她的腰间移上肩膀,妥妥按着,免得她再回头。 “松开!”看见他的爪子就来气,花沫并不领情地一把拍下,恼怒道,“赫大少爷,您到底怎么回事?”离场就算了,人家已经给了台阶,他也不下,真不懂见好就收吗? 他承认,这个行为十分非常违背他一贯的社交作风。就以往的情况而言,无论整个活动多么荒唐,他都能赏脸地撑到谢幕,给足东家的面子。 只要台上没有冷宁君。 回忆起那晚在沁香楼里,如果自己没有及时出现……又想起刚才那个无耻狂徒在台上,就差点名道姓的虎狼之词…… 越想,额头越忍不住冒青筋。 可她还在等他回应,所以他只能装作不在意地收起爪子。 “活动办得太难看了。” “……” “还有那群男的。”他撇唇补充道,“猥琐。” “……” 如果不是被腰疼限制了活动,她一定会像头野猪一样暴走。 听闻,从一开始,赫家大少爷对这个邀请的态度就是不情不愿,万般推辞。试问又从何时起,他变得这么关注人家的活动质量,这么关心一群找老婆的大老爷们儿长得猥不猥琐呢? 瞧这副架势,还挺理直气壮! “你!”花沫无语地斜视了他一眼,正要给他上点深刻的教育,一道熟悉的黑影利落地闪现,稳稳停在几米之外。换回了日常黑衣的无言,快步地走到他们面前。 “少爷、少夫人。”不可在少夫人面前飞来飞去,免得吓到她。看得出来,无言是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的。 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正中了赫卿弦下怀,不愧是他的好无言,救主子于水深火热之中!连分明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花沫只得硬生生地、咕噜一声吞下去。 为什么少爷的眉宇间透着几丝得意的欣愉,而少夫人却是一脸吃瘪的郁闷?无言看不明白,可眼下有更重要的事。 无言领着他们走向马车,还未靠近就听到了向彤彤的哭闹声。拉开门帘,花沫有被眼前的画面吓一跳。 向彤彤手脚被绑着,身子挣扎得像一条泥鳅,半躺着喊道:“死无言,快放开我!呜呜呜!表哥哥!快叫他给我松开绳子!” “对不起少爷,表小姐下台之后还吵着要出来,不肯待在后台。我只能把她暂时绑起来,抬回马车里。”无言低头认错,他也试过晓之以理,可惜表小姐丝毫不领情,他唯有轻微地、稍稍地、动之以武了。 “无妨。”赫卿弦点头,给予肯定,“做得好。” 花沫嘴角轻微地抽了两下,不敢苟同:“你们……就是这样对待自家不听话的孩子?”她顿时觉得之前被敲晕的那两下子,也没那么可怕了。 环环在一旁边安抚着,边帮忙求情:“赫少爷,小姐知错了,求您给她解绑吧!” 向彤彤还呜呜地哭着,脸上的泪痕沾着晕开的胭脂水粉,显得滑稽又可怜。 “你知道你今天捅了什么篓子吗?”赫卿弦摇了摇头,叹气道,“松开可以,但你保证不许再胡来了。” 向彤彤听他口气松了些,也止住了哭声,呜咽着乖乖点头:“我、我保证!” 赫卿弦抬首,示意无言松绑。 “对不起,表小姐。”绳子被断开了,无言被恶狠狠地瞪了两眼,向彤彤却也不闹腾了。 回赫府的路上,环环安慰地轻拍向彤彤的背,而向彤彤一反常态,谁都不理睬,包括她亲爱的表哥哥问话,她都一声不吭,气鼓鼓地缩在角落里默默流泪。 马车刚停,向彤彤便第一个跳下车,朝着赫家婆的屋里跑去了。 “嘤嘤嘤,姨母!你得为我做主!” 众人当场石化。 这告状的速度……也太快了吧!大家都没来得及反应! “小姐!”环环也没想到,自家主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跑去上诉,毫不掩饰。她尴尬地看了一眼表少爷表少夫人,惶窘地行个礼,便急忙跟着主子走了。 赫卿弦余光瞥到一阵热辣辣的视线,令他不解的是,花沫为什么要这样干瞪着他?他好像,没做错什么吧? “都怪你!惹出那么多事!”她忍不住埋怨起来,对她而言,这一天像是过了一年那么漫长,真是百转千回,“你为什么要让无言带走她?” 让向彤彤正儿八经地在台上觅得个良人,不就台下太平了吗?更别说她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女孩,还偏偏硬要把她绑回来,这下她不跑去“申冤”才奇了怪了! 赫卿弦被问得一怔。 他没解释,她不知其中深意,责怪到他头上,也正常。 算了。 他平静地抿着唇下了马车,腾出一只手要扶她下来。 见他没答话,她也不想咄咄逼人,没好气地一手扶着腰,一手搭上他的臂,借力下了车,脊梁骨便开始隐隐作痛。 估计向彤彤此刻正添油加醋,声泪俱下地在赫家婆面前控诉这位新晋表嫂嫂,是如何协同下人来虐待娇弱小表妹的。 “少爷。”梅团步子急促地向他们走来,面露难色,“夫人让您和少夫人一块儿到大厅去。” “……” 老天爷,好歹让人喘口气行不行! /83/83424/28830825.html 第三十四章 顺水推舟立人设 自古至今,从来都是一夫多妻制的,何时又听过两男共侍一女的道理呢?难道他的意思是,瞒着正牌丈夫,跟人家娘子偷鸡摸狗吗? 男人三妻四妾是平常事,见惯不怪了,但朋友妻,实在是不可欺啊。 司仪们现在觉得向彤彤也没那么难搞了,因为对比起来,显然这位冷公子更像是来砸场子的。 场面一度尴尬,大家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台上冷家大公子的发言,边狐疑地看向台下黑脸摔杯子的赫家少爷,旁边还坐着面色囧然的赫家少夫人。 这三个人……莫不是…… “哈哈,一番嬉言,各位见笑。”冷宁君白扇一挥,淡然一笑,终止了吃瓜群众们合理的猜想,“冷某的意思是,希望寻觅到的良人能像朋友一样,既是无话不谈的知己,又是相敬如宾的夫妻。” 呵。 赫卿弦面无表情地接过新呈上来的茶杯,揭开饮了一口,将茶杯重重放在桌面上,吓得旁边的小二又是一哆嗦。 天爷啊,这位客官好让人怕怕! 女司仪抹了一把冷汗,赶紧接上:“冷公子说得极是!那么各位姑娘的心意又如何呢?”既然这位主能够识相地自圆其说,真是再好不过了,否则她真的会考虑在活动结束后,让薛冰人给她加酬劳,这场活动害她死了太多脑细胞了! 六号圆脸佳人嘟着厚唇,自认为外形比较符合冷公子的条件,指头缠着小手绢,娇羞地道:“小女子愿伴在冷公子身边……不过、不过……我不太会饮酒,还请公子也切勿过量,伤身……” “呵,六号妹妹忸怩作态,怕不是冷公子喜欢的类型吧。”八号佳人觉得自己豪爽直率,更加符合冷宁君的择偶要求,拍着胸口道,“我们漠北儿女有着与生俱来的爽快性子,自幼大口饮酒、大口吃肉,相处起来自然甚是舒服自在。” “冷公子,别听她胡诌,我才是你的良缘!” “你住口,如此粗鄙不堪,怎么配得上冷公子!” 其他姑娘原本斯文安静,个个突然一反常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你一言我一句地争吵开来,就差把冷宁君围在中间了。 更奇怪的是,刚才几轮表现出格的向彤彤,此刻却是满不在乎地看着自己纤纤玉手上的蔻丹。听她们互怼,嘴角偶尔还挂上一丝鄙视的微笑,一点也没有要参与这番唇枪舌战来抢人的意思。 太壮观了! 花沫不禁看戏看得目瞪口呆,忘乎所以地拍了拍旁边的人:“欸,你当年是不是也这么夸张啊?” 被触及可怕回忆的某弦冷哼了一声,并不搭理。 花沫扭头看了他一眼,怎么还是那副臭脸?是怪自己又踩了他雷区吗?但有一点她实在是看不懂,不得不继续问:“你表妹到底什么意思啊?” 前面出场的那些男嘉宾,向彤彤一直数落他们的不是,各种瞧不上。到了冷宁君这个多人哄抢的香饽饽,向彤彤又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这到底是想找老公,还是不想啊?怎么一点诚意都没有? “唯有眼瞎的人,才会被冷宁君蒙蔽。”难道女人都要喜欢这种白衣飘飘、装腔作势的贵家公子哥吗?赫卿弦的确是误解了她的意思,所以白了她一眼,潜台词很明显。 花沫回瞪道:“你够了,说谁眼瞎呢!”从冷宁君出场之后,他又开始阴阳怪气了。谁说他们是朋友了?依她看来,是仇人才对吧! 台上的场面一发不可收拾,司仪们的劝阻声完全被淹没了,除了向彤彤之外,各家小姐都吵红了脖子。 所谓蓝颜祸水,冷宁君感受到两位司仪向他投去求救的眼神,毕竟也是他造成了这个局面。他轻咳一声,朗言道:“承蒙各位的厚爱,冷某实在愧不敢当。” 抢手的主角发话,各位小姐们终于冷静下来,恢复了最初温柔的嘴脸,仿佛几秒之前的吵闹从未发生过。 “公子莫要谦虚,是公子太优秀了。”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冷公子,小女愿与你白首不分离。” “小女倾心于公子,不知可否得到公子垂爱?” 场面得以控制,男司仪松了一口气,忙不迭地进入最后的环节:“现在有请各位姑娘举牌表达心意,冷公子可以从多位举牌的姑娘之中,选出自己心仪的一位。” 冷宁君扫了一眼全场,目光停在向彤彤身上。 除了她,其他人都举牌了。 “敢问赫家表小姐,冷某是否有表现不当的地方呢?”他戏谑道。 向彤彤知道自家表哥跟冷宁君生意上有来往,所以这一次表现得很低调,也不敢挑他的毛病。不曾想他会当场直接了当地问,只好婉转推脱:“冷公子言重了。只是小女心有所属。” “这样呀,真是可惜……”冷宁君唇边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侧头似乎看了台下一眼,“不知哪家公子有这个荣幸呢?” “是我……”她正要回答,一道身影突然从舞台侧方闪现,一个翻转,直直定在她面前。对方摘下了面具,身着普通男子的服饰,她差点认不出来。 “表小姐。” “你……无言?” 无言点头,涨红了脸,低头偷看了一眼向彤彤,拱手道:“无言仰慕表小姐已久。” 顿时,台下一片哗然。上一位男嘉宾还未下台,下一位就急着上来表明心意,这还是头一回见啊! “噗——”花沫惊了,她可从来没见过无言这个样子!正常装扮之后,竟跟平常的贵家公子没有两样。不过,他是不是平时戴着面具,以致眼神不好了?怎么会喜欢向彤彤? 花沫急切地问:“怎么回事,你下属的眼光这么差,你知道吗?” “……”赫卿弦不语,扬了扬下巴,示意她继续看下去便是。 台上的其他姑娘怨声连连,不懂这个人为什么要抢着上台踩她们冷公子的场,连向彤彤也不懂无言此举何意,怎么当众让她下不来台? 向彤彤反问道:“你不是明知道我……” 话未说完,无言又打断:“表小姐,我倾慕你多年,只是从前未敢开口道明心声。” “无言少侠,你怎么不让向姑娘把话说完呢?”冷宁君也不恼别人占了自己的场,反而踱步到无言身边,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此举可不是有风度的男子所为。莫不是……有人故意让你这么做的?”说罢,还有意无意地往观众席瞄了几眼。 无言一窒,不自在地抬首望了一眼冷宁君,复而又对着向彤彤道:“表小姐,无论其他人怎么看你,也无论之前你倾慕何人,无言愿……愿一生守护在你左右。” 虽然他的表白很感人,但这样一来,她费劲心思树立的形象不就功亏一篑了吗?向彤彤有些愣神,没留意到无言已经走到她身旁,忽然握着她的手腕。 “欸,你干嘛!”凑近一看,向彤彤才发现他的神情很不对劲,现在的无言似乎恢复了以往的冷冰冰,跟方才深情表白的他判若两人! 他低声道:“表小姐,请随我走吧。” “我不要,表哥哥,快帮帮我啊!表哥哥!”她挣扎着冲台下叫喊求救,赫卿弦瞬间一改臭脸,换上了亲人独有的慈爱目光,满意地挥挥手。 “走吧,表小姐,少爷让我带你下去。”他无奈地摊牌了。 向彤彤见诡计被识破,只能哑口无声地一脸恼怒。无言手上的力度未减半分,另一只臂假装拥着向彤彤,半拉半拖着,终于把她带下台了。 在旁人看来,两人的背影和和美美,甚是登对相配啊。 冷宁君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差一点点,就可以陷赫卿弦于不义了,可惜啊,本想趁机借着向小姐推一把力呢。 “冷公子莫要着急,向家小姐这一对璧人可是为您开了个好头呢!”女司仪误以为他不满被人捷足先登,连忙圆场,“现在冷公子可以走到意中人身边,牵起她的手了。” 他不过又是一次顺应家父的意思,出席些社交场合,本就对这群神女无心,正好顺水推舟地道:“吾独倾心赫家表小姐,恕冷某一时内心无法容纳他人。祝福向小姐能一世安好。” 话毕,留下一个落寞转身的背影,挥袖而去。 如此一来,上台短短的几分钟之内,冷宁君既满足了他爹的要求,又不用在不喜欢的女子里硬选一个让自己糟心,还获了个“爱不得,便祝福”的好名声。这场大会的最终赢家,怕不是那些抱得美人归的公子哥,当数冷大公子才是了。 这番离场感言可逗得赫卿弦鄙夷地发笑,这位生意拍档原来不仅过河拆桥厉害,还教会了他什么是立人设,并且要立一个深情无辜、催人泪下的好男人人设。眼下,别人是终极王者,而他呢,真是彻头彻尾的大冤种。 “走吧。”冤种弦叹了一声,抚着衣袍起身道,“戏唱完了,该去后台收拾残局了。 /83/83424/26589518.html 第三十三章 他最喜爱朋友妻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的原则很简单。 迫于群众压力,现在“惯犯”赫卿弦只能在大家的注目礼之下,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上台任她摆布。 花沫心里畅快极了,可从来没见过他这个表情,但谁让他先下套坑人的呢?实在是对不住了。 主持人看着他俩大眼瞪小眼,互相呵呵着,好心提醒道:“赫少爷,赫少夫人,你们可以示范双人瑜伽了。” “好。”花沫示意他站近一点,坏笑着道,“来,夫君,你相反着,跟我摆一样的动作。”边说着,她单腿金鸡独立,一只手竖在胸前,另一只手心向他,等着他跟她合掌。 这是什么怪异的姿势……赫卿弦很后悔为什么要答应她出席这个活动,他现在想当场找个地洞钻进去。本回合的丢脸程度对他而言,仅次于他之前被群女包围哄抢。 见他拖着不行动,她还不停地挑眉,暗示他快点,她那好得七七八八的腰伤可不允许维持这个动作太久了。 凭着视死如归的决心,他模仿着她的动作,不情不愿地合了个掌。 啊哈,要丢脸就一起丢脸吧! 成功把他拖下水,她现在很满意,热心地介绍道:“这个就是双人瑜伽,好处多多哦!可以锻炼肌肉,改善身体的柔韧性和平衡力,最重要的是,可以让夫妻二人更有默契,更加恩爱哦!” 司仪们也看不太懂这个双人瑜伽动作的奥妙之处,只不过他们很明显地看出,现在赫少爷的脸色非常低气压,如果不想被他的眼神杀死,趁他反脸之前,他们要抓紧时间迅速进入最后一个环节。 “多谢赫少爷、赫少夫人的慷慨分享,相信这个增添夫妻之间情感的运动,对大家也很有启发!” 结束语都说了,能走人了吧?赫卿弦恢复站姿,拉着花沫欲下台去,谁料又被女司仪拦住了去路。 还没完? “最后我们有请赫少爷和赫少夫人一起用一句话,概括一下爱情的真谛,也是送予今天所有才子佳人的祝福!” “这个啊……”场面话说了大半天,最后的关键时刻,她还是想说点实打实的真心话,“夫妻之间的感情嘛,很简单,就是如人饮水……”说到一半,她看了一眼浑身不自在的赫卿弦,让他接下半句,当作一个完美的收尾了。 他生硬地扯出一个笑容,小声地撇嘴道:“好自为之。” 司仪们傻眼,这两人的总结,听起来不像是好事啊……还好这个赫少爷说得不是很大声! 男司仪赶紧找补:“谢谢赫少爷和赫少夫人的祝福!愿我们的才子佳人们,都能寻觅到如人饮水般知冷知热的贴心良人,成双成对,好事成双!”说罢,连忙把两位神送下台了。 “算你厉害。”赫卿弦把手伸到她腰后的位置,护着她回到座位,“夫人可真是天底下报仇报得最快的女子。”当真连腰伤都不顾了? 花沫沿路还得跟朝她微笑的观众点头,尽量维持着笑唇不变:“这,就叫做现、世、报。” 好不容易回到座位,这下终于能安安分分看节目了。 女司仪笑道:“有请我们的佳人们登场亮相——” 一列袅袅婷婷,霓裳羽衣的女子轻移着莲步,缓缓从后台出场,按照顺序坐在编好号码的椅子上。七、八、九……嗯?还有一位呢?总共十个人才对啊。 女司仪数着人数,见空座还未有人补上,只能救一下场:“十号佳人是不是过于羞涩,大家一起鼓励一下她好吗?”然而掌声过后,后台依然还没人出来。尴尬之际,侧道里一个小丫鬟匆匆走到司仪身边,嘀咕几句之后又匆匆下台了。 司仪们脸色骤变,顿时笑得有点牵强:“原是十号佳人过分紧张,让我们再次用热情的掌声欢迎她——” 话音刚落,最后一位穿红着绿,满头金钗的十号佳人,终于迈着自信的步伐登场。 “噗——”花沫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力拍打着对节目毫无兴趣正闭目养神的某弦,“快看!你表妹怎么会在上面?”不是昨天才央求着要跟着他们来看活动吗?怎么突然就直接登场选夫婿了? 赫卿弦朝舞台望了一眼,打扮得最招摇、最惹人注目的,当数自家表妹了。 “少爷、少夫人。”无言带着环环出现,“方才我在门口等候向小姐,她到了之后直奔后台说要现场参选,还跟原本排在十号的小姐打了一架,硬抢了人家的号上台。” 他皱眉道:“胡闹。”他事先完全不得知,这么大的决定竟也不与家中商量。 花沫问道:“那你们怎么不拦着点呀?怎么不把她敲晕?”自己都挨过无言这么多次手刀了,怎么同样的方法就不用在向彤彤身上!不公平! 环环着急解释道:“少夫人,莫怪无言。是我家小姐搬出赫老夫人威胁他,说她若是嫁不出去耽误了终身大事,赫老夫人必是饶不了他,让他负全责。” “罢了,事已至此。”赫卿弦摆手道,“那十号小姐是何许人家?” “回少爷,是何商贾的千金。何姑娘委屈得哭喊着要回去,在下已经命轿夫将何姑娘送回府上,好生安顿。” “……唯有改日再登门致歉了。”他沉吟道,视线重新放回台上,“且看着吧。” 难怪刚才右眼皮就跳了,花沫现在更加坐立难安,总感觉向彤彤要惹出个什么大祸。而事实也证明,她的第六感没错! 当司仪让十位佳人轮流自我介绍一番,向彤彤是这样说的—— “我爹娘已故,留给我的财富此生享之不及。我姨母是赫府的老夫人,此生不愁吃穿。望寻得一夫君对我言听计从,我指东,他不往西,百依百顺。” 现场一片哗然,好一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这不是明摆着要招赘婿吗?谁家公子要是当众选了她,不就等于承认自己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了? 当司仪让每位公子说出自己心仪的对象类型,并让小姐们表达自己意见的时候,向彤彤是这样说的—— “就凭你?贼眉鼠眼的,也好意思说想娶个眉清目秀的妻子,亏你讲得出口。” “听这位公子的介绍,家境实在平平啊,今儿个打算吃哪家的天鹅肉呢?” “公子刚才说三号合他眼缘,又对七号暗送秋波,真是多情,日后定是个见异思迁的负心郎。” 几轮下来,两位司仪为了给向家小姐救场,已是满头大汗,把场面话都说了个尽也很难力挽狂澜。花沫相信,如果不是因为古代没有麦克风,这位表妹早就被人禁言消音了。 向彤彤讨嫌的人设,可谓是成功地立住了。现在不仅上了场的公子对这个大小姐生厌,候场的公子们更是闻风丧胆,连底下的观众也对这么出格的发言议论纷纷。 花沫总觉得奇怪:“这是什么招数?”不是要求偶吗?这么自黑下去,谁还敢娶她? 赫卿弦没有答话,依旧紧锁着眉头。放任下去就不只是自黑这么简单了,对赫家的名声也会有影响。他想了片刻,在无言的耳边吩咐几句。 无言有些面露难色,弱弱地反抗:“少爷,这……怕是不妥。”被自家主子瞪了一眼后,他只好硬着头皮,往外场走去了。 “无言去哪里?你想到法子应对了吗?”她转头瞧着黑衣人远去的背影,八卦地问。 某弦不在乎地答道:“你继续看戏便是。” 切,装什么神秘,不讲就不讲呗! 她抱着臂,鼓着腮帮子专心地看回前方,一抹熟悉的白影出现在台上。 那身白袍,那把白扇,那个让人看了后面就想揍他前面的背影……怎么越看越熟悉? 而对方好像知晓她在盯着他看,贴心地转身以正面对着观众席,甚至对准她的位置,邪魅一笑。 真的是他,冷宁君。 她汗颜地挪开了视线,看来刚才在台上慷慨发言的时候,已经被他目睹了整个过程,太丢脸了。上次是林家小姐抛绣球招亲,这次是【全城热恋】,为什么他如此热衷于参加各种恋综节目? “呵。” 一声冷哼从身旁飘来,从某弦的侧颜也能看出他现在唇线紧绷,脸色很臭,非常地不悦:“隔这么远,还眉目传情?” 不过是刚好对视被发现了,她行得正,做得端:“你瞎说什么?” 他继续阴阳怪气地道:“现在这么多人看着呢,劝夫人还是收敛一点好。” “你发神经!”花沫白了他一眼,转眸一看,冷宁君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赫卿弦,而赫卿弦也回以鄙夷不屑的冷笑。 裘蓝溪之前分明还说他们三个是朋友,怎么两人一副彼此不待见的样子。 “请问冷公子,您心仪的对象是何种模样,何种类型的呢?” 冷宁君欣赏地看着司仪,低头浅笑,这个问题问得很是时候啊。 “圆脸型、粉薄唇、唇边痣、小聪明、爱喝酒、爱逞强。”一口气道了六个词,冷宁君合起折扇,双手背后,直勾勾地看着台下的她,“朋友妻。” 与台上的[妻]音同时响起的,还有台下尖厉的“啪嗒”一声。 怎么第一天上工就遇到这么可怕的客人?也太倒霉了!现场服务的小二看着满地被摔碎的渣子,以及那几根暴怒的青筋,心里直发慌。 “赫、赫少爷,小的,马上、立即、这、这就去给您换个茶杯!” /83/83424/26489680.html 第三十二章 双人瑜伽燥起来 不知不觉,花沫已经卧床两周。 苦夏才好,又添腰伤,为了关爱这个多灾多难的儿媳妇,赫家公婆命令他们结束分房模式,好让儿子能照顾儿媳,早日康复。 基于约法三章在先,赫卿弦每晚自动自觉地打地铺,不再越界,偶尔还斟茶递水,服务周到。 魔芋米减肥实验的进展很顺利,体重固定每周一秤,范叔拿到最新数据后就到府上跟她做工作汇报。听说,连财叔都觉得这个效果不可思议,眼巴巴看着别人体重掉了之后,自己脸上挂不住,偷偷试吃还被他们当场发现了,结果当然是死要面子、拒不承认啦。 粉丝们收到风声,心疼爱豆扭了腰,纷纷来信推荐了各种民间疗法,还托何伯帮她们转送了好多本爱情小说,以免她躺着太无聊。她对大家的好意表示十分感动,但古古怪怪的方法只能说心领了,可不敢试,唯有小说一本接一本地读得畅快。 这段时间她都没碰过沙漏,一心想把腰伤养好,沉浸式地完全投入到古代的小日子里,试图从其中发现乐趣,享受乐趣。日日吃好睡好,已经恢复到能自己下床慢慢走动了。 概括来说,一切都好,包括向彤彤。 “表嫂,我扶你到花园散散步吧。” “表嫂,这个力度可以吗?后背还痒吗?” “表嫂,你想不想到秋千上坐一坐?我可以慢慢推你哦。” 从花沫腰伤之后,向彤彤经常出入赫府,为这个表嫂忙前忙后的。连赫家婆都夸这个小女孩终于长大了,体贴懂事了不少。花沫表面上也只能乐呵呵地赞同,心里却是多多少少有些打冷颤的。 老人家常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电视剧里奸角,真的会无缘无故变好吗?她不信。总觉得那笑盈盈的背后,就算不藏着刀,也必定有所图。 比如现在,向彤彤正挽着她的臂,嘟着嘴撒娇。 “表嫂,听说卿弦哥哥明天要带你去看【全城热恋】,能不能带上彤彤呀,我还没去过呢。” “这个呀……我待会儿先问问他哈。” “就让彤彤陪你们去吧,我也好帮忙搀扶着表嫂你呀。” “呃……”怎么说,如果真的有必要,她还有个乖巧温顺的婢女叫小兰,其实是用不着劳烦她向大小姐的。 “就让她随你们去吧,彤彤也长大了,该寻个如意郎君,正好那种场合也合适,提前带她见识也好。”赫家婆现在唯二的心愿,一个是抱孙子,另一个就是看自己的姨甥女出嫁了。 “谢谢姨母,姨母最好了!”向彤彤松开花沫的臂,转去挽着赫家婆撒娇,眼神却没离开花沫,“表嫂,明天不见不散哟!” 家婆都直接发话了,她这个当儿媳的还能怎么推脱呢?只能笑嘻嘻地应承:“呵呵……好。” 翌日。 吉时将至,赫府的轿子停在了良城南区最繁华的中心,一众迎宾的司仪早已列队恭候多时。 “少爷、少夫人,我们到了。” 赫卿弦从容潇洒地一跃落地,转身向那扶着腰预备下车的夫人伸出手。刚才上车已是花了好一会儿功夫,她小心翼翼地握上他的手,想着大不了忍痛几秒,弯腰一跃便是,腿下却突然腾空,整个人忽地被他抱起,又稳稳地放置在地上。 花沫瞋视了他一眼,用眼神警告他不要花式秀恩爱,别忘了他们说好的约法第三章。 众目睽睽之下,赫卿弦唯有凑到她耳边,用旁人听不到的音量轻笑道:“都是为了你说的公关形象,放轻松。” “哎呀,赫少爷赫少夫人真是羡煞旁人啊!”本次活动的主要负责人,也是良城的金牌冰人薛梅眉,离了老远就看见小俩口打情骂俏,侃笑道,“两位这么恩爱,当我们的形象代言真是再适合不过了!” 赫家少爷自然地开启了公关模式:“今日赫某携内人参与这么好的盛会,也要多谢薛冰人的诚挚邀请。”而且还是三番四次的,不依不挠的邀请。 “哪里哪里,难得两位赏脸!”薛冰人捂嘴笑道,转而跟花沫打招呼道,“初次见面赫少夫人,久仰您的大名!” “你好,薛冰人。”花沫颔首微笑,简单问候过后,趁着对方又跟赫卿弦说话之际,打量了一下四周,回头小声问道,“无言,彤彤呢?”不是说了直接在这里集合吗?怎么不见她人? “回少夫人,表小姐会从向府出发,刚让人过来捎话,说得晚一点到。” “……行。”她右眼皮跳了一下,左吉右凶,该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赫卿弦跟薛冰人交谈完了,转头道:“那我们先进去吧。无言,你在这里候着,等表小姐到了就领她进来。” “是。” 刚入了席位,吉时即到,两侧开始击鼓奏乐,装扮得金童玉女一般喜庆的两位司仪款款上台,激动地宣布活动正式开始。 “在开始之前,我们有请本次【全城热恋】活动的特邀形象代言人,花家村妇幼联盟主任,隆恩米业的少夫人登台发言——” 她起先还欢欢喜喜地鼓掌,忽然一脸问号地停下了。什么情况?听错了吗?她今天只是来感受一下这个曾经让赫卿弦无地自容的活动,了解一下他们古代人的民间娱乐方式,没人告诉她会有这个环节啊! “赫少夫人您好,请随我这边上台。”另一位衣着正式的司仪站在她旁边,摆出邀请的姿势,肯定了她并没有听错。 嗯?她错愕地看向赫卿弦,他笑得可淡定,一脸“我早就知道了,但我故意不告诉你”的得逞样,理所当然地道:“快去吧夫人,别让人家等太久,不好。” 垃圾,竟又给她下了一个套!还仗着全场人都盯着她,断定她不会发火,唯有乖乖地认命上台! “好的,夫君。”她暗暗用力捏了他一把,转头对帅哥司仪假笑道,“那就有劳公子领路了。” 花沫假装淡定地移步到台上,站到正中央,才看清底下原来座无虚席,所有人都把视线集中到她身上,还时不时跟邻座窃窃私语。 妈妈呀,现在台上就她一个人,完全没有任何准备,观众们还一个个等着她发言,这可比上次误打误撞参加招亲大会紧张多了!她像一个被家长无情地拎起来,扔到亲戚面前表演才艺的小孩。 忆起从前在销售饭局上,恭维领导的祝酒词;想起在赫府跟着赫家婆学品茶,生生憋出来的两三句措辞;甚至脑海中闪过小学三年级的运动会开幕式,广播台的喇叭飘出那几声感情饱满的赞叹。 没得打草稿,她只好硬着头皮开口—— “蝉鸣声声,盛夏炎炎……择此良辰吉日,今天,这里高朋满座,欢声笑语。我代表赫家隆恩米业,在此祝贺【全城热恋】活动成功举办!期待各位才子佳人勇敢逐爱,也祝福他们邂逅真心,有情人终成眷属……多谢!” 话音一落,观众们鸦雀无声了三秒,不知哪位赏脸的大哥领头喊了一声“好”,全场突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呃,从大家的反应看,好像……应该……没有给赫家丢脸吧?花沫讪笑地朝台下点头致意,又看了好几眼两位重新上台的司仪。 怎么样,她的意思暗示得很明显了吧?所以结束了吗?她能下去了吗? “谢谢赫少夫人的贺词,说得太好了!”女司仪当然懂她的意思,但很抱歉,为了活动效果还不能这么早放人,只能继续往下走流程。 二位司仪对视了一眼,男的立即醒目地接过话:“众所周知,赫少爷跟和赫少夫人新婚燕尔,非常恩爱。” 花沫假笑的唇角忍不住抽动了两下,是吗?她怎么不知道他俩恩爱呢? “就像刚才下轿子的公主抱,还有赫少爷含情脉脉地目送赫少夫人上台。” “……呵呵。”看她干嘛?你们说是就是吧,她也不敢反驳。 “请问二位,平时有什么共同的喜好吗?会否一同赏花赏月,又或是吟诗作对呢?” “……”好难回答的问题。她看了一眼台下歪唇坏笑的某弦,此人戏谑之味暴露无遗,还悠闲地翘着二郎腿等着看她表现呢。 心理一下就不平衡了,凭什么始作俑者可以这么轻松?略带怨恨地眨了眨眸,灵感突然袭来,她笑着答道:“双人瑜伽。” 是的,枕边那本《高效减脂轻松瑜伽,15天带你见证奇迹》,正好翻到了双人那一页。虽然暂未实践,但是除了她,谁又会知道动作做得标不标准呢? “请问赫少夫人,这是什么类型的爱好?”对司仪来说,答案似乎有点超纲了。 “就是一种有益于塑身造型的运动,特别适合姑娘们。”她摆手道,“可能光用说的不够具体,我可以请我的夫君上来演示一下吗?” 女司仪即刻点头,那就再好不过了:“当然,我们有请赫少爷登台!” 她瞄到观众席中,赫卿弦原本上扬的唇角快速垂下,表情凝固。此刻,她终于发自内心地笑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啊。 好夫君,不知你是否听过这句话呢? /83/83424/26401698.html 第一章 落跑新娘追大巴 “师傅!快停下来!有个新娘子在后头追车呢!”中气十足的女高音差点炸了车厢。 啥?大巴车司机瞄了一眼后视镜,擦擦眼睛,没看错吧? 一个全身红通通的女人正追着车跑! 嘶!——司机连忙急刹开门,整辆车剧烈地晃了晃,坐靠边的大妈瞬间以s形的姿势贴上窗户:“哎哟喂老娘的老腰哟!”其他乘客也纷纷嚎叫。在一片骚动声中,花沫连喘带哼地“爬”上了车,吓得大伙倒抽一口凉气。 怎么说呢?还好不是农历七月。 一身红凤褂瘫坐在地上,因为狂奔,上衣纽扣开了两颗,裙摆也撕开到大腿的位置。梳好的头髻早就乱成了台风天,剩下两个挂饰可怜地摇摇欲坠。额头的汗漫过耳边,她颤抖地指着前路,又指指后方,干裂的嘴唇在小眼睛小鼻子下微张:“赶快…开…开车!” 再不跑,那群人可要追上来了! “哎呀小姑娘,你这咋回事呀,不说清楚我可不敢开车啊。”司机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咯,这个女人是犯罪了吗?要不要直接开到警察局? 前排的大姐一手抱着吓哭的小孩,另一只手扶起花沫的胳膊,关切地问:“小妹妹你还好吗?”热心大妈揉揉腰,也过来撑起了花沫另一个胳膊,俩人把她扛到座位上。 大妈上下打量了花沫几眼,恍然大悟:“哦!你这是遇到婚闹了吧!新郎呢?” 花沫内心快奔溃了,再不开车可真的来不及了,她大吸几口气缓过来,连忙点头:“是的是的,阿姨,我好惨啊!不仅被骗婚了还遇上婚闹!”挤出一点哭腔,可信度更高。 “什么?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还有这种事?师傅快开车!我们要救这个小姑娘!”大妈头上仿佛有侠女的光环,连司机的侠客魂都被点燃了,踩油门加放手刹,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有救了有救了,花沫长舒一口气,站在行驶的车上像选美冠军一样环顾四周:“谢谢!谢谢大家!” 大妈一把将她按回到座位,热情地握着她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 手:“小姑娘受委屈了,快仔细讲讲,大伙给您开导开导!” 空气中飘过一丝关心夹杂着八卦的气息,顿时,车内热闹起来—— “是呀咋回事啊?” “小姑娘给讲讲呗!” “你是不是拍综艺真人秀啊?麻烦让摄影师45度角拍我完美的脸型可以吗?” 花沫恍惚了,一时之间觉得自己是坐在村口的说书先生,身旁坐了一群等着免费听故事的孩子。 她清清嗓子:“是这样的,我跟新郎已经拍拖五年,定在今天结婚。” 其实才见过五次面。 “但是!”花沫的眼睛完全没眨,“我发现他在婚礼间隙竟然跟伴郎——” “啊!” “不是吧!” “造孽啊!” “的女朋友”,花沫吞了吞口水,“在房间里搂搂抱抱!” 其实压根没有伴郎伴娘,只是两家人举办简单的仪式。 “害,这大喘气!” “好可惜啊。” “唉,太遗憾了” 乘客们好像很惋惜,不知道是为了故事中的她,还是因为新郎情人的性别卡得太死。花沫抽出一只仍被大妈握紧的手,用袖子印印额头的汗,总算是应付过去了。 大妈感慨地拍着花沫的肩膀:“小姑娘啊,没关系,谁年轻的时候没爱过几个渣男?跟你大妈回涠海,我们那边的小伙子出了名专一,个个还都俊得很!” 这是去涠海的车? 花沫有点懵了,刚才只顾逃跑,还来不及看这车是开去哪的,没想到竟然这么远。 “谢谢阿姨,等着您给我介绍好男人哈!”总算把大妈敷衍过去,她把藏在袖口的手机掏出来,电量50%,未接来电80通,未读信息100条。 “死丫头,你跑哪里去了,快给老娘回来!”----这是强悍母上花师奶的一则留言。花沫不敢再往下听。 (本章未完,请翻页) 【花沫,阿姨说再不滚回来就扒了你的皮!】---这是怕死好闺蜜婷婷的信息。花沫不敢再往下看。 意料之中,三大姑八大婆们发来铺天盖地的信息轰炸,花沫连聊天框都不想点开,唯有一个人只发了两个字,就算不动手指也能看到。 【跑了?】---这冷冰冰的两个字,来自花沫仅仅见过五次面的娃娃亲新郎,贺天泽。 双面人! 花沫恨得咬牙切齿。在众人面前装成彬彬有礼的女婿,又送礼物又夹菜的,哄得花师奶这个丈母娘笑得花枝乱颤。而背后,他不过是个腹黑恶毒的魔鬼。 不得不说,这演技实在是好,否则也不用等到婚礼才发现他的真面目。他刚退役,自然不能毁了自己家族的名声,不然凭他的家境,怎么会看得上花沫呢?亏得这人之前还装作贴心的样子,让她真有点上头,唉,真是一片真心喂了狗。 呸!花沫甩甩头,连忙关机。管他们的,报失踪人口去吧! 她把乱七八糟的头饰取下,靠在窗边,闭上眼忍不住回想起年初的事情。某天花师奶从爸爸的遗物中拿出一纸婚约,严肃地说这纸上写的就是她花沫的未来老公。 后来被不情不愿地抓去相亲、两家人吃饭、单独约会了几次。虽然两人认识是因为狗血的娃娃亲,但花沫不争气,还真是对贺天泽有点心动了。 他长相英气,轮廓分明,脸上几乎没有笑容,就连开心了也只是把笑意藏在眼底。这样一个看起来寡淡的人,下雨了会把伞倾向花沫那一端,不见面的时候,也会坚持每晚发信息确认花沫是否安全到家。 等贺天泽正式退役,两家定好日子举行简单的仪式。没想到在换装的房间里,他竟一反常态。 “你以为我想娶你吗?我只是不想违抗父辈的约定。” “配合演完这场戏,一年半载之后就找借口分开。” 脑海中不禁掠过他那冰霜般的嘴脸,花沫眉头一蹙,又随着车摇摇晃晃,眼皮完全耷拉下来了。 (本章完) /83/83424/26182288.html 第二章 穿越隧道上花轿 在清醒和迷糊之间,她好像做了很多个梦。 梦里是花师奶怒气冲天地举着拖鞋,一边骂街一边满屋子追她。她嚎叫着跑到阳台,躲在正在浇花的爸爸身后,爸爸像护小鸡一样替她挨了几下打。 梦里是十三岁的黄昏,她放学踏进家里的前院,发现花爸爸倒在单车旁边一动不动。后来花师奶从医院回来,说爸爸已经去卖咸鸭蛋了。 恍惚间,车内人声嘈杂,花沫想起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但眼皮实在太重了,她想调整一下睡姿,却似乎听到大妈的声音。 “隧道塌啦!” 花沫好像睡了很久,头疼得跟宿醉一样厉害。她揉揉太阳穴,这座位怎么一颠一颠的?司机大叔怕是有一颗航海的心,把车当成船来开了吧。 努力撑起眼皮,等等……这是哪里? 身下铺着金线刺绣的鸳鸯软垫,四周深棕的木板上系了红帐。两边各有一扇窗,和前方的门一样盖着帘子。没有大巴车,没有司机和大妈,只有她一个人坐在这颠得花枝乱颤的……轿子上? 花沫坐起身来,发现原本开叉到大腿的烂裙褂已经不见了,换成一身绣花红袍。头发也重新盘好了,脖子上挂着一把银制的双鱼戏水长命锁,左手腕戴了些七彩绳结。 天呐……睡糊涂了吧?花沫赶紧掐大腿。 疼!这不是梦啊! 明明睡前还在车上,怎么醒了就上花轿了?外面响起唢呐声,好像有很多人在说话。她连忙趴到窗边,悄悄撩起一角帘子偷看。 街道两边站着许多看热闹的人,可他们竟然穿着古装!离她最近的一个妇人拨着大葵扇,跟在轿子旁走路,扭着大臀,笑得特像风骚的媒婆。 “阿姨阿姨”,花沫招招手,小声地叫妇人凑过来,“这是……涠海的万圣节?” “啊?”媒婆一脸听不懂的疑惑。 花沫又试探性地扬眉:“cos……y?” “哎呀姑娘你说什么呢,老身怎么听不明白?快坐回去,让人瞧见了可不好!”媒婆把帘子盖上。 花沫缩着头,想起在车上睡得混混沌沌的时候,大妈好像说隧道塌了,现在外面的人又穿得那么奇怪,难不成自己已经…… 她倒抽一口凉气,哆嗦着把帘子重新撩开:“阿姨,这里……是阳间还是阴间?” “看,那是新娘子!”一个鼻涕虫小孩含着冰糖葫芦,指着花沫大喊,连带周边的人也朝向花沫兴奋地议论起来。 媒婆赶紧挪到花沫面前,把帘子放下:“哎呀祖宗,你在说什么呀!今天可是你的大喜之日,可别再胡说八道了!” “谁的大喜日子?谁结婚啊?”难不成没逃跑成功?被花师奶打晕拖回家了? “自然是你跟赫家大公子赫卿弦啊。姑娘啊,我看你是出阁前夜偷溜去小巷喝烧酒,这酒还没醒全呢。”真叫人着急坏了。 赫卿弦是谁?花沫留意到窗沿的木头上刻了一个【赫】字。不对呀,按道理也应该是嫁给贺天泽,花师奶不会这么快把她 (本章未完,请翻页) 卖给别人家的。 如果这一切不是恶作剧,如果自己还活着,那么还有一个可能性—— 穿越了! 花沫的心快要跳出来:“阿姨,皇帝是嘉庆吗?” “不可直呼圣上姓名,那可是要杀头的!”媒婆捏了一把汗,这姑娘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主儿,赫家以后要自求多福了。 没想到盲猜一下就中了,花沫吞了吞口水:“那我是谁?” 媒婆一怔,不禁笑出声:“花稚鱼姑娘,可别逗老身了,你可是赫家八抬大轿迎过门的正室。现在我们良城家家户户的黄花闺女啊,都眼红极了。赫家祖传的米业垄断整个大清国,还给朝廷供米,你八辈子都不愁吃穿了。” 不用等八辈子,现在的花沫已经愁成苦瓜脸了。这么魔幻的遭遇,怎么就降落到自己头上了?现代被迫娃娃亲,穿越到古代但不能做自由自在的女侠就算了,竟然还要经历盲婚哑嫁。她捶了捶心口,花沫啊花沫,《红日》就是你人生的主题曲,真是颠沛流离,又曲折离奇。这次,绝不能再像过去一样逆来顺受了。 必须反抗到底! 花沫清清嗓子,使出浑身的劲儿:“停轿!” 听到轿里的动静,媒婆吓傻了,飞快地走过去掀开帘子:“发生什么事了稚鱼姑娘,不要乱叫呀。”这倒霉孩子怎么就不能安安分分地坐着? 花沫再次逼出洪荒之力,声音快要冲破天灵盖:“我说,停轿!” 像投了一颗原子弹,轿子终于停下来,甚至连周围都安静了。 花沫撩开帘子,探头探脑地偷看外面的情况,好家伙,个个都盯过来,还跟身边的人小声嘀咕。她清清嗓子,硬着头皮跨下花轿,一抬头,就看到最前方有个人隔着接亲队伍,死瞪着她。 那张冷漠的死鱼脸……不就是贺天泽吗! 什么情况,以为换了一身古装就认不出你了?还骑在马上装潇洒?换个方式来耍人,简直太过分!花沫心里的怒火一下子窜起来了,指着马背上的人咬牙切齿:“你!” 媒婆从身后赶紧把她往回扯:“稚鱼姑娘!哎呀祖宗!快点进轿子,你这是怎么啦?” 花沫甩开媒婆的手,想要冲上去抓破死鱼脸,谁知那人竟然从马背上直接使轻功“飞”到花沫面前,一把扇子抵住她的下颚:“娘子如此着急,所谓何事啊?” “贺天泽,你耍我。”花沫扭过头,肺都要气炸了。 然而眼前这个男人,嘴角充满了嘲讽的意味:“娘子何出此言,为夫实在不解。”这熟悉的嘴脸和语调,跟在换衣室说“你以为我想娶你吗”的时候,一模一样。 花沫气得血都涌上脑门了,正要开口质问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忽然身侧闪过一个黑影,她脖子挨了一掌,整个人像踩了棉花堆,轻飘飘地倒入死鱼脸的怀里。 赫卿弦把她打横抱起,她刚想反抗,无奈根本睁不开眼睛,仅剩的一点力气只够她努起双唇,以示抗议。 “啊啊啊好浪漫,快杀了我给他们助兴!”这就是花沫失去意识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来自群众的鬼吼。 (本章未完,请翻页) 各位,该不会以为这是在索吻吧? 等再次醒来,她已经躺在婚床上了,肚子饿得咕咕叫。 婚房内没有其他人,桌上摆着红烛和菜肴。花沫左手按着额头,右手摸着脖子,下床挪到木桌前,拿起一个鸡腿慢慢啃,心想这一天到底遭了什么罪,头还没疼完,脖子又被人劈了一掌。 那个赫卿弦究竟是谁,为什么长得跟贺天泽完全一样呢? 滴滴—滴滴— 突然,木桌底部传来一阵声响。这熟悉的震动……不就是手机闹钟铃声吗!花沫立刻趴到地面,伸手掏出她心爱的手机一顿狂亲。打开屏幕,零点十分,还剩25%电量,足够打电话一哭二闹三上吊来让花师奶接她回家了!信号也……很好,一格都没有。 渣渣的!只能关机,丧气地塞回兜里。 “少夫人、少夫人!” 门外传来急切的脚步声,花沫心里一惊,连忙扔掉偷吃的鸡腿骨头,躺回床上装死。她听见吱呀一声,有人走了两三步,声音却突然消失了。分明有人进来了,怎么又没声响了呢?屏住呼吸,花沫缓缓支起一条眼缝,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扑哧!”只听见一把年轻的女声笑道,“少夫人!” 花沫瞪大眼睛看清了站在床边的两个人。一个是梳着丸子头的小女生,看穿着像是小丫鬟。另一个就是让她傻傻分不清的新郎官,微微上扬的两道眉毛似乎在表达“我就知道你在装睡”。 小丫鬟凑上前紧握着她的手:“少夫人,你醒了真是太好了!我是你的贴身丫鬟小兰,以后专门服侍你的。” 小兰的热情让花沫有点懵圈,只能点点头应和。 “老爷和夫人等得太久,已经回房睡觉了。我先退下,不打扰你和少爷的洞房花烛夜啦!” “诶诶诶,你别走!”这个小兰,怎么说完就一股烟溜开了,还把门带上了! 赫卿弦翘着手打量她,勾起一丝轻蔑的笑:“不走,还等着大家围观你打呼磨牙说梦话吗?” “你你你到底是谁?别过来,离我远点!”花沫提防地缩到床角,捂紧被子,只剩自己跟这个衣冠禽兽共处一室,实在太危险! “衣冠禽兽”转身走到木桌边,吹熄了蜡烛,漆黑里盯着她好一会儿,蹦出三个字:“赫—卿—弦。”说罢,竟开始宽衣解带。 花沫吓傻了,这是真的吗?他不是贺天泽?并且自己马上就要跟这个古代人洞房? 漆黑的八块腹肌,借着月光闪闪发亮,两条人鱼线正在向她“游”近,花沫吞了吞口水,用尚存的那么一点点微弱的理智,思考出一个真理——— 跑! 好死不死,这条上身光溜溜的鱼似乎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她一只脚还没来得及碰地面,就猛地被他一个跃身捞入怀里,又重新压回床上。身后是软绵绵的被褥,身前是软硬恰当的腹肌,炙热交错的呼吸让花沫心跳加速。 刚刚吃的鸡腿难道被下药了?否则怎么会有点头晕目眩呢? (本章完) /83/83424/26182289.html 第三章 醋溜表妹八卦狗 “不要动。”赫卿弦贴近她耳边,“我对你没兴趣。” 什么? 花沫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个不要脸的男人怕是抢了她的台词吧? “是我要警告你,不许碰我!”她又羞又恼,企图挣扎得跟八爪鱼一样脱身,可是压根纹丝不动。 赫卿弦捂住她的嘴:“嘘,不要说话,外面有人。”花沫停下动作,赫卿弦撇撇头,示意她看窗口的位置,果然有个影子。花沫看着他,呜呜呜地表达疑惑。 “轶事站的人。” 谁?赫卿弦对花沫蠢蠢的眼神心领神会,叹了一口气,用更轻的音量解释:“专门把豪门弟子、富家千金的私事写在纸上,通街售卖。” 古代也有狗仔队?她震惊了,果然八卦才是历代永恒的! 她想到了,干脆直接大叫引那位狗仔进来救人不就好了吗?就说赫家强抢民女,月黑风高,道德沦丧。这样不仅能得救,还能跟古代狗仔团队切磋交流一下,到时把一些名人的绯闻带回现代,说不定还可以去杂志社卖个好价钱。 关键是——眼前这个人依旧死死不肯松手,简直是在阻碍自己探索加暴富的脚步! 她继续呜呜呜地摇头,以示反抗。赫卿弦撑起身看她,顿了顿,语调略带威胁:“我松手可以,但你不准乱叫。我不想明天被他们写得出来的东西恶心到。” 花沫不再挣扎,赶紧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心里盘算着待会儿一松手就大叫一声“流氓”,哼哼,让他赫家大少爷名誉扫地!赫卿弦移开了手,花沫不紧不慢地翻坐起身,还扭头向他投去假惺惺的感恩目光。 “流……呜呜呜!”明明已经大吸了一口气,可惜第一个音调还没结束,赫卿弦立刻就把她嘴捂上了。嗐,动作倒是挺快,那就来个鱼死网破吧!花沫上半身往后仰,一副野猪暴走冲刺的状态,用力撞向赫卿弦。 “梆”地一声,俩人终于分开了。 “痛痛痛!”花沫双手贴着头,疼死了,他是去少林寺练过铁头功吗?来不及更多抱怨,花沫撒腿就往门外跑。 赫卿弦也顾不上拦她,脸色发黑,一声不吭地揉眼眶。这个女人是不是有夜盲症,瞄着头来撞都能撞歪? 可惜屋里的声响惊动了在外面认真偷听的狗仔队成员,待花沫冲出来的时候,就只能看到一个往前疯跑的背影。她着急地唤道:“喂,你回来啊!独家猛料要不要!” 她正打算撒腿追上去,此刻,又是一道熟悉的黑影从侧身飘过,黑衣人敏捷迅速地跃过逃亡的狗仔,截断他的去路,呼地一掌就让可怜的狗仔倒下了。 花沫怔住,还没反应过来转身逃跑,黑衣人已经“飞”到她身后。 “得罪了,少夫人。”又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一掌。 手刃黑衣人!打倒邪恶势力!这是她失去意识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也许体重过百的花沫从来没有想过,有生之年,一天之内,她能晕三遍。 赫卿弦顶着淤青的眼眶,强忍怒气走到花园,对这一地狼藉忍不住闷哼一声。 “少爷,怎么处置?”黑衣人看着狗仔队成员。 “他,放到轶事站 (本章未完,请翻页) 门口,塞几张银票。至于她……” “呼……”正在这时,花沫不知死活地打起呼噜。 一道青筋冒在赫卿弦的太阳穴。 “拖、回、房。” 太阳当空照。 一缕日光映在晶莹的口水上,口水的主人挠挠脸,换了个姿势继续睡。这细软棉被的触感,这暖烘烘的温度,舒服,太舒服了。 奇怪,怎么嘴巴痒痒的,还闻到有点臭,好像还听见小孩子的笑声?花沫抓了抓耳朵,迷糊地睁开眼。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男孩,正拿着一根公鸡尾巴毛给她搔痒。 她惊得喊了一声,小男孩也被吓到了,坐在地上蹬腿哭喊:“呜呜呜少夫人不跟我玩,少夫人不跟我玩。” “阿竹,你又怎么了?”听到熟悉的哭声,小兰急匆匆赶来。这小鼻涕鬼,又偷偷溜进少爷房间玩了。 “这孩子是?”花沫耸耸鼻子,臭味想必是来自这根新鲜热辣刚出炉的鸡毛了。 “对不起少夫人,阿竹是我弟弟,打扰到你睡觉了,我这就把他带出去好好教育。”小兰把鼻涕鬼抱起来,忙赔个不是。 “没事。”花沫摆摆手,谁又会跟小孩子计较呢? “谢谢少夫人!我先把他带出去。”小兰刚走两步,又忽然转身,“对了少夫人,早上少爷回米铺了。我稍后服侍你洗漱更衣,午时少爷会回来跟你一起去给老爷夫人请安,然后再一起用午膳的。” 是哦,差点忘了自己的新身份。“怎么早上没有叫醒我呀?”花沫低头看看,还好昨晚的衣服一件没少,这死鱼脸还算有点良心,没有乘人不备吃豆腐。 “叫了叫了!少爷哥哥可是用了三根鸡毛挠你的脚底呢,你都没醒!”啊竹挂着鼻涕,做了个鬼脸。 “那个……”小兰尴尬地笑,连忙捂住阿竹的嘴,“小孩子别胡说!” “……” 算了,男人至死是少年。 半个时辰后,小兰推开房门,刚梳妆完毕的花沫就看到四男三女面对面站成两列,一副列队欢迎的架势。 “少夫人午安!”家丁丫鬟们齐声行礼,问候新主子。 她希望自己看起来是和蔼可亲的,笑道:“午安午安。” “少夫人好,我是梅团!” “少夫人好,我是桃宝!” “少夫人好,我是娥乐!” “你们好,名字很中听啊。”跟得上潮流。 “少夫人好,我是一金!” “二木!” “三水!” “四火!” “好好好,大家都很热情似火。” 小兰朗声道:“少夫人,以后可以随时吩咐小的们为你效劳。” 花沫满意地点点头,虽然不太习惯这个阵仗,但哪个少女没有做过当少奶奶的梦呢?看来穿越还是有好处的。 “哟,表嫂才刚过门,这就来管教下人了,真是忙呢。”冷不丁,花园里飘出一把 (本章未完,请翻页) 尖细的女声。 循声望去,一个年轻的女子正翘着手,缓缓走来。 “向小姐好!”大家齐刷刷地行礼。 “行了行了。”女子甩甩小手绢。 “少夫人,这是向彤彤姑娘,少爷的表妹。”梅团解释道。 向彤彤抬起眉毛,红唇一撇:“表嫂好啊,听闻表嫂家里种地,果然闻名不如见面,您的气质也十分自然朴素呢。” 花沫没有关于原身记忆,这是她第一次听说关于原身的家庭背景。但这向彤彤怎么才刚见面就话里有话,句句带刺呢?她脑子一转,两个女人之间没有利益纠葛,那么肯定只剩一个原因要针锋相对了—— 男人。 就为了这?花沫心底吐槽,表面拿出本职销售那一套假笑招式对付:“谢谢表妹的夸奖。你表哥也是说看厌了城里的胭脂俗粉,觉得我清新脱俗呢,哈哈,净说些大话,还是表妹你夸得比较真诚。” “少爷的情话好甜哦!”桃宝随即起哄,丫鬟家丁们也跟着嚷嚷。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向彤彤绷不住了,直接甩脸走人,随身的丫鬟向大家行礼之后,也屁颠颠地追随主子去了。 没想到才一招就让对手翻脸了,这古代女子的战斗力还是有待提升呐!目送着向彤彤气鼓鼓走掉的背影,花沫不禁有些窃喜,却听见有个讨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清新脱俗?”赫卿弦内心冷笑一声,但决定配合某人的演出,“是啊,夫人何止清新脱俗,简直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花沫扭头看到他一身墨袍,顶着淤青的眼圈,倚在门边饶有兴趣地盯着自己。怎么说呢?突然就觉得他没那么讨厌了,这眼圈跟死鱼脸也太搭了! 丫鬟们害羞地笑:“少夫人,少爷对你真好!” “呵……呵呵……”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赫卿弦走上前,一手轻环她的腰,旁人看来亲密,但实际上并没有碰到她:“走吧夫人,去跟爹娘请安。” “呵呵,好啊。”她皮笑肉不笑地答道。 穿过花园和游廊,从左侧进入大厅,映入眼帘的是一根根黑丝楠木的柱子,上面镌刻着图纹,配着红木屋顶更显气派。但最夺目的,要数那高高挂起的牌匾,让这豪华的室内风格平添了几分土味。 一饭之恩?花沫差点笑出声。 “皇上题字。”察觉到身旁憋笑微颤的身体,赫卿弦好意叮嘱,免得某人掉了脑袋。花沫假咳了两声,赏他一记白眼。 两人的小互动被看在眼里,厅内又传来那熟悉且酸味十足的招呼声:“表嫂,你可算来了,让姨父姨娘等好久了呢。”向彤彤脸上是咬牙切齿,但手下的动作却不敢加重,依旧轻柔地给旁边坐着的妇人捶肩。 妇人看来不过四五十岁,几缕青丝与头上的金步摇更是映衬。原本惬意地品茶,看到儿子的熊猫眼急得喷了一口,急忙过来围着他转:“卿弦,你的眼睛怎么了?” 一旁的男人年纪稍长些,听到自家夫人的叫喊,放下了书,皱眉地走向他们。 花沫心头一紧,大事不妙,家公家婆要来算账了。 (本章完) /83/83424/26182290.html 第四章 补身药vs补肾药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花沫刚想开口承认是自己撞到他的,赫卿弦却抢先一步解释道:“娘亲不必担心,是我昨天夜里不小心摔了一跤,刚好撞到眼睛而已,已经用过药了,无碍。” 说罢,还偷偷捏了一下花沫的手臂。 花沫看了他一眼,接过话:“是…是啊,娘…娘,爹,我会好好照顾卿弦的。”心里咯噔一下,这称呼喊得太别扭了! “哼。”赫家婆显然对这个说法并不买账,握着儿子的手,眼神却望向花沫,“儿子,你一向办事小心,是不是有人又像迎亲的时候那样闹了出乌龙戏,害你受伤了?” 看来赫家婆是一个不好对付的“儿宝妈”。淡定,一定要淡定,花沫没有跟家婆对视,也没有吱声,就静静地看向地板,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是委屈可怜的样子。 “好了好了,你别瞎猜。”家和万事兴,赫老爷出口制止,赫家婆愤愤不平地冷哼一声,转头又继续心疼地研究儿子的熊猫眼。 但向彤彤哪肯作罢,趁机火上浇油:“姨母说得对,这回可让外面的人看笑话了。昨天啊……”本想接着添油加醋,突然瞟到赫卿弦的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略有责备的意味,也就识趣地闭嘴了。 “娘亲,真的是我不小心。稚鱼会好好照顾我的。”赫卿弦朝花沫温和一笑,“对吗,夫人?” 花沫对古代原身的名字还没形成条件反射,心思放在了后半句的“夫人”上面,硬生生答道:“是……夫君。” 看见场面终于缓解,管家何伯急忙从侧厅出来提醒众人:“老爷夫人,吉时到,该奉茶了。” 家公家婆回座,在何伯的指引下,花沫和赫卿弦补上了拜堂、奉茶等重要环节。 “稚鱼,夫妻之间要相敬如宾,切切不可再胡闹惹人笑话。”拜完高堂,家婆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她抿了口茶,叮嘱道。 “卿弦,男儿成家立室,从今天起,米店正式交给你打理。希望你继承家业,早日开枝散叶。”家公欣慰地看着这对新婚夫妇。 “是。”两人低头受教。 移步到侧厅,围着一张花梨木圆桌,众人陆续入座。原本习惯坐表哥旁边,现在隔着个表嫂,向彤彤只能鼓着腮瞪花沫一眼,不情不愿地坐下。 感受到向彤彤的敌意,花沫心里轻轻飘过“幼稚”二字,大大方方坐下了。此时,何伯正有序地指挥着上菜,两颗黑色大丸子递到花沫和赫卿弦面前。 花沫机械地接过:“这是……?”黑黑的,看起来好苦啊。 赫家婆咧着嘴解答:“这是你和卿弦的补身药。老爷生意上的西洋朋友送来的,吃了对身体好。” 咳咳,讲得真好听,补身药,年满18的都能听出来,不就是补肾药吗? 花沫用求救的眼神看向身旁的赫卿弦,怎么办,不想吃啊! 谁知他不动声色,一口气吞下了,还眉头一挑,用挪揄的目光回应她:“夫人,你怎么不吃?” 禽兽啊! 花沫内心已经骂了起来,但余光感受到其他人正盯着等着自己吃下这颗药,只能支支吾吾 (本章未完,请翻页) 地推托:“我……我身子虚,虚不受补,这药吞下去怕是消化不良。” “少夫人不要担心,这大力金刚丸的原材料已经找大夫看过了,温和好吸收。”何伯为补身药代言。 “是啊少夫人,吃了对身子有益。”梅团是助攻2号。 “身子虚就要慢慢调理,不然怎么会好呢?”助攻3号赫家婆劝道。 “儿媳,不能辜负太上皇的赐婚,要给我们赫家添子添孙,壮大家族。”助攻4号赫家公搬出了太上皇一招压制。 此情此景,太熟悉了,像极了她在现代当外贸销售时的应酬场面——劝酒。 但她花沫是谁呢?就算变成砧板上的一块肉,也要找准机会逃到其他猪身上,不等着被人毫无刀法地任意宰割。 她随口应付:“好的好的……哎。”假装不小心打翻了茶杯,“小兰,帮我备条手绢。” 简单擦拭后,她把药丸塞进嘴里作吞咽状。待众人已经放心地移开目光,再掩袖擦嘴,悄悄把藏在牙缝里药丸吐到手绢上。 一切神不知鬼不觉,连坐在旁边的向彤彤也没看出来,唯有赫卿弦趁其他人夹菜的功夫,突然贴到她耳边小声轻笑:“障眼法?” 花沫不作声,给他投去一个暗含警告意味的微笑,希望他能get到,并且少管闲事。 坐在对面的赫家婆可看不出这内里的猫腻,只觉得小两口动作亲昵,贴过来,笑过去,看来孺子可教,自己离抱孙子不远咯。她心情大悦,往后面招招手:“梅团,今天日报有什么内容?轶事站是怎么写我们赫家昨天的大喜事的?” 丫鬟们突然面露难色,个个低着头不敢吱声,梅团一脸为难地应道:“回……回夫人,日报……还,还没出呢。” “不可能啊。”赫家婆疑惑地扫了梅团一眼,明明每天都很准时的。 “姨母,我这儿有呢,刚刚在花园里捡的。”可算被向彤彤逮着机会了,她放下筷子,从腰间掏出一张字报,小人得逞样地献了过去。 光看了个标题,赫家婆已经快要气晕过去。 【新婚前夜流连酒巷,赫家新娘喊停花轿竟另有隐情?】 赫家有头有脸,之前虽然免不了一些花边绯闻,可先皇赐婚毕竟是隆重的人生大事,这一闹可变成了城中喜剧。以后还让人怎么参加达官贵人们的麻将局,不得沦为笑柄了! “你们看看这写的什么!”赫家婆把报纸“啪”地一声摆在桌面,梅团忙上前扶着她。 看到报纸上的大字,赫家公也皱眉质问:“卿弦,怎么处理的?” 向彤彤得意地看着花沫,哼,这下看你还要怎么辩解。 花沫知道,这午间新闻播报肯定没说她什么好事,以不变应万变,她选择先沉默。 赫卿弦顺势拿过报纸,没想到只收买了昨天轶事站的狗仔还不够,在这之前花沫已经被其他狗仔跟踪了。 “无言。”赫卿弦唤了一声,熟悉的黑旋风袭来,稳稳地落在他身后。第一次,花沫终于在清醒的状态下,看到了这个一身黑袍并且敲晕自己两次的人。 (本章未完,请翻页) 他连面罩也是黑色的,遮盖了半边脸,另一半却是剑眉星目的模样。 无言低首应道:“少主。” “到轶事站一趟,跟他们馆长说,再不停止售卖今天的日报就告到衙门去,污蔑太上皇的赐婚,小心脑袋不保。” “是。” “已经售出的尽量找回来,给些银两。去吧。” “是。”黑旋风颔首行了个礼,来无影去无踪,又刮走了。 事情虽然已经安排妥当,但见两老还是表情严肃,透着怒气,赫卿弦故意皱眉,略带严厉地叮嘱花沫:“夫人,你这阵子先不要出门,等事情淡了再算,好好留在府内熟悉大小事务。” 为了不再落人话柄,花沫只能受下这禁足深院的惩罚,灰溜溜地委屈点头。 一顿饭下来,配菜是公婆的脸色和向彤彤的偷笑,吃得花沫的脊梁骨疼。回到房里,她终于能卸下伪装,立刻大字形瘫在床上。没办法,识时务者为俊杰,穿到这个鬼地方,又暂时找不到回去的方法,也就只能拿出行走江湖多年那一套业务模式来应付应付了,真想打电话给婷婷吐槽一番! 咦,手机呢?花沫立刻坐起来,把被子都掀了,却找不到昨晚的衣服。 “少夫人,我给你打了洗脚水。”小兰在外头敲门。 “小兰!”花沫急得跑过去开门,“我昨晚穿的衣服在哪里?” “少夫人,换下来的衣服已经交给下人带去洗衣房了呀。”小兰一头雾水。 “咻”花沫倒抽一口凉气,她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快带我去!” 连拽带跑地,小兰带路来到洗衣房,翻了翻待洗的那一箩筐,却唯独不见花沫那一套。转身来到晾晒的后院,一根根竹竿找过去,依旧没有发现。 “少夫人、小兰,你们怎么在这里?”桃宝刚进来就看到急得团团转的两人,一脸问号。 “桃宝,少夫人换下来的衣服哪里去了?” “少夫人的衣服?少爷才来拿走了呀,你们没见到他出去吗?” 花沫不禁有点心虚:“那个变,不是……你们少爷有没有说拿走衣服要去做什么?” “少爷说要照着那个尺寸,让裁缝给少夫人做几件新衣裳,拿着就往花园的方向走去了。”桃宝羡慕地眯着星星眼,这么小的事情少爷也亲自来做,少夫人真是好幸福啊。 他能这么好?指不定是在打什么坏主意报复呢,花沫心里直哆嗦。 “小兰,我去找你们少爷,你先忙去不用跟着我哦。” 挥别小丫鬟们,花沫跑到花园,终于看到赫卿弦的身影。此人此刻,右手负在背后,左手食指勾起她的裙子在阳光下晃动,嘴角勾着淡笑,一副悠闲打量的样子。 女生的衣服有什么好看的?真是猥琐!但为了不引起怀疑,顺利拿回手机,她只能从喉咙里违背良心地挤出一声干瘪的招呼:“嗨…” “哦?夫人还会说洋语呢?”对面的人闻声挑眉。 (本章完) /83/83424/26182291.html 第五章 约法三章同床睡 “我,我刚才看日报学的。夫君拿着裙子这是在做什么呢?”她心里十分嫌弃,脸上只能保持干笑,这和谐的表面可得维持,否则被人看到又是一顿搬弄是非。 他一抬眉眼,勾勾手指,示意她走过去。 “你过来看看。” 糟了,该不会被发现了吧?花沫心里咯噔一声,脑子空白了几秒,又迅速冷静下来。不对,就算被他发现,他肯定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怕什么呢? 可想起昨晚的亲密接触,对着这张跟现代“前夫”一样的脸,花沫难免心有余悸。她慢慢挪动步子,刚靠近,却被他头一低,拉到身边咬了一句耳朵。 “这内里衬衣这么大,可不像夫人的尺寸啊。” 羞怒上头,她把裙子扯过来,竟然摸到手机还在,太好了!她控制住自己不要黑脸,暗讽道:“夫君眼神不好,多吃点大力金刚丸吧,尽量全身都补补。” 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对这种衣冠禽兽要保持一颗平常心。 “放心,该有的东西还在。”赫卿弦垂下空荡荡的指尖,饶有意味地丢下一句就走了。 花沫心里翻过无数个白眼,来不及鄙视这个欠揍的背影,现在立刻,回到房间开机才是最要紧的! “小兰,我中午要睡两个时辰,不要进房哦。” “好的少夫人,我让下人们别来打搅你。” 听到关门声,花沫扯下被子环顾了四周,嗯,安全。确认没人之后,她翻过身趴在床上,拿被子盖过头,偷偷摸摸地翻出宝贝手机。 毫无惊喜地,新的信息加载不出来,信号也依旧是一格都没有,她还是不死心地给婷婷和花师奶拨了两通电话,而那头只能回复“嘟嘟嘟”的忙音。两次在房间里开机都是显示无信号,说明不可以在这个位置再尝试了,不然也是浪费电量。 花沫挠挠头,看来之后得试一试出去别的地方找信号。哪怕稍微有点网络,她都能搜索一下“穿到古代怎么办”、“没有信号怎么办”这种傻问题,找找自救的法子。现在只可以毫无头绪地划着屏幕,试图找点有用的信息。 作为一个外贸业务员,她手机里最多的是报价表和销售技巧话术,这两样是赚钱必备的工具。但是放到古代,又能帮到她什么呢? “啪”,她拍了拍脑门,直起上半身坐着,傻了吗?从古到今,人脉和钱都是万能的啊! 有了人脉,就能赚钱;有了启动资金,就能先逃出这个深宅大院,再好好研究回到现代的方法!重燃起一丝希望,花沫点开那本封面金灿灿的《销售高手来过招》。 嗷呜,等着吧,金牌业务员要上线了。 关于如何在古代积累人脉和资金,花沫主要安排了以下几点套路。 第一招,立好人设。 对于这点,她可以称得上是老油条了。 不得不说,从小到大,她都很会察言观色,自问能见人说人话,该沉默的时候也绝不多说一句。毕竟,立一个人畜无害的人设,才能及时按灭花师奶的怒火,才能赢取老板和客户对她的信任。 披着一张羊皮,最容易让人放下戒备心。 但由于没有原身的记忆,花沫无从推断原身之前会给人留下什么印象。回忆一下自己从昨晚到现在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 行为,除了在赫卿弦面前暴露了真面目,除了在迎亲的时候给广大观众制造了话题,除了因为吃醋而恶意满满的向家表妹,除了日报上登的“丑闻”让公婆头疼…… 咳咳,那,那啥,起码在丫鬟家丁们心里的形象应该还算可以?好吧,先建立扎实的群众基础,笼络他们的心,其他的只能另找机会补救。 挽回形象的事的确让花沫有点脑瓜疼,偏偏此时又听见屋里传来推门声。她把手机塞到枕头下,伸出脑袋,余光一瞥,怎么又是他。 不敲门,真是没素质。“你进来干嘛?”她咽下一口唾沫,警惕地盯着赫卿弦。 来者不以为意,一撩袍子坐在茶桌旁,斟了一杯:“听说,这是我们的房间。难不成我进来还得提前三天通知你?” 她刚要反驳,转念一想,算了,好歹是人家的地盘,美女不跟丑男斗。缩缩鼻子,把话吞回肚子里。 “怎么,不顶嘴了?”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敲着,嗤笑道,“这可不像你啊。” 不听不听,乌龟念经,花沫扯过被子掩着脸。 赫卿弦是不较真,自家夫人爱生闷气,倒也勉强算得上是情趣的一种吧,无所谓。甩甩衣袖,他在屋里踱着步子。 “这段时间先在府里待着,明天上午跟娘亲品茶刺绣。” “……”一鼓气涌上了花沫的心头。 “下午何伯给你介绍府内的事务,多少都是要学着点的。” “……”到气管了。 “晚上你最好做些运动。方才看你背影有些厚重了。” “……喂!”这口气,她是憋不住了。揭开被褥跳下床,反正现在没有其他人,不用维护形象。 “当我是小学生吗?德智体美劳,一天到晚安排得明明白白!我难道没有自由的吗?”俗话说,忍无可忍,那就无需再忍。 无视炸开的某花,他继续他的气定神闲:“夫人,你的自由,该不会是指无所事事睡大觉吧?” 从喉咙里翻出一声冷哼,被说中又如何?反正她就是不要被他压制! 显然,对待顽固分子,硬碰硬这招是不行的,比如他昨夜淤青的眼圈就很能说明问题。 “听着,我不是为难你。”这回他尝试走的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温情路线,“你想想你初到夫家就闹了笑话,以后要想有立足之地,你觉得应当怎么做?” “……”原本紧咬的牙关放松了些。 “不得先做好这些基本的事情,挽回你的形象?” “……”这个人虽然很吵,但是怎么也跟她想到一块去了? “现在已经给你指了一条活路,走不走,你自己决定。” “……”花沫心里自我安慰着,扮演一段时间的小学生除了有点丢人,好像也没其他损失。她头一摆,不屑地答道:“走就走。” 赫卿弦看着她光脚站在地上,这个女人,硬是要反抗两下才听话。他朝她走近了两步,引得她一脸防备地双手交叉护在胸前。 “你、你离我远点。”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她只是勉强答应了每天上课,并没有让他走过来啊。 他弯身凑近她耳边暧昧地轻声道:“还有一点,今晚同 (本章未完,请翻页) 床。” “不可能!”救命,是谁说他们古代人封建保守的?这才大中午就开始污了。 从她瞪大的眼珠子,赫卿弦已经看出了她一系列心理活动: 震惊—害怕—愤怒—鄙视! 他淡淡地扬眉:“你想要整个良城都晓得我们夫妻不和,分房睡?” “……” “还是在这屋里多铺一张床,让爹娘起疑心?”为了避免被她以后说趁人之危,昨晚他坐在椅子上睡得是腰酸背痛。 “……” “只是单纯同床睡觉,不碰你。还是那句话,我对你没兴趣。” “……”她狠狠地白了他一眼,“男人大丈夫,希望你真的说话算话。” 他拉开距离,转身回到桌子前,轻抿了一口茶:“那是自然。” 瞪着赫卿弦无赖的背影,她心里辱骂了几十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让她没有穿越成仗剑走天涯的潇洒女侠,也没有穿越成皇家娇滴滴的公主格格,眼下,她只能卧薪尝胆,先当个遵守三从四德的小媳妇了。 可……可他要是还像昨晚那样,冠冕堂皇地找理由在床上压她,她不就很吃亏?不行,委屈归委屈,小媳妇也得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 “是君子,就跟我约法三章。”她大步走到他的背后,敲敲肩膀。 “哦?”花招还挺多,他放下茶杯,“展开说说。” “第一,不能霸王硬上弓,任何情况都不可以。” “行。”就这? “第二”,她摸摸被无言敲得隐隐作痛的脖子,还有些后怕,“那个黑衣人,以后不能再敲晕我。” “无言。”他薄唇微启,那股黑旋风又刮进了屋里,完全让人看不清是从哪里刮进来的。 “少主。”提剑的人握拳行礼,发现花沫也在,礼貌性地问候,“少夫人。” 她又呆住了:“你、你会走路吗?还是只能、只能飞?”怎么每次都像一只大鹰那样突然出现,让人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无言,以后不用再敲晕少夫人了。还有,动静小一点。”赫卿弦两手环抱在胸前,懒懒地吩咐道。 “是。”无言意识到自己之前吓到花沫,转向她,“抱歉,少夫人” “……嗯。”花沫撇嘴应了一声,那啥,她可不是小气哈,只是爆头之仇也需要点时间释怀。 赫卿弦抬头示意:“退下吧。” “是。”黑衣少年朝两人行了个礼,终于像个正常人一样地走出了房间。 赫卿弦朝她竖起一根手指:“还有一章,说吧。” “没想好,你先欠着吧。”花沫眼珠子转了转,回到床上拉过棉被,舒服地接着躺平。她才不把话说死呢,得留点筹码在手。 “行。”他当然想到她葫芦里卖什么药,也不急着戳穿,“那你休息吧。” 关了房门,想起她刚才把被子往上扯,下半身露出的蹄子,他眯了眯眼,到侧厅里找到正在擦拭花瓶的小兰。 “少爷,有什么要做的吗?” “小兰,再去备一床长点的被子吧。” (本章完) /83/83424/26182292.html 第六章 彩虹屁下豆腐花 “噔噔,二更天——关门关窗,防偷防盗!” 终于,万恶的深夜还是来临了。家家户户熄了烛火之后,赫府也一片平静,花沫握着擀面杖缩在床的一边,内心焦灼地等待她名义上的夫君进房。 虽然跟他定好了约法三章,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始终还是不放心。晚饭之后,她鬼鬼祟祟地跑到厨房,趁没人注意,偷偷拿了一根擀面杖。又趁人不备,溜到杂物房拿了一张渔网和夹子。 下午小兰拿了两张新被子进来,让她晚上盖,于是她索性用原来的旧被子做三八线,放在床的中间,垒起一道小小的阻碍。至于渔网,她先用夹子固定在床顶,然后往下放,弄成了蚊帐的效果。 花沫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这下哪怕赫卿弦睡着了乱动,这个网多少也能隔着点。 至于擀面杖,她对它寄予厚望,必要时希望它能发挥作为一根木棍应有的基本作用——打色狼。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花沫就保持了以上手握擀面杖的姿势,躺在床上快有一个小时了,赫卿弦却迟迟未回来。 他没回来吧,她不敢就这样睡着。如果比他先睡,总担心他要做点什么坏事作弄自己。 他要是回来了吧,对她来说就意味着第一次跟男人躺在同一张床上,而且可以说是陌生人,那就更紧张了。 就这样胡思乱想地,她迷迷糊糊地没意识了。等赫卿弦进屋的时候,等待他的是四仰八叉的睡姿,以及一根滚落在地面的擀面杖。什么渔网蚊帐的,早就让她给扯下来了。 她这么大阵仗布的局,一下就让她自个儿给破了?赫卿弦哭笑不得。他捡起擀面杖,收好渔网,小心翼翼把她的四肢挪回三八线内,看了一会儿花沫的不怎么唯美的睡相,才轻手轻脚地躺下。 又是半宿未眠。 “咯咯哒,咯,咯咯哒。” “啊啊啊!走开走开!”一额大汗地从床上炸起,花沫梦见自己被大公鸡追着啄。她深呼吸一口,回过神来,这立体环绕声,原来是外面的公鸡在打鸣。定睛看看身边的位置,空的,她的另一边床友并不在。 擀面杖在左边乖乖静候,渔网蚊帐在右边高高挂着,作为三八线的被子也不偏不倚。 一切都没变动。 难道他昨晚没回来?哎,管他那么多呢,这些“武器”可不能让人瞧见,否则又是一顿质问。她简单地收拾一下床铺,披着外衣跨出房门,抓到正在捧着花瓶路过的娥乐。 “少夫人早安!” “早呀,有见到小兰吗?” “少夫人,小兰去给您备早点了。少爷今早交代了,最迟要在辰时之内唤你起床洗漱,然后去陪老夫人,现在差不多巳时了。” “……”花沫嘴角抽搐了两下,听不懂。 娥乐早有准备,比了个手势解释道:“少爷让我转达少夫人,说就是九点的意思。”虽然不知道什么是[九点],但真如少爷所说的,少夫人听到这个词之后看起来没那么蠢了。真是知妻莫若君啊! “哦哦,好。”看来,不是大冤种夜不归宿,是她的阵仗布得好,估计也起到了一定的震慑作用。 一个时辰后。 凉亭下,头顶飘过几块云。 花沫别扭地捏着针线,脑子里几次闪过三句话: 我是谁—— 我在哪儿—— 我要干什么—— 一个时辰之前,花沫特意吩咐小兰给她装扮得乖巧一点。发型,要梳成孝顺媳妇那款的。衣裳,要穿得落落大方。 扭着小碎步,她单枪匹马来给家婆请安。 赫家婆瞥了她一眼,从鼻孔里“哼”了一声。鉴于对她之前的表现并不太满意,儿子又不在,这已经算是对她的回应了。 梅团出来打圆场:“夫人,少夫人,茶点已经备好了,可以移步到花园凉亭。” “好。”赫家婆示意要起身,梅团见状,朝花沫打了个眼色。好在花沫看懂了,心领神会地过去搀起,赫家婆回了她一个“算你识相”的淡笑,领着一行人慢悠悠挪去凉亭。 正值秋高气爽之际,嗅着随秋风而来的淡淡桂花香,气氛和缓了许多。茶在烤火上煎着,三水把着火候,桃宝在一旁拎着水壶冲洗茶具。 入座后,三水很快就把茶冲好,端给这两位主儿。 赫家婆端起茶托:“稚鱼,这是朝廷贡茶,皇上赏赐的。” “是。”花沫现在对原身的名字已经很快能反应过来了,她斯文地推开茶盖,抿了一口,烫!咬着舌头,千万不能喊出来。 “怎么样?”老人家可是很期待儿媳妇能和自己品味一致。 遗憾的是,花沫承认自己真的没那根筋,品不出个什么名堂,不就是茶味吗?在她的认知里,这跟漱口水和口香糖是一个作用的,况且刚刚舌头还差几秒就熟了。 她吞了口唾沫,给予十足的肯定:“嗯,好茶!”……呃?怎么回事?她好像感受到家婆期待她继续发言的眼神,“很清新,茶香浓郁……让人心旷神怡!”请体谅一下理科生,快半分钟了才好不容易憋出三个词。 “哎。”赫家婆短叹一声,想起这儿媳妇出身低微,品茶这等风雅之事肯定没怎么接触过,现在只盼着能给她培养些文雅爱好,之后在众人面前才不至于丢赫家的脸啊。 难道夸得不够真诚吗?花沫琢磨着赫家婆的反应。想起书上教的笼络人心第二招,就是学会赞美。 这点必须建立在好的人设之上,这样发送出来的彩虹屁才足够真诚,不会显得她过分狗腿。按她目前的形象来说,应该也不是很难? 花沫旋过身来,莞尔一笑:“稚鱼见识浅,婆婆您肯定时常品茶,能否传授些心得呢?” 赫家婆抬头扫了一眼花沫:“品茶先闻香。初入口,有雨后的清新。”放下茶杯,继续道,“细品,回甘渗甜。入喉不久,还留存茶韵。” 花沫按照这个说法,一模一样地用行动复制了整个流程,赫家婆脸上终于露出了“还不错”的笑容。 “行,品得差不多了,准备一下针线吧。” “……” 婆婆一声令下,小媳妇进入了第二回合。 无奈刺绣实在太难了,它不像品茶那样,哪怕不会也能装个样子。一个时辰下来,花沫除了感觉灵魂出游了,不断反问自己那三个关于哲学的问题之外,还怀疑是不是魂穿了容嬷嬷,只不过没有小燕子和紫薇给她扎,所以她向自己的手指头下手了。 “唉,怎么连简单基本的针线活都不会呢?”赫家婆看着花沫笨手笨脚地,扎完中指扎小指,疑惑道,“听闻亲家母的刺绣很好,没有教过你吗?” “呃,稚鱼愚笨,学得不好。”差点被原身的娘亲摆了一道。 看那又红又肿的手指头,赫家婆心软地决定暂时饶过她,“算了算了,过两天再学吧。” “谢谢婆婆,我一定好好学。”呜呜呜今天上午的课终于结束了,花沫不忘假惺惺地表示自己改过自新的决心。 “一个月内必须得绣完两只鸳鸯枕。”赫家婆补充道。 “……是。” 淑女养成课实在太难熬了,还好下午的内务课比较轻松。 “我们赫府就在最繁华街道的边上,闹中带静,坐北向南,少夫人你看那边西厢……少夫人?”何伯化身小导游,热心地介绍府内的情况,但这游客怎么没反应呢? 何伯转身一看,这位新晋少夫人正咬着嘴唇,有点纠结的样子。 花沫发誓她真的有尊重他老人家,左耳是有认真听他讲课的,只是右耳被街上传来小贩卖力的叫喊声吸走了注意力。 “卖豆腐花咯喂——香甜嫩滑的豆腐花——” 她馋了。 “何伯。”但她不想光明正大地说她馋了。“你稍等一下,我去给大家买些豆腐花,天气太闷热了,吃点甜品好解暑。” “哎呀,少夫人,这等小事吩咐下人去做就好了。”何伯有点吃惊,本以为这位出身不好的少夫人只会制造闹剧,没想到人还挺好的。 “不不不,我去就好,你就坐着等我哈。”想想近段时间都不能出门,难得抓到机会放风,怎么能错过啊! 说罢,她一溜烟回到房间,打开木箱,随意抓了一把铜钱,应该够了吧?跨出大门,街上人不多,她尽量站得端庄优雅点,捏着嗓子温柔地喊住了豆腐花大叔。 “你好,那位帅哥,豆腐花怎么卖啊?”她挥了挥爪子。 这一声“哥”显然把大叔给愣住了,他虽然不晓得这个姑娘是什么身份,也不知道“帅哥”是什么意思,但这良城内大名鼎鼎的赫府人愿意称呼他一声“哥”,别提内心多畅快了! 大叔一撸袖子,豪迈地扛起两木桶豆腐花放到她面前:“姑娘,今天大哥高兴,买一送一,你随意给就行。” 古人有云,不吃白不吃,白吃谁不吃。 换作以前,送到嘴的肥肉,花沫在良心允许的范围下肯定得咬它几口。但现在是特殊时期,必要的时候就得舍小钱,最重要的是笼络人心。除了赫府内的群众基础,外面的花花草草也不能放过。 花沫塞了一把铜钱在他手里,客气地道谢:“大哥你辛苦了,这个拿去。” “姑娘,这太多了!”不止抵了买一送一,再多送五桶都够了。 “别客气,这大热天的你也不容易,况且豆腐花卖相还挺好,你就收下吧。” “姑娘你真识货!”大叔得意地夸起了自己的手艺,“这可是用附近赤毕山上的泉水做的豆腐花,我每年都做。今夏第一桶,你有口福了。” “附近的山?” “哟,姑娘你刚到良城吗?这附近有个赤毕山,通到隔壁镇的。” “啊……原来如此。谢谢你啊。” 跟豆腐花大叔道别之后,花沫招呼家丁们把豆腐花搬进去,还亲自舀分了一人一碗。 表面不动神色,心里悄悄打起了小算盘。 /83/83424/26182293.html 第七章 良心当铺赠沙漏 接下来的一个月内,花沫每天雷打不动地扮演三好学生。 品茶的措辞终于丰富了些,鸳鸯枕虽然不能称得上好看,但起码能看出个鸟形,赫家婆也时不时给她几个“孺子可教”的眼神以示鼓励; 赫府的内务她基本熟悉了情况,并且她故意流露出的得体大方也让何伯刮目相看,昨天还问了她关于大厅陈设的意见; 府内上下的丫鬟家丁们就更不用说了,在她三天两头的甜品投喂之下,都对她这个少奶奶由衷地喜欢! 至于赫卿弦? 一开始的几个夜里,花沫还计划着等他回来再睡,但次次都熬不住。每每醒来发现也自己穿戴整齐,布的局完好无缺。某天夜里她突然醒了,才难得看到赫卿弦躺在旁边,人家睡得笔直,一点没越线,后面她也就没再提防了。 听说他正在跟其他几个城的老板谈大生意,准备要收购更多大米,因此这段时间以来他都是早起晚归,饭都很少回来吃。 上帝啊,不知道这偌大的赫府啥时候能有一天只剩她自己,让她自由自在地,起码少演一天乖媳妇也好啊。 是日清晨,门外传来冷漠的敲门声。 “少夫人。” “什么事?”花沫刚准备到婆婆那边请安,开门发现是那只会飞的无言。 一如既往的黑面具,抬首示礼:“少夫人,少爷昨夜有急事离开了良城,几天后才回来,让我捎三句话。” “呃?” “待着。” “……”一道黑线挂在花沫的额头。 “别动。” “……”两道黑线。 “别想跑。” “……”三道。 “转达完毕,我先走了少夫人。”感受到花沫有点没好气的表情,无言识趣地告辞。 “等等,你也帮我转达两句话。” “是。” “你就说,春色满园关不住。”气死他。 “……” “呵呵。”够简洁。 “……” “就这么多,去吧!” “……是。”这两夫妻的确让无言有点无语。 不回来更好,还少个人管着呢。花沫嘀咕了两句,刚走两步打算去凉亭,又被娥乐拦住了路。 “少夫人早安,今儿初一,十八王爷和福晋邀请老爷夫人到庙里住几天斋戒,烧香祈福去了。” “好,我知道了。”她表面上冷静地点头回应,心里欢呼雀跃:上帝,你果然还是爱我的! 初一真是个好日子啊,好消息一个接一个! 她乐开了花,以最快的速度扭着小碎步回到房间里,落上门锁。从床底掏出几天前在家丁那边偷拿的一套旧男装换上,她找出手机,稳稳藏在衣服内兜,外面再套上原来的裙子。打开木箱,随意捡几件首饰,和一顶同样是偷来的小草帽,统统放进包袱里,打结,挎在右肩。 一切搞定,开逃! 没错,这段时间以来,花沫卧薪尝胆,翘首以盼,等的就是这一天。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终于给她等到当大王的一天了! 然而别人逃跑,要不就是挑月黑风高三更半夜,要不就是趁凌晨倒夜香的时候,她花沫偏不, (本章未完,请翻页) 偏偏要理直气壮、直起腰板离开这个鬼地方。 她从容地合上房门,找到正在花园指挥修剪盆栽的大管家,语气是淡定得不能再淡定了:“何伯,我回去娘家几天。” 何伯看花沫背了个包袱,一时愣住了。刚才无言明明还来嘱托他这几天要打点好府内的一切,伺候好少奶奶,怎么突然又要回娘家了? 花沫早就猜到何伯肯定会疑惑,定是因为那只黑衣人。她继续瞎扯地解释道:“刚才无言又回来了一次,说我娘家有急事,让我尽快回去一趟。” “好的少夫人,我让小兰陪你回去。”没办法,鉴于现在花沫在何伯心里已经是好主人的形象,他立刻就相信了。 “不用不用。”花沫潇洒摆手,“我去去就回。” 何伯有点为难,推托几次之后还是说不过花沫,只能随她去了,千叮咛万嘱咐她路上一定要小心。 花沫边回头挥手,边跨出大门,往街角拐进去了。确保已经消失在他们的视线范围之后,她躲在小巷里,迅速脱掉外面的裙子,扎起丸子头,戴个草帽,再拿一条丝巾围着半张脸。 这下,应该连之前跟踪她的狗仔队都认不出人了吧? 她放心地走出巷子,直直地往目的地奔去——当铺。 是的,全靠着她这段日子以来几次帮衬豆腐花大叔,才能在足不出户的情况下打听到城里的一些情况。 良城分成四个区,赫府坐落在繁华的南区,西区是有菜市场和当铺,距离大概是一公里路。她的计划是,先到当铺用首饰换逃跑路上的经费,然后经过豆腐花大叔说的赤毕山逃到隔壁城镇,找个地方暂时住下,再继续想办法回到现代。 啊,真是天衣无缝,不愧是你啊花沫,她沾沾自喜地笑了,不禁抬起头扫了一眼四周。街上各种各样的小摊和店铺,除了行人的衣着和建筑让她分清这是古代,其他的跟现代的步行街也没啥两样。 她好奇地望着走着,终于看到了西区的路牌,两旁都是一色的当铺。 要挑哪一间好呢? 这个老板娘,眉尖额窄,看起来很刻薄,no; 那位老板,四肢发达但声线尖细,听起来不是好人,no. 一路走下去,花沫盯着每个店的老板看了个遍,最终在最最角落的“良心当铺”门口停下了脚步。 吸引她的不是这个店名有多么感人,而是里面的老板长相非常异域风,应该是外国人,并且长得很像香港某电视台的万年绿叶演员。 花沫顿时感到一股熟悉和亲切感,就他了! 一进当铺,她踮起脚敲敲栏杆,老板停下来划动算珠的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定定地看着她。 “这位客官,有什么帮到你?” 没想到老板开口就是流利的中文,花沫有点吃惊,这得来中国好多年了。她本要张口回答,却想起自己正穿着男装,不好说话暴露太多。 她打开包袱,拿出三件首饰举到老板面前,这个意思很明显了吧? 销售高手第三招,交换价值。其中最简单的最古老的方式,就是以物换物。 老板接过首饰在手里端详,不抬头地问:“死当,没有赎期对吗?” 花沫不吱声,笃定地点点头。 “行,三百两,在这张纸上签字画押。”老板也没再怀疑,直接让她收钱确认。 三百两……嗯,根据良城的物价,够她用一段时间了。况且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人家叫良心店铺,应该不会压她价的。 沾点红墨水,花沫在纸上按了个指纹。这辈子第一次拿起毛笔,她想了想,扭扭歪歪地签了三个大字——白敬亭。 推广新时代国民优质偶像,从她做起! 可惜老板随意地收起纸条,完全没看她签了什么,变魔术似的从枱底下掏出一块黑色绒布包裹的东西:“谢谢惠顾,这是给你的礼物。” 竟然还有赠品?不愧是良心店铺啊。她忍不住压低嗓音,道了一句谢谢,随即把钱和赠品收好,背起包袱就往店外走。 没几步路,背后突然刮来一阵怪异的风,这时,当铺老板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响起! “嘿,花沫——goodluck!” 手臂上的毛孔在一秒之内全都竖起来了,她以最快的速度回头,原本坐落在小角落的当铺,已经连着外国老板一起完全消失了,成了一块空地! 她心里开始发毛,连续走了几家隔壁的店铺问人。有些回答说开了几十年店,从未发现附近有这么个良心当铺。有些还怀疑她故意捣乱,直接把她轰出了店外。 花沫瞬间有点腿软了,扶着墙深呼吸,妈妈呀,他到底是神还是鬼? 她想起初中时听后桌男生讲的灵异故事,连忙翻看刚才换回来的银票,还好还好,每张都正常,没有变成冥币。又翻出刚才黑色绒布包裹的赠品,一看,是个沙漏,还配了张小纸条。 【太阳月亮,双手温热。两分,六次。】 这是……使用指南?可怎么沙漏还有时间和次数限制呢? 花沫右手拿起沙漏晃了晃,又凑近瞧了瞧里面,看起来就是普通沙子的样子,没什么特别的啊。她对着纸条研究了一会儿,眯眼望天,按照这个太阳光的方向应该是到中午了吧。她的右手也握上去,定着不动,静候一秒。 两秒。 三秒。 三十秒过去了,天上飞过一只哇哇叫的乌鸦,地上的花沫继续维持这个古怪姿势。 就在过了第四十秒仍毫无变化的时候,就在花沫准备松手的时候,第四十一秒,一滴水珠打在她的眉心。顺势往上看,有阵光突兀地袭来,仿佛要把她射穿。 花沫头晕目眩,贴着墙壁滑下,眨了几次眼。等回过神来,她定睛一看,面前立着一台正在跳动的心电监护仪,而旁边的病床上,躺着一个人。 是她自己! 病房里没有其他人,只有她的肉身,安安静静地躺着。 花沫有点恍惚,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虽然看过不少类似的剧了,但这可是她第一次经历穿越时空、灵肉分离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她深呼吸几口,颤抖地走近床边,端详了半天。还好还好,依然有鼻有眼,四肢健全。 她将信将疑地学着以往电视剧的方式,躺上去跟身体重叠,再坐起上半身回看。 不行。 又重复了几组仰卧起坐的动作之后。 还是不行。 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该歇斯底里吗?明明离得那么近了,但她目前却想不到其他方法回去属于她的时空里。该开心?起码现代的原身还没有被摧毁,那个承载她所有记忆的载体还在。 “医生,我女儿还要多久才醒?” 房门外传来花师奶熟悉而焦急的声音,暂停了花沫复杂的情绪。 (本章完) /83/83424/26182294.html 第八章 人妻的逃跑之旅 医生推门而入,花师奶紧跟着进屋,连婷婷和舅舅、舅妈都在! 花沫激动地站起来,挨个喊他们。然而大家只是一脸愁容地围着病床。因为现在的她不过是像空气一样透明的灵魂,得不到任何回应。 她急躁地站到花师奶和婷婷中间,看医生正拿着小手电筒扒她肉身的眼底,循例进行检查。 “已经半个月了,怎么花沫还是毫无反应呢?”婷婷担心地问。这段时间以来,试过在花沫耳边读平时她最喜欢的儿童不宜小说,给她按摩手手脚脚,放她爱豆的新歌,拿她最讨厌的螺蛳粉熏她鼻孔,可花沫就是连一根手指头都没动过。 “脑部的血块仍然未散,还需要进一步观察。”医生拿起床尾的报告,写了几笔,“但不用太担心,目前状况良好。” 一向柔弱的舅妈心疼地湿了眼眶:“我们沫沫太可怜了,怎么偏偏大好日子遇上隧道坍塌了呢?” “医生都说没啥事,而且也有几个乘客康复出院了。”舅舅安慰地拍拍舅妈的肩膀,“沫沫会好起来的。” “不要哭了。”花师奶嘴上回应着舅妈,眼神直直看向花沫,“她一定会醒的。” 她看着花师奶,忍住了想哭的冲动。 当年爸爸去世之后,花师奶也从未在她面前表现过脆弱的一面,因此她并不知道作为妈妈此刻心里是什么滋味,会不会很担心?起码花师奶表面上是坚强的,而这份态度也给了她一丝安心,使她不再急躁。 花沫伸出手,想触摸妈妈的背,耳边却响起“刷刷刷”的声音,这像是……沙漏?是啊,小纸条上说的两分钟,时间应该快到了! 伴随响声越来越大,花沫难受地捂着耳朵蜷缩到墙边,谁知这一动,她轻松地穿过了墙,跌坐在走廊的地面上。其他人如常地来来往往,依旧看不见她。抬头一看,走廊中间挂着一个大电视,原本黑色的屏幕突然亮起,一道猛烈的强光再次对准了她的方向…… 等再次睁眼,面前已经是当铺街。 又回到古代了。 晌午太热,街上没什么人。而她还是维持那个贴着墙边倒下的姿势,手里还是那个沙漏,唯一不同的是,脚边多了一包她最讨厌的、婷婷平时最爱吃的……螺蛳粉。 她也搞不清楚这是怎么出现的。也许是病房里有的,被她不小心带回来了?也许是良心当铺的老板把她当猴耍,设计的系统随机给她发放了物资包? 无论如何,这包螺蛳粉恰好说明了刚才的一切都是真的,不是中暑产生了幻觉。她赶紧握着沙漏,按照刚才方法重新操作了几次。 没动静。 唉,花沫叹了一口气,果然没法随心切换地图。现在沙漏也过了激活的时间,只能再等时机了。她瞪了一眼那包东西,好气又好笑地捡过来。切,也好意思叫良心当铺呢,还专挑她嫌弃的送,就不能给点实用的。 罢了罢了,既回来之,则继续安之,还是继续按照原计划上山吧! 整理好包袱,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刚迈出几步,嗯?突然被什么拽住了裤脚? “汪汪!” “雪球!你怎么出来的?”赫府养的小狗,平时都跟着阿竹这个小屁孩。 雪球在她腿边蹭了蹭,又冲着前面叫了一声,似乎在示意花沫往那边看。原来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三水带着阿竹在买麦芽糖,两人正好背对她! 好险! 花沫吓得心跳漏了几拍,连忙四处找地儿躲。她瞧见边上有颗榕树,速度搂着包袱,就近藏到树干后面。雪球盯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又朝着树干吠了两声,大概意思是“这骗得过你们愚蠢的人类,可瞒不过我们狗子哈!” 她摆手赶它走:“嘘!雪球!嘘!” 这下雪球倒是不吠了,吐着舌头,乖乖地坐在一旁歪头看她。 阿竹美滋滋地舔着新鲜的龙形麦芽糖,转身发现狗子不在,急得立马抓住三水的裤子大哭:“三水叔,雪球不见了,雪球不见了!” “不哭不哭,阿竹乖。”好不容易休一天假出来市集逛逛,这个捣蛋鬼又大吵大闹了。三水塞好钱袋子,扭头往远处张望,狗子不就在那儿坐着吗?他抱起这个哇哇叫的鼻涕虫,指着前面安慰道,“喏,你看,那颗大榕树旁边的不就是雪球吗?” 阿竹泪眼迷蒙,顺着手指的方向,才看到白白的一团便挣扎要落地,“呜呜呜”地跑过去一把抱住狗子。狗毛上沾满鼻涕眼泪,雪球嫌弃地“汪”了一声,阿竹擦擦眼,这才看到狗子旁边还有个草帽怪人,鬼鬼祟祟地背对着蹲在树旁。 “啊!”阿竹见状喊了一声。 三水跟在阿竹后面,随即也发现了这个一动不动的怪人。虽然搞不清什么情况,但这人的背影看着就不像好人,而且身上的衣服……除了旧,好像还有点眼熟啊。 怎么看着像是两年前府里派发的那款工服? “喂!”三水上前一步质问,“你穿的衣服哪里来的?” 花沫听到身后的动静,头压得快要贴住膝盖了。她可不敢回话,但又担心三水绕到她前面看,那可就东窗事发,水洗都不清了。 现在一定不能让他们靠近自己! “咳咳!咳咳咳!”她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大声地咳嗽起来。没错,以前当销售的时候,每逢在饭局上遇到那些喝多了两杯就动手动脚的老色胚,她就是这样装成肺痨的样子,吓得他们捂着鼻子主动离她十米远的。 三水原本想要拍拍她的肩膀,这下也惜命地缩回手。连续大咳这么多声,怕不是得了什么大病,可别被传染了才好啊。工服嘛……估计也只是凑巧同款罢了!他转身拉起阿竹的手,欲把一孩一狗火速地带离现场。 阿竹拖着不肯:“我不走我不走,我要看这个人在干嘛!” 小屁孩真是要命,姐姐的腿都蹲麻了,花沫心里咒骂。想知道本姐姐在干嘛是吧?好! 她微微抬首,嘟噜几下双唇,看来不得不展示她在大学解锁的阿卡贝拉技能了。 “噗——” 悠扬的第一声,三水和阿竹以为听错了,不约而同地望向声源本体。 “噗噗——” 重复的第二声,三水和阿竹对望了一眼,面面相觑,还是有点难以置信。 “噗——噗噗噗——”最后来一声收尾,花沫动动舌头,稍微添加了一丢丢r&b技巧。 此刻,身后的男人和男孩,都震惊了。怪人的放屁声不仅跟雷鸣一样响亮,竟然还能打转出来带着音调? “好臭!随地拉粑粑不要脸!三水叔我们快走!”哪怕没有味道,阿竹这么一个 (本章未完,请翻页) 做作boy,还是紧紧捂住了鼻子。 “难不成刚才雪球在这儿坐着等吃?哎呀快走快走!”受此情此景的刺激,三水进行了一番合理推测,正中了某花的诡计。 花沫心里求神拜佛,用余光瞥到他们俩拖着狗子一溜烟地走了。那一刻,她再也支撑不住地一屁股坐在土里,裤脚空嗖嗖地,还被雪球啃掉了半块布。 啊,这一天,她都经历了些什么鬼东西。 直至黄昏,花沫才终于抵达隔壁镇的桐城。 正如豆腐花大叔说的,赤毕山的山路还算平坦易行,不是她以为的那种穷山恶水之地,按现代的标准也称得上是a级旅游景区了。登山客和小食摊比较多,不难问路,因为乔装成男人,她也没遇上歹徒。如果不是被上午的事情耽搁,本来应该早就到了。 一进城门,几位大娘热情地迎了上来,包围花沫。 “公子,住宿吗?只要五两银子一夜哦!”左边的红衣大娘殷勤地给她扇扇子。 “大侠,来我家客栈,住满六天送一天呢!”右边的紫衣大娘朝她抛了个媚眼。 剩下的几位也是你推我挤,花沫被吵得耳朵疼,她想起每次下班出地铁,总有一群摩的司机蜂拥而上揽客,赶都赶不走。 “我,咳咳,咳咳咳咳。” 那啥,招式不怕老套,最重要是有效,大娘们果然纷纷嫌恶地作鸟兽散。 桐城看起来跟良城差别不大,太阳快下山,四周的商铺已经挂起灯笼。也不晓得人家几点打烊,她随意挑了一家露天大排档,客人挺多,看起来不像是难吃的。 “老板,来一碗云吞面,加两个大肉包子。” “好咧客官,您先坐。” 花沫扬起脖子看了一圈,也就剩面前这桌空的。拍拍凳子,放下屁股,熟练地抽一双竹筷,提起茶壶冲洗。 “呵。”旁边桌子飘来一声嗤笑。 闻声抬眸,一袭白袍格外惹眼,腰间别着青绿玉佩,鼻梁高挺,棱角分明,如果不是那人的薄唇勾着一丝轻蔑的弧度,花沫一定会承认他是个大帅哥。 她知道,这个人正在嘲笑她刚刚一系列的举止行为。怎么?对广东人外食的卫生习惯有意见吗?她也不怂,直勾勾地对视他的眼睛。 身为当朝漕运总督的儿子,冷宁君没料到自己也有被回瞪的一天。试问在桐城,哪怕是放眼天下,有谁不识他? “臭小子,竟敢回瞪我们少主?我看你是活腻了!”小丁本想替大佬出头教育一下这个不识相的人,冷大佬扇子一合,示意不要轻举妄动。这夜市里熙熙攘攘,闹大了对冷家的名声有损。 以前她可没少盯着帅哥看,人家顶多是脸红耳赤,这古代男人怎么被看两眼就生气了。花沫见对方有点被惹毛的意味,识趣地低下高贵的头颅,算了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逃婚路上不宜树敌。 老板见势头不对劲,及时出来圆场:“客官,这是您的面,加两个大肉包,趁热吃哈。”不知哪里来的白目小伙,连冷公子都敢得罪?可别闹到砸他场子啊。 摘下捂了半天的丝巾,她吸溜一口面到胃里,香! 冷宁君看到花沫露出整张脸,心里低吟了一句,嗯,有意思。 是个女的。 (本章完) /83/83424/26182295.html 第九章 误入招亲抢绣球(上) 嗝! 一天没吃饭,猛地吃太撑。从大排档结账出来,天色已经全黑。她沿着水塘边的小路散步,顺道找一家客栈落脚。 跟吃饭相反,对于住宿,她不选人多的店,图睡觉安静;不选人少的店,以防黑店被宰;也不选主动拉客的,大多有坑。待消食消得差不多,她正好相中了一家装潢简单的,掌柜听说她有意连住,特意安排了一间上好的客房。 走了一天路,花沫来不及拆开包袱,脱了鞋直接倒在软乎乎的被褥上,心满意足地拍拍肚子睡着了。 桐城第二日。 如果不是楼下鼓乐喧天,偶尔还夹杂几阵马蹄声,她本来能睡到下午。好不容易结束了赫府三好学生的作息时间,哪个不懂事的又在扰人清梦? 她揉揉眼睛,起身推开窗户,对面客栈门口挤满了人,而且个个都是男人,一副要往里冲锋的架势。每层楼的阳台还挂了红灯笼,系了彩丝帐,十分热闹。 这是什么开业大酬宾活动吗?她打开房门探出头,叫住了匆匆路过走廊的店小二。 “客官,这是林家小姐在抛绣球招亲。” “招亲?” “是啊,林老爷是我们桐城有名的富商,虽膝下无儿,但他特别宠爱这唯一的掌上明珠。这回招上门女婿,说是不论家境出身,只要女儿喜欢就好。” “听着不错呀。”看来古代也有开明的父母。 “那可不嘛,您看我今天这身行头,还可以吧哈哈哈哈。”小二拍拍自己的胸脯,臭美地展示新衣服,“哎呀先不跟您聊了,我也得快点去抓住这个好机会。”说罢,火箭一般冲出去了。 花沫摸摸下巴,古代真人路演版抛绣球?那可得凑凑热闹啊。 她简单洗漱完,挎着包才踏出客栈,对面的大门就开了。候选者们一股脑冲进去,几个家丁手忙脚乱地维持秩序,给每个参选的人派发爱的号码牌。 一位看似管家的老大爷,仰着腰板站在一楼大厅中央,高举双手示意:“各位公子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老夫宣布,招亲大会即将开始——” “开始了开始了!”前面的男人们紧张地收拾了几下发型。花沫跟在他们后面,挑个角落靠着墙,反正看热闹而已,嗑嗑瓜子就成。 “第一关,一表人才。”管家大爷清清嗓子,“顾名思义,就是外表端正,衣着大方。我们小姐会亲自挑选四位合眼缘的公子进入第二轮,请大家亮出自己的牌号!” 只听二楼客房“吱呀”一声,林家小姐的纤纤玉手搭在丫鬟臂上,缓缓挪出房门,婀娜娇柔的身段倚在栏杆处,神秘面纱半掩着若隐若现,只露出一双明眸。 “哇——”楼下一片哗然,美人的气质果然是盖不住的。 林娇儿俯视着楼下这群为她而来的男人,花沫感觉自己也被盯着看了几秒。过了好一会儿,林娇儿在丫鬟耳边私语几句,丫鬟下楼递给管家大爷一张纸条。 “恭喜8号、17号、54号!”大爷顿了顿,放下纸条,眯着老花眼指向花沫,“还有那位站在角落里没领到号码牌的,带着草帽黑面巾的公子……” (本章未完,请翻页) 花沫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胸口?不是吧? 不但她自己不相信,其他竞选者也是不甘心—— “怎么看中这么个草帽啊?” “就是咯,没想到林小姐口味还挺重,喜欢这种痞子款的。” “没错就是你!是不是很惊喜?”大爷朝她鼓舞地点点头,“祝贺以上四位公子脱颖而出,成功进入第二轮!” 原客栈的店小二也兴奋地过来祝贺她:“客官你真幸运啊,没有号码牌都能入选!”可惜自己置办了新衣服都没被相中,真是亏了。 花沫还有点懵,怎么安安静静吃个瓜就突然变成瓜本身了?彩票不用买,大奖从天而降了。 某位家丁走到她跟前,把代表入选的手绢塞到她手里:“这边请,公子。” 眼下跑也跑不掉,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大厅里有些落选的人失望而归,有些留下来当吃瓜群众,她跟着家丁往台上走,刚才那三个入选者已经自觉站成一排等候了,脸上的表情也是肉眼可见的兴奋。花沫尴尬地躲到边上的位置,心里默默告诉自己只是低调走个过场,没事的没事的。 “第二回合,出口成章。此轮将由我们老爷亲自出题——”话音刚落,管家身后的屏风刷地一声被拉开,一位大腹便便的老人合上茶盖,挺拔起身姿,背手踱步到他们四个人面前,浅笑着逐个打量。 想必他就是林老爷了,花沫心里嘀咕。这个啤酒肚她熟,跟她以前的客户同款,大多是做生意应酬,喝酒喝来的。但根据她的经验,这类型的客户心眼还是比较多的,并不似表面上看着那么好相处。 “茫茫人海之中,四位公子跟小女有这个缘分,也是难得、难得啊。”林老爷捋捋胡子,说着场面话,“我们小女自幼与京城首辅大人的三公子、漕运总督的儿子便是世交,想来缘分亦是不浅。由我主张,本轮开始,两位公子也会一并参与招亲。” 话音刚落,两位翩翩美男子从后方登场。左边的青衣少年潇洒地甩甩衣袖,英气十足。而右边的那位轮廓分明,一身脱俗的白袍,等等,白袍……不就是昨天笑她洗筷子的那个没礼貌的家伙吗? 冷宁君方才在后头目睹了第一轮的过程,原本他参加招亲只是碍于父辈的交情和生意上的来往,也是盛情难却,才想着给林家一些面子来撑撑场。本以为要无聊地打发一天,看到花沫被选中之后,他觉得这场招亲真是有趣极了。 他对上她的视线,嘴角勾起饱满的弧度。察觉到自己的偷看被发现了,她若无其事地转过脸去。 无缘无故空降了两位高质量选手,下面的观众席又大多是刚才落选的男人,免不得吁声一片: “啥,不是说不考虑家世背景吗?” “看似公平,原来背后还留了一手!” “果然无奸不商,还想癞蛤蟆吃天鹅肉呢,都散了吧,回去洗洗睡咯!” 林老爷倒是不慌不忙,朗声道:“各位公子请听我说!本次招亲绝无黑幕,一切以小女当场的决定为最终结果,在座的各位都可以见证。如有半点虚假……”他顿了顿,继续微笑,“各位大可在外宣扬林某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是言而无信的奸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其他人心里再怎么 (本章未完,请翻页) 愤愤不平,也只能闭嘴。毕竟游戏规则是人家定的,一切解释权归他林老爷所有。现在人家已经那么有钱了,以后结个好亲家更是有权,谁又敢在外头说他半句不是呢? “老爷说得好!”管家带头给林老爷发送彩红屁,丫鬟家丁们也附和着,场内响起零零碎碎的掌声。 “感谢各位的支持,下面林某来宣布一下第二轮的题目。”林老爷爽快地拍拍手,两个家丁上台拉开了一幅画卷。 “请六位公子用一句话来概括画中的情景,此轮将有四个名额进入下一轮,全由老夫定夺。” 墨水勾勒出一幅简单的山水景,这不就是小学二年级的作文题目,看图说话吗?花沫摸着下巴思量,六选四,那两个关系户必定占两个名额,剩下的四选二,肯定轮不上她啦,安全! 她这头还在侥幸地计算机率,关系户之一的青衣少年已经迫不及待走到c位:“我先来!”。他早已恋慕林娇儿多年,自然要抓紧机会在众人面前好好展示一番。 “绿水绕苍山,一曲自逍遥!” “好!”林老爷重重地点头,对这位世侄的表现很是满意。 8号选手向前跨一步,紧追其后:“日月同星辉,相映衬英雄。” “嗯,不错。”能够留意到画中人物,还算细心。林老爷欣赏地看了8号一眼,只可惜他不是关系户啊,才华再好也是无用,接着立即又把目光投放在那身白袍。 冷宁君了然于心,扇子一转,张嘴就来:“草花纵无影,明日胜今朝。” “好极了!好!”林老爷用力地鼓掌,难以掩盖对冷宁君的赏识之情。若这两个关系户让他选,他自己也是偏向冷宁君多一些的。首辅家虽有权势,但三公子之上还有两位已经成亲的哥哥,这幺儿实际上架子比拳头大。而冷宁君是漕运总督唯一的儿子,今朝航运亨通,以后他必定子承父业,坐拥钱权。 呵,使劲秀吧,浮夸!花沫朝冷宁君的背影默默翻了个白眼。 “下一位。”一瞬间,三位种子选手已经表演完毕,却没有人接上。怎么都不自觉呢?林老爷嫌弃地瞥了一眼剩下的17号、54号和……呃,什么时候女儿喜欢这种野性装扮了?他随意一指,“就那位带着草帽的大侠吧。” 果然,从大学选修课开始,花沫就逃不过被点名的魔咒。唉,随意糊弄两句吧,反正剩下两位看起来仪表堂堂,估计怎么也不会比她更差。 她硬着头皮,压低声音:“啊,湖!你又大又浅!” 台上的人愣住了,一时之间,林老爷也不知道如何接话。台下先是一片寂静,不知道谁开始爆笑了第一声,其他人也跟着哄堂大笑。 “就这水平哈哈哈哈,我没读过书都比他强!” “哎呀快下来吧,换我上去!” 虽说花沫有点难堪,但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瞧林老爷那嫌她丢人的眼神,恨不得立刻让撵她下台吧。 “妙啊!”林老爷刚想来点评羞辱一番,却被冷宁君抢先一步开口,不禁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 妙?花沫诧异地看着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妙?在?哪?里? (本章完) /83/83424/26182296.html 第十章 误入招亲抢绣球(中) 冷宁君朝林老爷双手作揖,恭敬地解释道:“林老爷,这位公子的描述,表面听起来只是一句简单的句子,实际内有乾坤。” 哦? “鄙人不才,先前到西洋留学过一个月,据所见所闻,刚才这位公子使用的正是现代西方诗歌的修辞手法,言简意赅地直抒胸臆,表达了他对山水的热爱之情。” 花沫嘴角抽动了两下……这人是真能忽悠啊。为什么要帮她说话?他到底想干嘛? 台下的人被西方文化这一套词唬住了,林老爷则是将信将疑。毕竟花沫说的话像极了三岁孩童的水平,但冷宁君当众替这个人辩解,他总得看在人家爹的份上留几分薄面,不好反驳:“咳咳,简单明了,也不错。下一位吧。” 冷宁君淡然地挥着扇子,似笑非笑地看着花沫。想退出?没那么容易,他可等着继续看好戏呢。 原本已经成功塑造了一个菜鸟形象,这下反而被他捧得高人一等,她快气死了,恶狠狠睨了他一眼。现在只能寄希望在17号和54号身上了,你们可得加油啊,不要让姐姐失望! 奇怪的是,剩下的两位大眼瞪小眼,拱手作势相让,推托之后又低着头,扭捏地不肯往前一步。 “要不,17号公子先来?”见再次无人接话,老管家决定缓解冷场的尴尬。 17号吸吸鼻子:“我我…我还得想……想,给我一点时时时……时间间。” “公子不必勉强,下一位吧。”说话结巴虽是无大碍,但始终难登大雅之堂啊,以后他还想着带女婿出去结交更多官场权贵呢。林老爷扬起下巴,示意最后一位压轴的可以发言了。 “俺不会。”54号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俺没读过书。俺娘只是说今天穿得富贵就行,没说要准备别的呀。” 完了完了完了,皮肤像王者,内里是青铜,花沫连瞳孔都不自觉放大了,她预感到自己还是逃不掉这一轮。 林老爷无语地扶着额头,哪怕他从未指望盲选的人里有合他心意的,但起码是表现普通的正常人吧?这样才能更好地衬托出两位关系户的优秀啊。这后面两位,不,三位的表现,传出去怕是别人都笑话林家女儿的眼神不好咯。 所以说,开盲盒的风险还是太大了。 “好吧,我宣布。”林老爷板起脸,移步到台中央,“17号和54号止步第二轮,其他四位公子入选下一回合!” “第三轮,技艺超群!四位公子将会进行最后的角逐,展示自己过人的技能特长,我们小姐会从中挑选一位如意郎君,喜结良缘。”管家醒目地接过话,并且点燃了香。“现在倒数半炷香的时间,各位参选的公子可以稍作休息,公平起见,你们不能离开大厅,如有需要可以吩咐奴才们准备所需的物品。” 身边的人都散开了,花沫也下了台,定定趴在桌上不动。 “加油,你你你要好……好表表现!”17号路过,并轻轻拍了拍她的左肩以示鼓励。 “是啊,为俺们出一口气!”54号路过,并对她比划了一个努力向上的手势。 “呵呵呵。”花沫心想还不是多得你们这些猪队友的助攻,姐姐才落得如此田地吗?别说上得了台面的特长,哪怕是见不得人的才艺她也没有啊。 冷宁君隔了几米看她在苦笑,哎呀,好玩,真是好玩。察觉到一道炙热的视线,花沫对上了他的眸,他更是得逞地做了个口型—— 拭、目、以、待。 她捏紧拳头,怎么就惹了这只疯狗,还咬着不放了? 眼看香快要烧过半了,她脑子一转,解开包袱,翻出那曾让她避之不及的螺蛳粉!是的,既然不能逃走,也不能指望别人表现得比自己更差,那目前唯有自毁形象,“搞臭”自己了。 “时间到,最后一轮即将开始,请四位公子回到台上。” “欸欸欸,靓仔——”花沫赶紧招手喊了个小家丁过来,“麻烦待会儿给我点一个小火炉,再备个茶壶和一些热水,呃……还有一双筷子,谢谢。” 交代完毕,小家丁麻溜地到厨房备东西去了。花沫认命地回到台上,按照管家的指示,抽到了最后出场的竹签,只能垮着脸不情不愿地站到冷宁君旁边。 冷宁君抱着双臂,用只有她听见的音量挪揄道:“期待你的表现哦,林家未来大姑爷。” 花沫抬头斜了他一眼,懒得搭理。 此时,预备最先出场的首辅家三公子已经摩拳擦掌了,迫不及待地做热身运动,弯弯腰,高抬腿,活动活动筋骨。他抬起下巴示意管家,表示他准备好了。 “第三回合,正式开始——上道具!” 一声令下,家丁们搬着一张长方桌上台,放到三公子跟前。未等花沫看清桌面上的东西,三公子猛地一个低头,前排观众发出了声声惊呼。 “哇哇,铁头功!” “好猛啊!” “想当年老子也会这招!” 三公子提袖擦擦额头的西瓜汁,不带休息的,接着手起掌落,叠了几层厚的砖头瞬间被劈开两半。观众们还没来得及继续惊叹,他不带喘气的,又拉起弓,对准门口的方向射出一箭! 刷地一声,正中红心,随从头上的苹果被箭穿过了! 现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三公子利落地放下弓,回过头来朝三人傲娇一笑,毫不含蓄,很明显的意思是——你们拿什么跟我比? 花沫真是没想到,除了箭术,一个翩翩美少年竟然还会铁头功和铁砂掌这些硬功夫?这跟他的脸也太不搭了吧! “粗鄙。”8号淡淡吐出二字,不以为意。这些街头卖艺的小技俩也好意思拿出来丢人现眼?他与三公子擦肩而过,移到台中央,慢条斯理地扬起手,一个小丫鬟上台放好了笔墨纸砚。 铺开纸张,从容地磨着墨,静默了好一会儿,他在纸上勾出几个大字,停笔之后立刻转身离开桌前。管家上前一看,提起纸张向大家展示了上面的内容—— 【宁静以致远】。 花沫忍不住偷笑,好一个8号啊,秀出自己的书法水平不够,还要暗戳戳地讽刺刚才三公子太闹腾了。 苍劲有力笔画,的确生动透露出文人的风骨精神,其他人也不禁为之赞叹,但林老爷是什么人,能看不出这几个字底下的另一层用意吗?他往身后招招手,一个下人迎上来,耳语几句之后,下人便往客栈门外走去了。 “好,下一位,有请冷公子。”管家卷起纸张,熟练地转到下面的流程。 冷宁君应声点头,扇子往腰间那么一别,白袍在腿下那么一撩,竟如飞燕般跃出去了。 啊,又是轻功!花沫以前只在电视剧里看过,来到古代虽然已经看了几次现场版,但每次看的时候内心还是很震撼的,不得不佩服这个白无常有点东西。 他时而停在客栈上方的柱梁,仅在呼吸之间就切换到了不同楼层的栏杆,动作轻盈无声,不留痕迹。飞了一轮,他最终傍在正中的一盏灯笼上,白袖那么一挥,粉嫩的月季花瓣挥挥洒洒地飘落,全场少女少妇已被浪漫到晕厥。 “嘤嘤嘤人家也想嫁给冷公子!” “呜呜呜我不管,我要和家里那个死鬼和离!” “拜托神明,请让我家小姐选冷公子做官人吧!” 花沫叹气,真是众人皆醉她独醒啊。这种天女散花的招数,放到现代哪个婚礼策划公司想不出来呢?幸好姐姐见过大场面,不然也像她们一样被迷得不要不要的。 撒完花了,冷宁君轻松地纵身一跳回到台上。本以为她会像其他女人一样,会投来冒着爱心的花痴目光,然而等待他的,只有一个淡定平静的眼神。 看来不喜欢这个风格?冷宁君眯着灰眸,挺好,与众不同,有挑战性。 “请各位小娘子们冷静冷静,收收心!现在有请最后一位,草帽公子登场!”话音刚落,花沫先前交代的道具已经一件不落地放置好了。 她上前把茶壶架在红泥小火炉上,待壶里的热水烧滚开之后,撕开包装放进了米粉。 古代群众们踮起脚,好奇地看着她撕开大包小包的调料,依次加入壶内,却表示无法理解。这算什么技能啊?煮食还能煮出朵花不成? 林老爷没好气地摇摇头,干脆闭起目养神算了,反正他也不过是当这个草帽来凑数的而已。没料到他眼皮刚合上几秒,就被一阵飘来的臭气熏得连打两个喷嚏,连着台下的人也接二连三地打起喷嚏。 这是什么味儿?比臭豆腐还臭! 距离气味来源最近的人,花沫更是熏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哪怕隔着面巾,她还得偷偷用嘴呼吸,手上一刻不停地充分搅拌壶里的“作品”,让臭味散得越远越好。心里叨叨,臭就对了,看你们谁还敢选这么个臭男人当夫婿! 虽然已经瞄见林老爷作呕的样子,但以防万一,都演到这个程度了,也不介意做戏做全套。她忍着恶心捞起一筷子,吹了两口之后,直接往嘴里送,装作陶醉地咀嚼。 这下,她彻头彻尾,从里到外,都萦绕着一股酸臭味了。 管家用手帕捂住鼻子,不情不愿地上台采访:“公子,敢问您这煮的是什么名堂?” “本人擅长烹饪,此乃家乡美食螺蛳粉。”花沫压着喉咙,用粗犷地声音回应,顺势又夹起一筷子往前递,“闻着臭,吃着可香,来,您也尝尝。” “公子,停停停。”管家心想活了几十年,还是头一回遭这个罪啊,“您的好意老奴心领了,不过大夫说我血糖高,忌面食,怕是无福消受了。” “可惜啊。”花沫假装失望地放下筷子,她偷笑着走回原本的位置。好吧,这个借口编得很有科学依据,放他一马。 冷宁君正挥舞扇子祛味,原来有意思的女孩子是这么重口味的吗?管家招呼下人赶紧把东西端走,并且把客栈四方的门都打开通风。 “吱呀”一声,二楼林小姐的房门再次开了。 /83/83424/26182297.html 第十一章 误入招亲抢绣球(下) “哐当——选亲结束,现在由我家小姐选出心意的公子,喜结良缘!”管家喜庆地敲了一声锣鼓,林娇儿捧着小绣球再次出现在二楼栏杆处。 她缓缓掀开面纱,姣好白嫩的容貌上嵌着一双目光坚定的黑眸,炯炯有神。 “小姐,可以将绣球抛向最终当选的公子了。” 台下的人议论纷纷,无一不是赌她选三公子或是冷公子的。而她似乎早已决定好了,双手一掷,绣球稳稳落在了8号怀里! 不但林娇儿的选择出乎所有人意料,8号更是一脸深情地凝视林娇儿,两人就这样痴痴地遥望对方。 难道两人早已私定终身?花沫恍然大悟,怪不得会选中几个草包呢,原来是故意的!要不是那两个关系户,他们三个草包肯定把8号衬托得特别出彩。 “娇儿,万万不可选8号。”匆匆赶回的下人在林老爷耳边闲话几句后,林老爷顾不得之前自己定下的规则,立即起身阻挠。“此人自视清高,在官场因说话得罪人,已从探花郎沦为小小的私塾先生,不配当我林家的快婿。” “爹爹,女儿跟逸谦情投意合,请您同意我们在一起。”林娇儿早知道父亲会安排关系户,只是没想到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依然公开反对。 “林老爷,赵某因不屑与官场小人同流合污,方被设局撤职。但我对娇儿痴心一片,愿一生一世好好照顾她,求您成全。”男儿膝下有黄金,原本傲娇的8号,此刻为了心爱的女人也甘心屈膝低头。 “妄想,我不同意!”这两人一唱一和,不是叫他更难堪吗?本来已经逼得他当众食言了,女儿还不听劝,以后他这张老脸还往哪里搁?林老爷气急败坏,“官职被撤仍不知悔改,油腔滑调诱骗少女!来人啊,把他拖出去给我好好教训一顿!” 最前头的壮丁上去用力一脚,8号已经痛苦地抱着肚子倒地。另一个又从背后捶了一拳,用蛮力钳住他的双臂,欲把他直接拖走。 “住手!不要打了!你们住手!”林娇儿隔着栏杆痛哭呐喊,然而并不能阻止他们的暴行。来不及提起裙摆,她急匆匆地往楼梯跑,脚底一踩滑,直接从二楼摔了下去。 “小姐,小姐!你怎样了!”丫鬟从后面追上,翻过那副娇柔的身子,才看到林娇儿一额头血,不省人事。“老爷,小姐晕了,快来人啊!” 前厅的众人听见动静,连忙赶到楼梯口。看到女儿这副模样,林老爷顾不上招亲大会怎么收场了,慌乱焦急地指挥:“你们几个赶紧把小姐抬进房间,管家你快让人把薛大夫找过来,其他人清场子,告诉他们招亲结束了。” 吃瓜群众们被赶离了客栈,林府上下一片慌乱,林老爷和三公子焦急地随着他们进房间了。8号在地上挣扎着要起来,却使不上劲儿,花沫过去扶起他。 “娇儿……娇儿她怎么样了?”8号吃力地张唇。 花沫不忍透露太多细节:“应该只是暂时晕过去。”她看着冷宁君走到跟前,也不拐弯抹角,“你想娶林家小姐吗?” 冷宁君昂首回答:“冷某可从来不做棒打鸳鸯之事。” “好。”花沫看着他俩,微笑,“我有一计。” “老爷,薛大夫来了!”冷宁君随着管家和薛大夫一起,进了房间。 林老爷连忙迎上:“大夫,快救救我家小女。” 薛大夫环视一周,径直走到林娇儿旁边把起脉搏:“房间内人太多,容易造成空气浑浊,不利于林小姐苏醒。麻烦林老爷先清场,留两位公子在即可。” “好好好,其他人先出去吧!”林老爷又焦急地走到大夫身旁,“怎么样?小女几时才能醒来?” “伤势无碍,林老爷请放心。只是……”薛大夫顿了顿,移步到圆桌前放下药箱,“林姑娘已有身孕半月了。” “你说什么?”林老爷只觉眼前一黑,冷宁君上前扶着他。 “哼,简直伤风败德!”三公子觉得自己被当成猴耍了,气愤地挥袖离开。 “三公子!”这下得罪了首辅家,万一大人怪罪下来,以后林家也不用在桐城混了。林老爷欲上前解释道歉,却被冷宁君摁住。 “放心吧林伯伯,三公子不会责怪你们的。”冷宁君安慰道,“我们自幼相识,我了解他,他的确真心喜欢娇儿,也希望她幸福,只是这一时半会在气头上,待气消之后就没事了。我等会儿跟他聊聊。” 林老爷摇摇头,叹气道:“世侄,是老夫和小女对不住你们!” “林伯伯不必道歉,君子有成人之美,娇儿能寻觅到自己的良人,是一件好事。” 冷宁君这般潇洒大方的姿态,引得林老爷更是心塞地拍拍他的肩膀。唉,终究他是无缘跟这个优秀的小伙子结成翁婿啊。 又乘机捧高自己的形象?在窗外偷听的花沫“啧”了一声,转头交代身后的两人:“等林小姐醒了之后,你们记得跟她解释。还有以后林老爷如果问起,你们三个给的说辞也要一致。都记住了吗?” “嗯!”小丫鬟握紧小拳,重重地点头,她会努力守护小姐的爱情的! “赵某感激公子出谋划策,但如果此事传出去了……”8号有点支支吾吾,“赵某可以不在乎名声,只怕有损娇儿形象……这样做是否真的妥当?啊嘶……” 顾不上8号还带着伤,花沫没忍住地用手肘撞了他一下:“唉,你怎么婆婆妈妈的!” 不说林老爷绝不可能把【先上车,后补票】这种家事宣扬,以他爱面子的程度,估计连府内的人也不会知道。 而三公子哪怕不像冷宁君说的真心喜欢林小姐,要是让人知道他为了一个孕妇在台上使出浑身解数招亲比试,以后他还怎么有脸在江湖上飘? 至于大夫那边就更不用说了,刚才冷宁君已经用他的“淫威”和封口费,让薛大夫在林老爷撒谎林小姐有身孕。要是敢向外透露半句,怕是不想要这条小命。 “林小姐看着娇弱,可她敢在这么多人面前为了你违抗她爹,也是个敢爱敢恨的烈女子,她会明白我们的用心。”花沫塞了一根藤条到8号手里,“行了,别叨叨了,你们快进去演【负荆请罪】吧!” 8号和小丫鬟一进去就跪下了。 “林老爷,是赵某犯的错,任您处置!” “老爷,赵公子和小姐是真心相爱的,求求您成全他们吧呜呜呜!” 乒呤!乓啷!嘭!咚!叮!铛! “你这个畜生!以后若是不好好待我娇儿,我一定打死你!” “林老爷请放心,赵某此生必定好好照顾娇儿,对她宠爱有加!” 终于,屋里一阵鸡飞狗跳之后,传出了她想听的结束语。她拍拍屁股,深藏功与名,悠闲地哼着小曲回到大街上。光顾着看热闹呢,肚子快饿扁了,该去大吃一顿来犒劳做好事不留名的自己! “喂——”一声粗鲁的公鸡嗓在前方传来,来人慢慢走近。咦,这不就是……昨天在冷宁君身边那个恐吓她的随从吗? “我家少主邀你沁香楼一聚。”小丁也不明白主子为啥还要跟这种人继续打交道,无奈他只能按吩咐的照做便是。 沁香楼?好熟的名字啊……花沫脑子里回忆了一遍以前看过的剧,难不成就是……她眼睛瞬间发亮:“快带我去!” 离店门口尚有几步远,花沫已经闻到一阵浓郁的胭脂水粉味。 “哎呀,丁公子,你可算来了!”一位衣着清凉的姑娘扭着胯走来,热情地贴到小丁身上,留意到旁边的草帽,“冷少爷早就到了,我领你去厢房哈……这位大侠是?” “呃,我家少爷新结交的朋友。”虽然他也很不想承认。 “哦哟,原来是冷少爷的新朋友,这身装扮真是有型有款呢。”白细的玉臂爬上了花沫的肩,“一回生,二回熟,我们沁香楼可是出了名的服务好,公子稍后试过一定会满意的。” “呵呵,好。”花沫挪了一步,躲开她不安分的手,万一她继续往下摸,那可就穿帮了。 楼里挂满了金花彩球,穿过一桌桌把酒言欢的公子哥儿,莺莺燕燕,小姑娘领着两人来到三楼的醉云间。一推门,只见冷宁君提着酒壶闭着眼,正陶醉于三位美女指间弹奏的小调之中。 “少主,人带来了。” “嗯,你俩出去吧。”冷宁君眯眼看着花沫,“坐。” 她也不假装客气,直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看来,冷公子是这里的熟客呀。” “好说了。”冷宁君放下酒壶,对她笑吟吟,“念在你刚才献计拯救林妹妹爱情的份上,今天看上沁香楼里哪位姑娘,我都给你安排。” 她夹了一筷子鹅腿肉到碗里:“冷公子客气了,本人向来只远观,不亵玩。”现在她只想填饱肚子,顺便听听美女弹琴。 一曲毕,三位姑娘放下手中的乐器,围了过来。 “冷公子,你说今天谁弹得最好嘛?”小琵琶搂着他左臂,嘟起粉红的嘴唇撒娇道。 小古筝抱着他的右膀:“当然是我了,你说是不是啊宁宁?” “你们都给姐姐一边去吧。”小玉笛不甘示弱,直接坐到他腿上,“上次宁宁就说最喜欢听我吹的曲子了。” 旁边的四具肉体缠绕成团,这个画面她在ktv应酬的时候也看过不少。通常只要默默地坐在一旁,待那些个老总喝到差不多了,她递个合同给人家签字就完事了。但此刻的花沫没有业绩任务在身,纯粹出于猎奇心态才坐在这里蹭个饭,而此情此景实在让她有点难以下咽。 灌了几口茶,她决定起身默默离开这个房间,免得打扰到他们的好事。 “去哪?”冷宁君眼神全在她身上,“莫非……小兄弟你仍未经人事?害羞啦?” “我……”伴随女人们的哄笑,花沫刚要回头反驳自己只是礼貌地不想妨碍他的春宵一刻,一股熟悉的黑旋风掀开房门,来人拱手示意。 “少夫人,请随我回府。” /83/83424/26182298.html 第十二章 住进青楼不回家 花沫当场石化,真是服了! 她明明还在女扮男装,来抓人也不用这么明显吧,就不能把人好好请到角落里谈心咩? 无言眼神越过花沫,看到她背后活色生香的画面,半边脸都红了,尴尬地低头打了一声招呼:“冷公子。” “嗯?你们认识?”花沫看看无言一身黑,又看看冷宁君一身白,真是好一对黑白无常,活见鬼了。 “我当是哪家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乔装出来玩呢。”冷宁君一副衣衫不整的模样,靠在椅背上,“原来是赫家的嫂夫人,幸会幸会啊。” “你知道了?那你怎么不在招亲大会上爆我料?”亏她还以为自己伪装得挺成功,没想到早被他看穿了。 他嗤笑一句:“那多没意思啊。正好有这个机会让冷某发现了嫂夫人如此足智多谋,赫兄可真是好福气啊!” 花沫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转身对着无言叉腰道:“告诉你家少爷,我是不会回去那个鬼地方的!任他要休了我也行,要包二奶也行,反正我不回去!” “少夫人,请你别让我难做。”别怪他,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也只能故技重施了。 “你你你!”还好她不蠢,听出来他的言下之意,连忙躲到冷宁君身后,“你别又想敲晕我!打死我都不回去!” 无言欲上前捞人,一把白扇挡住了他。冷宁君瞄了一眼那颗怂得躲在他身后的“蘑菇”,挑眉道:“嫂夫人说了不想,你听不到吗?” “冷公子,这是少爷的家事,你还是不要插手为妙。” “这里是桐城,大事小事家事,我说了算。” “那就……得罪了。” 话音刚落,两个人就动起手来。无言像麻鹰一样去捞人,冷宁君就像母鸡一样护着,拳脚相向之间,竟轻巧得没有弄碎过一杯一盏。即便如此,三位美女还是被吓得尖叫,紧抱乐器离开房间,生怕迟了半步会被误伤。 花沫顺势钻到了桌底下,半点不敢动。 “住手,你们都在沁香楼干什么?”一把婉柔但不失厉意的女声插入了他们的打斗之中,看到来人后,两人只好悻悻然地停下了动作。 冷宁君扭过脸,别瞪他啊,他又不是故意来砸场子的。 “抱歉,裘姑娘。”脸皮薄的无言主动解释,“无言只是奉少爷之命,来抓……接我们少夫人回府。” 就是那个跟卿弦有婚约的女生?裘蓝溪内心泛起一丝痛意:“她……赫夫人在哪里?我帮你找。” 无言指了指桌子,裘蓝溪有点愕然,怎么会……躲在桌底呢?她蹲下撩起桌布,一顶草帽和面巾被搁在桌脚旁,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女生冲她不好意思地笑。 花沫现在有种偷吃被当场抓包的羞耻感。 淡定地从桌底爬出来,众目睽睽之下整理了一会儿发型,花沫略带歉意地对裘蓝溪道:“你应该就是老板娘?啊哈哈你好年轻啊,打扰了打扰了,我现在就走哈,你们继续。” “少夫人,请跟我回去。”黑无常一个跟斗拦在她面前。 “咻——”白无常一个飞腿挡在她前面,“她说了不回。” “够了够了,别吵了!”她捂着耳朵插到他们中间,把这两个人分开,“我不走,也不回去!我就在这儿住下了!” “少夫人,这怕是不妥。”虽然这里没有良城的狗仔队,但毕竟是风花雪月之地,如果身份不小心暴露了,铁定免不了流言蜚语。到时传回赫府,他这个打 (本章未完,请翻页) 工仔很难交差。 裘蓝溪把无言的为难看在眼里,心思一转,主动道:“这样吧,少夫人先在我们小楼住上几天,这边会好好照看她。无言你回去可以告诉卿弦,让他放心。” 卿弦?短短两字引起了花沫的注意,好亲密的称呼啊。这下,她才真正打量起眼前这个替她解围的女人。 长发及腰,不盈一握,偏瘦的身材反而显得五官更为精致,一双我见犹怜的桃花眼正向她和无言释放善意。 当然,很熟悉的朋友之间也可以直唤姓名,不一定要加什么公子王孙的后缀。但花沫不是单纯的傻白甜少女,她跑业务的时候阅人无数,并且女人一贯的直觉告诉她,这个老板娘不简单。 裘蓝溪也不愚钝,察觉到自己已经被默默观察了一会儿,上前一步轻握花沫的手腕,亲切道:“地方简陋,还请少夫人不要介意,餐食和干净的房间、衣物必定给您安排妥当。” “好,麻烦你了,以后你叫我小名花沫就行。”既然暂时分不清是敌是友,那就先住下玩个几天再探个究竟,总好过回去当禁足深院的怨妇吧!她继续不客气地补充说明需求,没把自己当外人,“我有点累了,可以给我一个房间一张床吗?有没有吃的?” “好的,小君,带赫夫人到五楼休息。”裘蓝溪朝门外喊道,一个小姑娘笑意盈盈地领着花沫出去了。 “少夫人,你……” “好了,无言。”裘蓝溪拦住要追上去的无言,淡淡地道,“暂时先这样安排吧,有我看着,没事的。” 他的确也没有别的法子,只好点点头:“既然如此,少夫人就拜托裘姑娘照料了,我先告辞。”嘱托过后,酷酷地瞥了冷宁君一眼,大步流星地跨出房门。 “呵,一路好走。”冷宁君毫不在意地挥起扇子,这无言真是,跟他主子一样扫兴。 裘蓝溪关上门,似笑非笑地坐到他对面,慢条斯理倒了一杯茶:“我瞧冷少主刚才的架势,斗胆问一句,您是看上赫家少夫人了吧?” “暂时谈不上,当个乐子看。”一句单押,冷宁君无所谓地耸耸肩。 嘴上是说得轻松,心里不得不承认的是,他的确对花沫很感兴趣。 她穿男装出逃,她煮一锅臭粉给自己解围,她为别人的圆满爱情献计,很聪明,但是又透露出一股让人忍俊不禁的傻劲。呃,姑且,算得上是可爱吧。 “嗯,言外之意,就是将来未必看不上呗。”裘蓝溪只会抓住她想听到的重点,“毕竟,冷公子的臂弯已经枕过无数倾国倾城的环肥燕瘦,少妇娇妻这个类型的,应该很想试试吧?” 冷宁君被怼得发笑,好个蛇蝎美人啊。如果不是亲眼目睹她一字一句地吐出这些话,他真的很难把眼前这个外形楚楚动人的柔弱女子,和她的虎狼之词结合起来。 裘蓝溪一怔:“你笑什么?” “笑,原来我的色欲之心不仅让我自己身心愉悦,还可以助别人一臂之力啊。”他凉笑几声,接着讽刺,“只要你开口,冷某也不介意当说客,这就去建议赫卿弦纳个妾,好享齐人之福。裘姑娘应该也习惯了二女共侍一夫吧?喂!……你做什么!” 幸好他反应快,茶只泼湿了他的衣角。 “冷公子,这一杯敬你,还望说话自重。蓝溪虽出身风月,不等于自堕风尘。况且……”她顿了顿,放下茶杯,不愿再多说半字,起身离开了房间,剩他一人独自不解。 况且,我只想做他的唯一。 五楼 (本章未完,请翻页) 。 “赫夫人,这边请。”小君开了一扇门,客气道,“桌上的小菜已经为您备好了,您享用之后可以好好休息。如果有其他需要,随意叫一个跑堂或者护院找我都行。” “麻烦了,替我谢过你们老板娘。”花沫环视了一圈,一看就是vip级别的古风豪华套房啊,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体验住在青楼的感觉,真是托了赫卿弦的福。 “赫夫人说的应该是我们裘姐姐?但她不是老板娘哦。” “那……”怎么好像很有话语权的样子? “裘姐姐是桐城出了名的歌姬,从前来听她唱歌的客官,从一楼到三楼那可是围了个水泄不通呢!之后她赎了身便不再接待。刚好我们老板娘年事已高,所以裘姐姐代她掌管着沁香楼的事务。” “原来如此,就是金盆洗手。”花沫懂了,“谢谢你,我自己收拾一下就好。” 把小君送出门后,外衣一解,包袱一扔,坐下翘着二郎腿,随手捻起一件梅花糕放入口中,她边吃边想。这裘姑娘看着倒挺像好人的样子,如果真是喜欢赫卿弦,显然也不是向家表妹那种一脸刻着吃醋妒忌的明目张胆风格,有可能是偷摸着、暗戳戳地喜欢。 那她岂不是又占了人家的位置?想到这里,花沫颤抖一记。 会不会被报复?是不是该留个心眼? 她闻了闻桌上的菜,嗯,好像没毒……不对,无言和白无常都知道她在这里住下,所以就算要下手,也不会这么猖狂就选自家地盘吧。而且她还是太上皇赐婚,死在这里的话太明显了,赫家也不会罢休的。 这么一想,花沫放心了,继续咀嚼嘴里的糕点,又总感觉有什么事忘了做。扫了眼房间……沙漏!她吮吮手指头,赶紧凑到床边翻开包袱,双手捧着,重复上次的操作。 一分钟过去了,没有反应。 她翻出纸条继续研究,“太阳月亮”……这是要有阳光或者月光照射才能触发启动?推开窗户,再来一次。 未到傍晚,但今天云雾多,目测只有几缕霞光,沙漏依旧毫无反应。 啥子意思嘛,这是要到室外去?花沫晃了晃里头的沙子,略带心酸地抱着它躺到床上。 重返现代的路途,真是道阻且长啊。 翌日。 花沫是被敲门声吵醒的。她郁闷地挠了挠鸡窝一样头发,一共才逃离了赫府两天,两天都没能睡得自然醒,这算什么嘛! 砰砰砰!房门外的人得不到回应,继续坚持。 “来啦!”她把滑到枕边的沙漏塞回包袱里,揉着眼睛开门,对上一双熟悉的桃花眼。 “午安,赫夫人,睡得好吗?”裘蓝溪扬起唇角,温柔问道。 午安? “挺好的,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差不多晌午了。小君说你昨天进了房间之后就没出来,我们想着你应该是太累了。早上见你还没出来,我就来看看你。一切都好吗?” “好好好,我就是在睡觉而已。”花沫不好意思地回应,侧身请她进屋。 “那我命人给你准备热水,稍后沐浴更衣用膳之后,冷公子说要带你去市集那边逛逛,今天恰好是水灯节。” 花沫疑惑地呆住了,什么是水灯节? 而且,为什么又是那个白无常? “他说,尽地主之谊。”裘蓝溪淡笑着点点头。 (本章完) /83/83424/26182299.html 第十三章 河边赏灯收花花 每逢盛夏,桐城都会举办一年一度的水灯节。 白天有美食盛会,家家户户还会展示自家亲手制作的各式灯饰,高挂屋檐,祈求一年平安幸福。到了夜晚,年轻的红男绿女们则相携结伴到河边放水灯,许愿早缔良缘,恩爱绵远。 听了裘蓝溪的介绍,花沫瞬间两眼发光,这不就跟旅游一样?还可以到河边偷看小情侣打情骂俏,太好玩了,这才是穿越后该做的事啊! 只是想到某人的地主之谊……估计就是让她下不来台,看她怎么出糗吧?花沫举起双手双脚,表示十分抗拒:“我可以自己到处逛逛,不需要人陪的。” “冷公子是漕运总督的儿子,掌管船业,跟卿弦在生意上偶尔有来往,我们三个都是旧相识的朋友。”裘兰溪静默了几秒,眉眼一垂,“今日城里很热闹,奈何沁香楼杂事多,我抽不出身。想着该让冷公子带你四处走走,否则卿弦会责怪我们没有好好照料你的。” 大概是误以为她和赫卿弦感情很好了。 “放心吧,他不会怪你们的。”她原本铁了心要摆脱那只白无常,但瞧见裘蓝溪一脸更加难过的样子,又有点于心不忍。 好意难却,花沫摆摆手:“算了,让他跟着吧。” 对面的人儿笑逐颜开:“好,我去准备。” 这厢,冷宁君喝着闷酒,干等了两三个时辰,直到太阳快下山,才终于等到房门被人推开。可见了花沫第一眼,就忍不住抱怨起来。 “怎么还是穿男装?”等了这么久,就给他看这个? 花沫坐下没吱声,赏了他一个白眼,这人好像突然蠢了,问这么傻的问题。 裘兰溪转身关门:“以防暴露身份。况且在这烟花之地,客人多,穿女装也不方便。” “那本公子也不方便啊。”他一边说,一边不爽地别过头。堂堂冷家少爷领着一个男人去赴水灯盛会?也是头一遭!别人看了不得笑死,说不定还会乱传他有什么断袖分桃的癖好呢。 花沫的耐性真是到了极限,神又是他,鬼又是他,一时一个样儿。以为姐姐愿意带着你个老六? “爱、去、不、去。”说罢,起身,直接甩屁股走人。 “欸我……去!”就没见过敢在他面前态度这么恶劣的小娘子,“你等等我!” 看着吵闹的一前一后追出去的背影,裘蓝溪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这两人还真是挺般配呢。 大街上,小贩的叫卖声不断,一路上满是好吃的。早知道就饿着肚子出来了,现在咸口的食物已经勾不起她的食欲了。 终于路过糖葫芦摊,花沫止步,欢喜地挑了一串。 “客官,三文钱。”大婶笑呵呵地摊开手。 她瞅了眼身后始终离她两步距离的人,理所当然地道:“给钱吧,地主之谊,我忘带了。” 冷宁君撇撇嘴,不情不愿地从袖子里掏出几个铜板。自然不是心疼钱,哪怕给个千几百两他眼睛都不带眨的,只是她能不能换一副客气的嘴脸,待他友好点? 她对他内心的小九九全然不知,继续摆出恶霸的架势,啃着糖葫芦还哼唧着小曲儿走在前头。这桐城绿化真不错啊,四周张灯结彩,估计到了晚上会更加热闹。 “这边。”冷宁君越过她一步,留下气鼓鼓的背影,示意她往右走。 花沫不知道他为啥要这副受委屈的小媳妇样儿,明明昨天是他让她下不来台的。罢了,念在今天还指望他付账的份上,她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还是上前跟他并排走。 他用余光瞄到她跟了上来,心里终于有些许宽慰,开始装模做样起来:“往前再走一里路,就到河岸边了,周围都有商贩售卖水灯和孔明灯。” “孔明灯也给放?”她早就想试试了,只是在现代不给群众私自燃放,而她是个遵纪守法的良好公民。 “是啊,还能在上面写字许愿。”冷宁君听得出她难掩兴奋。据小丁打探回来的消息说,她的娘家背景很穷困,估计从前都没有玩过吧,可怜的娃。一丝爱悯由衷而生,他拍拍胸脯:“待会儿你看中的都可以买,本公子包了。” “那就先谢过冷公子。”没想到他对朋友妻这么大方啊,挺好,赫卿弦多少还是有点用处的,能让她这个挂名的夫人蹭点光。 “不客气。”这会儿算是关系缓和些了吧?冷宁君眉眼一挑,趁胜追击,“敢问嫂夫人为何要女扮男装出来,而且还不肯跟无言回府上呢?” 他派小丁到良城收风回来,仅仅打听到拜堂当天街上的闹剧。赫府目前也并无异常,随意问起也只答说他们少夫人回娘家几天。除此之外,就探不到其他更多内情了。 花沫吸吸鼻子,好在,她早有准备:“新婚燕尔,夫君忙于搞生意,没空搭理我,我嫌无聊就撒个善意的小谎出来放放风、散散心。” “就这样?没了?” “是的啊,就这么简单。” 冷宁君摸摸下巴,听起来像是一个欲求不满,还被夫君冷落的小娇妻。耍小性子离家出走,为的就是引起赫卿弦的注意吧? 花沫见他在思量,可不能给他机会继续问下去了,指着旁边打断道:“那个灯好漂亮啊,你看。” 她凑上去拿起一只灯船,翠绿的芭蕉叶叠成莲花形状,中间立着一根短红烛,旁边围着喜鹊形状的糕点和花瓣,做工十分精巧! “两位公子,我的孔明灯质量也很好的。”大爷见来客了,顺势推销,“孔明灯加水灯是一套,买两套给你们算便宜点。” “你挑吧。”他对款式没有意见,反正只管付账便是。 财主既然发话了,她就继续秉承毫不客气的作风挑了两套,冷宁君提着两盏大的,她抱着两盏小的,顺着越来越密集的人群往河那边走去。 天色已暗,灯笼高挂,岸边果然来了很多小情侣。 “哎呀,你这个字写错了,永浴爱河的【浴】,旁边是三点水,不是这个【欲】啦!” “好好好,宝贝,我划掉了。” “你干嘛画个爱心,太张扬了啦!” “宝贝你不就是喜欢我这么明目张胆吗?” “哎哟,讨厌啦死相!” “这个我懂!你上次说过,讨厌就是喜欢!么么!” 咳咳,有、有点刺激。被小情侣的恩爱肉麻到,花沫快起鸡皮疙瘩了,移开偷窥的视线,朝他道:“你写你的,我写我的。” 冷宁君不置可否,随她自顾自地拿起一套工具到旁边写写画画。这个节日对他来说毫不新鲜,他比较好奇她在孔明灯上写了什么。 花沫寻思了一会儿,埋头在薄薄的蜡纸上挥舞几下毛笔,没察觉到他悄悄走到了身后。 b-a-c-k? 回?这不是洋人的单词吗?她怎么会? 冷宁君有点诧异。按理说,她原本的家境是不可能有机会接触到英语的。 “你干嘛偷看啊?”花沫一转身,发现他鬼鬼祟祟地盯着地面,嘴里不知道在自言自语什么。 他吓得一哆嗦,狡辩道:“谁有兴趣偷看,就你写的那个鬼样,我是想着你肯定不会放孔明灯,好心来帮帮你。” 花沫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喏,那你放吧,我写好了。” “要两个人一起放,来,这边你拿着。”冷宁君示意让她站对面,利索地划了一根火柴点燃料,一起围着孔明灯。 “等下我说三二一,就同时松手,然后你就可以对着灯许愿了。” 蓦地,她有点紧张,不出声地点点头。 “三、二、一。”两人默契地松了手,孔明灯徐徐升起,融入了墨色的夜空之中。 遥望火光逐渐飘远,她双手合十闭目,心里默默许愿—— 【如果,世上真的有神,请求你,让我快点回到属于我的那个世界吧。】 重复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她才睁开眼,又发现冷宁君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看她。 “你看什么,没见过美女祈祷吗?” 他扑哧一笑,毫不吝啬地给予认可:“你眼睛和嘴巴都闭上的时候,是比平时美得多。” 花沫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拿起水灯走下几层石阶,点亮红烛,轻轻地放入水中。莲花灯船随着水流而去,她坐在石阶上,凝望得有点出神。 外婆家附近也有这样一条河流。 童年每到暑假,她都会在乡下住上半个月。外公会带她在菜地里挖蚯蚓,提个红色水桶到河边钓鱼。等他们满载而归,外婆就会把冰在井水里的西瓜捞上来,切成两半,笑盈盈地看她捧着一半埋头吃。 “许了什么愿?”他一撩袍,在她旁边坐下。 花沫回过神来,擦擦眼角:“……天下太平。” “你撒谎。” “什么意思?” “你要回去哪里?”冷宁君望着她的侧颜,目不转睛。 差点忘了这家伙在西洋留过学,肯定是看懂了她刚才写了什么。 她叹了一口气,单手撑着下巴,歪头对上他的眸:“自然是回娘家,见娘亲啊。” 他想从她的神情里捕捉到所有思绪,哪怕有一点点闪躲,一丢丢不安,都说明她在撒谎。 但他找不到。 没有一丝不妥,她依旧神态自若。 因为她说的就是真话。 “公子公子,买支花吧!”一把苍老但热情的声音打破了沉默的空气,一朵娇嫩的月季花挤入他们中间。 黄阿婆在后面观察很久了,左边的白袍公子总是含情脉脉地看着右边的草帽公子,以她年轻时纵横情场的阅历,不会有错的。这两人就是她的目标客户! 此刻,两位目标客户正瞪圆了眼,惊讶地彼此对视。难道天黑了,阿婆看不清她穿着男装吗?在外人眼里,他们应该是两个男人才对啊! 冷宁君尬笑着解释:“那个,老人家,您可能搞错了,我只是陪同兄弟在赏灯。” 花沫压着喉咙,低沉地咳了一声,试图增加点可信度。 “哎呀年轻人,不用不好意思!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阿婆很开明的!”光用嘴说,还不足以表达她的态度,甚至用手肘撞了撞冷宁君,一脸【你不用说,我懂你】的贼笑,补充祝福,“只要真心相爱,性别年龄什么的,都不是问题!” “好好好,我买,您小点声。”阿婆的理解尊重很感人,就是音量有点大,周围的人已经开始留意起这对奇怪的“兄弟”了,捂着嘴小声讨论。 冷宁君递了一张银票,速战速决:“都买了,您快回去歇着吧!”请不要在这里继续发挥想象力了。 “得嘞,来,这位公子,都给你!”黄阿婆激动地把整个花篮都塞到花沫怀里,拍拍她的手,“祝福你们!”说罢,高兴地拿着银票走了。 花沫看看花,看看他,看看周围。 这下,怎么气氛好像更奇怪了? 更魔幻的是,她心里好像有一个声音不受控制地响起,轻飘飘地吐着四个字。 不?守?妇?道? /83/83424/26182300.html 第十四章 逃婚人妻被抓包 花沫是个心理道德包袱很重的人。 她以前旁观过同宿舍的其他女同学当海王,见识过舍友的养鱼技术,也亲耳偷听过舍友跟材料系师兄道了晚安之后,又跟金融系师弟侃侃而谈。 明明八卦别人处处留情的时候那么兴奋,但她死活就是学不来。 跟贺天泽在一起了,她更是感受到他那股忠诚士兵般的傻劲儿,因此哪怕其他异性找她多私聊半句,她都觉得做贼心虚,极少回复,包括那个死缠烂打的前男友。 一句话总结,大概就是有贼心,没贼胆。 现在更甚,她好像包袱比原来还重了。难道就因为赫卿弦长得很像贺天泽,就把他当成他了?就觉得自己作为妻子不该收其他男人的花吗? 她被自己潜意识的自我反省吓到,拍拍脑门,不可以有这么危险的念头! “喂,你怎么了?”她怎么咬着唇一脸纠结的样子,还晃头晃脑的,这是……不喜欢月季吗? “都怪你!”害她内心窜出一堆有的没的想法。 花沫埋怨地瞥了他一眼,一股脑把花塞到他手上就转身跑走,剩他一个人留在原地,满脸无辜地抱着花。 现场主角只剩一位,吃瓜群众们开始议论得更大声了—— “快瞧,那位不是冷家的公子吗?刚才怎么跟个草帽男一块儿放水灯啊?” “而且还买了好多花呢!” “可惜啊,人家甩下他就跑掉了!” “哎哟专门挑了个大好日子表白,还被拒了,好可怜!看来有钱人的爱情也很苦呢!” “……” 冷宁君用“再不闭嘴就等着挨揍”的眼神警告他们,又看向那个莫名其妙跑走的背影。 她到底怎么了? 可笑的是,花沫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算是哪一种心情。 嫌自己太不争气?因为内心那句潜意识的“不守妇道”。 觉得自己很没用?因为无法完全客观地区分赫卿弦和贺天泽。 应该都有吧,所以才一时接受不了这么窝囊的自己,所以才这样狼狈地跑走。她一路踢着小石子,一边哀怨地想着,不知不觉已经走回了沁香楼。 裘蓝溪正在门口恭送几位贵客离开,看到只有她一个人回来,张望四周问道:“花沫,你怎么自己回来了?冷宁君呢?” “裘姑娘,有没有酒?”某花答非所问。 “嗯?”裘蓝溪一头雾水。 “酒。”她现在急需灌自己几杯,排解一下心中的苦闷。 裘兰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看着眼前苦闷的人儿,思索片刻之后浅笑道:“好,你先回房间,待会儿给你送来小菜和酒。” 灶房内。 小君双手端起盘子准备出去,又忍不住转身,及其为难地问道:“裘姐姐……确定要怎么做吗?” “嗯。”回话的人没有抬头,专注地把手里的纸张放到烛焰之中,看它燃烧成灰烬,明眸闪动,“送去吧。” 小君抿了抿唇,终究还是把话吞回肚子里,端着酒菜上楼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裘蓝溪吹了一口飘落在台面的灰,把手浸入水盆里,好一会儿都没动。回过神来,刚返到大厅,她要等的人就回来了。 “你怎么跟她走散了?”她主动迎上前。 冷宁君一脸恼火,把月季花“啪”地一下放到地上,默不作声。因为他自己也没搞清楚今晚是怎么一回事,明明一开始还算挺好的。 裘蓝溪看着他额角冒出青筋,决定不再追问原因,柔声道:“她自己在房里喝闷酒。你去看看吧,免得出岔子。” “你说什么?”他睁大了眼,难以置信,“你这是……” “冷公子不必多想,我只是出于朋友的好意,提个醒。”裘蓝溪截断了他的话,转头避开那诧异的目光,径直捡起地上凋落的花朵,摘了一瓣,“至于去不去嘛……随你。” 他垂下头,握紧了拳,静默不语。 有些话不必明说,他自然明白她这番用意是什么。 他承认,他的确从来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趁人之危这种事在他眼里,顶了多也就是增加点情趣罢了,犯不着上升去道德层面的高度。 他和赫卿弦因为生意而不得不打交道,看起来是和睦的合作关系,私底下赫卿弦表面入世,内里清高,而他自己则是里内一致流俗的那派。说白了,谁也看不起谁。 像赫卿弦这么一个伪清流,凭什么可以遇上花沫这样神秘、可爱、有意思的女子呢? 他妒忌。 沉默良久,他终于松开掌心,深吸一口气,起身跟她擦肩而过。 裘蓝溪没有抬头,但她知道,他一步步朝楼上走去了。 此时,花沫也不负众望,成功地把自己灌成了猴子屁股一般的红脸。 酒杯?摆设而已。她抄起整个酒壶,咕嘟嘟地往嘴里倒,势必要把心里那个让她不爽的声音浇灭! 什么贺天泽赫卿弦的,爱谁谁! 老娘都穿越了,还管什么守不守妇道的,呸! 一饮而尽,把壶身倒着晃了晃,这么快就没了?她打了个酒嗝,好像还没之前陪客户应酬喝得多,怎么今天喝这么点儿就开始晕了? 啊,懂了,她又打了个酒嗝,趴在桌子上想,肯定是原身的肉体不胜酒力了,太弱了。 砰砰砰!砰砰砰! “走开走开!”她不耐烦地朝门外喊道,大晚上的谁这么不识相来敲门。 “是我,开门。”冷宁君平静地回答道。 她听出来了,又是那只白无常,怎么阴魂不散的! 要不是他非要尽什么地主之谊,要不是他买的什么烂鬼花把她整抑郁了,原本她今天一个人逍遥自在地出去赏灯,不知道多开心快活呢! 花沫撑着胳膊,摇摇欲坠地站起来,踉踉跄跄地朝门口走去,现在非要把这个始作俑者大骂一顿来泄愤不可! 冷宁君听到里面的人骂骂咧咧地靠近,门开的一瞬间,他原以为她要指着他鼻子乱骂一通,结果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她往前直接撞进了他怀里。 醉是醉了,但嘴里还嘀嘀咕咕着。 他望了一眼走廊,没有其他人,手 (本章未完,请翻页) 臂一使力,直接把她扛在肩上,进屋锁门。把她放倒在床榻后,他坐在床边,这会儿才有机会认真看她的脸。 睫毛还算长,鼻梁谈不上高,薄唇粉嫩,唇边一颗细细的痣,难怪这么能吃。总体来说,还算俏丽可人。 他的指尖轻轻抚过她圆鼓鼓的脸颊。论姿色吧,大概占个五成,比起他见过的美人是差了点。但若是论有趣可爱、论伶牙俐齿……他的指尖刚好滑到她的唇上,感受到她呼出的温暖气息。 仿佛一阵酥麻的热流穿透全身,他僵住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一股胀气涌到喉咙,全是酒味。 她醒了。 这一次,终于能睡到自然醒,没有任何人来吵。宿醉的后果就是头疼,她揉揉太阳穴,低头发现自己的衣服里里外外,全被换了。 她捂着衣口,怎么没有这个印象呢?以前她试过几次喝多了,但不会像这样完全断片的。是她自己换的衣服吗?还是谁给她换的? 光脚走到桌边,看见屋里也已经被收拾干净了。她披上外衣,一开门,就见到那身黑色装扮。 “无言?”他靠在栏杆处,好像等了很久。 “少夫人,你醒了。”对方颔首示意。 “你怎么来了?” “少爷来接你回去。” “谁?”她是不是还没酒醒,听错了? 隔壁紧挨的房门吱呀一声,多日不见的那张熟悉的脸,此刻紧绷着唇线。 “我。” 她感觉嗓子一紧,不自觉地吞了一口唾沫:“……嗨,好、好巧啊。” 等她的意识重返大脑,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坐在颠簸的马车上,相对无言了一段时间。 从刚才说了一句“我”之后,他的脸始终是黑的,再也不多说一句。无言利索地帮她拿包袱,三人就这样下了楼上了车,沁香楼里依旧宾客如云,她没见到裘蓝溪和冷宁君,也没来得及跟小君说声再见。 “夫人沉睡了两天,睡得很舒服吧?”一声冰凉的问候,使得气压更加低。 两……两天?她不知道自己睡了这么久,以为只是过了一晚! “沁香楼就是夫人的娘家吗?” “……”小心思被他看穿了。 “看来沁香楼的酒太好了,夫人乐不思蜀?”不说话是吧,继续暗讽。 “……”喝醉的事也让他知道了,她扁了扁嘴,试图狡辩:“我只是出来透透气,又不是逃走!” “是吗?”他笑了,冷笑。 “还不是因为你到处出差,留我自己在府上太无聊了!”某花继续扯着歪理,作为一个再次逃婚还被抓包的人妻,毫无半点反省惭愧的意思。 “嗯,怪我。”他懂了。 一句“当然怪你”还没问出口,她的手臂已经被他狠狠拽着,一个使力,她从座位上直接跌入他的怀中。 “怪我,留夫人新婚独守空房,没有把夫人好好带在身边。”他的鼻息温热,睫毛扫过她的脸颊。 “以后我都会陪着你,不会再留你独自一人。” (本章完) /83/83424/26182301.html 第十五章 马车晃荡向娘家 什么意思? 明明上一秒还黑着脸对她明嘲暗讽,下一秒就深情款款地贴着她讲情话了?现在竟然还进展到温柔地搂住她,一下下轻拍后脑勺,跟哄小孩似的。 旁边也没外人啊,这是在演哪一出戏? “你发什么神经?”她像泥鳅一样极力扭动,试图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反而被抱得更紧,手脚也被死死按住。 “不要动。”他脸上的表情依然冷峻,仿佛刚才说着甜言蜜语的人并不是他。 花沫觉得他肯定是生意太忙,把脑子烧坏了才会一时一个样儿,喜怒无常! “放开我!” “不放。” “放开!” “不。” 前方赶车的马夫感觉后车有点晃荡,还传出隐隐约约的争吵声,好像在说什么……“放不放”的? 马夫指着后面,小心翼翼地转向身旁:“大侠,这……这里头不会出事吧?” 无言面不改色,头也不回地答道:“没事。习惯就好。” 车厢内,斗争仍在继续—— “不放,你省点力气吧。” “你!”好好说话非不听是吧?行。 她使出浑身力气,艰难地侧过头,往前扬起下巴,恶狠狠地对准目标,朝上重重地就是一大口! “嘶……”被攻击者深吸了一口气,虽然发出了疼痛的嘶声,抱她的力度却丝毫未减。他只是歪着头,尽量减少耳朵被她牙齿摩擦传来的痛感。 “你松口!” “不松!”哼,小样,这下轮到你求我了吧? “松不松?” “就不!你有……有本事……的话,你你你也咬……咬我呀!”不肯松口的缘故,她只能在确保紧咬耳朵的同时,还要费力地蠕动舌头,放一些含糊不清的狠话。 突然之间,她察觉到赫卿弦身体一僵,也没等到回话,只听见他再次深吸了一口气。 这是……装死?怕了?知道疼了吧? “你你你松手、我我我就松口!一人退……退一步,海阔天……天天空!”她继续讨价还价,试图跟一个生意人讲道理。 “别说话了,行吗?”赫卿弦攥紧拳头,已经隐忍到极限了。 这个女人,此刻仍在他怀里不安分地磨着。嚷嚷吵吵之间,双唇含着他的耳朵一张一合,舌头不经意地一点一点撩过耳廓,温润的气息钻入耳道,连后脑勺都一阵酥麻。 这场景,任他是再节制、再洁身自好的人,也顶不住啊。 几秒之前,花沫还是没有这个觉悟的。直到,他叫她闭嘴之后的几秒内,她感觉腹部隔着衣服的某个位置,由软变硬了。 她终于松了口,放过他的耳朵,虽然是配着难以置信的痴呆表情,不自觉松开的。 “啊啊啊——!” 原本稳速前行的马儿听见上方传来山崩地裂的尖叫,一时受了惊吓,前蹄踏空,开始疾驰往前冲,失去惯性的马夫差点被颠落到地面。 “吁!——吁!——”无言单手将马夫托着,另一只手扯实了缰绳,双腿夹紧马肚。几番颠簸之后,马儿终于被控制住了,停下步子。 “少爷少夫人,你们没事吧?”无言第一时间撩开门帘,确保两位主子的安危。 “没事。”赫卿弦坐得极其端正,仿佛刚才他人没在车上似的,还慢条斯理地整理衣襟。 至于少夫人,呃……除了几缕头发胡乱飘在额前,除了奇怪地缩坐在边上瞪着少爷,除了有点像一只怨气重但脸红的女鬼之外,好像也没受伤。 那就放心了。 放下帘子,继续赶路,马车再次平缓地前行。 车内两人坐得甚远,都不说话,唯有辘辘车声填满了尴尬的空气。 良久,他别过头。 “对……对不起。”轻飘飘地扔出一句道歉。 以为先道歉就没错了?她咬牙切齿地指控:“流氓!” “我可能是错了。但你也没对。”他对这个称呼没意见,只不过有些事实,他不得不讲。 “你说什么?”她现在想过去敲敲他的头,问他是不是刚才颠出脑震荡了才说出这些胡话。 “咳咳,要不是你……那样,我也不会……这样。”她为什么要这副表情?他不过是阐述真相而已啊,“自然的生理反应,没法控制,你懂的。” 她两手交叉抱臂:“呸!谁懂你!”男人的套路真是多。本以为他良心发现才主动低头认错,原来只是想把她也拖下水,最好谁也别怪谁。 双方没有达成共识,看来是谈不拢了。赫卿弦叹了一口气,放弃辩解,倚靠在边上,闭目养神。 花沫仍然坐得远远的,提防着这只衣冠禽兽再次兽化。她想好了,万一他再敢乱来,就把整只耳朵咬下来泄愤! 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好像是睡着了。她撩开一丝门帘,除了马车顶挂着一盏油灯,四周洒着微弱的月光,几乎是一片漆黑。这条路……好像不是她来时经过的赤毕山啊,现在大晚上的赶路是要去哪里? “无言,我们去哪?”她扯扯黑色的衣角。 “少夫人,回娘家。”他没想到,少夫人这么快就不记得娘家的路了。 “谁的娘家?你要回乡下探亲?” 果然是应了老人家说的那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 他耐心地回答道:“自然是少夫人你的。” 什么?那不就是等于原身的娘亲?可是她完全没有关于原身的记忆啊! “我肚子呜……呜呜……”刚想撒谎说肚子疼,让马夫别那么快赶回去,一只手就从后捂住她的嘴,把她拉回车内。 松开她之后,赫卿弦主动后退,跟她保持一定的距离,声音略沉地道:“丈人早逝,欠下一屁股债。你……你自小跟娘亲相依为命,帮着种地或做些针线活。” “丈母娘温顺善良。由于家里没有男人,赌坊追讨的痞子时常会上门闹事,许多邻居也会嘲笑孤立。” “从两家确定婚约之后,赫家已经把赌债还清,邻居也不敢再看不起花家了。”他的眉心皱起,顿了顿,补充道:“这次是因为丈母娘想要进祠堂祭祀祖先,遭到村里其他人的极力反对,还把她弄伤了,所以我们现在才急着回去。” “岂有此理?他们为什么伤人?”听得花沫一肚子窝火。虽然那并不是她的亲娘花师奶,但一个寡妇自己亲手养大女儿,如今女儿嫁人了,之后剩她只身一人生活。他们凭什么去欺负这样一个身边无依无靠的女人呢? 赫卿弦双手负在背后,轻轻摇了摇头,:“不一定,也有可能是争吵之间不小心误伤的。丈母娘没有让人捎话。这次也是因为村里的一户人跟我们府内的家丁是亲戚,才知道这个事。” 这么说来,原身的娘亲应该是打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故意瞒着他们的。花沫若有所思地转了转眼珠,但是……他为什么要从头到尾跟她说这些事? 按理说,她应该才是最清楚的人啊。 疑惑的眼神射向他,他像没有看见似的,若无其事地往身边躺下,闭上眼睛淡淡道:“你酒喝这么多,记性肯定不好。可别回去之后被人说有了夫君忘了娘。” 原来人家又换了一招损她呢,呵呵。 花沫这次没有还嘴,挑了个角落避开他,默默坐下。损就损吧,起码她现在心里有点底,知道怎么应对了。 她用手指把对角落的包袱勾过来,打开翻了翻,嗯,东西一件不少。偷瞄了一眼赫卿弦,很好,还是闭眼躺着一动不动。 反正,也就两分钟而已,要不再试试? 撩开车窗,只剩一条缝透进朦胧的月光,她直接双手伸进包袱,继续试图启用沙漏技能。 这回没有任何的声响动静,很轻易地,她穿回现代了。 终于,第二次。 依然是维持着上一次跌坐在医院走廊的姿势,其他人在身边来来往往,除了那个……人?好像能看到她。 一个身材消瘦、脸色苍白的男生,坐在走廊的椅子上跟她对视。 “你好,你……你是能看到我吗?”花沫走到他面前,热切地问。 看她靠近,男孩别过脸,轻应了一声:“嗯。” 太好了!不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那你是人还是……”花沫适时地闭了嘴,【鬼】字没好意思说出口,怕显得不礼貌。 “人。”男孩冷漠地回答,“是,阴阳眼,我能看到魂体。” 不等花沫说下一句,他就主动交代了,显然不是第一次被问这种问题了。反正从他生病住进这家医院开始,里面的什么精灵鬼魂,他都见识过了,到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 “那你有办法帮帮我回到我的身体吗?”她指着房号,“我就在住那一家。” 他扶着椅背直起身,拖着缓慢的步子离开,摇摇头:“没办法。” 这个能力对他来说本身就是个累赘,跟其他实用的超能力完全不沾边,只比别人多看见了不同维度的事物。 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介凡人,又能帮到她什么呢? /83/83424/26198614.html 第十六章 “求求你。”花沫不死心地移到他的前面,她明明知道没有用,还是张开双手作出了拦路的姿势,“帮帮我吧。” 周轩摇头不语,直接从她的魂体穿过,用行动表示他的拒绝很彻底。 显然,他也不是第一次被人求着帮忙了。 阴阳眼不是天生的,是他某次胃疼晕过去之后,醒来就有了。自从克罗恩病恶化,周轩已经在这个医院住了半年之久。 他见过去世的民国年代护士,每天还是重复着生前的工作;见过许多站在病床前头,看着肉身和家人哭泣的魂体;见过新生儿的保温箱外,围成一圈唱歌的天使小精灵。 有不舍亲情的鬼魂,求他帮忙给家里人捎几句话;有不甘心离世的冤魂,求他帮忙查出事故的真相;最过分的是还有一些心愿未了的讨厌鬼,求他借几年阳寿续命,被拒绝了几次之后就换个招数来恐吓他。 任它们软磨硬泡,周轩从来没有答应过这些请求,也没有因为恐惧而屈服过。 唯一一次,他冒着大雨跑到附近的宠物店买了十几个罐头,就为了给在医院门口饿死的流浪狗吃顿好的再上路。 他很抗拒跟人接触。周轩从心底觉得,「人」都是很自私的,而魂体不过就是死了的「人」,一样贪婪利己,没区别。 所以当花沫再次挡在他面前拦路的时候,他干脆头也不摇了,装作耳聋眼瞎,穿过她直接回了自己房间。 花沫错愕地转身看那径直走开的背影,不敢相信竟然在二十一世纪,还有青少年这么冷酷无情!年纪轻轻的,不多做好事给自己积点功德,身体怎么会好? 算了,不要浪费时间,还是靠自己吧! 她徘徊在医院的过道,企图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迎面走来一个人,她习惯性地侧身让路。而护士姐姐突然感觉身边一阵风刮过,一不留神就松了手,几叠报纸散落到地面。 花沫蹲下去之后,才想起自己压根摸不到实物,傻笑着刚想起身,其中一张报纸飘到了她的脚面。 【涠深隧道发生二次塌方事故:近百名被困者仍未找到,其中含组织救援队队员。】 正文的日期是7月2号。而现在走廊的电视屏播放着新闻,右下角的日期是7月30号。 她想起第一次穿回病房的时候,婷婷当时说她昏迷了半个月。这么一推算,也就是她有可能在7月1号遇上首次隧道坍塌,2号是第二次,而第一次穿回现代是在7月15左右。 所以她这次一穿回来现代,虽然跟上次离开的地点一样都是医院走廊,甚至连姿势都没变,但其实中间已经又过了差不多半个月了! 发现这个信息之后,她快速回到自己的房号,穿过了房门。 果然,房间的布局都改了,花师奶和婷婷他们也不在。令她更意外的是,房内竟然有两位她不算很熟悉的客人——贺天泽的父母。 她的肉身还是静静地躺着。贺叔叔站在旁边一言不发,只是安慰地搂住在她床边默默掉眼泪贺阿姨。 花沫环顾了四周,又跑到走廊看来来往往的人,连护士台、药房都找了。 不见贺天泽。 连他的父母都来了,她都穿回现代两次了,还是不见他。 好像有一千根针同时扎入心脏,喉咙被委屈堵得一窒,她不受控制地像小猫一样发出一声更咽。 她原以为,灵魂是没有感觉的。 哈哈,也对,反正婚礼都黄了,他俩也从未一起呆过一夜,怎么能称得上是夫妻呢?真是的,这算哪门子的夫妻嘛! 她自嘲着,眼前的画面逐渐模糊,正当她感觉自己快要不争气地掉眼泪,粗鲁的叫唤声吓得她打了一个激灵。 “醒醒!”不止叫唤,好像还在捏她的无敌水嫩苹果肌! “喂,醒醒!”不止捏脸,还掐她的下巴! “少夫人,少夫人,听见吗?”略带痛感的叫醒服务,终于吵得她睁开了眼,她看见一根大拇指已经凑到她脸上,而对方的袖子高高挽起,一副准备要动手的样子。 “无言!你在干嘛?”看清是熟人作案之后,她一掌拍开了他的手。 “早安,少夫人。”无言一向有问必答,“刚才少爷说叫不醒你,让我给你按一下人中的位置。” “……” “少夫人,人中就是指上唇凹陷的位置,鼻翼之下。”好像没听懂?那就再解释一下好了。 “扑哧!”赫卿弦别过脸,耸动着肩膀,忍得很辛苦。对不起,他也不想笑的。 花沫委屈难过的心情还没消散,就被人急匆匆唤醒了。看着他这个憋笑的背影,想起他那张相似的脸,更是哀上加怨,一起爆发了。 “呜呜呜呜呜呜!” 两个男人愕然,相视一眼,这是什么情况? “呜呜呜呜呜呜!”她心里憋屈,不管不顾,让她发泄了再说吧。 “少夫人你这……”无言慌了,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女生在他面前大哭,还是他的主子。 “你怎么了?”赫卿弦见过女生小声地哭,而这种嚎啕大哭的场面他也没经验啊。难道是他刚才没把握好力度,把她脸捏疼了? “呜呜呜……别管我!”她捂着脸,还要找个借口“我有起床气!” 两个男人再次面面相觑,不敢再说话。 呜咽几声之后,她扯着袖子擦了擦眼泪,才发觉马车不走了,外面的天色似乎也没那么暗了。 “这是哪里?” “你的娘家,到了。”昨夜里不小心耍了流氓的始作俑者,主动伸出自己的衣袖给她擦泪,“下车吧。” 她犹豫了一下,扯过来擤鼻涕。 “……” “嗯。”原身的娘亲被人欺负了,她这个假女儿也想替她出出头。 娘家在良城的一条小村庄里,完全的田野乡村风。 按赫卿弦主张的意思是,不要过分张扬。所以等她哭完之后,他们是在村口下的马车,朴素地走路进去的。 花沫挎着包袱,感觉它比之前重了,外观看起来也鼓了不少,她奇怪地隔着布摸了一通。 这是什么? “少夫人,发生了什么事?”男人们发现她突然停下了步子,还原地悉悉窣窣地翻起了包袱。 花沫脸色一沉,从包袱里翻出了一个大声公。 就是在菜市场里,被老板们拿来循环播放“西红柿四块钱一斤、菜心三块钱一斤,买了不上当,不买真吃亏”的大声公。 又名,aka,手持扩音器。 这就是她第二次穿回现代,顺回古代的奖励?还不如上回的螺蛳粉呢! “这……”无言有点印象,隐约记得有次去西域的时候好像见过这个物品,难道是新铸造的武器? “收起来。”赫卿弦一点也不好奇,“你怎么有这个的?” 耸耸肩,无奈地放回包里,别问她,她也不知道医院为什么有大声公的。 太阳未完全升起,天色微亮,偶有几声鸡鸣,村里还没见到其他人。前方的一片薄雾里隐约透着火光,走近之后,两个男人停下了步子。 “到了。” 一间泥砖堆砌的简单平房,看起来非常旧。几块木板钉在一块做成了粗糙的栏杆,院子里种了一些蔬菜,笼子里养了几只鸡。 这就是她的原身,花稚鱼的娘家。大概能想象出她们母女之前的生活有多么苦。 听到门外的动静,妇人放下手里的针线,拖着受伤的腿缓慢地出了屋子。 “稚鱼?赫少爷?”见到女儿回来了,妇人激动地迎上前。 她发现妇人的腿受伤了,连忙上去扶着:“娘……”这一声好像还是叫得有点别扭,不太习惯。 “丈母,唤我卿弦就可以了。”女婿谦恭地行礼。 “你们怎么突然在这个时辰回来了?”稚鱼娘亲疑惑地问,“稚鱼,你这身打扮是怎么回事?怎么穿得跟个男儿似的?” “呃……”花沫的微笑凝固了,糟糕,怎么会忘了换衣服! 赫卿弦从容地接过话:“夫人听说丈母受伤了,心急赶回来探望您,挽上赶路这样的装扮也比较安全。” 花沫赏了他一个认可的眼神,厉害啊,撒谎撒得挺自然。 “我没事!”她着急地解释,“是不是村里的人又跟你们乱说了什么?” “丈母,我们进去坐下再慢慢说。”赫卿弦看了一眼稚鱼娘简单包扎的腿,转身吩咐,“无言,去镇上买些膏药回来。” “是。” 花沫扶着娘亲进屋,房间的布置非常简陋。桌上放着摊开的针线和补到一半的衣服,灶台有两碟吃剩的饭菜。 “娘,剩菜吃多了对身体不好,以后别吃了。”看得她心酸起来,忍不住开口劝道。如果是花师奶这样…… 稚鱼娘笑着摆摆手:“不打紧,这么多年都吃习惯了。”赫家给的礼金不少,足够她换一个新房子,吃好穿好了,只是她舍不得花钱。她得留着钱,好好存起来。 万一有天,女儿像她当年一样突然无依无靠怎么办? /83/83424/26215114.html 第十七章 谁敢欺负我娘亲 稚鱼娘不过是想进去拜拜祠堂,多谢祖先庇佑,让女儿嫁了个好夫婿。从前母女俩过苦日子的时候,也没这个心思,这次只想供奉祭祀一下,尽一份心意。 本以为碍于亲家的身份,村里的人会赏几分薄面,哪知道之前欺负她们母女俩的村民们,这次又合着村长一起站出来,继续反对。 “从古至今,女人就不能进祠堂!” “女人晦气,不可玷污祠堂圣地!” “你们女人要是进去了,祖先都会气得把神牌转过去,没眼看你们!” “唉,我好声好气地求他们,才说了两句,他们几个大男人就把我轰到祠堂外面,直接关门了。”稚鱼娘苦闷地道,“这腿啊,也就不小心摔了。罢了罢了,不跟他们争。” “岂有此理!”来自新时代的花沫听了事情的大概之后,直接拍案而起,“凭什么不给女人进去,简直就是封建迷信!” 古代的女人本就受三从四德、相夫教子所束缚,难道现在连自己家族的先人都不能祭拜了?这是什么道理? “夫人,不必激动。”赫卿弦瞥了她一眼,继续淡然道,“这是乡村里面一贯流传下来的规定,在这里很常见。” “常见又如何?不代表他们就是对的!”花沫向来最反感这些搞性别歧视的人,“况且女人也是家族的一份子,凭什么不让女人进去?” 跟那些招聘会上写着[只招男性]的无良企业一样,明明同一个职位,女人也能胜任,他们就嫌女人麻烦,不肯录用。 不是本地的、还未结婚的女人,他们嫌人家不稳定,随时离职;结了婚还没生小孩的,他们嫌人家到时生孩子放产假,公司亏钱;已经有家庭有小孩的,他们嫌人家要照顾家庭,没空加班。 这世世代代的,女性还有没有出头日了? “稚鱼,算了,不跟他们争。”稚鱼娘被女儿一反常态的反应吓得一愣。从小到大都是唯唯诺诺,遇事也很少反抗出声的,眼前的女儿她也是第一次见,怎么嫁人之后好像跟以前性格不一样了? “娘,你的腿都被伤了,他们太过分了。”没想到原身原来的生活过得这么憋屈,她必须得替她们母女俩出一口气! 听起来,是要给他惹事的意思? 赫卿弦起身,揽住她的肩头,把愤愤不平的她按坐在椅子上:“夫人,此事宜从长计议,之后再商量吧。” 花沫看了一眼搭在她肩膀上的咸猪手,扭头假笑地望着他。这个人,是真的很喜欢在长辈面前上演鶼鰈情深、夫妻恩爱的戏码啊。 “对对对,听卿弦的。”殊不知花沫的肩膀已经僵硬了,看着小两口亲昵的动作,稚鱼娘很是欣慰,“我的腿只是小伤,你们不用担心。我现在收拾下房间,你俩休息一会儿,坐了一晚上的马车一定很累了。” 房间?休息? 想起昨夜某人……那不是送羊入虎口吗?她现在可不想再跟他单独共处一室啊! 花沫上前挽着稚鱼娘,顺势甩落了肩上的猪爪子,热情地道:“娘,我们母女俩很久没有说过窝心话了,我陪你。” “那卿弦……”她当然很想跟女儿共享一下母慈女孝的美好时光,但这样不就冷落女婿了吗? 他收起尬在半空的手,负在背后:“丈母和夫人好好团聚,我有点事先出去一阵。” 几句话别之后,某人识趣地走开了,花沫扶着稚鱼娘进房间。 看着那腿上随意包扎的伤口,花沫拿起枕边的纱布和草药:“我给您包扎一下。” “女儿,在赫府生活得还习惯吗?”稚鱼娘坐在床边,看着低头缠纱布的花沫,“切记在婆家要谨言慎行,不要得罪人。” “习惯。”花沫虽然还没小孩,但为人母亲的担忧她也明白,抬头笑道,“放心,赫府的人待我很好,我也会事事小心。” “那就好、那就好……”稚鱼娘像是回应,又像是自言自语一般,道起了心酸,“想当年,你爹这么早就抛下我们母女俩,我还以为没法把你养活。好不容易拉扯大了,又担心没人看得起我们,怕你嫁得不好……” 粗糙的手一抹眼泪,接着道:“还好祖宗积德了,你嫁得好,我这辈子也放心了。下去也算有脸见你爹。” “娘,你别这么说”花沫心底泛起一阵苦涩,她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穿到花稚鱼身上,而不是其他人了。 她俩太像了。 父亲早逝,留下母女两人相依为命。因为祖辈的约定,两家成婚。大抵的人生历程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不同的,可能就是性格吧。 稚鱼母女性子柔弱,被人欺负也想着大事化小,忍气吞声就算了。花师奶呢?外表强悍,无论遇到什么事都坚强应对,处变不惊。而她自己当销售多年,什么时候该示弱卖乖,什么时候该争取自己的权益,她都懂。 现在她知道,花师奶肯定也有过跟稚鱼娘亲一样孤独无助,为生活发愁的时刻。只是这一切,都以作为母亲的身份扛过去了。 花沫双手覆盖在稚鱼娘的手之上,紧握着安慰道:“娘,这些年来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谢谢你。” 这句话,是她代替稚鱼说的,也是她想跟花师奶说的。 稚鱼娘觉得女儿真是长大了,欣慰地拍拍她的手,浅笑着,两人静默不语。 这一刻,过去苦难的岁月,似乎已经画下了一个句点。 “少爷,药买回来了。” “嘘!”偷听到房内的对话之后,某人会心一笑,“药待会儿再用,我们出去吧。” “去哪?” “会一会地头蛇。” 花沫让稚鱼娘多些躺床,自己在厨房捣鼓了半天,简单用过早饭之后,服侍娘亲回房继续休息。待人睡着之后,她轻手轻脚地把门带上。 出了院子,她看了一圈,还是没人。从刚才吃早饭就找不着人,不知道这对主仆又去哪里潇洒了。 她抓起一把米,无聊地喂起了鸡。不知道听了多久的鸡啼声之后,她终于听见一阵逐渐呱噪的女人声,循着声音走到了村口。 一群大妈把祠堂围了个水泄不通: “哎呀,真是太惨了!” “怎么啦?春花他娘怎么跪在门口?” “听说春花那个死鬼爹给他娘报梦,说自己在下面过得很苦,她娘一早就过来求着要进去烧香了。” “难怪我男人一早就来祠堂了!” “没用,牌位都在里头列着呢,带不出来,女人都进不去!” 花沫隔着人群,看到了前面一位妇人正跪在地上,可怜地边说边磕头:“求求你们了,让我进去一次就好!” “祠堂不给女人进来,这是祖先规定的,你们女人没资格!”领头的大胡子自信满满地昂高头颅,指着妇人下了驱赶令,“快走,不然就按照族法伺候了!” “我不走!我今天一定要进去给春花她爹擦拭牌位和祈福!” “不听劝是吧,行。”大胡子不耐烦地歪着嘴,“人呢?帮她绑起来!” 几个壮汉立马凑上前,四手八脚地准备把妇人捆起来,花沫见状,连忙跑回家里,顾不上把包藏起来,捞起大声公往外就跑。 待她回到现场,妇人已经被绑在一根柱子底下,无法动弹了。花沫急得立刻开机,左手指向那群壮汉,对着扩音器吼道:“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响惹得个个都捂耳往后看,这不是前段时间嫁得风光的,赌死鬼花雄的倒霉女儿花稚鱼吗? 大胡子没想到,昔日穷困潦倒的花家女儿,今天竟然敢指着他的鼻子大叫了。呵呵,以为嫁个了不起的婆家就敢指指点点了?远着呢! “春花娘擅闯祠堂,违背了列祖列宗定下的规矩,此乃对祖先和所有村民大大的不敬。”大胡子叉着腰,理直气壮,“按照族法,应当众曝晒三天,不得饮食,以儆效尤。” “造孽啦,这么热的天气。” “三天,那不得渴死晒死了吗?” 大妈们不敢当众反驳,只好小小声地替春花娘可怜。 一个小女孩冲了出来,抱着被绑在柱子上的妇人大哭:“呜呜呜呜呜,娘!” 大男人欺负人家寡母幼女,花沫气得后牙槽都咬紧了:“放了她!” 大妈们顺着花沫的话,纷纷开口求饶。 “是啊村长,放了春花娘吧!” “村长,春花娘只是一时糊涂,她下次不敢了,放了她吧!” 大胡子摆摆手,继续冠冕堂皇地道:“大家都别吵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犯了族例就要受罚。要是人人犯了罪都能逃,还成何体统?” “放了她,你们没有权力这么做!”这群人是不是真当自己是皇上了? “权力?哈哈哈哈哈。”不止大胡子,他身后的一群男人也跟着哄堂大笑。 “赫夫人,这里是花家村。”他瞪着花沫的眼睛,恶狠狠地回应。 “我告诉你,我是村长,我就是权力!” /83/83424/26246168.html 第十八章 妇联主任不好当 山高皇帝远,愈是封建落后的小地方,当权者愈是容易拿着鸡毛当令箭。她明白这个道理,但这样第一次当众跟人面对面对峙的情况,也是头一回。 也就是亏在古代还没有网络,不然这个村长早就被人录下来几百次,早就被举报拉下马了! “你当个村长了不起吗?”花沫继续举着大声公,跟他对吼,“乡法还能大得过我们大清的法律?你这是不把皇上放眼里!” “女人为你们男人洗衣做饭、传宗接代,凭什么不能进祠堂?没有女人,你们的子嗣从何而来?” “你!”大胡子瞪圆了眼,这花家的臭丫头,跟她那死鬼老子一样当众叫他没脸,非得好好教训一顿不可!“保卫队,有人在这里扰乱村里的治安,惹事生非,快把她绑起来一并示众!” 霎时之间,四五个穿着一样服装的大汉从他身后的祠堂里大摇大摆地走出,为首那看似队长的光头佬,凶横地停在花沫面前。 “你你你们要干嘛?我警告你们不要乱来!我会喊的!”花沫心里有点怯,吞了一口唾沫,脚下不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但嘴上还是没求饶。 “哼。”光头佬摸着头顶,冷笑道,“你喊吧,喊破喉咙都没人救你!” 还没来得及回怼这么恶俗老套的台词,两个大汉从两边靠近,已经快要上手把她的胳膊钳起来了。 她步步后退,怎么办、怎么办?要不闭着眼原地抱头蹲下来?这个姿势会不会太丑?但这样他们应该没那么容易能拖动她吧? 就在他们的手快要触碰到她的时候,一道黑影降临,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两人的手臂往外拗了个九十度,无法动弹,再轻轻地两掌,两个大汉即刻被击倒躺在地面了。 “无言!”花沫还是第一次这么稀罕这道来无影踪的黑旋风! “少夫人,无言来迟了,你没受伤吧?” “没!”这下有了靠山,她的鸡血又回来了!她捡回刚才掉落的大声公,昂着头站到无言面前,继续声张正义,“花家村村长,请你放人!马上放人!” 竟然还有救兵?大胡子气得脖子都红了,指着他俩颤抖地说:“你们上!都给我上!” “住手!”一把沧桑但亮如洪钟的声音从人群后面传来,两鬓如霜的老人拄着拐杖,慢慢走了出来。 “呀,这不是老村长吗?” “是啊,他把村长之位传给儿子之后,就受邀到镇上做乡绅了。” “好几年都没回来了!” 大胡子也愣了,不是约了三天后他到镇里探望吗? “爹,您怎么回来了?” 老人走上前,竖起拐杖狠狠敲了一下大胡子的头:“你闭嘴,滚后面去。” 大胡子一脸囧迫,灰溜溜地退到后面,当着这么多人打他,也太没面子了吧,以后还怎么在村里混! “你们,把春花娘放了!”老人一声令下,春花娘终于得以解绑,乏力地倒在地面。 “娘!呜呜呜呜呜!”小女孩立刻抱着虚弱的娘亲,几位大妈也上去帮忙扶人喂水。 老人站到祠堂中间,一副大义凛然的气派:“各位乡亲父老,从古至今,祠堂都不允许外姓人和女人进,这的确是乡里不成文的规定。” “而现今鉴于多番思量,老夫也跟镇上官员们商议过了,为了更好地缅怀悼念我们的先人,护我一方水土安宁,从今天开始,每逢初一十五,女人也可以进来祭拜,以后不再驱赶!” “爹,这……”感受到来自老人的眼神威胁,大胡子识相地继续闭嘴。 祠堂里的男人们纷纷彼此对视,不明所以,这还是他们认识的老村长吗?怎么会立这种乡例? “好!”花沫带头鼓起了掌,还以为这村长要无法无天,原来他爹还是能治他的! 人群里也跟着响起了七零八落的掌声,女人们虽然高兴,但说实话,她们心里也是疑惑的。 下梁歪,必定是上梁不正。跟大胡子一样,他老子以前也是不好惹的,怎么突然转变这么大呢?难不成退休之后在镇上颐养天年,悟出了真理,所以良心发现了? “哎呀女儿,你怎么跑到这里来?”稚鱼娘被赫卿弦扶着缓缓走来,刚才隔了老远就听见她在抗议大叫,听得她内心一阵哆嗦。 “娘,我没事!你看!”花沫高兴地迎上去,转了一圈,示意自己没穿没烂,斗争胜利,“以后女人都可以进祠堂了!他们同意了!” “真的吗?”稚鱼娘半信半疑地看着女儿,这就是为什么刚才女婿说要带她到祠堂这边来听好消息?但在印象中,这老少村长父子俩是不会提出这么人性化的建议的。 他们的话可信吗?会不会今天答应了,明天又出尔反尔? 周围的吃瓜群众逐渐散得差不多了,大胡子携着老人到他们跟前,一脸别扭。 “花嫂子,不好意思,上次是这个不肖子不小心弄伤了你的脚。”当爹的先开口,又瞪了瞪旁边的儿子,“还不快点跟人家道歉!” “对不起,花嫂子,是我不小心弄伤了。”当儿的不情不愿朝稚鱼娘低了头,完了又对着花沫来一句,“对不起,赫夫人。” “没事没事,当时情况太乱了。”稚鱼娘赶紧摆手。 “你!”不小心弄伤?道歉能不能就不要找借口了,真诚点可以吗?花沫刚要继续数落,稚鱼娘的手肘偷偷碰她一下,示意让她停止暗讽,见好就收。 好吧,她假笑地回了一句:“既然我娘都说没事了,那希望村长之后不要这么不、小、心哦。” “……是,赫夫人。” “嗯哼。” 老村长跟赫卿弦简单点头行礼之后,便领着儿子走了。看着大胡子四五十岁的人了,还一脸又怕爹又怕丢人的怂样,她心里爽快极了。 “赫夫人,谢谢你!”下一波,春花娘被小春花搀扶着,坚持过来道谢,“要不是你,我可能就要被晒死,我家春花就没爹没娘了。” “不客气!举手之劳!”花沫笑着道,又低头看见小女孩抿紧嘴唇,眼眶还泛着泪,估计还在后怕吧。她温柔地摸摸小女孩的头:“娘亲没事啦,小春花不要哭咯。” 几句安慰之后,花沫看着春花娘抱起小春花回家,满心都是做了好事的喜悦。 “扑哧。”待戏落幕后,那个站在一旁安静看了很久的人,终于出了声。 “你又笑什么?” “看来夫人对这赫夫人这个称呼很满意呢,一声声回应得甚是爽朗。” “……”无语,看到这个眼神了吗,滚。她转身挽着稚鱼娘,走在前头,“娘,我们回去吧,” 两个男人特意放慢脚步,在后头说悄悄话。 “少爷,那本折子……真的就给了他吗?”里面可是花家村多年来贪赃纳贿、偷税漏税的证据啊。虽然老村长怕被检发才被迫修改乡例,万一他得到折子之后又来反咬一口怎么办? “怕什么。”赫卿弦无所谓地道。 “莫非少爷早有预备?”听这毫不担忧的语气,据无言的了解,少爷应该已经跟从前一样,想好了完美的对策。 “有。”赫卿弦气定神闲地看着前方有说有笑的两母女,他的夫人真是贤惠啊,“你今晚再去偷回来。” “……是。” 难怪人家都说,无商不奸。 花沫没想到,回娘家的第一天就是这么惊天动地度过了。 更没想到的是,回娘家的第二天,就有几位大妈连着春花娘一起,来她家上门做客了。 花沫有点受宠若惊,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融入了大妈群体了。刚好大中午的,她就热情地招呼大伙坐一块儿喝喝茶,嗑嗑瓜子。 “赫夫人,你昨天真的太猛了!” “哎呀,小事小事!” “是啊,我们花家村的女人好久没这么畅快过了!” “哎呀,同乐同乐!” “多得你,我才可以进祠堂烧香,我家死鬼在下面终于不用挨饿了!” “哎呀,乐于助人嘛!” “所以我们商量过了,想请你当我们花家村女人们的大姐头!” “哎呀……嗯?”她微笑的酒窝突然僵住了,“你们……在说什么?” “就是想邀请你当我们的大姐大,以后花家村的女人要是谁再受欺负了,就请你说话出头,替大家伸张正义!” 这算是什么?花家村妇联主任? 她想起她昨天拿着大声公在前面叫喊的样子。难不成以后她的身后还会跟着一群大妈,一个个绑着头巾,拿着棍子,在她一声令下就往前冲? 啊,不不不,她摇摇头停止了脑补,那是古惑仔的画面才对,她可当不了陈浩南。 看到她摇头,大妈们纷纷七嘴八舌地开始劝说。 “赫夫人,你就答应我们吧!” “是啊,你看我们这么可怜,老是被那群男人欺负得敢怒不敢言。” “大家都是女人,你肯定能理解我们的心情和难处啊!” 她当然明白,当然理解,但问题是—— 她可不是花家村的人啊,她还要想办法回去现代! /83/83424/26246169.html 第十九章 乘风破浪读书角 实不相瞒,虽然她现在看起来已经没什么干部气质了,但以前读书的时候,的的确确也是当过班长的,并且都不是她主动请缨的。 小学入学的第一天,花师奶就跟班主任说,让这孩子试试当班长吧,锻炼锻炼。一不小心,她就当了六年。 到了初高中,花沫在班里已经表现得很低调了,但因为喜欢参加课外的组织和协会,一不小心被班主任逐渐发现了是个好苗子,又断断续续地当了四五年班长。 按花沫自己总结的,身上多多少少是有些双子座的两面特性。平常无事的时候低调做人,假装乖巧文静,很多事情都容易过关。摊上事了吧,偶尔揽起大旗她也愿意,不怕替人出头。 对于花家村的情况,逞一次英雄是没问题的,但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迟早她是要走的啊。 “少夫人。”纠结的空隙,无言只身进屋了,手里还捧着一叠不知道什么东西。 “无言,那是什么?”黄黄绿绿的,像牛皮纸。 “少爷昨夜让我准备的一些药贴,他说今天醒了肯定会腰疼。” “……”看来他挺有先见之明的,知道她会毫不犹豫地把他踢下床,让他铺席子睡地上。没办法啊,谁叫她娘家条件有限呢,只能委屈他赫少爷将就几天了。 显然,[腰疼]这个微妙的词嘛,在旁人的耳朵里又是另一回事了。 “哎哟,你们年轻人真是好直接呐。” “这男人的腰啊可重要了,赫少爷还是要量力而行,不然老了之后就不得劲儿了,就我家那死鬼啊……” “哎呀才大中午的,不要在小朋友面前聊这种话题啦!”一旁乖乖坐好的小春花正高兴地舔着麦芽糖呢,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被自己的娘亲捂住了耳朵。 “那、那个,少夫人我先把药贴拿进房间。”大妈们的尺度可以说是跟年龄非常一致了,无言作为现场唯一一个少男,太难为情。 花沫摆摆手,示意他赶紧进房。这聊天内容突然就不可控地往比较污的方向过渡了,而且还很自然,她赶紧把大家拉回了正轨。 “承蒙各位的厚爱啊,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弱女子,大姐大实在做不来。” “你不是弱女子啊,你可是人妻!” “……”好像也是哈,婚都逃过两次了。 “赫夫人你忘了昨天在祠堂的时候,拿着那个什么东西朝村长大吼的样子了吗?可威风了!” “……”谢谢提醒哈,花沫哀怨地看了一眼大声公。 “再说了,你不是一个人,我们都支持你,赫少爷还是你的靠山呢!” “这……”她昨天扶着娘亲离开的时候,回头就看到他和无言在小声嘀咕,也猜到肯定是他在背后用了些什么手段,事情才能这么顺利解决了。 “少夫人。”无言突然从房间里出来,对她直直地来一句,“少爷说你之前没有住过海边,让你天热也不要去游泳,会溺死。” “……”看来某人已经在房间里全都偷听到了,还婉转地告诉她不要管太宽,会惹祸上身。 春花娘看到花沫流露出为难的表情,握上她的手,语重心长:“赫夫人,你是我们全村女人的希望,求求你帮帮我们,帮帮小孩子们。” 看着小春花天真无邪的眼睛,花沫不禁有点心软了。反正,还有几天才回去良城,做几天大姐头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吧? “行……行吧。”花沫听见房间里“咣当”一声,心虚地补充道,“咳咳,就几天哈,等过几天我回良城了,接下来你们自己安排人。” “太好了太好了!”大妈们激动地拍拍她的手臂,“赫夫人真是,从小到大都这么善良!” “啊呵呵,是嘛……”对比刺绣来说,当妇联主任还是简单点的,这回她总算是立住原身的人设,没有翻车了吧。 “我们就知道你肯定会答应的,所以大家已经提前商量好了,想让你帮忙做两件事。” “……” 她是不是上任后最快被群众安排工作的官?一口气都没来得及喘啊。 “第一件事,能不能给我们搞一些娱乐活动呀?姐妹们的生活太乏味了,除了做家务,就是伺候丈夫带小孩,久而久之便是腰酸背痛。平时最多也是围着坐一块儿,边择菜叶子,边唠唠八卦,实在是无聊。” “行,我想想……” “第二件事,我们村的女娃娃许多都到了该上学的年纪了,镇上的学堂私塾都只收男孩儿。我们当娘的,不奢望女孩也有机会像男孩一样高中状元,但也想自己的小孩多少识点儿字,别像我们这样一点文化都不会。” 一连抛出了两个项目,真是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只剩几天时间,花沫也没把握能不能完成。可是都已经答应人家了,她只好硬着头皮道:“好吧,我尽量哈,努力琢磨琢磨。” “谢谢你,赫夫人,我们随时等你好消息哟。” 一群人乐呵呵地从她家离开了,花沫苦笑地把她们送出门口,僵硬地挥着手再见。一转头,赫卿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房间里走出来了,倚在门边,一脸戏谑的笑意。 “原来我家夫人有这么大的能耐啊,还能揽这么多事儿。” 花沫回到桌边坐下,双手撑着脸:“能不能别在这儿说风凉话?有没有给点建设性的意见?”可愁死她了。 有什么娱乐活动既不无聊,又能治她们腰酸背痛? 上哪儿找个学堂让小孩子们读书呢? “夫人既然信誓旦旦地答应了,肯定有这个本事能想得出来的,为夫相信你。”反正不是什么十万火急救人的事,也不危及到安全,他现在十分乐意看看她是如何自由发挥的。 “……” 第三天。 晚饭过后,村广场几乎聚齐忙活了一整天的妇女们。 “测试测试,123。”花沫站在凸出的高地上,打开大声公,“花家村的大娘大婶、姐姐妹妹们晚上好,感谢大家都过来支持我们花家村新成立的公益组织——妇幼花语联盟!” 是的,经过昨天的实地考察和头脑风暴,花沫想出了两个法子,并且让春花娘和几位核心大妈帮忙通知了全村妇女,准备跟大家开个简单的会议。 “刷”地一声,无言把手里的长旗打开,一个大大的向阳花里,绣着[妇幼]二字。 远处有两人,正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在背后讨论妇联主任。 “卿弦,你说她能做好吗?”稚鱼娘还是不太习惯女儿的转变,昨晚虽然被女儿兴致勃勃地求着帮忙绣两个字,但实在搞不懂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心了? 赫卿弦嘴角勾起饶有兴趣的浅笑:“丈母,我们可以拭目以待。” “来,大家看这个图案。”花沫不知道娘亲和夫君此刻正在讨论自己,继续介绍联盟的宗旨, “花里面是妇幼二字,代表着我们的孩童会像花骨朵一样健康茁壮地成长,女人们会像娇美的花儿一样灿烂幸福地生活!” “好!”核心成员组率先鼓起掌,人群里也热烈地附和着。 “联盟成立之后,我们首先发起两项有意义的活动!第一个,广场舞!” 花沫把大声公放到地上,按了另一个按钮,成功地播放了《花园月色》的二胡版。这是她白天找村口的盲公陈,根据她哼的调调拉了好几遍,才录下这个最终的版本。 “来,大家跟我跳!”凭靠之前在公司楼下散步,遇见大妈们跳广场舞的印象,她简单设计了几个动作。虽然谈不上专业美观,但动动筋骨、缓解身体疲劳是没问题的,总比围坐在一起嚼舌根强呀。 花沫也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跳舞,红着脸一边跳,还不忘一边鼓励:“不要害羞,大家都跳起来!” 姐姐妹妹们在鼓动下,也慢慢释放了自己,无论跳得好不好,都跟着欢快地扭起了步子。 听这悠扬的曲声,看来大声公终于能发挥它的作用了! 她把这个重任交给了春花娘,告诉她换新的曲子要按哪个按钮录制,并嘱咐她一旦没声儿了就在白天拿到大太阳底下晒晒,这叫做太阳能电池,这样晚上就能继续用了。 几番热舞之后,大家喘着气冒着汗,因为对方不标准的舞姿互相开起了玩笑,脸色也红润了许多。看来跳舞的确有助于放松心情,释放压力呀! “大家都跳得很好!只要不下雨,我们隔天就跳一次广场舞,好不好?” “好!”大家都很踊跃地支持,花沫满意地看着成果,接着宣布第二件事。 “另一个活动,关乎着我们下一代的成长!”她真诚地说道,“众所周知,现在村里适龄的小孩都已经送去学堂了,但还有许多女娃娃和家里条件不那么好的男娃娃不能上学。” “明天开始,我和村里的江秀才,会在广场搭一个简单的读书角。大家早上可以把小孩子带来学习上课,傍晚再来接他们回去。” “每一家只需要替小孩准备早饭和午饭即可,笔墨纸张我们这边会提供的!”她算过了,既然逃婚不成,大部分钱也用不上,不如拿二百银两出来给孩子们买书和学习用品。 一听到小孩可以免费学习,大家都炸开了锅,比刚刚跳舞更兴奋! “太好了,我们女儿也能读书了!” “那可不嘛,我家儿子也不用玩泥巴了!” “依我说啊,这妇幼花语联盟真是太好了,我们要坚决拥护赫夫人!” “谢谢赫夫人!” 花沫客气地晃晃手:“最主要是能帮得到大家!” 是场面话,也是她的心里话。 昨夜里她还垫高了枕头,认真思考了她这几天做的一切,是不是真的有必要?直到刚刚看到大家眉欢眼笑的样子,她才真正肯定了自己。 从穿越之后,她就明白,肉身都是虚无的。说不定随时又出点什么意外,明天的她可能也不在这个地方了。 但如果不小心坠落到不属于自己的时空,还能发挥一点绵薄之力帮助到别人,这也算是美好的、能一直跟随她灵魂的回忆了吧。 赫卿弦遥看着花沫傻笑的样子,平静又坚定地跟旁人道:“丈母你看,她能做得好。” 花沫也本以为自己能做得好,直到第四天。 一大早,她就和江秀才在广场的衣角搭起了简陋的棚子。准确地说,主要是她在搭。 “赫夫人,江某早就跟你说过了,我只会读书,这些粗活可干不来。”江秀才每擦两下桌子,就一脸嫌弃地掸一下蹭到衣服上的灰尘,生怕弄脏。 哼,要不是看在村长的份上,他才不愿意来这个什么读书角讲课呢,风吹日晒,连一面墙都没有。 花沫用力锤了两下,终于把钉子扎进了木板,转过头假笑道:“江夫子您受累了,您只需要负责简单地擦桌子就好,其他的放着,我来做行吗?” 哼,要不是因为那个赫卿弦带着无言去附近的米铺,还煞有其事地说考察市场,她才不用这么辛苦地一个人搬搬抬抬,还得看人脸色。 等桌椅终于摆得七七八八,太阳也逐渐晒屁股了,等来等去,却只有十来个孩子到了。这离她统计的人数,起码还差一半啊。 明明昨晚大家的反应都很积极,究竟发生了什么? /83/83424/26246170.html 第二十章 痛扁一顿家暴男 第五天。 花沫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已经不只是白天来上课的孩子人数不够了,连晚上出来跳广场舞的姐妹都少了一半。 之前说好只要不下雨,每隔一天就跳一次广场舞,大家也响应得很积极。怎么真正实践起来,人数反而越来越少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赫夫人,我打听到了!”春花娘气喘吁吁地跑来广场,“原来是那群男人不让自己的老婆出来跳广场舞,说一群婆娘家家的当众舞弄骚姿,有伤风化。” “……果然又是他们!思想也太古板了。” “还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娃娃读再多书都没用,将来不过是要嫁人生子。”春花娘着急得满额大汗,“小云她娘就是跟她男人争辩了两句,就被她男人打了!刚才我去敲门,她本来还躲在门后支支吾吾地不肯说,是我看到她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脸都肿了半边!” “竟然还家暴?岂有此理!”花沫拳头都攥紧了,“人在哪里?快带我去!” 一行人抄着家伙事儿,气冲冲地跑到了小云家救人。离她家尚有几米路远,大家就已经听见屋里的哀哭声,敲门也没人理。 花沫的火已经烧上心头了,脑门一热,直接领着大家又撞又踢才把门弄开。小云爹喝了几两白酒,此时正在院子大发脾气,挥着鞭子打得正欢。 “住手!”她吼了一声,几个大妈赶紧围上去扶起奄奄一息的小云娘亲。 小云爹摇晃着脑袋,睁开半合的双眼,才瞧见几个女人不知何时冲进了他家,还一个个要算账的样子。 他醉得站不稳,指着她们的鼻子,不屑地道:“老子教育自己老婆,警告你们几个婆娘不要多管闲事,否则别怪我连你们都打咯!” “你打啊,你敢动手,我就去报官!”花沫扬起下巴,瞪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回应。 “我看你是欠收拾是吧?好,老子今天就替你男人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嫁鸡随鸡、三从四德!” 小云爹酒气攻心,随手扬起鞭子,旁边几个女人上去从背后拽他,都被他蛮力甩开了。花沫也不躲不挡,就站在原地用最直接的态度挑衅他。 他更生气了,这是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是吗?眼看鞭子快要抽上去,花沫下意识地闭眼,手指也捏紧了衣角,却没有等到那一阵火辣的刺痛感。 “啊!”只听见一声嚎叫,鞭子被扔得远远的,小云爹抱着膝盖,痛苦地跪在地上。 赫卿弦此刻正眯着眼,看似漫不经心地卷弄衣袖,不怒自威。她完好无缺地被他护在身后,未伤一丝一毫。 “教训她?”赫卿弦靠近那个酒气冲天的混账,薄唇吐着最冷漠的语气:“问过我了吗?” 小云爹不服气,挣扎着还想站起来拿酒壶去爆头。 “小心!”花沫直接冲上去,挡在赫卿弦前面。 好在赫卿弦早就看穿他的小心机,一手搂过花沫,对着那人腹部又是一脚。待再次倒地后,这回直接踩着手踝让他无法动弹,另一手拿过酒壶,泼到他脸上。 “醒了吗?没醒多喝点。”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小云爹许是被酒泼得终于清醒了些,终于扭动着身体求饶。 “你怎么样?”赫卿弦侧过头问道。这傻瓜,自己挨鞭子不知道挡着点,别人有危险就一股脑冲上来。 花沫这才回过神来,原来两人的脸挨得那么近,还维持着英雄救美的姿势! “我、我没事!”她红着耳根从他怀里挣脱,处理正事要紧,“大家快带小云娘去找大夫!” “赫夫人,小云、小云不见了……”小云娘亲哑着嗓子,哭着开口,“她刚才被她爹追着打,帮我、帮我找她……” 她们连忙把整个屋子找了个遍,都找不到小云。 “可能是太害怕,跑到外面找地方躲起来了。”赫卿弦推测,“应该就在这附近。” “哎呀,小孩们喜欢跑去后山玩!”铁柱娘一拍大腿,担心地说,“有可能跑山上去了!” 现在天已经全黑了,如果小云真是一个人到山上,情况就变得很危险! 花沫立即分工:“我们分头去找,铁柱娘春花娘,你们和我一起上山。翠芬娘和二蛋娘,你们帮忙带小云娘见大夫。其他人就到这附近,家家户户都问一问。” “好!”十万火急,大家火速分头行事。 “你等等。”赫卿弦拽住她的手臂,不容置否,“我跟你上山。” “……嗯。” 后山不大。 越早找到小云,危险性就越小,所以大家决定还是分头找人。 “铁柱娘春花娘,你们两个一起到左边找,我走中间,赫……你走右边。” 赫卿弦皱眉,刚要开口,花沫就抢过话:“我认路的,你们放心。大家半个时辰之后回到这里等。” 赫卿弦不作声,捡起两根粗木枝生了火,都给了她们。 “你呢?” “不需要。”对他来说,深夜在野外探路,只是小事一桩。 花沫听不出他的意思,只觉语气冷淡。他是在生气她要自己去找人吗? “有事我会喊你们。”她再次强调,“放心。” 说罢,大家唤着名字,各自开始了寻人之旅。 “小云——小云——你在哪里?”花沫举着火把,往中间的方向走,“小云不要害怕,姐姐来带你回家了。” 她分不清东南西北,又不舍得用手机的电来看指南针,只好沿着一个方向找下去,这样就不怕回时迷了路。比起天黑,她更怕蛇,还好草丛并不多。 大约走了二十分钟,她到了一处平原,草地上还有小孩子玩的跳花绳,似乎平时孩子们会在这边玩耍。 “小云——小云——”她加大了音量,继续叫唤着小云的名字,一边走着,终于听到一阵隐隐约约的哭声。 “呜呜呜呜呜呜。” “小云,是你吗?”她循着声音的方向走去,停在了山坡边缘,用火把照亮坡下的环境。 “呜呜呜我、我在这里,呜呜呜。”火光照亮了小云的眼泪,她倚在一棵幼树下可怜地哭。左腿直直往前伸着,应该是不小心滑下去摔了骨头。 “别哭别哭,姐姐在这里。”花沫将火把插在旁边的石缝里,趴在地上伸长了臂,“来,过来握着姐姐的手。” 小云哭着往前伸,但无奈小手臂就是够不着,而且下半身摔了腿没法动,更是急得放声大哭。 “小云不哭,姐姐在想办法了。”这距离实在有点远,她找了一圈,旁边也没有长条的竹棍可以伸下去。一咬牙,抱着头,直接滚到下面了。 坐起来动了动四肢,还好没骨折,她紧接着爬到小云身边,抱入怀里道:“小云不怕,姐姐来了。” 小云哽咽着哭道:“疼,腿疼。”花沫撩起裤脚一看,果然流血了,腿上还有她爹鞭打的伤痕。 “不怕,姐姐给你止血。”她撕下裙摆的一块布,简单擦掉伤口上的泥土之后,勉勉强强包扎成兔子耳朵的形状,“小云你看,像不像可爱的兔子?” 孩子毕竟是孩子,一下就被其他事物转移了注意力。小云挂着眼泪,吸着鼻子,玩了一会儿兔耳。 又哭了。 呃,因为孩子毕竟是孩子嘛,注意力很难长时间集中,也正常。 “呜呜呜呜呜呜,我要回家,我要娘!” “小云乖,我们很快就能回家见到娘亲啦。”以现在的情况,她只能哄哄小孩画大饼。哪怕她力气大到能把小云抱起来,也不可能从底下走到坡顶,更不可能把孩子举起来抛过去。 除了等着他们来救,没有其他法子了。 “啊!有了!”她侧身掏出手机,渣渣,这电池自放电也太严重了吧,开机只剩10%的电量了。 为了安慰小孩,她忍着心痛,调出之前下载好的一集下饭卡通片,“小云看这里,是不是很神奇?” 盯着手机屏,里面有彩色小人儿,会动,还会说话!这可比兔耳朵管用多了,孩子立刻不哭,目不转睛地投入了动画片的世界。 花沫现在对那些出门一定要带上平板来哄孩子的宝妈,可谓是感同身受了。科技用品改善生活质量是真的,起码拯救了她的耳朵。 “姐姐。”糯叽叽的声音响起,小手还拽了拽她的衣角。 “嗯?怎么啦?”不是吧,这么快就又玩腻了? 小云把手机递到她面前,指了指屏幕中间:“遮住了,弄掉。”快把这个东西移走啦,影响孩子看动画了。 “嘶——”花沫看了一眼,立即倒抽一口凉气。 一条短信通知! 她迅速点开屏幕,加载出最新的一则内容: [对不起。] 发件人:贺天泽 日期:7月1号21点50分 没了,就这么一条,其他都信息都加载不出来。 呵,什么意思,弥补自己的内疚? 如果真的有诚意,起码该到医院探望一下昏迷不醒的未婚妻吧? 好歹婚礼进行到一半了,她都穿越两次了,连他父母都在,他怎么好意思一次都没出现在她的病房? 一滴水落在手机上。 “姐姐,你怎么哭了?”孩子小心翼翼地摇摇花沫的手臂,“我不哭了,你也别哭。” “姐姐没哭。太热,出汗了。”花沫抬起袖子,平静地擦了擦屏幕,才顺势看见信号栏竟然有半格! 对啊,有信号才能收到短信!她恍然大悟。 快速打开通讯录,在婷婷和花师奶之间纠结了三秒,她点击了花师奶的头像。 “嘟……嘟—嘟……嘟” 信号太弱,线路的接通声非常卡顿。她紧张得脚趾都蜷缩起来了,左手手指抠着右手掌心,心里祈求花师奶快接电话。 “嘟……嘟……喂?”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妈妈咪呀,真的通了! /83/83424/26260437.html 第二十一章 我有反诈APP 深夜,花师奶给花沫盖好被子,捶了捶酸痛的腰骨,在旁边的小床躺下了。 自花沫昏迷的一个多月以来,她就在病房里住下当陪护了。期间婷婷也跟她替换过一两晚,好让她回去家里收拾几件衣服,其他的大多数时间,都是她在守着。 医生说,花沫还是有些心律不齐,暂时还没好转的迹象。今天她去接热水的时候,想着这个事出了神,差点水就要溢出来烫到手,还好旁边的小伙子及时上前关了水阀。虽然她道谢的时候,对方只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小伙子的贴心举动,让她不禁想起了天泽……唉,本来大喜的日子,只能说这两个小孩太可怜。她叹了一口气,侧身探手准备熄床头灯,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嗡嗡—嗡嗡——”挂钟的指针已经转向3点了,谁这么晚还打来?她起身看了一眼屏幕。 来电人:[花美丽] 这是花沫之前拿她手机改的名字。 花沫被救出来的时候,身上和隧道崩塌的现场都找不到手机,他们打了好多次电话也打不通。本以为已经摔烂了,没想到现在竟然主动拨了过来,应该是有人捡到手机了! 她赶紧按下接听键:“喂?” 电话另一端传来线路卡顿的电流声,静默三秒之后,那头的人开始大呼小叫。 “妈……妈!是我!” “哈?”她一脸茫然,“你好,你是谁?” “妈……妈,我是花沫!我穿……穿越到清、清朝了!” 花师奶没有回话,抬头看了看隔壁床,确保她的女儿此刻正一动不动地躺着。 因为对方的语气和声音实在太像花沫,她冷静分析了半分钟,推断有三种可能性: 第一种,她撞鬼了。 三更半夜的医院的确有点阴森,但作为一个坚守唯物主义的人来说,这个可能性对她而言约等于零。 第二种,花沫的手机在现场被陌生人捡到了,别人根据通讯录打了过来。 对,还是这个理由靠谱多了,也许只是对方看到了花沫对她的备注,所以才开个玩笑喊一声妈? 她试图正常沟通:“请问,你是捡到我女儿手机了吗?” 对面卡了几秒:“妈,真的是我!快……快想办法救我、我!”听上去还挺着急。 花师奶再次沉默了。 她现在确定,就是剩下的第三种可能性—— 这是一个诈骗电话。 整个通话过程一直有电流声,对方的声音语气都模仿得很像,这应该就是平时法制节目上说的,骗子用了变声器来模仿亲人,掩护作案! 接下来,是不是该骗她说生病了或者闯祸了,让她这个当妈的转钱? “喂、喂喂,妈,你在……吗?”那头等不到回答,急得一咕噜地说个不停,“去庙里喊、喊魂,我在清朝!” 原来是走迷信套路的烧香祈福党!当她是无知妇女还是五六十岁的老太婆呢?她是这么好骗的吗? “给老娘滚!”她忍无可忍,破口大骂,“我有下载国家反诈app!” 说罢,毫不犹豫地挂了。 “嘟—嘟——” 电话的另一头还在坚持:“喂,喂?妈妈!”怎么回事,突然就断线了?花沫连忙回拨,第一声还没响起,屏幕直接一下全黑。 连仅仅10%的电量也耗完了!完全没电了! 她这边刚才也听得很卡顿,断断续续之间,花师奶好像说了什么滚?什么反诈app? 完了完了完了,难道被她当成是什么诈骗电话了吗?本来还指望她去找些神婆帮忙,这下彻底没戏了! “姐姐,你做什么呀?”小云圆圆的眼睛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 姐姐为什么要对着那块彩色的、里面有小人跳舞的砖头讲话?现在为什么又好像爹爹平时去赌坊输了钱那样,双手抱着头大抓狂呢? “没什么。”花沫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回应小孩,还是在自我安慰,“没事的。冷静,一定要冷静。” 手机废了就废了,反正沙漏还剩四次机会让她穿回现代,还是有机会的!再不济,她就算翻转整个良城,也要把良心当铺的老板找出来,求他再给一个赠品! 花沫收起手机,摸了摸小云的头:“小云乖,这个东西坏掉了,姐姐给你唱歌睡觉好不好?待会儿醒了就能见到妈妈咯。”最有用的道具没了,她必须想想办法哄小孩。 “好!”幸亏刚才有卡通片,小云现在明显心情好多了,“那姐姐也扫扫背,平时娘亲都会扫扫我的背哄我睡觉!” “这样?” “啊,你抓得太大力了啦!” “对不起。” “又太小力了。” “……这样呢?” “左一点啦……” “……” 等赫卿弦找到她们的时候,小云背靠在花沫怀里,花沫背靠树干,这一姐一妹就这样抱着睡着了。 还说什么会认路?害他找了那么久。好在她有将火把插在石缝中间,起码燃尽了还剩下点灰,有迹可循,不然要等白天才能找到她们了。 特意隔了一段距离,他纵身一跃到坡下,再轻手蹑脚地走到她们旁边。睡得真香,完全察觉不到身边有动静。 他脱下外面的袍子,轻轻盖在她们身上,叹了一口气,估计是这几天实在太累了。反正有他在,就等她们睡醒了再带回去吧。 花沫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赫卿弦正靠在旁边的树干上,闭目养神。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动了一下胳膊,盖在身上的衣服滑了一半,才反应过来真的是他。 “醒了?”听到动静之后他也没睁眼,直接开口。 冷不丁地来一句,吓得她一颤:“你怎么不喊醒我们啊?”还在这里装睡。 “夫人熟睡如猪,我怎么好意思打扰。” “……” 没等到预料之中的顶嘴,赫卿弦眯眼看过去,她正一脸不爽但又自我克制的表情,鼓着腮帮子。 想到他这几天都在帮自己收拾烂摊子,她多多少少不太好意思回怼了,扭扭捏捏地道:“那个……这几天……谢谢了。” 赫卿弦嘴角一勾,也不答话,悠闲地仰头望天。 嗯?好歹客气一下吧?花沫偷偷瞟了一眼那个不吱声的人。 “你看那里。”他指着夜空,“那是北斗七星。” 什么啊?牛头不对马嘴。她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七颗星星连成一串,比周围的都亮,好像一个勺子。 “沿着北斗七星的弯钩,找到它附近还有一颗最亮的,那就是北极星。” “哦,所以找到它……”花沫指了指另一颗,“就能找到它了?它俩一直挨着?” “是,找到它就知道方向了。”他顿了顿,看着她道,“一直都在。” “哦……”花沫不是没有感觉到他炙热的视线,只是她不敢回看。 什么情况?怎么有点暧昧?是她想太多了吗? 回想他这几天的一些护妻行为……现在两人又在这里看星星……他又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还直勾勾地看着她…… 难道,他喜欢……不!花沫!这是很危险的想法! “你的头不累吗?”在他看来,她已经仰着脖子很久了,嘴角还有点抽动。 “咳咳,我就、就看看星星。”她缩缩脖子,低头看了一眼熟睡的小孩,捂紧盖着的衣角,缓解尴尬。 “那个……” 他在等她说下半句。 “你以前……有喜欢的女子吗?”她忐忑地开口。 按理说,他们古人的婚姻多是盲婚哑嫁,如果在这样的前提下还能真正喜欢对方,这个几率也太小了吧?在她看来,先婚后爱和一见钟情,都是几乎不可能的事。 她对自己穿越之后的行为,也进行了一番自我审视。除了在外人看来他们是一对正常夫妻,背地里她可捅了不少篓子,又逃婚、又管人的家事,整个就是一烫手山芋,谁碰了谁倒霉! 他实在没什么理由喜欢这样一个麻烦啊。难不成……贪图她不能称得上漂亮,但勉强还算可爱的姿色?还是说他多少有点被虐狂倾向? “有。”一点也不含糊。 “啊?”她还沉浸在自己的臆想里,有点没反应过来,他刚刚是说…… “我有。”人家再次强调。 “哦哈哈,挺好啊,哈哈哈。”何以救场?唯有干笑, “嗯。”他淡淡地应道。 “那…是因为太上皇赐婚?你爹娘不同意娶她?”她这样算不算棒打鸳鸯了?间接的。 他沉默了一阵,不带任何感情:“问题在我。” “呃……那……”古怪的情绪闷在心口,“那你还是可以纳妾的啊。” 赫卿弦呼吸一窒,也是没料到他的夫人竟然这么贴心啊,不知道该笑还是哭了。 “敬谢不敏,不劳夫人费心。”他冷冰冰地道。 怎么了?她说错什么了吗?他们古代的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 她这个被迫成为的第三者不过是想拯救他的爱情,同时弥补一下自己的愧疚,给他提出点合情合理的小建议。不领情就算了,反正又不是她故意拆散他们有情人的。 罢了,她收起八卦的心思和复杂的心情,扭过头不说话。 “姐姐,你们好吵。”小孩在她怀里睡眼惺忪,不满地嘟哝着。 “醒了?那我们回去吧。”赫卿弦起身拍拍衣服上的树叶,往前两步靠近她们,伸臂。 “手给我。”他作势要拉她起来。 花沫没理他,把小孩塞到他手里抱住:“小云乖,我们现在回去,姐姐太累了,让哥哥抱着你走哈。” 说罢,自己扶着树干站起来了,一个人走在前面领路。 这是作甚?赫卿弦抱着娃娃,原地疑惑。 他什么时候得罪她了? /83/83424/26276693.html 第二十二章 姐姐妹妹站起来 此时此刻,花沫的心情很复杂。 其一,心虚。 婚约是长辈们定的,婚是她阴差阳错代替原身结的,她从来没有主动拆散过别人。但实实在在的,客观上,她现在就是占了赫夫人这个位置。 其二,愠恼。 他跟她睡一个房间,是她名义上的夫君。偶尔对她明嘲暗讽,拿她打趣,每到关键时刻又总能及时出现,救她于水深火热。 久而久之,她很难不萌生别的念头。甚至,连她自己也分不清是被他这张跟贺天泽完全一样的脸蒙蔽了,导致她有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还是光光因为他的行为。 而这样一个人,刚才直接了当地承认了过去有意中人,而且还把分开的原因全揽身上。人家至今还惋惜过去,她却在这儿胡思乱想,显得她里外不是人。 赫卿弦看着她一边向前走,一边手里还扯过两边的叶子。没错,背影是很具有唯美的少女感,但对不住了,他不得不提醒一下。 “要往上走才能回去,往前是没用的。” 是哦,差点忘了刚才是滚下坡的!花沫止住脚步,侧目一看,这个坡度……嗯,无论怎么爬,没人帮忙的话,她靠自己绝对是上不去的。 她听见那熟悉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停在她后方,低声道:“我先送小云上去,你就在这个位置不要动。” 说罢,他抱紧怀里的小人儿,安抚地护着后脑勺,退了两步到石块,借力使了轻功一跃而起,轻轻松松就把小孩安全带回坡上了。 “坐在这里等哥哥姐姐哦。” 小云听话地点点头,他重新跳到坡下,张开手臂,意思就是两个字: 过来。 花沫咬着下唇,一脸为难:“……我们怎么上去?” “自然是我抱你。”他的姿势不是很明显了吗? 正面抱?还是公主抱?不好不好。想起上次在马车里的亲密接触……还是换个健康身心的姿势吧! “要不你在上面伸手拉我?” “这样我们的手臂都会被拉疼。” “那……要不你在上面找根绳子放下来?” “何必这么麻烦?”他挑眉,不想抱是吧,行。 那就用背的。 未等她回话,赫卿弦背对着她直接蹲下,猛地一拉她的手臂,没有任何防备地,她整个人趴在他背上了。 前胸贴后背,花沫慌得要站起来,他手疾眼快地把她的双手交叉按在自己心口,沉吟道:“抱紧了。” 她感觉臀部被他托了一下,酥酥麻麻,条件反射地抱紧他脖子,慌张地闭上双眼。霎时之间,她感到耳边扫过几阵气流,又毫无预兆地停了。 “夫人是想我背你回去?” 花沫闻声,睁开一条眼缝,原来前后不过几秒的功夫,两人已经稳稳落到平地上。从他的后背跳下来,她假装不在意地弄了弄头发。 “赫少爷!赫夫人!”远处传来喊声,众人举着火把向他们走来。见约定的时间已到,两人还没出现,春花娘和铁柱娘就赶紧回村里搬救兵,让几家的男人帮忙上山找人。 “少爷,少夫人,无言来迟了。”他刚办完事回到村口,就碰见一行人火急火燎地往山上走,一问之下才知道出事了。 春花娘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可急死我们了,还好你俩没受伤!” “没事。”花沫宽慰道,“我们回村再说吧。” 叩叩叩—叩叩叩— 天色微亮,村长家已有贵客到访。 半个时辰后,大胡子不慌不忙地洗漱完,才慢悠悠地走出房间。刚才家里的仆人已经跟他说了,那一群人又上门了,昨晚他不是拒绝过他们,说了不会派保卫队上山搜救了吗?怎么还不屈不挠的? 一进客厅,看到为首的两个人,他懂了。 “哟,我就说嘛,赫少爷赫夫人肯定吉人自有天相,这不找着了吗?”他假惺惺地问道,“二位没受伤吧?” “你放屁!”铁柱娘看不惯他拙劣的演技,“昨晚求你,你不搭理我们,现在又在这儿马后炮,装什么好人!” 花沫伸手拦着铁柱娘,站到她面前:“托村长的福,我们活着回来了,毫发未损。” “呵,那甚好。”大胡子一屁股放在太师椅上,端起了茶盏,“敢问二位一大早领着众人拜访寒舍,所谓何事?” “村长,我们两个大人是没受伤。”花沫指着还没醒酒,在地上瘫成一团的小云爹,气愤道,“但是小云摔了腿,小云娘亲被打得需要卧床半月休养。这一切都是小云爹导致的。” 大胡子啧了啧舌头:“有理。但……关我什么事呢?那也是他自己家的家事啊。” “小云爹只是一个例子。据我所知,村里过半数家庭的男人都是半斤八两,殴打妻子小孩,不让妻子有自己的交际娱乐,不让孩子读书。那是因为整个村的风气不好,封建古板。”花沫顿了顿,直视大胡子的眼睛,“自然与你有关!” “啪”一声,大胡子重重放下茶杯,“赫夫人喜欢多管闲事,还给我安这么大的罪名,真是欺人太甚啊!” “我不是安罪名。”动之以情是不可能的了,她只能试图跟这种人讲讲道理,“只是希望您作为一村之长,可以做好本分工作,弘扬正确的家庭价值观念,尤其是针对男人们。” “从今天开始,我们妇幼花语联盟将会更好地保护妇女孩童的人身权益,抵制任何家庭暴力,让女人有放松娱乐的时间,让女娃娃有书可读!” “请您召集村里所有的男人,让他们承诺以后绝不使用家庭暴力,并且支持广场舞和读书活动!如果不同意,我们全村女人会坚决罢工!从此不再洗衣做饭!带着孩子到妇联一起生活,再也不回家!” 她的娘家,就是妇联的大本营。 “你!”大胡子拍案而起,指着花沫的鼻子,怒声道,“你这次还敢要挟我,我这就去报官!” “村长去报官,赫某第一个支持。”赫卿弦上前抚着花沫的肩膀,示意她退到他身后去,“只是不知道令尊大人是否听说了呢?他老人家也支持吗?” 大胡子身子一僵,顿时哑然无言。这才想起上次祠堂一事,老爹一直绝口不提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让他千万不要得罪赫家的人,有事尽量妥协,不要硬争。 好家伙,现在又把他爹搬出来压制他。 赫卿弦上前一步,大方地把空茶杯续满:“与其把事情闹大,不如村长就跟妇联齐心合力,一起管理花家村,让男女各司其职,家庭和睦。这样,您不是更省心省事?” 台阶已经搭好了,下不下,随你。 几番思量过后,大胡子权重出利弊,脸色放缓,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好,我答应跟妇联携手共治。” “那就一言为定!”花沫也没料到大胡子这次这么快就认怂,高兴地把春花娘推到众人面前,“以后春花娘就是妇联的大姐头,主要负责人!” “赫夫人,我不行的!”春花娘连忙摆手拒绝,“我干不来这种大事!” “你可以的。上次祠堂的事你很勇敢,这次还召集了大家上山帮忙找人。”花沫鼓励地拍拍她的肩膀,肯定自己不会看错人,“相信我,你会做得很好!” “我……”春花娘一脸迟疑,对上了花沫充满鼓舞的眼神,又忍不住点头,“我试试,我尽量努力吧!” “好。”花沫喜盈盈地拿起春花娘的手,又转头对大胡子说道,“村长,君子协定,合作愉快哈!来,你俩握个手!” 两人不情不愿地伸出手,形式上意思意思地那么一握,总算是达成共识了! 回娘家的第六天,她在花家村的经历,正式宣布告一段落! 三天后的下午。 妇联一行人都站在了花沫家门口,稚鱼娘不舍地送女儿女婿出了家门,看他们上马车。 花沫撩起帘子,担心地看着那未痊愈的腿:“娘,快回屋吧,记得腿上的伤每天要涂三次药。” “行。”稚鱼娘不放心地凑近她耳边,小声嘱咐两句,“你回去要跟卿弦相敬如宾,不要耍性子知道吗?” 旁人可能看不出来,当娘的可是观察出一丝不对劲儿了。自他们从山上回来之后,这几天女儿都怪怪的。不但晚上嚷着说舍不得娘,要跟娘一起睡,白天对女婿的话也是左耳进右耳出,爱答不理的。 “知道了。”瞥了一眼身旁的男人,人家正安静坐着呢,没啥反应。花沫心虚地赶紧转移话题。 “小云,好好读书,不准再乱跑到山上哦!” “好的,花姐姐。”小云乖顺地点点头。 春花娘牵着小云,温柔地道:“赫夫人,小云娘亲让我跟你转达一声谢谢,她伤势还没好,没法下床来送行。” “心意到了就好,我明白。” “我会和各位妇联的姐妹一起好好管理花家村,你这个名……”春花娘顿住了,这个词怎么说来着?又忘了! 花沫无奈地补充道:“名誉主任!” “扑哧!”旁边的某弦忍不住笑出声。 “对对对!”春花娘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名誉主任,你放心吧!常回来看看!” “就这么说好啦!” 无言一看天色,不得不打断一下这难舍难分的邻里情谊:“少夫人,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启程了。” “行。”花沫朝众人挥手,朗声道,“大家都回去吧,不用送啦!” “再会!保重!” 直到马车行驶了好远,众人终于消失在视线的尽头,花沫才把探出的身子收回,失落地靠在车厢内。 赫卿弦瞥了一眼,某花的情绪好像并不高涨啊。 “不舍得?” “……嗯。” “没想到夫人原来这么重感情。想必这次回府,定能好好伺候公婆,相夫教子。” “……” 什么意思?哪里来的[子]? 难道……他要落实这夫妻名分,正式邀约她圆房生猴子? /83/83424/26283308.html 第二十三章 粉丝应援新爱豆 一句[相夫教子],她立刻从蔫巴巴的状态切成一级戒备,缩到角落里跟他保持楚河汉界。 正所谓,色字头上一把刀。最近身体的接触稍微过于频繁了些,搞得她时常心神不宁。 望着这张祸害的脸,她还要提醒自己这个不是贺天泽,千万不要沉沦,人家可是有旧相好的。对,花沫,冷静冷静! 赫卿弦在旁边看她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的,不知又在乱想什么了。他叹了叹气,留意到这回从娘家离开还多出一个包袱。那个大的好像之前没见过?而且还溢出了一股腥味儿。 “这个里头装了什么?”他嫌弃地一指。 花沫直接打开让他瞧瞧:“咸鱼啊!”花家村离河海远,为了让鱼鲜储存的时间更久些,只能用盐腌制起来晒干。 “……你拿远一点。”这几天还吃不够吗? “你不懂!”出来也有半个月了,既然逃不走,她回去当然还是要继续用美食收买一下人心啦!比如做个咸鱼茄子煲,一定很受欢迎! 不过这个也不是重点。 她掏出包袱底下的小半箱青枣,嗅一嗅,嗯,还好没沾上咸鱼味儿。 “这青枣,良城满大街不也是?”她到底从娘家薅了多少东西回夫家?这样人家要怎么看他? 花沫摇了摇食指:“这花家村的青枣可比良城的好。个大核小,汁水丰甜。你看!”她拿了一颗放在掌心展示,继续道,“但花家村附近一带都盛产青枣,供过于求了,铁柱娘说再卖不出去就要放到腐烂,我就打算拿一些回来良城,推销一下。” 她以前没做过直播,但应该跟销售差别也不大?就试一试给娘家的特产带货吧! 赫卿弦默不作声,在她塞第三颗青枣到嘴里的时候,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祝福她能在吃光这半箱青枣之前,起码卖出去个一两斤吧。 “喏。”独食难瘦,花沫友好地给他递了一颗。他正要伸手去接,迅雷不及掩耳,一支箭穿破左边的车帘,贴着他的鼻梁擦过,直直插入了右边的木板。 “少爷少夫人,有刺客!”话音未落,车厢内又飞入一支箭,掠过花沫的发丝。 “小心!”赫卿弦扑上去,把花沫按在地面,“你趴着。”说罢,纵身跳出了前帘。 外面一阵刀光剑影,刺客三人,无言还要护着受了轻伤的马夫,单手厮杀。 “少爷,剑!” 赫卿弦闻声反手拔剑,不偏不倚地朝来人的颈项挥去,对方应声倒地。左前方的一人伺机对着他的腹部笔直地刺来,他一个轻功翻到对方背后又是一剑。 剩余的一人企图窜入车内劫走花沫,无言手腕一转,小刀直入那人的膝盖。刺客瞬间抱腿嚎叫,从车上滚了下来。 “说,谁派你来的?”刺客扭头不语,疼得满脸通红。无言上前用剑抵着他的喉咙,冰冷地继续道,“还想不想活命?要不就下去地府陪你的同伙?” “我说、我说!”死到临头,刺客终于不再嘴硬,“是辛家二公子辛灼雇我们来的。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啊!” “哼,果然是那个卑鄙小人!少爷,我这就去辛府要了他的命!” “无言,等等。”赫卿弦掀开帘子,把地上的某花捡起来,看了一圈,还好没伤,只是有点哆嗦。 “放了他。” “可是少爷……” “此事先不要声张,让他走吧。” “……是。”无言扬手,对着他中了刀的腿重重一划,“狗命给你留着,废你一条腿。再敢出现的话,要你狗命之前先废你双手!” 刺客狗腿地抱拳:“谢谢大侠、谢谢大侠。” “滚!” 踉踉跄跄地,他踏过同伴的尸体逃走了。 “没事了,安全了。”赫卿弦把她捂住脸的双手掰开,花沫突然看到一地的血,吓得“哇”地叫出声。 “你们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她刚才乖乖地趴在车里,完全不敢动,只听到外头叮叮当当、劈里啪啦的,又有嘿嘿呵呵地几声惨叫,出来就像案发现场那样一片狼藉了。 “生意对手之间的竞争。”赫卿弦拭去剑身的血迹,插回鞘内,“龙头没了,第二位就顺理成章居上。” 无言正给马夫的腿拔出箭,怒道:“辛灼那个卑鄙小人,一定是想害少爷无法出席下个月的鉴米大会,好让他当选明年的朝廷贡米主方!” 花沫心有余悸地吞了一口唾沫,这米业的江湖竟然跟港片电影里的社团一样乱,随时随地开打,叫人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还好她命大,逃过一劫! “吓傻了?”赫卿弦看出她的后怕,抚过她的肩膀,“没事了,继续回良城。” 花沫看他伸出的手臂,才发现他的袖子被划破了,左臂上一道伤口触目惊心地往外渗着血。 “你受伤了!” 赫卿弦低头一看,刚才在打斗中没有察觉:“小伤,无碍。”只要她没伤就好。 “少爷,这里有药。”还好之前随身带了一些,无言刚给马夫上了药,简单包扎完了。 “我来吧。”毕竟也是为了救她而受伤,花沫主动拿过药瓶,朝目不转睛的赫卿弦道,“看什么看?快点上车涂药。” 马儿继续踏着蹄子,走在归家的路途。 赫卿弦无语地看着某花包好的伤口,建议道:“可以换一个简单点的款式吗?”大男人的手臂上绑了个兔耳朵,真的说不过去。 “不满意小云同款的?行,等等。”包换包退。 顷刻。 “……你觉得这个蝴蝶结跟刚才的有差别吗?” 还不满意?行,念在他再次救了她的份上,再换一款!花沫作势要上手重新拆了纱布,又被赫卿弦按住了。 “算了算了,就这么着吧。”估计第三个也是差不多风格的包扎方式,反正有衣服盖着就好,别人看不到。 “好吧……”花沫泄气地盖上药瓶,眉间仍是忡忡不安,“这是第几次了?” 赫卿弦一愣,意识到她在问什么,淡淡道:“也没几次。” 见她一脸担忧不回话,他低眸,不在意地补充道,“他不会杀我,只是想伤我。” 只想伤他都派了三个刺客,若是有一天想杀他呢?那得遭到多少人的围攻? 这提心吊胆的日子也不知道他过了多久。 “家族的事,责无旁贷。”他挽了挽袖子,遮盖着纱布,“只是连累你了。抱歉。” 她不懂,明明每次出事都是他救了她,怎么还要跟她道歉呢? 赫卿弦犹低着头,突然一双手从侧边攀上了他的肩膀,绕过脖子,凉凉的脸蛋浅贴着脖间的肌肤,带着温热的湿气。 若是有人问她,她也不知是源于什么。可能是后怕,可能是心疼?反正在这一刻,她很想抱着他哭。 她小声抽泣,他轻拍着她的后背,如安抚孩童一般呢喃:“乖,没事了、没事了。” 到了傍晚,马车终于停在赫府门口。 “吁——” “给你的赏银。今天的事不要说出去。”无言对马夫嘱咐道。 “是,大侠。” 无言跳下车,一撩帘子刚想唤人,又迅速脸红地放下了。 少爷和少夫人竟然头挨头,睡着了! “大侠,这……”人家马夫疑惑了,啥意思,不下车了?这赏银莫非是要连马车也盘下? “咳咳。”无言清了清嗓子,直接隔着帘子唤道:“少爷少夫人,回到赫府了!” 赫卿弦睁眼,一撩窗帘,是回到了。他拍了拍挂在他身上流口水的某人:“醒醒。” “嗯……”脸上贴着的质感怎么软软硬硬的?花沫眯开一条眼缝,嗯?这是什么姿势? 顿了几秒,她才惊觉自己的头正躺在某人的胸肌上! “哇!”她立刻弹开,低头看了看衣服,还好还好,纽扣系得严严实实的。 他哭笑不得:“夫人,刚才好像是你主动靠过来。”而她现在的表情,清清楚楚地表达了五个大字——[你这个禽兽]。 花沫捂了捂衣襟,才想起自己睡前哭哭啼啼,睡醒又翻脸不认人,继续不认账地道:“谁主动了!你做梦!” “少爷少夫人,你们总算回来了!” 外面刚好传来何伯的声音,花沫趁机扯过两袋包袱,甩下某人,蹦跶着跳下了车。 “哎呀少夫人,你不是说回娘家几天吗?怎么就过了大半个月了!”老夫人差点要怪他没有好好看住人了,幸好少爷及时回来,说会跟她一起在娘家多待些日子。 “那个……”她眼睛一转,挑了个人之常情的理由,“出嫁的女儿首次回娘家,当然会有点舍不得走的嘛。但这门口怎么……这么多人啊?” 何伯身后站了两列妇女,有的捧着花,有的兴奋地冲她挥手,而且看着不像府内丫鬟呀? 花沫一边挥手微笑,一边小声问道:“她们是谁啊?” “少夫人,她们都是来支持你的呀!”何伯往后一招手,“来,大家可以过来了!” “……啊?”花沫还没来得及问下一句,已经被热情的人群包围了! “赫夫人,这是送你的花!我好喜欢你啊!”粉丝1号,把向日葵塞到了她的左手。 “赫夫人,能不能帮我签个名啊,再画条鱼代表是你啊?”粉丝3号,把毛笔塞进了她的右手。 “啥…啥情况这是?”花沫依然保持僵硬的笑容以示礼貌,用求救的眼神看着无言。 赫卿弦还不下车?能不能有人给她解释这是怎么一回事? 何伯隔着汹涌的粉丝群,感慨地道:“少夫人,你在花家村做的好事,都传过来良城了!” “哈?” 粉丝3号激动地喊:“赫夫人,你真的好勇敢!我们好崇拜你!” “稚鱼稚鱼勇敢飞,我们鱼粉永相随!”粉丝4号带领着大家喊口号。 原来好事也能传千里! 她出道了! /83/83424/26297258.html 第二十四章 翻身媳妇搞事业 十分钟后。 花沫距离家门仅有几步,却被良城热情的女粉丝团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个个来哦,不要挤。”她感觉自己像一个刚下机,就在原地召开签售会的大明星。“来,这是给你的签名。” “少夫人的字好好看哦!” “画的小鱼也好可爱!” 两个男人也没打算控场,直直伫立在旁,一边看热闹,一边窃窃私语。 无言抱手,略有怯色地看着那群狂热少女:“少爷……这招真的有用吗?” “嗯。”赫卿弦看到府内缓缓走来的母亲大人,背手勾唇一笑,“来了。” 花沫扭头瞥了一眼袖手旁观的两人,刚想让他俩把车上的青枣拿出来派,既可以当作给粉丝们的谢礼,还能帮她推销推销。话到了嘴边,却被一个声音惊到了。 “我的乖媳妇,你可算回来了!” 声儿没变,但这语气、这调调,加上这用词,她可太陌生了。 赫家婆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热切地握着她的手:“稚鱼啊,我和大家一样在等着你呢!” “娘……您……”花沫一时没反应过来,此刻很想问一句“您没事吧。” 这位还是当初嫌她迎亲出大糗、嫌她品茶无格调、嫌她绣工太糟糕的赫家婆吗?她用疑惑的眼神向赫卿弦求救,却被回应了一个淡定的微笑。 “娘已经听闻你在花家村做的好事了,第一个支持你!”赫家婆重重地拍了两下她的手,以示认可,往后勾了勾指,“来,二木,把这几天轶事站出的日报拿过来。” “是。”小家丁把几张报纸拼贴在一起,上面全是关于花沫在花家村的丰功伟绩,“少夫人,请过目。” 【赫府少夫人初回娘家,智斗封建霸道村长】? 【发起广场舞和读书角活动,赫家新媳妇带领女性崛起】? 【大力反对家暴,维护妇幼权益,赫家新晋少夫人为何深受拥戴】? 都是她在娘家做的事啊……可轶事站的人怎么会知道? “稚鱼,我已经派人在门口镶了一个公告栏,到时你的先进事迹会贴在这里供大家欣赏!” “娘,这大、大可不必吧……”而且这一篇还写她顾着上山找人,把鞋踏破,脚也磨出水泡,饿了两天才终于找到小孩的。也太夸张了吧!就不能写实点? “要的要的,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赫家婆侧过脸吩咐道,“快去贴上!” 花沫心虚地吞了一口唾沫,还光宗耀祖呢……要是被这位当娘的知道了,好媳妇捅出来的篓子几乎都要心爱的儿子补救,指不定又要罚她多久不准出门。 “媳妇,你是不是饿了?”赫家婆注意到她咽口水的动作,贴心地跟大家伙招呼道,“谢谢各位的支持,今天先到这里结束了。卿弦,快来陪着稚鱼进屋。” 陪?为啥啊?她明明有脚可以自己走啊。 “是。我们进去吧,夫人。”他应声过来搂住她的肩头,转身对无言道,“把车上的花家村青枣派给大家,再每人分一布袋米。辛苦大家了。” 对妻子体恤入微,对粉丝出手大方,试问在旁人看来,谁不道一句鶼鰈情深?谁不夸一声慷慨好男人?现场又开启了对赫家少爷的夸夸模式。 “赫少爷对少夫人真是好啊,我放心了!” “绝世好男人!我明天还要差我家的死鬼去他们店里买米,支持他们!” 花沫被他拥着走进屋,中途应着呼声,还转头对粉丝们挥手道别。她保持笑容,用只有旁边那个人才听到的音量:“是不是你让轶事站的人报道出来的?” 多得那句“分一布袋米”,花沫总算看出来了,这母子俩是在把她当成广告代言人啊,顺着推销自家产品?真是很有公关的头脑了。 她听见上方飘来一声轻笑,放在她肩膀上的食指突然画起了圈圈,惹得她一阵酥痒。 “夫人聪明。” “卑鄙小人。”某花稍微挪开了身子,才不要跟这等社会人接触呢。 “何以见得?”他这不是为了帮她在婆家抬高地位,一改之前委屈小媳妇的处境吗?怎么还被骂了? 某花显然没有领会到他的一片苦心:“反正你得付我广告费!”拜他所赐,她以后要有偶像包袱了,再也不能逍遥闲逛在大街上啃糖葫芦! “……行。”就当作真心喂了狗吧。 被众人簇拥着,两人终于到了侧厅。 “少夫人,你总算回来了!”小兰乖巧地领他们入座,满上了茶,“老爷已经吩咐了,今晚按照家宴的标准备菜。” “这、这么大阵仗啊?”还真是摆满了整桌美食,八菜一汤,不带一盘重样的。 “是啊,老爷夫人高兴,特意给你准备的。”小兰笑嘻嘻地道,蓦地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凑到她耳边小小声提醒,“不过他们一开始看了日报是生气的,但这两天突然又开心了,不知为何。” 花沫沉思,的确不太对劲。按她的设想,正常公婆知道自家媳妇闹了这么多事,轻则挨一顿责骂,重则罚抄《女诫》禁足深院。难不成……刚刚的一切只是做给外人看的?两老准备关起家门再跟她算账? 来不及问小兰更多细节,公婆已经登场入座了。 “卿弦、稚鱼,今晚家宴特意为你们而设,多吃点。”赫家公举杯畅饮,示意大家可以开动了。 “儿子,尝尝这个。来,稚鱼,你也尝尝。”赫家婆塞了一筷子菜到她的碗里。 看着两老的神态动作,花沫心里悬着的两块石头才放下了,原来他们是真的高兴啊。不过这是为何?她疑惑地看向赫卿弦,他却笑而不语,跟父亲大人又敬了一杯酒。 “梅团,彤彤怎么没来?”赫家婆才发现自家姨甥女没有出席。 “夫人,环环下午过来说表小姐身体抱恙,这几日不方便过来了。” “风寒?前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说是昨夜里不小心受了风寒,没法过来欢迎少夫人回府了,她也很遗憾。” 花沫呛得咳了两声:“……有、有心就行。替我谢过表小姐的好意。”人家摆了明是不想见到她。 “好吧,梅团你明日差人送些药膳到她府上。”姐姐姐夫走得早,临终前可是托了她这个当姨母的,要好生照料他们的宝贝女儿。 “是。” 赫家公送了一口鱼肉到嘴里,忽地想起了要紧事,愉悦地道:“稚鱼,明日起你跟着卿弦回米铺,了解一下店里的情况。” “……欸?” “自家的米业,多少要了解一些。”赫家婆补充道,“品茶刺绣之事暂可放下,先协助卿弦打理好店里的事务。” “是!”花沫立刻积极欢快地答应了,只要不让她憋在府内当三好家庭主妇,她做啥都行! 晚饭过后,众人回房。 她很开心可以每天到店里放风,但想了一顿饭的时间,还是没想明白。 “为什么你爹娘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大?小兰说他们前几天还不高兴的呀。”她抓着他们的乖儿子换药,顺便问问他的见解。 任由她在臂上捣鼓着纱布,他无奈地道:“你不是想到了吗?广告费。” 哦?就因为这个? “他们最初看了日报,担心你会引起民愤,准确地说,是担心你会引起城里男性顾客的不满,影响店里的生意。”瞧她依然一脸不解,他继续补充了事件的经过。 “谁知日报一出,竟得到了众多女性的支持,她们纷纷效仿抗议,还威胁家里的男人说必须用我们店的米,才肯做饭。如此一来,生意反而更好了。” “原来如此!”没想到她半月未回良城,城里的百姓竟然会间接因她发生了这么多事,良城的女性也崛起了! “现在城里传遍了你的英雄事迹,还有算命先生说之前见过你,说你是旺夫命的面相。爹娘欣喜,自然改变了从前对你的印象。”当然,这一步也在他的计划之中。不过嘛…… 他腾出另一只手,捏了捏某人正得意洋洋奸笑的脸,他怎么没看出来哪个部位旺夫呢?是这肉肉的鼻头? “你干嘛!”花沫一掌甩开某人的咸猪手,科学地总结道,“这叫做蝴蝶效应!是本姑娘的魅力触发了后面一连串积极的事件。”不管什么面相,自然也是要先行好事才能受人欢迎的,坏事传得再广也是遭骂声一片。 魅力?赫卿弦笑着缩回手,起身往床榻走去:“夫人所言甚是,为夫继续拭目以待你明天在米铺释放魅力哦。” 等等,他怎么突然就躺下了? 赫卿弦腿一伸,床尾有什么东西硬硬的?他掏出一根木棍,顿了几秒,打趣道:“夫人在床上放这么大的棍子,是要防谁呀?”见她一脸囧态不语,又勾唇笑了,“我左臂伤了,今晚睡里面。”说罢,把棍子放到外边,还自动自觉地拿被子垒起了如往常一般的分界线。 他现在是伤者,况且在人家的地盘上,她可不好再叫人睡地板了。反正他现在顶多算只独臂龙,量他也不会乱来。 纠结了一阵,某花抱着棍子,背对他躺下了。 次日上午。 叩叩叩—叩叩叩— “少夫人,起床了!” 花沫坐起上半身,揉了揉鸡窝头,一如既往的,旁边床友又消失了。她已经习惯小兰这个人肉闹钟,也接受了一回到赫府就不可能睡到自然醒的事实。 门从里面开了一条缝,小兰推门而进,看见开门的人又倒回床上趴着,大有睡个回笼觉之意,赶紧劝道:“少夫人,该洗漱用膳了,待会儿还要回米铺。” 米铺?她脑袋一转,看着小兰一脸担心她赖床的模样。对哦,她今天开始要上班了呃!差点忘了! “你们少爷呢?” “少爷一早回店铺打点了,说让您多睡一个时辰再唤您。待会儿三水带您过去店里。” “……哦。”真是巧啊,又是三水。 怎么偏偏是他? 米铺坐落在良城北区,三水得了少爷批准,可以先在车上给少夫人简单介绍一下米铺的业务。 “……所以大概就是这样。”他一番解说之后,发现身旁的人反应平平,心不在焉地看着车外的景色,“少夫人,您……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呢?” 对上次在市集差点被他和阿竹发现的事,花沫还心有余悸。她收起撩开窗帘的爪子,心虚地看了他一眼:“我明白……呃,就是分店面、账房、伙房。良城这边就是总店,其余各城还有分店,对吧?” “对对对。”谢天谢地,看来少夫人还是有把他的话听进去的,“这边店面会做一些零售,不过这是次要的。我们总店主要给朝廷贡米,也有各路商贾前来跟少爷洽谈合作。” 那就是等于总办公室咯?懂了。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然坏笑一声,换了一副八卦的嘴脸,压着嗓音问道。 “你们老板有没有请秘书?” /83/83424/26313199.html 第二十五章 魔芋好吃不发胖(上) 秘书? 三水摸着脑袋,完全不知所云:“少夫人,您说的是……?” 对哦,这个词他们不懂! 她圆碌碌的眼珠子一转:“就是……在店里帮着打点大小事务的,跟在你们少爷身旁的。”顿了顿,补充道,“姑娘。” 姑娘?难道少夫人这是在……套他话? 三水一惊,赶紧摇头加摆手:“回少夫人,没有,没有那种姑娘!”主子的婚姻幸福,跟他们下人可是息息相关啊!稍不留神就会成了出气筒! “哦?是吗?”花沫狐疑地道。是天气太热了吗?他为啥突然满头大汗啊? 这一声反问入了三水耳朵里,平添多了几分威胁逼供的意味。他重重地点头强调:“真的,少夫人,我不骗你。除了伙房有两位做饭的大婶,全店上下里外,都是男的!” “这么奇怪?” “少爷说习惯了跟男人相处共事,比较自在。” “那……他平时会不会组织大家放工之后到花楼喝喝小酒,听听小曲,捶捶腰背?” “回少夫人,少爷向来只会赏银给我们宵夜添菜,从不带我们出入风月之地。” 不应该啊。 花沫摸摸下巴,好说歹说,某人也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一点都不近女色,那也太不合理了吧?难不成……对哦!她恍然大悟地拍了一下大腿,想起上次掉下山坡的时候,他说过以前有意中人。肯定是他的旧情人爱吃醋,管得太严! 她恢复八婆的嘴脸,继续小声问道:“你少爷有没有带过他的老相好回店里?” “没有没有。”三水坚决维护他家少爷的清白,果断地道,“少爷身边从未出现过其他红颜脂粉,只有少夫人您一人。” “那……” “少夫人,我们到了。”马车一刹,三水立刻打断了她的刨根问底,“来,我扶您下车。” 好一个怕惹事的三水,她还没打听到裘蓝溪身上呢。花沫撇了撇嘴,悻悻然下了马车。 金灿灿的招牌被日光晃得刺眼,她抬眸一看那四个大字—— 隆恩米业。 谢主隆恩,嗯,非常直白的店名,和赫府大厅牌匾上的【一饭之恩】互相呼应。 关于米铺的发源史,何伯和三水都已经跟她介绍过了。 相传当年先皇在幼年入宫之前,需每天上书房学习,除了生诞和团圆节日,几乎全年无休。某日怠于临摹字体,敷衍了事,被夫子批评之后偷跑到市集玩。因身无分文,饿着肚子讨吃屡屡被拒,唯有当时赫家小米铺的老板见他可怜,递了一碗白饭足以裹腹。 衣着光鲜的小孩蹲在路边埋头扒饭,未免太显眼。几个街溜子碰头一琢磨,肯定这小孩出身大户人家,劫到野外后欲套话勒索赎金。 花家历代务农,当时九代单传的儿子刚巧在地里施完肥,一看几个小流氓欺负人家小孩,路见不平泼粪相助,遂把小先皇救下。 当晚,小先皇被侍卫找到并接走了,但对这两个恩人一直铭记于心。登位后,特给赫家题字【一饭之恩】牌匾,并御用为朝廷贡米的长期供应方。而花家儿子除了田屋财富,别无他求,遂被赐了大宅一间加黄金万两。 承蒙圣恩,两家同时领了赏,走向却本同末异。 赫家勤勉营商,祖业得以发扬光大,代代相传。而花家得了横财后不事稼穑,坐吃山空,到花稚鱼父亲这一代,家底宅子统统被他输个精光,为了躲债只能带老婆女儿逃回祖屋过穷困日子。 只能感慨,真是花家祖先庇佑,太上皇得知先父恩人把一手好牌打烂之后,又点名给赫花两家赐婚,等于直接发了一张长期饭票,也是仁至义尽了。 “呃,少夫人,可以进去了。”三水看她盯着店名出了神,店里的伙计都出来迎接了,忍不住提醒她。 嗯?什么时候门口又列了两行队? “来了?”赫卿弦从账房走出,招手让她到他身边,向众人朗声道,“这是你们的少夫人。” “少夫人好——”扫眼望去,果然清一色都是男员工啊。 花沫大方地微笑回应:“大家好,请各位多多指教。” 没了?就一句?赫卿弦愣了几秒,接过她的话:“之后你们可以听少夫人吩咐办事。” “是!” 他靠近她的耳边,小声问:“你还有没有其他要说的?” 嗯?花沫摇摇头,她走的是言简意赅风格,那种废话太多的领导可招人烦。 赫卿弦一窒,女主人的亮相就这么简短吗?他端着脸补充道:“暂时先这样,大家忙去吧!” “是!”整齐划一地回答后,伙计们纷纷回到自己的岗位。 花沫有点吃惊,这阵势、这纪律,怎么还有点像军事化管理了?现在连家族生意也要这么严格了吗?好卷啊! “过来。”他掀开账房的帘子,她上前随着,一进屋,三位老人家齐刷刷地看向她。 “少夫人。”他们平淡地唤道。 “三位……叔叔好。”花沫察觉到这几位明显跟刚才员工们的气场不一样,尤其中间那位,此刻还用一种她分不清算不算友好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 赫卿弦从左往右,逐个介绍道:“店面管事,李叔。账房管事,财叔。伙房管事,范叔。他们都是米铺的老员工,资历颇深。” 加起来,不就是“理财范”?花沫内心偷笑,表面继续卖乖:“以后劳烦三位前辈指教了。” 李叔和范叔终于慈笑地点点头,不错,这孩子挺有礼貌,不像日报上描述的那么彪悍,初印象算是过关了。 唯有坐在c位的财叔仍板着脸,低头默默打着算盘,花沫暂且看不出他什么态度。 “少爷,本月的入账稍有涨幅,但仍不足以填补上月的亏损。”人家财叔也没搭理她,一心向着工作,“依老夫所看,收购蜀城田地一事先暂缓,还是迟些日子再打算。” “嗯,那我再另作考虑。”赫卿弦沉吟,又问道,“李叔,我不在的这几日,店里一切可正常?” “少爷,运作一切正常。而且托少夫人的福,零售的客人比之前多了。”李叔活了五十几年,还是头一回见到小两口路过,当娘子的原地撒娇,非要自家男人扛走一袋米才肯罢休。他从前只见过小孩这样跟爹娘撒泼打滚,求着买好吃的。 李叔又顿了顿,转而面露难色:“不过,内务府那边又派连公公来告知,说宫里仓廪还是满的,米粮充足,本月依旧不用进贡。” “如此一来,本月账目怕是会继续入不敷出呐!”财叔的八字胡一撇,着急万分。 范叔询问道:“上次连公公不是说御膳房已经在想法子,把米饭做出新花样了吗?” 李叔发愁答道:“没用。各位娘娘还是不肯吃米面,说是容易发胖水肿,身材走样。” “扑哧。”花沫不禁发笑,没想到这古代的妃子也流行戒碳水呀! 财叔看她咧着嘴,略有不满:“少夫人,你笑什么?”眼看店里的大米快要滞销了,她作为当家夫人,怎么还笑得出来!这个女人,看来只热衷于日报上的闲杂无用之事,对自家的生意毫不关心! 赫卿弦灰眸一眯:“夫人,是否有什么好建议?”别说不给机会她在老员工们面前树立威严。 “这……”一时半会儿的,怎么可能想得出来嘛!扫了一眼在座的几位,好家伙,四个眼神里有两个期待,一个鄙夷,外加一个看好戏。现在压力全在她身上,但时间实在太短,唯有迟疑答道:“嗯……容我想想。” 财叔嗤之以鼻,一声冷哼直接表达了不屑,他早就知道她没法给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咯。 “行,这几日我们都想想对策吧。”赫卿弦宣布散会。 “少爷,那我先回伙房张罗午饭。前几天跟蜀城商人带来的厨子交流了一下菜品,中午打算给大家做蒻儿鸡。”提起这道菜,范叔就满面春风,笑着道,“少夫人,你待会儿可要多尝尝我的手艺。” “好!”花沫愉快地接受了范叔的善意。虽然,她并不知道什么叫弱鸡,但更加不能让他们知道她的不知道,否则,可能全米铺员工都会传她很弱鸡。 财叔见她应得爽快,才看出原来这还是个光吃饭不做事的主儿,默默在心里又给这位新晋少夫人扣了十分。 花沫当然感受到一阵鄙夷的斜视,故意假装看不见。管不了老人家怎么想了,反正对比财叔,范叔简直像个小天使啊嘤嘤嘤! 午饭时间。 “喏。”看她刚才好像很期待新菜品?赫卿弦把整碟推到她面前。 “这就是蒻儿鸡?”她夹起一块滑滑的块状食物,瞅了几眼,“这不就是魔芋烧鸡吗?”怎么还取这么古怪的名字? “总之,就是这么个菜名。”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他往嘴里送了一口菜,见她还观察着那块蒻儿,“你怎么还不吃?” “嘿嘿嘿。”她举着那块魔芋傻笑,“有招了。” 三位老人家午休过后,按少夫人要求的,齐齐聚在伙房。 “少夫人,你让我们来伙房是有什么正经事吗?”财叔没好气地问道。做饭又不是他的工作,为啥要他浪费时间站在这里哦? “财叔,稍安勿躁。”花沫转过身,搬了一块生魔芋放到案台上,“大家看这里。” 范叔见得多了,疑惑道:“少夫人,这就是蒻儿啊,有什么特别?” “它,特别在于热量低,吃了之后不易发胖。”花沫拍了拍魔芋,自信道,“我以前吃过一种魔芋米,就是拿蒻儿做的。” “这个还能做成米?”李叔半信半疑,“那又有何用?推出一个新的品种吗?” “能。”她不仅吃过,还卖过这个产品,就差亲手做了。“专门供给皇宫里的娘娘妃子们。她们不是担心吃了大米身材走样吗?那我们就制造一种吃不胖的米,让她们放心吃、尽情吃!” 制作的工序她还记得七七八八:“蒻儿磨成粉,再结合些许大米粉一起揉成糊糊,然后低温蒸熟,制成条状,最后切成粒状,烘干。大概是这样,只是保存期限没有大米长。”毕竟这里没有防腐剂,条件有限,只能对着原物先做出个类似的试一试。 “这个……生产方式倒是可以再研究研究。”听起来不是很复杂,范叔可以召他那群当年一起学厨的师兄弟帮个忙,“不过,你确保这个魔芋米?吃了之后真的没那么容易发胖吗?” “如假包换!七天无理由退货!”可惜她没办法跟他们说什么科学研究的成果,更不可能解释一堆营养成分名词,目前要想证明魔芋米的效果,只有一种办法—— 眼见为实。 要不,就在店里抽几个人来做这场减肥实验? /83/83424/26321687.html 第二十六章 魔芋好吃不发胖(中) 花沫的小眼神扫了一圈,最终停在了显眼的啤酒肚上。 她望向那位看起来很适合参加实验的长辈,观察着脸色,小心翼翼地请求:“那、那个,您愿意试试吗?” “什么?”八字胡一撇,财叔气得挺直了腰板,“胡闹!老夫健康得很,何须减重!” 正所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范叔直接唤起了财叔的记忆:“不对哦老财,你忘了嘛?上次你腰伤了,大夫也劝你减减重,控制下饮食。” “是啊老财,你都不晓得,他们背地里都开始喊你福叔了,说你身材发福得可厉害,越发胖了。”李叔原本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听到同伴如此直言不讳,他突然觉得自己又敢了。 “一派胡言!那自然是你这个当管事的没有好好教他们!”被队友轮流啪啪打脸的财叔,表示很生气,涨红了脸,“我才不会试什么魔芋米!一听就是乱七八糟的!” 说他什么都行,但他李叔这辈子最讨厌被人质疑工作能力了,气得抡起袖子:“欸,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几十岁还这么固执,人家笑你,你怪我作甚!” 眼瞧着他们快要打起来,花沫和范叔连忙塞到中间挡着,一人拖住一个。 范叔无奈地道:“你俩加起来都一百多岁了,能不能冷静点!” “两位叔叔莫要激动,都怪我,是我考虑不周!”她得赶紧让他们消消气,“此事容我再想想,从长计议!” “李叔,财叔,莫要生气。”赫卿弦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背着手走进厨房的一刻,闹剧终于消停了。 “少爷。”两位叔叔彼此还瞪了一眼,在少爷面前又不敢放肆,唯有乖乖低头行礼。 “嗯。”赫卿弦应声,淡淡道,“财叔,阿庞与你体重看似相当。待魔芋米生产出来之后,到时你照常食用白米,李叔你让阿庞食用新米,两人一组做个对比。这样可以吧?” 虽然不叫他食用新米了,最后似乎表面上也问了他意见,但听起来总不像一道选择题。无论如何,都要依他夫人的意思参加实验便是。 财叔不情不愿地道:“是,少爷。” “谢谢财叔,您这么有威严,对大伙来说肯定特别有说服力。”花沫见缝插针,适当地拍拍马屁,“范叔李叔,有劳你们一起协助了。” 不过,为了证明魔芋米的效果,这实验光有一组数据还不够啊。她刚想请让李叔多找些人,某弦抢先开口了。 “李叔,除了阿庞,再多找六个体重相当的伙计吧。” “是,少爷。” 说完,某弦幽幽地看了她一眼,一语不发地甩袍离开。那眼神似乎在说—— 女人,我又给你救了一次场! 傍晚,放工时间。 花沫转悠了一圈,找不着目标人物,逮住了在后院清点的三水。 “少夫人,少爷有事下午出去了,让我跟您说不用等他回府。” “……”哪有丈夫甩下第一天上班的妻子自己跑了的,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少爷给您准备了甜品,请少夫人等我一会儿,我去准备马车。” “好。”有买好吃的,哼,还算他有点良心! 归家马车上,花沫接过三水递过来的小木碗和调羹,晃了晃,闻了闻。 “这是什么啊?”白白的,闻起来好奇怪的味道。 “少夫人,这是杏仁茶,可以美白。少爷说您最近黑……了。”呃,少夫人的脸看起来好像突然更黑了,他是不是多嘴了? 嗯,花沫用眼神告诉了他,其实最后一句可以不说的。 连她晒黑都留意到,还准备了美白的甜品。是他的观察力本就好,还是足够对她上心了呢? 她默不作声,搅了搅碗里的东西,问:“三水,你们少爷办事……一直都这么细心吗?” “是啊,少夫人。少爷出了名做事滴水不漏,一丝不苟。” “我看他对你们挺严格的,你们不怕他?” “少爷表面上凶,实际人很好,我们心里门清。”三水顿了顿,感慨道,“而且少爷能像现在这样,真的很不容易。” 嗯?她闻到了一丝八卦的味儿:“什么意思?”难不成他以前是个混不吝?年幼的时候是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 不好!妄议主子的事,这可是大不敬的!三水意识到自己又不自觉地讲多了,赶紧打住:“哈哈哈,少夫人,我的意思是少爷果然一表人才,卓尔不凡!” “……说实话。”花沫威胁道,“否则,我就去告枕头状,说你跟我讲了他以前不少风流韵事。” “少夫人,饶命啊!”他可不想被少爷冷眼,或者被无言打死!犹豫了一会儿,他战战兢兢地提出自保的条件,“我说、我说,但您能不能别告诉少爷?” 她把调羹含在嘴里,使出义气儿女的气派拍了拍胸口:“一言为定!” “说好了,那我小小声告诉您哦。”他吞了吞口水,“听何伯讲,少爷小时候可皮了,不上学堂,还整天捉弄同室的学伴。唯一感兴趣的,就是学功夫。” “那时老爷就说,如果少爷不是做生意的料,以后考个武状元也不错,于是给他请了很好的师傅。” 因材施教?难得啊。 “到长大一点,那时我已经进了府,少爷还是整天一副……呃,可以说是吊儿郎当的样子。不但没有学武之人的品性,还爱在外头惹事生非,整天跟人打架,气得老爷头疼。” 呃,也难免,毕竟小孩的成长充满了变化,不是大人能预料到的。 “有一回,少爷在街上招了个混混,过几日被人设局报复了。头上挨了好几下棍子,送回府的时候流了一地血,老夫人直接吓晕过去了!” “大夫说少爷昏迷了,要靠他的意志醒来,但一躺就躺了一个月,当时我们都以为少爷不行了,老夫人天天以泪洗面。” “大概又过了半个月,有个晚上,少爷毫无预兆就醒过来了。正当大家为这个好消息高兴的时候,少爷突然跟撞了邪一样,一直问这是什么地方,说他要回去!可他就在自己的房间啊!” “后来呢?”花沫忽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急切地问道,“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少爷性情大变,动不动求死,而且我们根本抓不住他,只能请当年授他武功的师傅,派了个徒弟来帮忙看着少爷,就是无言。大家把少爷绑在房间里,请了大夫和神婆到府上看过,都说没辙。” “直到有一天,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一个南洋的师傅,传言此人医术和巫术都会一点,就把他请了过来。从此少爷真的就痊愈了,整个人恢复了心智。” “南洋师傅?你见过没?他怎么治好的?” “当时我正好在花园,倒是见过一面。”三水努力回忆,“但是整个过程他交代了不能有其他人进房,我们也不知道他怎么治好的,反正隔天少爷就恢复到正常人的状态了。” “这么悬乎?” “是啊!自此以后,少爷的性格跟以往完全不一样了,恭敬长辈,待人有礼!而且还学着打理米铺的生意,越做越好。在我们看来,少爷终于成熟了,有出息了!” “三水,你认真想想,有没有觉得你们少爷哪里怪怪的?” “哈?”他挠挠后脑勺,“少夫人,你怎么跟早上一样,又来套我话啊?少爷真的没有带过其他姑娘回店里呀。” “哎呀,不是这个意思!”她急得放下碗,“你仔细想想,现在的少爷有什么表现奇怪的地方吗?” “没有啊……但他变好之后是有点寡言,让人觉得有距离感。”见花沫一脸沉思,他又怕死地找补了几句,“不过,主子让人有距离感是理所应当的!少夫人,您的夫君很霸气!” 正好马车一顿,目的地已到。花沫白了他一眼:“三水,你真的好怂哦。”说罢,跳下车径直朝房间跑回去了。 “欸,少夫人,你等等我呀!”三水在后面追,被何伯叫住了。 何伯板着脸:“你怎么回事,是不是惹少夫人生气了?”这孩子莽莽撞撞的,待会儿被人瞧见了得挨批! “没有吧……”顿了几秒,三水纠着苦瓜脸,可怜巴巴地,“何伯,你说,是不是不应该在老板娘面前说老板的黑历史啊?” “…………孩子,自求多福吧。” 小兰带着阿竹在院子里拣枣仁,见自家少夫人匆匆跑进来,忙放下手里的活迎上前去:“少夫人,你回来啦,稍作休息一下很快就可以用晚膳了。少爷呢?” 她头也不回地冲进房间:“我今晚不吃啦,跟他们说我身体不适,要早点睡觉!”潇洒地甩下一句,便反锁了门。 包袱呢?上次把包袱放哪里了? 小兰心里一紧,怎么像是吵架了?也没见到少爷追上来的踪影啊!她担心地敲了敲门:“少夫人,要不要请大夫过来为你诊一下脉?” “不用不用,我要睡了,不要吵我哦!” 花沫翻出了沙漏,紧紧握在手里。 第三次,神啊,保佑她成功穿越吧! /83/83424/26341829.html 第二十七章 书斋强吻你是谁 一分钟过去了,她手握着沙漏,周遭还是毫无变化,小兰依旧在外头敲着门。 “少夫人,你还好吗?已经睡下了吗?” 是哦,差点忘了启动沙漏要晒日光或者月光了!花沫烦躁地挠挠头,她心里急着求证一些事情,再不抓紧时间,赫卿弦可能随时都会回来! 她把沙漏塞到腰带里头,掩过外衣盖住,故作镇定地过去开门。 小兰看她脸色还算红润,偏偏一额细汗,担心地问道:“少夫人,你觉得哪里不舒服,是发热了吗?” “哦,我没事,就是有点,呃……心绪不宁。”她举起袖子捂捂汗,小声地道:“小兰,我要到书斋看会儿书,你莫告诉其他人。” “呃,少夫人,你是说这个时辰看书吗?” “对。今天在店里头太累了,我想安静一会儿。” “好。”小兰看了一眼天色,“我去备灯。” “不用不用!我……就在书斋打个坐,放松一下身心,那儿氛围好。”花沫忙把她按住,边说边自己往书斋的方向走,挥手道,“你干活去吧,不用理我哈。” “……是”小兰狐疑地看着她的背影,虽然少夫人平时也偶尔有点奇怪,但感觉今天特别怪呀!难道是因为第一天去米铺,跟少爷在店里闹不愉快了? 阿竹过来扯了扯小兰的衣角:“小兰姐姐,少夫人姐姐是不是要干坏事呀?”像极了他想去拔鸡毛,又害怕被人发现的样子! “嘘!”小兰捏捏他的脸,“小孩子不准胡说,待会儿主子收拾你!” 书斋外。 花沫鬼鬼祟祟地张望一下四周,没人,安全! 天色已黑,她轻手轻脚地推门而进,在里头逛了一圈,终于找到月光透过屋顶的明瓦,照亮了一个小角落。她蜷缩着腿,把沙漏握在怀中,紧张地闭目调整呼吸。 直到一种飘然的感觉似乎要将她的身体托举而起,她才试探性地眯起眼缝。 第三次,回来了。 这次,她要找一个人! 身边是护士台,中间大屏幕的右下角显示现在是8月15号中午一点,距离上次又过了半个月。这一回,她没有第一时间去找自己的病房,而是打起了护士台的主意。 “嗨嗨,护士姐姐,能看到我吗?”花沫挑了一位看起来有点印堂发黑的马尾辫护士姐姐,在人家面前摇了摇手,说不定时运低的话可以看见她? “哈啾——”马尾辫护士姐姐打了个喷嚏,哆嗦了一下,随手抽出一张纸巾,扭头道,“心怡,你有没有觉得突然有阵阴风吹过来啊?凉飕飕的。” 背后的小护士专注于手上的医嘱单,头也不抬地答道:“没有,现在大中午的,外面大太阳照着呢,别疑神疑鬼的。” 就在这时,马尾辫护士姐姐手边的一叠文件纸被风呼了一下,散开在地。 “啊!心怡你看!你看这风!” 花沫没想到把人家吓得直接去拽了身后的同事,又用别人听不到的声音道歉:“啊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想看看住院名单!” 心怡扭头白了马尾辫一眼,没好气地蹲下来收拾,把文件垒好到桌面:“整天咋咋呼呼地,太闲就陪我去巡房吧。” 马尾辫心有余悸,拉着心怡的手臂离开了护士台,跟剩下的丸子头小护士嘱咐道:“啊英,你顾一下这边,有事叫我们。” “好。”入职不久的阿英刚才偷听到前辈们讲话,也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为了免得自己乱想,继续埋头电脑认真做表格了。 没人留意到,桌面上,那一叠住院名单又被乱风吹翻了页。 “累死姐姐了!”花沫揉了揉腮帮子,她的手又够不到实物,吹了半分钟气吹得她要缺氧头晕。眼瞧着姓氏[ 第二十八章 魔芋好吃不发胖(下) 贺天泽退伍之前,一直住在部队里,花沫跟他约会的次数并不多。所以那一次的额头吻,留给她的印象非常深。 那时他俩刚确定关系不久。有次晚餐后,他把她送回家楼下,本已经互道了再见,她准备要走的时候却被叫住了。 “你……就这样回去了吗?”他也没其他动作,只是定定地看着她。他以前没谈过恋爱,不知道怎么把握尺寸,担心冒犯,但又不舍放她走,所以把主动权给了她。 “……嗯?”她转过身,见他站在原地不动,琢磨了几秒之后。 她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花沫迟疑了一下,其实他们也顺其自然地发展到牵手这一步了,可毕竟…… 算了,她不再多想,深呼吸了一口,主动上前伸手环过他的腰。她谈过恋爱,他没有,但作为女生,她只能做到这种程度。 可她没想到,自己立刻就被反手抱住了,随即额上落了一个蜻蜓点水般的轻吻。 她呆住了。 从来没有人这样亲过她的额头。 她想起童话里的公主。 入睡之前,国王和皇后一起坐在床边给公主讲故事,等公主睡着了,他们会轮流在公主的额头上亲一个晚安吻。当公主陷入危难之际,王子出场拯救了公主之后,他们相拥着对方,王子会安慰地在公主的眉心深深一吻,最后圆满落幕。 如果说这段由长辈定下的娃娃亲,在哪一刻让她觉得自己真的被爱了,真的有被人好好珍惜了,那么就是现在这一刻,就是在这片星夜之下。 第一次,她觉得自己也可以是被别人捧在手心里珍爱的公主。 一个不带任何情欲的轻吻,他留恋绵绵,但也点到即止:“晚安。” 她却没有松手,两人抱了很久很久。 从来只有贺天泽这样吻过她。 回忆汹涌,眼泪泛滥。 “你,到底是谁?”她更咽着,问这个眼前人,“你是不是贺天泽,你就是他,对不对?” 他灰眸一凝,抬袖抹去她眼角的泪,手上的动作温柔至极,唇里却吐出冷冰冰的字眼:“谁是贺天泽?难道是夫人的老相好?” “夫人跟我在一起,为何还要提其他男人的名字呢?” “夫人总是习惯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吗?” 她愕然,盯着他的眼眸:“你当真不是?”她想看穿他的灵魂,想抓到他的破绽。 他讥笑道:“夫人如果这么想念旧情人,为夫可以帮你找他。” “滚!”她捡起沙漏,气冲冲地夺门而去,他也不再拦她。 如果刚才的穿越,能让她有足够的时间找到证据就好了,可惜到了最后一刻,那个死小孩也只是躲在被窝里,说了一串莫名奇妙的数字,她甚至都听不太清。 她承认对这张脸抱有幻想,对三水讲述赫卿弦的过往抱有幻想,对碰巧同款的额头吻也抱有幻想。但他的矢口否认,他的明嘲暗讽,把她好不容易重燃的一点希望又踩灭了。 眼下,她的确没有十足的把握去确定赫卿弦就是贺天泽。 他没有追上去,凝望她离开的背影,俯下身捡起从她身上掉落的东西。 书? 翻了几页,他笑了。 接下来的一周,隆恩米业的伙计们餐前饭后,都在讨论一个事。 “第八天了,少夫人还是没来。你们说她到底怎么了?” “我打听到了,好像是苦夏,身体不适要静养。” “苦夏?那不是反胃恶心吗?是不是怀了身孕?” “不会吧?我听说的可是财叔给少夫人脸色看,少夫人一生气就不来店里了……哎哟疼!” “臭小子,你在瞎说什么!”财叔重重赏了长舌男一记爆栗。别以为他老了耳朵不好使,刚刚从门后偷听得可是一清二楚,“我什么时候给她脸色看了?”还扯什么苦夏,听起来不过是消极怠工找的借口罢了,正经事不做,整天忙活些乱七八糟的杂事。 “老财,你那天对少夫人就没一个笑容,净板着个脸,还说没给人家脸色看?”范叔来不及解开围裙,忍不住从厨房里出来讲句公道话,“依我看啊,你明日随我一块到府上好了,少爷让我跟少夫人说一下生产魔芋米的事,我们也可以顺便探望她。” “要去你去。”财叔八字胡一撇,不屑地道,“再怎么说我们也是长辈,她虽是少夫人,我看她还缺点火候。”说白了,他对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还不太服气。 范叔无奈地抱手:“你……唉,罢了!”真是块不听劝的老顽石! 隔日。 叩叩叩—叩叩叩— “谁?” “少夫人。范叔来了,说要跟你商讨生产新米的事。” “哦,你让他进来吧。” 小兰推开门,看见自家少夫人又在埋头堆木块,担心地跟范叔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 那天从书斋回房之后,少夫人还是说心绪不宁、胸闷气短,请的大夫说是苦夏,不宜操劳过度和到人多的地方。 于是,这段时间他们少夫人几乎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状态。饭,老夫人让下人给端到房间里吃的。觉,少爷说为了避免空气浑浊而加重少夫人的不适感,他暂时先搬到另一个厢房自己睡的。 少夫人每个白天给公婆请安之后,回房玩玩粉丝们送的木块玩具,晚上跟阿竹在花园里抓蟋蟀,偶尔半夜搬个小凳子在房门口看星星。 而少爷每天只是差无言来转达她们,准备一些消暑的冰饮果子给少夫人,却再也不见他进过少夫人房间了。惹得她们这群丫鬟都在八卦,少爷和少夫人是不是吵架了? 花沫见身后好一会儿没动静,转头看见一老一嫩正忧心忡忡地看着她。 什么情况?太诡异了吧! 她把桌面的积木一收,招了招手:“那个,范叔,你过来坐吧。小兰,去端两碗绿豆汤进来。” “是。” “欸。”范叔赶紧过去把木盒往桌上一放,焦急地劝道,“少夫人,你可别把那天老财顶嘴的话放在心上。他那人就那样,脾气跟臭石头一样又硬又臭,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扑哧。”看来范叔误会了,以为她是因为财叔而不开心,她摆手道,“您放心,我没事。对了,魔芋米的进展如何?” 范叔一拍脑袋,才想起来正事!他打开盖子,里面分开两层,一层放了生米,一层放了熟饭。 “你试试看是不是你之前尝过的味道?我跟我那几个兄弟研究过了,这个魔芋米啊不能长时间储存。如果到时制作好了送进宫里,最好也是半月之内食用。” 她抓了一把摊在手心,又舀了半勺饭粒送进嘴里,嗯……口感跟之前她在超市买过的很接近了。 “上次让李叔安排的那几个伙计呢?大家开始吃这个米了吗?” “还没呢,少爷说等你回去安排。” “咳咳。”她一下呛到了气管,“等、等我?” “是啊,少爷说他不懂,一切等你回去指挥。” “……”这如意算盘打得真好。先识趣地避开她几天,让她自己冷静冷静,然后再明摆着借其他人来逼她结束摆烂的鸵鸟模式? 除非她再次当一个叛逆逃婚的人妻,或是干脆变成疯婆子,否则她还得继续演一个好媳妇、好妻子、好的老板娘。 “少夫人,冰镇绿豆汤来啦。”小兰端着木盘进屋,上面还有一本小小的册子,“少爷让我把这本小书给您,说里头有很多姿势,让您学一学。” “噗——”什么东西?这是何等的虎狼之词! 小兰连忙递上手帕:“少夫人您没事吧?是不是太闷了想吐?” “咳咳,没、没事。”她涨红着脸,看了一眼封面。 【高效减脂轻松瑜伽,15天带你见证奇迹。】 并不是她以为的春宫图。 “少爷说您上次落在书斋,他帮你收好了。” “……行。”只能说系统随机掉落的道具,真是越来越随性了。 范叔嘬了一口汤,不忘把话题拉回正轨:“少夫人,那您看看……明天要不要回店里呢?大伙都在等您吩咐呢。”这才是他今天的任务! “……我考虑考虑吧。” 翌日午后。 小兰边收拾碗筷,边偷看那吃饱喝足了就躺在床上,看着书酝酿睡意的某花,小心翼翼地道:“少夫人,今天要不要回米铺?” 某花舒服地翘着二郎腿,悠闲地翻了一页书,甩出懒懒的二字:“不回。”面对某人,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免得在众人面前丢脸。 小兰为难地道:“可您昨天不是答应范叔会考虑了吗?” 又翻了一页书:“是啊,考虑的意思就是,以后再说嘛。”嗯,她的理解就是这样的,没毛病。 “但是无言说今天下午少爷要到城外办事,你真的不回米铺打点一下吗?”小兰很希望自己的主子是个事业型的女强人,哪怕和夫君闹矛盾了也不要耽搁生意,公私分明才是成功的关键啊! 某人不在?那她可就来劲了。 “现在帮我洗漱吧。” /83/83424/26365862.html 第二十九章 属下帮忙盯老婆 “吁——” 夕阳西下,马车一刹,隆恩米业的舆论中心人物隐身多日之后,终于再次出现在店门口了。 “你看,我就说吧,少夫人只是苦夏,要是怀了身孕还能这样肆意吃冰棍吗?”小工1号小声嘀咕。 小工2号若有所思地摇头,则持有不同意见:“那可未必,你看,少夫人的腹部已经微微隆起。” “是不是闲在这里没事嚼舌根,你俩还不快点去干活!”小工们捂着被敲的脑袋速度走开了,李叔收起一脸凶狠,转身好脾气地道:“少夫人,你终于来了。” 三水也连忙放下手里的活,狗腿地迎了上去:“少夫人,您怎么没叫我提前回去接您呢?” “嗯……”她吃着小冰棍儿,撑着小阳伞,眼神飘向店里,状似无意地打探道,“你们少爷人呢?不在吗?” “中午的时候,少爷到城外办事去了,说下午不回来了。” “那就好。” “哈?”他是不是听错了什么?新婚夫妻这么快就不想见到彼此了吗? “咳咳,没事。”一不小心就把心声说出来了,那她得抓紧机会趁他不在,把正事干了! 现在一级戒备状态解除了,她大步流星地走进店里,很有老板娘的架势:“李叔,上次安排的那几个伙计呢?你让大家到后院集合一下。” “好的,少夫人!” 嗯?怎么有个像秋千一样的藤椅摆在水井边,打竖还挂了横着两根杆,上次好像没看见有这个东东。她指着问道:“这是什么啊?” “少夫人,这是悬秤,人直接坐到椅子上就行,是用来秤体重的。” “巧了!那待会儿正好用得上!”正合她意,“我以为你们这边都用秤米的砣秤来量体重呢。” “少夫人,可不是这么刚好的。”李叔慈笑一声,解释道,“这是少爷今天临走前交代我们从仓库抬出来的,说下午可能会用得上,我们当时还一头雾水呢。原来是特意给少夫人您准备的,你们真是好默契恩爱呢。” “呵…呵呵……”她只能尴尬地凉笑,又被他猜中了她会趁他不在的时候出现。该不会这个局就是故意给她布的吧? 尬笑之间,七位伙计已经有序地集合完毕,在后院排成一列。 “大家现在轮流来秤体重。三水,你帮忙记录一下。” “是!” “欸,等等,还有一个人!”范叔从账房出来,掀着帘子又使劲地把里面的财叔拽了出来,“你快点过去,少爷上次都吩咐过了。” “……哼!”财叔一脸不服气,瞥了花沫一眼,不情不愿地挪到队伍边上,忿忿不平地道,“老夫看在少爷的面子上,就此一回!” 没见过老人家这么嘴硬的,花沫憋笑,故意不看他:“好,那我们正式开始!” 顷刻过后,三水把结果呈上。 花沫按照数据和饭量分了每两人一组,嘱咐道:“接下来的一个月,范叔会给大家安排一日三餐。同组的两个人饮食和消耗量尽量一致,每周我们会称一次体重。” “是!” “三餐之外,大家饿了也不要私下偷吃哦,这个月范叔会尽力给大家安排。实在忍不住吃了,也要千万记得,去跟范叔报备。” “是!” “好,大家可以去忙啦!多谢你们!” 散会之后,大家离了院子,小工5号压着声音道:“你们觉不觉得,少夫人跟少爷的范儿好像啊?连那个架势都一样!” 阿庞捣蒜般点头:“这,就叫做夫妻相。所以人家有缘结成夫妻呢。” “对啊,少夫人看起来像个小女孩,没想到安排起事情来这么干脆利落,还很有礼貌。”6号附和。 “她哪来的范儿?”财叔虽是路过,对他们的观点简直嗤之以鼻,按捺不住要告诫几句,“你们就是太年轻,还不会看人,不知分别正恶。现在人家净是搞了一堆无用功闹着玩,你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站在不远处的花沫,本来跟范叔聊得好好的,突然觉得脊梁骨像是被戳了一下,还忍不住哆嗦着打了个喷嚏。 “少夫人,您这是怎么了?感觉冷吗?”这盛夏午后的太阳虽然不毒辣,但也尚有余温啊。 “不冷……可能是有人说我坏话?哈哈。”她缩缩了鼻子,刚才讲到哪儿了? “对了,范叔,这段时间麻烦你了。我之后也不一定天天过来店里,如果之后你有急事但不方便到赫府,可以托三水给我捎话。” “好的少夫人。快放工了,让三水送你回去?” “嗯……还有个事……”她指了指悬秤,有点不好意思开口,“那个秤,店里还有多余的吗?” “……哈?” 月明如水,万家灯火渐渐熄灭,良城一片安宁。 忙了一天的赫卿弦踏入花园,路过自己原本的房间。嗯,没点灯,看来某花已经睡了。放心地确认过后,又绕回临时置身的厢房。 他推门而入,径直走到桌边斟了一杯茶,身后的黑衣人熟练地随后进屋,把门轻轻关上了。 “少爷。”无言颔首道,“少夫人今天很早就回房歇下了。” “嗯。”他转身看了一眼,揭开盖子刮去水面的茶沫,淡淡道,“然后呢?她今天做了什么?” “早上,少夫人照常跟老爷老夫人请安,之后回房补了个回笼觉。” “呵。”真是一如既往,懒! “……中午,少夫人用膳之后,躺着看了一会儿书。” “……”一吃完饭就躺着,胃不难受? “接着,跟您预料的一样,少夫人听小兰说我们外出办事之后,下午她就回米铺了。” “呵呵。”果然,德行!要不是他特意这样安排,真不知她还要躲在屋子里当多久的鸵鸟。 “然后,少夫人就跟范叔一起商量着,安排好魔芋米的事情了。” “嗯。”听起来像模像样的,这才像话。 “傍晚,少夫人回府,说是今天心情畅快了一些,要给大家加餐。她本想着进厨房亲手烹饪[咸鱼茄子煲],据她说这是一道硬菜,但后来失败了。” “……”赫卿弦眉毛一挑,为什么? “忘了咸鱼已经够味,放多了盐。” “……” “然后她因为这个心情不悦,就早早休息了。”汇报完当天工作的无言,可谓是偷偷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自从少爷和少夫人分房睡了,他的工作内容,从保护赫家少爷的安全,变成了一天起码腾出十六个时辰来暗中观察赫家少夫人的一举一动,并在晚上禀告给少爷。 按少爷说的,这是及时保护,但他总觉得哪里怪怪,偶尔还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心术不正,才没有完全领略少爷的用心良苦? “行,辛苦你了,你回去吧。”听起来她今天过得还不错,总算是有点贡献。 “少爷,还有一事。”无言看起来有点为难。“今天少夫人在米铺临放工的时候,问了范叔店里还有没有多一个悬秤。” 既然少爷说的大事小事都要向他禀告,他也分不清这算是大还是小?反正有点滑稽。 “范叔说就此一个,然后少夫人看起来就有点失落了。” “……好,我知道了。” 砰砰砰——砰砰砰—— 烦死了,谁一大早在又楼上装修? 砰砰砰——砰砰砰—— 她惺忪着睡眼,眯起了一条缝,声音好像是从房间外头传来的? “小兰……小兰……” 没人应她。 这下她彻底清醒了,烦躁地下床,鞋都来不及穿,一股脑跑去开门。 “少夫人,你醒了!” “少夫人,你快看!” 一群小丫鬟正在她房间外头,兴奋地指着那座刚刚完工的木架秋千叫嚷。 这是……今天一大早做的?明明她昨晚搬小凳子出来看星星的时候,院子里还没有这个东东。 “少夫人。”一金收起工具,走到花沫跟前,尴尬地看她光着脚,“要不,您先回房穿上鞋,出来试试?” “啊?”她不好意思地扯过袍子,盖住脚面,“呵呵,让、让她们先试试,我可以晚点再玩的。” “这是少爷昨晚交代我们做的,您一定要第一个试。” 欸?那个讨厌鬼怎么知道她昨天想把悬秤拿回来当秋千耍的? “好浪漫啊少夫人!好甜!” “少夫人,少爷对您真好!” “少夫人,你快上去试试,我们在背后推您。” 丫鬟们此起彼伏的羡慕声喊她得耳根红,她假装凶巴巴地甩下一句“多事”,便转身回房关了门。 这算是什么?赔礼道歉吗?人都不出现一下,一点诚意都没有,哼! 她走去床边,翻出底下的包袱,神情凝重地看着沙漏。那天从书斋回来后,整整一周过去了,她都没有再碰。 还剩三次机会。她不知道穿越回去还能做些什么。 真的能找到方法回到现代吗? 周轩那个冷漠的小孩会答应帮她找人吗? 如果证明了贺天泽真的是赫卿弦,又或者不是,她又能怎么样? /83/83424/26398659.html 第三十章 全城热恋香饽饽 赫家的侧厅,已经好一段时间没有这么人齐了。 “来,稚鱼,吃点鱼胶补补身子。”赫家婆关切地又给儿媳妇夹了一筷子菜。 花沫浅笑着答谢,看着碗里堆起的小山,其实内心不止是受宠若惊,甚至可以说是有点惊吓了。 只因她昨天回了米铺,又到厨房煮了那一煲咸到飞起的咸鱼茄子煲,收到风声的赫家婆就断定儿媳妇的身子已经痊愈了,隔日连忙召集全家人共进晚餐。 当然,也包括那位许久不见的表妹。 向彤彤嘟起嘴,扒拉着筷子,撒娇似地气道:“人家的风寒也刚痊愈不久呢,姨母偏心表嫂,忘记我了。” “胡闹。”赫家婆无奈地笑了,扬手又夹了一筷子给向彤彤,“自然少不了你一份。” 花沫坐在向彤彤旁,那半边臂都起鸡皮疙瘩了,真巴不得把自己的碗让给这位好表妹了。内心正鄙视着,右边有人伸了一筷子,把她碗里刚腾出来的空白位置迅速填补上。扭头一看,某弦若无其事地抿了一口汤,好像刚才的一切没有发生过似的。 哼,以为做个秋千、夹块肉,就当作道歉了?她可是还很记得书斋那一次,是怎么被他轻薄的!她默默夹起这块肉,搁到碗边边去,放得远远的,再用旁边的番薯叶盖住! 这是什么小孩子赌气的迷惑行为?赫卿弦继续不在意地喝着汤,余光却看得清清楚楚。不是已经公开赔了礼,又亲自夹菜示好了吗?这还不够?还想他怎么样哦?再说了,亲自己的夫人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她到底有没有点为人妻子的自觉? 想到这里,他继续夹了一根豉油炒鸡肠放到她碗里,暗示她小肚鸡肠,偏要气死她。 还来?仗着在这么多人面前,她不敢发作是不是?她又扭头,两人对望了一眼,默契地假笑了。 在旁人看来,真是好一对如胶似漆的小夫妻! “小俩口感情真好。”趁热打铁,赫家婆见状,赶紧半说半劝地道,“今日午后,【全城热恋】的主办方又派人来邀请了,要不你俩明天过去试一试?” 那是什么?没人跟她说呀。她还来不及问出口,他抢先幽幽地答道:“娘,不是已经跟他们说过不去了吗?” “卿弦,人家也是盛意拳拳,热情难却呀,而且你这次去的话已经是不同身份了。”赫家婆见儿子态度强硬,转为对没有拒绝的儿媳妇下手,“稚鱼,你意下如何?” “对对对,稚鱼,你呢?想不想去?”赫家公帮着助攻。 “我……”有没有人能跟她解释一下这是个啥活动啊? “我吃好了。”某弦一反往常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转身撩袍道,“爹娘慢用,儿子吃多了,先去散步消消食。” “欸,你!卿弦!”赫家婆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叹叹气,“从那一次之后,每回都说不动他,唉。” 花沫稀里糊涂地吃完晚餐,有意无意地到花园和书斋逛了逛,都没见到他的身影。回到房门口,刚巧在院子里碰上无言。 “无言,你家主子呢?” “少夫人,少爷有事外出一趟了。” 大晚上的?又去哪里? 她忍不住打探道:“你有听说过【全城热恋】吗?为什么你家少爷对这个东东这么抗拒?” “……” “不说也没事,我再去跟下人们打听打听哈。”见他略带为难的样子,唯有试试以退为进。 “……少夫人,我说。”算了,为了避免其他人添油加醋的描述,他家少爷的清白,还是由他来维护吧! “良城偶尔会不定期地举办一次【全城热恋】活动,意在帮助高质量但未成亲的男女找到另一半,轶事站每次都会大事宣传。一次包括十位姑娘和十位公子,姑娘们当天会精心打扮,公子们轮着上台表现,最后姑娘们会把红绳递给心仪的那一位。” 那不就是古代的非诚勿扰吗?新奇! “有一回他们邀请了少爷参加,一开始少爷就是拒绝的。当时隆恩米业就是行业龙头,朝廷贡米和零售原本都发展得很好。谁知行业排第二的辛家二儿子上位后,经常做一些低价活动压低行情,影响了我们的零售生意。思虑再三,少爷为了不让老爷和老夫人失望,还是参加了【全城热恋】,想着以不同的方式为了做一下宣传。” 花沫点点头。原来如此,这个还是蛮常见的,类似现代的一些小年轻创业,可能会上很多节目去增加曝光度,自己火了之后就能吸引粉丝和流量,再把产品推出去。 “当时少爷也是想着随意表现一下,目的达到了就好。不料还是因为本身太出色,被那几位姑娘们上手哄抢了一通。” “……你是说?当场抢男人?” “……是。” “哈哈哈哈哈哈!”刚才吃太撑了,现在笑得她肚子疼,“不好意思,你继续说。” 少爷真的好可怜,少夫人看起来一点都不心疼,而且好开心。 “……当时他们给少爷的定位是儒雅贵公子,而且少爷还代表着赫家的形象。所以那群自称大家闺秀的小姐们因为抢着给他塞红绳,抱着他不放还互相扯头发的时候,少爷只能忍着跟她们讲道理,不能使武功拉开她们,也不能使轻功逃走。” 想象一堆女的像考拉一样挂在他身上,他还动弹不得的样子。救命,实在太有画面感了,她快笑得直不起腰了。 “那天结束之后,少爷好一段时间都没缓过来,还特意吩咐家里的丫鬟们不要超过两个以上出现在他面前。” “哈,他这是有心里阴影了!”可怜的娃啊,好端端地让人整得恐女了。 “是……所以从那次之后,少爷都没有再接受过他们的邀请,但他们回回都坚持不懈地送邀请函过来。” 很合理啊,这种能造成极大舆论反响的男嘉宾谁不爱呢?有了他,活动才有看头嘛! 无言最后总结地道:“所以这一次,老爷夫人应该是想趁着少夫人和少爷新婚燕尔,加上少夫人最近在女粉丝们心中的美好形象,再为店里宣传代言一下。” “我懂了……”她圆碌碌的眼珠子一转,有办法了,“邀请函呢?” “啊?” “他把邀请函放哪里了?” 消了食,也消了闷气,他一如既往地路过某花漆黑的房间,猜测她应该已经入睡了。待他走近自己的临时住所,却发现里面怎么点了灯? 他警惕地推开房门,某花正趴在桌面上流口水呢。 梦游了?怎么还跑到他房间说梦话来了? “少爷。”无言在身后轻唤道,“少夫人说要进来等的。” 他脱了外袍,轻轻盖在她身上,压低嗓音:“怎么回事?出去说。” 无言关了门,转身接着禀告:“少爷,少夫人今晚饭后在院子里碰上我,问我什么是【全城热恋】。” “……然后呢。” “少夫人再三逼问,我只好如实告知了。” “……接着说。”他的嘴角抽动了两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无言觉得主子的背影好像突然冷了几分,莫非是夜色太深,骤降了寒气? “少夫人得知事情的始末之后,就说要过来偷邀请函,说想参加这么有意义的活动。” “……”确保不是因为想耍他吗? “我尽力劝阻了她要偷邀请函的行为,然后她说要过来这里等您回来商量,这个我不好阻止。”毕竟夫人进夫君的房间,是理所当然的。 他轻哼一声,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 赫卿弦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思考再三,又轻手蹑脚推了房门。 经历书斋那晚之后,为了不让她闹心糟心,他都故意避着不让她看见,更别说像现在这样,再次近距离地看她安静地睡着。 他俯身吹灭了蜡烛,漆黑中又看了一会儿她的睡颜,想着应该是任她坐在这里睡,还是把她抱到床上?罢了,万一着凉了呢。他直接半搂着她,左臂托着后脑勺,右臂穿过小腿,一下把她公主抱起了。 已经预想着她会惊醒,会大叫着骂他色狼,会条件反射地呼他巴掌,但怀里的人儿只是嘴里嘟囔着模糊的字音,扭动了两下,在他怀里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睡下去了。 竟然没醒? 他贴近她的发丝、她的脸,闻了闻嗅了嗅,这回也没喝酒,在府内也不可能被下药。突然有一股冲动要把她叫醒,真不知道是该开心她在他怀里睡得沉稳,还是要骂她睡得太死毫无察觉身边的动静。 他步子走得缓,轻轻踢开房门,往她的房间去。进门一看,桌面上有个积木小恐龙,地上有一本翻开的瑜伽图册,似乎永远停留在第一页。他轻手轻脚地把她放到床榻上,盖好被子,垂眸了许久,终究还是在她眉心落了一个吻。起身要回房,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袖子里翻出一个信封发到她的枕边。 他关门,径直走回自己的房中,没有留意到角落里那一地残花。 “小姐……我们还是回去吧……”环环弱弱地劝道,“您的风寒还没好全,待会儿又着凉了。” 她的小姐没有回话,但她听见了一阵牙关恨得咬紧的声音。 以及,地上又多了几瓣被撕碎的花。 /83/83424/26398660.html 第三十一章 春心荡漾伤了腰 唔……这是哪儿? 花沫迷糊地揉着眼,发现自己身下竟然光溜溜地,被一木桶的热水浸泡着,房间内氤氲起朦胧的水气。 是刚才泡澡泡到一半,不小心睡着了吗?她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好在通常这个时候,小兰都会在屏风外,给她备些沐浴之后食用的茶点。 她掬了一把水轻泼在脸颊,头也没回地唤道:“小兰,小兰。” “娘子,水温可合适啊?”伴着酥麻的回应声,一勺热水从左后方忽而倾下,惊得她立刻捂住胸口缩成一团。 “谁!出去!”她拧过脖子一瞧,赫卿弦卷起袖袍,正一脸无辜地举着木勺,直直地看她,一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缩着下巴,羞得快把脸埋进水里了,怒斥道,“流氓!变态!偷看人家洗澡!快点出去!” 只听见身后的人并未走远,似乎又挪到了右后方,往水面撒了一把粉玫瑰花瓣,凑近她的右耳吹了一口气:“老婆,你不喜欢这样吗?” 老婆?花沫身子一僵,扭头往右边一瞄,贺天泽穿着婚礼当天的西服,捧着花篮,正冲她歪头微笑。 “啊!”她紧紧抱着自己,简直不敢置信,“出去!你们都出去!退下!退下!” 两人一左一右,同时从她身后移动到木桶前,九十度弯腰,恭敬地请求道: “夫人,请让我来侍候你吧!” “老婆,请让我来侍候你吧!” 眼前这复制粘贴的脸,耳边这一模一样的声线,就像是同一个卡通人物的盲盒手办,除了衣服不同,其他完全没差别! 花沫惊悚地瞪圆了眼,这是撞鬼了吗?她张着喉咙叫喊,缩起脚往桶壁一靠,谁料木桶被这大动作弄得快要翻倒,她连忙闭上眼抱着头。 “啪嗒!” “啊——” 睁开一丝眼缝,她发现身下并无水迹,衣服一件没少,自己正好端端地躺在房间的地面上。 原来是梦! 嗐!难怪那两个人会同时出现! 人们常说,梦境是心里潜意识最真实的呈现,可她刚刚这个春心荡漾的梦,还是关于二男共侍一女的,那她岂不是……真是应了那句话,只有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从不选择,而是鱼与熊掌全部都要! 不可取、不可取! 她坚信自己只是一时被那张脸蒙蔽了,绝对不像那些三心二意的女人,绝对不可能同时爱上两个人的! “哎哟!”晃了晃脑袋,没想到竟带着一阵真实的痛楚,从后腰传来。 是的,梦虽是假,摔了腰是真。 若让别人知道她睡觉睡到摔下床,还伤了腰,真的很没面子啊,有损她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光辉女主人形象。她试图自强不息,蠕动,挪动,翻身,旋转。 十分钟后,她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算了,放弃吧,就等小兰啥时候发现她久久未起,再进来扶她就好了,不着急。 二十分钟后,她又开始不自在地动了。因为她发现有些事可以等,有些事却等不得。 “小兰……”不过弱弱地喊了声,腹下又是一紧,没辙了,她扯着嗓子喊道,“小兰——快进来!” 小兰才在院子里跟无言闲聊了两句,听见大喊声,两人忙不迭冲过去开了门,只见主子像章鱼一样趴在地上,顿时傻眼了。 “少夫人,您怎么了!”之前见过主子坐在地上练什么瑜伽,莫非这是什么新招式吗? 她伸着一只手,可怜道:“快扶、扶我!” “是!”两人连忙上前扶起,想把她放到床边歇息,花沫却朝无言拨浪鼓似地猛摇头,示意他先出去。 “这……少夫人,我对腰伤略知一二,您看看哪个位置疼?”无言也不知她怎么了,难道是恨屋及乌,对少爷的怨气也要一同发泄到随从身上吗? 某花继续摇头:“出去,你先出去!小兰,快叫他出去!” “我……”小兰为难地劝道,“少夫人,或者您先让无言帮您看看伤势?” “……”一滴冷汗沿着她的额滑下,她快被逼到尽头了,“出、出去!” “少夫人,我……” “出去!我要如厕!”为什么硬要逼她把话说得这么直白!很丢脸的好不好! 无言一窒,慌忙颔首行礼:“对不起少夫人!”说完,一溜烟地出了房间锁了门。 “……” 片刻之后,她终于如释重负,在小兰的搀扶下,慢悠悠地回到床边坐着。 咦,这是什么? 她发现枕边放了一个信封,打开一瞧,竟是【全城热恋】活动的邀请函?无言说过邀请函在他家少爷身上,难不成是…… 这会儿才想起自己昨夜趴在他房间的桌子上,等着等着该是睡着了,那最后是怎么回房的呢? “小兰,是不是你们少爷把我抱进房的?” 呀,主子们的闺房乐事,是她个小丫鬟能随便听的吗?小兰脸一红,答道:“回少夫人,奴婢没瞧见。不过听无言刚刚说,少爷一早就回了店里,筹备下月鉴米大会的事了。” “……哦。鉴米大会是什么?” “回少夫人,一年一度的鉴米大会,意在选出下一年的朝廷贡米主方,举国的米商皆可参与。届时宫中会派官员参会挑选,择出前三名。” “我们的米业,难道不是世代指定的供应方吗?” “话虽如此,内定始终难以服众。所以每年我们都是靠质量,真正在大会夺得第一,好让对家们输得心服口服。” 原来如此,难怪他最近早出晚归,总是见不到人影,看来是忙着四地去寻好的品种。 顾着说话,小兰差点忘了要紧事:“不好,奴婢该死,耽误了少夫人腰伤,这就去给您请大夫!” “欸!”她还没问够这鉴米大会的事呢,叫也叫不住,只好望着小兰匆忙地跑了出去。 看来这古代生活也不算是太无趣啊。不是这个节,就是那个会,比呆在家里干针线活精彩多了! 那厢,赫卿弦在米铺忙得晕头转向,瞧见无言急匆匆地赶来,就知道没好事。听完无言禀报完女主子的伤势,他的脸色更是黑了。 见男主子不发话,无言小心问道:“……少爷,您要现在回去看看少夫人吗?” “我知道了。”他沉吟道,“眼下走不开,我忙完自会去看,你先回去守着吧。” “是。” 然而待他忙完回府,已是二更天。 她房间的灯却还亮着。 他轻手轻脚推门,探身一看,床上人却像早就料到他要来,睨着眼哼唧道:“切。” 居然还没睡? 既然被发现了,他干脆大方地关上门,踱步到床前,看这床头边摆着鲜果茶水,床尾边放着降温冰盆,打趣道:“不知夫人腰伤如何?看来应该还算舒坦?” “哼,要你关心。”要不是她动弹不得,只能直挺挺地躺着,她肯定转身用屁股相向,赶客出门了。 亏得无言还说他忙完就会过来。整个白天,她目送了一批批探望的人,包括公婆、丫鬟家丁们、阿竹这个小屁孩,连向彤彤都一反常态地来问候她的表嫂了,他这个挂名夫君却姗姗来迟。当然,她才没在特意等他,只是因为无法动弹,精力太充沛而失眠罢了! 腰伤果然一点也不影响顶嘴的功力啊。他也不恼,索性在她床边坐下,看她继续用白眼瞪着自己。 “看什么看?谁让你坐到病人床上的?你不是有自己房间吗?回你的房去!”她有点慌了,想起昨夜那个羞羞的梦,现在她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很危险! “我看啊,夫人应该好段时间下不了床了。”他拿起枕边的信封,体贴道,“那这【全城热恋】的活动,只能遗憾地继续拒了。” “欸,别!”她焦急地伸着手,欲把信封抢回,却扑了个空,“我很快就好了,别拒。” 哪怕忍着腰疼,她也不愿放过这凑热闹的机会,多难得啊!她必须亲眼瞧瞧这种公然抢男人,还让他颜面尽失的活动,肯定很有趣! “答应你也行,不过……”他决定开个条件,“你可不许再跟我冷战了。” “……我没有。”某病人弱弱地答道。 她想起在书斋里的吻,想起他的否认,想起在花家村的草坡下,他说自己有喜欢的人。她才不是故意躲开的,只是一时不知道怎么面对心里对他复杂的情感,更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 “没有?”他冷笑一声,现在也没有第三个人在场,是可以不留情面地拆穿,“那夫人何须借口苦夏,暗示分房,又何须趁我外出办事,才偷偷回去店里呢?” “……”好吧,也没什么好辩解的了,她只能提出最后的要求,“我不躲你,但你别忘了之前的约法三章,还有一章,你得兑现承诺。” “但说无妨。”交换条件?可以。 “以后你我不可再有肌肤之亲,包括但不限于压我、抱我、亲我!” “……”他喉结一动,怎么说得他跟登徒浪子一样,尴尬地轻咳了一声,“行,答应你!” “那说好了,【全城热恋】的活动我要去!” “愚钝,我已经改到下个月初七了。”他幽幽地道,伸手弹了弹她的脑门,反正她也没得还手。 到了那时,她的腰伤应该也好得七七八八了吧? “……呃?”她鼓着眼珠子,这人刚才不是还说要拒了吗?还以此威胁她不能再冷战吗? 敢情,她这是又被摆了一道? /83/83424/26398661.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