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渡仙》 第六百三十九章 魂体 卫临心中一凛,越发坚定要拷问出她背后之人。 心念一动,一束极阴魂力聚于指尖,五指微曲,指尖一收,音华魂体收缩,越来越小,最后成为一团光点,存于他手。 “说,谁派你来的?” 凛冽的声音,伴随着剜肤刺骨的寒意渗入心间,音华恐惧到了极点。 她很想回答,然而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让她吐不出一个字来,只能绝望地任人宰割。 等了好一会儿,未见音华回答,其魂体渐渐变得透明,卫临这才意识到,她不是不想回答,而是受极阴魂力压制,说不出话来。 而他,也必须尽快处理体内流泻的极阴魂力,不然,轻则损及丹田经脉,重则身毁人亡。 想了想,他取出封魂珠,将音华的魂体收进去,便开始收拢魂力。 收回很容易,关键是,他现在的‘小池塘’储不了那么多魂力。 有压缩温神莲能量的前例,卫临很快想到压缩魂力,旋即他又想起中元节那夜看到的鬼修,红裙玉足皆为魂体,却凝练得连裙摆上的花纹都清晰可见。 如果能把这些极阴魂力也凝练到那种程度,应该就能装下了…… 巨蛋内,灵液狂暴,血色弥漫。 云梨的肩部血肉模糊,露出森森白骨,她却毫无所觉,一次次撞击蛋壁。 不知过去多久,倾倒的巨蛋没有弹立回去,她一喜,连撞数下,巨蛋翻滚了一圈,顾不得颠倒的眩晕,她盯着那处位置,更密集地撞击。 砰砰砰…… 终于,巨蛋如她所料,旋转着挣脱那股无形托力,笔直坠落下去。 山崖底下,众人缓过气后,决定派出几人上去查看卫临的情况。 刚商议好人选,便觉阴影照顶,抬头一瞧,金红色巨蛋犹如千钧巨石,笔直坠落。 众人大惊,纷纷腾身跃起,作鸟兽散,下一秒,耳边传来轰隆巨响,烟尘四起。 漫天沉沙中,金蛋裹挟着红芒弹起、落下、再弹起、再落下…… 当连绵不绝的轰隆声停息,风定尘落,地上留下十来个大小、深浅不一的巨坑。 而金蛋停在最浅最小的坑里,完好无损。 蛋内,云梨气到想吐血,竟然没有破,万里高空,竟然没破! 虽然温神莲震颤得不如先前激烈,危机应该有所转圜,但是,不亲眼看到,她怎么放心! 必须出去! 撞击成效不大,她改为双手张开,撑在两侧的蛋壁上,同时将脚踩在底下,慢慢站起来。 偏过头,以肩膀顶住上方蛋壁,一点点站直身体,挣脱‘蛋液’束缚,四面发力,欲将蛋壳撑破。 可惜,成效并不比撞击高出多少,相反,持续不断地发力,没有一点缓冲时间,使得她力气耗尽,体内灵力也涓滴不剩。 进阶到关键处停下来,还把灵力给耗尽了,体内的妖丹看不过她作死的行为,忽而光芒大盛。 然后,云梨发现她彻底动不了了! 除了可以运转功法修炼外,连眼珠子都动弹不得。 你大爷的! 咒骂一句,她只能全力运转功法,继续突破,通过正常方式出去。 她近乎疯狂地运转红尘功法,磅礴的灵气涌入体内,一路势如破竹来到丹田,妖珠飞速旋转,将所有灵气吸纳。 云梨忽而想起一事,妖修十阶相当于人修结婴,虽形式略有不同,但其本质是一样的。 对妖修而言,妖丹是一切力量的源泉,不需如人修那样碎丹成婴,但是灵魂与金丹融合这个本质是一样的。 问题是,她的灵魂被那扇巨大的石门封印了,怎么出来啊? 这个疑惑只存在一秒,就被她抛开了,船到桥头自然直,石门封印显然是同族手笔,自然不可能不让她进阶。 果然,当蛋内能量吸纳一空,那颗弹珠大小的妖丹已变得鸽子蛋那么大,小则小矣,蕴含的力量却十分恐怖。 轰! 忽而,识海传来一声巨响,意念不受控地进入识海,白玉石门上,巨大的金橙色羽翼居然动了。 双翼如有生命般扇动,柔和纯净的金芒浮动,布满整扇大门,金芒之下,一枚枚玄妙符文亮起。 慢慢的,符文似乎燃烧起来,石门渐渐虚幻,直至消失。 门后,也是符文,一片符文海。 没有白玉石门的阻拦,符文飘了出来,充满整个识海。 一枚枚符文被无形的力量的连接,仿若条条枷锁,困住中心那道浅橙色魂体。 准确的说,是保护。 那是一位豆蔻年华的少女,瓜子脸、柳叶眉,眼眸轻闭,光洁的额头上,一枚细长水滴形神纹,给青涩娇俏的容颜增添了一丝威严与圣洁。 除开那枚神纹,眉眼容貌与如今的云梨别无二致,正是她的魂体。 神魂品质很高,已经完全晶化,宛若琉璃,然而除心脏位置外,其上布满了裂纹,像碎掉的玻璃人偶被重新粘合起来,很多地方还有碎片缺失。 心脏位置,一朵竹月色莲花亭亭玉立,散发的光晕使周围染上一层幽蓝,当点点幽蓝被吸收融合,碎片的缝隙就会慢慢凝实,消失不见。 此情此景,云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不是重伤,而是神魂碎裂、魂飞魄散! 封印东陆,是为了让她聚魂,已聚集的神魂碎片需要以鸿蒙造化之力来温养融合,在低阶位面,除了母体中,哪里还会有鸿蒙之气。 所以,她才会一世世轮回。 她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妖丹忽而出现在识海内,拨开一枚枚符文枷锁,去到魂体上方,一团团柔和金芒弥漫开来,将魂体包裹。 四周的符文游动起来,围绕着妖丹魂体不停收缩,然后云梨就看见那个一米多高的魂体,被鸽子蛋大小的妖丹整个摄入! 一枚枚符文蹦碎,化作点点能量光点,没入妖丹内。 下一秒,她的意识被弹出识海,妖丹回到了丹田内。 她神色复杂地睁开眼,蛋壳已经破碎,安染穆妍一左一右护在她身边,再远些,是茹宁为首的天芜妖修。 “真的十阶了!”安染惊呼。 穆妍点头:“没错。” (本章完) wap. /68/68891/30969198.html 第六百三十八章 缺口 刚飞出不远,那股庞大的神魂之力再次压下,识海刺痛的众人控住不住飞行器,下饺子似的往下掉。 卫临紧咬牙关,竭尽全力收回神魂,催动温神莲去堵那一个个符文缺口。 此时,他有些明白,为何青衣女子会封住他的极阴命魂。 极阴命魂太强,远远超出身体的承受限度,如果把极阴命魂比作湖泊里的水,那么他的身体就是一个小池塘。 一旦封印破除,身体必然会被庞大的神魂冲得粉碎。 没有了身体,即便凭借强大的神魂侥幸存活下来,他也只能修鬼。 这就是音华的目的。 不,准确的说,这是她身后之人的目的。 他不能修鬼,绝对不能! 卫临全力催动温神莲,调动其力量去堵住封印缺口,然而这一次,不是枚符文断了一处线条,而是符文出现缺失。 黏住一条缝与堵住一个缺口所需要的能量天差地别,更何况,不止一枚符文出现缺失,而是有六处缺失。 最关键的,符文出现缺失,封印功效大减,庞大的神魂力量如狂风下的海浪,翻腾不息,温神莲的能量尚未聚过去,就被‘海浪’冲得四分五裂。 冲出封印的极阴魂力,漫过识海,没过躯体,躯体的束缚感渐渐渺小,只需一个意念,就能轻易破碎它。 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 卫临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既然温神莲的能量可以黏住符文裂缝,自然也可以堵住缺口。 略一思索,他控制温神莲能量聚在一个符文缺口边缘,而后一圈圈往中心处绕。 看着渐渐缩小的缺口,卫临欣喜,有效! 很快,那个缺口聚满能量,缺口堵住了。 卫临正欲如法炮制,去处理下一个缺口,不想,神魂海浪猛然冲击,刚堵好的缺口又松动了,旋尔崩溃…… 巨蛋内,云梨正处于突破十阶的关键时刻,识海内的温神莲忽而震颤起来,熟悉的清凉之意阵阵荡漾。 师兄有危险! 她急了,当下就停止修炼,想要出去,然而粘稠的‘蛋液’将她牢牢包裹,动弹不得。 她咬着牙,艰难地伸出右臂,慢慢撑到蛋壁上,气沉丹田,猛然发力,狠狠朝蛋壁拍去。 蛋壁纹丝不动。 九成的力气被粘稠的‘蛋液’卸去,剩下的那一成对坚固的蛋壁而言,无异于挠痒痒。 识海里,温神莲震颤得越发激烈,云梨急得直上火,艰难地收回右臂,五指握拳,将体内所有灵力与力气统统聚于右臂,竭尽全力挥出。 这一拳,粘稠的拉扯感减弱,近五成力量倾泻于蛋壁上。 可惜,仍无济于事,蛋壁依旧纹丝不动。 云梨急得想要破口大骂,每一次化蛋都是关键进阶,为保护族裔,蛋壳之坚固堪比一方小世界壁垒。 放在其他时候,自然是好事。 可是眼下,这份保护,成了师兄的夺命符。 温神莲激烈成这样,师兄的危机可想而知! 她深吸口气,收回右臂,将身体蜷缩成球,而后陡然发力,先是原地旋转一圈,挣脱‘蛋液’的束缚后猛然朝一边撞去。 幸好,巨蛋说起来很大,实际上也就比她大一圈,只需挣脱一瞬,就能撞上去,若是再大些,刚离开原地就会被新的‘蛋液’黏住。 砰! 蛋壁震颤,向一边倾斜,片刻后,又回到原处,云梨愣了愣,脑子灵光一闪,怎么忘了,这是在空中! 先前九轮圆月出现时,她被无形的力量托至空中,化蛋后,那股力量自然而然变成托着巨蛋。 只要让巨蛋离开这股力量的托举,不就掉下去了么,万里高空,肯定能摔碎! 有了方向,她再次蜷缩起身体,一次又一次往蛋壁上撞。 砰!砰!砰…… 撞击的肩胛位置从疼痛、麻木到渐渐失去知觉,黑暗中有微弱的光亮起,一点又一点。 渐渐的,蛋壳内不再漆黑,有淡红、淡金的东西划过眼前。 那是,她的血…… 沉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混沌中的卫临艰难睁开眼,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黑漆漆的天幕上,巨蛋红光急闪,像个不倒翁似的,倒下、起来、倒下、起来…… 巨蛋周围,有奇异的能量在涌动,努力维持着巨蛋浮空。 识海里,不同于己方温神莲的清凉之意一股股传来,可以想象,此时的她有多急切。 他的眼眶渐渐模糊,眼神却越发坚定。 她是仙,自己怎么能修鬼? 她要做人,他护她,她是仙,他自然要去陪她! 纷繁的念头自脑海里退却,意识前所未有的清明,青衣女子能将他庞大的神魂封于温神莲的根部,一方面,自是她的封印厉害,另一方面也说明,温神莲得能够承受住极阴命魂。 由此可见,用温神莲本身的能量去赌缺口一定是可行的! 至于崩溃的原因,一来力量不对等,二来便是堵得不够紧! 思及此,卫临调动温神莲能量,一圈又一圈,压缩压缩再压缩…… 当上百圈能量被压缩着一圈,温神莲的能量有了质的变化,清浅幽蓝变成深邃墨蓝,隐隐还有晶化的迹象。 这与凝液成丹有异曲同工之妙,卫临很快熟练,不多时,整个缺口便都被墨蓝晶体堵上。 这一次,没有被神魂冲散。 他轻舒口气,如法炮制,将六个缺口一一堵上,甚至最初的断裂缝隙都用此法加固。 最大的危机暂时解除,卫临大大松了口气,接下来,就是将已经散落的极阴魂力收回识海。 正欲动作,忽觉身后有阴魂波动,回头一看,是音华! 他想也没想,纵身跃起,合身扑了过去,辅一接近,音华魂体四散,几乎维持不住人形。 卫临心底闪过一抹怪异,狐疑地打量着音华,只见她一个劲儿战栗,抖得像个筛子。 愣了片刻,卫临这才发现怪异之处,她在害怕,害怕到不敢动弹! 他很快明了,极阴命魂可镇冥界百鬼千魂,音华作为一名刚入门的鬼修,自然为其所摄。 (本章完) /68/68891/30948505.html 第六百三十七章 命魂 剑意锋锐不可挡,两名干尸没有自我意识,并不防御,他们顶着青叶剑意,最后朝卫临射出两道鬼气,便被剑意绞得粉碎。 面对飞来的鬼怨之气,卫临没有慌,他早已算好,干尸说到底是音华的傀儡,本身并不会思考,他们的攻击呈直线。 体内灵气涓滴不剩,他自然不能保持浮空,坠落下去刚好让开鬼怨之气,有安染等人在,也不会让他摔死。 果然,头一偏便见安染御剑而来,已至他近前,不远处,朵朵也接住了穆妍。 卫临缓缓吐出口气,旋尔又荡开神识,寻找音华的踪迹。 不想,音华未找到,却发现安染身后隐着一道鬼魅身影,正跟着她朝这边飞来。 是墨淮! 就在他发现的瞬间,墨淮也知暴露了,他不再隐匿,陡然暴起,手中子衿剑寒光凛凛,直直朝他刺来。 卫临心中一凛,身体扭动,凌空几个翻转,加快了坠落的速度。 然而,斗法经验丰富的墨淮,早已预料到他会如此做,挥舞间,道道剑气席卷而下。 危急关头,玄霜焱虎阿佑纵身跃下,横移过来,以其庞大的身躯挡在卫临上方。 与此同时,安染急急追过来,拦住墨淮,怒不可遏:“墨淮,你做什么?” “报仇!” 话落,墨淮整个人化作一道炽白的光影,似一道白焰,撕破长久的黑暗,带着滔天杀意朝她攻去。 安染执剑阻挡,然而,她哪里是墨淮的对手,当即便被逼得节节败退。 更危险的是,墨淮一动,山崖上剩余的金丹、筑基人修纷纷出手,欲趁机斩杀卫临。 “吼!” 玄陈低吼一声,变回幽冥虎身拦住众人,白玉等少年妖修亦出手阻拦。 穆妍忙让朵朵过去,将虚弱的卫临和重伤的阿佑带回山崖。 一回到山崖,她便道:“纪道友,你先给卫公子治伤,静虚道友,你的补灵丹还有吗?” 静虚忙拿出丹药:“有,补灵丹、回春丹、解毒丹都有。” 穆妍也不客气,抓起两颗补灵丹服下,就地打坐恢复灵力。 纪若尘十指翻飞,一边给卫临止血一边道:“给他也服颗回春丹。” 卫临摇摇头,伸出手:“不用,给我补灵丹。” 纪若尘瞪他一眼:“你逞什么能,那么多前辈在此,不需要你拼命。” 干尸已灭,茹宁等人也回到山崖,闻言,他劝慰道:“这位小友说得不错,你安心治伤就是。” 卫临虚弱地扫了眼人群,同意了。 追至山崖的墨淮见他被诸多大妖护在中央,只得作罢。 安染收剑,望着墨淮,冷笑不止:“好一个正派精英,可真会趁人之危!” 墨淮双眸冷冷:“几十年前,他杀我父亲,灭我亲族;括苍山下,他斩我恩师,换做是你,如此血海深仇,你会不报?” “报仇可以,但你别忘了,现在是合作状态!合作中背后捅刀子,背信弃义! 亏我以前还认为,你虽性格阴郁,品性却与他一样,都是太一宗难得正义之士,对你高看一眼,如今看来,你压根不配与他相提并论!” 墨淮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他’指的是苏煦,当即反唇相讥:“当初是谁对他颐指气使、百般挑剔?人都死了,你的高看又何用?” 伤疤被揭开,安染心底刹那鲜血淋漓,脱口而出:“我被林家害得惨,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还不知道吧,‘扶玉’其实是林家余笙,早在千年前巫蛊门灭门后,她就夺舍扶玉;是她拿走了血冥功,你们方家是替她背锅。” “你说什么?” “你说什么?”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道是墨淮,另一道则是苏家丹寅真人。 丹寅拨开人群,走到前面,紧紧盯着安染,再次问道:“小师妹,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 其他人亦是震惊不已,这是什么惊天密闻! 安染怔了下,理智回笼,暗暗后悔不该呈口舌之快,这件事情爆出来,最难受的是苏家。 丹寅呆呆转头,望向太霄峰掌座扶舒真君:“我们扶玉真君,千年前、就被林余笙夺舍了?” 他的目光太瘆人,扶舒不敢与之对视,偏头看向别处。 见他不说话,丹寅真人再次把目光投向安染,颤声催促:“小师妹。” 安染闭了闭眼,徐徐吐出口气,沉声道来:“夺舍乃逆天之举,林余笙自知难抗飞升天罚,便一心催着我练功,打算在我结丹后再次……” 听完她的讲述,丹寅真人如遭雷击,“师尊是被人夺舍的,我们苏家在太一宗高层并无一人?这千年来,苏家天才子弟一个接一个出事,也是因为林余笙……” 众人暗暗心惊,如今苏家的元婴修士,均是外姓供奉,‘扶玉’死后,这些人反弹得厉害,若非东陆开启在即,高阶修士的精力都放在东陆上,苏家早翻天了。 没想到,一切的源头,是林家的报复! 还有什么报复比这更狠? 千年来,林余笙披着扶玉的皮囊,用着苏家的资源,受苏家人供奉,却暗自掐断苏家命脉,谋害苏家子弟。 此外,太一宗里与扶玉等人同时期的大能不少,他们不可能认不出扶玉皮囊下究竟是谁,只是装聋作哑而已。 “林家——”丹寅惨笑,张口便喷出一口鲜血,“好一个林家!好一个太一宗!” 字字锥心、声声泣血,听得人心酸不已。 墨淮心情很复杂,林余笙间接害得方家满门被灭是真,扶岳这些年的谆谆教诲亦是真,一时间,他不知该如何对待林家…… 在众人讲话的当儿,穆妍化开补灵丹,恢复些灵力,忙以草木之心的浓郁生机帮卫临治疗断臂,使断处生机不灭。 须臾,她收功,愧疚道:“现在只能做到这样,出去后我就着手炼制金髓丹。” 卫临看了眼断臂,神色平静,一条胳膊换回性命,很划算。 “练不成也无妨,结婴时亦可重塑身体,给我补灵丹,我先恢复灵力。” 穆妍笑了笑,只有极品金髓丹才能使断骨重生、血肉重长、经脉再续,这对旁人来说很难,但对拥有草木之心她来说,并不难。 卫临服下补灵丹,正欲运功恢复灵力,忽觉一股阴冷在经脉内流窜。 很熟悉,与中元节时被人打入体内的阴寒能量一模一样。 他愣住,那股阴寒能量被他封在左臂,而今左臂已被斩断,这股阴寒又是哪里来的? 愣神的功夫,阴寒能量分成数股,在体内横冲直撞,他忙调动灵力镇压,忽觉识海一凉,一股阴寒冲进识海,直扑温神莲上的封印。 他忙催动温神莲抵御,然而那股阴寒速度极快,又十分霸道,瞬息已至温神莲上,顷刻间,封印符文便被破坏六处,滚滚阴气流溢而出…… 纪若尘抱着手臂,奇怪道:“咦?怎么突然觉得好冷?” 不仅是他,近前的穆妍、安染也感受到了,垂眸一瞧,只见卫临眉头紧皱,一股无形的阴冷之气从他体内溢出。 那股气息凛冽阴寒,宛若从地狱而来。 二人大惊,忙矮身查看,卫临霍然睁眼,眼底一片血红,充斥着暴虐的嗜血气息。 二人被骇得后退几步,复欲上前,就见卫临死死拧着眉,神色痛苦地挤出两字:“快走!” 穆妍神色骤变:“不好,是极阴命魂!” “什么是极阴命魂?”有人好奇询问。 下一刻,庞大的神魂之力骤然压下,众人只觉识海一凉,无边无际的阴冷侵入灵魂,识海激荡,翻腾不息。 就在灵魂即将被冻僵之际,那股阴冷刹那消失不见,众人冷汗涔涔,又见卫临神色狰狞而扭曲,手指死死插入地里,像是在极力控制着什么。 想起他方才的话,众人纷纷飞身而起,远离山崖。 (本章完) wap. /68/68891/30907003.html 第六百三十六章 鬼怨 两息时间,足够茹宁等妖修赶来,然而,看清这些人的面貌,卫临的心沉到了谷底。 这些人双目灰白、空洞无神,青白的面皮紧紧贴着骨骼,宛若干柴,哪里还能称作人,分明已是行尸走肉。 作为鬼修,音华只是不入流的野路子,却将那么多元婴修士变成傀儡,她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几十位元婴大能就对付他一个,音华所图不小。 这瞬息的功夫,一道道鬼力攻击已落在钟形法器上,招式本身的攻击力并不强,但其上裹挟的怨气腐蚀性却是极强,钟形道器灵光急闪,犹如被狂风吹动的烛火,噗嗤一声灭了! 卫临头皮发麻,在钟形道器损毁的瞬息又祭出一件防御法宝。 滋滋滋…… 这件不是道器,一息不到就被怨气腐蚀成渣,他只能一件又一件防御法宝续上。 不对劲,这些怨气不是这个位面该有的! 也决不是音华的能力,否则括苍山谈崩时,她用出这等杀招,不能使用灵力的安染等人,怕是一个也逃不出来。 卫临以眼角余光扫了眼后方,只见一应准备上前帮忙的修士均面露迟疑,想想也是,如此恐怖的怨气,谁敢轻易上前。 一件又一件防御法宝被损坏,体内灵力也渐渐告罄,干尸们的鬼怨之气却是一波接一波,不见枯竭。 千钧一发之际,一簇淡青火焰自后方飞来,挡在卫临的防御法宝之前。 能腐蚀上界道器的怨气,在那簇微弱的青焰面前,却仿佛遇到天敌,眨眼的功夫便被燃烧一空。 干尸们木然的脸上出现恐惧的神色,瑟瑟发抖。 是清心琉璃火! 卫临松了口气,飞速掏出一瓶补灵丹塞进嘴里,怎么忘了,他们还有这个,清心琉璃火具有强大的净化之能,正是这些怨气的克星。 众人惊讶,回头望去,穆妍不知何时到了他们身后,正努力操控清心琉璃火净化其余怨气。 “我去,清心琉璃火!” “你竟然有清心琉璃火!最适合炼丹师的奇火!” “难怪你炼出的丹药品相那么好……” “清心琉璃火似乎与纯阴女体有异曲同工之妙?” 此言一出,本就眼热的众人神色顿时晦涩起来,目光里多了些别的东西。 穆妍面色一白。 下一秒,卫临身形一闪,已来到她身边,手执莫离剑,目光凛冽,冷冷射向说话之人:“那就要看你有没有那个命。” 穆妍心底微暖,她虽是没什么战力的炼丹师,但有人会护着她,无须害怕。 卫临余光瞟到安染几人也欲过来,忙传音阻止,面对一众元婴期干尸,他们过来起不了多少作用。 茹宁偏过头,对锦情真君道:“我记得你们南宫家也有一簇清心琉璃火,如今在谁哪?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 锦情哀怨地看着他,意有所指:“早没了,自从凌初真君死后,就没了踪迹。” 凌初真君的死,天芜妖修是出了大力气的。 穆妍听得心虚,她这簇,可不是正是天心阁失踪的那一簇么。 “杀。” 空灵、阴森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是女鬼音华! 卫临尚未寻到音华所在,就见干尸们面上挂着畏惧,身体却毫不犹豫扑过来,铺天盖地的鬼怨之力汹涌而来。 穆妍当即控制着清心琉璃火,铺在防御法器外面,幸而她长期炼丹,控火娴熟,哪个方位鬼怨之力多,她的清心琉璃火相应也多,一时间,防御法宝竟无丝毫损坏。 山崖上,安染急得大喊:“若水真君、茹宁前辈,你们快帮忙啊!” 穆妍毕竟只是金丹中期修为,控火术再精妙,也耗不过几十位元婴期干尸。 茹宁如梦初醒,大手一挥,众妖修齐齐出手,掌印、拳锋、术法各色攻击雨点般砸向干尸们。 干尸们只分出两人拦截天芜大妖的攻击,其余仍是攻向卫临的防御法宝。 显然,他们的目标只有卫临。 茹宁看得皱眉,又扬声道:“诸位,这些鬼东西若不除掉,沧澜后患无穷!” 沉默片刻,作壁上观的人修大能、海族大妖们也纷纷出手。 面对沧澜大妖大能们的攻击,干尸们终于溃败,干柴般的躯体被灵光绞得粉碎。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他们没有退走,也没有掉头回击茹宁等大妖大能,而是不管不顾往卫临的防御法宝上撞。 鬼怨之气被清心琉璃火焚烧的尖利惨叫,伴随着哐哐当当的撞击声,听得众人头皮发麻。 郑瑞吸了口气,看向卫临:“你是刨了她祖坟吗?她这么恨你!” 这个问题,卫临也很想知道答案,按理来讲,音华最恨的应该是阿梨,怎么如今不管不顾要杀他? 因为阿梨在蛋里,攻击不了? 可音华应该早就到了,更何况来雄鹰岭的路上有那么多机会。 莫非,音华的目标一直都是他,迟迟不出手,是在等阿梨变成蛋,卸掉自己最大的支援? 在干尸们不管不顾的撞击下,法宝上出现裂痕,穆妍被震得面色发白,嘴角渗血; 卫临灵力早已告罄,后面全靠补灵丹支撑,如今补灵丹也已耗尽。 情势危矣。 轰隆隆! 仅剩的两名干尸齐齐撞上来,防御法宝被震得嗡鸣不断,穆妍识海一痛,再也支撑不住,跌落下去,失去操控的清心琉璃火飞回她的体内。 卫临头皮一炸,反手唤出灰雾于身前凝结,可惜,灰雾尚未凝结出完整的屏障,防御法宝已经蹦碎,两名干尸撞了上来…… “卫小三!阿妍!” “姐姐,卫哥哥!” 安染、朵朵齐齐惊呼,顾不得危险,纵身飞过去。 巨大的力道从灰雾上传来,卫临当即被撞飞出去,手心一寒,整个手掌都没了知觉。 是鬼怨之气! 莫离剑光一闪,半截手臂倏然被斩断,顷刻间便被腐蚀一空。 卫临忍住剧痛,封住断臂伤口,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再晚一秒,整个手臂都要没了。 抬眸看着冲过来的两位干尸,他心一横,将体内仅剩的灵力全部注入莫离剑,青叶剑意片片生成,飞旋而去,接触到干尸后陡然炸开。 ps:小小断一下手,很快会长回来的,请各位不要放弃阿梨和卫临。 感谢各位小可爱的订阅、票票和打赏! (本章完) wap. /68/68891/30845875.html 第六百三十五章 计 云梨受到了惊吓,提气欲往旁边躲,却发现身体动弹不了! 显然‘圆月’铁了心,一定要把灵气给她。 精纯的灵气宛若泻闸的洪水,朝她汹涌而来,经脉、丹田、甚至血液、骨肉里都充满浓郁的灵气,不等梳理吸纳,更多不断的灵气源源不断地涌入。 经脉被撑得涨裂、骨骼上布满裂痕,就连丹田也是岌岌可危。 整个身体到处都是鼓起的肉苞,整个人被无限拉扯,好像下一秒就会爆体而亡。 危险关头,云梨的心志反而无比清明,不去管身体的变化,只紧守最后一线清明,一心一意运转红尘功法,全力梳理、吸纳灵气。 在这个浓郁得只剩灵气的世界,红尘功法被运转到极致,几个吐纳便是一轮小周天…… 以她为中心,逐渐形成一个大型灵气漩涡,漩涡高速旋转,越来越多的灵气被拉扯进来。 云梨急得满头大汗,却又不能停止运功,这就是一个恶性循环! 这可咋办? 难道她要成为有史以来,第一只被灵气撑爆体而亡的凤凰? 她只犹豫了一瞬,就把心一横,全部心神用来运转功法,彻底放弃对自己身体的控制。 忽而,一道道金红色光芒从体内冒出,绕着她一圈圈缠绕,这熟悉的情形,要变成蛋了! 云梨心中一喜,第一次庆幸自己拥有这项特殊技能,蛋壳上的符文不仅可以提纯灵气、还可以储存灵气,供她慢慢修炼吸纳。 看着那颗金红色的巨蛋,山崖上的人惊呆了,特别是与云梨来往颇多的人。 他们认识她时,她便是人形,行为举止亦无半点妖兽的影子,这是他们第一次非常直观地认识到,她是妖修。 良久,郑瑞低声喃喃:“原来九黎渊里的那颗灵兽蛋,是她变的!” 楚南亦是恍然大悟,难怪当初九黎渊里,千九突然与少昊珞结盟,甚至独自留下断后,拼尽全力也要把他们拖住。 墨淮也想到了这一层,神色复杂地看向卫临:“所以,你早就知道她是凤凰?” 卫临没有理会他,眉梢微挑,轻笑道:“看来,又要被她超越喽。” 安染不解:“超越?” “她只有在突破大境界时,才会变成蛋,这次出来就是十阶修为。” 妖修十阶对应人修元婴初期,进入东陆前的闭关让卫临先她一步突破到金丹后期,没想到这次她跨阶晋升,直接从八阶突破到十阶。 转念一想,那么多灵气,换做旁人,或可直接至元后飞升。 时间缓缓流逝,不知过去多久,云梨所化的巨蛋不再接受灵气,圆月里剩余的灵气直接倾向大地,灵脉在复苏。 近处的雄鹰岭一片迷蒙,目之所及皆是精纯的液态灵雾。 山崖上,众人又惊又喜,多数人甚至就地打坐修炼起来。 卫临也很心动,然而想到一直未曾现身的女鬼,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仍是全神戒备。 耳边忽而响起一声惊呼:“看,那是什么?!” 卫临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北方天幕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枚青滢滢的树叶,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默默算了算,他愕然发现,青叶所在位置,正是能看见雄鹰岭的山脚。 这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无论是出现的时机,还是出现的位置,均说明青叶来历不凡,当下不少修士便按捺不住,各施手段朝青叶飞去,欲据为己有。 安染急了,唤出飞剑便欲上前阻止,同时招呼卫临:“快拦住他们!那是她的!” 卫临拉住她,气定神闲道:“他们可抢不走。” 凤族的物品认人,不是什么人都能拿走的,想当初,他在湖里挖了三天三夜,翎羽化作的柱子纹丝不动,阿梨只轻轻碰了下,立刻就变成羽毛落入她手。 卫临话音一落,便见当先飞至树叶前的男修身体有些许扭曲,下一刻,血雾弥漫,一块块尸体笔直坠向大地。 众人惊呆! 没有惨叫、没有呼救、没有反抗,甚至没有灵力波动,一位即将飞升上界的元后大能,就这样在众人眼皮子底下被切成数块。 欲抢夺青叶的修士们急急回撤,有几个人冲得太狠,一时没刹住车,撞了上去,又是几团血雾爆开…… 一股寒气从众人脚底板窜至天灵盖,特别是那些参与抢夺的人,无不庆幸自己速度慢。 卫临望着空中金红色的巨蛋,紧绷的心弦松了几分,蛋壳防御力极强,不用担心女鬼暗害。 唯一要注意的,是人修的灵宠契约,想想黑骅,堂堂渡劫期大妖,直接跌落至十阶修为,仙泣谷里才因温雪萝修为提升,恢复到十一阶。 更可怕的是,还有受人颐指气使。 想到这里,卫临不禁瞟了眼温雪萝,心生警惕,作为英灵之后,温雪萝的气运逆天得很,若她生出些心思…… 正当此时,十来道人影从两边倏然飞出,朝云梨而去,其周身弥漫着浓郁的阴寒气息。 是那些被女鬼挑唆的修士! 卫临眼眸一紧,执剑追过去,“你们敢!” 他之后,又有十来道裹挟着死气的修士飞入空中。 其他修士这时才反应过来,纷纷追过去帮忙阻拦。 现在大陆只是恢复了灵气,封禁可还未解呢,他们绝不允许这些人伤害云梨。 眼看几位被挑唆的修士指尖灵光闪烁,各色契约手诀流泻而出,卫临心急不已,灵力流转间,身如闪电,迅速追上去。 不料,那些修士陡然折返,指尖灵光溃散,取而代之的,是阴寒的鬼力。 与此同时,后一批追来的人也至卫临身周,与前一批形成合围,各色攻击流水般朝他倾泻过来。 是计! 卫临蘧然一惊,女鬼的目标是自己! 这些人均是元婴修为,卫临不敢大意,反手祭出一件钟形防御道器护住周身。 此道器乃是从宁无玦宝库里所得,上界材料所制,以卫临如今的修为,勉强可以发挥出两层功效,能在元婴期的攻击下撑住两息。 (本章完) wap. /68/68891/30789243.html 第六百三十四章 圆月 越往下,妖丹的跳动越强烈,像一个顽皮的小孩,雀跃不止。 崖风呼啸,吹得云梨袍袖翻飞,整个人犹如一只纤弱的蝴蝶般,摇摇欲坠。 悬崖下的召唤不止一处,而是九处,感应了下位置,她挑选一处距离最近的,拔出刀刃,笔直地朝下坠落,快到位置时迅速将斩梦刀插入崖壁,惯性滑行一段距离后,堪堪在妖丹感应的位置上方停下。 偏过头往下一瞧,一颗弹珠大小的凹坑里有微弱的光亮闪烁,她又往下移动至凹坑正前方,拨开碎土,里面却是什么都没有。 正疑惑间,体内妖丹飞速旋转起来,一缕奇异的能量被甩出来,沿着丹田经脉涌至指尖,射入凹坑里。 刹那间,一枚符文赫然出现在凹坑里,跳跃几下,倏然往上窜去。 云梨下意识抬头看去,那枚符文升至高空后宛若烟花般炸开。 天瞬息黑了下来! 前一刻还是阳光明媚的正午,下一刻蓦然就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整个东陆一片惊慌失措。 “怎么回事?天怎么黑了?” “妖妖怪吗……” 山崖上,卫临五指微张,一簇明火赫然出现在指尖。 能使用灵力了。 他不假思索唤出莫离剑,示意安染穆妍几人去他身后,又传音朵朵:“可以进入虚空吗?” 灵力恢复,对付女鬼不再是问题,但也意味着他们最大的倚仗没了。 此次进来的多是元婴大能,而他们与多数人修,均是敌对状态。 须臾,朵朵郁闷的传音在识海响起:“还是不能。” 卫临心头微沉,神色不动,逐一传音嘱咐安染穆妍几人,一旁的天芜妖修也贴心地围过来,将他们护在中央。 几乎是同一时间,所有人都拿出了本命法器,分成大大小小的圈子相互戒备。 东陆之外的沧澜大陆,一众生灵亦不平静,特别是修道者,均期待地望着天空,激动地等待。 在他们的期待中,一轮硕大的圆月自云雾中徐徐浮现,整体呈淡淡的黄,体型巨大,仿佛就在眼前。 无论修者还是凡人,均很清楚,这不是月亮。 雄鹰岭悬崖下,云梨愣愣收回视线,意念沉入丹田,进入妖丹。 那股力量很奇怪,并不是她修炼的灵力,却又十分亲切,仿佛那就是她本身拥有的。 她一点点检视妖丹,外层均无异常,最核心的位置却有九个光点一闪一闪,其中一个灿若明火,其他八个则黯淡无比,只有些许微弱光亮。 细瞧之下,九个光点之间隐隐有线条连接。 是阵法! 云梨惊呆,她的妖丹里,为什么会有阵法? 不对,不是妖丹,是当初心脏内的珠子! 当年进阶七阶时,它从心脏里飞出,成为了妖丹的核心! 她望了望头顶硕大的圆月,想起斩杀星冶时,东陆虚影周围的九轮圆月,再看看体内一明八暗的九个光点,恍然大悟。 妖珠上的九个光点对应封印东陆的九轮圆月,或者说,封印东陆的,正是她体内的妖珠! 可是,妖珠是跟她一起离开的,为什么她走后东陆仍是被封印的状态? 望着崖壁上闪烁得越发急促的其他八个光点,云梨久久回不过神。 许久,她神色复杂地挪向下一处位置,当妖珠的奇异力量落进凹坑时,又一枚符文飞入高空炸开,在黄月的上方,一轮圆月拨开云雾渐渐显现,只是颜色呈淡淡的银白。 当悬崖上九处位置的符文均被触发,天空出现九轮圆月,除最初中心位置的呈黄色外,其余均是淡淡的银白。 银白圆月围绕着黄月分布八方,圆月越来越亮,由最初的清淡银白一点点加深至深银、灿银;中心黄月更是从淡黄变成澄澄金黄。 与此同时,一股无形的力量托着云梨徐徐上升,体内的妖丹滴溜溜旋转起来,无形的力量将她与九月相连…… 山崖顶上,卫临荡开神色,检视周围,仍是未发现女鬼的踪迹,也未见到那群被女鬼挑唆的人。 他不由疑惑,不应该啊,按垚晗时女鬼表现出的睚眦必报,怎么着也不可能轻易放过他们。 一旁的安染看出他的忧虑,安慰道:“放心,我们已经可以使用灵力了,还怕区区一个低阶鬼修不成。” 卫临摇头:“不可大意,别忘了,受她挑唆的修士中,元婴大能也不少。” 纪若尘看着里三层外三层将他们护在中心的天芜妖修,轻松道:“怕什么,我们有这么多前辈相护呢!” 一应天芜妖修也纷纷出言安慰卫临,“小友放心,便是这群人修都出手,也不是我们的对手!” “是啊,单论战力,我们天芜妖修说第二,沧澜大陆就没人敢称第一!” “你这话什么意思?瞧不起我们海族是不是?” “嘿,我们还真不把……” “闭嘴!” “闭嘴!” 眼前天芜妖修与海族即将吵起来,妖王茹宁与海王晚漾齐齐喝止。 沉思片刻,茹宁道:“凤族封印神秘非凡,或许音华未料到,我们这么快就恢复灵力使用,她优势尽去,只能放弃向殿下复仇。” 卫临抬眸,望着空中九轮圆月,叹道:“希望如此。” 忽而,中间的黄月光芒大盛,八道黄光犹如绳索连接着其他八轮银月,紧接着,这些绳索仿佛变成了吸管,将八轮银月的能量吸收,银月渐渐暗淡,中间的黄月则愈来愈大、愈来愈亮。 最后,只剩一轮巨大的黄月横亘在天穹上,仿佛从大枣中被挤出的枣核般,黄月从云雾缭绕中挤出来,噌地向云梨砸过去。 随着距离的接近,她清楚地感受到那是灵气,精粹到几乎要凝练成固体的灵气。 若是不出所料,那些所谓的圆月便是从各个界面抽调的灵气。 各个大陆的灵气是从她拿走翎羽后开始复苏的,如果从那个时候开始,阵法便停止抽掉各大陆的灵气,‘月亮’里也至少有一百多年的灵气储量! 十几个大陆一百多年的灵气储量,会把人撑得爆体而亡的! (本章完) wap. /68/68891/30736769.html 第一章 归去 天色青灰,星子西沉,东方渐曦。 晨风轻轻吹拂,鬓边碎发肆意飞舞,遮住了视线,黎玥抬手将其别到耳后,紧了紧风衣,挪动脚步寻好最佳视角,举着手机静静等待。 夜色静谧,唯有不知名的虫子轻轻吟唱,为这黑暗添了几分意趣。 突然,一轮火红的圆日喷薄而出,天空的墨色仿佛被人揭开的幕布,刹那间,墨色退却,霞光尽染,轻舒漫卷的云彩宛若身着红纱的舞者,翩然灵动,挥袖间染红了大片灰蓝色天空。 咔嚓!咔嚓! 黎玥激动地按下拍照键,记下这瑰丽一幕,大自然鬼斧神工,这般震撼人心的景色触及灵魂,荡涤心灵,真不枉她爬了一晚上,值得! 满足地收了手机,黎玥痴痴看着天边,沉醉于日出的壮美,右肩却冷不丁的被人轻轻拍了两下。 谁啊?地儿这么大,哪都能观景,不至于非要挤吧? 心中腹诽不断,黎玥还是好脾气的往旁边让了让。 不料,来人却是不依不挠,加重了力气,再次拍了拍她的肩。 黎玥无语,只得回头与来人讲讲道理。 “哇!” 黎玥呼吸一滞,双眸蹭地一亮! 女神! 来人一袭天水碧宽袖曵地长裙,背衬一天雾色,仿若从云雾间悠悠走来,行动间,裙摆上几朵银白色莲花若隐若现,清泠倾绝,不染人间烟火。 一头青丝被一根浅色缎带束在脑后,露出一张白玉无暇的精致面孔来,两弯淡淡的烟柳眉下,那双雾霭双眸里映着旭日霞光,水墨山峦。 见黎玥呆愣,女神信手拂了拂飞舞的发丝,唇角轻扬,似有温言浅语轻轻吐露,悲悯世人。 “好美啊。”黎玥竟不自觉地将心中所想轻声说了出来。 听了这话,女神双眸漾起点点光亮,轻轻噙起一笑,霎那间便化了这晨间雾色。 黎玥再次看呆,太美啦,举手投足、一颦一笑,俱是清丽绝伦,仙气儿十足。 纤纤素手慢慢抬起,轻轻一推,刹那间,黎玥就像断线的风筝,直直地朝崖底坠落。 她眨了眨眼睛,半天没反应过来,过了很久,耳边呼呼的风声才让她回神,这是……被谋杀了?! 我勒个去! 什么情况,她和这位女神素昧平生,往日无仇近日无怨,不至于初次见面就要置她于死地吧?! 黎玥震惊地无以复加,随即她就觉得不对,谁爬山穿这么一身拖拖拉拉、缠缠绕绕的古装?没到山顶就把自个儿给摔残了,但她又很确信自己不是在做梦。 难道,遇到鬼了? 黎玥从头到尾回忆了刚才的情景,猛然一惊,吓出一身冷汗,上山时虽不是摩肩接踵,熙熙攘攘,但隔那么三五米远总会有一两个人,她找拍摄角度时,就在她右边大约一米远左右,有一对情侣也在对焦最佳角度。 而刚才她转头看向青衣女子时,周围竟然空!无!一!人! 天地寂静无声,连风声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黎玥努力瞪大眼睛看向崖顶,推她下来的青衣女子在阳光熹微中渐渐消失,宛若遇光消散的鬼魂。 人群喧嚣再现,那对情侣依然依偎在一起,对着东方红日指指点点,女孩还时不时地向下瞅瞅,又转头对男孩说着什么,兴奋的都快蹦起来了,但完全没看见有个人正在往下掉,也没发现少了个人。 黎玥已不知该作何反应,她没喊救命,刚掉下来时,是一时懵,没想起来,而现在,是知道叫了也没用。 先不论其他人看不看得见她,就算是看见了,他们除了眼睁睁看着她摔死,别无他法,这是海拔三千多米的悬崖峭壁,不是都市的楼顶,没有警察叔叔拿着垫子在下面接着。 她怔怔看着不断远去的天空,忽而就觉得似曾相识,仿佛曾经她也曾这样看着天空不断远去。 视线渐渐模糊,恍惚中她看见一个白色人影漂浮在空中静静看着她坠落,他的背后炸开片片金芒,光线明明灭灭,让人辨不清他神色…… 再有意识时,似是泡在温水里,浑身暖洋洋的,只是周围一片嘈杂,她听见女子凄厉的叫声,宛若地狱的女鬼,叫得撕心裂肺的,她吓得浑身一抖,随着她这一抖,女子叫声更加凄厉了,她更是瑟瑟缩着。 不会到阴曹地府了吧? 此时,一张朱红色的雕花大床上,年轻女子嘶声力竭,苍白的脸上汗涔涔的,湿漉漉的头发胡乱贴着,眉毛拧作一团,鼻翼一张一翕,急促的喘息,惨白的嘴唇上一排牙印清晰可见。 “公主,您用力呀!” 一中年妇女朦朦胧胧的呼喊拉回了黎玥的思绪,紧接着她就感受到身体被人摁住,使劲往幽闭逼仄的瓶子里挤,她赶紧拼命挣扎,奈何摁住她的人力气太大,没挣脱。 崔姑姑急得团团转,已经一天一夜了,大人小孩都危险,公主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这帮人谁也讨不了好。 云府老太君王氏拿过参片,亲自喂给女子,沉声道:“含了参片,有了力气,好好生!别看老三现在对你情深意长的,这男人啊最是靠不住,你前脚一走,老三后脚就有新人进门,俗话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我老婆子也没几年活头,护不了枫哥儿几年,你在宫里长大,该知道没娘的孩子过的有多艰难!” 崔姑姑听得一愣,没见过这么说自己亲儿子的,先不说小主子是当今圣上的亲外甥,太后的亲外孙,最是受宠,就是没有圣上太后的宠爱,仅凭公主那繁华富庶的封地颍州,小主子也是人人巴结艳羡的对象,哪里会受人欺负。 床上的昭仁长公主大概是疼的脑子糊涂了,完全没想起这茬,听了这话气急攻心,咬咬牙,双手紧紧抓着早已被汗水浸湿的褥子,惨白的手臂上青筋暴起,眼睛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 吾命休矣! 黎玥简直欲哭无泪,她这一生虽没有拯救世界,拯救苍生,偶尔还做了点恶作剧,但也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呀,公交车上遇到老爷爷老奶奶也积极主动地让座了,碰见什么迷路的小朋友也帮忙找妈妈了,怎么就落得个如此下场? 看个日出被不知名女鬼谋财害命也就罢了,死后到了阴曹地府竟然还要受如此刑罚! 罢了罢了,至少不是什么上刀山下油锅的酷刑,黎玥认命地闭上眼睛,任人把她塞进瓶子里。 经历了一番浑身仿佛被压碎的疼痛,挤过最狭窄的瓶颈后,她浑身一松,终于舒服了。 一股冷空气扑面而来,她鼻子一痒,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不想出口却是清脆的婴儿啼哭声,黎玥愣住,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她努力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只觉得眼前一片亮晃晃,还有影影绰绰的身影来回走动。 “生了!生了!” 一个惊喜的声音在耳边炸开,紧接着她感觉自己被人用被子包裹了起来,然后被抱了起来…… 生了?! 联想到先前的事,黎玥咽了咽口水,她该不会是重新投胎了吧?! 稳婆帮着给小婴儿擦了身子,裹上早已准备好的襁褓,交到王老太君手上,笑吟吟地道喜:“恭喜老太君,是个小郡主!” 王老太君细细一瞧,小东西皮肤红通通、皱巴巴的,小巧的嘴巴微微张着,仿佛很吃惊的样子,不禁笑道:“这小家伙倒是个有趣儿的。” 她笑呵呵抱着孩子出去。 云怀瑾赶紧迎了上去,盯着闭着眼睛的小东西挪不开眼,微微屏住呼吸,生怕吓着她了。 王老太君被他这小心翼翼的模样逗乐了,不禁打趣道:“又不是第一次当爹了。” 云怀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抬头往内室里张望,“母亲,婉君怎么样?” 这又是谁?父亲吗?黎玥努力睁眼打量。 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打小就面皮薄,跟个姑娘家似的,王老太君也不继续打趣了,只道:“都好,只是累得睡着了,先别去打扰她。” 云怀瑾点点头,又把目光落在了女儿身上,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 王老太君见他喜欢地紧,干脆将小婴儿放在他手上,“抱稳了。” 世人讲究抱孙不抱子,云怀瑾虽有一个儿子,却没怎么抱过孩子,女孩儿要宠,倒也不讲究这些。 云怀瑾神经紧绷,小小软软的小东西,抱太紧怕伤着她,松些又怕摔着她,只得僵着两只手,无措地望向王老太君,低低叫道:“母亲。” 王老太君看得忍俊不禁,细细教了他怎么抱孩子。 云怀瑾学得认真,人又不笨,一会儿功夫就已像模像样,至少黎玥是觉得舒服了许多。 “咦?这是?”视线瞥见女儿眉心处有一个针尖儿大小的红点,云怀瑾又惊又忧,小婴孩皮肤红彤彤、皱巴巴的,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 “我瞧瞧。” 王老太君抬手摸了摸,心中也是咯噔一声,是个胎记。 女孩儿,容貌总是个大事情,眉心处的胎记,长成什么样就看她的造化了。 瞧见自家傻儿子一脸焦虑,王老太君强压下担忧,沉声道:“无妨,是个胎记。” 胎记?还在脸上! 黎玥急了,脑中闪过以前看过的各种青一块紫一块的胎记,整个人都不好了。 想伸手摸摸脸,奈何一双手跟没骨头似的,软绵绵的,根本抬不起来。 “在哪?大不大?” 黎玥忍不住问道,出声却仍是婴啼,她这才反应过来,现在还不能说话,唉,可真不习惯呀! 感受到怀中小闺女的动静,云怀瑾愕然无措:“怎么哭了?” 王老太君抿嘴一笑,“这是饿了,之前挑的奶娘在前头候着呢。” 说完转头吩咐崔姑姑:“你先抱小郡主过去喂奶。” 崔姑姑赶紧接过孩子去了。 谁饿了!欺负她不会说话吗!黎玥愤愤,还没反应过来,一个热乎乎软绵绵的的东西就塞进了她的嘴里。 她一呆,现在可以确信,真的重新投胎了,做梦肯定不会这么真实滴! /68/68891/19278276.html 第二章 名字 夏风微醉,清浅的栀子花香若有若无,阳光透过轻启的窗棂,洒下一地斑驳。 黎玥叫那日头晃了眼,下意识地抬手去挡,却被谁抓住了手,她心中一惊,睡意顿时烟消云散,想到睡前一系列离奇的事,她小心翼翼睁开眼。 一张精致的小脸映入眼帘,浅浅软软的眉毛下,黑白分明的凤眼狭长上挑,带着几分张扬,小小的琼鼻下,粉色小嘴微微抿着,可爱极了。 扑捉到她的目光,小豆丁忽而咧着嘴笑了,一口小白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哪来的漂亮小豆丁,黎玥被萌的一塌糊涂…… “姐姐放心,我会照顾好临哥儿的。”一道轻柔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黎玥抬头,古色古香的雕花大床上,一浅紫衣衫,头戴抹额的女子斜靠在引枕上,拍了拍坐在旁边的蓝衣女子的手。 蓝衣女子爽利一笑:“那就多谢公主了,这小子皮实的紧,前段日子还要死要活的非得跟着去西郡,好不容易说服了国公爷和老太君,谁知昨了个又改了主意,晚膳时赖在老太君怀里,直呼舍不得他们,不想走了,哄得老太君心肝儿心肝儿叫个不停……” 黎玥看着紫衫女子,这便是今世的妈妈吗?嗯,古代好像得叫娘亲吧? 昭仁长公主弯下身子,伸手捏了捏小豆丁白里透红的小脸,促狭地笑:“临哥儿这小嘴儿跟抹了蜜似的。” “咦,我们梨姐儿醒了。” 余光瞥见摇篮里的黎玥正好奇的盯着她,昭仁长公主温柔一笑,伸手就要将黎玥抱起来,不料小豆丁拉着黎玥的小手不放,她先是一愣,随即漾开了笑意。 “临哥儿可是也想要妹妹了?” 小豆丁盯着黎玥,眼中闪过一丝迷茫,点点头,又摇摇头,奶声奶气道:“不要妹妹,只要阿玥。” 秦氏狐疑:“阿玥是谁?” 黎玥也好奇地瞅着小豆丁,总不能是她吧?娘亲刚才可是叫的梨姐儿。 正在大伙愣神间,一个穿着月白锦袍的小童旋风般地跑过来,挤开拉着黎玥的小豆丁,急吼吼冲黎玥喊:“妹妹,妹妹,我是哥哥,快叫哥哥!” 挟裹的凉风进入口鼻,黎玥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哪来的熊孩子,宝宝还是个小婴儿,脆弱得很,可禁不起折腾。 昭仁长公主赶紧拨开紧贴着小女儿的儿子,温声细语劝道:“你刚进来,别碰妹妹,妹妹还小呢,受不得风。” 说话间,外头传来一阵浅浅的脚步声,一个穿着青色衣衫的丫鬟稳步行来,见礼后,喜气洋洋道:“殿下,传旨公公来了,驸马爷让奴婢来抱小郡主出去!” 昭仁长公主微微一怔,问道:“可有说是何事?” 红英唇角微弯,笑吟吟道:“给小郡主加封呢!” 昭仁长公主眼中闪过惊讶:“这么早?” 皇家女子加封一般是笈礼之后,受宠的可以早点,但最早也是周岁之后,洗三礼都没过就加封的,还真没有。 看出了她的疑惑,红英笑着解释了。 原来昨儿个宁国公来看了新鲜出炉的小孙女后,便觉玥字很是适合她,奈何云家小一辈儿嫡出名都是从木旁,愁的宁国公一宿没睡。 今儿宁国公上朝还一直皱着眉头,皇上见了愣了半晌,最近国泰民安,朝中没什么大事呀? 转而想到自家妹子昨儿个刚添了个闺女,难道宁国公重男轻女,不喜欢孙女? 想到这他脸倏然一黑,皇家人便是女儿也是金贵的,一生气语气也没控制好。 宁国公三朝元老,又是看着当今长大的,回过神便知他想岔了,忙隐晦地表示了自己不是重男轻女,又把他的困扰提了提。 皇上很是尴尬,大笔一挥,提前加封,并赐号安玥。 黎玥愣了愣,玥很适合她吗? 她忽地想起一事来。 前世她出生在偏远山村,村里老一辈大都不识字,村儿里同龄的姑娘大都是些花呀,芳呀,秀呀等一系列带有浓厚地方特色的名儿。 据说她爸当年给她取的名本是黎花,上户口时,登记员手一抖,录成了黎玥,她爸瞅着还挺好听,乐的没改。 她以前还在感慨,这登记员的手得抖成什么样,才能将花字录成风牛马不相及的玥字,现在看来,不怪人家手抖,是她跟这名孽缘深重啊! 昭仁长公主低头看了看摇篮中的小女儿,玥者,凤衔神珠也,先前不觉,如今想来这‘玥’字确实很适合她的囡囡。 秦氏抚掌而笑:“恭喜妹妹了,不如将小郡主交给我抱出去。” 昭仁长公主回过神,笑着点点头:“麻烦姐姐了。” 圣旨到,全府人除了坐月子的昭仁长公主,都去前厅接旨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王者敦睦九族,协和万邦,昭仁长公主亲女云梨,温正恭良,珩璜有则,深得朕心,曾奉皇太后懿旨,特封为安玥郡主,赐之金册,谦以持盈,益笃兴门之枯……” 听着那公鸭嗓子,黎玥,哦不,现在应该叫云梨,耳朵嗡嗡嗡一片,这皇帝是怎么从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身上看出这么多优良品性的? 而且,他应该没见过她吧? 。。。。。。 雨后的清晨万籁俱寂,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温柔洒落,世界无比清亮。 公主府花园,一个六七岁左右的小女孩歪在秋千上唉声叹气。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六年了,今世她叫云梨,出自梁国百年世家兰溪云氏,祖父是三朝元老宁国公,祖母出身梁国四大门阀之一的岭嶢王氏,父亲是当朝太傅,母亲是当今圣上的亲妹妹,太后的亲闺女昭仁长公主,而她一出生,就被封为安玥郡主。 可以说她一生下来就意味着享不尽的锦绣荣华,这一辈子注定了顺风顺水。 自从明了自己是个官二代,古代顶级贵女,云梨早早就给自己做了学习规划,早晚练字,上午练琴,下午学棋与女红。 为此,她放下老脸,和自家表姐安染公主一起欺负小白莲,提升宅斗技能; 为了不英年早逝,辜负这盛世荣华,她时不时地跟着隔壁威宁侯府的小竹马卫临学学武,锻炼锻炼身体; 还经常旁听公主娘亲打理封地、处理家事,学习理家,经过几年认认真真的学习,也算是小有成就! 琴棋书画虽说琴弹的磕磕绊绊,棋艺也仅比以前下五子棋好了那么一丢丢,但一手簪花小楷练得也算有模有样,画更是继承了她爹的天赋,年前已被丹青圣手黄凌山老前辈收为关门弟子。 总之,一切都在向着既定目标稳步提升,不出意外,过几年她一定能成为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会理家,会宅斗,会打架的古代贵女。 然而,就在今儿一早,一个消息震的她七荤八素,她过去所学极大可能统统沦为白费! 哦,她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武学可能还有点用处。 今儿她像往常一样从她那充满粉嫩少女心的闺房醒来,在丫鬟们的捯饬下,美美的出门去春华院用早膳。 桐华院与春华院中间隔着个小花园,云梨刚要穿过花园时,耳边传来一老婆子按耐不住的惊喜声。 “听说又要测仙缘了!” 仙缘?什么鬼? 听了这么一耳朵,云梨倒没什么,古人对鬼神之事一向讳莫如深,每次去寺院道观,公主娘亲都千叮咛万嘱咐,生怕她乱说话冲撞了神佛,甚至恨不得拿根针将她的嘴给缝起来。 经历了穿越投胎这么神奇的事,云梨对于鬼神一事还是比较敬畏的,奈何前世的教育影响太深,她经常不顾场合的畅所欲言,发表意见,落下了个口无遮拦的形象。 瞥了眼一旁的假山,想来又是躲懒的婆子们聚众说闲话解闷,云梨不打算理会,脚下不停,继续前行。 “听我家那口子说,圣上已经去旨晓谕各州配合仙人选徒,崔姑姑和程长使也出发去颍州了。”一个沉稳的声音道。 云梨一愣,这声音是,朱嬷嬷?! 朱嬷嬷和崔姑姑都是娘亲身边的老人了,她的丈夫是父亲身边的长随,消息向来灵通可靠,这么说来,这是真的! 雾草,是皇帝舅舅太昏庸,还是真的有仙人?! 云梨震惊,转念一想,她都能穿越,这仙人,大概可能,也是有的吧? 不行,她得搞清楚! 顾不得其他,云梨拎起裙子一路狂奔。 看着一溜烟儿就没影儿的郡主,小丫鬟绿萼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跺跺脚,拔腿就追:“郡主!您慢点!” 云梨冲进春华院,拉着正在指挥丫鬟摆膳的昭仁长公主,急吼吼地问:“娘亲,听说仙人要来了?” “多大了,还这么咋咋呼呼的,你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昭仁长公主掏出帕子一边给她擦汗一边训斥。 云梨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呼吸,屈膝行了一礼,又急急问道:“真的有仙人吗?” 昭仁长公主点了点她的额头,无奈道:“也不知这性子像了谁。” 云梨吐了吐舌头,撒娇般靠在公主娘怀里,再次发问:“娘亲,我听说仙人要来选徒了,是真的吗?” 昭仁长公主无奈极了:“自是有的,你不是自诩小才女吗?” 云梨懵逼,这跟才女有啥关系? 昭仁长公主见她一脸茫然,惊讶道:“藏书阁里不是有书吗,你没看?” 藏书阁?仙人? /68/68891/19278277.html 第三章 仙人 云梨呆滞,她确实在藏书阁里看过一两本神神叨叨的书。 百年前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前朝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偶遇仙人,仙人看他骨骼清奇,是练武,哦不,是修仙的奇才,便要收他为徒。 落魄皇子很有骨气地拒绝了,仙人死缠烂打,皇子不为所动,仙人继续礼贤下士,皇子终于被感动了,说明原由。 原来皇子有个灯枯油尽,马上要死了的母妃,皇子很有孝心,不愿离开母亲。 仙人听了,挥挥衣袖,掏出一颗仙丹,妃子吃了,立刻原地满血复活,不仅红光满面,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而且还年轻了好几岁,于是皇子愉快地修仙去了。 云梨仿若被雷劈了,这么个狗血剧情难道不是话本子吗,眨眨眼睛,她不敢相信地问:“那不是话本子吗?” 昭仁长公主白了她一眼,“你当藏书阁是什么地方?” 云梨一怔,也是,云家书香传家,最要紧的便是这藏书阁,乃是云氏家族根本所在,收藏的都是经史典籍、名家珍本等,又岂是什么书都能往里放的? 她只觉五雷轰顶,结结巴巴道:“这……这么说,是真的了?” 绿萼气喘吁吁的进来,就见自家郡主一脸的不可置信,她茫然地看向垂手立在一边的大丫鬟红英,发生了什么吗? 红英同情地对她摇摇头,遇到这么个堪比兔子又想起一出是一出的主子,也是不容易。 见红英姐姐说没事,绿萼便默默行了礼悄悄挪去一旁待着,累死她了。 朱嬷嬷的话绿萼自然也听到了,仙人选徒的消息这半年就没断过,她娘和巷子里的左邻右舍时常凑一堆闲聊,升仙大会更是自她懂事起就听大人们说过,自是不觉得有什么,所以她实在是不明白自家郡主的震惊。 昭仁长公主睨了小女儿一眼:“也就是你爹不在,否则看他不打折你的小短腿儿!” 说完无奈地摇摇头,也不知这丫头怎么想的,说她不知礼吧,偶尔大道理一套一套的,说她明事理吧,一些众所周知的道理她又茫然不知。 云梨嘴角一抽,她怎么觉着娘亲的语气里透着一股子的幸灾乐祸呢? “父亲可舍不得打他的小棉袄。”一道清亮的童音从门外传来。 云梨转头,就见自家天才哥哥踏着小方步慢悠悠走进来,当年的小爆竹如今一举一动,都温良雅正,仁谦有礼,端的是君子如玉。 她哥今年才刚刚十岁,便已熟读诗书,出口成章,今春刚过了童子试,简直不给人活路呀;反倒是她,越活越回去,这些年被人宠着宠着,渐渐就真把自己当个小孩子了,撒娇卖萌、耍赖闯祸的事儿,都没少干。 云枫行了礼,瞥见自家妹子一脸的一言难尽,甚是奇怪,狐疑道:“小妹这是,被雷劈了?” 昭仁长公主嘴角一抽,这形容,瞄了眼自家闺女的小表情,别说,还挺贴切。 正在摆膳的橘香手一抖,一碗杏仁饮差点就洒了,绿萼等丫鬟更是低着头,肩膀一个劲儿抖。 云梨一震,顾不得与他斗嘴,扑过去抓着他的袖子再次确认:“哥哥,世上真的有仙人吗?” 云枫扶住她,答道:“自是有的。” 说完看云梨一脸的难以置信,转头望向昭仁长公主,甚是奇怪,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昭仁长公主无奈一笑,简单说明了情况,云枫也很讶然:“小妹不知道这事?”。 昭仁长公主看了持续呆滞的小女儿,无奈地点点头。 呆了好一阵,云梨才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沉吟一番,她又继续打听:“测仙缘是什么?” 不等昭仁长公主说话,云枫便很热心地当起了解说员:“这测仙缘也叫升仙大会,自从前朝周国五皇子被仙师收为徒弟,每十年就有仙师来选徒。各州首府都会有测试点,原则上来讲,而立以下均可参与测试,不过仙缘嘛有就是有,没有多测几次也无用,因而每次参与测试的大都是以前没有测试过的六到十五岁孩童少年......” 云梨心中一惊,六到十五岁,刚好十年,而十年一测,岂不是人人都可参加,想到这她转头望向昭仁长公主:“这么说,娘亲你们也测试过喽?” 昭仁长公主点点头,启唇道:“其实所有人都测过仙缘,仙师来之前会提前知会,所有合适的人都会提前赶去各地府城测试。” 云梨震惊,这么轰轰烈烈! 那岂不是人尽皆知了,随即她有些羞愧,她也算是土生土长的梁国人,竟然不知道,好丢脸。 良久,她又好奇道:“这仙缘是怎么个测法?” 一说到这个,她向来沉稳大方,眉目淡然,喜怒哀乐不形于色的公主娘亲竟然面露激动,连比带划地描述,什么bulingbuling的法宝,什么有仙缘的人手一放上去就闪烁着五彩霞光呀,听得云梨虎躯一震,这场景怎么那么像修仙文中测灵根的情形呢? 她吞了吞口水,这该不会是个修仙世界吧? 云梨简直欲哭无泪,一直以为自己拿的是宅斗剧本,她这儿正苦练技能呢,现在却告诉她,拿的有可能是打怪升级的剧本,这不是坑人嘛。 虽说娘亲一直强调仙缘多么多么难得,整个梁国也就那么十来个人,但不知为何,云梨却有种感觉,自己一定有仙缘,说不出缘由。 坐在秋千上,云梨满脑子都是那个不知道是人是鬼还是仙的青衣小姐姐把她推下悬崖的场景,她们会再见的,她有预感! 不过,她得做点准备。 想到这,云梨跳下秋千,撒丫子朝隔壁跑。 威宁侯府军功传家,府里有专门的练武场,云梨三天两头过来健身,府里的下人早已习以为常,也不拦她。 轻车熟路地窜到威宁侯府的练武场,远远便看到练武场中一个身着蓝白劲装的小男孩在练剑。 一柄湛蓝长剑在他手中上下翻飞,时而轻盈如燕,点剑而起翩若惊鸿,矫若游龙;时而骤如闪电,破风而去,落叶应声而裂。 剑光凝练,招式娴熟,行云流水,看得云梨直咋舌,师兄虽然熊了点,武学天赋却是真心不错。 小男孩,卫临,威宁侯府小公子,就是云梨来到这个世界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那个漂亮小豆丁。 威宁侯世子卫子期五官俊朗,高大精壮,穿战甲的时候更是俊逸非凡,一柄长枪挥得虎虎生风,英姿飒爽宛若杨二郎临世。 每每看得云梨哈喇子流一地,三岁时死缠着卫子期认了师父,跟着学了些花拳绣腿,顺便多了几个师兄。 当然,她才不会说,其实是她嫌弃什么临哥哥、恪哥哥太过肉麻了,才找了这么个借口。 卫临打小就是个不安分的性子,上树爬墙,打架斗殴全能看到他的身影,五岁便是锦泰坊一霸,如今更是领着锦泰坊一帮混小子四处打架占地盘,正在向京城一霸努力中。 练剑的卫临回身见她来了,便停了下来,云梨挤开递帕子的小厮松砚,笑得谄媚:“用我的,用我的!” 卫临伸出的手一顿,凤眼一斜,挑眉道:“又有事求我呢?” 被一语道破心思,云梨尴尬了,不由讪讪道:“没事我就不能关心关心你呀。” 卫临接过锦帕擦了擦汗,扔在她手上,认真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云梨:“……” 清了清嗓子,假装没听到,厚着脸皮问:“咳咳,是这样的,我就是想问问,有没有什么一两个月就能练成的武功?” 说完身子微微前倾,一脸期待,修仙嘛,不就是打怪升级,用仙法干架和用世俗武功干架,说到底都是干架,总有共通之处,现在没有仙法秘籍,先练个武功适应适应。 卫爷爷可说了,师兄是武学奇才,武功一点就透,虽不爱读些经史子集的正经书,武学秘籍却没少看,小小年纪已经是移动的武学百科全书了,找他准没错! 卫临白了她一眼,绕过她大步流星向前走,淡淡道:“马屁功。” 云梨:“………” “那有没有好学的武功?”云梨不死心,追上去继续问。 “胸口碎大石。” 云梨不气馁,准备再接再厉:“师——啊!” 卫临一把将她拽到身后,躲开院门外飞进来的不明物体,安全后,云梨看向地上的不明物体——银色祥云暗纹的黑色靴子。 多么熟悉的一幕! “你还敢躲!” 果不其然,下一秒,门外熟悉的怒吼由远及近,威宁侯吹着胡子,满脸盛怒。 “小兔崽子,胆儿挺肥呀,竟敢带八皇子逛青楼!” 卫临淡定地躲开威宁侯再次踹上来的脚,慢条斯理地解释:“孙儿冤枉,询世子跟八皇子抱怨,寿王带了瘦马回来却不许他骑,孙儿见他们对瘦马理解有误,好心提醒他们去青楼寻找……” “瘦马!”威宁侯拔高了声音打断他,气得吹胡子瞪眼,再次抬脚踢了过去,小兔崽子,小小年纪不学好,还知道瘦马。 卫临反应也是迅速,下意识一个闪身就避开了飞来的一脚。 随着他的避开,威宁侯这才看见他身后目瞪口呆的云梨。 作为一个网文古言爱好者,云梨自然知道青楼,瘦马为何物,奈何一个六岁的小女孩,特别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小女孩是不应该知道这些滴。 威宁侯看见云梨也是一愣,随即抖动脸上的肉,硬生生挤出一个慈祥的笑容:“小郡主也在呀。” 夭寿哟,这些话咋当着天真烂漫的小女娃说了哟,威宁侯只觉老脸都丢尽了,暗暗祈祷云梨没听见那些话。 他刚才那么大声,云梨就是想装没听清也不行呀,瞥见他脸上的尬色,她转了转眼珠,一脸好奇道:“瘦马?很瘦的马?还有青色的楼呀?卫爷爷,询表哥他们为什么要去青楼里看瘦马呀?其他地方不行吗?” 威宁侯打死卫临的心都有了,强压下尴尬,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咳咳,寿王府新盖的马厩用的是青砖,里面养了几匹很瘦的马,所以你表哥们说要去…青…楼里看瘦马。” 云梨:“……” /68/68891/19278278.html 第四章 仙缘 接下来的一个月,整个梁国都沸腾了,离府城远的自是不必说,拖家带口,早早赶到各个府城等着。 而那些离府城近,和住在府城的人也不消停,求神拜佛,祭祖行善,祈祷佛祖观音等漫天神佛以及自家祖宗保佑家中子女能有仙缘的比比皆是。 连她英明神武的皇帝舅舅都未能免俗,决定带着皇族宗亲、文武大臣以及本次要参与测试的权贵子弟去太庙祭天祈福! 仙缘这种东西竟然还能靠祈祷?!云梨满脸黑线。 在民情激昂中,测仙缘的日子姗姗来临。 这日一早,在宁国公的带领下,云家人浩浩汤汤的出了门。 街上人头攒动,密密麻麻都是人,马车只能龟速前挪,到目的地时日头已高过树梢,云梨顶着秋日火辣辣的阳光下了车。 巨大的平地上人山人海,黑压压一片,人群以最东边的高台为界,南边锦衣华服,是达官贵人;北边大多粗布麻衣,是平民商贾。 宁国公领着众人到南边的位置站好,又朝几位同僚颔首示意。 等了大半个时辰,人群忽然喧哗起来,众人激动地、朝圣般朝西方跪拜。 抬眸望去,霞光倾泻的苍穹下两仙姿绰约的白衣人在皇帝的陪同下走来。 惠嘉帝正当青年,龙章凤姿,气宇轩昂,平日也是少有的美男子,今日还穿着显眼的明黄色龙袍,然而与这两人走在一起,却很难让人第一时间注意到他。 随着三人走近,只见仙师银冠簪发,白衣出尘,仙气儿十足。 特别是中间那位少年仙师,此刻分明日头正好,阳光明媚,他却像是夜色中的一抹月光,皎洁澄莹,眉眼平和清澈,端的是清风朗月,君子如珩。 右边的中年仙师虽不及那少年仙师,却也是身姿挺拔,面容俊朗,自有一番气度。 中年仙师显然是此次收徒小分队的领队,只见他走到高台上,没有一句废话,翻手拿出一颗碗口大小的水晶球,朗声道:“开始吧。” 云梨咋舌,不愧是仙师,办事效率贼高! 惠嘉帝对伺立一旁的皇子们颔首示意,太子第一个测试,他挺直脊背走上前,郑重地把手放在悬浮的水晶球上。 云梨伸长脖子,屏住呼吸,见证奇迹的时候到了! 结果云梨盯得眼睛都酸了,圆球也没丝毫反应,什么也没发生。 看得出太子很失落,却还是肃着脸对两位仙师行了礼,才转身下来。 第二个便是安染公主李明玉了,一向飞扬跋扈的她此时也很紧张,云梨瞅着她伸出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云梨再次屏住了呼吸,好似一呼吸安染的仙缘就会被她吓跑似的,一旁的昭仁长公主看得忍俊不禁,这孩子,又没到她,瞎紧张个什么。 安染的手刚放上去,透明的水晶球刹那间出现一团澄澈的绿光,旋即光芒大盛,瞬间占满了整颗水晶球。 “单、单灵根!”一旁的中年仙师惊喜交加,一把抓住安染的手,激动的话都讲不利索了。 人群更是沸反盈天,有生之年能看见这么神奇的一幕,也算是不虚此生了。 云梨大跌眼镜,这还是刚才那个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师吗? 单灵根百年难得一见,就是在他们太一宗,进内门也是妥妥的,更何况还是遗落之地的单灵根! 给门派找到了这么好的苗子,奖励一定少不了,想到这,苏茂激动地不能自已。 一旁的林辰皱了皱眉头,他虽也很惊喜,但苏师兄这反应着实太过丢人,特别是在这些凡人面前,丢了修仙者的气度。 然而苏茂毕竟是筑基后期,又是苏师叔族人,自己虽不怵他,却也要给几分薄面。 想到这,林辰清了清嗓子,缓缓道:“木系单灵根,上等资质。” 说完转头对安染笑了笑:“小师侄,先到一边休息,和家人道个别吧。” 淡定从容,一看就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当场将中年仙师比成了渣。 苏茂这才反应过来,放开安染的手,故作镇定地负手而立,恢复了仙风道骨。 一脸呆滞的安染回过神来,浑身都洋溢着喜气,冲云梨一阵挤眉弄眼后,挑衅地看向小白莲赵婉莹。 赵婉莹心中咯噔一声,安染成为仙人了,以后岂不是更要压她一头! 看安染小公鸡似的仰着头,一堆人围着她,赵婉莹瞬间嫉妒的心肝肺都在痛,安染她凭什么,出了出身好,她哪点配,又刁蛮又任性…… 云梨无暇顾及她俩的交锋,此刻她正紧张兮兮地瞅着前面一点点变短的队伍,那紧张程度就是比起当年高考也不遑多让。 伴随着云梨咚咚加速的心跳,转眼就轮到云枫,马上快到她了,看到云枫强绷着小脸拖着步子下来,她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手心直冒汗。 不管了,她使劲握了握拳,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眼睛一闭,吐出一口气,慢慢把手放了上去。 一秒、两秒、三秒,圆球毫无动静。 没有仙缘吗?云梨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也木木的。 然而她正准备拿开手之际,人群喧嚣再现,她愣了愣,倏然低头,只见掌下的水晶球仿佛被施了魔法般,金、绿、蓝、红、黄五色渐次亮起,绚丽清透,相继闪烁不停。 掌下明明灭灭的五色光芒,仿佛夜空中忽闪忽闪的星子,云梨恍惚,眼前似有瓣瓣淡粉色桃花纷飞,浅蓝色天幕朦朦胧胧,巨大的悲伤扑面而来,将她拖入深深绝望…… “金木水火土,五灵根。” 仙师平平稳稳的声音拉回了云梨的思绪,她赶紧挪开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回身看向下面,祖父笑眯眯朝几位同僚拱拱手,满脸的褶子笑成一朵菊花,父亲眉目含笑,温润如玉,其他人也是喜气洋洋,眉飞色舞,云梨弯了弯嘴角,浅浅笑了。 回到云家人处,宁国公欣慰地摸了摸胡须,朗声道:“好!好!好!” 三声好,一声比一声高,可见其喜悦。 在梁国,修仙者对一个家族,甚至对整个国家的影响都是巨大的。 百年前,周国五皇子被测出火土双灵根,割据一方的世家、拥兵自重的枭雄统统消停了,周氏皇族一改百年来积贫积弱的局面,重新坐稳了江山。 昭仁长公主搂着云梨笑语盈盈:“我们梨姐儿真厉害。” 笑着笑着,尾音就带了些许颤抖,话落,已是泪流满面。 有仙缘固然能光宗耀祖,庇护族人,也意味着要永远地离开家了。 自己十月怀胎,拼命生下的小闺女,从呱呱坠地到至今,从未离开过自己,虽偶有调皮捣蛋,却也时常暖心体贴,又单纯善良,现在却要永远地离开了。 想到这儿,昭仁长公主泪如泉涌、泣不成声,将云梨搂得更紧了。 云怀瑾看得眼睛泛酸,跟宁国公耳语了几句,带着一家人上了马车。一上马车,昭仁长公主不再忍耐,搂着云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面对分别,测出仙缘的巨大喜悦也被冲淡了,回想这六年来,从来到这个世界父亲小心翼翼的怀抱,娘亲无奈宠溺的神情,哥哥的处处保护…… 云梨顿时接受不了了,抱着自家公主娘,只喊:“不去了,不去了,我不去了。” 谁知她话音一落,刚才还水漫金山的昭仁长公主霎时面色一肃,一巴掌拍在她背上:“说什么胡话,别人求都求不来好事,怎么能不去!” 云梨:“……” 这变脸速度,也忒快了吧! 云怀瑾温柔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你娘亲说得对,放心去吧,家里有爹爹。” 刚从没有仙缘的巨大失落中缓过来的云枫,便要面对与自家小妹分别,眼眶顿时就红了,他吸了吸鼻子坚定道:“小妹放心,我会照顾好家里的。” 云怀瑾也是眼眶一热,“你自小就懂事,没让我们操什么心,以后……” 以后就是想操心也没机会了,云怀瑾别过脸去,不让人看见自己眼中的泪花。 顿了顿,等稍微好些才转过头继续道:“以后我们不在你身边,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 说到这,他再次别过头,今天这是怎么了,竟说些惹人伤感的话…… 默了默,努力将眼泪憋回去,轻声道:“先出去吧。” 昭仁长公主虽不愿意,也知道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只是出去后仍搂着云梨,不肯放开。 不久,人群又发出一阵欢呼,云梨一瞅,哟,又是熟人,威宁侯府小公子,卫临。 苏茂盯着仙缘石上交替出现,闪烁不停的红绿二色,再次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今天这是什么运气,以前几十年也见不到的好资质一股脑全出现了,这遗落之地真可谓是人杰地灵! 良久他才颤抖着播报:“火木双灵根!” 言罢,又对卫临柔和地说:“你也先一旁休息。” “临弟也有仙缘呀!”云枫轻声喃喃,眼里有深深的羡慕。 云梨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这种羡慕,哥哥一直是天之骄子,家世好,样貌好,才学好,从小到大都是别人羡慕的对象。 可是这些,在仙缘面前,都不值一提。 云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能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这种事情无关其他,全凭天定。 /68/68891/19278279.html 第五章 遇妖 威宁侯世子夫人秦氏自从六年前去了西郡,甚少回来,与儿子聚少离多,此时儿子测出仙缘,想到以后再没有机会相处,不禁悲从中来,拉着卫临正准备来个温情话别,双眸微润,温柔细语:“临哥儿……” 卫临眉头一挑,漫不经心道:“母亲,今天衣服谁挑的?宝蓝色显老。” 秦氏一噎,离别的伤感顿时无影无踪,只想打他个三十大板,有这么说自己母亲的吗! 算了,看在他都要走了,就不跟他计较了,酝酿了一番,正准备再次煽情,卫临笑眯眯:“母亲,您可要好好保养,若是变化太大,我怕以后回来会认不出您的。” 秦氏好不容易酝酿的情绪再次烟消云散,柳眉倒竖,咬牙道:“臭小子,你皮痒了是吧!” 她家这三小子,啥都好,就是这性格,哎,一言难尽。 想他威宁侯府满门忠义,根正苗红的世家,家中子弟个个英武刚毅,唯有临哥儿是个异类,小小年纪,不学好,不说话还好,一开口就能噎死个人,若不是生产时,自家夫君就在外面守着,她都要怀疑孩子被人换了。 瞄了瞄一边窝在昭仁长公主怀里,红着眼眶,满脸不舍的粉团子,秦氏觉得更糟心了,果然,还是闺女贴心! 卫临之后,世家官僚弟子再也没人测出有仙缘,云梨也不意外,这一月来她查阅资料,询问身边所有知情人员,仙缘难得,整个梁国也就十来个人,京城能有三四个已属难得,一个也没有的情况也是有的。 世家之后便是平民了,平民中仅有两人有仙缘,一个是楚楚可怜,娇娇怯怯的绸缎铺小女孩,一个是瘦骨伶仃却有小狼般警惕眼神的小乞儿。 轰轰烈烈的测仙缘落下帷幕,离别拉开了序幕。 林辰满意地祭出灵舟走了上去,此次收徒不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远超预期,他笑着对云梨五人道:“该走了。” 三天后。 星河灿烂,明月皎皎,浓烈的海腥味铺天盖地,云梨踮起脚尖趴在船沿,看向下方波光粼粼的海面,在梁国生活了六年,如今才知梁国竟然是个岛国! 梁国北、东、南三面环海,西部是一片神秘的沼泽,终年雾气茫茫,不见景物,没有人能穿越它,或者说,没有人能进去。 据古籍记载,曾有先人仗着武艺出众闯进,出来人就疯了,嘴里还念叨着仙人,当时梁国还没有修仙者出现,人们都说他疯了,不过现在看来,他可能遇到了修仙者。 卫临走过来斜依着船沿,瞥了她一眼,问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啊,没什么,我就是有点奇怪,不是说各个州府都有升仙大会吗,我们怎么只去了亳州、承州和临川府呢?” 从京城出发后,他们又跟着两位仙师先后去了亳州府、承州府、临川府测试,之后就一路向西绕过西部沼泽向修仙界而去。 难道其他八个州府由别的仙师负责吗? “这个我知道!”卫临还未开口,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回头,就见安染一身红衣,俏生生立在舱门的夜明珠宫灯下,荧荧光亮笼罩,平日明艳逼人的她此刻竟也多了几分温柔。 云梨眼眸一亮,催促道:“快说快说!” 安染弯了弯眼睛,也不卖关子,边走边说:“因为去其他州府的是别的门派呀。” “别的门派?”云梨更疑惑了,她研究过了,梁国版图不及前世大中华的十分之一,放在动则飞天遁地的修真世界,还不小黑点一样,一个小小的梁国,劳动几个门派? 太劳师动众了吧! 难道,梁国是优质生源地? 安染扬了扬眉,语气里是掩饰不了的得意,侃侃而谈:“我们太一宗和天心阁、四季谷、幻影宫各负责四个四个州府......” “原来我们要去的地儿叫太一宗呀。”云梨喃喃,这些天来温和的林师叔一直宅在房间没露面,另一位苏师叔倒没有他那么宅,时常出来晃一晃。 但是他一直冷着脸,像谁欠他千八百似的,云梨等人根本不敢往前凑,更别提请教问题了,唯有安染例外,苏师叔对她那叫一个和颜悦色,一副慈祥长者模样,看得众人好生羡慕。 因此这些天来,云梨等人除了知道两位师叔一个姓林,一个姓苏外,其他都是一抹黑,什么也不知。 “嘶!”云梨忽然一个冷颤,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她抱着手臂搓了搓,“我怎么突然觉得阴风阵阵呢?” 卫临抬头,头顶乌云蔽月,仅有几缕惨白月光洒落,“起风了,回船舱吧。” 安染拢了拢披风,是该回屋了,秋凉,更深露重,再待下去该着凉了,转身的瞬间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一丝幽蓝光亮,不禁惊呼:“那是什么?” 云梨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皎洁月色不知何时已被乌云遮挡,暗沉的海面上暗蓝光芒一闪一闪,幽若鬼火,顿时两腿发软,结结巴巴道:“不、不会有鬼吧?” 正在这时,船舱传出一道悦耳的声音,犹如山泉缓缓流过青石,清风徐徐拂过山岗。 “众弟子速回船舱。”说话间,两道人影从船舱飞出,立于灵舟顶上。 夜风烈烈,两位师叔临风浮空而立,衣袂飘飘,恍要乘风而去。 “发生了什么?”安染大着胆子问道。 林辰抬手给灵舟布下一个结界,语气淡淡:“低阶妖兽而已,不是什么大事,你们以后也会经常遇到。” 林辰的淡定感染了三人,师叔说没事肯定就没事,然而就在他们把心放回肚子里,转身回船舱时,船身陡然一震,没有防备的三人啪啪啪摔了一地。 咦?怎么不疼?还软绵绵的? 云梨双手撑地,疑惑了,嗯?手下是什么东西?温热温热的,仔细摸了摸,布料的感觉! 她瞳孔一缩,妈耶,好像是胸脯!卡壳般低头,只见自己手下的湖蓝色锦缎,随着身下人的呼吸一起一伏。 脑中电影般回放,船身震动时,她脚下不稳,眼看就要摔倒,危急关头,她本能滴抓了什么,难道她抓了个人肉垫子? 云梨吞了吞口水,心虚地转头看去,卫临手肘撑地,支起半个身子,漂亮的凤眸里似有火苗窜动,而她横爬在他身上,将他当做了垫子…… 卫临额角突了突,本是要扶她一把,却被惊慌的某人带翻倒地,早知道就不拉她了,他扯了扯嘴角,没好气道:“还不起来,等着喂鱼啊!” “啊?”云梨愣了一下,下意识顺着他的视线转头,下一刻,她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巴。 天啦噜,她看见了什么! 视线尽头,一条条十来米长的大黑鱼雨后春笋般冒出海面,乌泱泱一片,先前看到的那些幽蓝光团竟然是它们的眼睛,还有几条大鱼竟然长了翅膀,浮在海面! 这还是鱼吗? 顾不得害怕,她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进了船,然后和安染两人抱成团,缩在舱门角落里瑟瑟发抖。 看着眼前陆陆续续飞出水面、展翅凌空的七八条飞鳍鱼,苏茂的心紧了紧,能凌空飞行的至少也是五阶大妖,相当于人类筑基中期修士,若只有五阶也就罢了,关键最高处那三条翅尖泛蓝的已经无限接近六阶了! 妖兽向来比同阶修士更加强悍,而他们一个筑基后期,一个筑基中期,又是一对多的局面,苏茂心中不禁打起了鼓。 另一边,林辰淡淡观察了妖兽大军,没有丝毫犹豫,提剑就飞向了空中,苏茂无奈,只得也跟了上去。 他们速度很快,云梨瞪大眼睛,也只能看清两道白色影子在一片黑雾中时隐时现。 海面的飞鳍鱼没有得到应有关注,觉得受到了歧视,纷纷怒气冲冲跳出海面撞击灵舟,纵使有光幕结界阻挡,灵舟还是被撞得剧烈摇晃。 灵舟上的小孩子们咕噜咕噜滚了一地,横七竖八地躺着,其中一个小孩最是倒霉,整个人都飞了出去,贴在了光幕上,脸部格外扭曲,光幕外一条巨大的黑鱼凑近,隔着光幕对他留着哈喇子。 头晕眼花、耳朵嗡嗡作响的许潘好容易回神,就见两只铜铃大的死鱼眼瞪着他,滑腻的涎水淌过光幕,留下一道道蚯蚓似的污痕,冲天的腥臭味在鼻尖蔓延。 “啊——” 许潘吓得屁滚尿流,嗷的一嗓子后跳弹开,太恶心了! 云梨心有余悸,幸亏她与表姐二人卡在舱门角落,不然飞出去和妖兽亲密接触的就很可能是她们了! 至于卫临,人家好歹学了几年武功,这点晃动还难不倒他,抓住舱门,轻轻松松就稳住了身体。 小孩子们挣扎着爬起来,看见空中,海面到处都是黑色的大怪鱼,吓得尖叫着往回跑。 “妖怪!有妖怪!” 进了船舱,又见黑鱼被光幕阻挡在外,不能进来,外面还有两位师叔阻拦,好奇心战胜了恐惧,又试探性地围了过来,对着外面指指点点,胆子大的,甚至走出船舱,站在甲板上观望。 “这是什么?是鱼吗?好大呀!”长得白白胖胖、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伸出肉呼呼的手指,好奇地戳了戳贴着光幕的飞鳍鱼。 “啧!”云梨嫌弃地别过头,好恶心! “哇,师叔们是在收妖怪吗?”另一咋咋呼呼的小屁孩惊呼。 “好、好可怕呀。”瓜子脸、柳叶眉,一双眼睛楚楚可怜的绸缎铺小女孩穆妍怯生生躲在人群里,恍若受惊的小鹿。 穆妍身后的男孩七八岁左右,还没有怜香惜玉的意识,满不在乎地嘟囔了一句“那你去后面”,说着毫不客气地挤开了她。 穆妍被她挤了个趔趄,双眸不由泛起了水雾,她抬眸去看其他人,却见大家都只顾着观战,根本没人留意到她,她不禁垂下了头,死死咬住下唇,想要忍住泪意,泪珠儿却一个劲儿往下砸,止都止不住。 云梨看不下去了,伸手将她拉到一旁,安慰道:“这么恐怖的事就别看了,省得睡觉做噩梦。” 许是没料到还有人安慰她,穆妍愣了片刻,终于破涕为笑,轻声应了句“好”。 /68/68891/19278280.html 第六章 劫道 就在孩子们看得起劲儿时,光幕在飞鳍鱼大军的不懈努力下,竟然抖了抖,一副不堪重负的样子。 “要碎了。” “妖怪来了!” “仙师,师叔救命啊!” 孩子们一窝蜂往后退,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谁踩我!” “哎哟!” “别拽我,呜呜……” 云梨再次庆幸他们占了个好位置,等大部分人退了回去,安染才施施然起身准备回舱内,“我们也进去吧。” “不,这个地方天时地利人和,很安全!”云梨坚定地摇了摇头。 安染想了想,也不走了,别说这位置真心不错,大半个身子都躲在角落里,探出头就能看清外面的大战。 战斗中的林辰一剑挑飞面前的大妖,转身结印重新加固了结界,舱内的小萝卜头们见了,又争先恐后涌了出来。 云梨冲安染一通挤眉弄眼,她就说吧,刚才若是走了,这个最佳观影位置还抢不抢得到可就两说了。 在云梨等人的围观中,两位师叔气定神闲地游走在飞鳍鱼大军中,解决了空中飞行的飞鳍鱼后,踩着海浪慢悠悠回走,不时扔下几张符篆,刹那间海面噼里啪啦一路火花带闪电,只须臾空气中就弥漫着烧焦烤鱼味儿。 “哇哇,师叔好厉害!”孩子们还未入门,刚才师叔斗大妖他们没看清,这下倒是看得清清楚楚,不禁发出阵阵惊叹! 就在大家欢呼着迎接两位师叔凯旋时,灵舟突然又是一震,猝不及防地孩子们又七零八落地摔了一地。 “哈哈哈,林贤侄,别来无恙啊,想不到此番竟是贤侄亲自来收徒,想必是收获不小啊!”一响如洪钟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不待林辰回答,紧接着就听另一个婉转动人的女声笑语吟吟,“玄戒师叔有所不知,京城出了个单灵根的孩子,这收获嘛……” 云梨循声望去,厚厚的乌云不知何时已经散开了,清冷的月色下,两人凌空而立,中年男子脚踩一柄黑色大刀,小眼睛不怀好意地半眯着;婀娜的红衣女子夸张地捂着嘴,假惺惺地笑着。 听了女子的话,先前那男子转过眼打量着灵舟:“哦?是吗?单灵根万中无一,几百年也未曾有过了,不知是那位小辈,林贤侄能否叫出来让贫道瞧上一瞧!” 虽是问句却带着不容反驳的语气,林辰心中咯噔一声,神色却是分毫未变,谁泄露了消息? 单灵根难得,何况还是遗落之地的单灵根,为防走漏风声,他连门派都没传递消息,就怕半道被人截了,恐突然改变了行程会引起其他三派的主意,又照例去了其他三个地方,不想还是被知晓了...... 心中虽然波涛汹涌,面上却不显,规规矩矩地揖了一礼:“林辰见过玄戒前辈,日前家师还念及您,前辈若是得闲,不妨去我太一宗做客。” 话落,玄戒大怒,竖子嚣张,竟用凌夙压他,他桀桀一笑,森然道:“太一宗就算了,山高路远的,想来你们也累了,不如随我去四季谷休憩一番,如何啊?” 说着目光犀利地扫过船上的孩子们。 尚未修炼的孩子们受不住他这凌厉一眼,扑通扑通跪坐倒地,气血翻涌,鼻孔嘴角都渗出了血。 云梨也是顿感压力,似有无形的手将她狠狠压向地面,她双手撑地,咬紧牙关,使出吃奶的劲儿,才勉强撑住,没有直接扑倒在地。 突然,心脏扑通一声,浑身一热,压力顿时烟消云散,她茫然抬眸,只看见林辰慢慢挪动,挡在了他们前面。 原来是林师叔呀,云梨呼出口气,侧身扶起身边的安染和穆妍。 谁也没看见,在她抬眸的瞬间,双眸中一闪而过的浅橙色暗芒,自是也没人注意到,她比其他人早一瞬脱离玄戒的压制,在林辰挡住之前。 林辰隐晦地给了苏茂一个手势,上前几步,不动声色地挡住了两人的打量,“前辈客气了,晚辈现下有要事在身,就不去贵派叨扰了,改日……” 明明自己才是修为最高的,可在对方眼中,林师弟才是威胁,虽心有不甘,苏茂也知现在不是争长短的时候,借着林辰有意无意的遮挡,慢慢退到了安染身边。 玄戒眼神凌厉,阴森道:“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日吧!” 话落,大刀就朝林辰招呼上了,林辰一直关注着他的动向,此时倒也不慌,横剑格挡。 “唔!”林辰闷哼一声,脸色一白,退后三步才勉强挡住,金丹期与筑基期果真天堑之别,他虽是筑基中期,然而凭着卓绝的天赋和道器青龙剑,筑基后期修士根本不在话下,原以为玄戒一个普通的金丹初期,他还是可以抵挡一二的,不想却连其一招都难以抵御。 与此同时,红衣女子灵媚也发难了,手一挥红绫就甩向了苏茂,苏茂神色肃然,上前两步正要接下,灵媚狡黠一笑,手肘一转,红绫就越过苏茂,抽在了灵舟上。 咔擦! 灵舟四分五裂,苏茂下意识地单手拎起安染御剑凌空。 “原来是她啊!” 灵媚轻笑一声,素手轻扬,红绫轻飘飘缠住安染腰间一拽,安染就向她飞去,眼看就要落入她的手中,千钧一发之际,林辰朝玄戒兜头甩出几道火球术干扰对方,身形暴退,中途拉住向灵媚飞去安染,左手掌心突然迸发出一道银色光芒,掩住两人的身形,随即银光消散,二人也随之无影无踪了。 “空间传送符!”刚从火球术中脱身的玄戒大惊,玄阶上品符篆不稀奇,但空间属性的传送符就极其罕见了,就是黄阶下品的空间传送符那也是凤毛麟角,何况这那还是玄级上品! 玄戒眼中露出深深的忌惮之色,那可是关键时刻能保命的空间传送符,太一宗不愧是当今第一派,底蕴深厚!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不说玄戒和灵媚,就是苏茂也怔住了,刚才林辰给他的手势是保护好安染,撑到门派来人。 灵媚讽刺地扯了扯嘴角:“啧啧,这就是太一宗新一代领军人啊,关键时刻弃同门于不顾。” 苏茂这才如梦初醒,不理睬她的嘲讽,运转灵力,御起飞剑夺命狂飞。 “追!” 玄戒大喝一声,和灵媚二人一前一后追了上去。 “咳咳,救、救命。”刚从海里挣扎着浮出海面的云梨一句救命刚出口,三道身影刷刷刷,无影无踪了。 “咕噜、咕噜,咳咳!”求救无望,她慌了,胡乱扑腾起来,慌乱中,抓住一块木板。 半个身子趴在木板上,云梨这才稍稍止住了些慌乱,得亏灵舟被红衣女子震得四分五裂,木板多多。 “抓住木板!快抓住身边的木板!”一边喊着,一边将手边的一块木板往离她最近的穆妍身边推。 师兄呢? 云梨四处张望,一手抱着木板,一手划水,在浮浮沉沉的孩子们中穿行,“师兄——” 眼见所有的孩子都安全抓住了木板,唯有卫临不见踪迹,云梨有些着急,瞪大眼睛往海里瞅,不会在海底被什么给绊住了吧。 这可咋整,她不会游泳啊!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松开木板,去海里找找时,右后方远远传来一声声急促的呛水声,回头,就见卫临手脚并用、竭力游向最近的木板。 对霍,师兄会游泳的,瞎担心啥,云梨舒了口气,下一秒她的心又提了起来,眼见卫临就要抓住旁边的一块木板了,然而一个大浪打过来,瞬间将他和救命稻草分得越来越远。 “……师兄!” 一浪未平又生一浪,每次都准确地将卫临往更远的地方推开,云梨急了,将常年系在手腕的一条丝带胡乱地往木板上一绑,当下也顾不得自己不会游泳了,蹭蹭游过去。 不得不说,人的潜力不可估量,心急火燎中,最初的僵硬之后,她的游泳技术进步飞快,但是卫临被一波又一波的浪头推得实在是太远了,她的速度又怎么能赶得上浪呢。 幸好,她也游进了风暴范围,一个巨浪狠狠拍在她背上,云梨疼的眼泪都出来了,忍着泪意,借助这股力迅速靠近卫临。 “快抓住!”云梨拽过木板推向卫临,卫临也是心有余悸,趴在木板上喘了好一会儿,开口就是责备:“你怎么来了,不会凫水瞎跑什么。” 云梨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不来,你就搁海里喂鱼了。” 卫临一噎,抿了抿唇,真是倒霉到姥姥家了。 灵舟碎裂后,凭着自小下河捉鱼练就的一身好技术,他第一时间就浮出了海面,正要抓住旁边的木板,突然一个浪头过来,就把他掀翻到海里,等他再次浮出海面时,又是如此情形,云梨见到的那次,已经是他第三次被海浪推开了。 “手给我。”云梨解下丝带,在木板中间系个死扣,两端分别系在二人的手腕上,她这才松了口气,环顾四周:“我们怎么回去啊?” 一路被海浪推着,早已远离最初灵舟碎裂之地,放眼望去,目之所及皆是茫茫海水。 卫临望了望四周,又抬头看了看天,分析道:“方才在灵舟时,太阳在我们西北方向,眼下却在我们的东北,我们朝啊——” 扑通!又一个浪头准确地打在卫临身上,他瞬间就被推入了海里。 “又来!”只来得及惊呼一声,云梨也被绳子带入了海里,她赶紧闭紧嘴巴眼睛,屏住呼吸。 糟糕的是,这次的风浪不同方才,海面波浪滔天,海里也是暗流涌动,卷着二人一会左一会儿右、时而上时而下的翻滚,折腾的二人筋疲力竭,终于不堪重负,晕了过去。 /68/68891/19278281.html 第七章 遇鬼 云梨醒来时已是黄昏,海面已经恢复了平静,偶有海风吹来,轻缓徐徐,不似晚间的暴风烈烈,夕暮的余辉铺满海面,恍若洒落的金子。 “醒了就赶紧划水。”卫临一手抱着木板,一手刨水,头也不回地说道。 云梨愣了片刻,喃喃道:“都傍晚了呀。” “你再不划,晚上我们又要在海里泡着了。” 闻言云梨激动了,“找到回去的路了!” “没有。” 云梨泄了气,趴在木板上,颓废道:“那划水也没用啊,反正都得是在海里,省点力气吧,还要撑到师叔们来救我们呢。” 卫临冷笑一声,“指望他们?呵,你还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 两位师叔确实不地道,怎么能自己逃跑呢,他们一群还未修炼的小孩子,泡在海里,别说还有凶残的妖兽,就是些普通的食肉海兽都能吃了他们,更何况大部分人还不会游泳。 我才不指望他们呢。”云梨摇头,顿了顿歪头看向他,笑眯眯道:“我指望你呀!” 就两位师叔对表姐的稀罕程度,灵根明显是越少越好,师兄可是双灵根,仅次于表姐的单灵根,这么好的资质,师叔们一定不会轻易舍弃,脱险后定会找来,到时候自己不就顺便被救了嘛。 “指望我就对了!”卫临挑眉,侧过身让开,伸手前指:“看看那是什么!” 云梨从他身侧探出头,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下一刻惊喜地喊出声:“小岛!” 前方一座碧绿的小岛映入眼帘,浅金落霞里,小岛神圣又美好,恍若人间天堂。 上了岸,二人累得瘫在沙滩上,过了好一会儿,喘匀气儿的卫临解开手腕的丝带递给云梨,“你这丝带哪个铺子买的,看着细细软软的,没想到还挺结实的。” 云梨照常将它在手腕系成蝴蝶结,喜滋滋道:“不是买的,有次跟爹爹去颖州,在碎星湖边捡的,我就是觉得它挺漂亮的,就一直戴着,没想到还能救我们的命。” 卫临侧头盯着看,是挺漂亮的,浅金色的丝带光滑柔软,质地轻薄,在落日余晖映称下,更是熠熠生辉,仿若有星子洒落。 休息好了,二人便起身往里走。 云梨揪着卫临的袖角,落后他半步,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吞了吞口水,紧张兮兮道:“你有没有觉得,这小岛瘆得慌啊?” 卫临偏头白了她一眼,扯出被她拽住的袖角,抚平上面的皱褶,什么毛病,一紧张就爱祸祸他的袖子。 “一眼都能从这头望到那头,有个鬼的危险。” 云梨讪讪,这小岛小得名副其实,方圆十米左右,低矮过膝的灌木,连棵高点的树木都没有,站在海边,整个小岛一览无余,四周静悄悄的,唯有海风吹得青草灌木整齐划一的向一方倒。 可她心里却惴惴不安,仿佛什么恐怖的东西下一秒就会从青翠欲滴的草丛里跳出来。 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她不自觉地又拉住了卫临的袖子,小声问道:“你刚才是怎么发现这个岛的?会不……会不会有鬼啊?” 从小西湾入海后,一路行了三天也没见任何岛屿,怎么他们一出事,被海浪一卷就遇到海岛了呢,神经兮兮的云梨越想越觉得他们遇到鬼了。 卫临低头看着刚被抚平的袖角又到了某人手里,额角直突突,这可是锦缎,最容易皱了! 他伸手拽了拽,奈何这次云梨抓得很紧,没拽脱,他无语望天,“要不你回海里待着?” 云梨瑟缩,海里也很恐怖的啊,白日里都是光线昏暗,晚间更是乌漆嘛黑,要是有个什么鲸鱼妖兽游过来一口吞了他们都不知道,昨天能平平安安漂了一天一夜已经是祖宗保佑了。 “还有,能不能先放开我的袖子?” 啊? 云梨愣愣低头,这才发现卫临的袖角已被她揪成了皱巴巴一团,她赶紧松手,又不好意思地拂了拂,奈何刚才太过用力,袖角已经皱得不像样,抚不平了。 她讪讪地摸了摸鼻尖,师兄素来讲究,衣衫配饰不能有一个褶儿,奈何她一紧张就喜欢揪衣角,跟七姐喜欢团帕子不一样的是,她觉得拽自己的没有安全感,就喜欢抠别人的。 不过经过这么一打岔,心中的不安倒是少了许多,心理的害怕少了,生理的需求就明显了。 “好饿啊。”云梨抱着肚子,看看草丛灌木,又扭头看看海,“我们抓鱼来烤吧!” 饿了一天一夜,早就前胸贴后背了,然而说到踏入草丛灌木找果子,心里不免有些障碍,谁知道里面藏没藏些什么蛇虫鼠蚁,还是抓鱼安全点。 卫临斜了她一眼,却也没再说什么,她想什么他怎会不知,自小就胆小怕事,一只老鼠都能吓得她尖叫声漫天。 好运的是,海滩浅水处鱼还挺多,许是鱼儿远离人类,没有被捉的经历,警觉性不高,不一会儿他们就捉了好几条鱼! 云梨喜滋滋地折了灌木枝,就着海水洗洗,接过卫临用佩剑粗粗处理的鱼串上,架在搭好的简易烤架上。 她手一顿,尴尬了,一切准备就绪,才发现没有火! 云梨垂头丧气:“没有火。” 正在水边专心剖鱼的卫临闻言,伸手在怀里摸出一个皮质圆通丢给她。 “火折子!!!”云梨激动地接过,旋即问道:“在海里泡了一天,还能点燃吗?” 卫临扬眉,满脸傲然:“军中特制,防水防火!” 云梨弯了弯唇角,一边生火一边随口道:“怎么还随身带着这个?” 说完不待卫临回答,又自顾自道:“嘻嘻,不过这是个好习惯!看看,现在不就解了燃眉之急么!” 卫临抬头瞥了她一眼,摇摇头,“你不懂,银钱,匕首,火折子以及蒙汗药,都是出门必备。” 云梨扭头,“其他的都可以理解,但是带蒙汗药干啥?打家劫舍吗?” 卫临神秘一笑,“关键时刻自有妙用。” “那你还不如带番椒粉呢,不仅能调味,危机时刻还能兜头撒人一脸,争取逃命时间。” “番椒粉?狠了点吧!” “蒙汗药就不狠了呀,彼此彼此。” 卫临鼻尖动了动,“什么味儿?糊了!你看着点,别光顾着说话!” “哎呀呀!”云梨赶紧拿开烤鱼,只见巴掌宽的鱼,向下的一面已经开始冒青烟了,浓烈的烤糊味直往鼻子里钻。 卫临嫌弃,脸黑得像包公,“换一条,好好烤!” 一番折腾,等他们终于吃上烤鱼时已是暮色四起,海风呼号,吹得火堆摇摇欲坠,一副随时都要熄灭的架势。 惨白的月色越过云层洒落,照得周围不至于一片漆黑,却也添了几分阴森之感,配上阵阵透入骨子的凉风,好不恐怖。 云梨躬身护着火堆,四处张望,“真是的,好歹来个小山包挡挡风也好呀!” 卫临伸手拨了拨火堆,正要启唇,四周突然响起一阵怪异的笑声,“嗬嗬……嗬嗬……” 那声音仿佛在脑海中响起又好似从四面八方传来,云梨心脏猛得一跳,蹭地窜到卫临身边,死死抓住他的手臂,牙齿都在打颤:“什……什……什么声音?” 卫临抽出湛蓝宝剑横在身前,警惕地盯着周围,厉声喝道:“谁!出来!” 没有人回答,静静的,唯有呼呼风声,仿佛刚才是他们幻听了,可是一个人还能说幻听,两个人都听见就说不过去了。 卫临迟疑了一瞬,抬脚慢慢前挪,云梨猫着腰,缩写脖子,紧紧跟着。 冷不丁地,那声音再次响起:“啧啧,小娃娃还挺警觉!” 云梨头皮一炸,这次声音分明就在耳边,她甚至感受到了来人说话时喷在耳边的温热又阴冷的气息。 云梨浑身僵硬,机械地转过脖子,惨白的脸,乌青的眼周,苍白的嘴唇,还有嘴角鲜艳艳的血迹。 “鬼啊——” 一声尖叫后,云梨下意识地就要逃,却被来人一把抓住了她左手,带到唇边嗅了嗅,一脸陶醉:“嗬嗬,甜美的血液!” 接着,森森白牙就扎进了她的手腕里。 疼,尖锐的疼,从未受过如此疼痛的云梨顿时滋哇乱叫,涕泪满面,一边往外抽手,一边伸出右手又打又抓的。 “放开我!呜呜……”哪来的变态,长得辣么吓人就算了,一言不合还吸血,难道是吸血鬼? 想到这儿,云梨心里又慌又怕,曲手成爪,狠狠朝来人脸上招呼,救命啊,我不想被吸成干尸,我的大好仙途啊。 就在云梨鬼叫的瞬间,卫临就转身了,看见来人的面目也没任何停顿,二话没说挥着长剑就向来人刺去,却被其轻轻松松徒手捏住了剑身。 卫临瞳孔微缩了一下,手臂发力,继续前刺,奈何他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憋红了小脸,剑身也巍然不动,没有前进一分,他赶紧翻动手腕,想要转动手中的剑,靠锋利剑刃逼人放手。 莫祁山眼中闪过不屑,区区凡铁而已。 果然,尽管卫临使出了全力,用尽了技巧,也只是在他手指留下两道浅浅的划痕。 莫祁山手指发力,泛着泠泠寒光的湛蓝长剑应声而断,剑尖深深扎入泥里。 卫临手握剑柄,目瞪口呆,他的这柄剑可向来是削铁如泥,锋芒逼人,竟然被人徒手捏断了! /68/68891/19278282.html 第八章 怪事 直到此刻,莫祁山的牙才离开了云梨的手腕,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边的血迹,回味地咂咂嘴:“香甜!鲜美!这么高品质的血液可不多见!” 说着他看向云梨的眼神愈发贪婪,仿佛看到了什么珍视宝贝,而后转向呆滞的卫临,拉过他的手腕凑近鼻尖,轻嗅了片刻,陶醉道:“嗯,这个也不赖!” 一下子失血过多,云梨浑身发冷,眼前发黑,终于撑不住,昏了过去。 “阿梨!”眼瞅着云梨耷拉下脑袋不动了,卫临急了,拼命挣扎起来,却被莫祁山一个手刀也给劈晕了。 莫祁山一手提着一个,正要回去,脸上突然泛起一股不正常的潮红,他愣了愣,随即陷入狂喜,体内血液翻腾,之前与白眉真君打斗受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了,甚至多年修炼斗法的沉疴难疾都隐隐有痊愈之势! 莫祁山看向晕迷的云梨,眉头紧锁,分明是个凡人小姑娘,血液竟有此奇效! 他修炼血冥功有些年头了,吸的血更是不计其数,早就摸清了一些规律,修为越高,其血液中蕴含的灵力越高,越有利于修炼血冥功;此外,灵根卓越的修士,其血液更为纯净,也有利于修炼。 然而,在他吸的所有人中,没有任何一个人血液像这个小姑娘的,立竿见影,充满勃勃生机! 要知道,就是白眉那个元婴期的血液,也是远不及的,莫祁山心中有一丝迟疑,难道是隐世家族的天才? 他警惕地用神识扫了扫四周,海浪滔滔,百尺下的海里,一群红眼蟹鲸追猎前面的水族…… 侧头瞄了眼脚边的断剑,他心头一松,修士哪里会用凡剑,多虑了。 提起二人向东走了百来步,跳进一个一尺多深的大坑里,将二人随意丢在一旁,他抬手重新布好隔绝阵法,坐在中央的蒲团上运功疗伤。 云梨是被冻醒的,她做了一个梦,幽暗清冷的月色下,她被什么东西追着,慌不择路中闯进了一座雾色笼罩的宫殿,宫殿精致漂亮,可惜雾色弥漫,让人看不清具体,可莫名的,心里却好像知道宫殿什么样,一桌一椅,一砖一瓦,都熟稔于心,熟悉得她能闭着眼睛在其中穿行。 雾气越来越重,她蹲下去,双手环膝抱着自己,却挡不住骨子里升起的寒意。 这时,耳边一声痛苦的低吟惊醒了她,一扭头,瞥见一张鬼一样的面孔。 青白青白的脸上紫红色血管暴起,两只眼球凸出眼眶,好像随时都会掉下来一样;最恐怖的是眼角鼻孔嘴角都渗着血,配合着他嘴里断断续续的嗬嗬声,简直是大型鬼片现场。 “鬼呀!”云梨吓得蹭地爬起来,拉起一旁的卫临就要跑,却没拉动。 “快走啊!”云梨急了,这会儿睡意没了,她才看清刚才瞥见的鬼脸就是昨晚那个吸她血的人,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成这副鬼德性了,但现在可是逃跑的良机! 想到这儿,云梨不免埋怨起卫临,师兄也是,早早就醒了,也不知道叫醒她跑路,就在旁边看着“吸血鬼”一点点向他们爬过来。 哎哟,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是看趣趣的时候嘛,生死攸关呢! 卫临挣开她的手,往前走了两步,抬起了右手,云梨这才发现他手里还握着块石头。 云梨拉住他,奇怪道:“你要做什么?” 卫临颠了颠石头,淡淡道:“杀了他。” 云梨:“……” 你以为这是帽儿胡同那帮小屁孩呢,任你揉扁搓圆,还有,把打打杀杀说得这么云淡风轻真的好么? 云梨赶紧拉住他,劝道:“这茫茫大海,孤岛荒野的,怎么看也不像是人住的地儿,他可能跟林师叔他们一样,也是修仙者!” 云梨对卫临的武力值已经不抱希望了,哎,想想之前,每每看到他行云流水的剑法,对上他爷爷和老爹,也能应对一二,云梨还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现在,剑都被折断了,也仅仅在人家手上留下两道浅浅的伤口而已,不是他是个花架子就是对手太强大。 但无论哪种情况,他的武力值已经不值得期待这一点是确定的。 血红的太阳慢吞吞爬出海平面,黎明的海风没有丝毫温度,冷冰冰的。 云梨拉着卫临继续劝说:“修仙者跟我们凡人不一样,就算他现在快死了,摁死我们俩还不跟捏死只蚂蚁一样简单,我们还是赶紧跑路要紧。” 庆幸得是,古人迷信,对所谓神仙手段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修仙者弄死他们轻不轻松她不知道,眼下能糊弄住这中二期少爷就行。 不想卫临却不赞同,“那更应该趁他病要他命,他若是好转过来,我们哪还有还手的能力?” 云梨呆愣,说的好有道理,就算他们乘此机会跑了,只要这“吸血鬼”缓过来,追上他们不是板上钉钉的事。 “诶,你等等!” 眼看卫临就要朝莫祁山动手了,云梨赶紧结束了呆愣,叫住了他,可是接下去,她就不知道说什么了,说不杀吧,不用侥幸,就以昨晚对方恨不能吸干她的架势,死的绝逼是他们俩;动手吧,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实在下不去手! 看她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卫临不耐烦地催促道:“说啊?” “那个……那个……”她瞅着前方抠着喉咙拼命喘气,还特别坚定地向他们爬来的“吸血鬼”,对上他的眼睛,还能看见其中毫不掩饰的轻蔑,“不杀”二字卡在了她的喉咙。 在他们的僵持中,挪动了半尺的莫祁山突然开始猛地抽搐起来,而后头一歪,不动了。 二人面面相觑,半晌,云梨愣愣道:“死,死了?” “可能。” 卫临正要上前,就见从那人大张着的嘴巴、流血的鼻孔里均飘出粒粒金芒,在其头顶呈螺旋式上升三尺来高后,倏然飘向东方,消失在天际。 云梨愕然,“这又是什么?” 卫临摇头,思索了片刻,猜测道:“可能是灵魂。” 云梨:“……” 灵魂还能看见?你可真敢想! “诶,”眼见卫临又要过去,云梨一把拉住他,“万一他诈死,骗我们过去呢?” 接二连三的恐怖惊吓,让云梨心有余悸,不禁想起各种小说电视里常有落败一方诈死反扑,成功翻盘的情节。 而且,刚才“吸血鬼”眼中的轻蔑她可都瞧见了,对方命悬一线,奄奄一息,却依旧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可见自有制服他们的手段,只是碍于距离太远他够不着,因此很大可能只是装死骗他们过去。 卫临想了想,“有道理。” 话落,抬手就将手中的石头砸在了“吸血鬼”脸上,瞬间砸出了个血坑,然而那人依旧一动不动。 “看来死透了。”卫临耸肩,拍了拍手上残留的泥沙,抬步就要过去。 “要不再等等。”怕死的云梨再次拉住了他,谨慎是行走江湖的第一法宝。 卫临虽然不以为然,觉得她太过小心了,被她死死拉着,也只有放弃了直接过去,而是折了根灌木枝,远远地戳了戳,还是没动静。 接收到卫临甩过来白眼,云梨讪讪地放开了手,结结巴巴道:“那个,那个,以他的情况肯定撑不了多久,我们再等……” 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呜呜,好尴尬,电视剧了都是骗人的吗。 这次卫临没理她,直接大步走过去,蹲下身伸手探了探鼻息,“死了。” 云梨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却开始觉得背后阴风阵阵,死人了,两辈子加起来将近三十年,她第一次见到‘活的’死人。 她吞了吞口水,想要靠近卫临,又害怕接近尸体,抱着手臂,小心地瞄了瞄四周,“那,我们走吧。” 卫临不仅没起来,还伸手翻起“吸血鬼”的衣服来,云梨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你在干什么?” “你不是说他是修仙者吗,看看有什么宝贝。”卫临手下不停,头也没回地说道。 这死孩子,胆子咋那么大呢! 云梨跺跺脚,犹豫了半天,还是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从他背后慢慢探出头,“那你找到了什么?” 卫临在他胸口处摸了摸,掏出一块碧色的新月玉佩,对着阳光细细瞧了瞧,撇嘴道:“就一块普通的玉佩,水色还不行。” “我看看。”云梨接过来,细细瞧了,又用拇指捻了捻,感受了一下触感,确实是块再普通不过的玉佩,金满楼里五两银子一块的那种。 他不会就是个普通的武者吧,云梨这会儿也忘了害怕,狐疑地望向地上的尸体,却瞥见其腰间挂着个暗青色绣云纹荷包,“咦?有个荷包!” 卫临兴趣缺缺,“贴身放的都是这种货色的玉佩,荷包里的还能有什么好东西。” 虽然嫌弃,还是伸手拿过来解开带子,随意往地上一倒,哗得一声,眼前堆起一座小山! “这……”卫临惊得一下坐到地上,半天没合拢嘴,不敢置信地看了看手中的荷包,“这,这,这么小的荷包,怎么装下这么多东西的?” 顿了顿,他喃喃自语:“芥子纳须弥,这就是林师叔所说的储物袋么?” 云梨也是目瞪口呆,随即就陷入了狂喜,这就是传说中的储物袋呀! 她一把扯过荷包打开看,嚯,这哪是打开了荷包啊,这简直是打开了门啊,云梨不可思议,外面看着就一巴掌大的荷包,里面却有五平米的小房间大小的空间! 她拿着储物袋呆呆地愣了半天,轻声呢喃了句:“修仙的世界好神奇啊!” 良久,她才不舍的放下储物袋,和卫临一起翻看面前的小山堆,黑色的旗子,古朴的镜子,笨重的巨刀,散乱的药材,呃,应该是灵植。 扒开几件灰扑扑的道袍,云梨翻出一个白玉盒子,打开,里面只一片浅蓝色花瓣,淡得近乎透明的蓝色,泛着莹莹光晕。 “好漂亮啊,”云梨小心翼翼捏着花瓣一角拿到眼前细瞧,一颗清澈的水滴顺着娇嫩的花瓣滴落。 啧,还是刚摘下来的。 她单手捏着花瓣举过头顶,对着阳光细细照了照,问道:“这是什么花?” 卫临扭头过来瞧了瞧,拧着眉不确定地道:“似是兰花,咦?这是什,快放开!” 说着一下打掉了她手中的花瓣,云梨茫然:“怎么了?” 卫临惊疑不定,拉着她退后几步,“我看见一丝黑气。” /68/68891/19278283.html 第九章 修炼 “黑气?花瓣里?”云梨下意识低头看去,浅金的晨光落在透蓝的花瓣上,一丝黑烟袅袅飘出,湮灭在娇美的晨光里。 云梨呼吸一滞,心惊肉跳,那家伙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修仙者,浑身上下鬼气森森不说,还吸人血,指不定就是个邪修,他的东西,万一也沾染了他的鬼气…… 大意了大意了,云梨懊恼不已,真是没见识,一个储物袋而已,咋就高兴得晕了头呢。 呃,那可是储物袋啊!确实没见识过啊!就是很神奇啊! 静默半晌,卫临捡起地上的灌木枝,一点点翻开倒出来的东西,找到了黑气的源头,一本薄薄的黄皮书。 古老的羊皮卷质,斑驳陈旧,扉页上三个繁体字已有些许褪色,却不影响辩识。 “血冥功?”云梨有些诧异,沧澜大陆的修炼功法,怎么会是梁国文字呢,她随手折了枝灌木,拨开书页,里面也是梁国文字书就。 啧,没想到古代还统一文字,不过没有交流障碍,这倒是方便了许多。 薄薄的几页,很快就看完了,虽然有些修炼专业名词不是很懂,却也明白了个七七八八,这本功法的基本原理就是依靠吸血,吸取他人的元气灵力,补充自身,修炼到至高阶段,甚至能夺取他人的灵根资质。 “这也太邪恶了吧!”云梨咋舌,喃喃道:“谁创的这么丧心病狂的功法?” 将所有东西都翻开,卫临摇摇头,遗憾地说:“可惜了,都染上黑气了。” “哎,”云梨叹了口气,转而安慰道:“算啦算啦,反正也不是我们的,得之我幸,失之我命,随意啦。” 转眸的瞬间余光却瞥见死者胸口处露出一角与其外衫颜色纹理相近的布料,她想也没想,随手就用灌木枝勾了出来,“又一个荷包!” “不会又是一个储物袋吧!”卫临挑眉伸手,在刚要触上时又缩了回来,“另找块空地打开。” 挪开两丈远,二人合力用灌木枝勾开系带,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 里面东西不多,只一方形的红漆木锦盒,一本薄薄的书,一块玉质小方片,观察良久,都没有任何黑气。 玉质方片一面简简单单刻着“莫祁山”三字,一面刻有一个大大的“锦”字,仔细观察,底下还有浅浅的浮雕,一只怒吼的老虎,想来是身份证明。 红漆木盒里是一件浅粉色的罩衫,一条浅绿色的收腰挑线罗裙,八九岁小姑娘穿的。 云梨歪头看了看地上的锦盒,又瞟了瞟不远处狰狞的尸体,猜测道:“给他女儿准备的礼物?” “可能吧。”卫临只瞄了一眼就不感兴趣了,转而拾起仅剩的书本。 书页很普通,书肆里很常见的纸,扉页是一张简单的白纸,其上规规矩矩写着“引灵诀”三字。 “修炼功法诶!”云梨雀跃,还是他们可以修炼的,卫临也是双眸一亮,小心地抚平页角的褶皱,将短短几页反反复复阅读揣摩,直到烂熟于心。 指了指莫祁山的尸身,云梨苦着脸提议:“我们将他埋了吧,跟一具尸体待一起,瘆得慌。” 卫临满心不舍地放下引灵诀,“好。” 湛蓝的天幕没有一丝云彩,唯有太阳高高悬挂,云梨盘坐在沙滩上,五心向天,舌抵上腭,双眼自然微阖,按照引灵诀所写放松身体、感受灵气。 开始她还能将注意力放在周围,慢慢地就走神了,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闪过以前看过的仙侠剧,想到以后自己白衣飘飘御剑飞行,挥手间五光十色的法术招式,云梨顿时激动地不能自己。 她向来是个脑内剧场十分丰富的主,前世读书期间,她经常表面一本正经认真学习,实则脑内各类剧场轮番上演,一天下来,都能演出六十集连续剧! 眼看思绪如脱缰的野马一去不回,云梨赶紧摇摇头,可不能再想下去了,要好好修炼! 她正了正身体,再次摆好姿势,老老实实感受天地灵气。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慢慢地,她觉得渐入佳境,非常放松,周围灵气似乎也比刚才浓郁了不少,浑身暖洋洋的。 在这种舒舒服服的状态下,她愉快地……睡着了?!! 时间缓缓流失,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的她忽然感觉脸上冰冰凉凉,像是夏天的凉水滴在脸上,舒服极了。 睁眼,已是日暮西山,斜阳余辉尽染,模糊了海天界线。 空气里似乎氤氲了水汽,整个人都润润的,身边的卫临如老僧入定,整个人进入了一种很玄妙的状态,姿态放松,吐纳间自有韵律。 要成功了么? 云梨心中震惊,她慢慢起身,轻手轻脚挪开了,这才呼出口气。 虽然好奇引气入体究竟是怎么个操作法,但是凑近了打扰到师兄的修炼就不好了。 远远的观望了一会儿,卫临依旧维持那个状态,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在向他聚集,看样子短时间内不会结束。 云梨来到之前倒储物袋的地方,经过一天的曝晒,源头血冥功又和莫祁山的尸身一起埋了,剩下的物件黑气淡了不少,她握着灌木枝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 直到所有物品都铺在了地上,她才扔掉灌木枝站了起来,喃喃道:“这样明天再晒一晒应该就好了吧。” 重新折了粗点的灌木枝,卷起裤腿走入浅滩里,站了会儿,几尾银白色的鱼儿慢悠悠游了过来。 云梨屏住呼吸,握紧灌木枝,慢慢举起,在它们游到身前时,瞅准一条狠狠扎了下去。 不想鱼儿警觉,在木枝快要接触其身体时,一摆尾呲溜躲开了,顾不得追它,云梨手忙脚乱地插向另外一条近点儿的,慌乱中自然又插空了。 其他的鱼儿慌了,纷纷四处游逃,云梨的走动、鱼儿的逃窜,一时间清澈的海水顿时变成了浑浊的泥水。 一尾乱了方寸的鱼儿高高跃起,甩了云梨一嘴泥! 她呸呸呸吐掉嘴里的泥,又抬手擦了擦,还是感觉不干净,丢掉木枝,低头继续吐。 “你在做什么?” 背后传来少年清越的声音,云梨转头应道:“抓鱼啊。” 视线落到卫临身上,她愣了愣,狐疑道:“你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浅金落霞里,少年身姿挺拔如青竹,神态闲适一如往日,可不知怎的,她却觉得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具体有什么不一样又说不出来。 卫临勾了勾唇,眉眼里是掩不住的喜色,“我成功了。” “成功啦?”云梨眼眸一亮,扑过去抓住他的手,“你引气入体啦?” 卫临抬眉,得意道:“是的呢,已经是练气一层修士了!” 据引灵诀所说,引气入体后就是练气一层修士,正式踏入修仙旅途了,云梨惊奇又羡慕。 “哇,恭喜恭喜啊!”云梨眉开眼笑,而后又连连催促:“快说说,成了修仙者都有什么体验啊?” “唔,怎么说呢?”卫临摸了摸下巴,道:“世界更清晰了,感知力更强了,身体更轻盈了……” 就身体素质各方面都提升了?这没达到质变啊,修仙的神奇之处没体现啊,云梨继续问道:“还有呢?” “嗯,”卫临闭上了眼睛,静静感受了一会儿,道:“我身后第三棵连翘,右下叶上有一只蚱蜢。” 云梨轻轻走过去,拨开遮挡的枝叶,一只青黄色蚱蜢惊得跳开,飞入不远处的灌木重新躲起来。 云梨愣愣地盯了半晌,转头看向仍闭着眼的卫临,惊呆了,不用眼睛都能看见吗? 卫临继续解释:“跟眼睛看到的还是有些差别,没有色彩,都是灰白色。” “难道是神识?”结合引灵诀,云梨猜测道,随即就疑惑了,“可引灵诀不是说进入练气二层才会产生神识吗?” “应该是的。”卫临缓缓睁开眼睛,顿了顿,又道:“尽信书不如无书,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引灵诀所述未见得适合所有人。” 也是,师兄可是顶好的资质,早早产生神识也不是不可能,云梨也不纠结体验了,直奔主题:“那怎么样才算引气入体呢?” “这个嘛我也不太清楚,就按照上面所说运转引灵诀,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就会感觉周围有各色光点,然后就是慢慢将其吸入体内,引导它们沿着经脉运行,汇集丹田,再从丹田出发,游走全身四经八脉,最后再回到丹田,行成一个循环,就成功了。” 默了默,又问她:“你呢?修炼的怎么样?” 云梨讪讪一笑,低下头,声音如小蚊子,“我睡着了。” 卫临微微一愣,嘴角抑不住的上翘,云梨头垂得更低了,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太丢人了。 转念一想,才第一次修炼而已,况且这也是她第一次正儿八经打坐,摸不到诀窍,睡过去很正常,多试试就会了。 想到这,她抬起头,一点儿不羞愧地问:“这个打坐有什么诀窍吗?” 想了想,卫临回:“心无杂念,将自己融入天地之间,感受天地的变化。” 云梨拧眉,好虚呀,“一会儿我再试试吧。” 卫临点头,拿过她手中的灌木枝狠狠一掷,一条银白鱼儿就被钉在了浅滩上。 取下鱼,交到目瞪口呆的云梨手上,轻轻勾唇:“插鱼的诀窍就是,快、狠、准!” 云梨:“……” /68/68891/19278284.html 第十章 巨蛋 夕阳缓缓落下地平线,暮色四起,云梨坐在篝火后面,将几条鱼挨个翻了面,收回手,望着浅滩边剖鱼的卫临出神。 视线落在他手中的湛蓝断剑上,剑身轻薄细长,透着幽幽寒光,剑柄呈蔚蓝色,剑格处刻着一朵乳白色的小花,似是白色风雨兰,又像是百合花,银色枝叶下浅浅的茎叶缠绕蔓延,在剑柄尾端弯成一个镂空小环,蓝色的梦幻,乳白色的美好,银色的素雅,糅合剑刃的冷厉,精致又唯美。 现在,这柄梦幻的宝剑断了,云梨不禁惋惜,“太可惜了,这么美的剑。” 卫临也是眼神一暗,这柄剑对他来说是特别的存在。 秦氏生卫临时难产,威宁侯世子卫子期在产房外急得团团转,眼见秦氏呼声渐小,威宁侯老夫人又拦着门不让进,卫子期慌得去扒窗户,一脚踢倒了墙边的长剑,随着剑倒地的脆响,产房内传出洪亮的婴儿啼哭声。 事后几经询问,也没人知道这是谁的宝剑,又是如何出现在产房外的,卫子期直接认定这是他儿子命中带来的剑,珍而藏之,到了卫临练武的年纪才交到他手上。 卫临叹了口气,以后看有没有法子能修复吧。 秋月高悬,夜风凉凉,云梨摆好姿势,放空身心,再次运转引灵诀,努力融入天地。 夜,静悄悄的,不远处,海浪被秋风推着,不知疲倦地一浪接着一浪拍打着海岸。 月华倾泻,四周白茫茫一片,恍若白昼,如水的清辉温柔地落在脸上,金的、红的、绿的、蓝的、黄的光点缓缓浮现,在她周围跳跃、旋转、飘荡,宛若一个个调皮的孩童般嬉戏玩闹。 云梨心中一喜,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她盯着周围一闪一闪的光点,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灵气吗? 按引灵诀所书,引气入体的第一步就是感受灵气,感受到空气中的各色光点,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哦,对了,要把它们吸进身体里!凝聚精神力,向灵气释放善意,让它们向自己聚集,再慢慢进入身体里。 云梨强忍住心中的激动,紧紧盯着离她最近的金色光点,呃,凝聚精神力可以靠紧盯着,但是这善意要怎么传达呢? 想了想,云梨决定微笑着盯着光点,生活中表达善意最好的方式不就是微笑嘛! 盯着盯着,就出现了重影,一圈又一圈,云梨赶紧换了颗红色的光点,又一会儿,头晕脑胀,昏昏沉沉的,注意力越来越不集中,然后,然后她就又睡着了。 卫临感受到空气中翻涌的灵气向云梨聚集,他勾了勾唇角,进展不错嘛,这么快就达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 一撩袍子正要也开始修炼,就见云梨脑袋一点一点的,身姿放松,呼吸绵长,然后头一歪,彻底睡着了。 卫临嘴角一抽,抬手就要叫醒她,忽然发现聚集在云梨周围的灵气并没有散去,反而随着她的呼吸进入了她体内! 难道已经成功了?卫临狐疑,转而就见之前进去的灵气又呼啦啦飘了出来。 卫临:“……” 这是个什么情况,难道阿梨是个漏斗体质? 等等! 不一样了,再出来的灵气有些不一样了,就像是一杯茶失去了最精华的部分! 难道阿梨已经吸收了灵气最精纯的部分? 卫临陷入了沉思,还是每个人的修炼方式有区别? 哎,头疼,没个师父指点,也没个全面的修炼指南,算了,能吸收灵气总是好事,剩下的再摸索吧。 不再纠结,卫临也开始了自己的修炼。 一夜无话,翌日一早,听卫临说了他的发现和分析,云梨也没放在心上,师兄是双灵根,一次就引气入体了,肯定有很多细节之处没感受到,说不定都是需要这样先吸进灵气,改善身体,增加身体对灵气的契合度呢。 如是过了三天,还是这个样子,云梨就不淡定了,若不是卫临已经成功,现在都开始练习引灵诀附带的小术法——火球术,经过繁复的掐诀已经能艰难地丢出火球了,她都要怀疑这是本假的功法。 难道是姿势不够标准? 云梨扭头瞅了瞅还在修炼的卫临,又对比了自己的姿势,没差啊! 到底是肿么回事呢? 将两人的姿势从头到尾比对了一番,又翻出引灵诀逐字逐句地斟酌后,云梨放弃了。 视线落在沙滩上晾晒的物件上,云梨心念一动,会不会有什么修炼指南被遗漏了。 除了最初打开的那个装着一片花瓣的盒子,其他的盒子他们都没打开过,虽然肉眼已经看不到黑气了,云梨还是不敢伸手去碰。 两根灌木枝左右挥舞,费了老大劲儿,才打开了几个玉盒,基本都是些不认识的花草,其中一个盒子打开,刺鼻的辛辣味呛得云梨涕泪满面,还有一棵墨绿色茎杆、幽蓝色叶片的,一接触到阳光,整棵瞬间化为齑粉,吓得云梨再不敢随便开玉盒了。 视线在几个打开的玉盒间逡巡,一个都不认识,她撇撇嘴,正要将其一一合上,余光却瞥见一点红芒一闪而没。 什么东西? 定睛一看,原来是旁边一个印有奇怪图纹的盒子,隐隐有红光闪烁。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颗乒乓球大小、通体血红的珠子,质地清透,圆润饱满,材质似玉非玉,散发着妖冶的红光。 “又不好好修炼!” 观察得入迷的云梨简直被这冷不丁的一声吓一跳,脚下一个不稳,眼看就要摔倒,她赶紧双手撑地稳住身体,回头没好气道:“你干吗!悄没声地,吓死个人!” 说着身体突然僵住,右手压住了什么东西,圆滚滚的,是珠子! 云梨一下跳了起来,妈耶,有黑气,万一就此沾染了什么不该沾染的东西就不好了。 低头,她脑子嗡得一片轰鸣,珠子怎么粘在手上了,手明明是张开的啊! “你手上……” 卫临也看见了她手上有什么东西红彤彤的,刚开口就被她嗷一嗓子打断了。 “烫烫烫!” 云梨一边疯狂甩手一边滋哇乱叫,手心像粘了块烧的通红的烙铁,又烫又疼。 一股股热流从手心涌进体内,身体顿时就烧了起来,更恐怖的是,手上的珠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消失! “阿梨!”卫临惊呼,正要上前就被一道金光弹开摔倒在地,与此同时,一股恐怖的威压从云梨身上爆发,死死压着他,动弹不得。 云梨只觉全身血液都沸腾了,烧得筋肉滋滋作响,她痛苦的蜷缩在地,抠着喉咙却发不出半点声音,绝望中她看见被压在地上的卫临,白玉的小脸急得通红,手背青筋直冒,拼命挣扎想要起来。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心口处突然涌出一股更炽热的灼烧感蔓延全身,她再也承受不住,晕死过去。 “阿梨——” 卫临只见云梨身上突然光芒大盛,而后便没了声响,急了,咬着牙运转全身所有的灵力想要冲开身上的束缚。 “噗!” 卫临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下一刻直接喷出一口血,浑身灵力涓滴不剩。 更大的威压袭来,将他整个人狠狠压在地上,连手指头都动不了,他转动眼珠,绝望地看着云梨身上冒出一道道金光,一圈一圈地围着她绕。 对了,还有神识! 极致的绝望中他忽然想起引气入体后另一种不用灵力的神奇力量,他集中精神力,慢慢将其放在云梨身上。 嘶! 神识刚一接近,如被针扎,瞬间被反弹了回来,一根针分化成成千上万的针在脑中扎,头疼得要炸开,意识也渐渐混沌。 就在他浑浑噩噩时,脑海深处忽得涌出一股清凉,抚慰了脑中的剧痛,虽然脑子还是一抽一抽地疼,但总算保持了理智。 忽地,卫临瞳孔猛地一缩,他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就在刚才,清凉之意出现的时候,与被金光包围的云梨出现一丝微弱的联系。 而这丝联系告诉他,她没事! 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云梨没事,卫临就放下心来,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疲惫地趴在地上。 清风徐徐,枝叶摇晃,秋阳一点点爬上天空,明媚的阳光落在背上,暖洋洋的。 身上的威压消失了,卫临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泥,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一个大活人就在他眼前变成了一颗……蛋! 巨蛋整个呈椭圆形,长约三尺六寸,五寸来高,整好比云梨大了一圈,金灿灿的蛋壳上,布满了奇异的符文。 点点光华沿着简洁的线条勾勒出的图案流转,看得久了,双目炽痛,头晕脑胀,让人生出深深的忌惮之感。 卫临懵了,修仙他就是个野路子,还是刚摸到门槛的那种,陡然遇到这么稀奇古怪的事着是实两眼一抹黑,不知道怎么办了。 矮身蹲到巨蛋前,一道低沉规律的心跳声传来,卫临紧绷的神经松了点,忐忑地想,应该没事吧。 第一天,卫临战战兢兢守着巨蛋,眼巴巴盼着云梨下一刻能从蛋里跳出来。 第二天,卫临坐在巨蛋旁修炼,发誓一定不会再让自己陷入到那种无能为力的绝望里。 嗯,无意中发现了金色符文似能聚集天地灵气精华,在旁边修炼,事半功倍,连他的伤势都好了很多。 第五天,巨蛋上的金色符文暗淡了不少,卫临已经平静了下来,一边吃着烤鱼,一边看了看巨蛋,喃喃自语:“五天没用餐,不会饿死了吧?” 第七天清晨,天空如洗,刚露白,卫临照常盘坐在巨蛋旁,面向旭日,五心向天,凝神静气,运转三十六小周天。 突然,耳畔响起一声清脆的“咔擦”声,似是什么东西裂开了。 他倒也没在意,近来修行愈佳,五感敏锐,旁边树叶飘落的声音都清楚可闻,远处景物纹路也是清晰可见,这声咔擦声实在不足为奇。 但是,此起彼伏一声响过一声的咔擦声就不同寻常了。 /68/68891/19278285.html 第十一章 红尘 睁眼侧目,就见七天来一直安安静静的巨蛋上一道接一道的裂纹不断出现,当整个巨蛋都布满了裂纹时,“哗”地一声巨蛋碎成了粉末。 卫临呆了呆,猛地闭眼,飞快脱下外衫给云梨盖上,脸色爆红。 怎么连……衣裳也……碎成了粉末…… 云梨一睁眼,就对上一张红得滴血的俊脸,不禁愣愣道:“你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 “咳咳,没什么。”卫临起身,不自然地别过脸去。 云梨不信,抬起手指着他依旧绯红的脸,道:“可是你的脸真的很……” 视线落在自己白白嫩嫩的手臂上,她呆了下,视线下移,滑到腰间的白蓝锦袍,光溜溜的上半身。 “啊——” 嗖地缩回手,抓起锦袍裹上,放声尖叫:“我的衣裳呢?谁脱的?” 目光在周围觑了一圈,除了她自己,整个岛上就卫临一个活人,她顿时就怒了:“是不是你干的?” 卫临被她尖利的声音震得耳膜疼,一时忘了回答。 不说话,这是默认了! 云梨怒火中烧,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质问道:“虽然我们是打小的交情,同过窗、分过赃,还一起逛过青楼,是最铁的兄弟,但是再怎么说,我也是个女孩子,你怎么能随便脱女孩子衣裳呢!” 卫临黑线脸,同过窗、分过赃他认了,毕竟两人一个学堂启蒙,他打架也带着她,但是逛青楼是个什么鬼。 “我们什么时候逛过青楼了?” 云梨嫌弃脸,记性也忒差了:“两年前呀,就是西平坊的花月楼!” 卫临拧眉,两年前他才七岁,阿梨四岁,逛过鬼的青楼;再者,自从出了拍花子事件,每每出门丫鬟婆子,侍卫小厮,乌泱泱一片,西平坊都不能去,更别说最深处的花月楼了。 不过,这丫头这么笃定,眼眸一转,两年前,跟青楼有关的,该不会是那次误入吧? 卫临翻了个白眼,“那是你误闯进去,我是去找你的。” 云梨有些心虚,那次其实是她好奇青楼长什么样,故意作迷路状,误入花月楼,事后,师兄差点被卫爷爷关祠堂请家法,被娘亲拦着才作罢。 她硬着头皮凶巴巴道:“你不要转移话题,我们是在说衣服的事儿!” 卫临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故意逗她道:“不就脱了个衣裳嘛,你小时候我还给你换过尿布呢。” 云梨:“……” 信了你的鬼,姐可是个成人芯子,小时候那可是有记忆的。 卫临正了正神色,“你从蛋里蹦出来衣服就没了。” “啥?”云梨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从蛋里蹦出来,这是新的讽刺流行语吗? 半刻钟后,云梨石化了,觑了觑地上的粉末,还是难以置信:“我真的变成了一颗……蛋?” “还是整整七天。” 云梨慌了,“不是,我怎么会变成蛋呢?我又不是鸡!” 卫临纠正:“是蛋孵化成鸡,不是鸡变成蛋。” 云梨才没心情跟他讨论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哲学问题,她现在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 “好啦,应该是那颗珠子的问题,现在你感觉怎么样?” “有事。”云梨把身上的袍子裹了裹,苦着脸道:“我的衣服有事。” 从家里带出来的包裹在灵舟被震碎时丢了,她就这么一身衣服了,现在还成了粉末,她穿什么啊?总不能裹着这件外袍到处跑吧。 卫临抬手给了她一脑崩儿,什么时候了还调皮,转而看了看云梨裹着的蓝白锦袍,又瞅了瞅自己身上的中衣,也犯难了,不说阿梨一个姑娘家裹着一件袍子不行,就是他只一中衣也没法见人啊。 抿了抿唇,问道:“身体没事吧?” 云梨还沉浸在没有衣服穿的尴尬中,只低低应了句:“没事。” 两辈子了,第一次遇到这么尴尬的事儿,云梨尴尬癌都犯了。 卫临忽地眼眸一亮:“红漆木锦盒里有套衣服!” 他这么一说,云梨也想起来了,那个没被污染的小号储物袋里有套衣服,她愣了愣,下意识道:“那是别人的衣服。” 话一口出,她就觉得自己矫情了,这种时候有的穿就不错了,还挑剔什么,可是一想到是别人穿过的衣服,她心里还是有些障碍。 不为别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气味,这种气味是洗不掉的,被别人的气味笼罩,实在难以接受。 她这儿正纠结中,卫临已经拿了衣服过来,递给她:“新的。” 云梨瞬间弯了嘴角,就是这粉衣绿裙,像朵行走的荷花,将裙摆往上提了提,露出两只白皙的脚丫子,“鞋子怎么办呢?” 卫临别过脸去,认命地脱了自己的鞋扔给她,云梨撅着嘴接过,去海边洗了晒干了才欢欢喜喜地穿上。 既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又没有事,自然得继续修炼了。 云梨顶着骄阳,面朝大海,刚运转引灵诀,下一刻,她就猛得睁眼,眼里是巨大的难以置信。 “怎么了?”一直担心她有事,注视着她修炼的卫临心瞬间提了起来。 “功法。”云梨呆呆回道。 “引灵诀?引灵诀有问题?”卫临惊骇,随即就觉得不对,他都修炼七八天,眼看就要突破二层了,没什么不适啊? “不是,”云梨愣愣看着他,一字一句:“我的脑子里,有部功法。” “哈?”卫临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要不就是阿梨脑子出了问题,她记住了引灵诀,脑子里当然有部功法。 可看她震惊的模样不似玩笑,难道是脑子里凭空多出了功法? 这,怎么可能? 云梨狠狠闭了闭眼,让自己沉下心来,理了理思绪,说道:“我刚要运转引灵诀,脑中就出现了两枚奇异的符文,那符文我不认识,可看到的瞬间自然而然的,我就明白,那是红尘二字,仿佛我本就认得一样。” 古朴的二字出现的瞬间,迸发的浩瀚之意让她震撼,以至于没有第一时间退出修炼。 接着,似是被无形的力量震碎了,两枚符文幻化成密密麻麻的小字,一列一列出现,就像有人握着笔在奋笔疾书。 那些小字云梨同样没见过,却依旧看得明白,那是功法,与引灵诀完全不一样的功法! “这,”卫临也没了主意,默了默,启唇问道:“是什么样的功法?与血冥功相比怎么样?” 目前他就见过两部功法,血冥功一看就比引灵诀更高级,可惜太邪门了。 云梨几乎脱口而出,“那种货色怎么能跟红尘比!” 话落,她就怔住了,这莫名其妙的轻蔑是怎么回事? 卫临挑眉,示意她继续。 抿了抿唇,云梨微微抬头,茫然望向天空,“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想到把红尘心法跟血冥功相比,我就觉得那是对红尘的亵渎。” 卫临也麻了,想了想,问:“是邪功吗?” “不是。” 卫临摊手,“不是邪功,又比引灵诀好,那还有什么说的,修炼啊!” “可是,”云梨拧眉,组织了下语言,忐忑道:“它比引灵诀多运行了几截经脉。” “嗨,不同的武功秘籍运行方式是不一样的啊,若是都一样不就成了同一种了吗。” “是这样吗?”云梨怀疑,刚拜卫子期为师时她也曾对武功上过心,还背过人体经脉图,红尘里的部分经脉根本没在人体经脉图里出现过。 瞄了瞄卫临的豪不在意,她转念一想,人体结构复杂精妙,自成天地,经脉图不全也未可知啊。 “那,我试试?” “这……”卫临也纠结了,毕竟来路不明,冒然修炼出了问题可怎么办? 呃,引灵诀好像也来路不明,修炼了这几天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想到这儿,他道:“那你试试看。” 说干就干,云梨当下就开始修炼,一运转红尘心法,她瞬间就“看见”了金绿蓝红等各色光点围着她飞舞跳跃,不说别的,就这感应灵气的速度就比引灵诀快了不知多少。 她耐着性子运转功法,约么一刻钟后,终于有了变化,一个金色的光点慢悠悠靠近了她,云梨屏住呼吸,生怕吓走了它,在她的期待中,金色光点微微跳动了下,轻轻落在了她身上。 云梨浑身一震,一股清凉的感觉从体内升起,有了金色光点的带头,其他光点仿若受到吸引,不自觉冲进她的体内。 云梨一喜,这是要成功了么,不敢懈怠,她继续运转功法,引导灵气沿着经脉流动,最后汇入丹田,像被什么东西吸引,这些灵气在丹田内绕了绕,聚成了五个光圈,而后,灵气又从丹田出发,游走全身经脉,最后再次回到丹田,行成了一个循环。 云梨睁开眼,仰天大笑,“哈哈哈,我成功了!” 站起身扑过去抓住卫临的双臂,再次喊道:“师兄,我成功啦,哈哈哈哈哈!” 卫临皱着眉头,别过头,满脸嫌弃:“你离我远点!” “啊,”云梨愣住了,不知道他又在抽什么风。 下一刻,海风徐徐,鼻尖嗅到一丝丝异味,皱着鼻子使劲嗅了嗅,好像还挺近。 视线下移,翻开的袖口下本该白皙的手臂上覆满了黑色的污垢,不是地上沾染的泥沙,而是那种很久没洗澡,汗液夹杂着泥尘的污垢。 “嘶!”云梨倒吸一口凉气,脸上火烧似的,刷地放开卫临冲向海边。 到了海边,云梨才发现不仅手臂上有,全身可能都有污垢,不得已,只能找了处浅滩,穿着衣服下去,连人带衣服搓洗干净了,躺在沙滩上晒。 幸好秋阳似火,不一会儿就晾晒干了,否则非感冒不可。 /68/68891/19278286.html 第十二章离岛 红尘确实是好功法,不仅引气入体水到渠成,竟还顺带着洗经伐髓,要知道,就引灵诀所说,洗经伐髓至少也得到练气四层才可以。 既然有了更好的功法,卫临自然也不用再修炼那劳什子引灵诀了,毕竟引灵诀的功法只有四层,以后还得换功法,麻烦。 云梨将红尘心法默了出来,不料卫临看了直接翻了个白眼,“这都能写错。” “哪里错了?”云梨将脑子里的心法逐字逐句和沙滩上她默写的对比了,“没错啊。” 卫临伸出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右下角,挑眉斜了她一眼,“这经脉你编的?” “哦,这里呀!”云梨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我们背的经脉图里确实没有这部分经脉,但是呢,实际上这些经脉是存在的,你就按照心法所说的路线运行就好了。” “这些经脉是存在的?”卫临惊疑不定,皱着眉思忖了片刻,小心地问:“你有这些经脉?” “对啊,”云梨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比竟她都已经按照心法成功引气入体了。 卫临扯了扯嘴角,该怎么告诉她呢,虽然不是全部确定,但其中两条经脉他却是清楚的,手少阴心经和手少阳三焦经旁边是没有红尘心法上多出来了这两条经脉,不仅他没有,其他人也是没有的! 看着云梨一脸的笃信,他沉下心神,按照这红尘所说的脉络一个个去寻找那些多出来的经脉,不出所料,一条也没有。 “阿梨,”卫临定定看着她,想到之前她变成蛋的离奇经历,凭空多出常人的经脉,那颗珠子真有那么神奇吗,能改变人的经脉? 云梨被他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怎么了?” 看着面前紧张而不自知的云梨,他定了定神,不会的,这是他看着长大的小姑娘啊,也许,真的是那颗珠子的原因。 他吐出胸腔里的浊气,眼神随之恢复了往常的样子,很平静地说:“我没有那些经脉。” “啊?”云梨有些愣,“怎么会?明明……” 卫临打断了她,“应该是珠子改变了你的经脉。” “这,”云梨倒也没多想,她回忆了下那颗血红色的珠子,“没想到那颗珠子这么神奇!” 转念又很可惜的说,“哎,就是你不能修炼了!” 。。。。。。 时光匆匆,转眼间二人就在岛上待了十多天,卫临都已经成功突破到练气二层了,火球术也练得炉火纯青,几乎能做到瞬发,也没见任何人找来。 云梨叹了口气,“看来林师叔他们不会来救我们了。” “可能他们觉得我们已经死了吧。”卫临耸耸肩,毫不在意,“也有可能他们自己也没逃脱。” 云梨回想了下,当时林师叔只与那位中年男对了一招,就带着表姐逃了,说明他跟那中年男子完全不在同一个等级,没逃掉也是有可能的,“希望表姐没事。” 卫临麻利地用藤条将落海时他们抓住的木板和几根粗点的灌木干捆成竹筏,头也没抬地回:“她能有什么事,那两人就是想要她才打劫我们的。” “也是,那她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云梨将手中烤好的鱼用洗净的树叶包好放进那个小点储物袋里,码得整整齐齐,又拿起旁边的鱼接着烤。 云梨将手中的鱼翻了个面,又道:“对了,那个火球术到底怎么练的?” 当初看师兄学习的时候还挺容易的,除了最初那次手忙脚乱,小火球只出现了一瞬就灭了,后面就没有失败过,就算是前期掐诀掐到满头大汗,那火球再难产,好歹也出来了啊。 不像她,术法口诀烂熟于心,可惜别说火球了,连个小火苗都没成功过,最好的一次成绩,也只施展出了一缕青烟。 云梨受到了打击,一直优等生惯了,突然变成了个差生,还真难以适应! “屏气凝神,调动灵力于掌间,让灵气随着你的掐诀均匀流动……” 卫临想也没想,张口就答,这个问题这几天他已经被问好多遍了。 云梨瘪瘪嘴,一边随手掐着诀,一边抱怨:“可是,我怎么还是……” “嘣!” 突如其来的巨响,卫临简直被吓一跳,他站起来转身。 烤架处被炸成了巨大的黑坑,一旁洗净了等着烤的鱼滚了一地,某人一脸黢黑,头发被烧成卷儿,呆呆坐着,倒是那一身粉衫白裙竟然没事,连一丝灰尘都没有。 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怒意,咬牙切齿道:“你又干了什么?” 闻言,云梨愣愣把视线落在他身上,呆呆开口:“我我我我好像成功了?” “什么?” 惊喜过后,云梨回神了,眉飞色舞地比划:“我会火球术啦,刚才我掐诀,一个火球就出来了,落在了烤架上,然后烤架就燃了,然后就爆炸了!” 卫临无语,修炼怪异也就算了,习个术法也不走寻常路,目光触及她烧焦的头发、黑乎乎的脸庞,他弯起了唇角,指了指地上的鱼,强忍笑意道:“嗯,那你先去把鱼洗干净,再回来巩固巩固。” 云梨乐呵呵地应了,捡起鱼蹦蹦跳跳去了海边。 “啊——” 云梨刚蹲下身,拿起一只鱼正要洗,清澈的水面映出方便面头发、黑一道污一道的小脸。 “我的头发!” 想起刚才卫临的憋笑和他的建议,她气呼呼质问:“你故意的!” 卫临眼光流转,轻笑道:“可不是我烧的。” “你!”云梨气结,就爱看她笑话,她捧起水洗干净了脸,瞧着烧焦的头发,学会火球术的喜悦大打折扣。 一天后,在经过短暂的试航,云梨二人将莫祁山那堆法器灵宝统统埋了,仅留下了一大一小两个储物袋和引灵诀,乘着草木混搭竹筏,摇摇晃晃地向西漂去。 没办法,十多天了,那些法器还时不时冒出些黑气,储物袋可能有什么隔绝法阵,倒是没有沾染。 未防中途散架,发生意外,云梨还特意像之前那样,用那根看着细细软软,实则非常能经得起考验的丝带,将二人手腕与最大的木板系在一起。 如是在茫茫大海划了七天竹筏,吃了整整七天烤鱼,云梨现在见到鱼就想吐,她望了望没有边际的大海,第二百四十七次怀疑:“我们是不是走错方向了?” 卫临心里也没底,思忖片刻,道:“我们从临川府出发,绕过西部沼泽就在一直向西,往西走应该不会错。” 云梨捏了捏酸痛酸痛的手臂,丧气地说:“可是我们都漂了七天了,修仙界好远啊。” “诶,对了,你说当时林师叔他们为什么要绕过西部沼泽啊?” 云梨摸了摸下巴,两点之间直线最短,既然修仙界在梁国西部,那直接向西就好了,灵舟能飞能游的,又不用考虑地形,为什么要绕过西部沼泽呢? “可能他们也无法横渡沼泽。”这点卫临早就注意到了,还曾无意中瞥见苏茂忌惮又热切地眺望沼泽。 “他们也无法进去?”云梨有些诧异,随即就更好奇了:“这么神秘的吗?难道里面住着真正的仙人?” “也许吧。”卫临应着,突然发现斜前方有个小红点在靠近,“那是什么?” 他站起身,伸手挡着晃眼的阳光,远远眺望。 云梨跟着望过去,“太远了,看不清,但好像是个人。” 有人意味着他们离陆地不远了,云梨顿时雀跃不已。 卫临微眯起眼睛,放出神识感知,喃喃道:“确实是个人,”而后眉头一皱,“咦,后面还跟着什么?” “救命啊——” 伴随着来人惊慌的呼救,云梨终于看清,一个火红衣衫的小胖子拼了命地往他们这边游,后面一个灰褐色的巨大鲸鱼在后面追,沿途留下腥红的海水,也不知是谁的血染红的。 “道友,救命啊!” 随着距离的快速拉近,小胖子身后的巨物也露出了全貌,将近十来米的巨大躯干,背部光滑,最奇特的是其头顶长着一根细细长长、约么一米的角。 云梨倒吸一口凉气,随即大叫:“快挪开!” 他们这小小木筏可经不起那庞然大物的一撞,二人拼命刨水,终于在巨鲸撞上之前险险让开。 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也不知那小胖子对巨鲸做了什么,那鲸从二人身边经过也丝毫不管,一心一意追着小胖子不放。 小胖子回头,绝望地嘶喊:“道友——” 卫临双手掐诀,一个接一个的火球准确无误地砸在巨鲸的背上,巨鲸顿时皮开肉绽,摇晃了几下,终于不甘心的垂下了头。 “这么容易就死了?” 云梨不可置信,这么个庞然大物,被几个小小火球炸了几下,就像人被几个火星子燎了几个泡一样嘛,不至于死吧? 她怀疑地上下打量着卫临,难道师兄的火球不同寻常?难道是传说中的琉璃净火? “多谢,道友,了。” 还在大口大口喘气的小胖子遥遥朝卫临拱了拱手,等喘匀了气后祭出一柄银色长剑,翻过巨鲸。 云梨这才发现巨鲸下腹歪歪扭扭的布着好几个血窟窿,小胖子熟练地从其肚子里掏出一颗碗口大小的淡蓝色珠子收入储物袋里,转身对着卫临再次拱手。 “道友救命之恩,按理这长角香鲮为道友斩杀,理因归道友,但我与这孽畜搏斗多时,一身行头几乎尽数折在其上,家兄又急需用这妖丹炼药,还望道友行个方便,将其让给我。” 妖丹? 云梨好奇地盯着他腰间的储物袋瞧了瞧,撇了撇嘴,你都装自己兜里了,还说什么让不让的,虚伪! 小胖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指了指那巨鲸,“这长角香鲮已是一阶巅峰妖兽,皮肉也能卖不少灵石。” 云梨也眨巴着眼睛望着他,脑子飞速地转,妖兽肉还能卖?是卖给餐馆吗? 接着,小胖子从储物袋里拿出三块红色的晶石:“当然,道友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这次是家里偷偷出来的,没带够灵石,只剩这些了。” “灵石?修仙界的钱么?” “啊?你们不知道灵石?”小胖纸吃惊得看着他们。 /68/68891/19278287.html 第十三章 常识 卫临捏了捏她的手心,云梨欲哭无泪,她这才发现,她竟然问出声了,大意了大意了。 怎么办?莫祁山肯定不能提,不然别人一定会认为他们拥有莫祁山的全部家底儿,虽然他们就拿了倆储物袋和一本引灵诀,但是别人不会信啊,说不定还会觉得是他们杀死了莫祁山,到时候可就说不清了,如果莫祁山还有什么亲朋好友,得,等着被报仇吧。 那引灵诀要怎么解释呢? 云梨脑子转得飞快,搜刮以前看的各种小说,现场瞎编:“呃,是这样,我们来自凡俗界,祖上曾出过修仙者。” 开了口,思绪也就顺了,“按着祖上传下的引灵诀引气入体,又按照祖先手稿指引,要去修仙界。” 小胖子朱歌恍然,引灵诀啊,烂大街的功法,沧澜大陆基本人手一本,用来垫桌角都嫌薄,传下这样的功法,想来他们祖上也混得不怎么样嘛。 他放松了下来,手一撑竹筏,轻轻跳了上来,坐下后指了指云梨,“你这衣服也是祖上传下来的?” “啊?”云梨有点懵,传承一件衣服,怎么想怎么奇怪。 不过朱歌也不需要她回答,自顾自道:“这法衣至少是地级中品,你们一个练气二层,一个还没引气入体,还是不要穿着招摇的好。” 法衣?什么东东?等等,你说谁没引气入体,我火球术都会了好伐? 虽然一团疑惑,不过这次她都努力憋在了心里。 卫临给了她一个闭嘴的眼神,而后问道:“道友能看透别人的修为?” “嗨,就是简单的观灵术而已,能够看透其他人的修为,当然了,也不是所有人的都能看透,低阶、同阶、高个一两阶的都能看透,但是高太多就看不清了。” 云梨怀疑地看着他,那你为啥没看清我的修为?我才练气一层好不好。 小胖子一看就是个热心人,说完摸出一本小册子递给卫临,“引灵诀只附带一个火球术,这几个小法术虽然简单,却很实用。” 说完又挠了挠头,羞赧道:“我修为低,勉强突破练气四层,就学了这几个,还有一个家族秘技,就不好给道友了。” 卫临躬身一揖,正色道:“道友太客气了,道友能将术法相传,已是慷慨,在下又岂是不知好歹之人。” 说完,又是郑重地一揖,云梨也跟着见了礼,小胖子人真心不错,是个实诚人! 朱歌被卫临的郑重吓到了,连连摆手:“没什么的,这些小术法人人都会,不值什么的,再说,你还救过我,救命之恩……” 卫临打断了他,“道友莫要再提什么劳什子救命之恩,你已将它打成重伤,在下只是补了一刀罢,当不起救命之恩。” 云梨微笑,若不是这小胖子是个实诚人,以她对师兄的了解,肯定会揪着这救命之恩大做文章。 朱歌面露怔色,修士人情淡薄,杀人夺宝之事再寻常不过,却几乎没人会救人,就算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当时求救只是绝境里抓住一切可能的救命稻草的试探,却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出手相助了。 他憨憨地笑了,抱拳道:“在下朱歌,锦城人士,敢问道友名讳?” 猪哥?云梨憋笑,下意识接了句:“猴哥!” “原来是侯道友。” “阿梨!”卫临瞪了她一眼,转头歉然道:“在下卫临,这是小妹阿梨,自小被家里宠着,调皮得紧,还请朱道友不要见怪。” 朱歌愣了一会儿,看了看云梨,这才明白她的脑回路,摆了摆手。 云梨吐了吐舌头,经过她这一打岔,双方倒是少了些拘谨,热络起来。 在朱歌的帮助下,卫临将长角香鲮肢解切块装进了那个小号储物袋里,三人便划着木筏向岸边漂去。 秋日的海风格外的清凉,吹在脸上湿湿咸咸的,云梨将吹乱的头发往后拢了拢,好奇地打探:“猪哥,你说的灵石是修仙界的钱吗?” 朱歌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猴妹相问,猪哥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噗。” 卫临不厚道地笑了,云梨瞪了瞪他,要不是他叛变提醒,小胖子肯定想不出其中关窍,哪还有现在的调侃。 但毕竟是自己理亏,也没立场纠正,算啦,猴妹就猴妹吧,想到这她头一歪,傲娇道:“快说!” 朱歌憋笑,云梨扭头丢了一记眼刀子。 朱歌脸一肃,正经开口:“灵石就是蕴藏灵气的矿石,是我们修士的货币,除了能当钱使,修炼布阵画符,炼丹炼器恢复伤势,都能用得到,就算没有饭吃,也能靠灵石吊着续命,当然辟谷之后就另当别论了。” 云梨双眼放光,“好东西!” 卫临骄傲地点了点头,接着说:“灵石按等级分为下品,中品,上品和极品四个等级,理论上呢一万块下品灵石就能置换一颗中品灵石,一万块中品换一颗上品,以此类推,但其实没多少人愿意换,因为高品级灵石蕴含的灵气更加精纯,品级越高越稀少,此外还有灵珠,仅在凡人和低阶修士中流通,一块下品灵石就可兑换一千。” 云梨点点头,一万块低品级的灵石跟一颗高一阶的灵石具有同样的购买力,但是高一阶的体积又小,质量又佳,正常人都不会换。 “我给卫兄的,就是三块下品火属性灵石。” 卫临把玩着手中的灵石,闻言扬了扬眉:“火属性?还分属性?” “自然,”示意卫临拿过灵石,“你看,这颗灵石绝大部分呈红色,说明这是以火属性灵气为主的,黄色的是土属性,绿色的是木……” 云梨听得心头火热,直奔主题:“那这个灵石,要怎么赚呢?” 朱歌笑了,“不愧是猴妹,一下就问到点子上了。” 云梨瞪人,“快说!” 不再逗她了,朱歌道:“方式很多,但是对我们这些低阶修士来说,只有猎杀妖兽和种植灵植两条路,妖兽全身都是宝,皮肉经过处理可以做成灵餐,血液可以画符,筋骨是练器的材料,妖丹可以用来炼丹,而且收获快,是低阶修士赚取灵石的首选,就是危险了些。” 他的声音变得低沉,带着明显的失落,“妖兽得天独厚,在灵力、力量、速度等方面都远超同期的人修,修行等级以阶划分,一阶妖兽相当于我们修士练气三层,二阶相当于修士练气六层,三阶相当于修士练气十层,四阶对应筑基初期,五阶筑基中期,以此类推,九阶大妖可化去喉骨,口吐人言,到了十二阶便可脱离兽身,幻化人形。” “嗨,”云梨拍了拍他的肩,“可我们人比妖兽聪明啊,而且他们要到十二阶才能幻化成人,而我们一出生就是了,应该是我们比它们得天独厚才对!” 朱歌愣了愣,“这番论调倒是新颖。” 云梨笑了笑,接着问:“为什么其他的不适合我们呢?” “其他的都有门槛,天赋、材料、还有秘籍都不可或缺。”他歪头看了眼云梨,语重心长道:“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引气入体,其他的慢慢来。” 云梨与卫临对视了一眼,又迅速移开了,思索了片刻,卫临故作自然的把话题往这方面引:“引灵诀讲得含糊了些,我自己也是稀里糊涂的,能否请侯兄给她讲讲诀窍?” “当然可以,卫兄太客气了。” 说着将引灵诀细细讲了,虽然她不修炼引灵诀,云梨还是认真听了,倒是理解了不少专有名词,也算是一个收获了。 “跟我理解的也差不多啊。”等他讲完,她懊恼地嘀咕,接着又自然地问:“你引气入体用了多久啊?” 朱歌嘿嘿一笑:“我是三灵根,资质还算不错,仅一个月就引气入体了。” “一个月?”云梨目瞪口呆,一个月才引气入体,你确定你资质还不错? 她看了眼卫临,师兄可是就用了几个时辰而已,三灵根与双灵根的差异是一个月,那照这么来说,自己岂不是至少的三个月才合理呀,可满打满算,她也就花了三天时间而已。 “你知道什么呀,一个月已经算是很快的了,我堂妹也是三灵根,两个月才引气入体,还有我一个族兄四灵根,半年才引气入体,还有我哥,”他的声音忽然低了,带了些许苦涩,“他是五灵根,至今没有成功。” 云梨觑了觑他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问:“他花了多长的时间?” 朱歌仰头望向天空,一闭眼那些欺辱和嘲笑似乎仍在眼前,他轻轻叹了口气,道:“五年。” “嘶,五年都……”云梨把没成功三个字咽了下去,心虚不已:“这,这么难的吗?” “是啊。”朱歌闭了闭眼,压下了心里翻滚的情绪,“目前沧澜大陆最快的记录是天心阁的楚风,变异冰灵根,仅用一天就引气入体了。” 云梨转眸看了看卫临,师兄打破纪录了。 卫临抿了抿唇,思索片刻,问:“你和令妹同为三灵根,为什么差别这么大?” “品质。”朱歌深吸一口气,“天赋不仅取决于灵根数量,灵根纯净程度、心性悟性甚至气运都息息相关。” 云梨若有所思,那她和师兄俩这么快难道是灵根纯净心性好?转眸睨了眼朱歌神色,又瞄了瞄卫临,得到他的示意后,她假装好奇地问:“这个修为能不让别人看清吗?什么都让人知道了多不安全呀。” 朱歌轻笑了声,“你考虑这事儿是不是太远了?” “我就好奇嘛。” “自是可以,有些法宝能够遮掩修为,不过少有人把灵石花在这样的法宝上。” 云梨拧眉,也是,遮掩了修为有什么用,遇到比自己厉害的还不是照样得完,有那灵石,用来提升修为或者买些攻击防御法宝不香吗。 不过自己这又是个什么情况呢,她没有法宝啊,难道这件法衣是能遮掩修为的法宝? 云梨这样猜测着,可上了岸,从海边村民手里买了一身形与她差不多的女童刚做好的新衣服,换了之后朱歌还是没能看出她已经是练气一层。 不仅如此,已经学会观灵术的卫临也说用观灵术看不清她的修为,云梨头大了,她的修仙之路能不能平常一点,太诡异会被人当成小白鼠解剖的。 源于云梨身上怪事频发,二人着实不敢与人久待,在海边村庄修整了一番,坚定地谢绝了与朱歌同去锦城的热情邀约。 /68/68891/19278288.html 第十四章 斗妖 晴空万里无云,没有一丝风,阳光火辣辣的,路边的草木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 云梨三步并作两步窜进前面的树林,揉了揉晒得通红的脸蛋,“终于进林子了,这都秋天了,怎么还这么热。” 快步跨进林子的卫临理了理微乱的衣袖,“秋老虎,早上凉飕飕,中午热死牛,没听说过吗?” “可这都九月啦。”云梨嘟囔,掏出张纸打开,低头看了一会,道:“穿过这片林子,再走五里路就到莫云城了。” 卫临偏头看向她手中的简易地图,默了片刻,拧眉道:“离锦城太近了,我们修整一番就离开吧。” “好。”云梨点头,莫云城与锦城相邻,若是小胖子心血来潮来莫云城逛逛,很容易就撞上了。 “走吧。”选定方向,卫临抬步前行。 走了约么半刻钟,云梨鼻尖动了动,她停下脚步,拉住卫临,“等等,你闻到了么?” 卫临回头,挑眉问道:“什么?” 云梨探出头,四处嗅着,“有一股淡淡的香气,特别淡,若有若无的,你仔细闻闻。” 卫临仔细嗅了嗅,一脸莫名,“没有啊,除了身边这棵樟子松的松香味,就只有脚边这株辣蓼的辛辣味了。” 云梨低头看了看脚下的楔形叶子,红色穗状果实的野草,震惊不已:“这种野草你也认识?” 卫临耸肩,“闲来无事随便翻了些杂书。” 云梨无语,转而想起正事,接着问:“除了这两种气味,你就没闻到别的?” 不应该啊,虽然香味淡了些,还若有若无的,但是当微风拂过时还是挺明显的呀。 略微等了一小会儿,徐徐林风滑过脸颊,淡淡的香味中夹杂着浅浅的甜味,是这边,云梨右转,一路嗅着香味寻了过去。 走了百来步,卫临也闻到了,“还真有香味!” 又走了约么两百来米,扒开一簇低矮的草丛,一株嫩绿的植物映入眼帘,一尺来高的茎杆上错落分布着七片叶子,一颗碧绿的果子安静的藏在顶上的两片叶子下,那清香就是这青果散发出来的。 “这是什么果子,看着就很好吃的样子。”云梨吞了吞口水,面前的果子成椭圆形,饱满圆润,青翠欲滴。 卫临呆了呆,而后感叹道:“你是狗鼻子吧,这么远都能闻到!” 云梨吐吐舌头,矮身摘下果子举到他眼前,嘚瑟道:“嘻嘻,你这是嫉妒。” “吼!” 一声怒吼在耳边炸开,气流吹得地上的枯叶漫天飞舞。 “什……什么东西?”云梨握紧果子,警惕地转身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卫临从储物袋里拿出长角香鲮的长角握在手里,把云梨拉在身后,神色凝重,“是妖兽。” “妖兽。”云梨惊呼,而后想起她也是个修士了,她抬手掐诀,她的观灵术刚学会,还必须配合掐诀才行。 “二阶!”云梨哭丧着脸,二阶妖兽可是相当于人修练气六层,他们一个练气二层一个才一层,要完蛋了。 她望了望卫临手中的长角,这个是一阶妖兽的角,也不知道结不结实,又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更惨,武器都没有一个,当下更忐忑了:“我们能打过吗?” 卫临干脆道:“打不过。” 气流渐渐消失,漫天的枯叶也落了下来,一个巨大的黑影慢悠悠走来,借着林间斑驳的光线,可见一只通体漆黑,鼻子周围有一条白色月牙状斑纹的大黑熊,四只粗壮的短腿,支撑着魁梧雄壮的躯体,如一座移动的小山。 “大,大,大狗熊?”云梨牙颤,双腿软成了面条。 大狗熊视线落在云梨手上,顿时怒气冲天,双眼喷火,对着她又是一声怒吼。 云梨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妈耶这舌头也太可怕了吧,那吊死鬼般的长舌上密布钢针似的倒刺,自己这细胳膊细腿被它一卷,别说肉了,可能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卫临无语,“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我我我控制不住呀。”云梨抬头,倒抽一口气,“嘶,你在流血!” “哪里?”卫临一摸口鼻,一手血,愣了会,他淡声道:“它的吼声能伤神识,”眸子转了转,狐疑看向云梨,“你为什么没事?” “你很希望我有事?” 卫临没理她,从怀里摸出方手帕,擦了擦口鼻处的血渍,又擦了擦手,才慢条斯理地将锦帕折好收起来,自言自语:“难道是我之前神识受伤没好透彻?” 云梨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闲心清洁血迹,她结结巴巴地问:“师师师兄,你没被吓傻吧?” 卫临斜睨了她一眼,“躲远点。” “你一个人打?”虽然她疯狂想逃跑,但是让师兄一个人面对妖兽,她良心着实过不去。 卫临挑眉,“你要一起?” “这,”云梨语塞,她害怕呀,腿不受控制的,抖得跟个筛子一样,站都站不稳。 目光瞥见妖熊张开血盆大口,腥臭的涎水沿着黑色的毛发流了一地,两只粗壮的前肢微弯,一用力朝他们扑过来了。 云梨飞快道:“我后方火球支援你!” 一边说着一边光速后退,躲到一棵树后,将青果往怀里一塞,开始掐诀。 卫临闪身一避,妖熊咬空,上下牙床狠狠地撞在一起,力道太大,撞得它自己都有点脑震荡,甩甩头,布满钢针的长舌就朝卫临卷去,卫临转身堪堪躲过,手中长角一转,狠狠扎在黑熊身上,奈何黑熊皮糙肉厚,那一扎效果甚微,只是划了个浅浅的口子。 妖熊的长舌甩到了树上,碗口粗的树干瞬间半边都没了,妖熊抖了抖舌头,若无其事地转头继续扑向卫临,眼看卫临被困在了树和黑熊中间,避无可避,云梨赶紧控制着火球砸向黑熊。 火球落在了卫临刚才划开的伤口上,一阵滋滋声后,肉香四溢,林风徐徐,风助火势,火苗瞬间蔓延到妖熊全身毛发,妖熊顿时痛得嗷嗷直叫唤,倒在地上滚来滚去。 等它熄灭了身上的火,再站起来时,本就漆黑的身躯更是黑成了焦炭,泥土、血迹、烧灰混杂在一起,全身还弥漫着烧焦蛋白质的味儿,整一个凄惨了得。 妖熊转身怒视着她,云梨咽了咽口水,一点点后退,她也没料到一个火球威力这么猛,“我、我就扔了个火球而已,你要不要这么记仇。” 眼见黑熊后腿一瞪,朝她扑了过来,她撒丫子往旁边跑,边跑边喊:“师兄,救命啊!” 受了云梨的启发,卫临风行术配合火球术,一颗接一颗的火球准确无误地砸在黑熊身上,希望能将仇恨引过来。 奈何黑熊太轴,一心追着云梨,压根不顾身后的卫临,云梨一边放声尖叫,一边借着错落的树木躲开妖熊的攻击。 右后边传来一阵腥风,云梨冷汗涔涔,身体快于大脑,脚下横移三尺,一条腥臭的长舌从她耳际甩过,四溅的涎水甩了她一脸。 云梨惊魂未定,差点毁容了,顾不得脸上的臭水,她转身闪到旁边的树后,而后又蹭蹭拉开距离,这才扶着一棵树,气喘如牛,“我,我跑不,动了,” “将灵力注于双腿。”卫临追得也很累,没想到一向胆小娇气的她动若疯兔,单凭体力竟然撑到现在才力竭。 云梨这才如梦初醒,虽然她已经是个修士了,思维却没转过来,遇事还是如凡人一样,偶尔使用个灵力,也用得刻板得很。 有了灵力加持,躲起来顿时轻松许多,云梨一边躲一边抱怨,“你怎么不早提醒我。” 卫临摊手,“谁能想到你这么能跑。” 云梨心里那个气呀,合着她累得半死,落在卫临眼里就一趣子,当下就没好气了:“能不跑快点吗,慢一丢丢我就毁容啦,我就残疾啦!” 卫临憋笑,“要不你再溜它一会儿?” 云梨瞪他,“赶紧想法子,刚才的火球就像给它挠痒痒一样,没有伤筋动骨,等它缓过来我们就完蛋了。” 卫临深吸一口气,以手中长角为剑,催动全部灵力灌注其中,挥剑上前,剑光乍起,银芒如惊雷般划破天际,前方追赶云梨的妖熊一滞,黑得发亮的背部忽然出现一摸殷红,黑色的皮毛慢慢向两边滑落,露出一个三尺宽的血槽。 透过血肉,依稀可见森森白骨,痛感袭来,黑熊随即发出声声惊天惨叫,丢下云梨,转身狠狠朝卫临撞去。 刚才那一剑倾注了卫临全部的灵力,面对妖熊的反扑,灵力涓滴不剩的他只能勉强横着长角格挡。 云梨被那怒吼吓得小心肝一颤,掐诀差点被打断,她咬牙继续完成火球术,余光瞥见黑熊一个猛扑,巨大的熊掌拍在长角上,一路向前,将卫临摁在了树上,张开血盆大口、甩出长舌就要去卷他的脸,卫临偏过头险险躲过它的长舌头。 没有一丝犹豫,云梨当即放弃了即将完成的火球术,千钧一发之际,她本能地解下手腕上系着的丝带注入灵力,狠狠甩向黑熊。 /68/68891/19278289.html 第十五章 幻世绫 灵力所到之处,云梨的感知也随之延伸过去,在她的目瞪口呆中,丝带慢慢被灵力点亮、展开,变成了一条浅金色长绫。 长绫仿佛变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随着云梨的心意,准确地缠住了妖熊的左后腿,还打了个死结! 顾不得惊讶,云梨使出全部力气狠狠一拉,黑熊没有防备,竟一下被她拉离了两米多远。 福至心灵,趁着妖熊没反应过来,她一个转身将长绫在身后的树上绕了两圈。 爬起来的妖熊愤怒不已,三爪并用,粗鲁地撕扯着腿上的长绫,厚重的熊爪对上轻飘飘的长绫,如同拳头打在棉花上,无处着力。 缓过气的卫临抓起长角合身扑过来,对着妖熊猛扎,可惜没了灵力的加持,妖熊又皮糙肉厚,纵使他使出了全部力气,也只是在它身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戳伤。 卫临一顿,转而对着妖熊背上先前留下的伤口戳去,没有了皮毛的保护,这一扎的效果就很明显了。 妖熊吃痛,转头就甩着长舌去勾卫临。 绕过树的云梨看见这一幕简直魂飞魄散,一抛长绫,想要把黑熊的舌头给拉回来,抛出去的瞬间她才想起妖熊舌头上都是倒刺,还不得把这薄薄的轻纱给扎破撕碎,随即又觉得自己想多了,这可是法器。 长绫的威力黑熊已经见识过了,它下意识就不想被缠上,当即就收回了舌头。 这样的机会卫临可不会放过,他高高跃起,双手握紧长角,借助体重狠狠下压,长角顿时深深陷入妖熊背部伤处。 伤口里之前留下的剑气仍在肆虐,这一扎让原本就皮开肉绽的伤势雪上加霜,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随着血液的流逝,妖熊的行动渐渐缓慢,又被困住了后腿,已然穷途末路了。 濒死之际,黑熊愤懑更甚,仰天咆哮,后腿登地,猛然跳起,将背上的卫临甩了出去。 卫临呈抛物线飞出,横身重重撞在一棵树上,当即闷哼一声,掉落在地,喷出一口鲜血来。 “师兄!” 云梨惊骇,手中长绫抛出,缠住妖熊的右前腿,她就地一滚,接住落下的绫头,再次在围着的树上绕了一圈,打个死结,将妖熊整个捆住了。 “咳咳。” 卫临扶着树慢慢站起来,浑身的骨头仿佛碎裂一般,动一下就是撕心裂肺的疼,慢慢吸了口气,他艰难开口:“补……刀……” “你没事吧?” 云梨一个箭步冲过去,伸出手要去扶他,中途又停住了,伤到哪儿?可以随便动吗? 卫临一点一点把身体的重量靠在树上,摆了摆手,“嘶,咳咳,我……没……没事。” 指了指妖熊,“快……快点。” 云梨不放心地看了看他,咬咬牙,转身结印,口中念诀,空气中的火灵气越来越浓,一颗朱红色火球在她手下凝聚,准确砸在妖熊身上,黑熊凄厉的悲嚎几声,终于不甘心的闭上了眼睛。 云梨后退两步靠在身后的树上,微微弯下腰平复了些许喘息,终于死了,活着真好。 “你真没事啊?”她担忧地看着嘴角还挂着血迹的卫临,后面喷出那么大一口血,不会伤到了肺腑吧? 卫临摇摇头,“你呢?没伤到哪儿吧?” “我没事,”云梨眼眶有些红,再次不放心地问:“都吐血了,你真的没事吗?” 她全程就没怎么接触到妖熊,就是前面溜它耗费了体力,后面又被吓了两回,惊魂未定。 抬手指了指栓住妖熊的长绫,卫临问:“对、了,你,你这丝带,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啊,”云梨也是一脸懵,“刚才太着急了,突然福至心灵,就……” 卫临皱眉,“你怎么得到它的?” “唔,我想想啊,”云梨歪头思索,“好像是在颖州的秦云寺,我在后山迷路了,还摔了一跤,当时手掌就蹭破了皮,刚好看到前面不远处的碎星湖,我就去洗了洗。” 记忆渐渐清晰了起来,“洗完后,我就想得包扎一下啊,可是我没带手帕,衣裳质量又太好,我折腾了老半天,也没撕下一条半缕的,正要起来,余光忽然瞥见水里漂着条丝带,我就捡起来包扎上了。” “没了?” “没了。”云梨摊手,“这丝带我都系了两年多了,以前可没有丝毫异常。” 卫临也想不明白,只能断定云梨踩了狗屎运,捡到个法器,还因为用来包扎伤口,鲜血入内,恰巧让法器认主了。 云梨翻看手中的丝带,经过灵力的浸染,丝带更是薄如蝉翼,似纱非纱,似绢非绢,浅浅的金色中隐隐有些许淡淡的橙色光华流转,细细看去,不知何时右上角出现两枚浅浅的银色符纹。 “这是……幻世?” 跟之前脑中的红尘符纹一样,这两枚符纹依旧繁复玄奥,看过去的瞬间,自然而然地,她就明白那是幻世两字。 卫临抬眸望来,闻言惊讶道:“幻世?你认识这枚符文?” “你不认识吗?”云梨愕然,她以为这种奇异的符纹自带翻译功能,每个人看到都能明白的,不会只有她一人能看明白吧! 这是怎么回事?云梨脑中一片慌乱,她忽地发现一直以来她忽略的一个细节,或者说她不敢也不想深究的细节。 无论是红尘功法的符文,还是丝带上这两枚,都隐隐带着莫名的熟悉感,那是一种仿佛刻在血脉深处的熟悉。 强摁下心中的不安,她猜测道:“难道是因为这绫已经认我为主,我才能看明白这?” 卫临默了片刻,复杂地看了看她,轻轻道:“有可能吧。” 缓了一会儿,卫临恢复了些气力,靠着树滑下,慢慢盘腿坐好,说道:“这事以后再说,我调息一会儿,你先把这妖熊处理下,我们得快点离开。” 方才他们与妖熊战斗声势极大,血腥气甚浓,若是引来了林中其他妖兽,以他们现在的状态,只能做盘中餐了。 云梨望着妖熊,处理?她不会啊,回想了之前小胖子的做法,嗯,妖丹最值钱,先掏出来吧。 说干就干,捡起长角蹲下身,扒开妖熊的伤口捣鼓了一会儿,没找到。 在哪儿呢?云梨蹙眉打量着熊尸,妖丹是妖兽一身修为精华所凝,灵气应该是最浓的,想到这,她闭上眼睛慢慢感应。 找到了! 云梨猛得睁眼,手中长角挥舞,不一会儿就掏出一枚莹白色珠子。 这就是妖丹啊,云梨捏着珠子,拿过头顶,对着林间细碎的阳光,半眯着眼细瞧。 核桃大小的珠子,周身散发的温润的莹白光芒,磅礴的灵力与一种不知名的能量混合,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还有点好看呢。”收起妖丹,她围着小山似的熊尸转了两圈,那个小号的储物袋里塞满了之前的长角香鲮,肯定是装不下这一大堆了,大号的储物袋倒是有空着,可之前里面放了带有黑气的血冥功法,虽晾晒了许久,肉眼已经看不到黑气了,可万一还有残留呢。 而且到时候掏出来卖岂不是暴露了这个大点的储物袋,要知道一平多米的储物袋很常见,修士几乎人手一个,可五六平米至少是中品法器,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 他们一个练气二层,一个对外是凡人的小女娃,拥有这样一个储物袋,简直就是对人说,我是土豪,快来打劫! 哎,刚拥有储物袋时,云梨还觉得一平米太大了,她那些行李一个角落就够了,不想修仙界妖兽体格巨大,一平米勉强能装下只中型妖兽。 想了想,她还是把妖熊收了起来,大不了分开卖,先把长角香鲮卖了,再把妖熊挪去小一号储物袋,换个店卖,至于黑气,都过去小半月了,应该没有了吧。 秋阳西斜,凉风习习,蒸腾的暑气下降了,路边蔫头巴脑的草木也恢复了精神,随风轻摆起来。 路的尽头,湛蓝天幕下,巨大的青石门静静伫立,正中莫云城三字古朴苍劲,意境深远。 云梨扶着卫临走上前,轻声道:“我们到了。” 卫临点点头,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他走上前,正要动作,云梨拉住了他,道:“还是我来吧。” 没有丹药,师兄的伤只能先靠着体内的灵气慢慢温养,灵力还是少用为妙。 卫临看了看周围,没有一个人,倒也不怕被人发现阿梨的异常,他退开两步,说道:“也好。” 云梨抬眸望了望青石大门中央的八卦图纹,回想了下朱歌的话,灵力蕴于指尖,缓缓注入八卦图中的阴阳眼中。 这是东山系东南方的一个修士城镇,里面住的都是修士,进入的方法就是以灵力激活门上的禁制。 随着灵力的注入,门上的八卦图纹渐次点亮,当图案全部点亮时,轰得一声,巨大的青石门震动了一下,而后缓缓向两边移开。 二人对视了一眼,脸上都是掩不住的激动之色,这是他们到达的第一个修士聚集地。 /68/68891/19278290.html 第十六章 莫云城 深吸口气,强摁住心头的激动,二人搀扶着走入门内,一股充沛的灵气扑面而来,让人顿觉神清气爽。 二人的到来没有引起丝毫注意,林立的商铺人来人往,街边的小贩叫卖声中气十足。 略走了几步,一个眉眼机灵的少年跑了过来,拱手道:“这位道友可是初来我莫云城?可需要向导?” 得,又被忽视得彻底,云梨暗暗翻了个白眼,她瞄了瞄面前约么十五六岁的少年,释然了,只是练气一层,看不清姐的修为也是正常滴。 转念一想,十五六岁了才练气一层,想来天资不怎么好,也是,天资好的又怎么会来干这活了,不过既然在对方眼里她是不入眼的凡人,那她就乖乖当空气好了。 卫临打量了少年一眼,虽说面前的少年比他大上许多,但自己比他修为高,修仙界实力为尊,不妨表现得倨傲的一点,而且说话牵动伤口,疼啊。 他淡淡睨了少年一眼,没说话。 少年被他看得有些发慌,心道,好强,虽修为仅比自己高了一层,这威势却是堪比练气四层修士啊,转念想到这是城内,禁止斗法,又大声道:“我自小生活在这,对城内可是门儿清!” 卫临掀了掀眼皮,又打量了他一眼,像是在验证他话的真伪,方才慢慢说道:“我们要在此处住上一段日子。” 少年眼珠子在卫临身上破损的锦袍上转了转,又悄悄瞄了瞄云梨身上的粗布麻衣,心中闪过诧异,小小年纪就已是练气二层,天赋必然不差,可为何穿着普通的凡布,还带着一个凡人小女孩呢? 既然连普通的法衣都无,必是囊中羞涩,想到这,他抚掌而笑:“巧了,王家三叔上月去青瑶城办事,托我帮他照看小院,合适的话也可租出去,不如你们去瞧瞧?” 卫临点点头,本来他们只打算在莫云城修整一番,眼下他受了伤,免不了要住上一段时间。 “道友请随我来。”少年眉开眼笑,热情的在前方带路,这院子租出去,他也是有一份酬劳的。 有了生意,王顺心情大好,一边带路一边热络地攀谈:“道友可是也去了南泥湾碰运气?” 说完不等回答又自顾自道:“哎,这也是怪事,那么多妖兽无缘无故死了,听说锦城的一位筑基初期修士拾得了七阶金泽鼠豚尸身,啧啧,那可是七阶大妖啊,相当于我们人修金丹初期呀。” 卫临笑而不语,这事他听朱歌说了,半个月前,南泥湾不知为何漂来了许多妖兽尸体,上至七阶大妖下到一阶妖兽都有,修士哗然,群聚南泥湾抢夺妖丹妖尸。 朱歌也是去碰运气的,不过他运气不好,去的时候所有妖兽尸体都被先去的修士拿走了,他不死心,咬牙往更远的地方去,好不容易遇上了一头长角香鲮,搏斗了许久,还差点死在它嘴下。 “哎,”王顺又叹了口气,“可惜我修为低微,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也轮不到我。” 妖兽凶残,不需要与妖兽搏杀就能获得妖丹妖尸危险固然少了不少,可殊不知人更可怕,杀人夺宝的事儿在修士之间再寻常不过。 卫临摇头,“我们从南山系来,只是刚好历练到此。” 他又不傻,若是承认他们是从南泥湾来,不就是相当于说他们身上也有收获吗,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人生地不熟的,还是小心些为妙。 “原来如此。”王顺恍然,南泥湾的妖兽早在七八天前就已被扫荡一空,一众修士早已打道回府。 “可惜了,以道友的修为,若是去了,必有收获。” 卫临冷然:“在一众练气后期、筑基、金丹修士面前,我这微末修为,又算得了什么?” 说完就冷着脸,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王顺勉强笑了笑,也不再说话。 一路沉默,转过两三个路口,走过一条狭长的甬道,在一个院子前停了下来,推开院门,入目是一座二层木质小楼,院子右边角落有一口天井,旁边摆着一张方桌并四条长凳。 “一楼是宴客厅,二楼是寝房,道友看看可还满意?” 王顺打开门,做了个请的动作,一层是通间,左边摆着一张矮案,案上只一盏圆形灯,右边是楼梯,墙角各有一盆绿植,整个屋子显得空空荡荡。 云梨瞪大了眼睛,这么空的屋子,确定是有人住吗?连把椅子都没有。 云梨的表情太过明显,王顺脸上也闪过了一丝可疑的红色,清咳了一声,“王三叔在锦夜阁做护卫,甚少回家,这屋子也就少打理,这两盆绿植还是我昨天放的。” 锦夜阁?卫临面色古怪,青楼吗? 王顺余光瞥见卫临的神色,怕是没明白,于是他解释道:“锦夜阁属于夜氏商行,是我们沧澜大陆最大的拍卖行,集散全大陆的奇珍异宝,护卫常年在外护送货物流通,鲜少在家,再者锦夜阁也有雇员住所,因而这院子就没怎么住过人。” 沉思片刻,卫临问道:“价格几何?” 王顺嘿嘿一笑,“城中城主府周围一月三十块下品灵石,城东十块一月,咱们这虽然处在城西,离城中却很近,又邻近坊市,特别便捷,一月五块下品灵石。” 云梨暗暗吸气,他们全部家当也就三块灵石,这屋子既没有坐落在灵脉上,也没有什么禁制阵法,就是一普普通通的院子,连家具都不齐全,还要五块灵石一月,太黑了! 她抬眼瞧了瞧卫临,见他皱着眉没说话,她眼眸转了转,师兄出身侯府,从没缺过钱,压根没遇到过这事,应该是不会压价,于是她便挑刺道:“这屋子要什么没什么,也就比睡大街强了那么一丢丢,这也太好贵了,能便宜点吗?” “这,”王顺似乎很为难,“这个价格已经很低了,这院子独门独户,没人打扰,对于我们修士来说再合适不过了。” 云梨暗暗翻了个白眼,“那也架不住这就是一普通的凡人小院啊,又没有什么防护禁制。” 王顺大惊,“小妹妹你还能看出没有禁制?” 坏了,云梨懊恼不已,嘴上却没好气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我也是灵根的好吗。” “你也有灵根?”王顺吃惊不已,得到云梨的点头确认,转眸看了看卫临,八九岁的练气二层,天赋定然是极好的,要不结个善缘? 想到这他道:“罢了罢了,就算你们三块一月好了,其他的我跟王三叔好好说说。” 虽不知对方打什么算盘,不过既然对方动摇了,就说明没到他的底线,云梨当下就斩钉截铁地砍:“两块!” “这,” 看出对方的犹豫,云梨赶紧道:“一口价,行我们就住,不行就算了。” 看了看二人,王顺咬咬牙,“好,就两块。” 云梨眉开眼笑,“谢谢小哥哥。” 王顺也堆起了笑容,“小妹妹好生伶俐。” 送走王顺,看着天色还早,云梨对卫临道:“我们先找药店给你治伤吧。” 卫临摇摇头,道:“我的伤不打紧,修养两天便好,先去卖了长角香鲮。” “对霍,没灵石了,”云梨懊恼,想了想她又道:“伤还是得治,万一伤到了肺腑,拖成什么沉珂顽疾就坏了。” 卫临白了她一眼,直接打断:“我们是修士,这些小伤靠灵气滋养就好。” 云梨不赞同,“眼下我们处在这样陌生的环境,还是早些把伤治好要紧,随时保持最佳状态才好。” 卫临一想也是,就同意了,主意已定,二人锁好院子,出了巷子拉着一位老者问了路,直奔目的地。 一进店门,一个虚发花白的慈祥老者就迎了上来,笑呵呵道:“小友想要买点什么?随便看,随便看。” 卫临看了看他,心中一凛,一个普通的店家都是练气三层,莫云城果然卧虎藏龙,当下敛了神色,拿出了长角香鲮放在地上,语气平淡道:“收妖兽吗?” “一阶长角香鲮?”老者诧异地看了眼卫临,赞道:“小友好本事!” 长角香鲮皮制作的法衣流光溢彩,受到一众女修的追捧,其妖丹又是炼制洗髓丹的必备材料,因而这长角香鲮比其他同阶甚至高一两阶的妖兽都贵。 可惜的是长角香鲮喜群居,又只在南泥湾深处活动,南泥湾深处多大妖,危险至极,就是金丹期修士也不敢深入,需求旺,供给又极度缺乏,使得长角香鲮价格一再拔高。 卫临抬了抬眉,道:“侥幸而已。” 长角香鲮是一阶巅峰,相当于人修练气三层,朱歌是练气四层,南泥湾事件又将它与族群冲散,都险些折在它手上,可见猎杀妖兽多难,不过他这么说也不是谦虚,毕竟他就最后补了一刀而已。 老者点点头,蹲下身翻看了一会儿,站起身擦了擦手,捏了捏花白的胡须,沉吟道:“长角香鲮难得,又是一阶巅峰,本该高价,可惜你下手毫无章法,毁了它的皮子,大打折扣了,只能算你五块下品灵石了。” 就五块灵石?云梨大跌眼镜,这长角香鲮可是将近十米长、一米来高啊,就是拿来烤了吃,十个人吃一月也是没有问题的,太黑了吧? 许是云梨一副看奸商的表情太过明显,老者解释道:“长角香鲮最珍贵的就是妖丹了,”老者眼中闪过精光,期待地看向卫临,“若是有妖丹,给到三十五快灵石都可以。” 云梨呆滞,三十五块,七倍呀,妖丹这么值钱吗? 卫临扯了扯嘴角,“就五块吧。” 老者脸上满是遗憾,炼丹师出手阔绰,一般修士都选择把妖丹卖与炼丹师或者丹药店,这两人一脸青涩,应是从凡人界刚来,本以为能捡个便宜,哎。 从店里出来,云梨道:“我们去买药吧,我记得来的路上就有家丹药店。” /68/68891/19278291.html 第十七章 入室 一刻钟后,丹堂。 云梨一脸的不可置信,失声叫道:“五块?这么贵!” 她对修仙界的物价已经麻木了,一颗最普通的治疗伤势的回春丹,竟然要五块灵石,今天他们就跟五块过不去了是吧,租房子房东开口就五块,卖妖兽也是五块,现在买个药竟然还是五块! 身着碧色衣衫的女修淡定的笑,眼中尽是不加掩饰的傲然:“我们丹堂隶属夜氏商行,可是沧澜大陆最大的丹药铺,丹药品质都是上层,概不还价!” “最大的?”云梨怀疑地扫了扫屋内,不大不小的厅堂,东西两面墙上镶嵌着一排排药格,药格上贴了注明丹药名称的药笺。 厅堂中央是一帘福字纹的门帘,不难看出里面应是店员们休息生活的住所。 药格前面设有长长的柜台,柜台两边都摆了高高的木凳,用以顾客与销售人员交流和查看丹药品相。 整个铺子大气整洁,确实很不错了,但说是全大陆最大的丹药铺未免就太牵强了。 “莫云城只是小城,这样的已经足够。”女修不悦地辩解,说完居高临下地睥了她一眼,傲然道:“若是你们有朝一日能去天云、青阳、南陵、衡越四座主城的丹堂,就能有幸见识到沧澜最大丹药店的风范了。” 她刻意强调了“最大”二字,眼中轻视一闪而过,呵,一个凡人,一辈子也不去了。 虽然她的轻蔑只是一闪而没,修炼以来五感敏锐的云梨还是感受到了,当下就撅起了嘴,暗暗翻了个白眼,看不起谁呢。 卫临垂下眼眸,半晌才重新抬眸,牵起唇角,微微颔首,“打扰了。” 说完拉着云梨向外走,云梨扯了扯他,“可是……” “没有可是。”卫临打断她,强硬拉着她出了门,“我的伤可以慢慢养。” “可……” “这是城里,不会有事的。” 云梨回头望了望屋内阴影处袖手站立的女销售,又抬头看了看阳光下卫临满脸的不容置喙,心里如堵了块大石头,闷闷的。 “好了,”卫临揉了揉她的脸,道:“我们先去买把剑才是要紧的,饭要一口一口的吃,灵石会有的。” “嗯。”云梨闷闷点头,两世了,从没这么缺钱过,前世虽也不富足,但至少衣食无忧,现在竟然连药都买不起。 花了一块灵石买了一把最普通的青木剑,二人又去兑换了1000灵珠买了些灵米并锅碗瓢盆就打道回府了,哎,太穷了,逛不起街。 “师兄你先去修炼吧,我来做饭,做好了叫你。”一回到小院,云梨就自告奋勇。 卫临怀疑地看向她,“你还会做饭?” “小瞧人不是,不就是熬个粥嘛,掺点水、抓点米,烧火就完事!” 虽然她向来没什么厨艺天赋,也不爱做饭,但是最基本的熬粥煮面条还是会的,她很看得开,不会把自己饿死就行。 卫临嘴角抽了抽,这也能叫做饭啊,他摇了摇头。 “呀,”云梨俯身从布袋里抓米,一颗青果从她身上滚出来,“差点忘了这果子。” 她眼眸一亮,先来个饭前水果,从买回的厨具里找出菜刀,手起刀落将青果切成了两半,递给卫临一块,“喏,一人一半。” 轻轻咬了一小口,清甜的汁水溢了满嘴,云梨星星眼,“好吃!” 说完,她又咬了一大口,清新的甜带着微微的酸,滋润了喉咙,还有,嗯? 云梨瞪大眼睛,呆呆看着手里最后一小块青果,有些不可置信,“有灵力!这是灵果?” 清甜的果汁裹挟着灵力,红尘心法不自觉地运转起来,引导灵力汇入丹田。 “有这个的话你的伤是不是可以好的快一些?”云梨眼眸蹭得一亮,激动地抓住卫临的袖子,不待回答又懊恼地看向手中剩下的一小块,“我怎么给吃了,这个你不嫌弃吧?” 卫临无奈地摇摇头,拿过她手里的果子喂到她嘴里,“说好一人一半的,也不差你这点。” 虽然云梨有点不赞同,但是要求别人吃自己吃过的果子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地道,也就不坚持了,顺从地吃了。 “你赶紧运功化开药力。” “好。”云梨抬头望了望天,碧蓝的天幕上铺着层浅浅的白纱,清透的阳光洒下,万物好似都在发光。 她弯了唇角,也没有那么糟嘛,虽然没有买到回春丹,但是有滋养的灵果呀。 诶,那妖熊说不定就是守护这灵果的,这么一想倒是很有可能,云梨记得那妖熊最初就是愤怒的盯着她,还一直追着她跑。 卫临吃下青果,顿觉一股精纯的灵力在体内流淌,他也赶紧开始修炼,借着这股灵力修复伤势。 傍晚时分,绚丽的落霞铺满天空,云梨缓缓睁眼结束了修炼,这果子似乎还有其他的作用啊,浑身筋脉在药力的滋养下,温热温热的,特别舒服。 看了看还在修炼的卫临,她轻手轻脚出了屋子,在院角的天井里打了水,拿出昨天新买的小锅洗了洗,捡了几块石头搭了个简易灶台,装小半锅水放在上面。 进屋打开米袋,颗颗灵米晶莹剔透,米粒饱满有光泽,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云梨喜滋滋地抓了好大一把,淘米、生火一气呵成。 云梨坐在石块上,双手托腮,望着火堆出神,还得再添些家用,换洗的衣服,凳子,嗯,凳子可以不急,石头也是可以先将就一下。 哦对了,还有一些修炼常识的书册,这个最重要了,像今天这青果,得亏是增加灵力的,若是有毒的,他俩不就玩完了嘛。 水开了,小锅咕咕冒着泡泡,她伸手用小勺子在锅里慢悠悠搅着以防粘锅。 哎,需要用灵石的地方好多啊,要不明天把那大黑熊也给卖了,这次有妖丹,应该能卖不少灵石。 “想什么呢?这么入迷。”卫临轻轻推了一把还在神游的云梨,拿过她手里的勺子舀了一勺米粥尝了尝,“已经好了。” “啊?哦。”云梨回神,淡淡的谷香入鼻,锅内的米粥已熬得浓稠而绵软,“你修炼好啦,那吃饭吧。” 盛好粥,卫临看了看她,皱着眉、视死如归地尝了一口,旋即他展开了眉头,诧异道:“没想到你煮的还挺好吃的。” “真的吗?”云梨将信将疑,她可向来没什么做饭天赋的,舀了一小勺尝后,云梨也震惊了,米粥绵香而软糯,清淡适口,这可远超她之前的熬粥水准啦。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应该是米的原因,我之前熬的粥没这么好吃过。” 后半夜,阴风怒号,电闪雷鸣,天空好像裂开了一道口子,豆大的雨点从里面倾泻而下,不一会儿地面就翻起了水浪。 二楼,云梨盘坐在空荡荡的床上,五心向天,舌抵上腭,紧闭双眼,黑暗中她的睫毛忽然颤了颤,而后慢慢睁开了眼睛。 轰隆! 一道闪电劈来,照亮了黑暗,她侧头,对上卫临黑漆漆的眼眸,她无声地比了个口型,“有人。” 卫临压了压腿上的青木剑刃,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乱动,闪电过后,屋子里又黑了下来,云梨微微屏住了呼吸,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仿佛要蹦出来了一样。 她张嘴慢慢吐出一口气,解下手腕的丝带握在手中,心中默默给自己打气,不要怕,要坚强,要坚强…… 静默了片刻,卫临慢慢站了起来,手指轻压剑柄,剑刃一转敛了锋芒。 雷声、闪电声和哗哗的雨声错杂,来人的脚步声根本听不到半点,可在他们的感知中,一个人转过天井,在门口走了两步,停了一会儿,忽然一个纵身,跃上了二楼的窗台,啪嗒一声,轻轻跳下窗,朝他们这边走来了。 云梨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小偷?还是入室抢劫?这莫云城安保也忒差了吧,刚入住就摊上这事,怎么办,师兄伤还没好,能打得过吗?我要不要冲出去呢? 一时间云梨心中纷乱一片,正在这时,身边的卫临动了,灵力灌注长剑,脚下一转,手中长剑直逼来人。 来人心脏猛得一缩,脚下倏然横移,避开了这突来一剑,而后低低笑了笑,“原来你们已经发现了。” 卫临停顿了一下,淡淡道:“是你。” “谁?”云梨还是一脸懵,眼前黑漆漆一片,她只听出来人声音苍老,语气和善中带着些漫不经心,丝毫不在意他们是否发现了他。 一阵掌风过后,烛台上的蜡烛被点燃了,灰衣白发的老者从容而立,嘴角勾起和善的弧度,一如今天在店铺里那般。 “原来是你!”云梨诧异,难怪她还觉得这声音有一点点耳熟。 老者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温温和和:“对呀,是我,又见面了,既然你们白天不卖妖丹,我就只有晚上亲自来取了。” 妖丹?长角香鲮的?不是他们不卖,是真没有啊,因为他们本没有的东西被人入室抢劫,云梨没忍住当场翻了个白眼,实在不知说什么好了。 还有,能把打劫他人说的如此理所当然,这老头也实在是无耻得很。 别人都追到家里了,这时候说没有估计他也不会信,就算是他信了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68/68891/19278292.html 第十八章 斗法 许福微笑着开口,“今日心情好,就让你们死个明白,王顺说你们是从南山系而来,但是整个沧澜大陆只有南泥湾才有长角香鲮,这说明什么?” 他顿了下,而后一字一句道:“你们在说谎!” 卫临皱眉,“王顺?你们是一伙的?” 许福摇了摇头,两颊泛起潮红,语气里难掩窃喜:“他只是来店里闲聊时无意中提了一嘴,八九岁的练气二层可不多,还带着个,”说到这他瞥了一眼云梨,“凡人小姑娘,可不就是你们俩嘛。” “哎,”他叹了口气,“洗髓丹啊,若是当年老夫能有洗髓丹,也不至于穷其一生,也只是练气三层。” 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云梨还是被他语气里的心酸震惊了,修行真的这么难么? “不过,”他正了正神色,疯狂道:“老夫的孙子不能像老夫一样,只要有了这颗妖丹,炼制成洗髓丹,他就能升入四季谷外门弟子!”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势在必得。 卫临眼神一凝,脚尖轻点,湛湛剑刃裹挟着灵力再次逼向许福,剑势凌厉,还未至,许福已觉喉间一片寒凉,隐隐作痛。 当下许福就鼓动全身灵力,祭出一柄与他佝偻嶙峋身形极其不相匹配的巨大铁锤,猛然砸向袭来的青木剑。 交流好书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现在关注可领现金红包! 铮铮! 撞上巨锤挥动的惯性和许福的全部灵力,卫临当即被震飞,吐出一口鲜艳艳的血。 “师兄!”云梨惊呼,白天的伤还没好,现在又伤上加伤,铁打的人也撑不住! 云梨正要上前去扶他,不想落地后的卫临吐出血后,左手猛地撑地弹跳而起,空中改为双手握剑,身体旋转如一个高速旋转的陀螺般逼向老者。 将卫临震开的许福正要奚落几句就被他的反应给震惊到了,面对卫临倾尽全力的会心一剑,许福根本来不及施法,只能举着巨锤挡在身前。 不料疯狂中的卫临爆发出惊人的潜力,将许福连人带锤推到墙上。 云梨心惊肉跳,虽然表面上是师兄压制了老者,将其死死按在了墙上,然而是个人都能看出,他已是强弩之末,只是靠着一口气强撑着。 正在这时,许福双目精光一闪,大喊一声“小黑!” 从他腰间倏然窜出只小老鼠模样、长着双长长的兔耳朵的灵兽,飞快越过巨锤,直向卫临扑去。 云梨手中幻世绫甩出,卷住快要扑到卫临脸上的灵兽,扬手将它狠狠摔在地上。 “法器!你也是修士!” 许福惊骇,一直毫无灵气波动,被他忽视得彻底的小女孩竟然也是修士,据说元婴期修士返璞归真,不动用灵力时就跟凡人似的,不,她不可能是元婴真君,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娃,绝对不可能。 随即他就发现云梨的灵力波动只是练气一层而已,当下将心放回肚子里,虽有意外,但一个小小练气一层修士而已,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意念沟通长耳齿鼠从后面偷袭面前这个疯狂的小子,不想素来听话的灵宠对他的吩咐却无动于衷,一直呆呆地趴在地上。 许福有一丝慌乱,怎么回事?长耳齿鼠可从未有过不听命令之举,与此同时,云梨的攻击到了,幻世绫刷地缠绕在他的脖子上,紧紧勒住。 强烈的窒息感袭来,许福瞪大眼珠,张开嘴努力伸长舌头,鼻翼急促翕动,艰难地汲取空气,换成一只手拿着锤子横挡,另一只手扒着幻世绫,想要拽开。 云梨卷翘的长睫急速颤抖,光洁的额头上细细密密冒着冷汗,不能犯错,不能犯错,她心中默念,用力闭了闭眼,手中发力,再次收紧了幻世绫。 许福一张老脸憋得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灵力鼓动将衣袍吹得猎猎作响,大喝一声震开以剑相抵的卫临,丢下巨锤,双手拽着脖子两边的长绫使出全身力气往外拽。 幻世绫一点一点离开他的脖子,他收回舌头,狠狠吸了几大口空气,双手绕紧幻世绫,双脚分开呈八字,重心下移,开始与云梨拔河。 云梨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力气哪里比得过他,当下就被拉得一个趔趄,她赶紧学对面许福扎着马步,放低重心,借助自己的体重拖着。 “咳咳。”许福咳了两声,脖子上立刻传来火辣辣的疼,更是双目喷火,真是老鹰被鸡啄了眼,一时大意,差点折在这小崽子手上,不过这小崽子倒是挺邪性,也不知她对小黑做了什么,迷了它的心智。 眼看幻世绫那头传来的力气越来越大,云梨已经开始一点点往前移,倒在地上的卫临突然暴起,快如鬼魅,一道白光闪过之后,手中青木剑笔直刺入老者心口。 许福只觉心口一凉,愣愣低头,心口处插着柄青木剑,鲜血将周围的衣料染得嫣红一片,他无意识地松开了浅金色长绫,瞳孔微缩,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卫临眼神冷酷,灵力注于剑中,手腕一番,长剑在老者心口里转动了一圈,搅碎了心脏,而后倏然拔剑,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停顿。 喷射的血液溅在云梨脸上,先是温热温热的,接触到雨夜的寒气,不一会儿就凉了,浸入骨髓的凉。 她呆若木鸡,浑身一阵阵发冷,双手一个劲儿抖个不停,连抬手擦掉脸上血迹的力气也没有,跟上次莫祁山莫名其妙死在他们眼前不同,这次是他们亲自杀死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满脸不甘心的许福“嘭”地往后仰倒在地上,鲜红鲜红的血液仿佛划不开的红绸,云梨眼前一片模糊,耳际一阵嗡鸣。 她狠狠晃了晃脑袋,从眩晕中恢复过来,颤声道:“师、师兄,你没、事吧?” 卫临瞧着云梨没出息的样子暗暗摇头,女孩子就是矫情,人都死了,还怕成这样。 “吱!”地上的长耳齿鼠与老者身上同时闪过一道白光,而后它原地跳了两下,突然飞快窜出去,消失在夜幕中。 许福死了,他与灵宠的契约也就解了,恢复了自由,长耳齿鼠自然不想再被人捉住,给人做灵宠。 卫临坐下调息了一会儿,起身从尸体上翻找出储物袋塞进怀里,扛起尸体就往外走。 云梨一把拉住他,口齿不清地问:“你、你去哪?” “抛尸啊,不然你想跟他住一起?” “啊,哈,”云梨喉间发紧,明明是一块长大的,她却像刚认识他一样,抛尸这种事情也能说得如此平常,师兄是经历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吗? “那个,我,”瞅了瞅昏暗的房间,被风吹得晃晃欲息的烛火,似乎是不甘心的许福又回来了,阴森森的,虽然半夜三更去抛尸也很恐怖,但也比一个人待在屋里强,当下云梨便慌张道:“我跟你一起去。” 大雨滂沱,豆大的雨点砸在身上,生疼生疼的,天空乌云滚滚,一道又一道的闪电划破天际,仿佛要撕碎天空。 拐过好几个街口,卫临在一个狭窄的巷道深处放下老者,又给尸体施了除尘术。 朱歌给的小册子上,除了观灵术外,还有风行术,水灵术,土盾术,缠绕术,除尘术等几个常用小术法。 因在朱歌眼里,云梨就是个还未引气入体的凡人,这一路云梨就没和卫临一起学习新的术法,因而卫临不得不强撑着施展。 不得不说,除尘术堪称修士最有用的基础术法之一,是水灵术搭配风行术的混搭术法,无论是居家除尘清洁,还是杀人夺宝后抹除证据,都方便快捷,深受修士喜爱。 云梨回头望去,倾泻的雨点连在一起,像一张网挡住她的视线,朵朵水花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地面,将他们来回的痕迹清洗得干干净净。 云梨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眼神变得坚定起来,这个世界不是她之前的所处的和平世界,这里充满了危险,猛兽、打劫、杀人、欺骗,无所不有,她要努力适应,逐渐强大! 回到住处,虽用除尘术清洁了二楼,二人还是隔应,便去了楼下,打开老者的储物袋,嚯,竞有一百来块灵石,其中还有一颗是中品!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打家劫舍金腰带? 此外,还有一本功法,可惜是土系功法,对他们没用;一个白玉小瓶,让人惊喜的是,里面竟然是两颗回春丹! 修炼一途危险重重,回春丹这种疗伤丹药自是修士必备,只有他们两个穷鬼,才会连这也没有。 最后就是老者的武器,那柄巨大的铁锤,又重又丑,云梨直接收进储物袋,打算以后找机会卖出去。 翌日,云梨二人早早就出门去了坊市,一来需要买些修行基础读物,补充常识,二来也是打探情况。 虽然他们昨晚处理得很妥当,但保不齐修士有什么特殊的法子,若是有人查出来是他们,他们也好尽快跑路,不被人于家中捉住。 装模作样地四处逛了逛后,二人拐进距离城门最近的地摊区。 “卖妖兽喽,新打的碧眼风虎、青鳞蛇、剑齿豹……” “瞧一瞧,看一看,上好的符篆,斗法保命必备,这位道友,买符篆吗?传送符,避水符,爆裂符,遁地符,定身符有需要吗?” 卫临二人正在搜寻买书的摊子,冷不丁被一热情的卖家拦住,一个劲儿给他们推销。 符篆?云梨偏头看了看他摊上整整齐齐的三叠黄色底、画着红色图案的纸张,这就是朱歌说的生财方法之一,制符? 看出了她的好奇,摊主从最左边那叠抽出三张,卖力地给她展示:“这是一阶火球符,爆发极强,特别适合咱们这些练气初期修士!一块灵石五张,特别实惠!” 云梨暗暗翻了白眼,这人虽是在对她说,眼神却时不时瞅向卫临,还有,一块灵石,这也太贵了吧,虽说昨晚刚得了笔意外之财,但也不是这个花法呀。 云梨摆摆手,果断道:“我们不买符篆!” 与云梨被吓跑的小家子气不同,卫临面不改色特别有风度地冲摊主颔首示意后才施施然离开,虽然他内心也是吐槽不断。 /68/68891/19278293.html 第十九章 消息 交流好书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现在关注可领现金红包! 又转了一会儿,才终于找到个卖书的摊子。 二人蹲在书摊前翻找了好一会儿,也没找到他们想要的有关基础修仙常识的书,难道没有这类的书吗? 白白净净,一脸羞赧的摊主叫住他们,磕磕跘跘地问道:“道、道友,你们要找什么样的书?” 卫临抬眸看了看脸涨的通红的少年,心中了然,这家伙应该是第一次出来摆摊,他点点头正要说话,眼眸瞥见旁边放得有些凌乱的书籍,正上一本,封面上大大的“修炼初解”四字吸引了他。 他伸手拿过来翻了两页,讲得是沧澜大陆地形分布,灵石丹药法器,功法妖兽等的品级,修炼阶段等基础性知识,正是他们要找的书,正准备开口问价,忽见页角有点积灰,他心念一动,又翻了几页,果然,页角或是残损,或是积灰。 他放下《修炼初解》,又百无聊奈地随手拿起另外几本翻了翻,而后又把目光重新投向那些摆放整齐,洁净如新的书籍。 云梨虽不知他为何突然改了主意,却也没当下就问,而是默默看着。 卫临挑挑拣拣,终于选定了《符篆初解》《灵植录》和《妖兽录》三本书,方才说道:“就这些吧。” 少年挠了挠头,羞涩道:“三十灵珠。” 卫临沉吟一番,从旁边随手拿过两本,“加上这两本三十灵珠,可好?” 少年看了看,一本《修炼初解》,一本《洛灵修仙记》,都是些卖不出去的闲杂书籍,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云梨这时也明白了,那些凌乱摆放的书籍表面虽也干净,边边角角却或多或少有些积灰,说明摊主施展除尘术时很随意。 商人对自己的商品不在意,只能说明这些没有市场,连打折促销品都不如,他们若是特意买,岂不是显得他们很傻很奇怪,有冤大头的嫌疑。 不过,《灵植录》和《妖兽录》可以理解,正好可以了解一下几种常见的灵植和妖兽,但为什么要挑《洛灵修仙记》,那分明就是话本子! 买完书,二人接着在街上晃荡,顺便卖了妖熊,眼看夕阳西下,暮色降临,还是没有任何人来抓他们,二人便准备打道回府。 快到小院时,只见王顺从城中方向走来,头发有些凌乱,人也有几分失魂落魄,卫临心念一动,叫住了他:“王道友。” “是你们啊,”王顺打起精神,“你们这是去哪?” “这不刚来嘛,去逛了逛坊市。”卫临笑着说道,指了指王顺有些凌乱的头发,问道:“王道友这是怎么了?” 王顺凝出一面水镜,照了照,一边理顺头发,一边羞愧道:“瞧我,就是不经事,一点小事就乱了方寸。” 云梨适时地追问:“出什么事了吗?” “唉,百兽店的许掌柜死了,城主府的人找我过去问问消息。” “呀!”云梨惊叫,转而疑惑地问:“城中不是禁止斗法吗?” 王顺苦笑着摇头,“那些大人物,可不会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所谓规矩,是给我们这些低阶修士制定的。” “这……”云梨一脸害怕地抖了抖,“凶手抓到了吗?” 王顺摇摇头,“最近城里没有什么可疑人员进来,许掌柜的家中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你们最近也小心些,凶手恐还在城里。” 云梨点头如捣蒜,应和道:“太可怕啦。” 王顺又叹了口气,抱怨道:“其他人死了也就死了,偏偏这许掌柜……” 卫临眼眸闪了闪,与云梨对视一眼,而后问道:“这话是何意?这许掌柜有何特别之处?” “你们刚来不知道,这许掌柜有个孙子前些年入了四季谷,这些年,连城主也得给许掌柜几分薄面。” “这样啊。”卫临若有所思,记得在灵舟上安染说过,四季谷是与太一宗齐名的大派,死老头的孙子能拜入四季谷,想来有点天资,看来修为没上去之前要远离四季谷的势力范围! 告别王顺,二人回到小院,翻了翻《修炼初解》,便开始紧锣密鼓的修炼,这一修炼就是二十多天,这日清晨,云梨照例结束了一整晚的修炼,神清气爽地起身,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哎,若不是今日就要离开了,真不想结束修炼。 修炼的时候,灵力流过经脉,温热温热的,身体和灵魂都仿佛被泡在温泉里,全身毛孔都张开了,舒服得不行。 推开门,院中桌子上已经摆好两碗米饭,卫临挥袖熄了火,从灶台上端起两碟小菜放在桌子中央,头也没抬道:“过来吃饭。” 云梨上下打量着他,问道:“你修为巩固啦?” “嗯。” “哇,好快啊你!”云梨羡慕不已,就在三天前,师兄已经突破练气三层,而她,虽然经过十几天的修炼摸索,已经弄明白别人看不清她修为,是因为红尘心法是修炼幻术的功法,天生自带迷惑性,经过她有意调整,别人已经能看见了。 可是,她前前后后加在一起也修炼个把月了,还是练气一层,没有丝毫要突破的迹象,她引气入体那么快,按说灵根资质怎么着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怎么突破就这么难呢! 仅修炼一个多月就已是练气三层,饶是素来因武学天赋出众,对夸赞已经麻木的卫临也忍不住翘起了唇角,“快点吃饭,一会儿我去找王顺退租,你去购置些灵米吃食,然后我们在城门口汇合。” 云梨没有异议,一月之期已到,顺势退租也没什么值得怀疑的,而且他们也没灵石了,只余三十多灵珠,灵米都不能多买,再待下去只能睡大街了,唉! 修行一事,独自摸索显然不科学,而且大都资源被修仙门派、家族垄断,要想有所作为,加入门派修行,拜一名师,才能事半功倍。 莫云城附近都是些小门派,离得最近的大派是四季谷,可惜许福的孙子在四季谷,而且当初劫他们灵舟的也是四季谷的人,云梨二人对这个门派实在没什么好感,若不是他们不讲武德,现在二人已经顺顺当当到了太一宗,那还有这么多事儿。 要知道太一宗可是东山系巨擎,也是整个沧澜大陆第一门派,一合计他们决定还是去太一宗,朝中有人好做官,有安染在,他们在太一宗也能省事不少,路途遥远不怕,他们可以一边修行历练一边赶路。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要在野外度过,这些锅碗瓢盆自然也是要带上的,幸好有储物袋,就是把所有家什都带上,也能清清爽爽出门。 嘻嘻,修仙就是好,不仅能肤白貌美,青春常驻,出门也方便,等以后筑基了,可以御剑飞行,就更快捷啦! 利索地买好灵米,云梨刚到城门口,就发现王顺也在,她心中一紧,他怎么在这?不会是事发来堵我们的吧? 不对,当初也是在城门口遇见他的,说明他经常在城门口,应该是巧和,云梨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绪,自然地笑着打招呼:“王大哥,你怎么在这儿呀,我师兄正找你呢!” 看见云梨,王顺明显一愣,震惊道:“小妹妹已经引气入体了!” “嗯,就是前两天的事儿。”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云梨赶紧说道,“我们今日便要离开,我师兄去你家找你,不曾想你没在家啊。” “啊,你们要走了?奥,这么快就一月了,嗨,我也就只能给刚来莫云城的道友提供些服务,所以没事就在城门口待着。” 一个八九岁的练气二层,一个六七岁一层,不会是看走眼了,难道他们是大宗门的弟子? 想到这,王顺不自觉地放轻了语气,堆起了笑容。 云梨恍然,怪不得那天他们一进城就遇见他了,原来是特意在这蹲守呢,“你一直在这吗,那我去叫师兄。” 说着转身就往城里走,刚走了几步就见卫临从街口拐角处走出来。 看见卫临,王顺更是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戏法怎么变的?短短二十几天,从练气二层到练气三层,而自己用了十多年还卡在练气一层,上天真是不公。 王顺心里着实堵得慌,当下也没工作的兴致,收了钥匙,落寞地回去了。 云梨望着他的背影,歪了歪头,疑惑道:“我怎么觉得他好像不开心了?” 卫临弹了弹她的脑门,“你管他开不开心,走了。” 云梨伸手打掉他的爪子,边走边嘀咕:“我就是有点奇怪嘛,刚才他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低落了起来?” “采蘑菇的小姑娘,背着一个大竹筐,清晨光着小脚丫,走遍森林和山岗……” 清晨的野外,空气格外清新,晨风徐徐,裹挟着一丝凉意,一颗颗晶莹剔透的露珠顺着叶片滑落,欢快地跳跃。 云梨哼着歌,不时揪两朵路边的野花,摘一点野果,将赶路当成了郊游,好不惬意。 走着走着忽然阴影罩顶,刚走出林子,周围都是些过膝的低矮灌木,怎么会有阴影投下? 云梨疑惑地正要抬头查看,后衣领子冷不丁被人揪住,随即她就被提溜了起来。 一旁的卫临飞快拽住她的手腕,拔出青木剑朝空中劈去。 “咦?” /68/68891/19278294.html 第二十章 残夜阁 空气中传来一声轻咦声,随即一股灵力就缠住了卫临的手腕,在他还未反应过来时,身体就飞起来,连人带剑落了地。 卫临惊骇,在对方手下他没有丝毫反抗之力,像极了未引气入体时面对莫祁山一样。 有了反应时间,云梨手中幻世绫活了似的缠上去,来人却是毫不顾忌,灵力蕴于腕间直接震开长绫,下一刻,云梨也被提溜到卫临旁边。 卫临快速扫了扫周围,这是在一个灵舟之上,几十个孩子挤了满满一船,均惶恐瑟缩,唯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例外。 与其他小孩三五个抱团不同,她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绫丝罗裙破破烂烂,发髻松松垮垮,白皙的小脸上几道血色鞭痕触目惊心,眼神却倔强又冷漠。 抓他们上来的黑衣男子抱臂而立,“啧啧,没想到还是两个已经引气入体的小家伙。” 云梨警惕地盯着他,他全身都裹在黑袍里,头上带着大大的兜帽,挡住了额头,脸上还带着铜黄色的金属面具,整个人遮得严严实实,身上的黑袍也没有什么辨识度,沧澜大陆最普通的苎灵麻所织,衣衫素净,唯有右肩处镶有铜黄纹饰,其上刻着个小小的‘影’字。 卫临紧紧握着剑,手指有些微微发抖,这人恐怕是筑基修为,差距太大,他们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影一的目光落在卫临身上,摸了摸下巴,“练气三层?看来资质不错。” 手腕一翻,掏出一颗亮晶晶的石头塞进卫临手里,刹那间,红绿二色光芒交相辉映。 “火木双灵根!”影一失声叫道,惊喜来得猝不及防。 这次外出选徒,他遭人暗算受了重伤,等他养好伤,十年一度的选徒已经快要落下帷幕,各地有灵根的孩子大都被选走了。 无奈之下,他只得抢些落单的收徒小队,却只有一个小女娃是三灵根,其他都是些四灵根、五灵根的废灵根,不料他都已经准备就这样回去交差了,忽听得下方传来调子古怪的歌声,神识一扫,一男一女两个孩子,想也没想,他探手就抓了上来,却有意外之喜。 卫临一边收回手,一边看着把测灵珠给云梨的黑衣人,暗暗猜测,这也是来收徒的? 灵舟上的小孩除了他们二人,就是那个倔强的小女孩已经练气一层,其他的都还是普通孩童,倒是很像他们被太一宗选中,随林、苏两位师叔去太一宗的情形? 也不对劲啊,仙人选徒是好事,能被选中的无不感激涕零、顶礼膜拜,这群孩童为何神色惶然?黑袍男子又为何出手抢人! 影一心情大好,测出云梨只是五灵根他也不在意,只随口问了句:“花了多长时间引气入体?” 云梨迅速回想了下朱歌的话,飞快地抬眸看了他一眼就垂下了头,装作不好意思地说:“三……三个月。” 影一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看来暂时没有危险,卫临张了张手指,放松了下来,拉着云梨寻了处空位置坐下来。 云梨虽心中充满了疑惑,也深知事情不简单,奈何形势比人强,他们打不过,除了乖乖听话,暂时没有其它办法。 怀着忐忑的心情飞了三天,灵舟慢了下来,而后缓缓下降,在一帘瀑布前停下。 飞流直下的水柱狠狠撞击在下面的石块上,水花四溅,凑得近了,水花砸在身上,生疼生疼的。 黑袍人抛出一枚莹润的玉牌,玉牌飞至空中,立刻释放出一个巨大的黑色透明的泡泡,包裹着灵舟,像是被牵引般,灵舟稳稳地朝着瀑布飞去。 豆大的水花笔直落下,撞在气泡上,发出噗噗的声音,云梨好奇地伸手碰了碰气泡,这是什么泡泡?竟然没破? 进入瀑布,里面一片漆黑,唯有灵舟顶上的玉牌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借着这点光亮,云梨发现周围竟然飘荡着密密麻麻的黑气,一只随着灵舟被牵引进来的小虫子一接触到黑气,轻微的滋滋声过后,瞬间就被腐蚀掉了。 好强的腐蚀性,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云梨紧紧锁着眉,眼看黑气就要碰到气泡了,她不由提起了心,却不料薄薄的气泡只凹陷了一下,就把黑气弹开了,而气泡竟丝毫没有损坏。 忽然,前方出现一个小光点,随着灵舟的飞近,光点越来越大、越来越亮,终于豁然开朗。 灵舟落地,八个人拉着手才能围一圈的巨大古树缓缓合上张开的大口,出口竟然在树里?! 一路上惶恐不安的孩童也暂时忘记了害怕,被眼前不可思议的景象震惊到了,入口在瀑布里,出口在树里,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门派,这么隐秘。 云梨转身抬眸望去,再次惊得合不上嘴,这竟然是一个村落,近处河水潺潺,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绿植,清新淡雅;穿过小木桥,是三三两两的小木屋,或筑于高台,或掩于绿荫,或立于水汀...... 左边屋前空地上,一群孩童帮着须发皆白的黑衣老爷爷晾晒草药,看到表现好的,老爷爷摸着胡须笑着点头,看来是遇到了好苗子;右边的高台上,一中年男子在教导少年少女们习武,表情严肃又认真,偶有一两个调皮的孩童,也跟着在一旁有模有样的比划,男子看到了也不恼,唇角轻轻勾起,冷硬的面色也柔和了几分。 云梨跟着带头的黑衣男子往中间最大的空地走去,她不禁怀疑他们是否来到了恬然自得,宁静纯朴的世外桃源。 上台阶时,最左侧的一个木屋门开了,从中走出个身着淡粉色轻纱,穿得跟花月楼接客的头牌般妖娆的女子,身后跟着一个低着头的女中年,看见黑衣人,妖娆女子眼睛一亮,摇着团扇婀娜走过来,“哟,我们影一回来了。” 影一停了下来,转身恭敬地行礼:“属下见过影魅姑姑。” 不知怎的,女子突然有些生气,眼里的光灭了,她挥了挥扇子,不耐烦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影一再次恭敬地抱拳,道:“属下无能,出了意外,所幸天眷我残夜,找到一个火木双灵根弟子。” 说着示意卫临上前,“已经练气三层了,”而后又指了指云梨和那个小女孩,“这两个女童也已经引气入体,这个是金木土三灵根,这个是五灵根。” 听到云梨是五灵根,女子不由多看了她一眼,方才冷哼一声:“算你运气好,去交任务吧。” 影一作了揖,身形一闪,没了踪迹。 影魅脸色倏然一黑,对一旁低着头的女子没好气道:“还愣着干嘛。” 一直没啥存在感的女子依旧低着头,闻言身体微微抖了抖,喏喏应道:“是。” 站在云梨斜前方的一个小男孩,歪着头好奇地看着妖娆女子,不明白她的情绪是怎么变化的。 “看什么看!” 影魅一声戾喝,下一刻,有什么温热的液体飞落云梨的脸上。 “嗷——”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在耳边响起,云梨睫毛一抖,下意识地抬眸望去,小男孩面孔扭曲狰狞,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左手死死抓住右手手腕,右手食指齐根而断,触目惊心的红染红了云梨的双眼。 虽这鲜血淋淋的场景已不是第一次见了,她还是有些不适应,竭力抑制微微发抖的手指,垂下眼眸想要避开那血腥一幕,却意外暼到地上那截断指,云梨瞳孔一缩,头晕目眩,胃里顿时翻江倒海。 手上传来熟悉的微凉触感,将她从眩晕中拉了出来,视线沿着白皙修长的指节上移,不知何时卫临清瘦的身影挡在了她的前面,内心的惶恐被抚平了。 她不是一个人啊。 影魅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这堆被吓傻了的孩童,这么点阵仗都经不住,还做什么杀手,回家吃奶去吧,看来这里面也没什么好苗子。 她摇了摇头,正要转身,却被两个人吸引了,眉眼精致的男孩不动声色挪了两步,将身后的小女孩遮得严严实实;另一个八九岁的女孩,面若冰霜,眼神木然,宛若木头桩子。 “有点意思。”她轻笑了一声,声音清婉柔和,刹那间云销雨霁,春暖花开,整个人似乎都置身于阳春三月的漫天桃花里。 孩子们下意识抬头看她,一对上她的眼睛,眼神瞬间变得迷茫起来,只呆呆地望着她。 女孩的冷漠被打破了,空洞的眼眸里泛起水雾,一滴滴清澈的液体划过脸颊,眉头紧蹙,眼神也由空洞、绝望慢慢变成了怨毒,滔天的恨意迸发。 卫临的眼神也变得迷离起来,有什么情绪聚在心口,他想要探明,脑中却一片空白,无从着手。 一直低着头的云梨觉得周围的氛围有点怪,师兄的手也变得有点僵硬,她下意识用力握了握他的手。 手上的力量让卫临恢复了清明,他用小指勾了勾云梨的么指,告诉她自己没事,同时警惕地看向影魅,右脚前移了半步,幻术! 云梨暗暗抓住了腕间的幻世绫,虽然她其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刚才她一直低着头,就听妖娆女子笑了笑,说了句有意思而已,但卫临已经摆出了战斗姿态,她自然得跟随。 这一切影魅尽收眼底,她走到已经恢复了平静的女孩面前,注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当你变得强大了,就能将曾经轻视你的、践踏你的、伤害你的人,一一踩在脚下!” 温雪萝怔了怔,几近梦呓般呢喃:“强大……” 是啊,若是自己足够强大,娘亲怎么会惨死?若是自己足够强大,嫡姐、嫡母又怎敢将自己作为药引?若是自己足够强大…… 她的眼神逐渐坚定起来,温雪莲,徐若雅,终有一日,待我强大之时,必要你们血债血偿! 影魅满意地点点头,残夜阁只有仇恨、背叛、杀戮,在这里,心怀恨意的人才能活下去,而那些可笑的善良、仁慈、保护,终会被黑暗吞噬。 她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卫临,看着他压在青木剑柄处的食指,看着他不动声色的遮挡后面的女孩,她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怀念之色,曾经也有这么一个男孩,在危险来临时挡在她的前面,可惜…… 葱白的手指挑起卫临的下巴,眸光似水,声音轻柔,仿佛母亲温柔的抚慰,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真想……毁了你啊。” /68/68891/19278295.html 第二十一章 火灵术 “跟我来。” 淡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云梨等人回过神,才发现影魅已经走远了,黑衣女子抬起了头,清秀的脸色一片漠然,抬手一个术法,嚎叫的男孩滋溜流血的伤口止住了,只还痛得直抽气,十指连心啊。 丢下这句话,长七就自顾自往西北方走去,众人如梦初醒,扶起地上的男孩,赶紧跟上她。 几个呼叫间,长七在最里的一个小院前停了下来,淡声道:“这是你们的住处,引气入体的两人一间,没有引气入体的一间。” 小院只有三间房,他们一行人中没有引气入体的可有十六人啊,十六个人一间房,站着睡吗? 虽然刚才的情形挺可怕的,但凶残的影魅已经走了,这个一直低着头的女子虽然全程一脸冷漠,却给断指男孩止了血,在孩子们心中自然是和善不少,当下就有人大着胆子道:“我们人这么多,一间不……” “你引气入体了就可以两人一间。” 淡淡地打断了他,衣袖一扬,十几本薄薄的书册飘在空中,待云梨等人每人拿过一本后,她接着道:“这是功法,以后每天上午先去帮王老晒药,再去找长五习剑,下午去田间干活,一月之后引气入体的升入外阁,没有的继续为杂役。” 怎么又是引灵诀,云梨兴趣缺缺,合上书页,听到这话,不禁抬头,所以晚上修炼吗? 难怪可以十六人间,这屋子根本不是用来休息睡觉的,只是修炼的一个场地而已。 还有,王老是谁?刚才那个晒药的老头子吗?长五又是谁? 你先别走,讲清楚啊。 女子的身影渐渐消失了,沉默了片刻,没有引气入体的孩子突然纷纷涌向中间稍大的屋子,先到先得,还能占个好位子不是。 云梨不禁为他们拘一把同情泪,十六人混合宿舍,啧啧,想想都很酸爽。 所有人都争先恐后时,一个身着浅粉衣衫的小姑娘却没有动,目光在三人中逡巡,卫临是男生,而且从这些天灵舟上的相处来看,也不是个心软的人,温雪萝更不用说,全身都在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相比之下,云梨虽然也不爱跟他们说话,却是温和不少。 想到这,她怯生生伸出手,拉住云梨的衣袖,柔柔弱弱道:“这……这位姐姐,我…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住?” 诶呀,三个人两间房,差点忘了他们也是需要占位子的,云梨视线在两人身上游移了一圈,师兄肯定不能跟这个女孩单独住,也就是说她一定得有个室友了。 男女有别,按理她是应该跟温雪萝一起住,但是在陌生且危险的环境里,跟陌生人,还是一个满腔仇恨的陌生人住在一起,她怕不是得时时提着心。 云梨干净利落地将袖角从女孩手中拽出来,向卫临挪了几步,露齿一笑,“不好意思哦,我有舍友了。” 闻言,女孩泫然欲泣,明亮的杏眸里倏然蓄了水汽,吸了吸鼻子,强撑着坚强的模样,抽抽噎噎,“没……没关系。” 说完,转头看向温雪萝,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开口,“这…这位姐……” 她话还说完,温雪萝看也不看她,果断转身朝右边的屋子走去。 女孩楚楚可怜的表情明显有一丝龟裂,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但只一瞬间,她就收拾好了情绪,再次把目光投向云梨二人。 “走了。” 卫临淡淡说道,当先向左边的屋子走去,云梨冲她点头后,也利索地进了屋。 人群散却,唯有女孩还楞在原地,她的表情渐渐狰狞,一个个都这么高傲自私,终有一天,她定会洗刷今日的耻辱,狠狠地剜了眼左右两边的屋子,她不甘心地进了中间的屋。 屋内,卫临随意地坐在椅子上,活动了下脖颈,朝门外努了努嘴,道:“她和那个穆妍挺像的,我看你还挺喜欢穆妍的,为什么不喜欢她呢?” 云梨翻了个白眼,什么眼神啊,“哪里像了,阿妍虽然也柔弱羞怯,眼神却清澈单纯,哪里像她,再怎么装可怜,也掩饰不了眼里的精光算计。” 顿了顿,又接着道:“再说了,阿妍可不会像她这样,熟都不熟就麻烦别人,还有……” “……” 都是一起坐了灵舟的交情,你与穆妍也没熟到哪里去啊,卫临腹诽,这丫头也太护着那个穆妍了,他就随口提了一句,她就噼里啪啦好一通反驳。 揉了揉眉心,一把拉住还在说个不停的云梨,“好啦,好啦,不说这个了,赶紧修炼,正事要紧。” 被强行打断,云梨很是不满,瞪着他不说话,呵,男人,永远看不清白莲花的套路。 时间缓缓如流水,这一月晒晒药草,练练剑,种种灵米,翻翻地,日出而作,日落练功,一度让她产生岁月静好的恍惚之感。 若不是初来时小男孩血淋淋的断指,云梨都要怀疑这真的是隐逸的世外桃源。 “你们几个,过来。” 正在施展布雨术的云梨三人回头,就见消失了一月的影魅袖手站在田埂那头,三人赶紧结束了掐诀,小跑着到了她面前。 “练气四层了,不错。” 影魅看着卫临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看了看温雪萝,已是练气二层,看来这一月也没有偷懒,看到云梨,她皱起了眉头,质问道:“你怎么回事?” 云梨也很无奈啊,天地良心,她可一点儿没偷懒,一有闲暇就修炼,奈何就是没能突破练气二层,连个预兆都没有。 她小心翼翼抬眸瞅了瞅女子的神色,正要小声辩解两句,女子不耐烦地道:“跟我来。” 云梨摸了摸鼻尖,讪讪跟上。 约么一刻钟后,影魅停在了村子东边角落的青石墓碑前,弹指注入灵力,墓碑上缓缓浮现一个繁复的法阵,而后抛出一枚巴掌大小的玉牌,受法阵牵引,玉牌飞入阵眼。 这熟悉的操作,看得云梨直咋舌,不禁暗暗猜测,这莫不是莫云城门和瀑布法阵的组合法阵? 轰隆! 一声巨响,墓碑剧烈震动起来,而后向后平移,露出一个矩形洞口。 影魅淡淡道:“进去后一直往前走。” 三人朝里看了看,深不见底,黑黢黢一片,卫临用神识扫去,一滑而过,看来有隔绝神识查探的法阵,他们没到筑基期,不会御剑,也没有什么飞行法器,这要怎么下去? 影魅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看来是不会帮他们了,云梨与卫临对视一眼,手腕一抖,丝带化作长绫缠在卫临腰上,卫临冲她点点头,一跃而下。 影魅抬了抬眉,黄级下品法器,这小姑娘资质虽然差了点,倒是有点运道,法器可不易得到,最差的黄级下品,至少也要两百块灵石,因而多数低阶修士用的都是青木剑。 青木剑不是法器,是材质坚硬无比的空青铁松制作而成,能承载灵力,虽比不上法器,却坚硬如岩石。 下降了数十息,卫临才踩到土地。 扑棱!扑棱! 卫临神经绷紧,抬手一个火灵术照亮周围,原来只是一些蝙蝠啊,他打量了周围,确定没有危险后,扯了扯腰间的幻世绫,喊道:“可以了。” 云梨意念一动,收回了幻世绫,其实在卫临刚到下面她就知道下面的情况了,幻世绫与她心意相同,它所到之处,她的意识自然而然地跟着过去。 云梨挥了挥幻世绫,对温雪萝道:“我送你下去?” 温雪萝默了片刻,轻声道:“有劳了。” 送温雪萝下去后,云梨将幻世绫在后面的石碑上绕了两圈,而后抓住幻世绫飞身而下。 “好黑啊。” 神识附在幻世绫上看过来的时候,没有颜色,都是灰白的,还不觉得,现下身处其中,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噗! 一簇火苗浮在卫临指尖上方,明亮的火光照亮了周围。 火灵术? 温雪萝惊愕,火灵术是火球术的初级形态,或者可以说是任何火系术法的基础形态,是将体内火属性灵力剥离聚集,形成火焰。 火灵术本身没有多少攻击力,也就能生个火,唬唬凡人,多数时候都不认为它是一个单独的术法,只是作为火系术法的起手式而已。 然而它虽然基础,但要一直维持小火苗状态却没多少人能够做到,至少在她所接触的修士中,只有罗家那位筑基后期炼丹师可以。 要维持小火苗状态,不仅需要对火灵术炉火纯青,还需要精妙的控制和敏锐的感知力。 自己体内的灵力还好说,经过了炼化,驯服些,输出了多少灵力心里也有数,可外界中的灵力就不一样了。 火灵力太浓,小火苗直接烧成大火球,火灵力太少,很容易就直接熄灭了。 云梨倒是习以为常,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一手她也是会滴,火灵术太微小了,没人愿意深入去研究它,他们练成这样也是逼不得已。 莫云城租的小院里,没有柴禾,要做饭只能用火灵术,最初控制不好,很是炸了几回锅,后来练得多了,摸索出经验,也就好了。 /68/68891/19278296.html 第二十二章 考验 适应昏暗的光线后,三人沿着幽静的青石小道向下走,湿热的空气里隐隐有奇怪的声音回响,似月夜孤狼的幽咽悲吼,悲凉凄然,又像女子低低私语,如怨如泣。 转过一个圆石平台,走下长长的石阶,是一个略微空旷的平地,卫临抬手移动火苗照了照地面,这才抬脚过去。 云梨跟在他身后,不时谨慎地打量着周围,快要走出空地,进入下一个台阶时,异变突起。 “啊!” 后面响起温雪萝的惊叫声,云梨刷地回头,身后空无一人,一阵短促的物体拖动的声音后,归于平静。 “温雪萝?” 云梨喊了一声,正要过去查看,噗得一声,火苗灭了,周围又陷入了黑暗。 “师兄!” “我没事。”卫临身形一闪,躲开身侧的攻击,而后手腕抖动,剑气将二人周围防得密不透风,与此同时,云梨手中燃起明黄火球,照亮黑暗。 头顶的石壁上垂下一根根透明的蛛丝,密密麻麻的小蜘蛛沿着蛛丝爬下来,暗红与灰白交织的背部,四对鳌爪肢节处均呈暗红色,八只小眼睛挤在一起,看的人头皮发麻。 “花背八眼蛛!” 云梨失声叫到,花背八眼蛛有剧毒,鳌肢处的暗红色圆点就是毒腺所在,此外,鳌牙上也有毒囊,其蛛丝细而坚硬,犹如合金钢丝,若不小心被其蛛网束缚,很容易就成为被丝线捆绑的血豆腐。 不过它们也有弱点,怕火。 她手势一变,火球溃散,化为一条长长的火龙,在周围盘旋游走,驱散了不断想要靠近的花背八眼蛛。 “温雪萝!” 火龙将洞内照得恍若白昼,而目之所及却没有温雪萝的踪影,这短短一瞬,应该走不远的,云梨不禁又喊了一声。 “唔唔!” 头顶传来微弱的声音,云梨抬头,十来平米的洞顶一层又一层,布满了灰白色蛛网,温雪萝被蛛网裹得像个血淋淋的木乃伊,粘在了石壁上。 在她不远处,一只桌子大小的花背八眼巨蛛冷眼匍匐在蛛网上,看他们的目光就像在看一顿丰富的晚餐。 “三阶!” 卫临心中一凛,这只花背八眼蛛腹部已经隐隐有些泛青,八只鳌爪的根部也已呈淡淡的青色,分明已是三阶妖兽。 他刚突破练气四层,境界都还未稳,阿梨更不用说,只练气一层,别说从相当于练气九层的三阶花背八眼蛛口中救人,就是他们自己都自身难保。 更别说还有地上、空中这一堆虎视眈眈的一阶花背八眼蛛,他抬头看了看已经是个血人的温雪萝,不禁有些犹豫,要不要救她呢? 云梨目光在洞内逡巡了一圈,快速分析了下形势,说道:“我用幻世绫裹住她,你斩断蛛丝,然后我们马上逃走!” 卫临侧头看了看一脸认真的云梨,有些怔然,从绣阁香闺到颠沛流离,从养尊处优、千娇万宠的小郡主到随时随地都能上演血肉横飞、鲜血淋淋的修仙界,她意外适应得特别快,快到他都开始怀疑记忆中那个被一只老鼠吓得尖叫声漫天的小姑娘是他记错了。 半天没听见回应,云梨不禁有些奇怪地偏过头,唤了一声,“师兄?” 卫临回过神,微微颔首,也罢,总要试上一试。 眼神一凝,卫临口中念诀,执剑跃向花背八眼巨蛛,中途甩出一记火球术,遮挡它的视线后身形一转,飞速朝温雪萝跃去。 云梨手中幻世绫倏然而至,刷刷刷将温雪萝整个包裹住,卫临手腕一转,青木剑直接将与温雪萝相粘的石壁给削了一层下来。 身体被蛛丝勒出一道道血痕,蛛丝上的毒素顺着伤口进入体内,麻痹感蔓延至全身,已经意识模糊的温雪萝感受到了坠落感,强撑着睁开双眼。 蓝衣少年双腿在平整的石壁上一蹬,身体像利箭般向她飞来,意识彻底陷入黑暗之际,她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温软的怀抱,原来这个世上还有对她善意的人啊…… 云梨一拽幻世绫,接过飞来的温雪萝,巨大的冲击力撞得她一个踉跄,她赶紧降低重心稳住身体。 “没事吧。”卫临扶住她,问道。 云梨摇了摇头,卫临右手朝前一指,火灵术呼啸着向圆台下方的石阶烧过去,灼热的温度使得避闪不及的一阶花背八眼蛛被烧得滋滋作响。 就是现在! 云梨灵气注于双腿,提起温雪萝甩在背上,利箭般朝烈火清理过的小道窜去,眨眼间就消失在漆黑的长阶里。 到嘴的肥肉飞了,本就让石壁顶上的花背八眼巨蛛愤怒不已,小弟们的哀嚎更是让它怒火中烧,鳌爪划动,沿着烧得通红的蛛丝快速坠下来,一张嘴吐出一张精巧的蛛网,兜头向卫临罩去。 卫临足尖轻点,整个身子刷地侧身避开,然而一侧胳膊还是被蛛丝蹭到,纤细的蛛丝刹那间陷入了皮肉里,嫣红的鲜血洇染了衣袖。 顾不得疼痛,他没有丝毫停顿,身形暴退飞速向长阶掠去,同时一个接一个的火球不要钱似的砸向花背八眼巨蛛。 进入狭长石阶,卫临手中青木剑挥动,落石滚滚,泥沙弥漫,只须臾就将石阶堵得死死的。 云梨将温雪萝放在地上,抬头看见卫临左臂上的嫣红,不由有些担心:“你受伤了!” “小伤而已。”卫临撕下一截衣角将手臂包扎好,方才问道:“她怎么样?” 云梨一点点地摘掉温雪萝身上粘着的蛛网,闻言抬头道:“还行吧,除了全身都是蛛丝的切割伤,没什么大碍,晕迷主要是蛛丝上附带的麻痹毒素。” 顿了顿,她又接着道:“幸亏够及时,花背八眼巨蛛还未来得及将口器里的毒液注入,仅是蛛网自带的麻痹毒素,不然她现在已经死翘翘了。” 卫临了然,修士身体常年受灵气滋养,愈合能力极强,这种只到皮肉的伤,再多都是小事儿,环顾了一圈,他道:“这里还不安全,我们赶紧走。” “好。”云梨点头,起身就要背起温雪萝,却被卫临伸手拦住了。 “我来吧。” 云梨脱口而出,“你受伤了……” 卫临白了她一眼,打断她,“你才多大,哪能长时间背得了她。” 云梨愣了愣,对嚯,她才六岁,刚才怎么有力气背起一个七八岁女孩跑了这么远的,最最震惊的是,她没有觉得丝毫吃力! 云梨心中闪过一丝怪异,正待细想,就见卫临一个过肩摔将温雪萝扛在了肩上,她嘴角抽了抽,将怪异之感抛之脑后,对待女孩子能不能温柔些。 半刻钟后,他们终于走出了长阶,阳光耀耀,竟然已经出了洞穴,眼下他们处于一个山谷底部,回身望去,可见之前村里的屋子错落地坐落在山顶上,偶尔还能看见一些熟悉的人在其中穿行。 云梨愣了愣,又是阵法吗,之前在村里,可是丝毫看不见这边山谷的情形。 她收回目光,看向眼前,巨大的空地上有十几个跟她们差不多的小孩,男孩女孩都有,无一例外均是衣衫染血。 听到声响,有些人转头看了他们一眼,就不再关注,还有人从头到尾漠不关心,只静静打坐运功。 云梨和卫临对视一眼,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放下温雪萝,卫临便也坐下运功疗伤,云梨坐在他身边,打量着这群少男少女。 最引人注目的当属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右边大腿像是被什么妖兽咬掉了一大口,森森白骨在殷红血泊中格外触目惊心,他坐在地上,表情扭曲,额头冷汗涔涔,手指哆哆嗦嗦地包扎伤口,周围的少年们竟没有一个上前帮忙。 还有一个年纪稍小的女孩,像是整个人去火堆里滚了一圈,头发全部都烧焦了,脸上、手上和露出的脖颈处被烫得通红,密密麻麻布满了燎泡,身上披了一件乳白色披风,不难想象,里面的衣服应该也被火烧得不成样了。 旁边还有一个身着白衣的少女在安慰她,少女练气二层修为,在一群狼狈不已的人中,少女难得没有受伤,仅有裙角被火燎了一块,温温柔柔地安慰着哭的凄惨的小女孩,让人不禁对她心生好感。 许是云梨盯着的目光太过强烈,少女扭头向这边望来,发现云梨在看她,少女也不着恼,大大方方地冲她点头示意,倒叫云梨产生了偷看别人的心虚羞赧之意。 过了约么一盏茶功夫,温雪萝醒了,撑着手爬起来,看了看云梨,又瞄了瞄一旁打坐的卫临,轻声道:“多谢。” 云梨笑了笑,简单说了说当下的情况后,温雪萝也开始运功打坐,那些毒素虽不致命,在体内久了总归不好,再者这一身外伤,有灵气滋养也会好得快些。 “首先,要恭喜你们通过了试炼。” 一道有些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众人抬头,这才发现半空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老道,身着灰白道袍,须发尽白,却精神矍铄,眼露精光。 他抬手,一颗朱红色药丸出现在手中,微微一笑道:“这是鬼泣,顾名思义,就是鬼吃了都要哭泣的、毒药,入口即化。” 人群哗然,这么狠毒的药丸,不会是要给他们吃吧? 云梨错愕地盯着老者,这不是修仙门派吗,这一副邪教组织的做派是怎么回事? 老者停顿了一会儿,将他们的神情尽收眼底,方才又道:“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只要好好为残夜阁做事,定期吃解药,这鬼泣就不会发作。” 老者一拍储物袋,一条长案旋转飞出,稳稳落在地上,而后一白一青两个玉瓶稳稳当当摆在了上面。 他面色一肃,冷然道:“现在排好队,一个个上前领药。” 这时一面容清秀的女修端着一个托盘从山谷一侧缓缓走出,托盘上摆着十几个玉质令牌,她的身侧跟着两个彪形大汉。 /68/68891/19278297.html 第二十三章 鬼泣 少男少女们瑟缩着,谁也不愿第一个上前,眼看老者的脸色已经越来越不耐烦了,这时忽然响起一声轻呼,那个裹在披风里的烧伤女孩上前了。 她不可置信地回头望向白衣少女,“你推……” “快点!”女修从白玉瓶里取出一枚药丸,不耐烦地打断她。 两个凶神恶煞的大汉捏了捏拳头,女孩害怕地缩了缩脖子,眼睛瞟了瞟女修手上的红色丸粒,忽然一仰头,抬手打掉药丸,“我才不吃!” 云梨嘴巴张成了o形,哪来的任性大小姐,这可是邪教组织,又不是你爹娘,这么任性真的好吗? “我是来修炼的,我是三灵根,你们不……” 女孩还在激动地说着,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到来,或者说她意识到了,只是在努力为自己加些筹码。 女修冷冷一笑,左边的大汉伸出两根手指捏住了女孩的纤细的脖子,咔嚓一声后,女孩脖子软软地歪到一边,大汉看也不看,随手将她丢在了地上。 人群鸦雀无声,众人都被这一幕震慑到了,颤抖着排好队,一个个上前,服下药丸,又接过一枚令牌。 云梨三人比较靠后,她正绞尽脑汁想着有什么能够骗过去的法子,这玩意吃了就是一生桎梏,以后命运可就掌握在他人手中了! 突然,一个大汉挥手将面前刚服下鬼泣的少年打了个趔趄,他的脸颊立刻肿得像个包子,在他脑子嗡鸣中,大汉揪住他的头,啪啪啪又是几巴掌甩了过去。 “小兔崽子,在你爷爷面前也敢耍心眼子!” 少年倒在了地上,嘴角渗着血,摊开的手心滚出一枚破碎的朱红色药丸。 空中的老者淡淡道:“送去暗牢吧。” “是。” 上一刻还凶神恶煞的大汉立刻温顺得宛若小猫咪,恭恭敬敬地应了,提溜着男孩向山谷尽头掠去。 有了这个前车之鉴,云梨也不敢动歪脑筋了,老老实实地服下药丸,接过令牌站到一旁。 所有人都服了鬼泣、领了令牌后,老者将手背在身后,声音仿若来自地狱,“进了残夜阁,前尘种种,均不做数,这令牌上,是你们的名字,唯一的名字,记住了吗?” 众人赶紧异口同声地答道:“记住了!” 云梨食指拂过令牌,千十,什么破名字,她扭头看了看卫临的令牌,千九。 她满脸黑线,不用想,温雪萝肯定是千十一,刚才他们三人是先后领的令牌。 用数字排列,也能叫名字,顶多算个代号好伐,总算知道了先前村里教习剑法的中年为啥会叫长五这么奇怪的名了。 发完了药,老者就静静停在上空,没有说下一步安排,女修也是一脸平静,倒是留下的彪形大汉,表情有些奇异,视线扫过他们时,隐隐有些兴奋,其中还露出些残忍和看好戏的意味。 云梨心中打鼓,还要干什么,她瞄了瞄女修面右边那个没有动过的青色玉瓶,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静,死一般的寂静,刚才的经历,让众人领略了这个组织的残虐,不明白他们要干什么,众人也不敢说话,都默默站着。 沉默中卫临忽感袖口一紧,垂眸就见一只白嫩的小手又在糟蹋他的袖子,拽住就算了,她还一个劲儿不停的揉搓。 卫临无语,想了想,翻手握住她的小手。 手上的微凉触感让云梨心安不少,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不怕不怕,不过是颗毒药,万物相生相克,有毒必有解,总能找到解药的。 她正做着心里建设,耳边忽然响起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她猛然扭头,就见最先服下鬼泣的少年痛苦地蜷缩在地上,翻滚呻吟。 这就是药效么,云梨嘴巴发干,下一刻,此起彼伏的呻吟声响起,药效相继发作,云梨也觉体内气血翻腾,锥心的剧痛从筋脉中传来,全身筋脉一会儿似被打成了结般抽搐着,一会儿又似乎要爆裂。 她慢慢蜷缩起来,不停地换着姿势,企图寻找一个疼痛轻一点点的姿势,然而没有,不论什么动作,都是剧烈的疼痛。 正当她被折磨的死去活来之时,心脏猛地一缩,一股暖流从心脏处迅速蔓延至全身,所过之处,毒药似被蒸发,疼痛如潮水般退却。 云梨脸色苍白,惊魂未定,她手肘撑地慢慢支起身体,豆大的汗珠一颗颗砸下来,两辈子都没体验到这么非人的疼痛。 眼眸忽然瞥见周围还在翻滚的众人,云梨心脏漏了一拍,下意识的手肘一软,再次翻滚在地哀嚎起来。 怎么回事?他们的药效没过!刚才的暖流,难道毒被暖流解了? 云梨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一边作出痛苦蜷缩状,一边小心翼翼观察众人,近处的温雪萝握紧拳头,死死咬住下唇,衣衫上的血迹经过汗水的浸泡,淡了许多,只是沾了不少泥尘。 一旁的卫临倒是很能忍,只皱起了眉头,如果不是看见他手指头大半截都扎进了土里,云梨都要怀疑他的毒也解了。 眼见他手指微曲,又在使劲往土里扎,云梨赶紧拉住他,把指头给弄断了可咋整。 终于,在半盏茶时间后,老者的声音再次响起了,“给他们解药吧。” 女修恭敬地应了,从青玉瓶里倒出浅绿色的药丸,大汉矮身挨个掰开的少男少女的嘴,将药丸塞进了他们嘴里。 清凉药丸入口即溶,药液顺着喉道滑下,噬骨的巨痛一点点抽离。 “这是锁魂丹,鬼泣的解药,也是,”说到这,老者顿了顿,语气转为阴寒,一字一句道:“毒药。” 云梨愤然捏拳,又是毒药,还有完没完! 卫临垂下眼眸,遮住眼底的情绪,温雪萝倒是很平静,人为刀狙,我为鱼肉,这种情况她早已习惯。 老者残忍一笑,“锁魂丹,锁魂丹,将人的神魂锁在身体里,防止被人夺舍,当然,也不能夺舍别人。” 不能夺舍别人,就要永远承受鬼泣之毒,终身受残夜阁控制,云梨心底发寒,一环扣一环,这个组织到底是要做什么? “从今以后,你们生是残夜阁的人,死是残夜阁的鬼,永不得背叛残夜阁!” 老者声音阴寒,宛若从地狱爬出的恶鬼,冷酷地说完就离开了,劫后余生的众人慢慢爬起来,心有余悸地对着他离开的方向回道:“是!” 夜风呼号,吹得林木东倒西歪。 右边最里的小院子内,云梨合上手中的门派检录,扭头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去做任务?” 卫临好看的拇指在空灵诀上摩挲了一阵,良久才道:“明天吧。” “会不会太急了点?”云梨拧眉,那鬼泣也不知道还有没其他的副作用,师兄之前还被花背八眼巨蛛的蛛丝伤了手臂,也不知道蛛丝的毒素和鬼泣混合,会不会发生什么不好的反应。 “眼下我们最需要的是秘技和术法,早点做任务赚贡献点兑换,也能多些自保的能力。” 在残夜阁,功法秘技、丹药术法,符篆法宝,甚至是灵石,都可以用贡献点兑换,可以说贡献点就是残夜阁的通用货币,而赚取贡献点的唯一方法便是做任务。 云梨想了想,“那把基础任务也接了吧。” 基础任务是每年必做的一个任务,期限一年,没有贡献点,不做就没有锁魂丹,先把它接了,若是做其他任务时方便,便可顺道做了。 “也好。” 目光落在他手中的功法上,看过门派检录后他就一直在翻空灵诀,云梨不禁开口问道:“你要修炼它?” 卫临抬了抬眉,“为什么不呢。” 好的功法可以让修者更快地吸纳灵气,修炼起来事半功倍,有些自带属性的功法甚至能自带攻击或者辅助的特性,比如她的红尘功法,就自带幻术,不仅可以可以屏蔽他人的查探,还能抵御他人的幻术迷惑。 云梨还是有些不放心,放出神识扫了扫外面,方才压低声音道:“这个地方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地方,从村里就开始恐吓我们,现在更是威胁加恐吓,他们给的功法会不会也跟血冥功一样,是邪恶功法啊。” 卫临垂眸盯着手中玉简,道:“不是。” 云梨怀疑地拿起自己分到的玉简,贴在额头上,认认真真将玉简上的内容搜寻了一遍,确实没有迹象表明这是邪修功法。 引灵诀又只有四层口诀,手边暂时也没有其他功法可以换,只好道:“等以后我们找到更好的功法,就立刻换!” 翌日一早,二人早早去了任务堂。 任务堂的管事是位气质温润的中年,筑基中期修为,手捧一卷书册,坐在桌后,细细研读,三百六十度看都不像位修士,倒像是凡世里斯斯文文的读书人。 见有人来,他放下书卷,抬眸望来,目光也是温温柔柔,云梨将身份令牌递给他,礼貌地行了礼,说道:“师叔,我们来接任务。” 目光落在他们右肩处的白铁纹饰上,沉一有些诧异,“千字辈?你们是昨天新入阁的弟子?” 残夜阁的弟子服饰均是一身漆黑的连帽黑袍,配上一张面具,能将人从上到下捂的严严实实,右肩处的纹饰上刻有代表字辈的字,他们这一批是千,而纹饰材质又代表,不同等级的杀手,白铁是最低的黄级,其次是黄铜的玄级,银质地级,金饰天级,此外,还有四大绝杀,神秘至极,很少有人见过。 云梨扬起甜甜的笑容,“是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要在这里生活下去,以后任务堂他们肯定会经常光顾的,得跟管事师叔打好交道。 沉一被她明亮的笑容晃了眼,是昨天的入阁威慑不够,还是这孩子缺心眼? 慢吞吞从身后的架子上取出一张卷轴,指尖轻点,霎时光亮闪烁,卷轴倏然展开,几乎铺满了整个桌面。 /68/68891/19278298.html 第二十四章 人心 沉一指着卷轴开头的三列,“这三列是基础任务,其他的都是选做任务,你们自己挑吧。” 二人赶紧仔细看起来,基础任务大都是猎杀妖兽,其中最简单的也要猎杀二阶妖兽,选做任务就有梯度了,采摘灵植,代养灵宠,炼制丹药法器,猎杀妖兽,各色任务应有尽有,贡献点也根据任务难易程度有所不同。 卫临想了想,问道:“一次能接多少个任务?” 沉一诧异地看了看他,低级修士大都将重心放在尽快提升修为上,任务除了必须要做的基础任务,其他的最多做个最低难度的采摘地余草,一上来就大量做任务的倒是少见。 不过,他抬眸瞅了一眼卫临二人,这个方向倒是对的,基础任务的期限是一年,最简单的也要猎杀二阶风行狼。 就是从入阁开始修炼,一年后达到练气六层的,也是凤毛麟角,而长年只修炼灵力,没有相应的术法招式,去了也是给妖兽送口粮。 他笑了笑,道:“不限数量,只要在任务期限内做完就行,接的任务越多,相应的期限也会延长。” 卫临点了点头,目光快速扫过卷轴,筛选七天内完成的任务,采摘地余草,十株1个贡献点,低了点。 好在期限宽泛,地余草又很常见,还没什么危险,应该是阁里为低阶弟子准备的福利任务,可以接; 猎杀一阶风行狼十只并上交妖丹,100贡献点一只,风行狼喜群居,其首领至少也是二阶,有组织、以速度见长,难度比较大。 这个任务倒是可以和基础任务中猎杀二阶风行狼的任务一起做; 捕捉雪玲香兔,完好无伤120贡献点一只,有伤者视伤势情况50贡献点到100贡献点不等,雪玲香兔同样以灵巧速度著称,不同的是它们大都独来独往,体态娇小,善于隐藏,很难发现。 但是雪玲香兔喜食三叶白藤,故而身上会散发一种淡淡的三叶白藤甜香,以阿梨的狗鼻子,找到它们应该不难; 快速浏览了卷轴,卫临最终敲定了基础任务猎杀二阶风行狼,选做任务采摘地余草、扑捉雪玲香兔,以及捕杀白鼻熊罴三个任务,先接些简单的试试水。 虽说在去莫云城的路上,他们合力猎杀了二阶白鼻熊罴,已有了猎杀二阶妖兽的能力,不过初来乍到还是低调些好。 沉一将任务信息输入他的身份令牌后交还,转头问云梨:“你呢?” 云梨笑眯眯地回:“跟他一样!” 昨晚他们就商量过了,这次赚的贡献点优先给卫临换册品级较高的剑术秘籍,毕竟卫临是主要战斗力,他的实力提升了,以后他们再做其他的任务也会轻松不少。 沉一没再说什么,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初生牛犊,总要吃些亏,才会知道人心险恶。 出了谷,又沿着螺山野林走了好一段路,快进螺山时才发现地余草的踪迹,离清河谷近的,都被人采摘干净了。 云梨细细看了看脚边绿的发亮的植被,椭圆的叶子随风摇曳,细长的穗儿弯成弧形,跟《灵植录》上介绍的地余草一模一样,看来就是它啦! 抽出昨天入阁后给发的青木剑,先用剑尖在离地余草一指远的位置画一个圈,而后就绕着这个圈欢快地刨土。 不一会儿一棵地余草就被完完整整地挖了出来,轻轻抖掉附着的泥土,整棵地余草根须完整,连皮都没有丝毫蹭破。 卫临一口气挖了好几十株,挖得袖封都有些松了,他停了下来,紧了紧袖封,余光瞥见云梨挖一下,停下来用指头丈量一下,挖一下,量一下。 他黑线脸,抬手敲了敲她的额头,“干嘛呢,干嘛呢,别偷懒,赶紧挖!” “哎呀!”云梨揉了揉额头,不满地辩解:“我才没偷懒呢,虽说地余草常见,破皮断根也无妨,但若是以后我们遇到什么天材地宝,一截根须可能就价值百万灵石,破个皮就使药效全无也是有可能的。” 她狡黠一笑,杏眸里蓄满星光,“所以啊,从第一次开始,就要一丝不苟,这样练下去,以后遇到什么不认识的天材地宝,也不用担心因为自己的不识货毁了了不得的宝贝。” 卫临扶额,歪理,灵植种类不一样,其根须分布也是不一样的,有些植物的根须甚至能遍布方圆百里,就她这个方法,也就对那些根须集中、纵向延展的有效。 摇了摇头,正要开口,忽然隐隐约约听到打斗的声音,他赶紧竖起食指,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一安静下来,打斗的声音就清晰了,二人对视了一眼,收敛周身气息,蹑手蹑脚地寻摸过去。 枯黄的林子里,一个身着残夜阁弟子服饰的少年,手持一柄银白色长剑,护着一个娇小的女孩,竭力躲着身后一只三阶白鼻熊罴的攻击。 少年练气八层修为,面对三阶妖兽的进攻,他显得有些手忙脚乱,神色却还算镇定,倒是被他护在身后的女孩左手捂着腰际,汩汩鲜血从她指缝间流出,苍白的小脸上一片惶然。 要不要出去帮忙呢? 云梨有些犹豫,这妖兽他们有些经验,当初在莫云城外,她被妖熊那吊死鬼的长舌骇得魂飞魄散,在林子里夺命狂奔的情节现在想来都是历历在目。 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关注即送现金、点币! 一个练气八层,一个练气七层都打不过,他们出去也是送死吧,可是不去帮忙,她又有点良心不安。 正犹豫间少年一个躲闪不及,半边胳膊都被白鼻熊罴卷了去,云梨咬咬牙,准备远程丢个火球术支援一下。 未待她动作,神色仓皇的娇小女孩突然慌慌张张地转身,猛的一脚踹在少年身上,没有防备的少年当即便飞了出去,直直撞在白鼻熊罴的血盆大口中,少年凄厉的惨叫响彻云霄,女孩头也没回地逃走了。 云梨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若不是卫临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她很可能就惊呼出声了。 白鼻熊罴口中奄奄一息的少年强撑着睁开眼,视野里一片血色,他想不明白,他们合作两年有余,经历了大大小小上百来个任务,他信任她,保护她,到头来,换的竟是她的背叛。 他怨毒地盯着女孩离开的方向,拼着最后一丝力气从储物袋里摸出一张符篆。 他惨笑着捏碎了珍藏的上品爆裂符,这本是他用来关键时刻保命的,没想到最后却是用来与妖兽同归于尽,也是可笑至极。 轰隆! 巨大的爆炸过后,云梨二人灰头土脸地爬起来,抖掉身上的焦土灰渣,心有余悸。 少年不可置信的眼神让她想起了初入清河谷时那个浑身烧伤的女孩,同样也是被自己信任的伙伴背叛,人心可怖如此,看来他们以后也要小心了。 不过,这是什么符篆,好厉害,之前白鼻熊罴所在的地方被炸成了一个巨坑,妖熊与少年骨头渣子都没剩下,幸好他们离得比较远,爆炸的瞬间又火速给自己套了一层又一层的灵气罩。 不好,那个女孩要回来了! 神识远远探得一溜烟儿逃跑的女孩听见巨响后,立刻来了个急刹车,愣了片刻后又向这边奔来。 “快走!” 卫临叫道,身形一动,冲向巨坑,捡起少年的储物袋、插在地上的银白长剑和白鼻熊罴的妖丹后拉着云梨朝反方向飞奔。 回过神的云梨赶紧道:“你放开我,这样跑得快些!” 闻言,卫临放开了她,二人肩并肩开始在林中一路狂奔,一口气跑出几公里后,方才停下了来。 “不……行了,我……跑不动了。” 云梨扶着树,肺里的空气似乎都被挤了出来,小心脏跳得飞快,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慢慢吐出来,如此反翻几次,终于好受了些。 卫临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袖,嫌弃道:“让你不好好练武,这就挨不住了。” 云梨瞪了他一眼,本来她一闺阁女孩,讲究得是行止有礼,进退有度,跑步这等风风火火的事情是万万要不得的,谁能料到她拿到的其实是打架升级的剧本呢。 “快看看他的储物袋!” 修士经常在外历练,大多也没有个固定的家,储物袋里就是一个修士的全部家当,想到这儿,云梨不禁有些激动,要发财啦! “拿着。” 想到之前莫祁山的储物袋里堆积成山的法宝丹药,以及入室抢劫的许福储物袋里百来块灵石,卫临也很兴然,将手中的妖丹和长剑抛给云梨后,打开了储物袋。 神识一扫,卫临垂下了眉毛,叹了口气,“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个穷鬼,一块灵石也没有。” “不会吧?”云梨不相信,将长剑插在地上,探过头,扒开储物袋,“好歹也是个练气八层,还拥有黄阶中品法器,那可是至少价值五百块灵石的法器,怎么看也不像穷人啊!” 将储物袋里里外外翻了个底儿掉,除了两只妖兽尸体和两个装着妖丹的盒子,以及身份令牌外,再无其他! 云梨蔫了,拔出地上的长剑,失落道:“看来他所有家当都用来买这柄剑了。” 卫临拿过她手中的长剑,一个除尘术清洁掉上面烧过的黒痕,手腕一抖挽了个剑花。 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 不错?云梨不懂这些,也分不清剑得好坏,只道:“我觉得还是你之前的剑比较好,特别美!” 卫临挑了挑眉,毫不掩饰他的满意,“看不出你眼光不错嘛,我的莫离除了材质是凡世材料,比不上这柄,其他无论是铸造工艺、外形设计还是灵性,都是要远远超越的!” 好像确实如此,湛蓝宝剑线条流畅,剑柄处的花纹精巧别致,就连镂空缠绕的花茎,都是那么自然,与整个纹饰浑然一体,可见设计者是费了心思的。 /68/68891/19278299.html 第二十五章 任务 “诶,那个女孩认识他的剑,你用的话她就会发现是我们拿走了,”她低头扫了眼少年的身份令牌,“月八的储物袋。” 卫临毫不在意,将长剑滴血认主,随口道:“怕什么,又不是我们杀的他,该怕的人是那个女孩!” 话是这样说没错,奈何实力比人强啊,她摇了摇头,分析道:“可她修为比我们高,虽然阁内禁止私斗,外出做任务可没有规定,我们要做任务,也不能一直待在清河谷里呀。” 不想卫临还是没引起重视,慢吞吞理了理衣袖,不屑地说:“一个练气七层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练气七层,而已! 云梨无语望天,默默吐槽,大哥,能不能不要飘,我才练气一层好吗,你也才练气四层而已,这样藐视人家练气七层,真的好吗? 她摇了摇头,想起手中的妖丹,又兴奋起来,三阶妖兽内丹,能值不少灵石呢,云梨不禁盘算起来:“一阶妖丹能卖三十块灵石,二阶至少也得六十块,那三阶呢?一百块吗?” 她举起手中的白色妖丹,满心雀然,心念牵动之下,红尘功法运转了那么一下下,然后,手中的妖丹就跟健身视频中up主的腰身一样,刷地一下就瘦了一圈! 卫临呆了呆,无语道:“你做了什么?” 云梨也懵了,口齿不清道:“我、我就运转了一下功法而已!” 她忽然想起在小岛上那颗奇异的珠子在她手心融化的场景,怎么觉得有些莫名相似呢? “你......” 卫临震惊,刚开口就见她的神色突然变得古怪起来,他不自觉有些紧张,“又,怎么了?” 云梨先是茫然,而后狂喜道:“我的境界松动了!” 惊喜来的太突然,整整一个多月了,终于要突破了,云梨简直要喜极而泣,天知道看着卫临修为坐火箭似的蹭蹭上涨,而自己一直在原地踏步,她的内心有多焦虑。 卫临眉宇紧蹙,“不是说不能直接吸取妖丹吗?” 妖丹灵力狂暴斑杂,人修比之妖兽,身体先天就脆弱许多,直接吸收妖兽内丹多半会爆体而亡,就是侥幸没死,也会因为灵力混杂伤及经脉,影响根基,故而妖丹都需配以灵植,炼化成丹药才可服用。 “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感觉体内灵力不受控,经脉涨裂?”卫临紧张地问道。 “那倒没有,就是感觉我现在离练气二层就差临门一脚了!”云梨摇了摇头,雀跃不已,真想现在就坐下来修炼啊。 卫临也麻了,莫不是《修炼初解》是简约版,内容不全面,想了想,他不放心地拿过云梨手中的妖丹,道:“现在不适合修炼,做完任务回去再练吧。” 云梨点点头,豪迈地挥手,“走,抓兔子!” 想要早点回去修炼,她干劲儿十足,吸着鼻子,认认真真辨别空气中的气味,不放过任何有雪玲香兔的迹象。 终于,在她的不懈努力下,在林中众多气味中捕捉到一丝三叶白藤淡淡的甜香,找到了! 云梨眼眸晶亮,轻轻扯了扯卫临的袖子,指了指左前方,卫临放出神识,果然,左前方约么五十米远处,两只圆滚滚的雪玲香兔各抱着一截三叶白藤啃得正欢。 略微思索了一会儿,卫临凑到她耳边道:“不能伤了它们,我的剑不行,雪玲香兔又灵巧、速度快,徒手抓肯定也是不行,一会儿我绕到它们后面将它们赶过来,你用幻世绫缠住它们!” 云梨比了个ok的手势,看见他不解的目光,又赶紧点了点头。 卫临先退到一定距离,再从旁边绕过去,云梨蹑手蹑脚来到雪玲香兔的正前方周围,找了两棵几乎平齐的树,将注入灵力后缓缓展开的幻世绫挂了上去,幻世绫如一个轻飘飘的巨大门帘从树顶垂到了地上。 另一边,卫临手中掐诀,先朝雪玲香兔左右两边各扔一个火球,而后直接扑向雪玲香兔。 妖兽天生的警觉远超人类,几乎是瞬间,两只雪玲香兔四只小短腿一蹬,一溜烟儿没了影,卫临也不急,慢悠悠跟在它们身后,一会儿左一会儿右的丢火球,宛若闲庭信步。 云梨蹲在草丛里,远远就看到两道白色的影子刷地从远处掠过来,眼瞅着两只雪玲香兔前后脚触上了幻世绫,她心念一动,倏然收拢了幻世绫。 “啧啧,太可爱了趴!” 云梨少女心爆棚,心软得一塌糊涂,眼前的雪玲香兔通体雪白,眼珠子竟是黑溜溜的,圆滚滚的肚子,小小巧巧的爪子,憨态可掬! 绫中的雪玲香兔不愿束手就擒,八只可可爱爱的小短腿毫无章法地划拉,想要划破长绫逃走,有一只甚至还呲起了它的小白牙。 幻世绫飞动,分别在两只雪玲香兔的后腿上缠绕了两圈,而后中间的绫面从它们圆滚滚的小身子上滑落,终于从绫中出来,两个小家伙刺溜就要逃窜,却被后腿上的绫拉住了。 浅金色的幻世绫开始缩短,拖着不甘心的小家伙们到了云梨脚边,她蹲下身,捏了捏它们的小耳朵,笑眯眯道:“小可爱,你们是不可能撕破姐姐的幻世绫哦,上次凶巴巴的妖熊哥哥都没能逃脱呢。” 刚走近的卫临就听到这话,脚下一个踉跄,这诱拐孩童的语气是怎么回事,他搓了搓手臂,没好气道:“你又在整什么幺蛾子?” 云梨抬头瞪他,“你声音小点,别吓着小可爱啦!” 说完又低头安抚地摸了摸它们的背,道:“乖,别怕啊,卫临哥哥不是坏人哦。” 卫临翻了个白眼,所以,他又要有两个兔子兄弟了,从小到大,从狗弟弟到猫妹妹,她就没少给他增加奇奇怪怪的兄弟姐妹。 提了提云梨的衣领子,他催促道:“别玩了,赶紧起来,我们还有猎杀白鼻熊罴的任务。” 云梨扭头拍掉自己领子上的爪子,满脸都是你怎么能这么没有爱心的模样,不满道:“你怎么能在小可爱面前提打打杀杀呢,吓着它们怎么办?” 卫临眉梢一挑,“你吃兔子肉的时候就不怕吓着它们了。” “瞎说!” 云梨站起来,正了正神色,“好了,不闹了,储物袋不能装活物,我们又没有灵兽袋,怎么带走啊?” 没钱看小说?送你现金or点币限时1天领取!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免费领! 卫临斜了她一眼,揶揄道:“都是你弟弟妹妹,自然是你抱着走喽。” “咳咳咳,那个,”云梨一噎,尴尬了不到三秒,她脸色一肃,正经道:“雪玲香兔虽说是吃素的,牙口却也不差,其爪子也很尖利,抱着恐会受伤,此方法不妥,不妥。” 卫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在云梨快要挂不住的时候,他手腕转动,三两下就用剑柄将两只雪玲香兔统统敲晕了,然后淡淡道:“现在可以了。” 云梨目瞪口呆,机械般用幻世绫裹住雪玲香兔抱在怀中,愣愣跟在他身后,好凶残啊! 二人在林中晃到下午,也没发现白鼻熊罴的踪迹,就在云梨都开始怀疑,螺山是否只有月八他们遇到的那一只三阶白鼻熊罴时,在螺山与胡溪峰之间的山谷内,他们终于发现了两只一阶白鼻熊罴在溪涧边喝水。 二话没说,卫临冲上去刷刷刷几剑就将其击毙了,原来他也找得不耐烦了啊,云梨后知后觉。 不过,师兄的武力值又值得期待了呢! 嘿嘿,这是不是说明她以后又有大腿可以抱啦! 云梨美滋滋的心情在交任务后顿时跌倒了谷底,两只雪玲香兔240贡献点,两只一阶白鼻熊罴220贡献点,以及聊胜于无的五十六株地余草5贡献点,他们这次任务总共赚了465贡献点。 然而,文溯楼内最便宜的剑诀也要780贡献点,云梨痛心疾首,发誓以后再不接什么地余草任务,费时间不说收益还低的发指。 二人在楼内磨磨蹭蹭,不兑换也不走,像极了商场里那些只看不买的顾客,负责这一层的管事时不时抬头看他们一眼。 云梨心中打鼓,难道真是嫌他们只看不买,要赶他们走?不能吧,再像也不是商场销售员,他们兑换再多他也没有分成的。 云梨狐疑地看向管事,不料他竟在此时也向他们望过来,视线对上,中年管事干脆走了过来,对他们道:“两位师侄可是贡献点不够?” 云梨木着脸行礼,能不能给点面子,稍微委婉一点啊。 卫临点点头,“师叔慧眼,一语中的。” 沉九眼中精光一闪,果然如此,观他们言行应是入阁不久的新弟子,正是缺贡献点的时候,他微微一笑:“我可以借给你们。” 这么好?云梨怀疑地看向他,不是她多疑,短短一月多的沧澜界经历,让她明白修仙界可不是什么讲究五讲四美三热爱的地方。 卫临挑眉,直截了当,“师叔想要什么?” 沉九眼中讶色一闪而过,“师侄倒是直接,正好,我也喜欢直接的,条件就是从绝影峰帮我采摘一株千思子。” 千思子?云梨仔细回想《灵植录》了,没有千思子的记载。 卫临没有说话,只静静看着他。 沉九心中震惊,这个年纪的少年,这样沉稳的心性倒是少见,他又觑了一眼旁边明显不解的云梨,这个小姑娘该会问的吧。 等了一会儿,见云梨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他心中有些郁闷,他主动解释气势就低了一截,后面谈话的主动权就在别人手中了。 不过他们不急,他很急,无奈之下,他只得开口道:“千思子是结金丹的主药,贫道困在筑基后期已久,其他结金丹的材料都已集齐,就差一味千思子。” 顿了顿,他接着道:“据说绝影峰中就有一株千思子,故而想请你们帮忙采摘,当然,我也不白要,按高于市价五成买。” 听着挺公平的,云梨想了想,问道:“你为什么不自己去?” “绝影峰是只对炼气期开放的小秘境。” /68/68891/19278300.html 第二十六章 剑诀 卫临抬手将袖口的小褶皱抚平,淡淡道:“阁内那么多炼气期弟子,修为比我们高的大有人在,为什么找我们呢?” 对嚯,云梨警惕起来,难道是陷阱? 沉九苦笑一声,“凡有千思子的地方,必有青鳞蛇守护,守护绝影峰中那株千思子的是一条四阶青鳞蛇。” “四阶!”云梨惊呼,“你让我们去送死啊,那可是相当于我们人修筑基期了!” 沉九连连摆手,急忙道:“绝影峰两年一开,下次开启是一年以后,若是不成,待三年后,以这位师侄的天赋,突破练气十层该是不难,那绝影峰有境界压制,青鳞蛇发挥不出全部实力,采摘千思子必是没问题。” 云梨白眼都要翻上天了,骗傻子呢,再怎么压制那也是四阶妖兽,而且,你说突破十层就突破十层啊,修炼越到后面,提升境界所花时间就越长,比如从练气一层突破练气二层可能就花了三个月时间,从练气三层到练气四层很可能就要一两年了,三年从练气四层到练气十层,就是以师兄双灵根的天赋,不眠不休的修炼,也不一定能成啊。 云梨皮笑肉不笑,“师叔见量,我们修为低微,您还是......” “成交!” 卫临打断云梨的拒绝,一锤定音。 嗯?你莫不是脑子瓦特了,云梨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卫临。 卫临给了她一个回去再说的表情,继而对沉九道:“这个交易我同意。” 虽然有些不理解,云梨还是闭了嘴,只默默看着。 【领红包】现金or点币红包已经发放到你的账户!微信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领取! 沉九哈哈一笑,“师侄倒是爽快!” 这件事情他其实跟很多练气修士都达成了交易,反正他也不损失什么,广撒网,总能有那么一两个成功的。 交易达成,沉九变得热络起来,热情地给他们介绍各种剑诀的优缺点,倒是省了他们不少时间,文溯楼中剑诀都设有禁制,只能浏览一部分,难以分清好坏。 沉九在残夜阁时间比较长,接触了修炼各种剑诀的修士,对各类剑诀的优缺点倒是略知一二。 眼见卫临从架子上抽出一个浅黄色方形小盒子,沉九扫了眼盒子上的标签,开口说道:“这青木剑诀是黄阶下品剑诀,韧劲强,招式变幻莫测,只是攻击力比起同品阶的剑诀略有不足。” 卫临微微颔首,取出里面的玉简,贴在额头上用神识查看一番,方才放下,转身翻看其右侧的玉简。 “这千手如来掌也不错,修炼至高深处甚至能拍碎山峰,翻手之间,崩山碎石......” “这是通明掌......” 一连翻到好几册都是掌法,卫临蹙眉,抬头看了看,架子正上方刻着掌法二字,原来走过了,到了掌法区域。 目光在架子上方搜寻了一圈,分清剑诀的位置后,卫临慢悠悠过去,一本一本的查看起来,半个书架的玉简都看完了,他也不满意。 修士重术法修炼,轻武学招式,对灵力修炼钻研颇深,剑术招式上却多有华而不实之处,反观世俗界,内力威力有限,武者对武功招式探究更多,追求一招制敌,招式简洁有效。 卫临有些失望,正犹豫要不要先挑一册凑合用着,余光瞥见两个书架相交的角落里,几格空着的书架落满了灰尘,一本羊皮质书籍散落其上。 他有些好奇,走过去拿起来,抬手一个除尘术去掉上面附着的厚厚灰尘,‘叶落凌空’四字映入眼帘。 云梨跟着看过去,心中有些疑惑,这本剑诀没有品阶,压根不入流。 果然,下一刻就听沉九说道:“这本剑诀是一位同门从白帝园中带出来的,没有品阶,而且不完整,只有上卷,至今没人修练过。” 卫临翻看了约么一刻钟,越看越喜欢,这才是他想要的剑诀! 看到卫临脸上的坚决,沉九有些心急,这本剑诀是残品,门派连一张空白玉简都舍不得浪费在它上面,只定了五贡献点的价,若是这小子真看中了这本剑诀,哪里还需要向他借贡献点。 想到这,他不由再次提醒道:“这剑诀残缺,师侄可要慎重考虑。” 卫临脸上闪过挣扎,抬眸扫了扫其他剑诀玉简,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羊皮书,最后咬咬牙道:“就它了。” 云梨狐疑地看向卫临,搞什么鬼呢,干嘛要选一本没有品阶的,刚才那堆剑诀里可是有一本地阶中品,目光在他手中的书上游移了一圈,难道这其实是一本绝世剑诀? “这本只需五贡献点,”沉九眼珠子一转,又建议道:“师侄不若再挑一册剑诀,这《叶落凌空》可慢慢研究,师侄天资卓绝,有朝一日或可补全剑诀也未可知。” “不了,”卫临似笑非笑,在沉九脸上笑意彻底消失之际,方才轻飘飘说道:“另挑一本身法秘技吧。” 沉九脸上闪过一丝狰狞,这死小子在捉弄他呢,然仅仅一瞬他又恢复了那副和善的样子,带他们去挑身法秘技。 向沉九借了1000贡献点兑换了身法秘技《惊鸿步法》,他们自己赚的贡献点倒是一点没花,眼看他们二人要准备走了,沉九诧异地指着云梨问道:“这位师侄不换点什么吗?” 云梨呵呵一笑,奸商,竟然想掏空他们的荷包,当下就堆起职业假笑:“我们是一起的。” 这是从凡俗界刚来的新人么,常识都不懂,沉九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好心地解释道:“这玉简是一次性的,第一人用过之后玉简就会碎掉。” 这点常识云梨自然是清楚的,玉简是修仙界特别神奇的纸张替代品,分一次性和永久性两种,阁内发的功法所用玉简就是永久性的,而文溯楼中的秘技功法等几乎都是一次性的。 将玉简贴近额头用神识扫描后,其上的内容就会像刻在脑子里一样,根本不会忘记,当然想要理解透彻还是需要自行思考的,毕竟记住和会是有区别的。 “没关系啊,他用了后可以默写一份给我。” 虽然她也不想背背背,谁让现在比较穷呢,只能一人神识读取后再默写出来。 沉九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若是此法可行,阁内的文溯楼岂不是要凉凉了,原则上来讲这个方法是可行的,但最关键的一点,是信任。 曾经也有投巧的修士相互合作,但后面看默写版本的修士走火入魔了,深究原因,是他的合作者没有将内容全部告诉他,发生了几次这样的事件后,取巧的人就没了。 功法秘籍关乎修炼根本,人性最经不起考验,谁也不敢轻易相信别人,特别是在残夜阁。 他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什么,瞥见少年看过来的淡淡眼神,以及女孩理所应当的神色,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有走了弯路、撞了南墙,才能自己吸取教训。 出了文溯楼,卫临抛了抛身份令牌,感慨道:“465贡献点就用了5点。” 手中有钱没花出去的感觉真不爽,特别是贡献点不是灵石,又不能用来修炼,云梨忽地想起林中月八捏碎的爆裂符,不禁也起了学习符篆的兴致,便提议道:“我们去买支符笔和一些符纸吧,我想学画符,刚好上次在莫云城还买了一本《符篆初解》,正好可以用上。” 卫临挑眉,“怎么想学画符了?” 云梨脱口而出,“赚灵石啊,朱歌不是说符篆最好入门了么。” 掌握一门技术,是发家致富的有效途径,炼丹还需要买丹炉,太贵了,他们现在肯定买不起; 练器就更不用说,需要一堆固定资产支撑,只有那些财大气粗的大家族、大门派才有实力从事这一行业; 阵法又太高深了,没有师傅教怕不得晕头转向。 对比下来,也只能学学画符了。 卫临不看好,“符篆入门简单,是个修士都能画两笔,赚不到灵石的,除非能制作做高阶符篆。” 云梨辩解:“我也没想一步登天,先画着我们自己用,还能省下买符篆的灵石。” 手中还有贡献点,符笔符纸也不贵,卫临也就随她去了,拐去市楼,用105贡献点换了一支符笔,一叠空白符纸以及一盘朱砂后,二人终于打道回府了。 回到住处,云梨方才问道:“对了,你为什么答应与沉九做交易?四阶妖兽,那分明是让我们去送死嘛。” 卫临曲起一只腿,慵懒地坐着,闲闲道:“你不觉得他的态度很奇怪吗?” 将方才的情景在脑中过了一遍,云梨托着腮,喃喃自语:“好像是有点怪怪的,但到底是哪里奇怪呢?” “他作为一个筑基后期修士,高出我们整整一个大境界,有必要对我们这么客气么,还跟前跟后赔笑脸。” 云梨恍然大悟,他这个态度若是作为凡俗店铺大掌柜倒是没什么问题,可这里是沧澜大陆,他们又不是修仙大族的子弟,没有家族为后盾,自身修为又低,怎么看他都应该不屑于与他们来往才是! 她慢慢理着思路,“但他若是想对我们不利,之前就可以动手,没必要等以后,这说明他确实需要人帮他采摘千思子,那笑脸相迎难道是为了让我们放松警惕,所以,他是想忽悠我们去采摘后,然后打劫我们?!” 卫临勾了勾唇,“所以答应他,在采到千思子之前我们都是安全的。” “那采到之后呢?”云梨担忧起来,绝影峰只能炼气期弟子进入,而沉九是筑基后期,打不过啊,“不对,采不采得到还两说呢,那可是四阶妖兽!” 卫临抬手弹了弹她的脑门,“对我这么没信心啊。” “嗷,疼!”云梨捂着脑门,身子后仰避开他的手,怒目而视,“我这是脑子,不是石头!” 卫临诧异道:“不是豆腐吗?” “你脑子才是豆腐渣!”云梨怒了,反唇相讥,而后气鼓鼓地说:“你到底有什么法子,别外关子。” 轻笑一声,卫临眼中闪过寒光,语气淡淡,“我能有什么法子,船到桥头自然直呗。” “我认真的。” “我也没玩笑啊。” /68/68891/19278301.html 第二十七章 进阶 卫临正了神色,说道:“好了,快去修炼,不是就差临门一脚了吗。” “呀!差点忘了!”云梨惊呼一声,不再纠结,开始修炼起来。 可惜的是这一脚直到第二天清晨也没踢出去! 这是怎么回事? 云梨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境界已然松动了,可无论怎么修炼,都差了那么一点点,无奈之下,卫临甚至将身上仅存的几块灵石也给她用来修炼了,却还是没能突破。 云梨自闭了。 三天后,再次从冲关失败中退出来的她,将自己短短一月多的修炼生涯认认真真回忆了一遍,难道是妖丹的问题? 她咬咬牙,对卫临道:“把之前那颗妖丹给我。” “你确定?”她的修炼异常卫临这几天也思索过了,上次那枚三阶白鼻熊罴的妖丹被她吸收了一圈,这三天也未见什么不好的异常,故而他倒也没特别反对。 只是吸收妖丹修炼毕竟骇恐惊心,不是正经的修炼之法,还是需要慎重考虑。 云梨却已下定决心,铁了心要试上一试。 将莹白妖丹握在手心,她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双眼睛,开始运转红尘功法。 磅礴的能量进入筋脉,运行一个周天后汇入丹田,然后,一层与二层的屏障咔嚓一声,瞬间土消瓦解,顺利得不能再顺利了。 云梨轻勾唇角,早知道是妖丹的问题,也不用折腾这么久,她定了定神,准备巩固境界,变故,来了。 一滴金色的液体忽然从心脏处渗出,就像火星子扔进了干柴里,浑身血液被点燃,她又体会到之前吸收那颗奇怪珠子时的灼痛,不,这一次更绝,不仅筋肉似被烈火灼烧,骨头也像是被人拿着小锤子一点点敲碎。 她用仅剩的理智揪过衣角塞进嘴里,不能叫出来,隔壁有人的,若是将人给吸引过来,她又像上次一样变成颗巨蛋就不妙了。 “阿梨!”卫临惊呼,眼见她突破了,他刚舒口气,就见她突然痛苦地倒在蒲团上,体内有什么金色的东西一闪一闪的游窜,路线还挺有规律。 他伸手去扶她,一接触到她的身体立刻被烫得直抽气,强忍着灼烫,想将她扶起检查,扶到一半时,金色光团过来了,他一下就被弹开了。 云梨死死咬着后槽牙,不能乱,不能乱,必须弄清楚体内的情况,她艰难地撑着坐起来,用尽全身力气慢慢抬起手,冲卫临摆了摆,示意他不要过来。 现在这个样子,师兄根本不能碰触她,没办法帮忙,只能靠自己了。 她忍着噬骨锥心的剧痛一点一点内视,血液中散落着零星的小金点,也正是这些比尘埃还小的金点儿蕴藏了巨量的高温,烧得她血液咕咕沸腾,沸血熬煮筋肉骨头,活像一锅正在烈火快炖的番茄骨头汤。 最恼人的是,每当一处的小金点儿能量耗尽消亡,那处灼烧感有些微减轻时,在体内游窜的金色水滴仿若装了雷达,第一时间就赶过去浇油添柴,减轻的灼痛瞬间再次加满。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什么时候到她体内的? 顾不得多想,她忙调动四经八脉里的灵力,想要把那只在她体内四处放火的金色小蝌蚪围住,谁知她千辛万苦凝成的灵力屏障对金色水滴来说就是空气,丝毫没有起到阻拦作用。 云梨慌了,她一狠心将丹田内所有灵力都调动了起来,在血管里凝成一道又一道的屏障,然而所有关卡对金色水滴依然形同虚设,它就如一尾自由自在的鱼儿,在血色海洋中畅游;又如勤勤恳恳的小蜜蜂,一丝不苟地在血液中散落小金点儿。 金色水滴越游越快,如同一艘高速的游艇,穿梭在七拐八拐的航道里,它的身后留下的金色小点越来越多,温度陡然升高,沸血变成了岩浆。 云梨再不能支撑,重新倒在地上,疼得打滚。 晕过去,晕过去,她心中不停默念,像上次一样晕过去就感觉不到痛了,可惜事与愿违,这次她没有晕,而且每当她痛得意识恍惚之际,脑海中就会流出一点清凉之意将她唤醒。 气得云梨想要破口大骂,不带这么坑人的,忍着剧痛酝酿一点晕眩之意多不容易。 “阿梨!”卫临再次尝试上前,突然云梨身上的黑衣迅速碳化成灰色。 他呆了下,急忙转身,不对,都什么情况了,还在乎这些虚礼做什么,可是女孩清誉…… 卫临面露难色,最终,担忧占了上风,他跺了跺脚,正要再转回去。 云梨赶紧艰难张口:“别!” 看见衣服的情况,云梨立即来了个急刹车,维持前一刻的姿势不敢再动了,已经碳化的衣服可经不起大动作。 但是,好痛,她额角一层又一层的冷汗冒出来,然后瞬间被蒸发,真实上演了什么叫头冒青烟。 要坚持不住了,她咬紧牙关,手指下意识地用力抠着地面,力道从手指蔓延到手臂,胳膊上的衣服寸寸龟裂。 雾草! 云梨再不敢乱动了,然而碳化的衣服已经起了连锁反应,根本停不下来,从左边袖子一寸一寸碎裂。 要看就要整个化为齑粉,千钧一发之际,她想起了幻世绫,心念一动,手腕的幻世绫倏然飞出,盖在她身上,层层叠叠的纱幔落下,随着她的滚动裹在她身上。 听见身后的动静,卫临转过身,目瞪口呆,只见她触碰过的地面一下变成了烟灰色的裂土,其上还冒出一缕青烟,而后滚出去的她再次滚回来压在焦土上,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那焦土就被她碾平了,下陷了几分。 呆了一瞬,他继续上前,空气中似乎有一股无形的热浪涌来,他赶紧结出灵气罩抵挡。 撑着罩子上前了两步,只听咔嚓咔嚓声几,灵气罩上立刻爬满了裂痕,他赶紧后退到三米外,才没了热浪。 怎么办?怎么办! 卫临焦急地回来走动,他过不去,神识也不能接近,他一遍遍安慰自己,没事的,上次变成蛋也过不去,不是没事吗。 变成蛋,清凉之意! 卫临精神一振,上次就是那股神奇的清凉之意出现后,他与阿梨有了一丝微弱的联系,正是那点微弱的联系他才知晓阿梨没事的。 他像没头的苍蝇终于找到了方向,定了定心,而后又苦恼起来,那股清凉之意要怎么唤起呢? 当时神识受损,清凉之意出现修复神识,那么定是跟神识有关。 到了筑基期才能进入识海,查看识海状况,练气期只能使用神识,现下情况危急,顾不了这么多,只能试一试了。 卫临盘坐在地上,闭上眼睛,先放出一缕神识,再以尽可能慢的速度收回,同时将意念附着上去。 慢慢的,意念跟着进入了一个白茫茫的世界,须臾他的意念被无形的屏障阻隔,从神识上被清扫下来,之前的那缕神识一进入屏障,仿若一滴水落入汪洋,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来屏障后面就是识海了,他不停地驱使意念撞击屏障,然而没有用,屏障固若金汤,纹丝不动。 卫临也不放弃,执着地一下、一下撞击,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必须要成功。 时间一点点流逝,卫临白皙的额头上一颗颗豆大的汗珠滚落,轻阖的眼皮下,眼珠不停得转动,就在他快要坚持不住时,屏障那侧有什么东西摇曳了一下,识海里浮现清清凉凉的感觉。 卫临狂喜,急切拍打着屏障,那股清凉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着急,一点点靠近,穿过屏障接触他的意念。 一瞬间,他与云梨之间就有了联系,跟上次的微弱不同,这次他感受得特别清晰,通过这抹联系,他清晰感受到云梨的情况。 旁观者清,他没有云梨的痛苦感,感受得更清楚,那粒粒金芒融入血液,灼烧熬煮,她的筋脉血肉在一点点被淬炼强化。 良久,卫临睁开眼,放下心来,没什么坏事,反而对她有益,只是过程太痛苦了。 他有些不忍,瞥见经过云梨锲而不舍地翻滚,一遍又一遍重复烧焦、碾平、下陷,已经慢慢形成的坑,来了灵感。 可以用水给她降降温,希望能稍微缓解一下,他眉宇微微蹙起,只是现在就是拿出浴桶放好水,也不能近身帮忙,以阿梨现在的状态她自己肯定是不能翻进桶里。 略微思索了一下,他就直接施展水灵术,浇在云梨身上,幸好她身下形成了坑,可以蓄水。 水注落在云梨身上,她整个人都开始嗤嗤冒烟。 云梨:“……” 她已经滚得灰头土脸了,师兄竟然还嫌不够,非要让她像泥鳅一样,在泥水里翻滚是吧! 要命的是,随着卫临加大水灵术的输出,尚未被蒸发的水在她身下蓄集起来,迅速沸腾了。 所以,现在是要上演开水煮泥鳅了!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她只是想要进个阶而已,为什么要遭遇这些,云梨内心是崩溃的。 这种死去活来的剧痛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到最后,云梨都痛傻了,竟然觉得这疼痛感有些似曾相识! /68/68891/19278302.html 第二十八章 洗经 一个时辰后金点终于消失,灼痛如潮水般退却,云梨从泥坑里爬出来,瘫坐在地上,心有余悸,终于活着回到人间。 卫临停止向坑中注水,面如金纸,持续两个时辰施展水灵术,体内的灵力几乎耗尽。 “感觉怎么样?” 他抬步上前,忽见云梨裸露在外的手臂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冒出黑色的泥垢,屋里顿时弥漫着一股腥臭味。 他滞了一下,旋即明了,看来金色小点儿不仅淬炼筋肉,还起到了洗经伐髓的作用,效果可比洗髓丹好太多! 突破练气四层时,他也经历过洗经伐髓,只是没有这般阵仗,卫临若有所思,突破是灵力超过丹田和经脉现能承受的最大极限,引动大量灵力拓宽丹田筋脉。 前期突破所需灵气较少,对筋脉的压力达不到排出杂质的程度,只有到突破练气四层时,灵力形成的挤压才第一次达到洗经伐髓的程度。 这个时候的效果也是最明显的,之后每一次也会排出身体杂质,但因灵气的滋养,以及持续不断得排出,身体的杂质本就少,能排出的自然也是少量。 突破对筋肉的磨砺毕竟有限,时间也各不相同,往往只能达到洗经的效果,要想真正伐髓,排出骨头里的杂质,则需要借助洗髓丹的药力。 洗髓丹,以朱萝果为主的火属性灵植灼烧,高温淬炼,扩体煅经,青月兰等温和药效灵植修肌复体,温经养脉,然朱萝果与青月兰药性相克,故而需要长角香鲮妖丹综合调节。 那些金芒到底是什么,竟然能同时起到灼烧淬炼与温养修复的作用? 仿若从水里拎出来的云梨支着手臂慢慢坐起来,看见卫临呆着那里,先是微微蹙眉,而后又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然后拧眉思索着什么,想起他的所作所为,她顿时就来气了。 先是摔了她一次,虽然那点痛被剧烈的灼痛感覆盖了,她没感受到,但也改变不了在她最痛的时候,他还给她痛上加痛的事实! 然后他竟然在她最狼狈的时候添砖加瓦,让她在狼狈的路上一骑绝尘! 咦,怎么臭臭的? 被剧痛折磨得麻木的五感渐渐恢复,云梨很快闻到空气中浓烈的腥臭气息。 等等,这臭味有点熟悉呀,她呆呆低头,看着自己小短手几乎已经整个被黑色污泥覆盖,脸上还有什么东西流下,她下一意识抹了一把脸,黑乎乎糊了一手。 雾草,云梨呆若木鸡,脑中一片嗡鸣,随即想起来什么,她将头埋在双膝上,气急败坏道:“出去,快出去!” 太丢人了! 回过神的卫临看见她的反应,勾了勾唇,“又不是第一次了。” “快――出――去!”云梨又羞又怒,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后,又火速埋下头。 卫临轻笑两声,方在她恨不能找块地缝钻进去的尴尬中退了出去。 感受到人走了,云梨跳了起来,从储物袋中甩出一只浴桶,施展水灵术注满水,而后扯下幻世绫跳了进去。 幸好,在莫云城买的家用品他们一直都带着,不然就更尴尬了。 等云梨将自个儿从头到尾清洗干净已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儿,为啥会这么久呢,那自然是因为这个洗经伐髓不是一次性的,而是持续不断的,每每她刚洗干净,下一刻就又覆满了污泥。 中途她也自暴自弃,想过要不等结束后一次性清洗了事,奈何实在难以忍受自己身上有污垢而不作为,只能含泪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清洗。 结束后,云梨赶紧跑到了院子里,虽然污水泥垢她已经用火蒸发燃烧过了,但是空气里弥漫的那股味暂时无能为力,只能靠它自己慢慢消散。 “不错。”卫临上上下下打量着云梨,境界稳固,双目清明,没有吸入狂暴灵力后走火入魔的迹象。 云梨这才注意到他,想起刚才的情景,她脸刷地一下红得像煮熟虾,有能消除别人记忆的法子吗,这种黑历史不想让人记住啊! 卫临嘴角上扬,抬手凝出一面水镜,“别尴尬了,快来看看你洗经伐髓的成果。” 云梨瞪了他一眼,方才看过去,镜子里自己的小脸越发白嫩,吹弹可破,又因为尴尬洇染了一层红晕,显得粉扑扑的。 她抬手瞧了瞧手臂,同样白皙水嫩,啧啧,虽然过程尴尬了点,结果却是不错滴嘛,这么天然无污染、从内自外、没有丝毫副作用,还立竿见影的美容美颜法子哪里寻去! “别臭美了,赶紧运功试试。” 云梨不满地瞪他,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到底会不会说话,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水镜上挪开,就着院中的石凳打坐运转红尘功法。 身体通透了,灵气吸收的速度更加快速,以她为中心形成一个巨大的气旋,源源不断的灵气从四面八方涌过来,进入她的体内。 良久,云梨结束了修炼,抬眸望向空中高悬的冰轮,今夜银月明亮,月华如水,就在刚才她感觉到磅礴的灵气中裹挟着一丝丝月华,进入了体内,仔细感受,又像是她的错觉。 “对了,方才你做了什么?我怎么突然感受到你的情绪?”想起灼痛中突然感受到与卫临的联系,在死去活来的折磨中,感受到他的焦急,云梨决定原谅他不厚道的做法。 卫临挑眉,“你是说联系?就是上次你变成蛋前,我说过的那抹清凉……” 清凉之意?! 听完卫临的解说,云梨脸色瞬间五彩纷呈,想起每每刚酝酿了一点晕眩,那抹清凉就卡点出现,唤醒她,云梨就恨得咬牙切齿,若不是那清凉,她怎么会遭那么多罪! 但是那丝联系…… 她坐了下来,照卫临所说,用意念撞击屏障,想要再次唤出那股清凉,然而,之前孜孜不倦唤醒她的清凉之意,竟然变成了傅文佩,任她雪姨附体,就是不出来! 她郁闷地睁眼站起来,“明日我们去文溯楼一层逛逛吧。” 莫名奇妙出现的清凉之意又触到他们的知识盲区,得去查查资料了。 文溯楼共五层,上次他们去的是专供练气期弟子兑换功法秘技的二层,而一层收藏的则是些修炼基础知识,传记轶事,和简单的小术法。 总之,是个补充常识的地方,价格也不贵,5贡献点便可在里面查看一天。 “也好。”卫临点头,这些时日一直将重心放在提升修为上,对神识所知不多,也是时候好好了解一番,为筑基以后开辟识海做准备。 修行以来,几乎每晚都是在修炼中度过的,今夜又经历了非人的折磨,云梨身心俱疲,屋子里又被她弄得臭臭的,想了想,干脆提议道:“今晚我们不修炼了,赏月吧!” 卫临眉尾一扬:“怎么?小懒虫又想偷懒了?” “谁想偷懒了,”云梨脸上爬上一抹可疑的红色,磕磕巴巴的辩解:“凡事讲究个张弛有度,修炼也是如此,适当的休息才能更好的修炼。” “是吗?”卫临轻笑,目光透着几分洞悉,看得云梨不自在起来,她眨了眨黑漆漆的眼眸,不让卫临窥探到她的心虚,绞尽脑汁,想以前看过的鸡汤文,看有没有适合现在这个话题的。 不料卫临突然收了目光,一跃跳上屋顶,转头对下面的她道:“上来啊,不是要赏月吗。” “啊?来了,”云梨暗暗松了口气,不进屋就好,手中幻世绫飞出,缠绕住屋顶一角,借助长绫轻轻松松飞了上去,她得瑟一笑:“这可难不倒我了。” 卫临忍俊不禁,掩唇笑道:“长本事了。” 云梨昂首阔步走过去挨着坐下,臭屁回道:“那是!” 墨色天幕上,那冰轮越发皎洁,山川沐浴着月光,温柔宁静,近处树影婆娑,随着习习夜风轻摆曼舞。 进阶的痛犹记在心,那种痛,现在想起来她都忍不住战栗,不会每次突破都会这样疼吧? 她的心底不由产生一丝怯意,良久,轻轻开口:“师兄,以后我们会是什么样子?” “那还用说,”卫临剑眉一挑,傲然说道:“自是一起得道飞升!” “得道飞升呐。”云梨轻轻呢喃,慢慢吐出一口浊气,修炼一途本就是逆天而为,夺天地造化,若是这点小困难就放弃,又何谈得道飞升呢! 她的眼神坚定起来,弯了唇角,道:“这个目标有点大,先定个小目标吧,首先要解了你的鬼泣,走出这个地方,还要赚很多很多灵石,收灵宠、学符篆,还有,走遍万水千山......” 卫临偏过头,看她满面憧憬,笑颜如夏花般绚烂,不禁问道:“我一直有个疑惑。” “什么?”云梨侧眸。 “为什么你明明那么害怕,却总能准确的做出反应?” 他眉头紧锁,从他们遇到那只白鼻熊罴,第一次斗法开始,每一次战斗,阿梨虽然都特别害怕那些恐怖、血腥的场景,可却从来没拖过后腿,相反,她总能根据情况做出最适当的配合。 “我也不太清楚,”云梨愣了一瞬,曲起双膝,望向空中的明月,想了想到修仙界的几次恐怖的经历,又回忆了自己的前世今生,拧眉道:“每次特别害怕的时候,心底里就会有个声音告诉我,千万不能犯错。” “嗯?”这个答案卫临有些意外,不想犯错就能不犯错吗? “对啊,不能犯错,像白鼻熊罴那次,我若是出错你可能就被它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还有许福那次,我若不是一直死死勒住他的脖子,他缓过神,铁定一锤子将你砸成肉泥!” 最初她的眼中还带着一丝丝迷茫,说到最后却庆幸起来。 她久久盯着空中那轮银月,以前没有经历过这些死生瞬间,感觉不明显,现在细细想来,前世今生,每次越是害怕的时候,心底的那个声音就会越明显。 空中的明月愈发的皎洁了,似乎能看见一层又一层的光晕从月心向外散开,眼皮越来越沉,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一片白茫茫的虚无中走出一位颀长的男子,他步履从容,嘴巴一张一合的,她却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也看不清他模样,只觉他很严厉,又带着些许无奈和疲惫。 而她跪坐在地上,哭得惨兮兮,害怕、愧疚、自责、绝望、怨恨、不解,各种情绪萦绕在心头...... 静默无言,良久,肩上一沉,耳边传来绵长的呼吸,卫临无奈地轻笑,“就这,还赏月呢。” /68/68891/19278303.html 第二十九章 发现 绿树轻摆,阳光曦然。 小院里,卫临凝立如松,左脚向前方错开半步,脚尖向外,眼睛凝视前方,手执银白长剑,忽地,他手指轻压剑柄,手肘侧身,扭腰前移重心。 刷!刷!刷! 一道剑光如水般倾泻而出,而后手中长剑保持最后的平举姿态,纹丝不动。 晨风徐徐,一片金黄的残叶蓦的裂成两半,慢悠悠地飘落而下。 这是叶落凌空剑诀的起手式,这几天他反反复复地练习,捕捉每一次细微的变招带来的变化,已隐隐有些心得。 院子另一边的石桌旁,云梨握着符笔将灵力灌注到笔尖,悬肘运笔地将先前记在脑中的符篆纹样一点点勾勒出来,鲜红的朱砂混着妖血均匀、流畅地印在符纸上,有之前练习书法的经验,符篆表面看来倒是有模有。 实际上呢,符篆灵力分布极不均匀,开笔灵力用力过猛,她赶紧收回符笔中的灵力,糟了,下一段的又不足了,还得再注入一些灵力,噗嗤一声,符纸支撑不住化为了灰烬。 她懊恼地放下符笔,拿起一旁的《符纸初解》细细看了起来,又回忆一番刚才的体验,再次拿起笔,蘸了兑妖血的朱砂,控制着灵力与朱砂混合,均匀分布在笔尖上,而后落笔画起来。 这次朱砂与灵力随着她的走笔都均匀流畅地倾泻在符纸上了,云梨勾起唇角,要成功了,强压着心中的窃喜,继续稳稳运笔,就在这时,院门忽然被人拍的哗哗作响,她心中一惊,笔势一顿,符纸顿时又化为了灰烬。 云梨气炸了,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一把拉开院门,气吼吼道:“谁啊!” 来人被她吼懵了,下一刻意识到自己被一个刚入阁的弟子吼了,表情寸寸龟裂。 待看清院外之人后,云梨如被人掐住了脖子,怒气戛然而止,怎么是她! 来人碧玉年华,长相甜美,一身漆黑的衣袍也掩饰不住她的娇俏可爱,正是那日恩将仇报,将伙伴踹向白鼻熊罴的女孩,云梨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她不会知道是他们拿了月八的储物袋,来灭口的吧? 心念急转,她挤出一个有点疑惑又略带忐忑的笑容,“不好意思哦,我们在忙,这位师姐有事吗?” 月十九猜到她可能打扰到对方修炼什么的,不过一个低阶弟子而已,不用在意,她也不道歉,只皱眉道:“听说你们前几天去螺山做任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吗?” “特别的事?” 她陡然一个激灵,师兄手里可拿着月八的剑呢,她强装镇定地朝面前的女子露齿一笑,做出努力回想的样子,而后飞速传音卫临,“快把长剑收起来,那个将月八踹向妖兽的女孩来了。” 进阶后,他们很是在文溯楼一层一连泡了几天,将里面有关神识的书翻了个遍,也没弄清那股清凉之意到底是什么东东,倒是学到了不少神识小技巧。 比如这个神识传音,简直就是游戏密聊,只有传音者指定的对象可以收到,美中不足的是,受距离限制,只有两者在一定距离内方可收到,至于这个一定距离,则取决于传音者的神识强弱;此外,还有被神识远强于传音者截取的风险。 一般来说,修士到了练气后期才能修习神识传音,他们虽然没有弄明白那清凉之意,却学会了召唤它,并通过两股清凉之意之间的联系,提前学会了神识传音。 当然,就目前他们只能相互之间传音,并不是对所有人都可以。 在月十九开口的时候,卫临就听出了她的声音,他正待将剑收起,不想前一刻挥出的剑气已然切割在飞舞的落叶上,轻嗤声吸引了月十九的注意。 她虽然身材娇小,却也比云梨这个六岁女童高出半个头,直接探出脑袋,越过云梨,轻而易举就看清了院内的情况。 视线落在银白色长剑上,她的表情瞬间凝固,神色有一丝紧张,待看清两人的修为后,她又放松下来,白玉般的脸蛋儿上一丝狠毒一闪而过,而后甜甜一笑:“原来是你们啊。” 推开云梨,她脚步轻快地走进院子,那随意的模样,仿若是回自己的家一样,到卫临身前站定,伸出手,语气依旧甜美,“拿来。” 云梨踉跄两步稳住身形,撇撇嘴,真没礼貌。 卫临指尖轻点剑柄,眼皮轻轻撩起,玩味一笑:“怎么?师姐打算明抢啊?” “你!”月十九语塞,她没料到他敢拒绝,区区一个练气五层,竟然也敢与她叫板! 莫不是有什么背景? 她一下警惕起来,转而想起她打听到的消息,又镇静下来,只是最近刚入阁的弟子,阁内没什么关系,无事的。 “明抢你,又如何?” “师姐可以试一试。”卫临依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云梨摇了摇头,默默堵住女孩的后路,把玩着腕间的幻世绫。 月十九眼神闪了闪,她确实没有把握在不惊动旁人的情况下灭杀这两人。 这里是清河谷,在谷内私斗是会被关入暗牢的。 权衡片刻,她狠狠瞪了眼卫临,又转头看向不知何时已到了她身后的云梨,目光在其手指上一圈一圈缠绕的浅金色丝带上滑过,瞳孔一缩,法器! 月十九顿时脸色潮红,热切地盯着云梨腕间,绫形法器! 哼,没想到还是两只肥羊,她微眯起眼睛,就不信他们还能永远待在清河谷,眼珠子一转,重新堆起甜甜的笑容,“我叫月十九,师弟师妹可要好好记住哦。” 说完,施施然走了。 云梨关上院门,抱怨道:“好倒霉,一下就被她发现了。” “发现就发现吧,清河谷就这么大,迟早的事儿。”卫临一脸的无所谓。 云梨忧心忡忡,“能晚一点是一点嘛,我们多提升些实力,对上也多几分胜算。” 卫临安慰道:“无妨,你要学习符篆,我要练习剑诀,最近本也没打算出谷。” “也只能这样了,可惜了我的火球符,”嘟囔完,她又想起差点成功的符篆,欧的要死,愤愤道:“明天就去兑换一个防护禁制!若是我们在修炼的关键时刻被人这样打断,说不定就走火入魔了。” 危机随时都在,他们提升实力更迫切,云梨走到桌前,又开始提笔画起符篆来,不知是否是因心绪不宁,再没有方才那种感觉,一连几张,均已失败告终。 她叹了口气,放下符笔,揉了揉手腕,一旁的卫临倒是没受影响,这会儿已经开始练习第一式了,他神色严肃,每个动作都认认真真做到位,没有半分偷懒。 云梨收回视线,不能浮躁,要静心,一步一步来,她这样告诫自己,闭上眼睛,静坐了一刻钟,将火球符的一笔一划在脑海中细细勾勒了一遍又一遍。 重新找到感觉后,她霍然睁眼,铺纸、提笔、蘸朱砂、注灵力,悬腕运笔,一枚血红符色文跃然纸上,淡淡灵力流转其中。 云梨翘起嘴角,成功了! 回忆了刚才的感受,她再次巩固了起来,然并不是次次都能成功,有一气呵成的,也有中途崩坏化为灰烬的,每失败一次,她便停下来细细思索原因,总结经验,而后再次提笔。 这样反复练习了两三天后,她的火球符成功率极大的提高了,基本稳定在九成的概率。 嘿嘿,可以学习新的了,接下来学什么符呢,云梨翻着《符篆录》思索,火球符是攻击符篆,下面学习防御或者逃跑的比较好。 最终她选择了金属性的金刚符,虽然她其实更心仪遁地符,但遁地符是玄阶符篆,构图复杂,不适合她这样的新手。 日子就在修炼与画符中缓缓进入冬季,卫临也突破了练气五层。 /68/68891/19278304.html 第三十章 中计 这日,卫临去市楼兑换日常用品,云梨在院中练习身法。 她在符篆上有些天赋,修炼也不错,只武学上差些。 以凌厉飘逸著称的叶落凌空剑法,硬生生被她舞出了关公耍大刀的气势。 折腾了十多天还是不得要领,连剑法最基本的挑、刺、劈都磕磕绊绊。 她只能先战略放弃,转而学习身法,打架和逃跑总得先会一个。 可惜,身法也不是容易的,练着练着就自个儿把自个儿绊倒是常有的事。 不甘心的云梨决定将练习融入日常生活,这段时间平日走路她都有意识地踩位。 这会儿正午时分,入冬后难得的阳光,她一边走位一边念念有词,“左脚外……退半步踩坤位,右脚旋……” 院门忽地被人推开了。 一位练气六层的男子大步走了进来,看见云梨他眉头一皱,问道:“你是千十?” 千十? 云梨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忙点头应道:“我是。” “跟我来。”男子不耐烦地说道。 “啊?”云梨有些懵。 “啊什么啊,”男子愈发烦躁了,“任务堂沉一师叔找你,快点!” “找我?” 云梨更懵了,来了这么久,除了他们主动做任务,就没人管过他们。 她的视线落在男子棕色的道袍上,这确实是执事弟子的服饰不假。 执事弟子是残夜阁的管理层,高级的如任务堂管事沉一、文溯楼二层管事沉九等,低级的就如眼前这名跑腿传话的。 执事均着棕色道袍,而其他弟子则是黑袍。 云梨心中有些怀疑,任务堂师叔找自己做什么,难道是有特召任务? 特召任务是基础任务和选做任务之外的,一般都是阁内临时发布,强制执行的,危险性未知。 高风险自然伴随着高收益,相应的给的贡献点也特别多。 若是表现佳,还可得到高层的青睐,被阁内高层收为亲传也是可能的。 她心中打鼓,又害怕真是管事师叔找,不去岂不是找死么。 云梨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周围,很快她便慢了下来。 这不是上次他们去任务堂走的路,任务堂她就去过一次,谷内也不熟悉,也不知是不是还有别的路径。 她侧头看向不知何时略后她一步的男子,试探问道:“这位师兄,这不是去任务堂的路吧?” “这自然不是去任务堂的路。” 一道清脆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云梨闻声望去,月十九俏生生立在前方小道上。 “是你!”云梨惊呼,她莫不是想要动手,想到这儿,云梨提醒道:“这里可是谷内,禁止……” 话还未说完,一股大力从背后袭来,云梨向前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身体。 月十九挥手布下隔绝禁制,灿然一笑,“现在可是谷外喽。” 云梨心下一慌,咬了咬唇,警惕地打量着周围。 小道很窄,两边都是光秃秃的山,覆满了皑皑白雪,在阳光下显得有些刺眼,通往谷内的路上,一枚阵牌飘在空中,阵牌下是透明的结界。 棕衣男子信步走到月十九身前,高傲地睨了她一眼,冷冷道:“人带到了。” 月十九将五颗灵石递于他,笑得客气,“辛苦师弟了。” 麻蛋,堂堂执事弟子,竟然公器私用,利用职务之便诱骗同门,就五块灵石而已,骨气呢! 云梨在心里将男子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她又瞟了眼漂浮的阵牌,只要破了阵,进入谷内就好了吧。 但是,她压根没有应对阵法的经验啊,阵法这种高大上的东东,她只听说过而已。 月十九笑的谄媚,虽然对方修为比她还低一个境界,但官大一级压死人。 能做执事的,不是天赋资质不错就是家世背景大,哪一种都是她不能得罪的。 男子收下灵石,头也没回地从另一侧离开了。 云梨懊恼不已,怎么这么轻易就中了别人的计呢,亏得她还是自小生活在充满勾心斗角的宅院宫帏,丢人! 月十九直勾勾盯着,这会儿没别人,她也不装甜美了,脸上浮现出狰狞,“你不是得意吗,不是很拽吗?” 瞎说,本道姑一直平易近人,和蔼可亲好不,那话可是师兄说的,云梨腹诽,而且,到底是谁拽啊! 她抓紧腕间的丝带,默默给自己打气,不怕不怕,师兄已经去了约么两刻钟,这会儿应该快回小院了。 只要他回去发现自己不在,一定会找出来的,自己只要撑到他来就好。 见她不说话,月十九也不恼,咯咯笑道:“想等千九来救你啊?” 云梨睫毛颤了颤,这话是什么意思,想起先前骗她的执事弟子,她心中浮起不好的预感,“你对我师兄做了什么?” “他呀,”月十九掩唇笑道:“我让市楼两位师兄找他聊会子天啊,你该担心的是你自己!” 云梨瞳孔一缩,月十九称为师兄的人,至少也得是练气八层,师兄会有危险吗,不,师兄在谷内,看来真的只是聊天拖延时间而已。 所以她的目标是自己,云梨有点想不通,她的目标不是拿回月八的剑么,难道是要用自己把师兄引出来? 她正思索着,月十九已经按捺不住了,朝云梨撒出一把荆棘种子,灌入灵力,口中大喝一声:“缠!” 荆棘种子云梨是第一次遇到,她只在书中看过相关介绍。 灌注灵力后的种子接触到任何东西,无论是泥土、岩石还是血肉均会立即发芽生长,长成藤蔓死死缠绕住目标,跟她的幻世绫倒有点异曲同工之妙。 她慌乱地左闪右避,耳侧似有劲风袭来,云梨想都没想,倏然偏头塌腰,身体以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避开,而后回旋转身,手中幻世绫飞出,缠绕住袭来的兵器。 “青木剑。”云梨有些意外,月十九已然是练气七层修士,连个正经的法器都没有吗? 云梨的轻呼刺痛了月十九敏感的神经,她出身凡俗,本也是富人家的孩子,一朝入了修仙界,却低到尘埃里。 她是水土木三灵根,攻击力弱,要完成那些斩杀妖兽的任务比其他修士难得多。 好不容易靠上月八,没成想他确是个抠门的,任务贡献点九一分,他九自己一,唯一的好处就是基础任务他会帮着做。 没有贡献点、没有秘技、法器,她只能继续忍辱与月八合作,不想他却还不知足,竟想将自己变成他的炉鼎! 那么,她就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月十九双目猩红,贪婪地望向幻世绫,天不绝她,一个练气二层的小丫头竟然拥有法器。 还是女修最爱的绫形法器,这样的机会若不抓住,她还修什么道,成什么仙! 想到这儿,她目光一寒,一张爆裂符朝云梨脸上甩去。 这张爆裂符品阶已经无限接近玄阶中品了,威力不容小觑,别说是一个小小的练气二层,就是她这样的练气七八层的修士都不敢硬受。 爆裂符! 云梨瞳孔一缩,螺山树林里一张爆裂符将月八与三阶妖熊炸得骨头渣子都不剩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距离太近,躲开根本来不及,千钧一发之际,她松开缠绕的青木剑,一股脑儿将灵力统统砸入幻世绫。 幻世绫倏然展开立起,挡在她面前,想想还是有点不放心,干脆用幻世绫将她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包裹住。 轰! 附近的山石、草坪统统被掀翻在天,月十九挥开身边的泥尘,指尖的金刚符最后一角刚好燃烧殆尽。 看着埋在碎石泥土下的长绫,不禁得意的狂笑,“哈哈哈,我的了,我的了,我终于有法器了!” /68/68891/19278305.html 第三十一章 反杀 泥石下的云梨动了动,背部立刻传来锥心的痛。 失策了,万万没想到撑过了爆炸的冲击力,却差点被山上滚落的巨石砸死。 也是她没经验,看见爆裂符就慌了,一股脑儿将灵力统统砸进了幻世绫,导致后来再没有灵力阻挡巨石,只能生生受了。 在爆裂的那一瞬间,她才发现这张爆裂符只是玄阶下品,威力与月八当日捏碎的黄阶上品不可同日而语。 此外,当日月八与妖熊都没有放出灵力抵挡,这才有那般骇人的结果。 可惜的是,已经进入幻世绫的灵力她不能再吸纳回去,幻世绫也不能储存灵力,白白浪费了。 她咬牙推开背上的巨石爬起来,这次活着回去,她一定跟师兄好好练练斗法! “你还活着!”狂喜中的月十九看见从巨石下爬出来的云梨脸都绿了,不过一瞬,她抄起青木剑冲过去捅进云梨腹部。 云梨痛的直抽气,一把抓住青木剑,不让它继续深入。 月十九没料到已经重伤的云梨力气还这般大,手中的青木剑再不能再深入一丝一毫。 她面目疯狂,大喝一声,调动全部灵力灌注青木剑,使出全身力气往里捅。 云梨被她推地猛撞在后面的山石上,背部的伤口雪上加霜,火辣辣地疼,前面的青木剑又进入了几分,鲜血从手指缝隙流到地上,染红了她的眼。 月十九满目猩红,转动青木剑,锋利的剑刃在她体内肆意搅割。 云梨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戾气,她一边死死钳制住青木剑,一边疯狂运转红尘心法汲取空气中的灵气。 待体内的灵力到达一定量后,手中的幻世绫再次活了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出,紧紧勒住月十九的脖子。 喉咙处的窒息感让月十九不得不放松手中的青木剑。 就在这时,云梨松开青木剑,从储物袋中取出许福那柄没来及处理的锤形法器,狠狠砸向月十九。 还在与幻世绫作斗争的月十九躲闪不及,半边脑袋瞬间没了。 她惯性地侧头,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上一刻还是绝对优势的自己为什么就要死了? 目光落在云梨手中滴血的巨大铁锤上,她为什还有法器? 不甘心,她不甘心! 她委曲求全,阴谋算计,只为能有一个自己的法器,为此她赔上了自己的性命,可为什么有人却可以轻轻松松就拥有了。 慢慢涣散的眼神重新聚起神采,她伸出手去抓青木剑。 鲜血喷射到云梨脸上,她被那滚烫的热血灼的一颤,烈烈寒风,吹得发丝乱舞,染血的青丝划过她的脸颊,视线里也是一片鲜红。 她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睫毛一个劲儿抖个,死死咬住嘴唇,不能出错,不能出错…… 看见月十九的动作,身体快过大脑,等她回过神,手中的巨锤已经砸在月十九的手上,温热的血液再次溅了她一脸。 云梨呆了,她明明很害怕的,可身体总能快于脑子作出反应。 不知过了多久,脸上冰寒刺骨,她动了动眉毛,一粒粒红色冰晶掉了下来。 她慢慢站起来,艰难地挪开目光看向周围,先前月十九布的禁制没了主人灵力的支撑已经溃散,阵牌安静地躺在小路中间,光秃秃的树枝在寒风中徒劳挣扎,目之所及没有一个人。 修士只有到了筑基期,才能无惧四时变化的影响,而筑基期修士要么在外做任务,要么在内谷修炼,外谷多是炼气期修士,冬季大都窝在家里修炼。 她深吸一口气慢慢冷静下来,哆嗦着手从月十九身上翻出她的储物袋,将她的身份令牌丢在尸体上,然后掏出一张火球符将其与尸体一起焚烧。 云梨拄着青木剑,慢慢往回走,虽然已经服下回春丹,背部和腹部的伤都有好转、也不再流血,但还是一抽一抽的疼,特别是走路时牵扯到伤口,更是疼的锥心。 “阿梨!” 卫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小姑娘浑身是血,小脸上血迹与污泥混合,脏兮兮的,手捂着腹部,走一步停一下。 听到熟悉的声音,云梨抬起头来,那抹挺拔的身影逆光站在路的尽头,红色的冬阳在他头顶倾泻,像极了希腊神话中从天而降的天神。 她牵起唇角勾出一抹笑颜,语气平常:“师兄,你来啦。” 说着,尾音不自觉就带了一丝委屈的微更。 卫临一个箭步上前,扶在她肩上的修长手指颤抖了几下,好看的眉头皱得死死的:“干什么去了?不是让你在院子里待着吗?” 云梨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后背和腹部的伤口似乎又裂开了,呼啸的寒风灌进去,生疼生疼的,于是她道:“我先晕会儿。” 说完,抬手干净利索地劈在自己肩颈处,真的晕了过去。 卫临哭笑不得地接住她,这才看见她方才捂着的腹部一片嫣红,还在汩汩流着血,扶在她后背的手上也是一片温热,抽出来一瞧,不出所料,也是一手血。 卫临眼神一凛,心中杀意奔涌。 他狠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杀意,抱起云梨身形闪动,消失在路的尽头。 云梨醒来时已是半夜,屋内的荧光石不知疲倦的亮着,卫临盘坐在床边的蒲团上修炼。 她撑着坐起来,嘟囔了一句,“修炼狂。” 从得到引灵诀开始,师兄就一直不停的修炼,除了必要的外出和做任务,他不是在修炼就是在练习剑诀身法,勤奋得让人羞愧。 果然,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努力的人,而是天赋比你好,还比你努力的人。 她撅撅嘴,低头检查自身,身上的伤口被重新处理包扎过,之前服下的回春丹也起了效果,伤势已经好的七七八八。 修士就是这点好,再重的皮肉伤,一颗回春丹下去,就能好得差不多。 “醒了!”卫临结束一个周天的运功,退出修炼,斜了她一眼她:“瞧你这点出息,一点皮外伤,还非得给自己弄晕。” 他检查过了,伤势看着吓人,实则都是些皮外伤,没有伤及肺腑骨头,就是有点失血过多,唉,小女孩就是娇气。 云梨一个白眼翻上天,“站着说话不腰疼,没伤在你,” 她突然想起之前卫临也受了各种伤,莫云城外那次,血淋淋的,城西小院里,又撑着病体狠斗许福、墓碑山洞里被花背八眼巨蛛所伤,这样想来自己确实有点矫情了。 她及时闭了嘴,想了想,又不甘心的弱弱辩解:“你都来了,那我能少痛一会儿是一会儿嘛。” 卫临嘴角抽了抽,歪得还挺有道理,摇摇头,无奈道:“说说吧,怎么回事?” “是月十九,她觊觎我的幻世绫......” “月十九!”卫临拔高了声音,听得后怕,抬手弹了下她的脑门,“你啊,也是胆子大,练气七层你都敢与其斗法,不知道跑啊,上次在莫云城外溜白鼻熊罴不是很有一套吗?” “嗷,”云梨捂着额头,不满地瞪他,“我是伤员,你也下得去手!” 顿了顿,又道:“我倒是想跑啊,后面是禁制,左右两边都是山,我往她面前跑啊!” 嘟囔完,她又蹙起秀眉,疑惑道:“不过,我感觉她好像不是很强。” /68/68891/19278306.html 第三十二章 特召 幻世绫缠上青木剑的时候是她们最初的正面对抗,她并没有感受到多大的压力。 甚至觉得很轻松,那突如其来的爆裂也是因她战斗经验不足,才会将自己陷入困境。 后面就更不必说,幻世绫缠上月十九的脖子后,她就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按说不应该,月十九前期也没怎么使用灵力,不存在灵力不足的说法。 自己临时恢复的一丁点灵力,只够驱使幻世绫,怎么就彻底困住了她呢? 不强? 卫临挑了挑眉,他不将月十九放在眼里是因他已突破五层,而且月十九明显不是以战力见长的修士。 修为相差不大,对方战斗经验又不如他,加上阿梨的辅助,对上月十九,他们毫无压力。 可阿梨一个人就不一样了,她既没有多少战斗经验,修为又差月十九一大截,竟然说对方不强! 卫临百思不得其解,一旁,云梨还在一边回忆一边说道:“确实不强,除了前期有点措手不及,中间恢复灵气花了点时间,后面我爆发到战斗结束几乎是瞬间的事儿。” 卫临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这场战斗只能用诡异来形容,以弱胜强的例子不是没有,但是低阶修士要么是靠技巧周旋,趁其不备偷袭得手,要么就是有厉害的法器符篆,能瞬间改变局势。 但她们这场战斗,月十九修为高出阿梨好几个境界不说,还有玄阶爆裂符这样的大杀器,还是在阿梨已经重伤的情况下,被她悍然正面斩杀! 顿了顿,她又自顾自道:“而且,我觉得锤形法器使得很顺手,不需要那么多技巧,直接砸完事,简单粗暴!” 卫临揉了揉眉心,想不明白,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坏事。 听了她这话,他随口接道:“那以后给你兑换本锤法。” “不要!”云梨果断拒绝,“我可是要做小仙女的人,哪个小仙女会使用锤这样彪悍的法器!” 巨锤! 云梨身影一震,僵硬地转头看向卫临,愣愣问道:“我的力气很大吗?” “什么?”卫临被她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弄懵了。 云梨惊愕摊开双手,当时灵力耗尽,恢复的一丁点儿灵力也统统注入了幻世绫,那柄巨锤没有灵力加持! 所以,她是单凭力气砸死了月十九! 她吞了吞口水,这个发现太吓人,她不想做女汉子啊! 卫临见她表情变幻,又不说话,不禁推了她一把,“怎么了?” “啊,没事,没事!”云梨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千万不能被师兄知道,会被笑话死的。 卫临狐疑地问:“真没事?” 看着不像没事的样子啊。 “真没事!”云梨斩钉截铁。 寒风飒飒,大雪纷飞,天地间一片银白。 天还未亮,窗外忽然飞进来一张传音符,卫临从修炼中退出,抬手接住它。 “什么事啊?”云梨有点担心,不会是被人发现她杀了月十九吧。 卫临捏碎传音符,沉一温润的声音在屋内响起,“特召任务,速来任务堂。” 这么快就要做特召任务了,云梨不由有些惴惴不安。 她望了望窗外的银白世界,这样的大雪,最适合喝着牛乳、吃着红豆饼,听崔姑姑讲故事、风雅点抱着手炉,去梅园赏梅也不错,而现在...... 她的眼神暗了暗,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道:“走吧。” 刚出门,隔壁院子的门也开了,温雪萝从中走出来,看见二人,她愣了一下,而后淡淡道:“好久不见。” 云梨冲她笑了笑,确实挺久没见了,当日分配住处后,温雪萝就一直在屋里闭关修炼,现在看来效果也是显著的。 “还未恭喜师姐呢,短短两月已然练气三层了,师姐勤奋,实是我辈楷模。” “师妹谬赞,不过是笨鸟先飞罢了。”温雪萝脸色依旧平静,只侧眸看了看卫临。 “比不得千九师兄,想当日灵舟初见,师兄还是练气三层,这短短时日,便已然练气五层,天资之高,我等望尘莫及。” 卫临一个眼神瞥过来,慢悠悠说道:“十一师妹过谦了,古往今来,天资卓越的修士不知繁几,然能得证道者不过一个勤字......” 云梨:“......” 所以她一个修炼学渣为什么要在这儿听两个学霸互谦,这不是找虐吗! 努力勾出一抹不那么僵硬的微笑,打断他们的你来我往,“师姐也是接到特召任务,要去任务堂么?” 温雪萝点头,云梨马上接道:“那我们快走吧,去晚了恐有不妥。” 到了任务堂,才发现被召来的不只他们仨,院子右边五名黑袍铜饰的筑基期修士神色漠然,而左边站着十来个黑袍铁饰、面有惴意的练气期修士。 仔细一瞧,大多都是熟面孔,多是和他们一起入阁的千字辈,三人脚下不停,默默走到左边站好。 约么一盏茶功夫,任务堂内走出个一个身着水蓝色衣裳的少女,少女金钗年华,明眸善睐,右眼角还有一颗小小的泪痣,平添几分若有似无的妩媚。 她的身后跟着任务堂执事沉一和一位黑袍银饰的男子,一群黑乌鸦中混入一只蓝色翠鸟,众人的目光自然被吸引过去。 看见她,五位筑基修士立刻躬身见礼,异口同声道:“属下见过蓝书小姐。” 左边的炼气期修士楞了一下,方才跟着行礼,“属下见过蓝书小姐。” 云梨心中一团问号,她是什么人?为什能穿蓝色的衣服? 在残夜阁,除了小东村里的影魅,她就没见过穿其他颜色衣服的人,而且,她们的名字也不是数字。 她悄悄瞥了一眼站在蓝书身后的景十三,黑袍银饰,地级杀手,修为一定是金丹期。 在残夜阁,金丹期修士不一定是地级,但地级杀手却一定是金丹期修为。 黄级杀手升为玄级,需要修为达到筑基期,并且累计贡献点10万;玄级升地级杀手,需修为达到金丹期,且累计贡献100万;地级升天级,修为达到元婴期,累计贡献点1000万;至于四大绝杀,就不是云梨现在的等级能知道的事了。 能让金丹期修士对她一个练气七层的小修士毕恭毕敬,看来这是残夜阁修二代! 蓝书点点头,对身后的银饰男道:“出发吧。” 景十三上前两步,祭出一方灵舟,恭敬地等蓝书上去后,方对众人道:“所有人带上面罩,从即刻起,不得私下交谈,不得摘下面罩。” “诺。”众人应着,戴上面具兜帽,排着队上了灵舟。 五个筑基期修士自然而然地聚在一起,其他炼气期弟子也是三五个一起,都有自己的小团体。 他们三人也算是有缘了,一起被影一带入残夜阁,又一起经历考验,就连院子都是挨着的,自然也就暂时成了一个小团体。 二十几号人,除了蓝衣少女,均是一身黑袍从头裹到脚,云梨不禁心中打鼓,这到底是要去做什么? /68/68891/19278307.html 第三十三章 血冥功 灵舟飞行了三天,在第三日傍晚终于停下来了,冬季的天黑的特别早,不过才申时末刻,天色已然擦黑。 一入城,蓝书就与他们分开了,云梨跟着众人往前走,脑中闪过城门上那个古朴的锦字,没想到他们的目的地竟然是锦城! 她记得朱歌就是在锦城,似乎他们朱家在锦城还是一个不小的家族,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竟然以这种方式来到锦城。 不过这个‘锦’字似乎还在哪里见过? 街上空荡荡的,偶有一两个路人,见到他们黑压压一行,也都远远避开。 队伍停了下来,云梨抬眸望去,面前是一座府苑,两座威武的石狮静静伏在大门两边,两盏放有夜明珠的宫灯照耀之下,大门正中央的牌匾上,方府二字格外地清晰。 “你们是何人?”门口的守卫看向他们,握刀上前质问,语气里带着他们自己也没察觉的慌乱。 前面的一位筑基修士挥手弹出一道灵力,四名练气二层守卫脖子上立刻出现一抹嫣红,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便倒了下去。 云梨心中浮现不详的预感。 景十三祭出飞剑,飞到府苑正上方,一枚玉牌从他手中飞出,以玉牌为阵眼,一个巨大的法阵瞬间罩住了方府上下。 “那是什么?” “法阵?!” 院中的人慌乱了起来,有人高声示警,“敌袭,有敌袭!” “快去通知族长!” 云梨随着众人腾身而起,跃进府内。 这时,府苑深处一道气势冲天而起,一苍老的声音狂怒咆哮:“何人如此嚣张,敢来我锦城方家闹事!” 须发皆白的老者腾空而起,周身气势大盛,筑基后期修士的威压使得府内修为低下的族人以及冲进府的残夜阁炼气期弟子脚下一软。 “是老祖!” 看见老者,方府众人稍稍止住了慌乱,均热切而崇敬望向老者,若不是不合时宜,他们说不定会跪拜在地。 他们方家能在锦城占有一席之地,与莫家、朱家并称锦城三大家族,靠的就是筑基后期的老祖。 三年前莫家老祖莫祁山失踪后,方家更是一跃成为锦城第一家。 熟料,他们视为救星的老者看到景十三,脸色倏然一变,弯腰拱手、忐忑道:“晚辈方寅见过前辈,我方家一直安分守己,偏安一隅,不知前辈所为何来?” 景十三一个眼角都没给他,只淡淡吩咐道:“练气初期弟子,守住所有出口,一只蚊子都不能放走!其他人,给我杀,一个不留!” 练气一至三层是初期,四到六层是中期,七至九层是后期,云梨和温雪萝都是初期,听到他的话,二人随其他初期弟子守在方府院墙边,将方府围了起来。 云梨呆呆站在东南角落的一棵树下,手心直冒汗,所以,他们是来灭门的! “娘——”粉色衣衫的小女孩惊恐地喊着,她的身前,一位年轻的妇人软软倒下,胸口处巨大的血窟窿汩汩流血。 她张了张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哭泣的女孩喊道:“快......跑......” 跑?往哪里跑?女孩茫然四顾,到处都是黑衣人。 不过,她还是听话地抹了抹眼泪,努力爬起来,刚爬到一半,一柄尖利的大刀洞穿了她小小的身子。 赤红的火球飞向慌乱躲避的少年,只一瞬,少年浑身都被烧着了,他手忙脚乱地给自己施了布雨术,凉凉的雨水浇灭火焰,他还没来得及庆贺劫后余生,一根藤条倏然缠住了他的脖子。 “依儿,依儿——” 浑身是血的父亲倒在门口,伸出血肉模糊的手,努力地去够倒在血泊中的女儿...... 云梨死死握紧拳头,卷翘的睫毛抖个不停,短短一瞬,方府便沦为人间炼狱,五花八门的术法刺得人眼膜疼,刀剑捅入皮肉的声音此起彼伏,惨叫声、哀嚎声、咒骂声不绝于耳...... 这一刻,逃出残夜阁、变强的念头从未有过的坚定,她不想成为下一次惨案的施暴者,也不愿成为别人的俎上鱼肉。 方府修为最高的才筑基后期,而残夜阁不仅有金丹期修士坐镇,五名筑基期修士中,两个后期,两个中期,一个初期,此外还有十多个练气期修士。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这群平日里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修仙者,跟凡人没有多大差别。 在两个筑基后期的围攻下,方寅渐渐不敌,他吐出一口鲜血,悲愤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对我方府赶尽杀绝?” 景十三抬了抬手,众人立即停了下来,冷酷地站到一旁,银饰男方冷冷吐出三个字:“血冥功。” 血冥功? 云梨心头一颤,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的情绪,那不是莫祁山的功法吗? 莫祁山,她突然想起当日莫祁山的身份令牌上,背面一个大大的锦字,原来他也是锦城人士。 “什么血冥功?” 方寅眼神闪了闪,小心翼翼觑了景十三一眼,抖着唇道:“我、我们方家并没有血......血冥功,前、辈是不是弄错了?” “不会有错!” 空中突然响起一道虚弱却坚定的声音,闻声望去,一个披着浅粉色羽缎披风、头戴镶了一圈厚厚白狐狸毛兜帽的小姑娘,在蓝书的搀扶下,慢慢走到方寅面前。 令人意外的是,那竟是个凡人小姑娘。 “莫忧?!” 有人认出了粉衣姑娘的身份,惊呼道:“你不是死了吗?” 莫忧冷哼一声,对地上狼狈不堪的方寅道:“你真当我莫家死绝了吗?一月前,我亲眼见你从族长屋里出来,随后血冥功就不翼而飞,不是你,还能有谁!” 方寅心里发苦,莫家出事后,他确实去了莫城的屋子,然而他去的时候已经晚了,莫城的房间被人翻得乱七八糟,储物袋里丹药灵石法器都没有少,单单那个放有血冥功的锦盒不见了。 而他会知道血冥功还是三年前,某次无意中听见莫祁山与莫城的对话方才得知。 那时莫祁山应是受了重伤,并没有察觉到他,将血冥功交给莫城后就匆匆离去了,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密切关注莫家的一举一动。 天级功法啊,哪个修士能抵抗得了这种诱惑! 他暗中收买了莫城的一个小妾,探明血冥功所放位置。 然而莫城对其看得极严,他又不敢明目张胆地抢。 莫城虽只是个筑基初期修士,那莫祁山可是元婴真君,谁知道什么时候就回来了? 他心里着急,除了等也无其他办法。 幸而,老天眷顾,一月前莫家众人接连暴毙,莫家出事后他第一时间就赶到莫城屋里,不想还是被人捷足先登了。 “不说?” 景十三冷哼一声,森然道:“这沧澜大陆还没有我残夜阁得不到的东西!” “残夜阁!”方寅惊呼,顿时冷汗涔涔,颤抖着说道:“你们是残夜阁的人!” 残夜阁是沧澜大陆臭名昭著的杀手情报组织,一千年前,这个组织刚出现的时候,人们还不屑一顾。 让追求长生飞升的修士,像愚昧的凡人那样,为一个组织卖命,想想都可笑,然而短短千年,残夜阁便已遍布大陆,无孔不入。 旗下杀手更是凶残至极,和其他修士杀人夺宝不同,他们动辄灭门、屠城,一时间沧澜大陆人心惶惶。 四大门派也曾想过联合整个大陆大小门派家族,一举铲除残夜阁。 然而没人知道其位于何处,就连那些常年作乱的杀手,也无人知晓他们长什么样。 方寅面如金纸,指着莫忧抖抖道:“你们莫家竟然勾结残夜阁!” 说到这,他露出恍然的神情,“难怪,小小一个莫家,竟然能培养出一位元婴修士,原来是残夜阁的支持......” /68/68891/19278308.html 第三十四章 灭门 锦城三大家族,方朱两家最高修为不过筑基期,而莫家,竟然出了一个元婴真君。 修炼一途,资质、资源、气运缺一不可,小门小派别说元婴修士了,就是金丹期修士都是凤毛麟角,先前他们还当是莫祁山天资卓绝。 “哼,我莫家本就属于残夜阁,何来勾结一说!”莫忧满心不屑,高傲地抬起下巴,其上露出一点红色的印记,她又很快收了回去,重新隐在阴影下。 方寅悲愤,他方家偏安一隅,谨小慎微,经过几代人的努力,才慢慢发展到如今的规模,竟因莫家招惹上残夜阁的魔头,一夕灭门,实在是意难平。 他挣扎着站起来,再无先前的卑躬屈膝,枯瘦的手颤抖着指着院中的黑衣人,神色悲壮,“你们这些魔头,行事残忍,毫无顾忌,就不怕因果报应吗?” 景十三冷笑,区区蝼蚁,也敢妄谈因果,正要开口,先前一脸悲壮,准备英勇就义的方寅手中黄光一闪,瞬间没了踪影。 院中的人呆了呆,方家人没料到老祖竟然抛弃他们,独自逃了。 残夜阁的人也没想到,他竟然拥有能穿越结界的遁地符。 遁地符是玄阶符篆,可不是什么随便一个不入流的符师可以制作出来的,能穿破结界的遁地符就更不简单,至少也得是正经的六阶符师才可。 “想跑?”景十三冷哼一声,身形一闪追了上去。 “老祖——” 有人口喷鲜血,凄厉地喊道。 方家众人如梦初醒,一位中年男子手提长剑冲向离他最近的黑衣杀手,“我跟你们拼了!” 闻声望过去的云梨不禁心中一颤,捏了捏幻世绫,不自觉上前两步。 那是师兄,虽然戴着兜帽面罩,但师兄的身形她不会认错! 卫临脚尖轻点,身形变得飘忽起来,眼见那一剑似刺中了他的心口,下一刻那残影消散,卫临已在到了男子背后,手中长剑一送,贯穿男子身体。 “噗——”热血喷洒而出,卫临身形一闪,竟是一丝一毫也没沾染到。 “好俊的身法!”一位筑基中期修士赞叹道。 旁边的修士都看了过去,连蓝书都抬眸望了卫临一眼,若有所思。 其余的方家人有的嘶吼着冲上前,有的则趁机后退,想要趁机逃出去,然而没有用。 一个又一个的身影倒下,流淌的鲜血浸湿了刽子手们的鞋。 持续恐惧中的云梨突然感受到一丝微弱的灵力波动,她望过去,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缩在角落阴影里。 他双目充血,眉毛一根根竖起,脸上暴起一道道青筋,死死盯着前方,白皙的牙齿深深嵌进嘴唇里,一丝丝血迹沿着嘴角流下,双手紧紧抱着一个小小的青碧色香炉,袅袅青色烟雾在他身边形成一个迷幻法阵,将他整个罩住。 云梨愣了片刻,还真有人躲过了,还是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看他的模样应是一开始就躲在这儿,她的目光落在少年手中的香炉上,这是什么法器,竟连金丹修为的景十三都未发现? 云梨看过去的目光让沉浸仇恨的方墨浑身一抖,被发现了吗? 不,不可能,碧烟香炉可是地阶上品法器,它的迷幻阵就是金丹期也看不透! 他微微松了口气,转而看着渐渐稀薄的烟雾又焦急起来,撑不了多少时间了。 随着少年的目光,云梨也注意到香炉散发的烟雾比之方才淡了些。 她眨了眨眼睛,抬眸瞄了瞄四周,景十三还未回来,离她最近的另一个练气二层少年,抖着唇,面无血色地看着府中的屠杀,一旁的温雪萝依旧一脸漠然。 云梨目视前方,悄悄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张遁地符丢过去。 能不能逃出去,就看他的造化了。 幸好,月十九的储物袋里有一张遁地符,应该是她买来关键时刻保命用的,她死的猝不及防,没能用上,现下倒是便宜了这少年,救了他一命。 方墨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霍然抬头,她看见了! 她竟然能看破碧烟香炉的迷幻阵! 这......怎么可能?! 他死死盯着云梨,颤抖着捡起脚边的遁地符,压下心中的震惊,用猩红的双目最后看了一眼这人间炼狱,哆哆嗦嗦地捏碎了符篆。 这枚遁地符自是比不上方寅的那枚,不能穿破结界,不过遁入地底,躲过这群魔头的屠刀还是可以的。 不知何时,天空飘起了雪花,一片片洁白落入方府,瞬间冰凉了温热的血液。 一颗血淋淋的人头突然从天而降,咕噜滚落到云梨脚边,她只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窜到天灵盖,嗓子里如塞了一团棉花,叫不出声。 正要后退,抬眸对上景十三似笑非笑的眼睛,睫毛颤了颤,她努力控制想要拔腿就跑的冲动,深吸一口气,慢慢把目光从方寅狰狞的人头上挪开。 不要想,不要想! 云梨心中不停地默念,然而没有用,方寅那双死死瞪着、满是怨恨不忿的眼睛,仿佛刻在了她的脑子里,好像下一刻那乌青血口就会张合着,吐出最怨毒的诅咒。 抬眸对上卫临担忧的目光,她默默比了个口型,“我没事。” 清点人头的中年修士顿了顿,拧眉轻咦了一声。 景十三看了过去,“怎么回事?” 影五上前恭敬而忐忑道:“回师叔,少了两人。” 景十三眼神凌厉地扫过众人,声音仿若来自地狱,“谁放走的?” 不会吧,不会吧,竟然还计数,该不会还有什么花名册吧? 云梨内心慌乱,半敛着眼眸,竭力不让自己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异样,不过为什么少了两人,那幻阵里分明只有一个人,难道还其他躲起来的人? 影五抹了抹额头密布的细汗,“这......方才并未有任何异......” 景十三森寒的眼神让影五心中一颤,最后一个样字卡在了喉咙里。 这时,一位身着方家仆人衣裳的妇人突然道:“今日晌午,三房小少爷方墨不知踪迹,三房找了一整天也未找到,至晚间小厮长福还在外间寻找未归。” 她是残夜阁的密探,也是通过她,残夜阁才收到莫忧的求救信号。 影五松了口气,他就说嘛,谁人能从他们五个筑基期修士眼皮子底下溜走,原是本就不在。 方墨? 想起那个总是一脸骄傲的少年,莫忧眼神暗了暗,寒风吹开她的兜帽一角,露出一张青白青白的脸,上面布满了紫红色的血管,在满地尸体鲜血的府苑里,看着格外的渗人。 不少人都骇了一跳,就连几个筑基期修士也不例外,她抬手将兜帽重新拉好,露出的手臂上也密闭着狰狞的血管。 云梨一下子就想到了莫祁山死前的景象,也是满身的紫红色血管,这是中毒,还是什么家族遗传病? 蓝书皱起了眉头,看了看寒风中的莫忧,她还是个凡人,这凛冽的天气怕是不能久撑,于是对景十三道:“留下两个人去找。” 而后扶着莫忧,“忧妹妹,先随我们回阁里吧。” 莫忧点头。 寒风呼呼地吹着,如刀子般割在人的脸上,雪花仍在不遗余力地将万物染上银白,仿佛那样,那些血腥罪恶就不复存在。 /68/68891/19278309.html 第三十五章 八卦 “听说了吗,阁中来了位凡人少女。” 经过三天的心理建设才勉强克服心理阴影的云梨一出门,就听见一道低沉的声音神神秘秘道。 凡人少女? 那个莫忧!事关莫祁山,她的心一下提了起来,抬眸望去,只见三个练气期弟子,聚在她家院子外边的大榕树下窃窃私语。 听到这话,一旁的小眼睛修士小白眼一番,不屑道:“上面柳林湾、小东村一群还没有引气入体的杂役,有什么可稀奇的。” 圆脸修士烟六一脸鄙夷,“那些个连残夜阁名字都没听说过的杂役,也能算阁内的人?我说的是清河谷,昨日我去任务堂交任务,看见蓝书小姐和一个八九岁的凡人小姑娘从任务堂出来。” “怎么可能?”另外两人惊诧万分,不敢置信,阁内弟子均是先在清河谷上面的柳林湾或小东村引气入体,正式成为修士,经过考验方能进入清河谷,成为一名黄级杀手。 云梨想了想,偷偷摸摸听倒显得她心里有鬼,不若大大方方走过去,爱八卦是人类的天性,也挑不出什么错,于是她上前好奇地问道:“这蓝书小姐是什么人啊?” “你连蓝书小姐都不知道?!”烟六鄙夷的目标马上换成了云梨,一旁的小眼睛修士空十五丝毫没有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同理心,也开始鄙视云梨没见识。 云梨暗暗翻了个白眼,指了指自己右肩的白铁纹饰,“我是新来的。” 烟六恍然,收起了脸上的鄙夷,三言两语给她解释了,“蓝书小姐是副阁主的小女儿,负责我们黄级杀手的所有事宜。” 原来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啊,云梨恍然大悟,随即又觉不对,三天前的任务可是以玄级杀手为主力,景十三那个地级杀手坐镇,他们黄级就是去打下手的。 空十五凑了过来,八卦道:“不过听说蓝书小姐其实是阁主的私生女。” “阁主?”云梨惊呼。 烟六低低斥道:“你小声点!” 云梨捂住嘴,点头如捣蒜,来残夜阁有一段时日了,他们见过的最高管理层便是那日发放鬼泣药丸的老者,残夜阁左护法芒种,至于什么阁主副阁主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看了看周围,她问道:“为何这样说?” 云梨的反应让空十五自觉扳回了一成,当下就起劲儿,“蓝书小姐的护卫知道吧,就是景十三真人,据说他是阁主一手提拔起来的,是阁主的亲信。” 云梨点了点头,阁主的亲信给副阁主的女儿做护卫,确实有点说不过去,难道真有什么猫腻? 她内心的八卦之火也开始熊熊燃烧,另一个瘦瘦的修士烟十二早已不耐烦,见给她科普完,立马催促烟六,“快说说那个凡人小姑娘。” 云梨懊恼不已,差点忘了正事,她是来打探莫忧和莫祁山的。 烟六压着声音,激动道:“据我一个在蓝书小姐身边当值的远方表哥所说,这个小姑娘叫莫忧,是四大绝杀之一霜降的族人。” “绝杀!”这次惊呼出声的是烟十二,绝杀在残夜阁一直是特别神秘的存在,除了管理所有事物的左护法芒种外,其余三位绝杀一直未曾露面,其神秘程度比之阁主也不遑多让。 而现在竟出现了绝杀霜降的族人,几人的好奇心瞬间蠢蠢欲动,不约而同屏住呼吸,听烟六道来。 “据说这个霜降是锦城人士,姓莫,前些年不知为何失了踪迹,连阁内都不知晓他的行踪,上月却突然收到他族人求救的传音符,你们猜怎么着?” 三人自然是很配合地问道:“怎么着?” 他吸了口气,带着点惊惧,“莫家一百多号人不知为何,短短几天,相继暴毙而亡。” “暴毙?!”三人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何人如此嚣张,敢对残夜阁绝杀的族人下手,还是全家暴毙,这得多大的仇啊! 这种死法,怕不是被人下了药了? 下一刻烟六的话就否定了他们的猜想,“是啊,都是全身筋脉错乱,血管充血涨裂,最初莫家人以为是中毒,却没查到源头。” 他的声音不自觉幽深起来,“后来,莫家的姻亲中也有人陆续出了这种症状,统统暴毙。” “啊!” 三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良久,云梨眼珠转了转眼眸,问道:“莫家应该有仆人吧,他们家仆人怎么样?” 烟六点点头,“怪就怪在这里,莫家仆人均没有事,那些姻亲中出事的,也是与莫家有血缘关系的人。” 空十五瞪圆了小眼睛,“这是怎么回事?只有莫家人出事,不会是诅咒吧?” 烟六一拍脑子,恍然大悟,“很有可能。” 他越想越觉得这是条正确的思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仆人没事,相隔甚远的血缘亲人却也出现了相同的症状,这么怪异的事儿也只有神秘莫测的诅咒可以解释得通了。 “巫蛊门千年前不是就已被灭绝了吗?怎么还会有诅咒!”空十五神色惊惧,巫蛊之术诡异莫测,让人防不胜防。 千年前,在当时巨擎瑶光派的牵头下,几乎所有门派都参与了灭绝巫蛊门的行动,在全大陆修士的围攻下,巫蛊门彻底灭绝了。 “说是灭绝了,谁知道会不会有遗留。” 烟六一副你还是太年轻的表情,那些个名门正派的大能,表面上正气凛然,公正严明,私底下还不知道什么样呢! 巫蛊之术掌握在别人手中,自然是邪门歪道,人人得而诛之,但若是掌握在自己手里,那就是实力了,就是邪恶的不是术法而是人了。 烟十二眉头紧锁,细细思索一番后,抓住了其中的漏洞,“不对呀,你不是说有莫家血脉的人都死了吗,那个小姑娘是怎么回事?” 空十五小眼睛滴溜溜一转,坏笑道:“该不会她其实不是莫家血脉,而是莫家夫人偷……” 烟六和烟十二秒懂,也露出心照不宣的坏笑来。 云梨想起莫忧身上的紫红色血管,蹙起了眉,她肯定是莫家血脉。 有症状却没有暴毙,按时间算来,她维持这样的情况至少也有一月了,她是怎么做到的呢? 八卦完了,烟六晃了晃圆圆的脑袋,感慨道:“不知道霜降回来,发现族人都没了会是怎样的心情?” 云梨眨了眨眼睛,原来他们还不知道莫祁山已经死了啊,这么说,他们暂时是安全的。 就算莫祁山是绝杀,他若是死了,对阁内就没什么用处了,以残夜阁的冷血,是绝不会帮他照顾什么遗留族人的。 既然阁里特意将莫忧接来照看,就说明他们也不知道莫祁山已经死了。 还有血冥功,莫祁山是残夜阁的杀手,他的功法不是从阁里兑换的吗? 想起那晚景十三话里话外的势在必得,这血冥功莫非大有来头? 解开了一些疑惑,心中的疑团却更多了。 哎呀,差点忘了她要去市楼兑换灵米吃食,云梨赶紧跟三人道别,急匆匆奔向市楼。 筑基期以下弟子,多数没有辟谷,阁内提供了各色灵餐用以兑换。 储物袋就是好,里面隔绝空气,就是一次性兑换一年的吃食也不会腐坏变质。 灵餐是各类灵米灵蔬以及经过特殊处理的妖兽肉,由专门的灵厨师制作而成,价格非常的昂贵,他们的贡献点基本都花在了上面。 除了灵餐外,也有便宜的辟谷丸可以充饥,一粒辟谷丸10贡献点,可以管三天,饱腹感非常强,性比价贼高。 但是,特别特别的难吃,没有任何味道,咀嚼起来还嘎吉嘎吉的,云梨鼻子眼睛都皱成了一团,努力了许久也没能咽下去。 体验过一次后,只能含泪放弃了物美价廉的辟谷丸,将他们所有的积蓄贡献给了市楼的灵厨师。 /68/68891/19278310.html 第三十六章 拜师 卫临慢悠悠打量着眼前的小院,这个院子相比练气期弟子住的小院大了不止一倍。 中间是一座两层小阁楼,东边厢房外有一小块药田,里面整整齐齐种了几排灵药,西边的树下摆着一张白玉石桌并四个同质地的玉凳。 他碰了碰院门的禁制,而后恭敬道:“属下千九,拜见蓝书小姐。” 院中的禁制打开了,蓝书清脆的声音传来,“进来吧。” 卫临穿过院子走进中间的阁楼,恭敬地见礼。 “千九,火木双灵根,入阁三个多月,就从练气三层突破到练气五层,我说得可对?” 蓝书在他面前走了个来回,赞赏地说完卫临的履历,歪歪头,俏皮地询问。 “蓝书小姐运筹帷幄,什么都逃不过您的法眼。” 卫临一本正经地拍马屁,看来阁里表面对弟子漠不关心,实则一直在暗中关注。 “你倒是挺会说话。” 她转头对着屋内说笑眯眯道:“师叔,这个弟子可还满意?” 屋里还有别人?卫临心中一凛,他的感知内除了蓝书外,周围没有其他人。 能避过他的感知,要么是对方修为高他太多,要么是修习了相应的隐匿术法。 外厅与内室相隔的纱帘似被无形的力量拉着,慢慢向两边滑开,一位儒雅的白衣男子于中央的蒲团上打坐,他面容俊朗,脊背挺得笔直。 闻言他慢慢睁开了眼睛,扫了卫临一眼,淡漠地询问:“修行多长时间了?” 卫临心念一动,结合方才蓝书的话,不难猜出这位正在考虑收他为徒,没有一丝迟疑,他回道:“回前辈,弟子修炼已有半载时光。” “什么!”男子有些诧异,眼中的漠然消失殆尽,他倏然站起,身形一闪,已到了卫临面前。 “回前辈,弟子修炼至今已有半载。”卫临一点儿不怵,再次说道。 蓝书讶然,她得到的讯息是,千九入阁短短三月就已从练气三层突破到练气五层,倒是没料到他统共也就修炼了半载时光,这修炼速度与自己这个单灵根相比也是有过之而不及。 心念之间,她看向卫临的眼神起了变化。 男子翻手将一个带有刻度的青玉小盘放在卫临手中,小盘中心倏然亮起红绿二色,明亮的光柱各自从中心出发,向两边移动,起先速度特别快,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攀升到小盘外沿,而后速度慢了下来,却依旧没有停。 蓝书激动地探过头,直勾勾盯着小玉盘,不自禁喃喃道:“九十了,九十一......” “这怎么可能?” 她难以置信,就这么一小会儿,两个光柱又攀升了几个刻度,她是单灵根,纯净度也不过才九十三,双灵根的纯净度怎么会比单灵根还要好? 单灵根之所以被称为绝佳的资质,最主要的就是单灵根大都纯净,对灵气的亲和度非常高,修炼起来进阶飞速。 但若是同等纯净度下,那自是灵根数量越多越好。 她是金灵根,只能吸纳金属性的灵气,若是要施展其他属性的术法,就得先把体内的灵气转换成相应属性的灵气后才能施展。 这自然就比本就拥有相应属性的修士要慢上许多,若是斗法,一瞬就是生死,因而大多数修士都只学习自己本属性的术法。 最终,红色光柱停在了九十九刻度的位置,绿色的差了一筹,停在了九十八。 蓝书陷入了持续的呆滞,这样的灵根纯净度,沧澜大陆万年来也没有出现过吧! 男子满意地点点头,收回测灵盘,朗声笑道:“资质绝佳,这胆色也不错!” 沉思片刻,他温和地对卫临道:“你的灵根纯净度万年难见,火木成风,若是修炼得法,以后或可变异成风灵根也未可知。” 略微顿了顿,他又问道:“你可愿拜我为师?” 不待卫临回答,一旁的蓝书语气泛酸,“千九师弟好福气,惊蛰师叔可是咱们残夜阁第一高手,唯一的元婴后期大能,若不是大陆异变封禁,早就飞升上界了。” 她是单金灵根,最适合修剑道,而惊蛰是残夜阁剑修大家,当初她本想拜在惊蛰师叔门下,不想阁主看中了她的资质,收为亲传弟子。 大陆异变封禁? 卫临心中诧异,面上却不显,稳稳下拜,“弟子千九,拜见师父!” “好!”惊蛰含笑点头,伸手点在卫临的眉心,“前些年刚好得了一册火木双属性功法,正好适合你。” “多谢师父!”卫临闭目消化了脑中的功法,惊喜地睁眼,地阶上品功法,这就是拜师的好处吗? 惊蛰又道:“为师是单金灵根,所用法器也多是金属性,倒是没有适合你的,不过你也不用担心,阁内武库有一柄天级下品宝剑——照影,很适合你,我会说服阁主在两年后的炼气期门派小比中,将其作为奖励,你若是能夺得魁首,那照影自然是你的。” 天级法器,卫临凤眸一亮,看来以后的本命法器不用找了,强摁下心中的激动,他恭敬地说道:“劳师父费心!” “最难得是,那照影已有灵性,若是机缘得当,有更好的材料进行升级,就是进阶宝器也不是不可能。” 蓝书酸溜溜说道,现在她是真羡慕了,她的梦沉剑虽然也是天级法器,却少了灵性,没有进阶的可能。 以惊蛰师叔的地位,他的这个提议,师父必不会拒绝,而有惊蛰师叔指点,加上千九师弟的天赋,三年后的门派小比,炼气期弟子中,千九师弟夺魁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卫临也忍不住翘起了唇角。 翌日,云梨站在一座幽静的小院前,这是他们的新住所,准确的说是卫临的新住所。 残夜阁绝杀地位超然,仅次于阁主,就是副阁主也要居于其下。绝杀的亲传弟子,不仅能在内谷居住,而且阁中还会分配一个仆人照顾起居,亲传弟子只需安心修炼即可。 而她嘛,现在就是以照顾卫临起居的小丫鬟身份住进来的。 内谷位于清河谷上源,是两条主要灵脉交汇处,灵气充足纯净,是谷中精英弟子的居所,能在此修炼,自然事半功倍。 因仆人也能跟主子们一起住在内谷修炼,在外阁弟子中这也是个抢手的活,不过她这个职位,是师兄亲点的,别人是抢不走滴。 她美滋滋地推开院门,正要布上禁制,就听旁边爬满绿藤的小阁楼上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千九师弟。” 卫临抬头望过去,蓝书慵懒地依靠着栏杆,微微侧着身子,笑盈盈望向这边,她的旁边还有一个身着淡粉色斗篷的少女背对他们坐着,从气息来看是莫忧。 “蓝书师姐。” 卫临客气地见礼,顿了顿,又道:“莫忧小姐。” 云梨赶紧默默跟着见礼。 蓝书轻轻笑了笑,“都是同辈,你叫她莫忧妹妹就好。” 卫临点点头,再次客气道:“莫忧妹妹。” 莫忧不得已,只能站起来,转过身回礼,“千九师兄。” 她一直低着头,然而从他们这个角度依旧能看得清晰,她脸上的紫红色血管似乎比之前见到的又严重了几分。 注意到二人的目光,她不自在地拢了拢斗篷,将脸转到一边。 蓝书发现了她的不自在,不动声色地挪了挪,挡住了二人的视线。 她的目光落在卫临身后的云梨身上,蹙眉道:“这就是你特意挑的仆人?也太小些了,她能照顾好你吗?” 云梨:“......” 卫临笑了笑,只淡淡道:“我们之前认识。” 蓝书瞥了他一眼,不止是认识吧,一个才练气二层的小女娃,能顶什么事。 看卫临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她不再追问,只道:“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多谢师姐。” 告别蓝书,云梨布上禁制,跟卫临回屋了。 阁楼上,莫忧慢慢抬起头,看着卫临的背影,眼中一片苦涩。 纯净度几乎满值的双灵根,上天真是不公平,有的人天资卓绝,一入阁就能被大能收为亲传,功法秘籍、法器丹药、灵石都不用操心,而有些人却连修炼的机会都没有,就算是最差的五灵根也好啊。 /68/68891/19278311.html 第三十七章 群狼 北风烈烈,吹得秃木枯枝瑟瑟发抖,天空浓云密布,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云梨跟在卫临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走着,不时转头查看着周围,须臾,她停下来,怀疑地问:“这么冷的天,还有妖兽出来活动吗?” 卫临道:“风行狼耐寒,这样的雪天正适合它们。” 云梨瘪了瘪嘴,原先他们打算天暖和后再出来做任务,不想计划赶不上变化,师兄七天后要跟惊蛰大人闭关修炼,少说也得一年。 这几天就必须把基础任务做了,而且她也需要妖兽练练手,增加一些对敌经验,可不能再像上次那样,因为经验不足将自己陷于险境。 此外,进阶之后,她发现吸收妖丹修炼速度会快很多,还能强筋锻骨,现在她不仅灵力增加了,还在向着大力士的路上一路不复返,就是经常容易犯困。 但是不是所有妖丹都可以,一阶妖兽的妖丹对她效果甚微,只有二价、三阶的才有效果,至于更高阶的妖丹,呃,他们就没有过更高阶的。 所以现在妖丹对她来说也算是修炼必需品,必须得屯点,她可不想等师兄闭关了,自己一个人出来斗妖兽。 突然左前方飘来一丝三叶白藤的甜香,云梨愣了愣,这么冷的天还有雪玲香兔在外面晃荡吗? 她正要告诉卫临,就见前方一抹雪白撒丫子狂奔过来,笔直地向着二人身边的一棵树窜去。 云梨瞠目,这兔子莫不以要上演守株待兔? 就要撞上树的瞬间,雪玲香兔后腿一蹬,高高跃到一棵树枝上,单薄的树枝被它冲上去的惯性压得弯弯的,而后树枝回弹,雪玲香兔也借着这股力越过他们,意欲逃走。 看清是雪玲香兔,卫临收起剑,大喊,“阿梨!” 云梨手腕一抖,甩出幻世绫紧紧缠住了它的一只腿。 小样,到嘴的兔子若是让它飞了,本道姑的面子往哪搁! 揪着雪玲香兔后颈将其拎起来,云梨正要嘚瑟两句,前方一团强悍的气息迅速接近,卫临放出神识查探,展眉笑道:“我们的任务有着落了,是一群风行狼,看来是它们在追这个小家伙,咦,不对!” 他神色倏然一变,眉头紧紧蹙起,细细查探一番后,惊骇道:“四阶狼王!快跑!” 话音刚落,云梨已经一溜烟窜出了几十米远,她也感受到了,不仅有四阶风行狼王,还有三条三阶的,其他的小弟也都是二阶,而他们比人家小弟还弱! 不跑就是给狼群送外卖的。 然而还是晚了,三只三阶风行狼各带着一个小队突进他们的左、右以及前方,而后面则是狼王。 他们被包围了。 后面的狼王优雅地踱着步,悠悠走到一处高台站定,仰起它高贵的头颅,睥睨着下方的两人一兔,眼神轻蔑漠然,尽显掌握生杀大权的王者风范。 另外三条三阶风行狼也各自占据了一处高地,仰天长啸,狼群似乎在附和它们的号令,一时间狼嚎声此起彼伏,响彻山林。 而后它们抖动浑身健美的肌肉,光滑的毛发如波纹般荡开,有力的前肢微曲,身体呈弓形,它们已然蓄势待发,只等狼王一声令下,便可冲上去,撕碎猎物! 狼群是骄傲的,不像毒蛇,躲在阴暗角落里,趁其不备,猛然冲出来偷袭,而后逃之夭夭;它们也是有纪律的,不像老虎、狮子那样单打独斗,而是在狼王的带领下,有纪律、有组织地将猎物围困,光明正大的发起进攻。 手中的雪玲香兔抖得像个筛子,让云梨也忍不住腿软,放下雪玲香兔,管不了它了,自求多福吧。 被放下的雪玲香兔一点生不起逃跑的心思,一个劲儿往云梨脚边瑟缩,云梨抽空看了它一眼,哭丧着脸,抖抖道:“小家伙,我也救不了你啊,我们都自身难保了。” 说完就不再管它,强撑着跟卫临背对背站着,哆哆嗦嗦地问:“现、现在怎么办?” 卫临握紧手中的剑,面色凝重,“你拖住其他的,我来对付狼王。” “你、你能行吗?”云梨牙颤,那可是相当于人修筑基期的妖兽,实在是没什么信心啊。 卫临冷静道:“只有打败或者重伤它,我们才有逃跑的机会。” 风行狼本就以速度见长,若是只有三阶,他们凭借符篆法器,打不过,逃跑还是可以的,棘手的是这个四阶狼王,实力高他们太多,速度又贼快! “那这些符篆给你,紧着它的腿打,打瘸了我们就跑!”云梨一边紧紧盯着周围的狼群,一边从储物袋里取出十来张金刚符以及一叠火球符,这是她这些天练手的所有存货了。 瞄了瞄风行狼锋利的爪子,她又苦着脸道:“呃,金刚符给我两张。” 她决定了,以后一定要多屯点防御性符篆,保命要紧,还有,得尽快学会遁地符,逃命也很重要! 卫临把金刚符、火球符各分了她几张,叮嘱道:“别跟它们硬打,尽量拖着就好。” “好。”云梨拽紧幻世绫,想了想,将幻世绫换到左手,从储物袋里取出那柄巨锤拿在手上。 幻世绫轻飘飘的,远攻缠绕尚可,若是不小心被哪头狼近了身,怕是不好应对。 巨锤在手,安心多了。 “准备好了吗?”卫临盯着面前的狼王,轻声问道。 云梨使劲儿吸了口气,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回道:“嗯。” 她话音一落,卫临手指张合,几张火球符先后从不同的角度丢向狼王,一颗颗灼热的火球在狼王周身落下,明红色的火焰连成一片,短暂地阻隔了它的视线。 没有一丝迟疑,甩出火球符的瞬间他就给自己贴了几张金刚符,而后提剑上前,狠狠劈在狼王腿上。 铮! 卫临只觉仿佛劈在了什么坚硬的金属上一般,手腕竟被震得有些微微发麻。 风行狼王怒吼一声,抬爪猛地拍过来,卫临侧身回避,转身的瞬间又是几张火球符甩出。 他心里暗暗着急,风行狼王防御极高,剑气符篆都只能给它添些小伤口,反到是他,不得不小心躲避周旋,若是被它击中,自己肯定得当场重伤。 另一边,云梨手中幻世绫倏然展开,拦在了其他狼群与狼王汇合的路上,而后长绫两头迅速拉长,如蛇一般紧紧缠上了左右两边的三阶风行狼。 身后涌动的气流吹得云梨长发乱舞,衣袂翻飞,她毫不犹豫地将灵力注入巨锤,刹那间,手中的巨锤被点亮,通体萦绕着绚丽的浅金色光芒。 骤然转身,狠狠砸下,蓦地她愣了片刻。 /68/68891/19285719.html 第三十八章 凶残 本该铜墙铁壁的三阶妖兽在她的巨锤下弱得不像话,竟一下子被砸的半个身体都埋进了土里,飞溅的积雪混着湿漉漉的泥土遮住了视线。 她的攻击力什么时候这么犀利了?! 诚然,风行狼不是以防御见长的妖兽,可对他们人修来说,这防御力也很惊人了,看看旁边与狼王周旋的卫临就知道了,他的攻击对狼王来说,简直是给它挠痒痒。 可到了她这里,怎么突然画风就变了! 纵然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她手上却没有丝毫停滞,再次抡捶砸向扑过来的狼群。 一下,两下,三下…… 巨锤所过之处,摧枯拉朽,风行狼无一例外,统统毙命。 浓烈的血腥气在空气中蔓延,断肢、肉沫横飞,朱红色的血液浇在皑皑白雪上,鲜明得一下就刻进了眼底。 剩余的狼群被云梨的凶悍震慑,一时竟不敢再上前来。 它们停下,云梨可不会,鸦睫急速抖动了几下,而后一个纵步跃至右边的三阶风行狼身前,手起锤落,这只三阶妖狼抽搐了几下,在惊恐中领了盒饭。 她如法炮制解决了最后一只三阶风行狼后,拖着巨锤,转身走向狼王。 早在云梨爆出雷霆手段时,狼王与卫临的交锋就缓了下来,这样的战局他们谁都没料到。 它的子民被击杀,它是愤怒的,然而对方却让它极度恐惧,特别是对方身上隐隐约约的气息,让它不由自主地想要匍匐膜拜。 然而它的骄傲不允许它这么做,特别是对方的实力明显是不如它的,它竭力抵制那种想要俯首称臣的感觉,对卫临的攻击自然就缓了。 卫临也没有趁此机会对狼王下狠手,一来他的攻击对狼王作用不大,二来因为阿梨的状态明显不对劲。 她眼神清冽,如深山里一汪寒潭,清澈又幽深,潭底隐隐泛着橙芒,配上她方才的杀伐果断,宛若漠然冷血的杀手。 然而,她的睫毛却一个劲儿抖,唇角也抿得死死的,又分明害怕得不行。 云梨手中的巨锤在雪地里拖出一道深深的槽,金属在坚硬的石块上拖拽出刺耳的呲啦声,让风行狼王不禁心生惧意,后退了两步。 云梨努力瞪大眼睛,控制睫毛的抖动,举锤,跳起,下砸。 狼王前肢软了下去,随着云梨的接近,那让它恐惧的威严气息更盛,电光火石之间,多年来战斗的经验让它迅速做出了闪躲。 云梨心中有些诧异,看来狼王毕竟是狼王,刚才那些二阶、三阶风行狼在她的锤下无不瑟瑟发抖,没有丝毫躲闪,才被她那么轻易取了性命,而狼王虽然对她也极度恐惧,却还是做出了反应。 嘭! 然而它的速度终是慢了,巨锤狠狠抡在了它的右后腿上,狼王惨叫一声,随即它就发现那人类的实力没有那么强,与她恐惧的气息并不相符。 云梨也愣了一下,不愧是四阶妖兽,各方面与三阶相比都有质的飞跃,能将三阶妖兽砸个半死的一锤竟然只是在它腿上留下一个不大不小的伤口而已! 一击不中,左手幻世绫飞出,陡然缠绕上去,再次挥舞巨锤嘭嘭一通砸。 一次砸不死就两次、三次,磨也要磨死! 此时,她早已将之前告诉卫临的打瘸了就跑的策略,丢到了九霄云外,脑中只有只有一个念头,干掉它! 卫临被她别扭的神色行为弄懵了,怔了片刻,才提剑上前,有幻世绫缠住狼王的四肢,他的攻击也少了顾忌,只管挥剑。 狼王再强悍,浑身防御再高,也经不住他们磨豆腐般一点一点的磨,终于它的行动变得迟缓,一点点慢了下来。 卫临眼神一凝,手中长剑裹挟着银芒刺入它的体内,他正要拔剑避开狼王最后的挣扎,一柄巨锤狠狠砸下,喷射的血浆顿时溅了他一身。 “呃,那个,”眼看卫临脸色遽然一黑,额角直跳,云梨干笑了几声,讪讪道:“不好意思,没收住,没收住。” 卫临没好气瞪了她一眼,给自己施了除尘术,道:“说说吧,你怎么回事?” 云梨低头,满地的血肉残肢灼伤的她的眼眸,小扇子般的长睫急速扇动了几下,内心惶惑不安。 她感觉自己像个怪物,内心极其惧怕,行为却残暴得如同麻木不仁的凶徒。 以前她只是在害怕的时候表现得很冷静,不出错,而现在才发现,岂止是不出错,简直是变态! 她抬手用手背挡住双目,深吸几口气,平息了下凌乱的心绪,方才放下手,蹙眉组织语言:“我感觉它们好像没有发挥出全部的实力,像是、像是被什么压制了修为一样。” 她的眼神暗了暗,浓烈的血腥气仿佛能激发她体内的战意,越战越勇。 战意越强,对风行狼的压制就越大,想了想,她接着道:“这种压制,好像只针对妖兽,跟月十九那次完全不一样,她是单纯的弱,但是她发挥出了自己应有的实力。” 卫临挑了挑眉,问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月十九弱?” “她就是很弱啊,”云梨抿了抿唇角,细细回想了当时的情节,补充道:“就是那种修为不如我的弱。” 卫临皱起了眉头,这是怎么回事?月十九练气七层,阿梨才刚刚突破练气二层,修为差得十万八千里,怎么反而觉得对方不如她呢? 还有压制?还是专门针对妖兽的? 卫临的视线落在她手中幻世绫上,这绫来历蹊跷,威力不俗,还能与主人心意相通,恐是生了灵智,会是它对风行狼造成了压制吗? 不对,他又想起最初死在巨锤下的那只三阶风行狼,阿梨可没有对它使用幻世绫,它也没有任何反抗。 他抬头对上云梨难以置信的眼睛,她也猜到了,既然不是幻世绫,那就只能是她自己本身了。 卫临拧眉思索了一阵,猜测道:“会不会是因为你吸纳妖丹修炼,有什么残余的气息对它们造成了压制?” 云梨摇了摇头,“不会,我吸收的最高阶的妖丹就是进阶时那颗三阶白鼻熊罴的妖丹了,三阶妖兽的内丹怎么会对四阶妖兽产生辖制。” 不是妖丹的问题,那会是什么原因呢? 他微微叹了口气,抬手抚平云梨紧蹙的眉宇,“好了,我们先收拾一下赶紧离开,这些想不明白的就暂时不要想。” “好。”云梨忐忑地点头,声音轻轻的,带着惶惑的沙哑。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狼群被她砸得支离破碎,除了妖丹,其他的都没什么有用的。 接下来的三天,他们一直在螺山中,相继斩杀了剑齿豹,铁骨虎,灵犀等妖兽,都是些一阶、二阶的,没有什么危险。 为了更准确的了解云梨现在的具体实力以及战斗时别扭的神情行为,前面遇到的卫临都让她单独战斗。 毫不例外,一二阶的妖兽在她手下丝毫没有抵抗之力,遇到妖兽,她的第一反应是害怕,但是只要一进入战斗,无论心里如何畏惧,一招一式皆是干净利落,特别是拎着巨锤时,更是锤锤致命,血肉横飞。 除了妖丹,妖兽的血肉筋骨都毁得干净,后期卫临不再让她动手了,照她这个打法,他们的任务就别想完成了,毕竟任务是需要同时上交妖丹与妖兽身体才作数的。 三天的经历让云梨对锤形法器产生了阴影,只要巨锤在手,所过之处必定血肉模糊,骇得她直呼回去就好好练剑,誓要成为轻盈犀利的剑修。 卫临不赞同,她在用剑方面着实没什么天赋,整整一个月,连最基础的刺、挑、劈都做不好。 不过他也明白女孩子嘛,谁不想做个美美的小仙女呢,于是建议道:“你不是有幻世绫吗?专心练习长绫,女孩子用绫形法器最合适不过,妥妥的小仙女。” 云梨撅起了水润的唇瓣,苦着脸抱怨:“绫轻飘飘的,用来控制倒是挺合适的,但是没什么杀伤力啊。” /68/68891/19291452.html 第三十九章 感悟 卫临白了她一眼,“谁说的!你不是爱看话本子吗,绝世高手飞花摘叶皆可制敌,绫为什么就不行呢?况且我们还是修道者,灵力比之内力不知厉害了多少。” “有道理!” 云梨眼眸一亮,是啊,谁说绫就只是用来缠绕,勒绞了,以前看过的武侠剧片段从脑海深处调动出来,一片娇嫩纤弱的花瓣,一枚青葱柔软的树叶被注入内力后,破空而去,割破敌人的咽喉。 那么她的绫也可以! 她轻轻拂过浅金色的绫面,飞花绿叶能割破人的喉咙,是因为注入了内力后,变得坚硬锋利,犹如薄薄的刀片。 她的绫呢,整个长绫都变得刃如秋霜有些不现实,至少以她现在微薄的灵力很难做到,也很浪费,但是使得灵力蕴于某一特定部分,使之变得如刀剑般锐利还是可以滴。 心念之间,幻世绫从腕间直直飞出,当先的绫头一侧紧紧绷着,如轻薄、锋利的剑刃,后面的绫身随着牵引追出去,林风拂过时还随之飘荡,宛若优雅的舞者,柔美灵动。 一个巨大的树木挡在了前方,云梨抿了抿嘴角,继续控制长绫向前,一声细微的轻哧声后,绫面瞬间没入树干里。 寒风呼啸而过,咔嚓一声脆响后,参天的巨木晃了晃,笔直地向后方倒去。 卫临抬袖挡住飞扬的雪泥,扬了扬眉,讶异道:“悟性不错嘛!” “嘿嘿,我还能举一反三呢,”云梨杏眸亮亮的,蓄满了细细碎碎的星光,“其实没必要一开始就注入很多灵力,让绫头保持那种锋利的状态,我完全可以等到快要接触到树的时候再加大灵力的输入,只要确保在接触时能变得锋利就好。” “不错,不错,”卫临赞赏地点点头,忽而他凤眸闪了闪,微笑道:“还能更进一步。” “嗯?” “整个长绫穿过树干,而树还直直挺立。” “嘶,”云梨吸了口气,收回幻世绫,“这也太变态了吧!” 想要长绫整个都穿过树木,就得不停得调整,使得穿过树干的那一节永远保持锋利的状态,同时树不能倒,那么切口就需要足够平整,穿过的长绫足够轻薄,让断口处保持贴合。 可是有外力啊,比如刚才的狂风,这些不受她的控制,要把外力的影响降到最低,那么长绫就得快速通过,只要时间够短,外力的影响就微乎其微。 这就考验她对幻世绫的掌控以及对灵力的运用了,她无意识地把玩着腕间的幻世绫,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左手食指上绕啊绕,凝眉喃喃道:“这样想来,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看她有所感悟,卫临也是心情大好,道:“也无须着急,有了方向,以后慢慢练习就好。” 云梨点头,粲然一笑,“接下来你就安心去闭关,我呢,就在院中练练长绫、画画符,等你出关。” “修为也别落下。” “知道啦。” 时光匆匆,春去秋来,转眼已是一年。 天光未明,细细密密飘着雨丝,一缕一缕的春雨落在淡粉色的花瓣上,慢慢聚集成一颗晶莹透明的珠子。 水珠越聚越大,终于,纤弱的花瓣儿承受不住了,弧形的尾端塌下,水珠顺势滚下去,在地上溅起朵朵水花。 云梨推开门,摇头晃脑,抬胳膊踢腿伸展了一会儿睡得疏软的身体,一个跨步到院子右边,抬手挥动幻世绫,对着其中一根一米多高的木头桩子挥去。 冰冰凉凉的雨丝落在她的发梢额角,残留的最后一丝睡意也烟消云散了,她定定看着长绫倏然从木桩上方半寸位置快速通过。 眼见最后一截长绫也要通过了,灵力一个没跟上,长绫软了一瞬,后面又重新绷成锋利的绫面冲过去,牵动前面软下的绫面重新进入,两方一重合,断口处有了缝隙,上面的扁平圆柱体晃了晃,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云梨瘪了瘪嘴,甩甩头,收回幻世绫继续练习。 这些木头桩子本来都是葱绿的树木,经过她这一年日复一日的祸祸,一点一点地削,早不见当初的青葱浓绿。 哎,师兄闭关也一年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关? 这两年,她成了彻彻底底的宅女,除了存粮吃完去市楼换吃食外,其余时间从不出院子。 每天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练一个时辰的幻世绫,然后用早餐,画符,现在她已经掌握了黄阶的大多数符篆,玄阶的遁地符、爆裂符、定身符、水牢符,回春符,也已画得像模像样。 其余时间除了夜晚的睡眠外均在修炼,她发现一直修炼到了一个临界点就会很烦躁,而每天保持一些睡眠不仅有利于她的修炼,就是身体的力量、速度、韧性等也会相应的增长。 “烦死了,你能不能不要大早上的甩着个破绫在哪戳戳?下雨天呢,能消停消停不?” 一黑衣少女扒开几枝缀满淡粉色灵樱花的枝丫,探出头来,冲云梨不耐烦地吼。 云梨一个白眼翻上天,“下雨天你就不吃饭,行吗?呵,还说我呢,你不也在我修炼的时候拎把破剑在那砍砍砍!” “你——” 云梨不给她反驳的机会,直接打断:“平时蓝书小姐也是这个时候练剑,有本事你让她换时间啊!” 月二十三被她一句话堵了回来,抖着手指着云梨,憋了半天,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给我等着瞧!” “等着就等着!”云梨冲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句,就不再管她,接着练习自己的长绫。 月二十三是照顾蓝书小姐起居的丫鬟,总爱没事找事,每日这个时候,是蓝书小姐的练剑时间,为了不打扰隔壁,云梨也选择在这个时候练习幻世绫。 前几日蓝书小姐出阁办事去了,月二十三就开始嫌她吵,每天早上都要跟她例行吵一架。 这不是没事找事吗?不能因为她改变了修炼时间,自己就得跟着改啊。 月二十三恼得很,为了能进内谷,伺候蓝书小姐,她贡献点、灵石大把大把地花出去,一点点打通关节,才得来这么一个机会。 本来呢,她是非常满意的,内谷灵力充足,每日打理好蓝书小姐的事情后,她便能安心修炼。 效果也很显著,当年在外谷,她从练气一层到练气四层花了整整五年时间,而到了内谷后,四年时间就从练气四层突破到了练气七层。 然而,凡事就怕有对比,隔壁那个小丫头,据说是惊蛰大人的亲传弟子千九师弟亲定的,住进来没几天,千九师弟就跟着惊蛰大人闭关了。 这个小丫头不用干活不说,竟然还明目张胆地住进了主屋,主屋位于灵脉之上,其灵气充沛程度哪里是别处可比的! 她恨恨地回到树下的小房子里,看见闭目修炼的另一个少女,气更不顺了。 这小屋子本是她一人的,因着莫忧小姐住进来,阁内另拨了人来伺候,这么个小屋子她也要分出去一半! 瞅着已到辰时,云梨收了绫,照例抬头对隔壁阁楼上的莫忧问好:“莫忧小姐。” 不知什么时候,莫忧喜欢上了站在阁楼上看她练习幻世绫,最初她还骇一跳,猜测莫忧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才盯着她的,后来发现她只是喜欢看别人练功而已。 大概是羡慕吧,一个没有灵根的人,生活在一群修仙者中间,是一种悲哀,简直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她,她只是个凡人。 /68/68891/19299416.html 第四十章 夜市 晌午时分,蒙蒙细雨依旧没有停,反而有愈下愈大的趋势,淅淅沥沥的雨珠串成珠帘,从屋檐垂下。 云梨在廊下摆了长案,就着烟雨迷蒙画起符来。 月二十三收拾完蓝书的房间出来,看到这一幕,不禁冷哼一声,“丑人多作怪,修炼一途,讲究一个静字,学什么世俗人家听雨作画。” 云梨稳稳运笔勾完遁地符最后一笔,抬头斜睨了她一眼,悠悠道:“我炼心。” “你——”月二十三的脸一下涨成了猪肝色,这不是在暗讽她闹腾吗? 不止,早上自己刚嫌弃过她练绫打扰到自己练功,现下她这般,不也是在讽刺自己定力不够吗? 想到这里,她的脸由猪肝色转为屎绿色,又从屎绿色变成朱红色,整一个精彩了得,憋了半天,她第一百八十六次放狠话:“你给我等着。” 而后一甩袖,回了自己的小屋子。 云梨耸肩,每次都是这句话,好没营养,她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不过每天这样吵吵,也挺好,全当修炼之余的调剂,笑了笑,她又低头画了起来。 绝影峰秘境就要开了,得多准备些符篆,除了保命必备的遁地符、金刚符,攻敌的火球符、爆裂符,困敌的水牢符,恢复体力的回春符都需要备些。 对了,还得准备些丹药,秘境里免不了要干上几架,受伤在所难免,其他的都能省,但是加速伤口愈合的回春丹必须得准备,看来还得去趟市楼,就是不知道师兄能不能及时出关。 据传绝影峰秘境本是三万年前一位元婴后期大能,渡劫飞升失败后,遗留的仙府一角。 残夜阁第一任阁主历练至此,发现了他的仙府,试了诸般手段也不能收为己用,无奈之下在此处建立了自己的势力残夜阁。 又将仙府设了禁制,作为阁中弟子的历练场所。 绝影峰就是仙府一角,多灵植灵药,筑基丹所需的材料几乎都能在其中找到,是阁中专为练气期弟子准备的历练秘境。 此外,还有专供筑基期修士历练的邙山秘境,金丹期修士历练的九清峡秘境。 残夜阁能短短千年就威慑沧澜大陆,这仙府贡献巨大,练气期的绝影峰提供了筑基丹材料,阁内还难得发起了福利,只要这次历练贡献点达到5000,门派还额外奖励一枚筑基丹,这些措施让残夜阁弟子晋升筑基期的比率直追四大派。 邙山中多妖兽,提供了最好的实战历练场所,而九清峡是当年大能渡劫失败之地,其残留的神雷天威让金丹修士可以参道悟心,得出自己的道。 黄昏时分,雨停了,云梨穿上阁内特制的黑兜帽披风,戴上面具,将自己遮得只剩两只眼珠子在外面,出门了。 外谷的西南角有一个小坊市,是门派弟子摆夜摊,私下交易的地点。 比起阁里正规的市楼,夜市普遍价格更优惠,就是质量参差不齐,能否能沧海拾珠就考校个人眼力了。 云梨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块蓝布铺在地上,摆上五张符篆样品。 绝影峰开启在即,夜市里人很多,都是一身黑袍罩身,只露出两只眼珠子,颇有些鬼市的感觉。 她刚将符篆摆好,就有人走过来,云梨赶紧热情道:“道友,需要什么符篆?” 黑斗篷下传来瓮声瓮气的男声,“你这都有什么?” 很有风险意识嘛,还特意捏着嗓子说话,云梨不动声色打量了一眼,练气八层,不用说必是来为绝影峰秘境做准备的。 鼻尖动了动,还是个讲究人,衣服上还熏了香。 咦?不对,不是熏香,是三叶白藤,云梨眼神变得古怪起来,莫不是他养雪玲香兔? 雪玲香兔软萌可爱,颇受女修欢迎,男修养的但是少见。 她拿起遁地符给他看,笑眯眯介绍:“玄阶中品遁地符,一符遁千里,外出历练、秘境探险必备!” 她刻意将秘境二字咬得重重的,果然,男子眼神亮了一下,而后努力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嗯了一声。 云梨假装没看见,拿起下一张接着道:“回春符,快速恢复体力,贴上一张你就是大战个三天三夜也不会觉得累;爆裂符,逆风翻盘,改变战局的不二符篆;水牢符......” 云梨口若悬河,将五种符篆细细介绍了一番,不仅男子听得眼神发亮,旁边路过的修士也被吸引了过来。 她勾了勾唇角,这次的符篆特意针对绝影峰所制,黄阶的火球符、金刚符等,多数修士自己都会制作,不好卖。 而玄阶符篆会的人不多,遁地符、爆裂符、回春符等在秘境中用途又广,甚至关键时刻能保命,不愁销路。 最初的男子见人越来越多,怕云梨备货不足,忙问道:“你这符怎么卖?” “遁地符、爆裂符七块灵石一张,回春符、定身符、水牢符五块灵石一张。”云梨不假思索回道。 啧啧,果然画符不如炼丹赚钱,玄阶符篆只能卖到黄阶下品丹药的价,还是因为最近处于卖家市场她趁机抬了价。 不想,就这个白菜价男子还嫌贵,皱眉道:“太贵了!” 云梨呵呵笑了两声,拿过爆裂符晃了晃,说道:“我卖的可都是玄阶中品符篆,就我这爆裂符,三阶妖兽都能炸个半死!” 她话音刚落,就有人喊道:“我要两张爆裂符!” 云梨眼眸一亮,接过灵石,笑眯眯从储物袋里取出两张爆裂符递于他。 “我也要两张爆裂符。” “我要一张遁地符。” “一张回春符。” ……… 云梨笑得跟弥勒佛似的,乐呵呵道:“一个一个来。” 三阶妖兽基本是此次绝影峰秘境可能遇到最高阶妖兽了,男子咬咬牙,连忙加入人情高涨的人群:“爆裂符、遁地符给我各来一张!” 不一会儿,云梨带出的符篆均已售完,她喜滋滋收摊准备也逛逛夜市,看有没有其他需要准备的。 这时旁边卖丹药的摊主叫住了她,问道:“道友,买丹药吗?” 云梨摆摆手,丹药这东西可不敢在夜市买,其他的若是假冒伪劣,最多损失点钱财,这玩意要是有问题,那可是会吃死人滴! 眼见她要走,皓六一个纵步上前拦住了她。 云梨皱眉后退了几步,警惕地看着他,她可是刚收获了一笔巨款,这人莫不是想打劫? “道友可是也要参与绝影峰历练?” 听了这话,云梨更是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正常人谁会觉得她一个练气三层会参加绝影峰历练。 虽说绝影峰是对所有练气弟子开放,但是低阶修士去了也是找死,先不说可能遇到高阶妖兽,最可怕的是遇到同门,杀人夺宝在里面再正常不过,每届死在绝影峰中的人九成都是葬送在同门手中。 “听你刚才所说,应是对绝影峰了解颇多,故而有此猜测。”浩六微笑着解释,其实是前几天浩九说有个练气三层的小姑娘在夜市里买了绝影峰的地图。 他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这个,只是试探一下。 云梨眯起眼睛,她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刚才的话最多只能说明她很有商业头脑,他从哪里看出来她对绝影峰很了解的。 /68/68891/19306465.html 第四十一章 肥肉 她眨了眨眼睛,先是戒备地觑了他一眼,而后轻轻点头,努力做出不经意的样子,“和我师兄一起去。” 浩六心底一喜,还是个刚入阁的新手,看她的目光中不禁带着些怜悯,指不定那所谓的师兄就是跟自己打的一样的主意。 他笑的愈发和善了,“师妹是第一次参与绝影峰历练吧,秘境开启七天,开启时有禁制保护,里面的妖兽实力被限制在四阶以下,秘境关闭后,妖兽实力可就不受限制了,若是超出时间未出......”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云梨闻弦歌而知雅意,非常配合地作出担忧状,而后慌乱地问道:“莫非师兄有准确记录时间的法子?” 这确实是个问题,秘境中未知因素太多,一直清醒还好说,若是晕个一天两天,混淆了时间,错过出境时辰就不妙了。 浩六嘿嘿一笑,从摊子上取过一只符纸折叠的手环,其上刻有七道蓝色的竖纹,道:“这是计时环,注入灵力激活后,每过一天,蓝色的竖纹就消失一道,当七道竖纹全部消失,手环就会崩解。” 云梨怀疑地看着他,“这个真的有用么?” 手工折纸作品,怎么看都不靠谱的样子。 浩六拉下脸,“我还能骗你不成,你若不信,去打听打听。” 绝影峰每两年开一次,很多人都不是第一次进,针对性地制作点小工具倒是很有可能,而且,这个计时环有没有用,随便问一问就知,他应该没有骗人。 想到这,云梨堆起笑容,“师兄误会了,我怎么会怀疑师兄呢!师兄这般平易近人,一看就是大好人!这样,我买两只,全当给师兄赔罪了。” 浩六脸上这才重新缓和,皱了皱鼻子,从摊上又拿起一只,一起交于云梨,“我也不占你便宜,你我也算有缘,这只手环就送你了。” 云梨受宠若惊,直呼:“师兄真是个好人!” 付了一块灵石,千恩万谢地走了。 走出夜市区域,她将两只手环拿到鼻尖嗅了嗅,莞尔一笑,加了料啊。 查看了一番,在两只手环内侧各发现一个小小的印记,像是手指沾水未干时不小心触碰到纸张留下的,只是散发着淡淡的涩味,味道特别的淡,若非她的鼻子向来灵敏,也嗅不出来。 云梨扯了扯唇角,她记得很清楚,最初给她展示的时候并没有这涩味,想来是后面取另一只时加上去的。 半月后,天光乍破,东方渐白。 胡溪峰下,空地上人声鼎沸,云梨望了望人群,没什么熟面孔,基本都是入门几年的练气后期修士。 她这样的练气三层,根本没有,修为最低的也已达到中期练气六层,咦,还是熟人,温雪萝。 迟疑了一瞬,她没有过去,只远远冲温雪萝笑了笑,便找了一个边缘位置默默站定。 一年多的修炼生涯,让她再不敢随意信任别人,很多时候可怕的不是妖兽,而是人心。 眼下师兄不在,她一个小小练气三层,在其他人眼里,就是案板上的肥肉,那些有意无意瞥过来的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 不过她也不在意,毕竟一年前她练气二层就能暴揍四阶风行狼王,现在练气三层就更不必说了。 妖兽不用担心,四阶之下肯定毫无压力,面对人修,就是没了那奇怪的压制,也不用太过担心,况且她还备了各种各样的符篆,单用符篆砸她也能砸死几个。 温雪萝眼眸闪了闪,她只有练气六层修为,要在一众练气后期同门中保全自己本就不易,若是再带个练气三层…… 她犹豫了一下,终是没有过去,只遥遥点头示意。 “你怎么在这里?” 一个尖利的声音在耳边炸开,云梨扭头,就见月二十三站在离她不远处,满面震惊。 云梨一个白眼丢过去,“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呢?” 意识到云梨是真的要去绝影峰,月二十三立刻开启了讽刺模式:“笑死人了,一个小小的练气三层,也敢去绝影峰秘境,你怕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云梨将幻世绫在手指绕了两圈,意味深长地说:“怎么?师姐要打劫我呀?” 月二十三几乎脱口而出:“那是……” 关键时刻,她猛地吞下后面的话,有些事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但还是不宜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 况且千九师弟还挺护着这丫头,若是自己现在明晃晃说出了口,她在秘境里出了事,千九师弟还不得算在自己头上。 想到这,她眉毛纹丝不动,眼睛微眯,嘴角上扬,快步来到云梨身边,亲昵地嗔道:“千十师妹就爱开玩笑,我们可是邻居,自是要一起,也好相互照应。” 云梨不动声色地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一把抓住她的手,感动道:“师姐,你真是太好了。” 尾音居然还微微带了些更咽,听得月二十三头皮一麻,下意识甩开她的手。 云梨感动的脸庞立刻爬上了错愕,而后又转为泫然欲泣,踉跄退后两步,抚着心口,声线颤抖:“师、师姐……” 她一副说不下去的样子,抬手捂着脸,发出一连串的嘤嘤嘤。 听到对话,远处一个大蒜鼻修士若有所思地朝这边望了一眼,不动声色靠了过来。 正在二人你来我往,相互恶心时,霞光浸染的天迹一道虹光破空而来。 随着虹光的飞速接近,其上三道身影越来越清晰,当先的黑衣男子负手立于飞剑上,神色冷峻; 他的身后是一位蓝衣少女,只见她双腿悬空坐在飞剑一侧,神情怡然,仿若是阳光煦暖的春日,在庭院的秋千上闲坐玩耍; 最后面的是一名身形清瘦的少年,轻扬的墨发被一根月白色发带,于脑后束成利落的高马尾,白璧无瑕的面孔上,几缕碎发温顺地贴在额边,给冷傲精致的面孔增添了几丝柔软; 一通见礼后,人群安静下来,卫临两步来到云梨身边,打量她一遍,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而后扫了一眼旁边的月二十三,对着云梨似笑非笑:“一年不见,变了不少,都敢与人斗嘴了。” 月二十三脸色霎时一白,撑腰的来了。 转念一想,她还没来得及干什么,顶多与千十斗斗嘴,堂堂绝杀亲传弟子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找自己麻烦,未免掉价。 况且自己好歹也是蓝书小姐的侍女,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蓝书小姐的面上,他应该也不会对自己怎样。 想到这,她定了定神,又发现卫临已经练气八层了,不由震惊,短短一年时间就从练气五层跃至练气八层,这样的天赋,怕是小姐也不及吧。 看来以后该改口叫千九师兄了,她默默对卫临屈了屈膝,快步走到人群中蓝书的身后站定。 “师兄。”云梨眼眸亮了,唇角不自觉勾起,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闻言她笑嘻嘻地说:“这不是地皮踩热了嘛!” 一年多了,她已经适应修仙界的处事规则,对残夜阁各种明里暗里的规矩也了然于胸,说到底,不过强者为尊,实力决定一切。 以月二十三练气七层的修为,她根本不怵! 她歪头看了看卫临,道:“你也变化很大啊,更有修士范了。” 记忆中那个锦衣华冠的矜贵小公子,现下白衣出尘,发带轻扬,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 卫临轻笑了声,挑眉问道:“怎么?不习惯啊?” “是有点。”云梨点点头,回想往昔,他似乎特别偏爱蓝白衣袍,淡然又倨傲,这种纯白衣衫倒是没见他穿过。 特别是飘飘然的发带,以前他可是深恶痛绝,说什么只有柔弱书生才这般穿着,他以后可是要做大将军的云云。 残夜阁绝杀以上便可随意着衣,不再强制要求,连带着绝杀的徒弟子女也鸡犬升天,穿衣这种小事上不再受限。 “恭喜啊,练气八层了!”说了会儿话,她才发现卫临已经练气八层了。 当下就心塞塞,同样都是一年时间,师兄连蹦三级,她就突破了一层。 郁闷了一秒,她又乐观起来,虽然她进阶慢了些,但战力提升可不一定。 卫临扯了扯嘴角,她有什么好酸的,别人不知,他还不知道么。 修炼以来,这丫头就怪事频出,练气二层就能砸得四阶妖兽毫无还手之力,现在练气三层了,还不知战斗力怎么凶残呢。 /68/68891/19314513.html 第四十二章 入境 瞅了瞅人群中众星捧月的蓝书,云梨问道:“对了,你怎么跟他们一起来?蓝书小姐不是外出办事了吗?” “路上碰到了。”卫临淡淡道,他瞥了一眼周围,忽而改为传音,“我在一位筑基师叔身上看到了朱歌的玉佩。” “哈?” 云梨震惊地扭头,随即又若无其事地四处看了看,传音问道:“他也来残夜阁了?他的玉佩为什么会在别人身上?他出事了!” 那枚祥云貔貅玉佩是一件防御法宝,能够抵挡筑基后期修士的全力一击,是朱歌父亲留给他的,他素来看重,一刻也曾不离身。 卫临垂下眼眸,眼底一寒,“应该是的。” 云梨有点担忧,她想起竹筏上那个胖胖的,质朴的少年,想起他邀请他们去锦城时的热情。 锦城,会不会与莫祁山有关? 锦城三大家族,莫家全族诡异暴毙,只留一个莫忧苟延残喘; 方家因血冥功被残夜阁灭门,唯有那个抱着香炉的男孩逃了出去。 三大家族唯留一个朱家,难道朱家也出事了? 云梨心中惴惴,正要与卫临讨论几句,人群中的景十三忽然腾空而起,冷声道:“众弟子听令,此次绝影峰秘境只开启七日,若是超过时限不出者......” 云梨赶紧摸出计时环递于卫临一只,自己也戴上一只,解释道:“这是计时环,注入灵力激活后,一天会消失一道竖纹。” 觑了眼周围,她又传音道:“卖家在上面点了麻黄姜杏液,应该会来打劫。” 卫临嘴角抽了抽,知道被做了手脚,还大大咧咧戴上。 云梨神秘一笑,高深道:“猎场上,猎人与猎物的身份随时都在变换。” 卫临白了她一眼,“一会儿你跟紧我,我们前后脚进去,应该不会相隔很远。” 秘境开启时,空间会不稳定,进入后会分散到各处,落地是个什么情况可就全看各人运气了。 有人运气好,直接落在宝物旁也是有的,至于运气不好的,降落大妖老巢也不是不可能。 但总的来说,前后脚进入的人不会相隔很远。 云梨点点头,又从储物袋里取出几张符篆并地图交于他,语气轻快,“遁地符、爆裂符、回春符、定身符、水牢符,都是玄阶上品哦。” 这是她特意留的,为了防止出现被自己卖出去的符篆坑死的乌龙,高阶的符篆都留着他们自己用。 卫临眉尾一扬,“看来这一年没偷懒,不仅修为没落下,符篆上进步也很大嘛!” “那是!”云梨抬了抬下巴,臭屁得不行。 “千九师弟,要出发了。” 听见蓝书的召唤,二人赶紧抬步上前。 空中的景十三冲蓝书点点头,召出一枚古朴的令牌,双手飞速结出一道道玄奥的纹印,须臾,那枚令牌爆发出一道夺目的金光。 在众人的注视下,那道金光于胡溪峰半山腰处化成一个金黑色的漩涡。 蓝书对卫临笑着道:“秘境见!” 卫临含笑点头。 蓝书转身跃入漩涡,消失不见。 月二十三往旁边让了让,卫临瞥了一眼,侧眸对云梨道:“你先。” 云梨没有推辞,若是师兄先进去了,月二十三肯定要跟她争一争先后,耽误了时间,可能就与师兄相离甚远了。 她脚尖轻点,一跃而入。 卫临紧随其后,月二十三撅了撅嘴,也跟着进去了。 云梨只觉脑子嗡了一下,有点恶心,随即眼前一晃,已到了新环境。 入目是一片幽暗的紫蓝色,脚下的青石上稀落的长着一簇簇浅紫色的苔藓,后方是一段向上的台阶,她上前两步,探头查看。 嘭! “哎哟。”云梨捂着脑门,小心地伸手戳了戳前面,空空的前方忽然泛起一点点波纹,原来是结界啊。 此路不通! 她揉了揉额头,转身向幽深的洞穴深处走去。 一边走一边唤出脑中的清凉之意,试图感应卫临的位置,然而,并没有感应到。 不仅如此,方圆百里也没有一个活人。 她微微蹙眉,空间如此不稳定吗? 走了一段路,一偏头,右边洞穴边缘一株黛蓝色花儿静静绽放,正好是筑基丹所需的一味辅药,碧蓝花! 她警惕地用神识查探周围,没有其他活物,这才走上前,挥舞着小铲子将它挖出来,感慨道:“看来我是属于被幸运女神眷顾的一批!” 开门红,云梨心情大好,脚下也轻快了不少。 约么一炷香后,右边出现了一个岔路,她望了望,前方是一段短短的阶梯,之后又是一个巨大的洞穴,看着应该是条大路;右边,一小段狭长的路径后面是一个不规则的山洞。 观察了一会儿,她喃喃自语:“这边好像更好一些。” 说着,她抬步向右走去。 啪嗒! 清脆的脚步声在洞内回响,云梨脚步顿了顿,抬眸打量着周围,看着不怎么大的洞,回声怎么会如此清晰呢? 她放慢脚步,小心翼翼的前进,这个洞较之之前的,光线更暗,模模糊糊让人看不真切。 指尖腾起火焰,将周围照得稍亮些,方圆三丈都是青石板,并没有什么其他,云梨微微舒了口气,抬步继续前行。 快到洞中央时,她忽觉有点粘脚,什么东东? 矮下身用明亮的火焰细细一照,只见青石地面上丝丝缕缕冒着墨绿色气体。 云梨刷地冷汗涔涔,飞快抬手捂住口鼻,周身结出一个灵力罩,然而还是晚了,下一刻她便头晕目眩,身体发软。 大意了,大意了! 她赶紧运功,打算逼出毒素,这时,心脏扑通一跳,一股暖流随之流出,慢慢地,头不晕了,眼不花了,腿也不软了。 云梨石化,这不是解了她鬼泣的暖流吗? 当日那暖流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又在左护法芒种的眼皮子底下,她没能及时探查清楚。 她一个激灵,赶紧内视体内,只见血液中一个小金点慢慢消散融入血液,随着它的融入,血液似乎被加热了,那些进入的墨绿色毒气瞬间被蒸发。 云梨呆若木鸡,所以解了鬼泣的暖流,和进阶后折腾得她死去活来的都是小金点! 原因已明,看在小金点又能解毒,又能强筋锻骨的份上,她就勉强允许它留在自己体内了! 呃,她不允许,好像也没办法将它弄出来啊。 她摸了摸地面,微微有些湿润,远达不到粘脚的地步。 抬起脚看看鞋底,好家伙,鞋底差点被腐蚀穿,坑坑洼洼布满小洞。 她三两步跨出洞,竟然是个毒气窝,云梨后怕不已。 缓了缓,她又好奇起来,里面看着空荡荡,连棵草都没有,这毒气哪里来的? 尝试召唤小金点,未果。 想了想,她双手掐诀,一条明亮的火龙从手中飞出,贴着地面进入洞中。 持续的嗤嗤声过后,灼热的高温将地面上方的墨绿色荡涤一空,她这才重新走入洞中。 一进洞,指尖的火焰晃了一下,又响起嗤嗤声。 还有! 云梨一惊,手中火苗腾起再次化为火龙,呼啸着在洞内盘旋游移。 一炷香后,洞内的毒气才被彻底肃清,没了毒气的笼罩,昏暗的山洞也变得明亮了几分。 地面确实没有什么可疑的,云梨抬起头,山洞很高,洞顶呈圆锥形,中央的圆锥尖端垂下一朵巨大的浅橙色花朵。 花冠闭合,状似荷花,颜色确是淡淡的浅橙色,还有层层叠叠的紫云色花萼。 忽然,花冠抖了抖,猝然张开,喷出一团青白色烟气后再次合拢。 这花没有任何气味,淡淡的青白色在昏暗的洞中很容易就被忽视了,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云梨挥出幻世绫缠绕住花茎,使劲一拽,没拽下来。 “呵,长得还挺牢实。” 心念一动,灵力在幻世绫中游移调配,挨着花茎的一侧顿时锋利如刀,手腕一翻,绫刃切进花茎,将其切割下来。 /68/68891/19323284.html 第四十三章 雪域冰蝉 另一边,卫临刚进入秘境,便觉脚下踩空,直直朝下方栽去。 他立刻放出神识查探周围,想找到一些借力点,不想这是千里高空,周围俱是空空如也。 顾不得抱怨自己的倒霉,他赶紧摆正身体,脸朝下,弯腿抬肩,将自己摆成拱形,降低下落的速度。 寒风烈烈,如刀子般割在身上、脸上,又冻又疼,但是下降的速度到底也慢了不少,只是整个人被风吹得一会儿东一会儿西,没有固定的方向。 现在是高空,下面什么情况也不清楚,卫临只能勉强结出一个灵气罩,挡风御寒,其他的就任风吹了。 修士只有筑基方可御物飞行,能供练气期修士驱使的飞行器物,只有风属性的鹤符。 鹤符是地阶符篆,是云梨未来一段时间准备攻克的,而绝影峰试炼,从未出现过被传送到高空中的情况,因而她也没有准备。 卫临更是不必说,刚结束闭关就匆匆赶来,除了临行前惊蛰给的一瓶回春丹和一套聚灵阵外,什么都没准备。 用惊蛰的话来讲,剑修,只要手中有剑,便能斩开前路一切阻碍,其他的都是小道,不用多废心神。 约么一刻钟后,视野里终于出现了零星的绿色,随着他的急速下落,正下方的那抹绿色越来越大,渐渐的,已经能看清那是一棵松树样植被,树梢枝头还覆盖着皑皑白雪。 卫临定了定神,瞅准它上方一处树干,反手一甩,一条藤蔓就缠绕了上去,同时控制着藤蔓不停的缩短,终于他的高度快接近树了,更近了! 树梢的积雪被撞的簌簌落下,藤蔓被巨大的冲击力带着向下,连树干都被狠狠拉弯。 啪! 树干终是承受不住突然的剧烈弯折,断了。 然而这已经帮他缓冲了大部分的冲击力,卫临捏碎一张金刚符,全身上下顿时拢上一层浅金色金属光芒,如同上好的铠甲。 同时他调整姿势,改成双肘护头,双脚在下,曲起双膝,放松身体。 嘭! 覆雪的岩地顿时被砸成一个巨大的坑,雪泥四溅,卫临只觉自己五脏六腑都要被撞出来了,紧接着他又被巨大的反冲力弹出去。 忍着痛,他又甩出一条藤蔓缠上断树中间的树干,这一次,树干并没有被折断。 弯曲的树干回弹,带动挂在藤蔓上的卫临晃了七八个圈才缓缓停下。 良久,卫临松开藤蔓,沿着树干滑坐在地,喷出一大口混着泥沙的血,那是方才砸进巨坑时,混乱中不小心吃进嘴里的泥尘。 他艰难地抬手,两只手掌也被勒出两道深深的血槽,汩汩流着血,顾不得处理手上的伤势,他拿出回春丹服下,正待运功,先疗治内伤。 耳畔忽然响起一片嗡嗡声。 想也没想,他提起灵力,就着坐姿刷地横移三尺,带血的手掌一拍地面,借力弹跳而起。 “噗——” 又是一大口鲜艳艳的血喷出。 一口血喷出后,他倏然祭出银白长剑,转身挥剑,银白剑气将身前挡得密不透风。 他这才看清偷袭的是一群雪白甲壳,翅膀透明隐隐有些泛青,眼睛似红宝石般的妖兽,正是雪域冰蝉。 蝉多喜热,大都生于气候温热之域,而雪域冰蝉却偏爱严寒之地,多存于冰原,以食云雪雾松汁液为生。 卫临不知自己运气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云雪雾松是制作灵舟的主材料之一,其制作的灵舟不仅轻灵坚固,还自带结界,能隔绝神识查探。 常年以其汁液为食的雪域冰蝉自然也能隔绝神识,也难怪他方才没有发现它们。 此外,雪域冰蝉虽存于冰寒之地,却也不惧高温,其甲壳又十分坚固,等闲不能轻易攻破。 眼前的这些雪域冰蝉大都是二阶,仅有三只三阶雪域冰蝉在蝉群后方调配,若是他全盛状态,几只三阶妖虫他倒是也应对得过来。 这一年,跟随师父在罗耶山苦修,每日除了修炼,便是练剑,有师父的指导,他于剑术上也有些天分,这一年剑术进步很大。 叶落凌空剑诀已熟稔于心,剑招剑式行云流水,变招灵活,剑气也更加凌厉,对付几只三阶妖兽不在话下。 然而现下他重伤在身,应对二阶雪域冰蝉已然吃力,若是那些三阶的也加入,怕是...... 随着灵力的使用,体内的伤势更加重了,嗓子处似有淤血没有吐净,时间长了有些发痒,他忍不住轻咳了两声,心脉牵动,五脏六腑瞬间揪着疼。 意识有些模糊,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一只三阶雪域冰蝉瞅准时机,猛然飞至他身前,雪白的口器瞬间扎进他肩膀里。 肩膀处的寒凉让卫临有些涣散的意识再次清醒过来,一抖肩,甩开雪域冰蝉,一道剑气倏忽而至,等在雪域冰蝉飞落的轨道上。 剑气斩断了雪域冰蝉的一只翅膀,它的身子歪了歪,直直向地上栽去。 那只雪域冰蝉慌乱地扑腾着翅膀,夺命狂飞。 蝉群躁动起来,不要命地扑过来,用它们的身体将三阶雪域冰蝉挡在身后,在小弟们前仆后继的牺牲中,那只惊魂未定的三阶雪域冰蝉,终于歪歪扭扭飞到蝉群后方。 不能再等了。 卫临面色一肃,咬咬牙,调动更多的灵力注于银白长剑。 啪!啪!啪! 银芒乍起,凌厉的剑气每一道均不落空,划在雪域冰蝉坚硬的甲壳上,雪地里密密麻麻布满了白色的蝉尸。 后方的三阶雪域冰蝉见小弟们几乎死伤殆尽,凶性大发。 它们身上忽然腾起白色的光,竟然短暂地挡住了剑气,而后三只妖蝉一起扑过来,对着卫临就是咔咔一顿扎。 卫临只觉身体似被注入了冰水,浑身的血液都被冻住。 他心中一狠,不顾体内的冰寒,全力催动灵力震开身上的雪域冰蝉,长剑平举蓄势,心念沉入长剑。 这一刻,他的心中只有剑,伤势、雪域冰蝉、胜负、输赢统统抛却脑后。 呼啸的风静下来,时间仿佛都凝固了,眼前的雪域冰蝉在他的感知中格外的清晰,清晰得能看见甲壳下血液的流动。 终于,他动了! 左脚后退半步,右脚脚尖微微向外,手腕下压挥剑,一道湛湛银光劈出,仿佛连空间都能劈开。 三只雪域冰蝉身形有一瞬停滞,翅膀蓦地碎裂,翅尖的部分随着呼呼寒风飘飘扬扬,消失在风雪之中。 紧接着,背部甲壳上出现一道清晰的裂痕,慢慢地,裂痕越来越深。 啪!啪!啪! 三只雪域冰蝉相既掉在地上,六块尸身静静躺在污浊的雪地里。 卫临身子一软,后退两步,手中长剑插在地上,稳住身形。 缓了缓,他再次服下一颗回春丹,摆好聚灵阵开始运功疗伤。 雪域冰蝉是一种极为领地观念极强的妖兽,在它们的领地决不允许其他妖兽生存,因而现下暂时安全,不用担心会有别的妖兽突然出现。 /68/68891/19331227.html 第四十四章 毒草 云梨沿着幽深的洞穴深入,越往里走,空气中的水汽越重。 步下一段狭长的石阶,又是一个平整的巨洞,这个洞很低,仅有一米来高,却是宽达数十米。 洞的右侧稍低,其下有一个水潭,倒垂的粗壮石柱正滴滴答答往下滴着水。 清潭边,一颗硕大的血红灵芝突兀地立着,浓郁的灵气内蕴其中,使得半圆形的菌盖散发着莹莹红光,简直就是在对人说,“我是宝贝,快来摘我,快来摘我!” 云梨面上一喜,随即警惕地打量周围,这么珍稀的灵药,她就不相信没有什么凶禽猛兽守护。 她放出神识,进行地毯式搜索,地上没有毒素,很好! 空中也没有毒花,不错! 左边,咦,有东西! 左边凸出的岩壁阴影下,一簇不知名花草悠悠而立。 果然有埋伏! 云梨向前挪了几步,没动静,又挪几步,还是没动静,再挪…… 在她挪到阴影前约么一丈的距离时,最外围的一株深紫色剑形叶片,白色圆锥形花穗,穗尖微微泛紫的植物动了动,小小的紫色花萼如同一个贪吃孩童,突然将整个花穗一口吞了。 云梨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是闹哪样啊? 自惭形秽?还是自我了断? 下一刻,闭合的花萼猛然打开,如同一个炮筒,向云梨发射过来一颗穗状炮弹。 云梨刷地跳开,回头,先前站立的位置染成暗紫色,嗤嗤冒着毒气。 一击不中,紫色毒穗气急败坏般,疯狂扭动茎叶,花萼一张一合,一颗颗毒炮不要钱似的向云梨砸来。 云梨一边躲,一边喃喃自语:“咦?哪来的这么多穗?不是只长了一颗吗?” 旁边紫色毒穗的同族见了,顿生同仇敌忾之心,也纷纷舞动茎叶,向云梨发起攻击。 云梨左腾右挪,摇了摇头,语气悠闲而嘚瑟,“啧啧,小可怜们,别白费力气了,姐姐不怕毒哦!” 毒穗们不理她,闷头朝她开炮,奈何云梨宛若兔子,在它们的攻击范围内蹦蹦跳跳,左躲右闪,就是击不中。 见久久拿不下她,旁边无叶、长着一串紫红色小灯笼状的邻居姐姐们忍不住来帮忙了。 只见它们摇晃着身体,爆出一团紫红色烟雾,而后,一颗小灯笼就贴着地面窜了出来,转瞬到了云梨脚边,小灯笼一吸一收,鼓动了几下。 云梨脚尖一点,赶紧旋身跃开。 嘭! 只听背后一声巨响,小灯笼猛地炸开,回头的云梨只见一朵紫色百合花状的残影在烟雾中消散。 “哟,不错嘛,还自带烟花特效!” 云梨挥袖拂开飘过来的烟雾,连连赞叹。 小毒灯笼们也怒了,抖动茎叶,一颗接一颗小灯笼窜出来,云梨赶紧踩着惊鸿步法躲了起来。 这一年,她身法也没落下,经过每日坚持不懈的练习,惊鸿步法总算小有成就,第一重快如闪电已然达成,正在向第二重忽退忽进,缥渺不定进阶。 然而,随着小灯笼们此起彼伏的炸开,以及小毒穗们锲而不舍的空投,地上均是一片烟紫色,根本没处下脚。 高高跃起的云梨手中长绫飞出,拴住洞顶垂下的一根粗石柱,将自己吊在空中。 她拽着幻世绫荡了荡,开口道:“哎呀,生气啦!” 突然,垂在下方的右脚踝一紧,接着一股大力将她猛地往下拽。 她一个不察,幻世绫从石柱上脱落,她也整个往地上掉去。 云梨赶紧曲起左腿,凌空翻转,幻世绫再次挥出缠住石柱,稳住身形。 她低头一瞧,原来是中间那株青绿色藤蔓状、其上缀着几朵白色小花,叶下隐隐有一颗珍珠般大小碧果的植物,借着毒穗和小毒灯笼们制造的毒烟遮掩,伸出藤蔓拽住了她的脚。 “呵,还会组合技能啊!” 一击不中,青绿藤蔓收回藤身摆了摆,似是重新恢复了气力,藤条再次伸出,去缠云梨的脚。 云梨手中使力,荡开身体,躲避它的缠绕。 这样你来我往地纠缠了约么一炷香时间,见它们反反复复就是这几招,云梨不再等待,长绫一头倏然拉长飞出,左弯右拐地绕过藤蔓的缠绕,刷地系在深紫色毒穗的底部茎秆处。 毒穗抖了抖,继续空投,一点儿也不惧身上缠绕的长绫,云梨拽了拽,没拽动。 她挑了挑眉,怪不得这么嚣张呢,长得真扎实。 不过,谁要跟它拔河了。 下一秒,系着毒穗的长绫变成了锋利的刀刃,随着她的用力,将毒穗整个切下来。 没有丝毫停歇,她一口气将这一片的毒穗、毒灯笼切了个干干净净,唯剩中间那株青绿色藤蔓。 小青藤被她的凶残吓到了,藤条耷拉着匍匐在地上。 “这是,投降?!”云梨惊得合不拢嘴。 只一瞬,伏在地上的藤条如路还走不利索的小奶狗一般,一拱一拱的,向前窜去。 看得云梨只抽抽,大兄弟,你是棵草啊,脚长在地上呢,怎么还学人逃跑了? 有用吗? 果不其然,窜出一段距离,藤条直直伏在地上,跑不了了。 她摇了摇头,割下藤蔓,松开长绫,缓缓落地。 “嗯?不对!” 捡起藤蔓正准备将其收进玉盒的云梨呆了下,果子呢? 叶下明明有一颗小果子的!哪去了? 电光火石间,她想起逃窜的小青藤,难道那是声东击西? 几乎将整个洞翻找了一遍后,云梨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一棵草从她手下逃走了! “一颗草,竟然还会声东击西,金蝉脱壳!” 懊恼了一会儿,她又安慰自己,“算啦算啦,灵芝要紧。” 激动地搓了搓手,乐呵呵道:“小宝贝,我来啦!” 在手与血色灵芝只差两厘米距离时,心里陡然生出一种危险的感觉。 想也不想,她噌地缩回手,身形暴退。 平静的潭水中一道银光跃起,直直朝她扑来。 幻世绫直立展开,挡在她的前面,银光凌厉,盯着一点射来。 隔着薄薄的绫纱,那尖锥样攻击与她的右眼只有半寸距离。 云梨冷汗涔涔,一边飞速后退,一边指挥幻世绫从后面缠绕上去。 然而一向无往不胜的幻世绫竟然没起到作用,在她的感知中,幻世绫仿佛缠绕的是一滩水,无从着力。 眼看尖锥越来越近,只有差两厘米了,一厘米了! 云梨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完了完了,要瞎了、要瞎了! 千钧一发之际,尖锥忽然似被定住了,借着这一瞬云梨又拉开了不少距离,撤回幻世绫。 这才发现追她的是一条鱼! 脊背、鱼鳍、以及鱼尾都呈银灰色,腹部雪白、肉嘟嘟的。 没错,她在一条鱼身上看到了肉嘟嘟的萌样! 小小的嘴巴一张一合间,飘出几个气泡,怎么看怎么可爱。 然而,它的眼神却极为凶狠,冷冷盯着云梨,拼命想要扑过来。 可它似乎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绊住了,它扑棱着短小的鱼鳍滑动了老半天,也没挪动一丝一毫。 反而像是灵力用尽,直愣愣向下栽。 它不甘地狠狠瞪了云梨一眼,一摆尾,高高跃起,重新跌回水潭。 一时间,水花四溅。 云梨抚了抚胸口,狠狠喘了几口气,“吓死宝宝了。” /68/68891/19340732.html 第四十五章 银脊软鲟 缓了会儿,她自言自语道:“所以这才是灵芝真正的守护者吧!” 她又探出头去,潭水恢复了平静,放出神识远远查探,只见那银白鱼儿一入水,鱼身与水似乎融为了一体,分不清哪里是鱼,哪里是水。 真是躲的好隐秘! 石柱上的水不知疲倦的滴着,滴滴答答的,洞里一时安静的吓人。 拧眉思索了一阵,她低低笑了,“这灵芝,本道姑摘定了!” 话落,手中长绫飞出,先是绕着血色灵芝缠了两圈,接着,湛湛绫面泛着金芒,轻轻划过灵芝底部的土地。 潭中萌萌哒的鱼儿怒了,再次冲出水潭,它先是急急去够飞起的血色灵芝,发现自己没有手,转而马上挥动锋利的鱼鳍,妄图划破幻世绫,解救灵芝。 虽然幻世绫奈何不了它,却也无视它的攻击,说到底,二者都能化成软绵绵,让攻击无从着力。 眼见血色灵芝离自己越来越远,它终于意识到云梨才是主要攻破点。 没有任何迟疑,它直直朝云梨射来,眼见距离越来越近,却见先前那个惊慌失措的人类,躲都不躲,直愣愣站在原地,嘴角甚至还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鱼儿有些不解,又觉得自己受到了挑衅,当即更是加快了速度向云梨飞射而去,张开的小嘴巴里,一口尖尖的小米牙泛着森森寒光。 近了、近了,鱼儿眼中凶光大发,张嘴狠狠朝近在咫尺的云梨咬去,却一下咬空了。 上下牙床狠狠撞在一起,头部骨骼似乎都震了震。 它呆了呆,又张嘴去咬,还是没够到。 它这才发现自己停住了,就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鱼儿恼极恨极,这个无耻的人类,竟然恰巧站在它的活动范围外! 它摆摆尾,努力撑住身体,然而还是抵不住下落的趋势,无奈,它恨恨盯了云梨一眼,不甘心地跳回水里。 云梨接住飞过来的血色灵芝,迅速塞进储物袋里,又看着回到潭水中再次不甘心飞跃过来的蠢萌鱼儿,后退两步,笑得前和后仰。 “你咬我呀!你来咬我呀!” 沿着边界线走动两步,云梨心里那叫一个美呀! 她摇头晃脑,数落道:“啧啧,长得蠢萌就算了,怎么还真蠢上了!” 伸出白嫩的食指点了点萌鱼嘴巴前面的空气,“这尖尖的小白牙是摆设吗?抓不住灵芝,你咬一口呀!能咬下多少是多少不是,反正我又不能过去!” 说到这儿,她转了转眼珠,狡黠一笑,“这个说不定哦,可能我后面就想到法子应对了。” 气到原地爆炸的蠢萌鱼儿还在一遍又一遍地飞过来,回到水潭,飞过来,回到水潭...... 嘚瑟完了,云梨盯着面前不知疲倦,仿若孙悟空附体,执着打开月光宝盒的鱼儿,陷入了沉思。 这是什么妖兽?身体竟然能化成水! 她的目光沿着银白鱼儿勾勒,突然,脑子里蹦出一段介绍。 银脊软鲟,长于深潭,吞吐玉血灵芝香气为生,身软,可化水,不易察,牙尖锐,然则不离潭三丈,其皮为器,可防..... 云梨呆若木鸡,良久,揉了揉脑子,这段介绍哪里蹦出来的? 她非常确信自己没有看过类似书籍,怎么就莫名其妙...... 玉血灵芝,是她摘的那朵灵芝吗? 她这样想着,脑子突然又蹦出了关于玉血灵芝的介绍。 云梨石化了。 她有点慌,这是怎么回事?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她的脑子里有个资料库,她将看到的东西输入,然后系统调配出了相关的资料。 “莫不是我绑定了什么搜索引擎之类的系统?” 想到以前看过的各类小说,她猜测道,随即摇摇头,拉回脱缰野马般的思绪。 想了想,之前的毒穗、小灯笼以及青藤她也不认识,再试试。 回忆方才的感觉,她在脑海中将三种植被一点点勾勒出来。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脑子里三种植被的叶子经脉走向她都勾勒了一遍,脑海里也没任何反应。 怎么还时灵时不灵的? 玉血灵芝与银脊软鲟似乎比这三种植物高级不少,难道挑食? 云梨被自己的想法惊呆了,琢磨了许久,也没弄清,她甩甩脑袋,不想了。 发生在她身上的怪事也不是一件两件了,没坏处就是了。 不过,她的眸光在银脊软鲟身上转了转,这可是制作防御法器的上好材料! 云梨歪了歪头,微眯着眼睛盯着还在折腾的鱼儿,这要怎么弄呢? 回想了脑子的介绍,致命点在于怕热,遇到攻击软化成水保护自己,不能离开深潭...... 云梨眼眸一亮,银脊软鲟对生存环境非常挑剔,它们极端怕热,但是冰原雪域又冷得太直接,它们也不喜欢,独爱寒潭中那种浸入骨髓的寒凉,还要有玉血灵芝供其吸食香气。 它不能离开寒潭太远,超过一段距离,没有寒潭冰凉之意,就会干渴而亡; 照理,它们的这个特性,只要把潭水抽干,自然不战而获,但是它们可以化水,潭底缝隙又多,很容易就让它们逃走了。 思索一番,云梨计上心来。 她上前一步,迈出安全界限,潭中的萌鱼一见,立刻闪电般急射过来,就在这时,幻世绫猛地飞出。 银脊软鲟高速飞行的身体停了一瞬,看清是幻世绫后,它心中不屑,虽然它奈何不了幻世绫,但同样的,幻世绫也那它没办法。 不想,幻世绫直接绕过它,飞向水潭,银脊软鲟眼中有一瞬的迷惑,随即大骇,鱼尾一摆,就往回跳。 然而已经晚了,注入灵力的幻世绫化作薄薄的钢板,在潭底倏然延展铺开,一个呼吸间就覆盖了整个潭底,四周的潭壁也覆盖了,连潭水上方的洞顶都没放过。 而后云梨便开始掐诀了,一条火龙呼啸着在水潭中盘旋游荡,冰寒的潭水只瞬间就沸腾了,咕噜咕噜冒着泡,蒸腾的热气熏得山洞烟雾缭绕。 银脊软鲟慌了,它一头扎入潭底,试图从岩缝泥隙间逃走,然而却一头撞入一层薄薄的轻纱上,轻纱很薄,又如镜面般细腻而光滑。 它试着找出一丝缝隙,然而滚烫的潭水使它感到一阵阵晕眩,灼热的温度不停舔舐它的皮肉,晕眩与剧痛交织。 心神不集中,缝隙死活找不到,或者其实是有的,只是它的状态让它忽视了。 水里太烫了,它高高跃起,想从潭顶找到缝隙逃走,再一次,它又触碰到了薄薄的轻纱。 银脊软鲟心里窝火,这次它没有费时间寻找,而是一扭身,直直冲向洞中央。 云梨微微一笑,手势一变,一道火墙在潭边竖起,刹不住车的银脊软鲟一头撞在火墙上。 大量的水汽蒸发,银脊软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鱼皮松软,仿佛套了一个麻袋般。 它彻底绝望,身体里的水分被慢慢抽空,力量也随之而去,像一个无底洞般,无力感蔓延,挣扎着最后摆了几下鱼尾,含恨而去。 云梨停止掐诀,唤回幻世绫,看着掉在地上的银白鱼皮啧啧称奇。 银脊软鲟不愧是传说中水做的鱼,随着水汽的蒸发,就只留下一张鱼皮了,什么血肉筋骨统统没有。 唉,还以为能吃到烤鱼呢。 /68/68891/19347956.html 第四十六章 幻境 卫临挥剑砍下云雪雾松,收入储物袋。 随着它的离去,前方崖壁上的结界随之消失了。 他沿着台阶步入崖壁中间的洞穴,气温陡然升高,结界外雪花飘飘,寒风凛冽,结界内温暖如春,暖风习习。 行出十来丈,右边洞穴边缘岩泥新翻,散落的岩泥中间是一个拳头大小的坑,从泥石下遗留的根须来看,应是碧蓝花。 他的眉尾动了动,有人来过这儿,还挖走了碧蓝花。 又走出一段距离,来到一个岔路口。 望了望前方下行的台阶、空旷的洞穴,又瞄了瞄右边幽深仄逼的岩穴,思索了一会儿,他抬脚向前方的台阶而去。 穿过大大小小几个洞穴,一路向下,终于在出了一个洞穴后,来到方圆十丈的平台,地上蓝紫色苔藓零零星星,点缀其上,平台边缘除了苔藓外,还有几棵青绿小植株错落其间。 天空中飘着淡淡的云团,还有几座高耸的青峰隐于其中,飘落的风雪到了此间,似乎都温柔了不少,洁白的雪花还未落地,便已融化在暖暖花香之中。 他上前几步,一股暖香袭来,他立刻屏住呼吸,抬手捂住口鼻,静静等了会儿,似乎什么也没发生,唯有几声空灵而又欢快的鸟鸣不时响彻天际。 他慢慢走过去,站在平台边缘,云雾缭绕中,隐约可见对面一方平台隐隐绰绰,晃眼见,似乎还有三两小木屋。 只是,两座平台间隔着宽而深的断崖绝壑,并没有路。 “师兄!” 清脆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回头,黄白衣衫的女孩俏生生立在斜后方的浅水边,歪着头,笑靥如花,随着她的动作,发间的柳黄色璎珞一晃一晃的,头顶横斜的枝蔓挡住娇美的阳光,几枚树叶的阴影轻轻落在她的脸上,粉扑扑的小脸显得越发清透,宛若一颗清甜多汁的粉桃子。 “阿梨?” 他心中闪过一丝古怪之意,却一时又想不起究竟是哪里古怪。 见他立着不动,女孩似乎有些不高兴,气鼓鼓瞪他一眼,撅起粉嘟嘟的嘴唇,嗔道:“你干嘛呢,快过来呀!” 压下心中的古怪,他走过去,挑眉问道:“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女孩扭头指着后方,轻快道:“这后面呀!” “后面?” 卫临诧异,浅浅的水潭,周围有些青青碧草,几枝藤蔓枝条静静垂下,旁边就是他方才走出来的山洞侧边岩壁以及平台外的云海了。 卫临只觉心中的古怪之意更甚,一旁的女孩点点头,狡黠一笑,“对呀,想不到吧,这后面还有一条路哦。” 卫临皱眉看了过去,抬步正要上前,电光火石间,他猛然想起阿梨这身衣服不是在破蛋而出时化为齑粉了吗? 他刷地后退几步,祭出长剑,冷冷问道:“你是谁?” 女孩转过头,杏眸里闪着疑惑,“师兄,你干什么?” 卫临暗暗心惊,眼前的女孩,语气神态,甚至连疑惑时歪头的弧度都与阿梨一模一样,若不是这身衣服露了破绽,还真看不出她是假的! 进入沧澜大陆以来,他们一直特别穷,除了最初在南泥湾海边找渔民购置的几套粗布衣衫,就再没添置过衣物,进入残夜阁后,门派也只发了两套黑袍弟子服。 何况这套黄白色绣折枝纹锦缎襦裙是凡俗衣物,与修仙界常见的飘逸绫衣纱裙格格不入。 他不再理会,长剑一送,直逼女孩心口。 他的手有一丝的微颤,明知道那不是真的,可当他的剑对准那熟悉的身影时,心却还是忍不住有一瞬抽疼。 他晃晃头,甩掉这些莫名其妙的感觉,稳稳控制着长剑送入女孩体内。 然而,长剑却仿若刺在了光影之上,没有丝毫阻力,他一个收不住,差点整个人都跟着穿过女孩身体,他赶紧收力后翻,远离水潭边。 女孩依旧是那副疑惑的样子,仿佛不知道自己被刺了一剑,只扭头嗔道:“你跑什么跑?快过来啊!” 没有用吗? 卫临抿唇,抬手又劈了几剑,湛湛银芒划过,女孩的身形微滞了下,有一瞬的裂开,而后再次完好如初。 这是......幻影?! 卫临倒吸一口凉气,背后冷汗涔涔。 幻术说白了就是障眼法,未识破时自然千般利害万般吓人,然而一旦被识破,便能瞬间土崩瓦解,不攻自破。 眼下,他分明已经识出这是幻术,可为何幻觉却没有消失? 他扫了眼周围,与他在洞口看到的情形一模一样,只有女孩是幻影吗? 他的心中存在一丝侥幸,走到平台边缘望了望,缭绕云雾,什么也看不清,也不知与对面的平台究竟相隔多远,直接过去行不通。 想到这,他转身走向之前出来的山洞,既然前路不通,不如退回岔路口,从另一条道走。 然而,随即他就撞在了结界上。 卫临:“......” 好吧,侥幸破灭,是幻境无疑。 他面色凝重,收起剑,对着幻影抬手丢了一记火球术过去。 明亮的火光照耀下,女孩的身影晃了晃,身形也有一些放大,而后,火球穿过女孩,越过水潭,落入平台外的云海。 术法也没用! 卫临瞳孔一缩,难道关键点不在幻影? 他细细打量起周围,幽暗的石板干干净净,蓝紫色的苔藓静静堆簇,青绿的植被点缀边缘,跟一路走来看到的大同小异。 他把目光投向浅潭,只有这方潭水,只有这里才有。 水边的女孩还在不知疲倦地嗔道:“师兄,你干什么呢,快过来啊!” 卫临心中有一丝迟疑,很明显,潭水很危险,但是,其他地方又找不出原因,破除幻境的关键难道是在潭水里? 想了想,他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只雪域冰蝉,扔进潭水。 蝉尸周围的潭水霎时沸腾般,咕噜咕噜冒着泡,转眼间,雪域冰蝉整个就化了,骨头渣子都没得剩。 而潭水又恢复了平静。 卫临头皮发麻,刚才若是自己也跟着幻影走进去了,现在岂不是...... 潭水肯定是不能过去的! 卫临又把目光重新凝聚在女孩身上,看来破境关键点还是在幻影上。 “幻影?幻影,幻影......”卫临一边念叨一边拧眉思索。 突然他停住了,眼眸荡起点点笑意,有光才有影!如果没有光,哪来的影子! 只一瞬,凤眸又黯淡下去,他抬头瞅了瞅空中明亮的太阳,可是怎么样才能没有光呢? 难道要等到天黑吗? 嗯?不对,他疗好伤,进入洞穴时是午后,在洞里行了一路,又在这里磨蹭了这许久,怎么太阳还是在头顶! 卫临惊愕,幻境的时间是固定的不成? 既然不能灭了光,那就将幻影与光分离,想到这儿,他放下剑,双手掐诀,一团团绿意在指尖闪烁,接着灵力化作藤蔓从指尖飞出,从幻影的头顶开始缠绕,随着藤条的不断缠绕,幻影一点点被遮盖,当绿色藤笼最后一丝缝隙被填充时,只听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坍塌了。 卫临回头,只见平台边缘的云团散开了一部分,他心中一喜,幻境破了! /68/68891/19354739.html 第四十七章 幽冥虎 三两步走到边缘,只见旁边露出几个稍低的错落小石台,石台成曲线一直通往前方的另一个大平台。 神识扫过,未发现异常,卫临这才踏上石台。 站在石台往下望去,下边云气缭缭,石台扁平,下面仅有几丝云彩环绕,可以非常清晰地看见整个石台是漂浮在云气之上的。 “倒是有点仙山的样子。” 清河谷内,群峰或秀丽、或峥嵘、或险绝、或叠嶂,千姿百态,各有各的特色,然而这些山峰凡世虽少,却也不是没有。 但是,像这种浮在云空之上的,确真没有。 卫临感慨一句,抬脚跳上另一个、距离稍远一点的小石台。 脚刚落地,眼前一花,下一刻,已是换了场景。 又是幻境! 卫临大惊,眼前丛林郁郁青青,阳光被树丛遮挡,斑驳婆娑,林风徐徐,暗香浮动。 前方有几团幽暗蓝光一闪一闪,紧接着,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闻声望去,只见一只全身布满灰色条纹的白虎稳稳走来,眼睛蓝汪汪的,如同两颗发光的蓝色宝石,四只脚踝处也闪着幽幽蓝光。 最奇异的是,它的背部戴有银灰色不知名材料制作的鞍垫,四只脚掌被同样材质的防具包裹,像是坐骑! “幽冥虎!” 卫临震惊,竟然是生活在天芜森林中心的幽冥虎! 天芜森林位于沧澜大陆南方,是妖族聚集地,妖兽种类繁多,多大妖,就是外围也常有七阶大妖出没,更不必说森林中心,据说生活在其中的都是些已经化形的妖修。 什么人竟然有这等本事,去到天芜森林中心,收服幽冥虎为坐骑? 幽冥虎走出树木阴影,它忽地拱背垂头,一只后腿向后伸展,同时,慢慢扬起脑袋,塌下精瘦的腰身,仰天吼哮。 低沉的咆哮震得枯叶纷飞,沙尘漫天。 卫临只觉神识激荡,头痛难忍,幽冥虎身上的气势威压更是如一座大山向他压来,这种威压卫临只在元婴修士身上感受过。 双膝一点点软下去,脊背慢慢弯曲,他死死咬紧牙关,努力想要站直身体,汗水如瀑,打湿了衣衫,缓缓滴落...... 幽冥虎高高抬起脑袋,用蓝汪汪的眼睛注视着他,目光如炬,视线灼热,仿佛要将他燃烧一般,在这样的目光下,似乎一切都无所遁形。 须臾,卫临只觉浑身压力一轻,他倒退两步,抬眸望去,只见先前气势惊人的幽冥虎修为暴跌,几息后,卫临已经能看清它的修为了。 六阶、五阶、四阶...... 最后它的修为停在三阶,恰是比卫临现在的修为略高了一些。 卫临剑眉一挑,这幽冥虎莫不是还要讲究个公平对决? 他握紧银白长剑,眼中战意滔天,同阶战斗,他可是不怕的! 修为一调整完毕,幽冥虎前掌一拍地面,闪电般朝卫临扑过来,几乎转瞬间就到了卫临面前。 卫临错愕,幽冥虎速度快他是知道的,却也未料到它的速度快到这种地步,他的眼中幽冥虎的身影还在三丈外,然而他却已感受到了锋利的虎爪破空到了眼前。 后仰、格挡、挥剑,多年练武的本能救了他一命。 在他的剑气挥出的时候,幽冥虎的残影方才汇合,偏头、缩腹,凌厉的剑气几乎是贴着它的腹部划过去。 躲过剑气的幽冥虎直接在空**背发力,有力的前爪再次向卫临拍过来。 卫临瞳孔一缩,这战斗技巧,这灵活程度,怎么看也不像是一只妖兽! 他身体后翻,剑尖插地,借助弯曲长剑回弹的力道跃至空中,倏然后退拉开距离。 幽冥虎后腿在旁边的一棵树上一蹬,再次向他飞速扑过来。 卫临踩着惊鸿步法,借着错落的林木左右腾挪,同时银白长剑不断向幽冥虎挥出一道道凌厉的剑气,希望借助林木与剑气,暂时阻挡一下幽冥虎的攻击,为自己争取到一丝喘息的机会。 然而,没有用,林木与剑气都不能让幽冥虎的前进的脚步有一丝一毫的停歇,反而为它提供了借力点。 只见它尾巴一甩,缠在前方的一棵树干上,接着虎躯旋转至树的另一侧躲开剑气的攻击,后腿趁机一蹬树干,松开尾巴,再次飞速扑来。 卫临急急躲开。 突然,幽冥虎长尾狠狠抽在一棵树干上,他心中警铃大作,从方才的战斗来看,这只幽冥虎从不会有多余的动作,它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在为下一次攻击做准备。 咔嚓! 卫临抬头,只见头顶一条巨大的横木直直砸下。 原来几棵树上方横放着一根巨大的树木,幽冥虎抽断了横木的主要支撑点。 眼看横木就要砸在他身上了,卫临立刻捏碎一张遁地符,遁入地底。 幽冥虎迅速落地,对着对面踩、踏、抽,每一次都能准备地判断卫临在地底的位置。 卫临苦不堪言,三阶妖兽他不是没遇到过,之前重伤情况下还能斩杀三只三阶雪域冰蝉,甚至练气五层修为时对上四阶妖兽风行狼王,虽然不能对其造成致命伤害,却也未这般狼狈过。 对幽冥虎,卫临的感受就一个字,强! 眼看最后一张遁地符快要燃烧殆尽,卫临跃出地面,白衣染血,伤痕累累,均是在地下时躲闪不及,被幽冥虎攻击所致。 他正要动作,不想幽冥虎似乎早已料到他会出现在那里,挥爪早早抓了过去。 依旧没躲过的卫临,胳膊上瞬间出现几道深可见骨的伤痕,他脚尖轻点,身形一闪,已是横移了三尺之远。 之后他一边拉开距离,一边飞快捏碎一张金刚符,这攻击,太犀利了,顶不住! 下一秒,幽冥虎再次倏然而至,锋利的虎爪拍到他的背部,卫临身上金光一闪,金刚符形成的防御罩寸寸碎裂。 卫临只觉浑身血液都凝固了,右脚一跨,拉出一道道残影,横移出幽冥虎的攻击范围。 背部一个深深的血窟窿血流不止,他一阵后怕,那虎爪差点将他的心都给掏出去了。 然而心中却有了一丝明悟,极致的攻击、极致的速度原来这般强,并不比术法差! 不仅不差,反而更强! 他突然有些明白,何为剑修,如何做一名剑修! 攻击就是最好的防御,他的眼神慢慢坚定,不再闪避,灵力流转,长剑泛起阵阵银芒,横剑抵挡拍过来的虎爪。 铮! 巨大的力量从剑上传来,卫临左手托着剑刃下方,右脚后退一步,成弓步,降低重心,同时体内灵力源源不断地输入长剑。 然而,他还是被剑身上传来的巨力逼得节节后退,终于,身体在滑出一段距离后停下,他心中暗暗舒了口气,看来也不是不可战胜! 无论攻击多么凌厉,技巧多么高超,毕竟它现在只是三阶修为,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的。 这样想着,他闭上眼,心神沉入剑中,剑中的灵力似乎燃烧起来,以剑为中心形成一个灵气漩涡,铺天盖地的灵气流过来,随着气旋进入长剑。 幽冥虎眼中闪过恐惧,虎爪下长剑温度巨增,滚烫的高温穿透甲壳传入血肉,它浑身的血液似乎都沸腾了。 它想要收回虎爪,不料爪子却像被黏在了长剑上,不仅如此,连它的身体都被漩涡吸住,动不了。 银白长剑越来越亮,剑身不停地嗡鸣,气势惊天,仿佛一剑劈出,天地都能劈开! 咔! 突然一声碎玉般的清响传来,银白剑身上竟然出现了一丝裂痕。 卫临忍不住想爆粗,这等关键时刻,怎么能掉链子! 他赶紧结束蓄力,托剑的手指沿着剑身一寸寸滑开,剑身上跟着一点点腾起银色光芒,在手指离开剑尖的一瞬,他霍然睁眼,一剑挥出。 一道银光倏然平推出去,所过之处,任何挡在前面的物体统统被斩开。 碎叶飘飘扬扬,眼前一下变得开阔起来,整整齐齐的树桩静静伫立,一直对他紧追不舍的幽冥虎倒飞出去,撞在一棵树桩后,蓦地分开成两半。 树林震了一下,而后整个世界如一面镜子般片片碎裂,眼前一花,视野再次清明时,卫临发现自己依旧站在最初的圆台上。 /68/68891/19362629.html 第四十八章 摘桃 银白长剑啪的断成两截,断剑顺在石台滚下去。 卫临体内灵力涓滴不剩,浑身血流不止,他终于支撑不住,晕死过去,彻底昏迷之前,余光似乎瞥了一点青色光亮。 一刻钟后,一个黑衣女孩从洞穴匆匆走出,衣衫带血,应是刚经历了战斗。 她冷漠而谨慎放出神识,有人? 她眉心一皱,抽出青木剑,缓缓上前,目光在圆台上昏迷的卫临身上顿了顿,而后便被圆台边缘一棵弯曲的树上挂着的青蓝色灯吸引了。 灯的上方覆盖着四片花瓣,大小不一,正对着她的一面,花瓣最大,几乎盖住了一整面的灯身,最小的一片花瓣微微翘起,整个灯散发着莹莹青光,幽静又清新。 她面上的漠然有了一丝柔色,正待上前,对面的平台上又出现了一个黑衣女子,像她一样,黑衣女子的目光瞬间也被青灯吸引。 那灯似乎有什么魔力,能瞬间吸引人的注意,看见它的人都忍不住想要据为己有。 黑衣女子看了眼先到的温雪萝,一个练气六层的小修士而已,也不是什么大管事护法的高徒,她脚尖轻点,转瞬就从另一边到了圆台,探手就去取灯。 温雪萝眼眸平静,稳稳挥出一剑。 “啊——” 惨叫响彻天际,黑衣女子死死捏着右手断口,圆脸扭曲,双目猩红,森然道:“还没人敢这么对我张滔!” 张滔很愤怒,她父母都是残夜阁管事,门中弟子都很捧她,哪个见了不是师姐长师妹短的,有什么好东西都是第一时间孝敬,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对她出手! 还直接砍了她的手! 张滔怒火滔天,“我要杀了你!” 吼完,瞥见温雪萝兜帽下,面似冷玉,黛眉秋眸,如空谷幽兰,遗世独立,更是嫉妒,一扬手,一道红烟就朝温雪萝脸上洒去。 她天生一张圆脸,本也勉强算得上圆润可爱,却生就一副塌鼻梁,生生破坏了美感。 温雪萝一边挥剑砍下她剩余的左手,一边信手施展风灵术,红烟被风一吹,立刻转了向,洒落在张滔脸上。 张滔再次发出杀猪般的惨叫,脸上如被泼了硫酸,腐蚀得面目全非。 看见她的样子,温雪萝怔了怔,记忆被拉扯,母亲满是水泡、红肿化脓的脸似乎近在眼前,她仿佛又听见母亲卑微到尘埃里的哀求,一声又一声,如一柄刻刀,一刀一刀划在她的心上。 嫡母徐若雅扭曲、疯狂的脸与眼前的女子渐渐重合,滔天的恨意蹦发。 她平静的眼眸起了风暴,握着青木剑的手背青筋暴起,衣袂无风自动,死死盯着面前的张滔。 哀嚎中的张滔在她森寒的目光中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仿佛被恶鬼盯上了一般,她一时竟忘记了剧痛,吞了吞口水,道:“你、你想干什么?我爹娘可是市楼管事,我、我点了魂灯的......” 温雪萝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她的耳中只有徐若雅极尽恶毒的辱骂,身体一阵阵发寒,双目聚起点点杀意,森然道:“该死,统统该死!” 刷!刷!刷! “啊——” 尖利的叫声再次响彻云天,而后戛然而止。 清河谷内谷,一位正在修炼的黑衣银饰的修者蓦地心痛难忍,突如其来的情绪让他差点走火入魔,从修炼中退出来,他皱眉擦拭掉嘴角的血迹,似忆起了什么,他神色大变,身形一闪到了一个昏暗的小房间。 房间很空,仅几盏烛灯悠悠亮着,现下,最右边的那盏,熄灭了。 男子睚眦欲裂,扬天怒吼:“是谁——” 下一刻,身形一晃,已经到了胡溪峰下。 “景十?你怎么来了?” 远远察觉一股惊人的气势向这边急速掠来,景十三正纳罕呢,几个呼吸间景十的身影就出现了,现下这个时间他不是应该在修炼吗? 随即他就注意到景十神色惊怒,滔天的怒火中裹挟着巨大的悲痛,还有一丝恐惧以及一种难以言说的希冀。 “这是怎么了?” 没有理会他的询问,景十直直朝半空中的漩涡飞去,却被反震开,他不管不顾又要往里去,被景十三一把抓住,“到底怎么了?” 他灵力鼓动想要挣开景十三的手,没成功,于是回头嘶吼道:“我女儿死了!” 景十三吃惊地望着他,他们‘景’字辈唯有景十成了家,奈何夫妻二人均已过了生育的最佳年龄,一直没有孩子。 这个女孩是景十历经万难,试尽各种方法才得了这么一个孩子,看得跟眼珠子似的,据说私底下还依着未入阁前的姓氏给孩子取了名,也难怪他如此。 景十三劝道:“你冷静点,这禁制是阁主设下的,炼气期以上进不去的。” 他的神色有些癫狂,却并没有持续多久,比竟是活了几百岁了,很多事情早已看淡,此次若不是涉及他的宝贝女儿,也不会如此失态。 他深吸口气,开始对着手上张滔的魂灯掐诀,景十三这才注意到他手中还拿着盏熄灭的魂灯。 随着他的掐诀,魂灯最后一点灯芯燃烧起来,张滔的临死时的惨叫从中传来,一张冷酷的美丽脸庞在烛火中跳跃,随即灯芯燃尽,画面也消失了。 “是她杀了滔儿!”景十咬牙切齿道,眼中寒气蔓延,魂灯展现的是滔儿临死时最后看见的景象,就是那小贱人杀了他的女儿! 一旁的景十三皱眉,不确信道:“那人身后似乎还倒着一人。” “你说什么?”景十蓦地转头直勾勾看着他。 “我晃眼间好像看到了那女娃身后的地上有一截白色的衣袖。” “白色的?”景十眯起眼睛,残夜阁弟子服均是黑袍,能穿其他颜色的衣服的可不多。 景十三无奈叹口气,不等他问,便说道:“这次进去的弟子中,唯有惊蛰大人的弟子是着的白衣。” 景十心中咯噔一声,惊蛰大人可是绝杀之首,残夜阁第一高手,他的徒弟,怕是不能...... 看见他的神色,景十三道:“你也别多想,看那情形,他怕是也重伤了,不一定与他有关。” 景十没说话,神色莫名。 秘境内,随着张滔软下去的头颅,温雪萝眼眸渐渐恢复平静,她拔出剑,跨过张滔血淋淋的尸体,取下青灯,滴血认主。 她的血滴落在青灯上,青灯泛起一道血色涟漪,眼前起了团团白雾。 一片白茫茫之中,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首先,要恭喜你通过我设下的前两关考验,现在拿着入梦焚心灯去云姝仙府中心接受我的传承吧。” 元姝仙府? 温雪萝一怔,那是什么? 白茫茫之中飞出一点光,射入她的眉心,随即她的脑海中就多了一幅画。 那是一片云海,云海尽头有一座巍峨的宫殿;此外,还有一条模糊糊的位置。 消化完脑中多出的信息,她看向依旧昏迷的卫临,神色有些挣扎,握剑的手紧了紧,终是转身倏然远去。 天边残阳似血,近处血胜残阳。 圆台边弧形紫色树干下,靠坐着一位年轻的黑衣女子,她低着头,两只断手垂在身侧,殷红的血片从她身下呈放射状散开,仿佛被阳光晒裂的泥皮。 卫临醒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血腥场景,他愣了会儿,抬眸笼罩周围,没有人。 他撑着站起来,下摆滚出一只脱水的青白断手,他顿了顿,眉头皱得死死的,抽出青木剑,抬步上前用剑挑起女子的下巴。 那是怎样一张面孔,血肉模糊,不见一丝完好的皮,狰狞的骨肉上一个大大的‘死’字,从额头覆盖到了下巴。 卫临惊得退了一步,杀人不过头点地,什么样的仇恨,让凶手如此折磨她? 定了定神,他的目光落在斜前方的树枝上,那里有一圈浅浅的勒痕,像是什么东西长年累月挂在那里形成的印迹。 想起昏迷前看见的一丝青光,果然有什么东西被人拿走了,低头瞥了眼尸体,恐怕这就是抢夺的失败者。 不过,对方为什么放过了他呢? 卫临若有所思,是他熟识的人,还是惧怕他身后的元婴修士? 历经千辛万苦,闯过幻境,却被人摘了桃,卫临郁闷的无以复加,他连宝物具体是个什么都没看清。 /68/68891/19372345.html 第四十九章 肥羊 “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胸前的红花......” 云梨踩着轻快的步伐,颠颠前行,一次收获两大宝贝,还没经过什么苦战,心里那叫一个美滋滋。 “小师妹这是得了什么宝贝?这么乐?” 随着一道不怀好意又带着点兴奋的询问声响起,两道身影一左一右,从两侧走出,堵住了云梨的前路。 云梨停下来,从头到脚将二人打量了一遍,杏眸忽地一亮,颠颠上前两步,对着右边蒜头鼻青年惊喜道:“呀!是你啊!” 青年面色一变,不自觉后退两步,警惕地问:“你认识我?” 云梨笑得一脸灿烂,“当然认识啊,卖我计时环的大好人嘛!哦,对了,上次不方便,还未请教师兄名讳?” 被识破了?浩六大惊,随即又觉云梨的表情不像是发现了的样子,他定了定,试探地问:“是我,小师妹是怎么认出我的?” 云梨想也没想,张口就道:“声音啊!” 一副傻大姐的模样,说完又面露崇敬,“像师兄这么和善的人可不多,你的声音我自是要牢牢记住,若能认识,日后有什么不懂之处也好请教师兄。” 说到这,她的语气里带了那么一点儿不好意思的意味,挠了挠头,想起什么,又急忙摆手道:“当然,我是绝不会打扰师兄修炼的!” 浩六提着的心放了下去,神色古怪,哪来的小傻妞,竟然想找他做靠山。 他堆起笑容,和善道:“小师妹言重了,大家都是同门,自然要相互帮助,我叫浩六,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管来寻我。” 左边青年也上前搭话了,“小师妹不用客气,浩六师兄可是有名的热心肠,从不拒绝来找他帮忙的人!” “是吗!”云梨惊喜得不得了,杏眸亮闪闪地盯着浩六。 “咳咳,”浩六清了下嗓子,摆摆手,“都是师兄弟们客气,哪有他们说的那么好,我只是尽力而为,尽力而为。” 二人悄悄对视一眼,这可是大肥羊,忽悠好了,就冲她那一手制作符篆的能力,以后还不是财源滚滚来! 正当二人思索着怎样不露痕迹地忽悠着小丫头先把这次收获给他们时,就见小傻妞,凑了过来,捏着衣角,羞赧一笑:“现在我就有问题要请教,我挖了一株灵植,可是不认识,能不能请两位师兄帮忙看看?” 二人大喜,压下心中的火热,故作淡然地点点头。 云梨一拍储物袋,一朵巨大的浅橙色花朵出现在她手中,花朵很大,她手往前一举,硕大的花冠就怼到了二人下巴底下,一阵青白色烟雾飘了出来。 “漱芳依!”二人同时惊呼,随即面色大变,一边伸手去捂口鼻,一边大喊:“快拿开!” 然而,已经晚了,青白毒烟已经吸进他们鼻子里了,随之而来的头晕目眩,身体软绵绵,一头栽到地上。 云梨呆愣了三秒,似是才反应过来,一拍脑袋,懊恼道:“哎呀,我忘了,这个有毒!对不起,对不起!” 说完,急急去扶二人,伸出手才发现自己手上的毒花又怼到了二人面前,连忙收了起来,内疚而担忧地问道:“浩六师兄,你们没事吧?” 见她把漱芳依收了起来,浩六暗暗松了口气,虚弱道:“没、没事,这花名叫漱芳依,能产生毒烟使人晕眩酥软,提不起力气,不过只要不持续吸入,就没什么大碍,一般的解毒丸就可解;不过若是毒素沉淀堆积,就不妙了。” 云梨巴巴盯着他,闻言问道:“怎么个不妙法?” 一旁的浩九心中闪过一丝警惕,忽而插话:“你为什么没事?” “呃,”云梨挠了挠头,清凌凌的眼睛无辜地望向他们,“刚才摘它的时候我吃了解毒丹,许是药效还没过去。” 这个理由倒也说得通,浩六晃了晃脑袋,毒素彻底起效,头更晕了,他加快语速道:“会发生变异,产生极强的腐蚀性,据说经过提炼的漱芳依结界都能腐蚀掉。” 三言两语解释完,他望向云梨,殷切问道:“小师妹,可还有解毒丹?” 云梨低头巴拉储物袋,“我找找啊。” 听到这话,二人均是眼前一亮,脸上喜色更甚,用上了‘找’这个字,这说明什么? 这确实是个小肥羊啊! 穷得叮当响的人会用得着找吗,恐怕每天都会把自己的几件小破烂划拉一遍。 正这样想着,一株蓝紫色穗状灵植被小肥羊放在了地上,二人撑着虚弱的身体探过头去仔细瞧,就怕自己一时走眼,一会儿分赃时错过什么天材地宝。 待看清那灵植具体模样,二人大惊失色,连忙缩回头,声音都变形了,“紫源稞!收起来!快——” 最后一个‘快’字变调了,云梨闻声抬头看向二人,惊得话都说不清了,“你、你们的脸,怎么肿了?” 只见二人的脸肿得像紫色的猪头,心中暗道,原来毒穗的效果是这个样子滴啊。 自从小金点出现,解了漱芳依的毒后,浑身就暖洋洋的,后面遇到的毒药也不对她起作用了,她还真不知道这些个毒花毒草具体效果是什么样的。 她摆出惊慌状,收起毒穗,抖着唇慌慌张张地询问:“浩六师兄?你们,没事吧?” 浩六惊疑不定地看着她,莫不是看走了眼,她是故意的? 可见她满面担忧不似作假,眸中更是蓄了两泓清泉一般,一眼就能望见底,又只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娃,不禁又怀疑自己疑神疑鬼了。 他费力地张合o形嘴巴,“解、毒、丹。” 云梨恍然大悟,“对,解毒丹,呀,可是我的解毒丹没有了!” 她懊恼的抬头,无措地望向浩六二人,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样子。 浩六快被她气死了,怎么能这么蠢呢,他气急败坏地吼道:“我、们有,储物袋里!” 可惜吐字不轻,还说的断断续续,没有他想象中的威势。 涉及到自己身家,浩九一下子清醒过来,看着云梨,怒道:“你是故意的!” “啊?”浩六有些不解,随即便明白过来,两次毒草,均那么巧,中毒的都是自己二人,不得不让人怀疑。 云梨扯过浩六腰间的储物袋,抬头道:“这位师兄说什么呢?什么有意故意的?” “你是故意让我们中毒,你想打劫我们!” 脑子清明了,先前那些被忽视的细节就浮上心头,紫源稞也就罢了,漱芳依无味,毒性强,见效快,一丁点儿便能使人瞬间失去行动力,而其生长之处又极为隐秘,轻易很难察觉。 她是怎么采摘到的? 为什么自己会因为她是七岁小女孩就放松警惕呢? 对修士来说,年龄从来不是轻视的理由,相反,年纪小的修者,发展空间未明,更是不能随意招惹,谁知道你今天欺负的小新人,明天会不会被某位大能收为亲传? 他细细回忆刚才的情景,中途他们不是没有起过疑心,不知为何,听了小丫头的解释轻易就相信了! 还有,一个练气三层的小丫头,就能制作出玄阶中品符篆,来来往往去买其符篆的同门何其多,却无一人对她心生警惕,都只看到她修为低微,好欺负。 要知道,能制作出玄阶中品符篆的,至少也得是三阶符师才行! 浩六头冒冷汗,这小丫头邪门的紧。 云梨露齿一笑,“怎么能是打劫呢?大家都是同门,理应相互帮助,眼下二位师兄中毒,师妹自当取出解毒丹为你们解毒,只是师兄们客气,非要给报酬,我推辞不过,只能接受了。” “你!”浩六二人被她的无耻震惊了,竟然肿着嘴发出了清晰的惊呼。 /68/68891/19380156.html 第五十章 会合 那边云梨已经抹去了他的神识印记,打开了储物袋,翻看了一会儿,惊呼连连:“浩六师兄不愧是炼丹师,身家丰厚常人难及!” 储物袋里,竟然有小一千块灵石,其中还有两块是中品,除此之外,还有一座丹炉,一柄金光闪闪的剑,还有一些灵植灵药,以及残夜阁新手大礼包标配。 云梨将灵石、金剑、灵植划拉进自己的储物袋,想了想,又把丹炉也拿了出来,方将储物袋还给浩六,笑眯眯道:“下次多赚点灵石,再来找我打劫哦。” 浩六神识被强行从储物袋上抹去刚吐出一口血,听了她这话,喉头一甜,又一口老血卡在喉道,悲愤道:“妖女!” 一旁的浩九神色一僵,她早知道他们是来打劫她的! 再一想她的话,不禁心生寒意,人家这是等着他们自己送上门呢。 “谢谢你夸奖!”云梨不在意一笑,拿过浩九的储物袋,露出森森白牙:“这位师兄前段时间一直在夜市里卖地图,想来很是赚了一笔,应该也不会让我失望吧。” “你——”浩六如一拳打在棉花上,无从着力,只觉喉头的血腥味越发重了。 浩九大惊,她怎么知道自己卖地图的? “噗嗤!”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浩六先是神色一紧,随即想到自己已是待在羔羊,被一个人打劫和被两个人打劫也无甚区别,又放松下来。 能有个人帮他们收拾这妖女,也算是间接为他们报了仇,想到这,不禁又有些期待起来人。 却见小妖女眼眸一亮,蹭地转头,惊喜道:“师兄!” 卫临缓步走来,挑眉问她:“玩得开心吗?” 云梨眼眸弯成了月牙状,蹦起来晃了晃手中的储物袋,“开心啊!我跟你讲,他们可富了!” 她指了指浩六,“这位浩六师兄竟然有小一千块灵石!” 说完她抹掉浩九的储物袋神识,一边神识探入储物袋查看,一边道:“还有这位师兄,也是个生财有道的,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说到这,她低头问一旁的浩九。 浩六心里凉了半截,什么破运气,随便来个人还是小妖女的同盟,摔! 喷出一口血的浩九:“......” 他苦笑,人家一开始就没将自己二人放在眼里,他们这些自以为隐秘的手段,在人家眼中明明白白的。 云梨将浩九储物袋里的东西打扫干净,依旧只剩了新手礼包交还回去。 卫临挑了挑眉,这是要放过他们的意思? 似是知道他心中所想,云梨回头说道:“他俩赚灵石如此有一套,放了他们,下次遇见,又能赚的盆满钵满!”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这就叫,放长线,钓大鱼!” 卫临:“……” “他俩这个样子,你确定他们能活着出去?” 云梨白他一眼:“那就不关我的事了,难不成他们抢劫我,我还要将他们平平安安送出去?” 是这样么?怎么感觉怪怪的? 云梨定定看着二人,露齿一笑:“那么,祝你们好运喽!” 看见二人愤怒憋屈的红眼眶,她翻了个白眼,“别这样看着我,我都没对你们的贡献点下手,知足吧你们!” 有贡献点在,只要能安全回去,就能兑换日常修炼所需的物品,假以时日,今天失去的灵石法器都能赚回来。 至于能不能安全回去,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就看他们自己的运气了! 夜色如墨,伸手不见五指,世界一片漆黑。 黑暗中各种不知名生物的嘶吼此起彼伏,和着阵阵呜咽的风声、树叶吹动的哗哗声,以及不时发出的妖兽、修士的惨叫声,组成一首暴躁、血腥的交响乐。 墨汁般的夜色中还有各色光芒不时闪耀,那是潜伏在黑暗中的妖兽,以及斗法的修士。 比白天更残酷的斗争开始了,不喜阳光的夜行动物开始活动,潜藏在阳光之下的阴暗心思也活跃起来。 经过一整天的战斗,云梨二人没再继续前行,虽然黑夜对他们的视力影响微乎其微,但是刚经历了战斗的他们需要停下来揣摩总结。 这方面卫临很有经验,这一年他都是这么过来的,战斗、总结经验,再战斗。 他用灵力结出一个小小的灯罩,将荧光石放入其中,挂在头顶的树上。 虽说黑暗并不影响视力,有盏灯心里总归是个安慰。 云梨坐在树下背风处,揉了揉眼睛,抬头迷迷糊糊道:“我困了。” 说完低头寻找合适的位置,真的准备躺下睡觉了。 卫临:“......” 他坐下来,无语道:“四周兽吼冲天,惨叫声连绵不绝,你确定你能睡得着?” “能,现在特别困。”云梨努力撑开打架的眼皮,现在差不多亥时末了,已经严重偏离她平时的睡觉时间。 “我们是修士,不会困的。”卫临嘴角抽了抽,这一年阿梨到底是在努力修炼还是偷懒了,竟然还养成了睡觉的习惯! 云梨困得眼皮都睁不开了,听到这话,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我困,修炼也不行,只有睡觉才能消除的困。” 卫临扶额,“现在不安全,从秘境出去再睡。” 云梨极不情愿的哦了一声,打了个大大呵欠,努力提起精神,“我们来聊天吧,这个秘境有点奇怪,竟然连上古妖兽都有。” 上古妖兽?! 卫临的心有一瞬的紧绷,随即暗忖,看来这次秘境难度确实增加了,连上古妖兽都出现了。 脑子动起来了,云梨困意也减少了不少,她拿出银脊软鲟的皮递给卫临,“你看看这个。” 卫临翻看着手上完好无损的皮,有些疑惑,“没有伤口,你是用什么杀死的它的?” “用火蒸发......” 接下来,云梨绘声绘色讲述了她这一天的经历,兴奋地道:“银脊软鲟的皮保留了银脊软鲟的一些特性,柔软又很有韧性,遇到攻击就会变自动软化,让攻击如打在一团棉花上,是制作防御性法宝绝佳的材料!” 又拿出玉血灵芝给他瞧,“这也是好东西,蕴含了极为庞大的灵气,还非常精纯温和,能够帮助修者润物无声地拓宽筋脉......” 艰难战胜幽冥虎还一无所获的卫临:“......” 眼见云梨讲完银脊软鲟、玉血灵芝,又开始叭叭那些奇奇怪怪的毒花毒草,卫临赶紧打断:“你不是困了么,快睡觉!” 正说到兴头上,睡意烟消云散的云梨摆摆手,“现在不困了。” 卫临温柔地笑:“乖,你还小,不睡觉怎么长身体。” 有点道理,云梨点点头,转而又狐疑道:“你刚才不是说睡觉不安全么?” “我给你看着。” 云梨点头,这是个办法。 拿出枕头往地上放,忽而她又转头问道:“你不需要睡觉吗?你也没大我多少啊。” 卫临温柔的脸有了一丝龟裂,闭了闭眼,“不睡觉就修炼!” 只见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放好枕头,倒头就睡,不过三息,已传来绵长的呼吸。 卫临:“......” /68/68891/19388150.html 第五十一章 玲珑屋 这样睡了一晚上的结果就是,云梨浑身腰酸背痛。 唉,以天为被地为席,听着洒脱肆意,实际体验感是崩溃的,而以他们的身份,这种露天过夜以后肯定是常有的事,想想都惨的一批。 她垂着头,为自己以后的生活默哀,视线扫过地上几只褐色死蛾子,她下意识往往旁边看过去,又是几点褐色。 嗯,不对! 她猛然停住,拉住前方的卫临,“不对劲!” 卫临转身,一脸平静,“你也发现了。” “这,”云梨难以置信,“真的是幽灵蛾?” 幽灵蛾是绝影峰特有的一种妖兽,全身都是剧毒,无论人修还是妖兽,只要沾到它们身上一丁点粉末,就会立刻死亡。 唯一的缺点便是只存活与黑暗,一旦接触阳光,立刻死亡,就连尸体上的毒性也会随之消失。 然而它们又是特别喜爱光源的妖兽,看见光就不要命往上扑,这也是他们昨晚会拿出荧光石照明的另一个原因。 有光源在,不仅更容易第一时间发现它们的接近,也能最大限度的让其聚集在荧光石上,方便他们应对。 卫临面色凝重,每一次幽灵蛾出现,都伴随着秘境异变,据说,它们第一次出现时,进入秘境的残夜阁弟子只有两人活着走出去,一个现在是蓝书的护卫景十三,另一个是市楼大管事景十。 他们也是现今唯二的两个‘景’字辈。 幽灵蛾是群居妖兽,每次出现都是成群结队,铺天盖地席卷整个绝影峰,他们这些小小炼气期弟子能做的也只是撑起灵力罩,等待天亮。 想到昨晚师兄一人应对了这种凶残的蛾子一整晚,云梨不禁内疚:“你昨晚怎么不叫醒我?” 卫临皱起了眉,“昨晚我们周围没有出现。” “啊,”云梨惊得合不拢嘴,“不是说这玩意只要一出现,必定会覆盖整个绝影峰吗?” “这只是猜测。” 云梨一想,也是,又没人能在它们出现的时候尾随着观察,这些猜测都是遇到过的修士汇集大家知道的它们出现的地点,估摸出来的。 卫临眺望着越来越密集的幽灵蛾尸体,道:“我们过去看看。” 现在正是晌午时分,那些幺蛾子不敢出来活动,地上的尸体毒性也没了,不会有什么危险。 约么一炷香时间,看见一黑衣女子满脸嫌弃,正在不停的施展风灵术,将地上的密密麻麻的幽灵蛾尸体吹到一边。 在她前方的空地上,竟然有一座小巧别致、可容三人的小屋,还是玉质的! 云梨大惊,难道秘境里还有常年住户?不是说封闭的秘境很危险吗? 感受他们的气息,正苦大仇深清扫幽灵蛾尸体的女子回过头,竟然是月二十三。 既然她在这里,那房子里住的是,蓝书?! 云梨眼神立刻热切了,这么说,这小房子是蓝书带进来的,能随身携带的房子,房车吗? 看见他们,月二十三先是一愣,随即欣喜道:“千九师兄!” 千九师兄练气八层,又是惊蛰大人的徒弟,战力定是不俗,昨晚若是有他在,她们也不会抵挡得那般艰难。 卫临点点头,看向前方的房子,“师姐在里面?” “是。” 她话音刚落,小屋的门开了,蓝书扶着门框,脸色苍白,“师弟来啦。” 卫临皱眉上前,问道:“这是怎么了?” “前面受了点伤,昨晚强撑着维持灵气罩,灵气耗尽而已。”蓝书摆摆手,而后面色以凝,“这次有异变。” 卫临点点头,而后安慰道:“我们小心些,应是无事。” 蓝书是练气九层,距离筑基一步之遥,自己练气八层,他们二人的身份实力,遇上其他同门,丝毫不惧,而以阿梨对妖兽的压制,以及凶残的战斗力,问题不大。 蓝书神色依旧不轻松,这些年,禁制对绝影峰的限越来越弱,此番她更是一进来就遇上了三阶巅峰妖兽, “我们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路线策略。” 卫临应了,跟着她进屋商量去了。 云梨围着小房子转悠,没看到轮子啊,这房子怎么搬进来的? “土包子,没见识,玲珑屋都不认识。” 月二十三轻嗤了一声,从鼻孔里发出了对云梨的不屑。 玲珑屋? 云梨眼眸更亮了,文溯楼一层众多的话本中经常提到玲珑屋,据说是空间属性的法器,平日里就是个小小的挂件,需要用到时注入灵力便可变大,在阵法处放上灵石,还能自带防御。 屋子经过认主,与主人心念相连,有人靠近也能及时发现,因而可以心无旁骛的在里面修炼休息。 然而玲珑屋制作材料紧俏,技艺要求也高,价格直追小型灵舟。 对于大多数修士而言,玲珑屋除了美观精致,其作用一个防御阵法也能解决,有那钱,买个灵舟不香吗? 不仅自己去哪里都方便,偶尔让人搭个顺风车,还能赚些灵石回来。 没有市场,导致炼器修士也没了炼制的热情,市面上流通的玲珑屋极其的少。 玲珑屋的防御作用云梨倒是不看重,她看重的是可以随身带着家,无论走到那,都有软绵绵的床可以睡,不用睡在又硌又硬还湿的地上了。 可惜,买不起。 她目光灼灼,定下最新目标,赚灵石,买房! 听了月二十三的嘲笑,她不舍地挪开热切的目光,眼眸一斜,“嘁,又不是你的,你嘚瑟个什么劲!” 月二十三脸上的嘲讽凝固了,心塞了,她也是那个买不起玲珑屋的人。 云梨低头瞧着地上堆积的褐色蛾尸,皱起来眉,此地距离他们昨晚休息的地方不远,既然这里都有这么多的幽灵蛾,没道理他们那儿没有啊。 她瞟了瞟在阳光下下闪亮闪亮的玉质小屋,莫非是昨晚这边光亮太盛,将周围的幽灵蛾都吸引过来了? 气闷的月二十三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顿时来了主意,双眼一瞪,厉声道:“你愣着干嘛,过来清扫幽灵蛾!” 云梨白了她一眼,想了想,又问道:“你弄这干什么?” “小姐吩咐的。” 云梨瞄了瞄玲珑屋周围干净的地面,以及以其为中心成同心圆分布的幽灵蛾尸,蓝书有密集恐惧症? 屋内,卫临与蓝书已经商量好了,出来招呼二人,“走了。” 只见蓝书手一招,那个十来平米的玉屋一下缩小成核桃大小,朝她手上飞来。 云梨看得直流口水,凑过去问道:“蓝书小姐,一座玲珑屋要多少灵石才能买到?” 月二十三也忍不住竖起了耳朵,这个问题她也很想知道呢。 蓝书笑了笑,女孩子嘛,都喜欢这些个精巧的玩意儿,“怎么,你要买吗?” 云梨先是点头而后又摇头,“现在买不起,先攒着灵石,攒够了再买!” 女孩的眼睛亮闪闪的,有一股特别的劲儿,她略微回想了下,温和地说:“也不贵,一万中品灵石差不多了。” “......算了,我还是睡地板吧。” 一万块中品灵石,换算成下品就是一千万块!一千万买个十来米的小屋子,她怕不是傻。 蓝书忍俊不禁,鼓励道:“以你现在的修为,要赚这么多灵石确实挺难,以后修为上去就好了,你不是在学符篆吗,好好努力,争取成为大符师!” 云梨一想,也是这个理,“这么说来还是有希望的哈!” 但是,一千万买十几平米,还是感觉好傻啊! 她侧头对卫临道:“等攒够灵石,我们还是买灵舟吧,给其他修士搭个顺风车,还能回回血。” 卫临:“......” 灵石还没赚到,怎么花已经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他无力地扯了扯嘴角,“先好好修炼。” 我们? 蓝书眉心动了动,不动声色觑了二人一眼。 /68/68891/19395265.html 第五十二章 恐惧 许是最晚幽灵蛾太过凶残,这一路倒是未遇见什么妖兽,顺利到达此行目的地,千浮崖。 蓝书看看地图,又抬头四处看看,道:“就是这里了。” 云梨伸出脖子往下看,光滑的崖壁笔直垂入云海深处,正午的阳光照在上面,崖壁宛若镜子般,光可鉴人。 她不禁怀疑,“九叶草真的长在这悬崖上?这崖壁连条缝都没有啊!” 卫临也收起了地图,闻言回道:“在云海下面一些的石壁上。” 说着在崖顶寻了一巨石,指间绿光倾泻,一条藤蔓一头缠绕在巨石上,另一头缠在自己腰上,一个飞身跳下悬崖。 蓝书对她笑了笑,拿出一张纸鹤,云梨的目光被吸引了,这就是地阶鹤符! 她目光黏在了上面,玄阶符篆她已经学得差不多了,接下来正准备攻克地阶符篆,而地阶符篆中鹤符就是她的首选。 前段时间也尝试着画了画,却始终不得法门,现在可要好好观察一下,看能不能有所感悟。 纸鹤小巧精致,形似千纸鹤,其上有浅浅的朱红色线条,一笔一划,自成韵律,光华内敛。 蓝书对着纸鹤轻轻吹口气,喝道:“长!” 手心的纸鹤颤了颤,周身泛起蒙蒙青芒,下一刻,果然随风而长,一直长到一米多长、半米来高才停下来。 蓝书一个跨步站在了纸鹤上,随即纸鹤翅膀一展,稳稳向崖下飞去。 云梨呆呆望着纸鹤,心中有什么划过,想抓却又没抓住。 “土包子!”月二十三嘟囔一句,也学着卫临,用藤蔓缠住巨石,向崖下而去。 云梨翻了个白眼,这人,真是,无时无刻都想展示她的优越感,她若是像蓝书那样,身家丰厚、天资卓越也就算了,偏偏是个与自己差不多的,真不知她哪来的底气。 她抬手刚想将幻世绫缠在巨石上,顿了顿,转而缠住旁边的另一块稍小的石头,石头再大,承受三个人的体重也悬,再者,鸡蛋也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啊。 站在崖边,看着底下云雾缭绕,她不禁想起被青衣女子踹下悬崖的情景,她下意识地回头瞧身后,空荡荡的。 晃了晃脑袋,“想什么呢,赶紧下去要紧。” 甩掉脑子里莫名其妙的感觉,她飞身跃下悬崖。 月二十三紧紧拽着藤蔓,正小心地一步一步向下挪,同时慢慢控制藤蔓的长度,就听得石壁被人蹬的咚咚直响,抬头就见云梨腰间系着根长绫,面朝下,在石壁上飞奔。 眼见几个呼吸间已经越过她,飞速向下窜去。 月二十三立刻眼红了,绫形法器了不起啊! 闻得响声,蓝书看了过来,见她在绝壁上如履平地,不由赞道:“好身手!好胆量!” 云梨嘿嘿一笑,谦虚道:“过奖,过奖。” 卫临倒是不意外,幻世绫与阿梨心意相通,自可随她心意变幻长短。 他抬头望了望,只是这距离少说也有百丈,而幻世绫却丝毫没有要到极限的样子,它究竟有多长? 下到一定位置,果然看见崖壁上零星长着几颗绿植,九片心形叶子在阳光的照耀下,叶片脉络清晰可见。 掏出小药锄,比划了位置,云梨欢快地挖起来,在她的手下,坚硬的崖壁宛若豆腐,轻轻松松就将一株九叶草连根带须完完整整挖出来了。 她掏出备好的玉盒放好,脚下一蹬崖壁,瞬间跃至斜上方的一株旁。 一旁的蓝书眼角狂抽,药锄不是法器,不能承载灵力,故而她完全是用力气在挖! 看了看自己梦沉剑下,第一株才挖到一半的九叶草,再瞧瞧挥舞着药锄又挖好一株的云梨,蓝书不禁开始怀疑她的药锄是什么法器了。 在云梨挖到第五株时,月二十三才慢吞吞下来,看见云梨在岩壁上上蹿下跳,将一株株九叶草荡涤一空,她不禁心急,若是让云梨将这一带的挖完了,他们就只能继续往下才可能有九叶草了。 顾不得休息,她也开始挖起来,青木剑一插入岩壁,月二十三只觉手臂一麻,再看看旁边锄头挥得虎虎生风的云梨,她有些羡慕云梨的大力了。 狂挖的云梨眼见这一片已经没有了,又往下滑了一段距离,正朝一株亭亭玉立的九叶草挥舞,脚下传来一阵腥风。 她灵巧的横移躲开,回身看清攻击她的妖兽,云梨只觉一盆凉水从头顶浇到脚底,手中的药锄一下掉下去,整个人挂在了悬崖上,若不是系在腰间的幻世绫,她就和药锄一起摔下去了。 云梨惊恐的说不出话来,视野中那碗口粗的蛇身覆盖着密密麻麻的灰棕鳞片,随着蛇身的扭动,晕出斑斓的色彩,看得她头皮发麻,张开的血盆大口中,鲜红的蛇信子咝咝吐着,上下两排尖利的牙齿上冒着冷光,牙床四周还滴滴答答流着乳白的涎水。 眼看妖蛇一摆尾,张开腥臭的蛇口向她咬来,要命的是,不出错理论竟然在这个时候失效了,她浑身僵硬,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喉咙处也像被塞了团棉花,干涩涩的叫不出声来。 前世今生,她都特别怕蛇,就是影视图片上的假蛇她都害怕,初高中的生物课本上的图片让同学帮忙用贴纸盖住,就算是这样,她也不敢随意翻看生物课本,就怕一不小心看见了。 这种害怕刻于灵魂深处,甚至于她看到蛇这个字都忍不住心惊肉跳,仿佛下一刻,活生生的蛇就会字中蹦出来。 鼻尖的腥臭味越来越浓,蛇信子越来越近,几乎要接触她的身体了,鼻尖的冷汗刷刷直流,心脏扑通扑通如擂战鼓,她心中急急默念,快跑、快跑...... 然而双腿僵直宛若石塑,根本动不起来,她绝望地闭上眼睛,这下真的要玩完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柄青木剑从上空飞来,笔直刺在妖蛇伸长的蛇信上,妖蛇吃痛,收回蛇信,与此同时,上方一道青藤缠住云梨腰上将她迅速往上提去。 卫临环住她,双脚一蹬岩壁荡开身体,躲开棕云蛇张开的腥臭大口。 一击不中,棕云蛇长尾在岩壁上狠狠一拍,扭动蛇身再次利箭般朝他们咬去。 “棕云蛇!”蓝书脸上闪过喜意,手中梦沉剑一挥,白光一闪,正在追逐云梨二人的巨蛇瞬间断成两截,由于惯性向前窜出一段距离后,方才朝下方直直坠落。 蓝书弹出一道灵力缠住下落的蛇身,拉上来收入储物袋里,这才转身问道:“她没事吧?刚才你出手及时,我看棕云蛇并未碰到她,应该没什么大碍才是。” 上方的月二十三不禁嘟囔:“才练气三层逞什么能,非要来,现在好了,一条二阶棕云蛇而已,就吓成这样!” 蓝书抬头瞪了她一眼,其实她也觉着师弟太惯着这小丫头了,这种秘境还带着她。 卫临面色凝重,阿梨的状态很不对劲,二阶妖兽而已,按说对她来说应是不费吹灰之力,而眼下她却面无血色,浑身僵直,他感觉自己像是抱了根木头。 听得二人的话,卫临将到嘴边的‘阿梨’吞了回去,抬头道:“没事,只是吓着了。” 吓着了,他眼眸一凝,一时思绪万千,记得某次秋猎,他们一群小孩子在猎场外围玩耍,突然间她也是这样浑身僵直发冷,一动也不动,起初大家以为她误食了什么毒果中了毒,后来还是一个小姑娘顺着她呆呆的目光望过去,才发现一棵枝叶繁茂的树上有一条青蛇。 过往一幕幕在脑中闪现,他才发现她对蛇的害怕是与其他害怕不同,对于其他害怕的事,她与多数小姑娘一样,一边瑟瑟发抖一边放生尖叫,而对于蛇,她则是仿佛被人施了定身术,既不尖叫也不发抖,只僵着个身体。 /68/68891/19402236.html 第五十三章 崖下 预想中的死亡没来,鼻尖的腥气也淡了许多,云梨长睫抖了抖,小心翼翼地睁眼,入目是蓝书淡淡的眼眸,目之所及没有那狰狞滑腻的巨蛇,她的身体软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息,就是月二十三嘲弄的眼神也显得甚是亲切。 须臾她眼泪汪汪地抬头看向卫临,抖着唇道:“有、有、有蛇!” “用你说啊,早杀了!”上面的月二十三满脸不屑,就这点出息,还敢来秘境。 卫临无奈地叹口气,紧了紧揽在她腰际的手,安慰道:“没事了。” 蓝书微不可见地摇摇头,分析道:“这岩壁光滑如镜,棕云蛇绝不可能长时间在上面爬行,下方一定有它的洞穴。” 听见蛇字,云梨不自觉抖了抖。 卫临接着道:“棕云,嗯,喜食月寻草,它的洞穴里一定有。” 闻言,月二十三喜上眉梢,月寻草可是筑基丹的主药之一,她连忙提议道:“那我们快下去看看。” 云梨吞了吞口水,蛇洞啊,谁知道里面还有没有它的同类,不想去。 朝着方才棕云蛇窜出来的方向寻摸下去,果然在下方发现一方凸出来的石台,其后是一洞穴,洞口平整光滑,其上的岩石却黑乎乎的,像是被什么东西长年累月的磨蹭,粘上了腻乎乎的液体又被风干。 闻到洞内铺天盖地的腥味,云梨不由自主后退两步,抖抖道:“我们真的要进去吗?” 这个脏兮兮的洞口让其他人也产生了些许障碍,卫临这个洁癖更是眉心拢起了小山。 想到月寻草,犹豫一番的三人还是决定进去,云梨跺了跺脚,想着留在外面万一旁边还有其他的蛇洞,一会儿再窜出来一条,没人帮她,她就在只能做蛇的腹中餐了,咬咬牙也跟着进去了。 洞里黑咕隆咚的,唯有他们手上的荧光石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越往里走,洞穴越宽,从最初的只可一人通过变成两人并肩可过,又渐渐变成三人并排也不会拥挤。 云梨紧了紧披在身上的幻世绫,揪着卫临的袖角,小声道:“有香气。” 满洞令人作呕的腥臭味中,清清凉凉仿若薄荷的辛凉草木香气就格外的清晰,不一会儿其他三人相继也闻到了。 蓝书笑了,她是接触过月寻草的,当下就道:“是月寻草的气味!” 众人不由一喜,加快了脚步,又行了约么半盏茶的功夫,终于来到洞的中心。 庆幸的是,洞内并没有其他蛇类,看来这是一条独居的蛇,云梨不禁松了口气,松开袖角上前两步,顺着辛凉的气味望过去,在洞的一侧发现了一大簇戟形叶片的绿植,正是他们要找的月寻草。 卫临蹙眉盯着皱巴巴的袖角,抻了抻,没平,灵力聚于掌心,只一瞬掌心就冒着白白的热气,热气一拂,皱皱的袖角总算又恢复了先前的平整,他的眉心也随之展平。 采摘好月寻草,四人几乎是飞奔着跑出去的,太臭了,站在石台上面朝崖外使劲吸了吸几口清新空气,洗洗鼻子。 连天公都很配合,呼呼刮了一阵大风,吹散空气中的臭气。 云梨的鼻尖忽地动了动,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咦?好像有香......是千思子!” 她一把抓住卫临的手臂,激动道:“下面有千思子!” “你确定?”蓝书问道,随即想起方才洞中她是第一个嗅到月见草气味的人,信了几分。 “确定!”云梨毫不犹豫地说道,这次进来前,想着之前与沉九交易,她特地去市楼灵药铺,寻了千思子记住了气味。 “看来秘境中有千思子的消息是真的。”蓝书笑了,“希望是五百年以上年份的。” 千思子只有五百年份的才能用来炼制结婴丹,低于五百年的药效不够,不能成丹。 卫临合上地图,在悬崖上,也不好判断位置,不知是不是沉九说的那个地方,闻言道:“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激动过后,云梨突然想起沉九所说,守护千思子的是四阶青鳞蛇,当下就迟疑了,几阶倒是无所谓,关键是品种是蛇很要命! 然后这个时候,肯定是不能不去的,先不说他们与沉九的交易,看见千思子这种高品阶灵植,其他人也不会放过,那可意味着大把大把的灵石啊! 蓝书已经站上纸鹤,向下飞去,卫临和月二十三都在系藤蔓了,云梨瞅了瞅下方云气蒙蒙的岩壁,心里有阴影了,万一半途又窜出条蛇来怎么办? 谁知道这下面会不会布满蛇洞? 她也好想飞。 飞? 她看了看腕间的幻世绫,突然来了灵感。 将两头缠在自己腰间,控制着中间的绫面逐渐变大变薄,最终成一个热气球状,载着她离开岩台,慢悠悠向下飘去。 蓝书望着上方飘飘荡荡的云梨,暗暗感慨,小丫头虽说胆小了点,悟性倒是不错,一条绫在她手中花样百出,打破了她对绫形法器的看法,看来只要运用得当,也不是什么毫无用处的花架子。 月二十三更是嫉妒得红了眼,美轮美奂,还各种实用的绫她也想要。 卫临:“......” 这是哪里来的稀奇古怪的想法。 一路向下,半个时辰后终于到了崖地,一条幽静的小路蜿蜒着伸向远方,照样是蓝紫色苔藓、路边婆娑的树影下,一簇簇泛着幽色的紫叶白花,似乎跟之前遇到的那些洞穴石台没什么不同。 神识查探了周围,蓝书回头温声问道:“还能嗅到千思子在那一边吗?” 云梨猫着腰,缩在后面,动了动鼻尖,指了指左前方,哆哆嗦嗦道:“那边。” 一想到一会儿又要看到巨蟒,云梨就脚底发软,想要拔腿就跑。 在她的紧张兮兮中,眼角余光瞥见什么晃了晃,她头皮一炸,尖叫着看向左边,“什么东西!” “怎么了,怎么了?”前方的三人立刻回头,卫临抓紧她的手,紧张地问道。 云梨哭丧着脸,结结巴巴道:“好像,有、有东西在动。” 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路边的树枝随风摆动,月二十三搓了搓手臂,当下就没好气道:“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吓死个人!” 本来气氛就比较凝重肃然,大家都提着一颗心,再时不时被她尖利的声音吓一吓,她怕是没被青鳞蛇咬死,先被她吓死了。 蓝书温和的劝道:“小师妹别怕,一会儿你就在旁边待着就好。” 卫临加重手中的力道,似是无声地在给她传递力量,她看向他平静的眼眸,慌乱的心稍微定了定,点点头,“我、我不、不怕。” 走着走着,眼角似乎又晃过了什么,她抑制住想要尖叫的冲动,以最快的速度扭头望去,依旧什么都没有。 瞄了瞄摆动的树影,难道真的是自己太紧张,看花眼了? 四周静悄悄的,风吹树枝的沙沙声和脚踩石板的嗒嗒声格外的清晰,一步一步,仿佛踩在她的心上。 走下一个小木桥到了一条不规则的大河,河中有几个水汀,一块较大的水汀上一株碧绿的植物随风摇曳,绿叶间一串朱红色小果若隐若现。 在一片幽色的植物中,青翠欲滴的绿、鲜艳艳的红以无法抗拒的姿态映入众人眼底。 “千思子!”月二十三惊呼道,不自觉上前两步,看清了一些,又扭头兴冲冲道:“小姐,真的是千思子!” /68/68891/19409279.html 第五十四章 变异 “当心,守护妖兽应该就在周围。”压下心中的喜意,蓝书谨慎地提醒。 然而,他们仔仔细细将周围探查了一番,也没发现丝毫异样,月二十三望了望汀上静静立着的碧绿植被,猜测道:“妖兽会不会出去觅食了?” 蓝书蹙眉,这个也有可能,她侧头问道:“师弟怎么看?” “在河里。”卫临语气很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河里? 云梨顺着看过去,浑浊的河水静静流淌,叶子轻飘飘落入其中,一圈圈涟漪荡漾开去,随着水波一层层推开,波纹慢慢淡去,水面再次恢复平静。 她忽而就明白了。 水面平静,周边又种满了各色植物,不存在水土流失一说,河水却浑浊得厉害,这只能说明有巨兽潜于水下,翻滚动作,搅浑了这一湾河水。 蓝书紧蹙的秀眉慢慢平缓,显然也是明白过来,不由面色沉重,“看来,是有些灵智了。” 他们几乎是一寸一寸查过了,却无发现,要么是能屏蔽神识,要么就是躲得很深了。 看河水浑浊度,显然是方才活动不久,若是第二种情况,那就是故意躲着引他们上钩了。 月二十三目光在他们几人脸上转了转,又扭头细细瞧了瞧河面,动了动嘴唇,终是什么也没说。 气氛凛然中,云梨余光再次闪过什么,她迅速转头望去,下一瞬瞳孔倏然放大,僵在原地。 卫临只觉袖口一坠,侧眸就看见云梨白着一张脸,满目惊恐,他转头一看,身后木桥上方,一条树干粗细的墨紫蛇尾从木桥下方伸出来,正悄无声息地向他们这边慢慢伸过来。 他反手揽着云梨退到最边上,将她拖到地上幻世绫重现披好,叮嘱道:“你就待在这边。” 说完,抽出青木剑就要上前,却被云梨一把抓住了手,许是他的叮嘱起了效果,也或是身披幻世绫让云梨有了点安全感,她虽然依旧僵硬,却不像之前定身般动弹不得。 她哆哆嗦嗦从储物袋里拿出浩六那柄金光闪闪的剑交给他,先前见他用青木剑挖九叶草,她还当他是心疼银白长剑,不舍得当作锄头使,此刻与妖兽战斗,却仍用青木剑,想来之前的银白长剑应是在战斗中毁了。 卫临挑了挑眉,心里放心不少,虽然害怕到不敢动,观察倒还是挺仔细。 他快速将金剑认主,提剑上前。 此时,那巨大的长尾朝着他们狠狠拍下来,几人脚尖轻点,骤然散开,蛇尾拍空。 闪开的几人回身正待攻向巨蟒,忽而停滞。 这不是青鳞蛇! 粗壮的墨紫色蛇尾收回,盘着的蛇躯上暗紫的鳞片泛着水晶般的光泽,隐隐间似乎还有莹光在流转。 最令人恐惧的是,它的头是人头! 人蛇交接的脖颈处是六片深紫色的叶片,叶尾尖尖的,宛若钢针,叶子上方是一张十五六岁少女的脸,皮肤泛紫,脸上还覆盖着鳞片。 “化形大妖!七阶!”月二十三惊呼,膝盖一软,跌坐在地上。 “不是七阶,是六阶。” 卫临面色凝重,妖蛇虽然已经开始化形,气势却未到七阶,他注意到它额头有些青色,开口道:“应该就是之前的四阶青鳞蛇,不知吃了什么灵药,发生了变异,不仅鳞片变为青色,为禁制压制,不得突破,转而长出人头,提前开始化形。” “是蘋牵果!”蓝书嗓子有些干涩,蘋牵果灵力精纯浑厚,是炼制化形丹的材料之一。 她捏了捏拳,手心汗涔涔的,原以为这青鳞蛇只是四阶妖兽,虽高出他们一个大境界,但二人俱是残夜阁精英,合力勉强能够战胜它。 不料却是六阶,相当于人修筑基后期的六阶,还是发生了异变的。 “有、有遁遁遁地符吗?”月二十三颤抖着问道,原以为跟小姐一起,不会有什么危险,此次秘境之行,她压根没什么准备。 在她希冀的目光中,蓝书摇了摇,“我是剑修。” 月二十三内心咆哮,剑修怎么了,遇上打不过的,剑修也要逃命啊,保命符篆法器不准备的吗?你都知道准备飞行的鹤符,逃命的遁地符不顺手也备点? 可惜,这些话她不敢吼出来,只能在心中喊喊。 她又把目光转向卫临,千十那死丫头见天儿在那画画画,他们应该有的吧? “用完了。” 卫临的话打碎了她最后一丝希冀,她从地上连滚带爬到了后面,抱着云梨的腰,身体抖得像个筛子,急急喊道:“你快飞啊!” 僵直的云梨内心咆哮,她倒是想啊,可她动不了啊! 还有,能不能松开,要被勒死了! 卫临眸光一凝,六阶根本没有可能,他低喝道:“快走!” 话落,一记火球术直直朝汀中的千思子而去,妖蛇面色大变,蛇尾一拍地面,猛地扑过去挡住火球。 趁此机会,卫临身形暴退,扯开扒着云梨的月二十三,扛起她向着来路掠去,前方蓝书身影闪动,片刻就消失在路的尽头,唯有月二十三呆愣了片刻,方才夺命狂奔。 护下千思子的妖蛇见他们逃走也不急,青色的竖瞳中闪烁着阴冷,它张开樱桃小嘴,鲜红的蛇信子在空中扭摆,一阵低沉的咝咝声从它口中传出。 前方蓝书身形蓦地停滞,倒吸一口冷气,卫临紧随其后停了下来,片刻后月二十三才赶上来,“怎么不......” 后面的话被她咽了下去,只见前方密密麻麻的蛇成群结队爬过来,在他们前方一丈处停下来,支起蛇身,冷冷看着他们。 不仅是前方,左右两边也有源源不断的各种各样的蛇爬出来,蓝书回头望了一眼,头皮发麻,“后面也有。” 整齐划一,井然有序的蛇群最前方是一黑一红两条缠绕盘在一起的四阶妖蛇,在它们后面是两排三阶的,左右两边以及后方也是三阶妖蛇打头,像极了训练有素的军队。 包围他们后,蛇军并不急于发起进攻,似是在等待元帅的到来。 蓝书摸了摸头顶的淡蓝色小狐狸发簪,慌乱的心微微平静了些,冷声道:“我们杀出去!” 月二十三心中一凉,在一堆三阶四阶妖兽的包围下,最后能杀出去的很大可能只有小姐和千九师兄。 她们要被放弃了。 根本不用想千九师兄会怎么抉择,在这种情况下,能独自杀出去已经非常困难了,带着个拖油瓶就只能等死。 心有戚戚之下,她望向云梨的目光带了些同病相怜的意味,再好的关系,在生死面前,一样是被放弃的那个。 卫临面色肃然,放下云梨,用幻世绫将她全身要害包裹住,摇摇头,对蓝书道:“你走吧。” 蓝书脸上满身不可置信,这种时刻,自己都保不了,还管旁人作甚,她压下心底升腾的怒气,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师弟,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 卫临定定看着她,淡淡道:“我不可能丢下她。” 说完就不再看她,金剑竖举,凛冽的剑气在剑上萦绕,强大的气流吹得墨发飞扬。 他很着急,蛇阵一出现,在他肩上的云梨一抖,随即就失去了意识,虽然眼下她仍大睁着眼睛,目光却没有焦点,他试着通过脑海深处的清凉之意沟通,却发现她整个意识充斥着绝望、恐惧、悔恨、愤怒、悲戚...... /68/68891/19420121.html 第五十五章 小女孩 月二十三很震惊,她羡慕地看向云梨,随即意识到,卫临不走的话,她也有一线生机! 卫临衣袍翻飞,手中之剑金芒耀耀,一股锋锐之气直冲天际,而后扩散开来,四周的蛇阵有些乱了,后方不少蛇不安地扭动躯体,甚至想要后退。 蓝书脸色一变,眼中闪过深深的忌惮,这是,剑势! 筑基期才能领悟的剑势! 在练气期就悟出剑势的剑修,凤毛麟角,悟出剑势,就意味着在练气期修士中,无敌! 她露出一丝几不可见的苦笑,看来照影剑注定是他的了。 这一刻,卫临只觉周围风定天清,蛇群的咝咝声更加清晰了,空气中的灵气争先恐后进入他的身体,经过体内循环再入长剑,剑上金芒一点点变成淡淡的青色。 一剑挥出,青芒带着锐不可挡的气势斩开前方蛇阵,点点青芒绽开,如一个个小小的旋风,将周围的蛇群拉扯进蒙蒙青意中,青芒接触到蛇身,立刻爆开道道轻盈剑气,轻飘飘切断蛇的躯体。 只须臾,青芒散去,一截一截断蛇啪啪掉落在地上,一黑一红两条四阶妖蛇身上也各有几道深深的伤口。 月二十三狂热的看向卫临,心中升起了希望。 蓝书深深看了他一眼,梦沉剑斩出,已经受伤的四阶黑红二蛇倏然分开,蓝书脚尖轻点跃至空中,正待动作,上方墨紫蛇尾狠狠抽在她的背上,猛地砸向地面。 她的身上一道黄光急速闪烁几下,右手腕上一条黄色手链碎裂,落在地上。 她腾地跳起来,嘴角渗血,警惕地看向空中,显然方才那一下若不是这件防御法器,就不是嘴角渗血这么简单的事了。 “小姐!”月二十三惊呼,上前扶起她。 不知什么时候,变异青鳞蛇已经来到了他们后方,蛇尾高高翘起,在空中挥舞。 看来逃不了,蓝书心中暗骂,一股郁气堵在心口。 卫临转身扔出一张爆裂符,可将三阶妖兽炸残的大杀器,落在六阶青鳞蛇身上,就像一颗小雪球砸在了岩石上,除了让它暗紫的鳞片黑了一些外,没有任何作用。 他手势一转,剩余的爆裂符向四周甩去,周围企图靠近的蛇军顿时被炸得七零八落,对付不了六阶,还炸不死这些个二阶三阶吗? 噼里啪啦的爆炸声后,整齐的蛇军溃散,幸存的蛇开始疯狂游窜。 青鳞蛇没有阻止小弟们的逃窜,看到小弟大片大片的惨死,它怒了,长尾猛地向卫临扫去。 卫临闪身飞旋,空中一个漂亮的翻转,手中长剑直直向青鳞蛇七寸刺去。 锋利的剑刃卡在了暗紫鳞片间,再进不去一分一毫,他手腕轻抬,剑尖移动,顺着青鳞蛇的动作,寻找鳞片张合的缝隙,送入一道剑气。 青鳞蛇的动作有一瞬停滞,体内脆弱的血肉被剑气切割,它痛的仰天长鸣,蓝书与月二十三被震的神魂一荡,吐出一口血,卫临也觉识海刺痛,随即脑中清凉之意出现,激荡的神识平静下来。 有效! 他心中一喜,对付高出他们太多的妖兽,又没有扭转战局的大杀器,也只能靠着技巧一点点磨死它了。 见他的方法有效,蓝书也加入了进来,青鳞蛇虽已化人头,灵智却不高,战斗还保持着蛇的本能,蛇躯缠绕勒绞,蛇尾拍抽,还不时张开殷桃小口企图撕咬,看来提前化形对它的实力也有一定的削减。 二人身法飘忽,逮住机会就刺两剑,不管刺没刺中,一击击退,一时间像两只烦人的小蚊子,扰的青鳞蛇烦躁暴动。 见状,月二十三舒了口气,抽出青木剑,将周围上前的蛇群斩杀。 卫临方才丢出的爆裂符,首当其冲承受的就是前面的三阶妖蛇那两条四阶的也在卫临蓝书相继的攻击下重伤濒死,月二十三应对起来倒也不是很吃力。 只是她毕竟优先顾着自己,总有那么一两条漏网之鱼到了云梨身边,每当这时,与青鳞蛇周旋的卫临就会如鬼魅般飘过来,将其斩杀,再回到与青鳞蛇的战局。 中间的云梨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在看到成群结队的蛇爬过来时,她神魂一震,脑中纷杂,似有什么呼之欲出,却又被阻隔。 眼前一片漆黑,恐惧像藤蔓,在心底滋长,一点点蚕食她仅存的勇气,有什么东西在从身上爬过去了,浸骨的冰冷黏稠的滑腻,耳边传来咝咝的声音,她战栗起来。 是蛇! 鸦睫急速颤抖,哆嗦着要想爬起来,腿上腰际却被什么勒紧,又有蛇爬上了她的身体,浑身上下都是蛇! 它们在她身上勒缠撕咬,她想要尖叫,又怕一张嘴就会有细细滑滑的蛇爬进她的嘴里。 她绝望而恐惧地闭上眼睛,眼泪冷汗混着作呕的涎水在脸上流淌。 这时,耳边响起一个小女孩惊恐的哭泣,她倏然睁眼,被蚕食殆尽的勇气仿若荒漠中干枯的风滚草疯狂汲水生长,她一把撸下身上的蛇群,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向女孩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女孩的声音越来越小,她也越来越恐惧,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就要失去了,脚下的速度越来越快,顾不得踩到什么蛇尸,也顾不得一条条朝她扑咬过来的蛇,她只是一直向前,到后来她已经快得像道闪电。 终于,她冲出了黑暗。 天地一片白,唯有空中腾飞的巨蛇有颜色,极致的黑,与周围的白形成鲜明的对比,鲜明的深深烙印在她眼底。 黑蛇吐出艳红的蛇信,卷起空中近乎透明的昏迷女孩,她脚尖一点,背上似乎长了翅膀似的,闪电般朝女孩飞去,终在黑蛇要咽下去前抓住了女孩。 她一手撑着黑蛇上颌,一手紧紧抓住女孩的手,黑蛇口腔内传来巨大的吸力,像一股龙卷风,将她们往里吸,她咬紧牙关,死死撑住坚决不放手,硕大的毒牙刺穿了她的手掌,一滴滴鲜血落在黑蛇口中。 黑蛇似乎很惧怕她的血,牙龈分泌出大量黏腻的涎水,包裹住她的血,顺着张开的蛇口流出去。 耳边似有急促的琴音传来,黑蛇躁动起来,发了狂,在云层中翻滚,想要将她甩出去,她一声不吭,心中拼命告诉自己,撑住,一定要撑住,千万不能放手! 昏迷的女孩醒了过来,她很虚弱,特别的虚弱,身体越发透明,唯有眼角一枚淡粉的花瓣让她鲜活了几分,云梨觉得心不可遏止痛了起来,眼泪刷刷往下掉,她恐惧地哭喊:“不要死,不要死.....” 忽然,女孩的脸倏然变成了卫临的,脑中的清凉让浑噩的她清醒过来,视野慢慢有了焦点,画面一点点清晰。 视线尽头,卫临腰上缠着一道猩红,向不远处的青鳞蛇飞去,那娇小的少女脸上长着一张与其极不相称的巨大蛇口。 /67/67827/19571290.html 第五十六章 心思 一刻钟前,卫临与蓝书二人将青鳞蛇搅得不胜其烦,然而二人身法飘忽,它的攻击总落空,一段时间后,它忽地发现卫临时不时会到中间将企图靠近云梨的蛇群斩杀,突然智慧闪烁,明了云梨是卫临的弱点。 它也不去攻击飘忽的卫临蓝书了,长尾一抖,狠狠朝云梨二人拍去,月二十三活蹦乱跳的,自是闪开了,云梨却僵在那,没有意识。 卫临扑过去,带着她闪开,却还是迟了,被蛇尾狠狠抽中背部,六阶妖兽的一击岂是那么好受的,他当即就喉头一甜,如玉的脸上泛起一抹嫣红。 一把推开云梨,回身一剑直斩,巨大的反震力震得他虎口发麻,手指抖动,剑都快握不稳,眼见蛇尾再次拍过来,卫临只能勉强横剑格挡,剑上的巨力推着他后退,小路并就不宽,只片刻就到了边缘,再退就掉水里了,退无可退。 他深吸一口气,极力压榨丹田经脉里的每一丝灵力,战斗到了这个时候,他们的灵力基本枯竭,青鳞蛇身上也被他们一点点砍下道道伤痕,它的防御力也没有之前那么强了,鳞片与鳞片不再严丝合缝。 他的最后一剑,带着避无可避的孤注一掷,穷途末路的背水一击,点点青芒汇聚,这一剑再次带了一丝丝剑势,狠狠劈在妖蛇尾巴上,剑刃巧妙的逆着鳞片斜着切入青鳞蛇身体中。 这是迄今为止,他们对青鳞蛇造成最大的一次伤,吃痛的妖蛇仰天怒嘶,力竭的蓝书再次被刺的神魂激荡,倒地吐血,月二十三尚有灵力护体,略好些。 发狂的青鳞蛇樱桃小嘴倏然张大,重新变成巨大蛇嘴长在女孩巴掌大的脸上,眼睛鼻子被挤的几乎看不见。 它血流不止的长尾卷起卫临一抛,接着长长的蛇信在空中接过接力棒,准备就此吞了这个带刺的小虫子。 正在这时,云梨睁开了眼睛。 她瞳孔一缩,杏眸深处泛起点点橙芒,身上缠绕的幻世绫亮了起来,如一道浅橙色霞光飞出,霞光追至卫临身边,在他身上轻灵一绕,继续前行,柔美的橙绫来到青鳞蛇前,轻飘飘飞过它的脖颈,一颗覆满鳞片的头颅掉下,断口平平整整,一丝血液也不曾溅出。 月二十三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望着路边站得笔直的女孩,浅橙长绫在她周身飞舞,她的身影仿佛融进了那霞光里,恍若落入凡尘的仙子。 蓝书擦掉嘴角的血迹,拄着剑慢慢站起来,眼中迸发出一道光,这绫,不凡! 飘动的幻世绫慢慢落下,卫临单膝跪地,将金剑插在地上稳住身形,再次吐出一口血,他抬起头,看向长绫尽头,云梨眼眸眨了眨,遍地蛇尸,脚下还踩着一截,她眼白一翻,晕了过去。 卫临急着站起来,牵动伤势,又咳出一口血,余光瞥见从云梨动手就一直站着没动的蓝书,他眼神闪了闪,捏碎一张回春符恢复体力,又赶紧服下回春丹。 顾不得化开药力,走到云梨身边。 “你没事吧?”月二十三上前两步,关心地询问,却被卫临冷厉的眼神看得脊背发寒,停在了原地。 蓝书瞥了一眼,捡起铺在地上的幻世绫,慢慢向他们走过去,温声道:“师弟你快疗伤。” 似是看清卫临眼中的拒绝,她停了下来,放下幻世绫,转头对月二十三道:“打扫一下,我们要尽快离开。” 说完自己先在蛇尸堆里翻捡起来,背过身,她的脸上狰狞浮现,白嫩的手心似被烫伤,绯红一片。 夜幕低垂,星河点点,徐徐微风拂过,明亮的火焰跟着一闪一闪,似要熄灭,然而,等到微风过去,火苗又变得更加明亮。 云梨睁开眼,头顶的小星星调皮的眨眼,一歪头,卫临轮廓分明的侧脸映入眼帘,她坐起来,打量了四周,问道:“这是哪里?” “玉春谷。” 刚睡醒,脑子有点迟钝,她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玉春谷内生长着好几种他们所需的灵药,是绝影峰之行必去的一个打卡点。 已经离开那个吓死人的地方了啊,她舒了口气,浑身松泛不少。 不过好像有一点奇怪,她蹙起眉,蓦地意识到刚才回答她的是蓝书,她奇怪地扫了火边的蓝书一眼,怎么感觉今日的蓝书小姐更加温和更加平易近人了呢? 目光落在蓝书身后亮闪闪的玲珑屋上,一下子黏在了上面,黑暗中的玉屋通体萦绕着淡蓝色的光,仿佛黑夜中的精灵,神秘梦幻。 “很喜欢?”蓝书笑得温柔,还带了那么一点点宠溺的味道! 云梨愣了愣,轻轻嗯了一声,那可是梦寐以求的玲珑屋啊,旅行神器! “喜欢的话,今晚跟我一起住啊。” 那股奇怪的宠溺更浓了,云梨有些毛骨悚然,蓝书该不会是被谁夺舍了吧? 以前的蓝书也很和善,但那种和善带着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施舍,举手投足都是漫不经心的高不可攀,客气而疏离。 在本质上,她与安染都是那种极看重身份的人,邀请一个丫鬟与自己同住,还是别人的丫鬟,怎么想怎么奇怪。 未待云梨回答,卫临直接道:“师姐好意,我们心领了,她毛手毛脚的,恐弄坏了师姐物什。” 云梨:“......” 什么叫毛手毛脚的,说的她好似一熊孩子! 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她笑眯眯对蓝书道:“蓝书小姐真是人美心善,今晚月明星稀,在外面也是一样的,就不叨扰了。” 又买不起,去体验了,对她俩之间的贫富差距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她会更郁闷的。 蓝书笑了笑,也没勉强,启唇道:“既然千十师妹醒了,我们把这次的战利品分一分吧。” 云梨脸都白了,就见卫临点点头,道:“千思子我有渠道,能多卖出市价五成的灵石,我来卖,之后灵石五五分。” “文溯楼沉九?”蓝书挑眉。 卫临点头,看来她对残夜阁各位管事很了解啊,文溯楼一个小管事的事儿都这么清楚。 蓝书没有异议,将装有千思子的玉盒递给卫临,“劳烦师弟了。” 说完,她看向云梨,“幸得千十师妹斩杀了青鳞蛇,我们才能蛇口逃生,这青鳞蛇就归师妹了,你们没意义吧?” 云梨抱着手臂,被她一口一个蛇字吓的头皮发麻,还要给她蛇尸,拒绝,大写的拒绝。 “大家都出了力,她要妖丹就好,至于青鳞,还是卖了灵石五五分。”卫临拽了拽又到了某人手里的衣角,语调不高不低,声音平平缓缓。 “至于其他的,”他顿了下,本想也让蓝书一并处理了,分灵石就好,转而想到云梨需要妖丹修炼,又改了主意:“其他的四六分,你们六,我四。” 蓝书道:“还是五五吧,若不你最初那一剑伤了两条四阶妖蛇,后面的爆裂符更是炸得蛇阵七零八落,她也对付不了蛇群。” 月二十三没说话,从开始到现在,她一直未曾言语,从杀死青鳞蛇开始,她就感觉气氛有些微妙,略微一想也就明了。 一个小小练气三层竟能一击斩杀六阶妖兽,要么就是她隐藏了实力,要么就是她的法器不是凡品。 绝影峰开启有禁制,只有练气期才能进入,没有隐藏实力,那就是法器了。 小姐的梦沉剑是天阶法器,修为已是练气九层,距离筑基一步之遥,也不能奈何青鳞蛇,那她的绫是什么品阶呢? 月二十三不禁心头火热,想到蓝书异常的言行,她迟疑了。 云梨抖了抖胳膊,若不是跟蓝书相识有一段时间,她差点就要以为她是故意的,句句不离蛇字。 卫临没再拒绝,本来就是他们出力更多,刚才的四六分只是客气话。 眼见他们手放在储物袋上,准备现场分了,云梨噌地站起来,急急说道:“今晚月色真美,河边月色肯定更好,我去看看!” 她边说边走,最后一个‘看’字还未落下,人已经跑得没影了。 墨蓝天幕上,颗颗星辰璀璨,熠熠生辉,但是并无月亮的影子。 卫临嘴角抽了抽,无奈地传音:“别跑远了。” “知道啦。”云梨站在河边呼出一口气,太特么可怕了。 /67/67827/19589574.html 第五十七章 第三关 云雾飘渺,山峦耸翠,天际尽头,一座巍峨宫殿静静伫立。 令人称奇的是,虽隔着万里云海,那宫殿却好似近在眼前,黛瓦红墙,飞檐廊桥,甚至其后排排翠竹都清晰可见。 反倒是中间相隔的座座山峦隐在云海中,只山顶若隐若现,让人看不真切。 温雪萝远远眺望那宫殿,与脑中的画面一一对应,眼中闪过喜意,喃喃道:“就是这儿了。” 她向前几步,在路边的蓝花楹树上寻找一阵,将入梦焚心灯挂在左边月牙状树枝上,又将灯按照脑中画面摆正,方才注入灵力,点亮青灯。 幽幽青蓝光亮起,静静照在旁边的蓝花楹上,那幽光似是青蓝颜料,将旁边的蓝花楹一点点染上它的颜色,当整棵蓝花楹都被染成青蓝色时,树下空间有一瞬的扭曲,蓦地出现一扇虚无的门,抬眼望去,对面的宫殿前也有一扇同样的大门。 温雪萝深吸口气,无论前方等待她的是什么,她都不能、也不会退缩,云姝仙府她势在必得! 一步跨进门内,灼人的热浪扑面而来,熏得她倒退几步,抬眸望去,满眼的黄,先前的宫殿就在一座沙丘后面。 她皱起了眉,心中警铃大作,这沙丘先前并未看到。 神识笼罩周围,并有没有什么异样,看着前方的宫殿,她愣在原地,过了一会儿,周围依旧黄沙漫天,热浪袭人,她心一横,身影闪动,迅速翻过了沙丘。 而后呆住了,沙丘后面依旧是沙丘,宫殿也依旧在沙丘后。 片刻后,她不死心又翻过一座沙丘,却依旧如此。 时间缓缓流逝,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的灵力早已枯竭,嗓子烟熏火燎的难受,汗水刚渗出皮肤,就被灼热的气浪蒸发,眼皮越来越重,看什么都是重影,脚下更像是被灌了铅,每迈一步都要用尽全身力气。 她吃力地抬起头,看着前方的清晰的宫殿,脑中闪过母亲面目全非的脸,变强的念头重新清晰起来,一定要得到云姝仙府,必须要得到! 涣散的眼神再次聚起神采,深陷沙粒的双腿也再次抬了起来,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地前进。 渐渐的,起风了,沙粒飞扬,天昏地暗,一粒粒细碎的沙子在狂风的裹挟下,化作最锋利的刀刃,割开衣袍,划破皮肤,切开血肉,鲜血洇染,体内的水分进一步被蒸发,她像一条濒死的鱼般张大嘴,竭力汲取每一丝空气,却又被更多的细沙堵住鼻孔口腔。 她死命咬着牙,心中念到,向前,向前,向前..... 坚定的意志,极度虚弱的身体,二者谁也不肯妥协,她感觉自己越来越轻,越来越轻,灵魂似乎已经脱离了身体的禁锢,如一个旁观者般,冷眼看着自己在漫漫沙海中踽踽独行...... 天疏云淡,微风轻缓,青翠欲滴的植被轻摇款摆,舒展着娇小的身体,一花一叶,一茎一枝都沐浴着阳光。 云梨麻利地将摘好的灵果放入玉盒,头一歪,又看到一颗饱满多汁的灵果,正待去摘,旁边窜出一个人影,先她一步触上灵果。 她翻了个白眼,这已经是月二十三今天第三次抢她灵植了,事不过三,她停下来,恶狠狠道:“你想打架吗?” 月二十三顿了一下,居然没有跟她抬杠,而是扭扭捏捏的脸红了,支支吾吾了许久,终于开口道:“你昨天挺厉害的,特别是最后那一招,斩杀......“ “打住,”云梨打断她要出口的那三个字,狐疑道:“你这是在,夸我?” 月二十三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蚊子般嗯了一声,随即又嘴硬道:“但还是比之小姐和千九师兄还是差一截。” “嘁,有你这么夸人的吗!”云梨白她一眼,“你抢我么多灵植灵果就为了夸我啊?” 月二十三语塞,跟蓝书一样,她也打算先跟云梨搞好关系,再趁其不备下手,奈何之前二人就相互看不顺眼,现在突然转变态度,傻子都会怀疑,她只得慢慢来,适时怼上一句:“不然呢。” 云梨:“......” 她用脚指头想,都能猜到她是因昨天那轻飘飘一击,对她的幻世绫起了贪念。 她不经意瞟了远处的蓝书一眼,那才是个沉的住气的,除了表现的比之前更亲切些,再没其他异样。 云梨心中略微不安,希望她顾着点脸面,不要来明抢。 暗杀偷袭他们都不怕,毕竟只要不是金丹期,以她的遁地符,打不过,逃还是逃得掉的,就怕对方上报阁主,由阁中出面,强抢。 不过,蓝书应该不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吧? 翌日晌午,此行所需灵植只差最后一味香枯草了,香枯草有些特别,长得极为分散,这地有了,那么方圆五里便不会再有,颇有些一山不容二虎的意味。 “那里。” 刚进入沁霜峰,云梨就眼尖的发现了一株,她惊喜地传音卫临后,颠颠地奔过去。 卫临站着没动,一剑挥出,在云梨到达前将守护在一旁的虎形妖兽斩杀。 云梨火速挖出香枯草,收起虎形妖兽。 这一切都发生的眨眼间,一旁的月二十三先是见她突然向前狂奔,正纳罕间就看见了香枯草亭亭玉立于灌丛里,心中一喜,下一刻,葱白的小手一晃,香枯草就没了,喜意转为郁闷,再一瞬,旁边还在滴血的虎形妖兽也没了踪迹。 云梨慢悠悠回转,杏眼微抬,斜睨着月二十三,眼中满满都是,有本事继续抢啊,看得月二十三好不郁闷。 此地已经发现了香枯草,再耽搁下去也没有意义,四人加快速度前行,行出约么六七公里,云梨鼻尖动了动,传音卫临后,再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奔出,几个呼吸间,储物袋里又多了一株香枯草,一只二阶妖兽。 “你是狗鼻子吗?”月二十三心中的郁闷呈指数上涨,她连香枯草的影子都没发现,别人就已经采到手了! 两株香枯草到手,此行筑基丹的材料他们已经全部凑齐了,云梨心情大好,闻言也不恼,了然一笑,一针见血,“你就是嫉妒!” 月二十三被堵的说不出话来。 蓝书笑了笑,似是随心一夸:“千十师妹好敏锐的感知力。” 云梨冲她笑了笑,谦虚道:“都是蓝书小姐善良,相让与我,不让那有我的份啊。” 蓝书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勉强,她只比月二十三早一点发现,但是承认自己不如人,特别是不如一个练气三层的小弟子,简直是扒了她的脸皮一样难受。 “师妹自谦了。”说了这一句,她就迅速转移了话题,“我们再往深处走走,那里去的人少,灵植年份更佳。” 恢弘的宫殿前,温雪萝衣衫染血,满脸倦色地推开朱红色大门。 吱呀—— 厚重的大门缓缓拉开,大殿正中一副女子画像映入眼帘。 画中女子二八年华,一袭大红羽纱斗篷,执一柄白玉纸伞立于白雪红梅之下,及腰的青丝从镶着雪白绒毛的帽边儿柔顺垂下,脚下还蹲着只慵懒的灰纹白虎。 空旷的殿内响起一声清浅的叹息,淡漠的声音仿佛从时间的尽头传来,流淌着岁月的气息。 “这么多年来,你是第一个通过三关考验,来到这里的人。” /67/67827/19589575.html 第五十八章 异变 轰隆! 天空突然一声巨响,地动山摇,随之而来的落石滚滚,泥沙漫天,昏天暗地。 卫临抓起云梨跃至空中,一剑劈开迎面而来的飞石,云梨微愣了下,立马捏碎两张金刚符,同时幻世绫飞出化为巨大的热气球,稳稳飘在空中后,她惊讶道:“地动了?” 话落,又想起巨响声,喃喃道:“地动不会有巨响,爆裂符?也不对,爆裂符可弄不出这么大阵仗。” 蓝书站在鹤符上,面色凝重,不知在想些什么。 几人中,唯有月二十三没有滞空手段,她不停跃起,快要落下时踩一踩周围的树木或者划过的飞石借力,一边还要躲避巨石杂物,一时好不狼狈。 看着旁边一个比一个游刃有余,却没有任何人对她伸出援手的三人,心中恨极。 一刻钟后,震动终于停歇,天地间的灵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浓郁起来,舒适得让人忍不住想要展开全身毛孔,就地打坐修炼。 几人都有些呆滞,卫临突然脸色大变,“不好,是禁制,禁制被破坏了,快走!” 沁霜峰位于绝影峰内侧,紧挨着筑基期秘境邙山,邙山中多妖兽,没了禁制,兽群冲出,首当其冲的就是沁霜峰。 然而他们意识到时还是晚了,地面再次传来震动,跟刚才的地动山摇不同,这次只是地面隐隐抖动,像是一群骏马在不远处的山野奔跑。 扭头望去,一大群妖兽从后方起伏的山峦奔袭而出,直直向他们逼近,月二十三吓得花容失色,兽群中各种类型的妖兽都有,以四阶五阶的为主,六阶的只是少量,但那也不是他们能应对的。 没有任何言语,四人掉头就跑,卫临身法熟练,一马当先,蓝书也不甘落后,奋起直追,云梨身法差些,但是她有幻世绫啊,时不时挥出长绫系在头顶的树上,秋千似的荡出一段距离,也稳稳跟上,月二十三跑在最后,此时她恨不能多长几条腿。 后方传来牛的哞哞声,又一次借助头顶树木荡秋千的云梨回头一瞧,只见一只牛形妖兽被后面一小老鼠模样的妖兽狠狠咬住了后腿。 云梨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小老鼠也敢招惹牛?! 不愧是修仙界,什么奇葩的事都能发生。 只见那牛形妖兽左突右跳,疯狂抬腿,想要甩掉腿上的妖鼠,然而妖鼠仿若钉子,两只绿豆小眼中闪着冷酷的光,尖牙死死嵌在妖牛硬实的皮肉里,任尔东西南北风,它自岿然不动。 还有一通体漆黑野猪模样的妖兽,跑着跑着头一歪,白玉般的长牙扎进旁边一只羚羊模样妖兽的脖颈处,长牙一划,一颗莹润的妖丹就被它的长舌卷进了嘴里。 这一连窜的动作都是在不停奔跑中发生的。 云梨的眼中闪过疑惑,看起来,这群妖兽像是被什么驱赶,然后奔逃之际还不忘相互下黑手。 此外,妖兽实力从前到后,由低到高,据说邙山中妖兽实力呈同心圆分布,品阶低的在外围,品阶高的在内围 难道是邙山中心有大妖发了狂,驱赶周围的其他妖兽,那些高品阶的妖兽向外逃,又吓得更低的妖兽惶惶逃命? 她正满心疑惑,头顶一片阴影迅速掠过,她看过去,一四阶鹰形妖兽闪电般飞过,一个俯冲,尖利的鹰爪就向最前方的卫临肩上抓去。 云梨:“......” 这鹰妖莫不是挑食,还是脑子不好使,掠过后方三人不抓,非得去前面找硬茬! 卫临头也没回,向斜前方横移躲开鹰爪,反手就是一剑,斩向鹰爪,鹰妖一只爪子顿时耷拉下去,软趴趴吊着,它嘶鸣一声,宽翼猛扇,一时狂风大作,弥漫的泥尘遮天蔽日,借着泥沙的掩护,狠狠向卫临后脑勺啄去。 卫临背后仿佛长了眼睛,丝毫没有受到泥沙的干扰,在它长喙啄来时,回身又是一剑劈出。 云梨摇摇头,傻鸟,有神识在,你就是掀起沙尘暴也没用。 头顶又是阴影罩顶,抬眼一瞧,成群结队的带翅膀妖兽呼啦啦飞过,一边飞还一边俯冲至地面抓几只口粮。 麻蛋,竟然还有空军,会飞了不起啊! 她一边躲着抓过来的利爪,一边暗暗羡慕,她什么才能筑基啊?好想飘飘欲仙的御剑飞行啊! 这时,空气中突然出现一道道黑色的裂痕,周边猝不及防的妖兽被吸进去,瞬间没了踪迹。 这是,空间裂缝?! 云梨心中警铃大作,修炼至今她从未有过如此危机感,那是稍不留神就会丢了性命的危险,顾不得周围的妖兽了,她一边小心翼翼躲着黑色的裂隙,一边传音卫临,不料传音却未抵达。 这么近的距离,不应该信号不好啊,她霍然向之前卫临所在的位置看过去,一截白色衣角消失在裂缝中,想也没想,云梨身形一闪追着一头扎了进去。 黑暗中她只觉一把把小刀在她身上切割,幸而只是眨眼的功夫,若不然,云梨怀疑自己会直接被凌迟而死。 辅一落地,脚底一阵噼里啪啦,她还未来得及看清怎么回事,一股电流顺着脚底钻进了身体,接着,仿佛高压电扔进了水里,电流窜过血液骨肉,她顿时被电得外焦里嫩。 绝缘体在哪里? 初高中物理知识乱码般在脑海中闪了片刻,仿佛终于接收到信号的电视,清晰起来,几种绝缘体的物体在脑中闪过。 她急急环视周围,却发现目之所及一片焦土,大地仿佛火烧患者,布满了凹凸不平的黑色焦疤,前方不远处还有一个像被陨石砸过的巨坑。 被电了一会儿,身体竟然适应了不少,除了一张口就冒出一缕缕白烟,以及酥酥麻麻的轻微触电感外,再没之前那种肌体失控,肌肉剧烈震颤的情况。 她定了定神,细细观察起周围来,只见黑色的焦土以巨坑为中心,越靠近巨坑焦得越严重,她愣了会儿,忽然惊叫:“九清峡!” 云梨神经倏然紧绷,这不是九清峡嘛,那个供金丹期修士参悟大道的秘境,那个大能渡劫失败之地! 她只是个小小练气期啊,为什么要把她传来这么高阶的地方? 她战战兢兢来到巨坑边缘,探头一瞧,深达千米的坑底,伏着黢黑一坨,还不时抽动两下。 什么东东? 神识一探,雾草,师兄! 她飞似奔过去,刚到中心,又感受到了之前那种外焦里嫩之感,这处残余的雷电也忒多了些! 她拉起卫临,火速唤出幻世绫浮空。 一盏茶功夫后,服下回春丹的卫临悠悠转醒,看见她,愣了愣,“你怎么也来了?” 云梨摊手,“很明显呀,我是追着你进来的。” 卫临瞪她,“这么危险,你追来干什么?” 云梨朝下面努了努嘴:“我不来的话你就是坑底的焦炭喽。” 等等,这对话有点熟悉啊! 两人对视片刻,不约而同想起了当初灵舟损毁后,中邪一样追着卫临卷的海浪,过了一会儿,云梨狐疑道:“我怎么觉得你这运气不对劲啊。” 她上下打量了卫临一圈,震惊道:“难道你前世渣了天道的亲闺女?!” 卫临嘴角一抽,抬手就是一个脑蹦儿,“说什么呢!” 心里却暗暗思索,难道真是前世做了什么缺德事儿? /67/67827/19593499.html 第五十九章 逃逸 空旷的大殿内,随着最后一道白光没入温雪萝体内,秘境猛烈震荡,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虚影慢慢显现,而后化作流光,飞入秘境中央消失不见。 面面相觑的云梨二人呆呆看着脚下的焦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凭空消失;兽群中,蓝书惊讶的发现与她角力的妖兽似被什么拉扯,倏然隐没,回头看见追赶她们的兽群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处山谷角落,一名黑衣弟子正伸手去摘一株碧蓝花,在他手触上花茎时,忽而眼前一花,碧蓝花已不见踪迹...... 这样的情形在每一个还活着的残夜阁弟子面前上演,下一刻眼前一花,众人才发现已到了胡溪峰山下。 怎么回事? 众弟子呆愣,随即就发现几道虹光从天际飞来,开启秘境的景十三与市楼总管事景十均是一脸呆滞。 当先一道虹光转瞬而来,一只灵力所化的大手急急向中间的抓去,众人这才发现在流光消失处立着一黑衣女子。 云梨与卫临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惊讶,黑衣女子竟然是温雪萝! 虽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却很明显温雪萝似是得到了某种好处,并导致了这一切的异变。 元婴后期修士的威压让温雪萝忍不住颤抖,幸好仙府有护主功能,一道白光笼罩着她,顿时就感受不到威压了,紧接着白光一闪,她与仙府就在一众大能的眼皮子地下消失的干干净净,一丝气息也无。 “空间传送!”刚出关赶来的惊蛰看到这一路,平日淡定的他也忍不住惊呼出声。 “追!” 最初来到这里的男子大喝一声,几人再次化作虹光,四散着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三天后,残夜阁议事厅。 弧形圆顶上镶满了鹅卵石大小的夜明珠,莹润的光线交相辉映,整个议事厅恍若白昼。 一位头戴金冠,身穿金线滚边白色锦袍的中年修士高坐主位,面若冰霜,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东边立着绝杀惊蛰白露,西边则是副阁主与蓝书,皆是眼帘半敛,垂手静默。 一想到残夜阁立根之本,自己守了多年,费劲心思也没能收为己用的云姝仙府,竟被一个小辈拿走,残夜阁阁主星冶真君脸色就又黑了几个度,心中郁燥,恨不能撕裂眼前的所有东西,无论人与物。 星冶真君的脸越来越黑,空气中的低气压越聚越浓,另外几人都屏息敛气,大气儿也不敢出,唯有惊蛰还算淡定,拇指摩挲着其上的一枚莹润扳指,只是紧锁的眉宇也预示着他现下的心情不佳。 残夜阁高手尽出的情况下,还让一个小姑娘从他们手中逃走,说出去,残夜阁威名何在!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左护法芒种匆匆进了议事厅,小心翼翼觑了眼星冶真君:“启禀阁主,那弟子身份已有眉目。” 星冶冷哼一声,强压下心中的暴虐,厉声道:“说!” “此女名为千十一,是一年前由玄级杀手影一带回阁中,之后各项任务完成的也是中规中矩,平日少于人来往,只与,”说到这里,他抬头瞥了一眼惊蛰,才继续道:“只与同时进入阁内的千九千十多了一些往来。” 惊蛰摩挲扳指的手顿了顿,凉凉睨了他一眼。 芒种下意识缩了缩脖子,随即意识到自己被惊蛰一个眼色吓到如此地步,不禁老脸一红,他又抬起了下巴,撑起绝杀的威严。 “千九?” 星冶真君神色一闪,看向惊蛰,“本座记得,一年前你新收的小弟子是叫千九吧?” “是的。”惊蛰语气淡淡,“既然与他有关,就叫他进来回话吧。” 星冶没有反对,只补充道:“将那个影一也叫进来。” 一炷香时间后,云梨二人就忐忐忑忑来到了议事厅,前面已有一人长身伏地,看气息,应是影一无疑了。 二人刚行完礼,就听头顶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你们与千十一是何关系?” 卫临垂眸,脊背挺得笔直,闻言回道:“回阁主,我们与千十在来残夜阁的灵舟之上认识,之后一起通过入阁考验,成为残夜阁弟子。” “私下呢?”星冶的语气里带了几分咄咄逼人,周身威压更盛。 卫临额角冷汗刷刷直流,身体晃了晃,他努力挺直身体,咬紧腮帮子,道:“私下并无来往。” 就算是这种时刻,星冶也不得不赞叹惊蛰好眼光,收了一名好弟子,在元婴修士的威压下,还能挺直脊背,有种! 惊蛰神情依旧,瞧不出心底情绪,似是殿下跪的只是一不相干的人。 熟知他的星冶却知,他是在意的,他收了气势,据方才影一与惊蛰所说,他们确实也没有其他关系,来到阁中之后,均是各自埋头苦修,却没什么可疑的。 这时,芒种的耳朵动了动,而后道:“阁主,景十三与景十有些发现。” “叫他们进来。”这个时候,只要任何一点与那女弟子相关的事,他都不会放过。 一行完礼,景十就倒豆子般将他如何发现女儿魂灯异常,奔至胡溪峰下,与景十三一起从魂灯中看到了女儿临死前的情况细细说了。 星冶真君语气寒凉:“你是说那弟子杀死你女儿时千九也在?” “千九应是昏迷的,当时视角里千九的衣角是平铺在地上的。”景十三忙道,心里不免埋怨起景十,代入私人感情太不客观,再怎么说那也是惊蛰大人的亲传弟子,是能顺便拉下水的吗? 景十神色有些疯狂,他女儿死了,他没什么可惧的了,任何可能是杀死他女儿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卫临一怔,原来摘他桃的是温雪萝啊。 云梨垂着眸,师兄还曾晕过去?!看来那计时环确实很有必要啊,但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温雪萝没事,师兄却晕了?没听师兄提过啊? 蓝书也开口了:“后期我与千九师弟一直在一处,直到异变发生,在兽群追击中师弟不慎卷入空间缝隙,才分开。” “你被卷入了空间缝隙?”惊蛰这时候才看向了卫临,眼中闪过惊讶,得到卫临的点头,良久他才吐出一句,“能活着回来,还真是命大。” 就算是元婴修士被卷入空间,都很容易殒命。 星冶追问道:“你怎么会昏迷?” 卫临将自己遇到幻境,以及战胜幻境后力竭昏迷的事说了,只是略去自己昏迷前似乎看到青绿色的光,以及后面在树枝上发现的浅浅勒痕。 话说到这里,众人也都明白,这事与他无关。 “你呢?” 星冶的视线突然落到卫临身后,一直低着头没说话的云梨身上。 云梨下意识抬起头,清澈的杏眸里满身茫然,“我也跟师兄与蓝书小姐一起啊。” 星冶侧过头,看见蓝书点头,方才挪开了目光,心中郁气更甚,调查了半天,还是没什么进展,影一是在青瑶城附近的河中捡到千十一的,对她的身世也是一无所知,只是知晓其本名似乎是叫温雪萝。 看见星冶已在爆炸的边缘徘徊,芒种硬着头皮道:“属下已派人前往青瑶城。” 事情到了这里又僵住了,星冶不耐烦地挥手屏退众人,只留下惊蛰芒种等一众高层。 让云梨震惊的是,蓝书也被留下了,能与绝杀副阁主几人一起被留下,副阁主女儿的身份显然是不够的,阁主亲传弟子也有些勉强,看来,蓝书的身份确实是不一般。 /67/67827/19612378.html 第六十章 惑心 刚出议事厅不远,景十就拦住了卫临,“我女儿......” 他刚开口,卫临就知道他要问什么,他面色十分沉痛,语调却是抑扬顿挫,“大人节哀,我醒时,令千金已然没了气息,身上密密麻麻都是伤口,脸上更是像被什么毒药腐蚀了一般,已看不出面目,更可怕的是,脸上还有一个大大的死字,深可见骨,只差一点点,就将整张脸切成几块了,真是歹毒!” 景十睚眦欲裂。 “哦,对了,双手也被砍断了,其中一只,貌似是右手吧,滚在我的衣摆上,起先我没注意,站起来时咕噜咕噜滚出来,简直吓我一跳,您不知道,真是惨呀,青白青白的,又没了水份,晃眼一瞧,还以为是干柴呢,也不知断了有多长时间;另一只......” 云梨无语,还是这么小心眼啊,一点儿不吃亏。 但是这个景十也确实很恶毒,他女儿死了,他悲痛可以理解,但也不能拉人陪葬啊,这个时候将师兄与温雪萝牵扯在一起,若是没有景十三的公道话,师兄还不被生吞活剥了! 卫临叹了口,满脸愧疚:“哎,我来阁里的时间短,又跟师父闭关了一年,不认识张师妹,若是知道她是您女儿,说什么也要将她的尸体给您带出来,不让张师妹曝尸荒野!” 眼见景十眼眶越来越红,额头青筋暴起,云梨一把拉住突然变得话多的卫临,沉痛道:“大人请节哀,我们就不打扰大人了。” 话落,拉起卫临就往小院方向飞奔。 “什么?” 回到院子的云梨听了卫临完整版讲述,忍不住的惊呼出声,她很气愤,非常气愤:“温雪萝竟然抢你机缘!亏我们还救过她,不指望她报恩,也不能趁人之危吧!这个白眼狼!” “你小声点,”卫临眸光微寒,冷哼道:“她那样的人,还指望她涌泉相报不成,她没顺手解决我,拿走我的储物袋,就已是看了救命之恩的情分了。” 云梨抿着唇,心里还是很气,转而想到他们当初只是顺手而为,本也没指望她的报答,现在她能在那样的情形中放过师兄,也不算白救她一场,换做其他人,不仅要拿走机缘,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师兄也不会放过,她又释然了。 过一会儿,她八卦起来,“你说温雪萝能不能从阁内一众高手的追杀中逃出去啊?” 残夜阁所有在阁内的天级地级玄级杀手都派了出去,执行一些不重要任务的杀手也在紧急召回,现下,残夜阁只一件大事,抓回温雪萝,拿回云姝仙府。 他们从议事厅出来不久,就见绝杀惊蛰白露化作虹光,离开了清河谷,不用猜,那必然是去找温雪萝的。 残夜阁上下一片风声鹤唳,众弟子群情激奋,温雪萝不是带走了一座仙府,而是拿走了所有人的希望,没有了绝影峰,一众练气期弟子筑基材料难寻,很多人将一生卡在这个关卡;没有邙山,一众筑基弟子的实力提升也受影响;金丹期受的影响看起来最小,实则最大,残留天道法则之所可是罕见。 “不是已经逃出去了吗。”卫临语气淡淡,心里怄得吐血,他有种直觉,被温雪萝拿走的机缘,定是与她最后得到云姝仙府有关,与这样的机缘错之交臂,怎能不怄? 云梨点点头,当日温雪萝刚得到仙府,一切尚未稳定,又突兀地暴露在众人眼皮子底下,阁主亲自出手都未能拦下她,过了这许久,她与仙府的联系肯定更强,说不得已经完全掌握了仙府,现在这些人再怎么找也无事于补。 她眼眸一亮,“趁这个机会,我们去查朱歌的事吧!还有找鬼泣解药!” 现下大家注意力都在温雪萝身上,对阁内诸事难免放松,正是他们探查的好时机。 “也好。” 天朗气清,云梨站在一棵树后,静静等着,待脑中响起卫临的声音,“他过去了。” 她立刻掐诀在树下练习起缠绕术,余光瞥见旁边树隙一闪而过的衣角时,手中的藤条倏然失控般飞出,带着她直直扑向旁边。 着急赶路的沉七突然被旁边闪出的绿藤吓一跳,他大惊失色,左右腾挪,想要避开藤蔓,那藤蔓却像长了眼睛,他往哪边避,藤蔓就往哪边绕,终在他一个疏忽下,缠绕上来,将他从头到脚缠了个结结实实。 他惊骇欲绝,这里可是清河谷内,谁人敢如此大胆,在谷内出手?! “对不起,对不起!”从地上爬起来的云梨手忙脚乱地想要收起藤蔓,奈何一着急,藤蔓反而越缠越紧,“师叔,对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我刚学,藤蔓术还不熟悉。” 眼见绿藤将沉七越缠越紧,云梨又慌又怕,晶莹的泪花直在眼里打转,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原来只是一个练术法出了岔子的小练气,沉七的心放回了肚子里,但莫名其妙被缠住手脚又让他整个人都极为暴躁,眼睛一蹬,咆哮道:“快解开!” “哦哦,好好好!”云梨点头如捣蒜,手却像中风一般,抖个不停,随着她的乱七八糟的掐诀,非但没解开,反而缠绕的更紧了。 沉七气的想骂娘,“你干什么吃的,这么简单的术法也会出错!” “对对不起,我,我,嗝,一紧,嗝,张,就容,嗝,易出错。”云梨更是吓得魂不附体,话都说不利索了。 沉七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这哪来的蠢货,不仅天资愚钝,一个简简单单的术法都会出错,还胆小如鼠,这样的人修什么道,回家吃奶去吧! 他极力压下心中暴涨的怒气,咬牙切齿道:“沉心静气,蕴念于心......” 在沉七压着性子的指导下,云梨终于磕磕碰碰将缠绕术解开了,她眼冒星星,崇拜地看向沉七:“师叔你好厉害!这个术法我练了好久,一直不得要领,师叔这么一指点,我竟然会了!” 沉七哼了一声,看着小女孩清凌凌的眼神,很是受用,暴躁也消了不少,指点道:“修炼一途,天资虽然重要,勤奋却也不可缺,以后勤加修炼,终有一天,能有所成。” 那双明澈的眼眸更加亮了,清凌凌的湖面泛起点点橙芒,沉七眼神有些茫然,脑中响起一道软糯的声音:“师叔的这枚貔貅玉佩倒是别致,怎么得来的?” 甜糯的嗓音,如儿时端午母亲蒸的红枣甜粽,清甜软糯,他不自觉地细细思索一番,呆呆道:“一月前路过禁地,在禁地的草丛捡到的。” 眼中茫然散却,女孩还是那副崇敬的样子,嘴角梨涡若隐若现,认认真真盯着他的眼睛,道:“谢师叔提点,我记下了。” “嗯。”沉七严肃地颔首,在女孩师叔是个大好人的目光中转身离去,并未意识到自己一个筑基期修士竟然没有挣脱一个练气三层小修士的缠绕术是多么不可思议。 “你这秘术很厉害啊!”脑中响起卫临的赞叹,云梨扭头看向已到她身边的卫临,嘴角梨涡更加深了。 这是红尘功法突破三层后附带的小秘术——惑心! 红尘功法修炼幻术,就是不施展,平日里她的举手投足也会让人不知不觉中对她降低戒心,放下防备;若是在对方对她放下戒心时施展惑心,更是能短暂地迷惑对方心神,让其将自己当作最亲近的人,回答她的问题,而事后毫无察觉。 杏眸一转,她传音道:“我们什么时候去禁地?” “夜长梦多,自然要早早查明才好。”卫临神色有些凝重,素不离身的防御法器掉了,朱歌也未曾发现,恐是情况危急。 /67/67827/19615904.html 第六十一章 夜探 发源于群峰之巅的清河,内谷之上有一段河谷特别狭长幽深,是残夜阁禁地所在。 月过柳梢,万籁俱静,少量留在阁内的同门修炼的修炼,睡觉的睡觉,鲜少有人出来活动。 两道黑影,借着地形的掩饰,一路屏气敛声,鬼鬼祟祟摸到了禁地边缘。 树影重重,水草丰茂,白惨惨的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清河掩映其中,让人顿觉阴风阵阵,鬼气森森。 目光逡巡一圈,云梨直接走到一棵红色树旁,伸手在错落的青石间寻摸起来。 “好好找,别玩水。”认真寻找异常的卫临回头瞥她一眼,无奈道。 “你眼中我在玩水?”云梨诧异看向他,指尖在青石上点了点,“果然有问题!” 卫临怔了怔,走过来,问道:“你眼中是什么?” “一堆随意堆放的青石。” 卫临闭了闭眼,再睁开,眼前还是波光粼粼的水面,伸出手摸了摸,触感也是水,他狐疑道:“你确定?” “非常确定!”云梨在青石中扒拉了一阵,从两块错落的岩石缝隙中抽出一块不规则小石块,卫临只觉眼前景物晃动,水波荡漾的河面顿时变为一堆青石,旁边的树下,一口隐蔽的井显现。 “呵,幻阵,不存在的!”云梨瞥了一眼石块上刻画的阵法,撇嘴嫌弃道:“刻得真粗糙。” “没有水。”卫临神识一探,井下有一条一人高的弯曲地道,灵气罩护身,他一马当先,跳了下去,云梨紧随其后。 “啊!有毒!” 一落地,脚下石缝间浅浅的水流绿油油的,还咕噜咕噜冒着泡,干燥处则是冒着绿色的烟气。 云梨不放心地看了眼卫临,这么多毒,师兄又不像她,血液中有金芒护体,不惧毒,万一灵气罩露个洞,中毒了怎么办,于是建议道:“要不你上去吧,我去查探。” “不行,可能还有其他的危险。”卫临果断拒绝。 她刚要反驳,转念想到这么多毒,毒液来源很可能有蛇,遇上蛇她连求救都做不到,便同意了。 行出一段距离,出了密道,前方远远出现七绕八拐的木桥,而木桥底下都是绿油油的毒液,二人精神一震,更是打起了十二万精神。 “桥上好像有东西在动!” 神识远远探得前方清形,云梨惊呼,身影闪动,呼吸间二人便到了木桥上。 灰绿破旧的木桥上,零零星星躺着人,有身着短褐粗衫的穷人,有锦衣华贵的富人,有佝偻的老人,也有总角的孩童,现下,他们无一例外,眼神空洞,皮肤青白,神志不清,像是被人抽掉了骨头般在木桥上扭动。 “这些,都是凡人!”云梨震惊,伸手去检查最近的一个毒人,“是中毒了吗?” “别碰!”卫临拉着她退开几步,面色凝重,“他们是巫蛊人。” “巫蛊人?”云梨愣了片刻,方才反应过来,惊讶道:“巫蛊门的诅咒!” 巫蛊门不是已经没了吗?难道是有人逃出来或者当时参与剿灭的人中,有人私藏了巫蛊之术? “是诅咒与毒的结合。”卫临弹出一道灵力,将地上扭动的人固定住,“已经没有了心跳,这是蛊尸。” 这些凡人承受不住毒与蛊已经死了,身体却被毒炮制成铜皮铁骨,不腐不坏,同时被蛊虫驱使,成为行尸走肉。 “对凡人施展这般残忍的手段,就不怕飞升时的业火天雷吗?”云梨心口怒气聚集,就算是邪教,也该有底线。 几乎所有修炼的常识玉简,都提到修士不能随意对凡人动手,否则飞升时业火天雷就会呈几何上涨,极易灰飞烟灭。 但残夜阁好似百无禁忌,灭门屠城的杀孽不在乎,现下更是将凡人炼制成蛊尸,他们不想飞升上界了吗? 清瘦的手指在腿上轻点两下,脑中那些断断续续的线索窜连起来,卫临道:“还记得前朝周国吗?” “周国?”画本子里那个第一个被发现有灵根的皇子,她眨了眨眼睛,注意到以前没有注意到的事。 当时周朝积弱,群雄割据,已是将亡,周朝皇子被发现是火土双灵根后,周朝在修士的支持下重新稳固了统治,直到三十年后,菡崎李氏出了水木双灵根弟子,李氏灭周,建立梁国。 四大派在插手凡世国运,而且直到现在还在继续,云梨呆愣良久,喃喃自语:“插手一国国运,这样大的业果,比之将凡人炼制成蛊尸更甚,他们......” “不仅是残夜阁,四大派也不顾及业果,或者说他们无所谓飞升,”卫临接过话头,说出了她不敢说下去的话,“不对,无所谓飞升就不会这般拼命修炼了,是飞升无望!” 他想起拜师时蓝书无意中的一句话,‘若不是大陆异变封禁,师叔早就飞升上界了。’ “大陆封禁?没听说过啊!” “这种事情若是搞得人尽皆知,沧澜大陆还不得乱套。”卫临若有所思,“虽不是人人都知晓,但至少大部分人是心知肚明的。” 云梨眨了眨眼睛:“你的意思是说,很多人知道,只是都默契地不提,但是他们的行为又会不自觉透露出自暴自弃,残夜阁这样血腥的杀手组织能在修仙界存在就是一个证明,四大派的行为也是,咦?” 她忽然停住脚步,指着斜前方道:“那个蛊尸好像是修士。” 之前遇到的蛊尸都是凡人,且没有什么攻击力,躺在木桥上除了偶尔扭动一两下外,站立都做不到,但是前方的那个蛊尸竟然在木桥上行走! 虽然它的速度堪称蜗速,却是实打实的两脚直立,一点一点在走。它的躯体里还残有灵气,体魄也比前面的凡人蛊尸更加强健。 她心里很慌,咬了咬唇,轻声道:“你说,朱歌会不会也......” 卫临没说话,如果朱歌真的在这里的话,怕是真的已经变成蛊尸了。 行动迟缓的蛊尸似是感受到了他们的存在,慢慢向他们走了过来,软趴趴的身体,指甲却是尖利且长,挥出时空气都被摩擦起银色火花。 乌青的指甲在惨白月光下格外的渗人,闪身避开它挥过来的爪子,卫临一剑斩出,青白枯瘦的手臂掉在地上,断口处却干枯得如同木柴,没有丝毫的血液水份。 “你小心点,别被刮到了。”搓了搓手臂,云梨面色沉重,“这么邪恶的东西到底是谁想出来的,太丧心病狂了,比僵尸还恐怖。” 幸亏这些蛊尸爪子虽然锋利,行动却迟缓,攻击力不高,二人一路陆续斩杀了几只靠近的修士蛊尸,终于快要走到木桥尽头。 “嘶——” 木桥尽头,密密麻麻的蛊尸摇摇晃晃向这边走来,在它们后方的绿潭里,源源不断的蛊尸从其中爬出,加入蛊尸大军。 “它们能感受到我们的气息吗?还是可以相互传递消息啊!怎么一下子聚集了这么多?”云梨暗暗吸气,这得抓了多少人,才能制造出如此规模的蛊尸大军! “呃......救命......” “好痛......” 什么声音?云梨捏紧了幻世绫,戒备地扫视四周。 青烟缭绕的绿潭中,慢慢伸出一双双青白的手臂,一张张惨白的面孔在黏稠的液体里沉浮,呆滞的眼神看见二人聚起一丝丝神采,他们还没有完全失去心智。 这些人,云梨不自觉上前两步。 眸光一凝,卫临横剑挡在她面前:“我们不能打草惊蛇,天要亮了,先离开。” “可是......”云梨抬眸呆呆望着他,沉默一阵后,收回了脚。 她救不了,他们自己都逃不出残夜阁,更遑论带着这群半死不活的蛊尸,而且,她也解不了蛊尸的毒与诅咒。 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陌生而又熟悉。 /67/67827/19626111.html 第六十二章 木屋 拂晓时分,青蒙蒙的天空有种别样的震撼,绚丽的云彩赶集似的铺满东方。 “我们要变得强大,特别的强大!”云梨站在院子里的木桩子下,仰头望着天边,喃喃自语,她再不想体会那样的无力感。 卫临侧头瞥见她小脸上的茫然和一闪而逝的惶惑,别过脸去,语气坚定,“会变强的。” 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想了,她只是一个小小练气期弟子,不是什么救世主,救不了那么多人,现在能够做的,就是不断变强,不要让自己以及自己在乎的人变成他人俎上鱼肉。 心底翻涌的莫名情绪消散,她呼出一口气,打了个大大呵欠,“啊,天亮了,我还没睡觉呢,我去补觉了。” 说完转身进了屋。 卫临嘴角一抽,刚才说要变强的是谁? 云梨睡够了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难得的是卫临今日没有在修炼,也没有练习剑诀身法,而是在,建房子?! 在门口懵了一阵,手中幻世绫一抖,她大声呵斥:“何方妖孽?胆敢冒充我师兄!” 卫临手中动作一顿,眼皮子一撩,声音不紧不慢:“你皮痒了?” 这熟悉的神情语气,是师兄没错啊! 她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从镂空的木架子中间探出脑袋,凑近了盯着卫临,温热的吐息几乎喷到卫临脸上,狐疑道:“你不修炼在干什么呢?” 卫临伸手将她毛绒绒的脑袋从木架子下摁回去,“还不明显,建房子啊。” “不是,我的意思是建房子做什么?我们不是有院子嘛,难道阁里要把院子收回去啦?” 她再次从木架子间钻过去,说到最后带了一丝错愕,阁里不会这么抠门吧? “喏,”卫临将一个梨绒落绢储物袋扔给她,“你不是想要一个玲珑屋休息吗,玲珑屋眼下是不能奢求了,但是能装下一间小木屋的储物袋还是承担得起的。” “嗯?”云梨眨了眨眼睛,储物袋,小木屋,玲珑屋,它们有什么联系吗? 脑中似有一条线将三者串联了起来,杏眸噌地一亮,惊喜道:“你是说,建一座可以移动的小木屋放在储物袋里!” 这样子的话,她就不用攒灵石也能实现带着家出门的愿望了,以后再也不用担心露宿荒野以天为被地为席了! 她狂喜地一蹦三尺高,捏住卫临双肩拼命的摇晃:“啊啊啊,你怎么这么天才!这么好的点子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师兄你太好啦!” 张开手,一个熊抱上去。 卫临嫌弃地推开她:“你轻点,一会儿架子该散了。” “嘿嘿,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云梨一点不介意,笑得傻兮兮。 “你别捣乱就成。” “好。”她使劲儿点点头,乖巧地坐在旁边的木头桩子上,看着院中的木料,美美地回想以前看过的漂亮小屋图片,嘻嘻,要给房子打扮一下,种些紫荆花好呢,还是绿萝好呢?蔷薇好像也不错啊! “咦,不对啊,师兄你会盖房子吗?”畅想了一阵,她终于想起卫临好似没有点亮这方面的技能。 卫临剑眉一挑,“这有什么难的,不就是间小木屋吗!” 事实证明,小木屋也是需要技巧滴。 日落西山,卫临也没将小木屋搭好,眼见他白净的额头上纹路一层层叠加,脸与锅底的相似度直线上升,云梨安慰道:“术业有专攻嘛,要不明天去找有经验的师兄弟请教一番?” “不用!” 卫临果断拒绝,转身直勾勾盯着小院,犀利的目光化作两道x光射线,仿佛要将几间屋子肢解了一般,吓得云梨赶紧拉住他,“你冷静点,这院子是公物,不能拆,不能拆。” 小木屋没建好,再把院子拆了,以后真要睡大街了。 卫临斜了她一眼,“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暴力。” 云梨一噎,心里那个怄啊,都是锤子惹的祸,她明明是娇娇弱弱的小仙女,哪里暴力了! 郁闷的她正要回屋,就见已经观察好的卫临从储物袋里拿出了几根银白的木材,她脚下一顿,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云雪雾松。” “云雪雾松?”云梨拧眉思索了一阵,惊喜道:“制作灵舟的云雪雾松?!” 她激动坏了,有了云雾雪松,她的小木屋就能隔绝别人的神识探查,还能自带结界,再摆个防御阵法,比之玲珑屋也不差了! “你在秘境里获得的?运气也太好了吧!” 卫临神色有一瞬的扭曲,就这么点好东西了,若不是有这云雪雾松撑门面,此次绝影峰之行,他几乎算得上是空手而归。 旋而云梨又担心了,“就这么几根,能形成结界,隔绝探查吗?” “还活着时它的结界覆盖了方圆五里。” “这么厉害啊!那没事了。” 暮色笼罩,银月东升之时,一座小木屋终于盖好,小小的,十来平米左右,只能放下一张床和一张梳妆台。 不过能睡上软软的床,云梨已经很满足了。 “想不到你还有这手艺!”看着眼前有模有样的小木屋,云梨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 卫临一点儿没飘,只淡淡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 今天心情好,就不吐槽了。云梨欢乐地盯着木屋猛瞧。 看了看天色,卫临拍了拍手,施了除尘术除去衣衫上的木渣碎屑,道:“时间不早了,再去探探吧。” 昨晚没有准备,突然发现蛊尸,心绪起伏,耽搁了找人的时间,幸而那些蛊尸都是低级的,这次直接略过它们再往里找找。 她不舍地将目光从木屋上挪开,应道:“好。” 不料二人刚出内谷,就发现一股惊人的气息在禁地附近徘徊,没有丝毫停留,两人默契地飞速远离禁地。 余光瞥见脚下凌乱的草丛,卫临瞳孔一缩,还有别人! 他们这一路行的很小心,留下的脚印俱是浅浅的,这样明显的印记不像是修士留下的,甚至凡间老道的武者都不会留下这样明显的脚印。 “快回去。” 越往回走,云梨越是心惊,那凌乱的脚印竟是向他们的住处而去,她忍不住传音道:“是有人发现了我们,故意将人引过来,还是想要嫁祸我们?” 卫临目光沉沉,回道:“不是,若是有人发现了,直接告诉管事就好,没必要弄得这么复杂。” 禁地事关重大,就算只有一点蛛丝马迹,阁内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 “那是有人嫁祸了!”她震惊不已,“最近没得罪什么人啊。” 卫临嘴角一抽,就他所知道的,绝影峰内被反打劫的二人月二十三包括蓝书对她都是欲除之而后快,哪来的自信没有得罪人! “是莫忧。” 闪电般进入屋中,摆出打坐的姿势,她小小的脸上写满了大大疑惑,“我什么得罪她了?” 突然她神色一凛,随即就放松身体,强迫自己闭目进入修炼状态。 之前禁地的那人来了。 院外,一道白色身影倏然而至,却没有进屋,他听着阁楼上女孩一声强过一声的心跳,急促又紊乱,仿佛下一刻那颗小小的心脏就会从她瘦弱的小胸腔里跳出来。 少女竭力蜷缩着的身体缩在床脚边,额边的碎发被冷汗浸湿,如一条条丑陋的蚯蚓盘在她苍白的额头上,鼻尖晶莹的汗珠儿禁不住她的颤抖,滴落下去,在地板上溅开一朵水花,隔这么远,他都能听到她上下牙磕在一起的微响声。 他唇角牵起一个邪肆的弧度,眼眸里一片寒凉,轻声喃喃:“有点意思,不愧是霜降的女儿。” 最后两个字格外的轻,轻到气息刚出唇齿就消弭于风中。 /67/67827/19641657.html 第六十三章 阁主 “呼——”直到人走远了,云梨才大大呼出口气,抚着心口道:“终于走了。” 他的目标果然是莫忧,她好奇起来,“你说那人是谁啊?为什么不进去呢?” 从方才禁地远远一探的气息来看,对方十分强大,很可能是元婴修为,他们根本不敢放出神识探查,就连隔着屋子睁眼往那方向望上一眼也不敢,万一对方心有所感,发现了他们怎么办。 但是莫忧一个凡人,对方都追到这里了,怎么不进去呢? 因为蓝书吗?还是霜降? 卫临没有说话,定定看着前方,漂亮的指尖在腿上轻点,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人好危险,云梨突然站起来,跑到那人之前站立的位置,鼻尖轻嗅。 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味道,这种味道自己不会注意到,却无时无刻不残留在其经过的所有地方,碰触到的一切物体上,是水洗不掉,风吹不散的。 就如一件洗得干干净净恢复如初的衣服,也会残留原主人的味道。 若是那人在禁地发现了他们昨晚进入的痕迹,查到他们岂不危险,得记住他的味道,远离这个人。 下一刻,她愣住了,这个味道她认识。 “我知道刚才的人是谁了。”她有些不敢相信,跑走回屋中,迎着卫临询问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是阁主。” “什么?”卫临眉心一跳,目光灼灼看着她,“你确定?” 若是阁主还需要顾忌什么,知道莫忧去了禁地不是应该直接进去,抓起来询问吗?就算她不是去禁地而是有其他秘密,阁主也不应该如此迂回才是! “我确定,之前议事厅他可是有走到我们身边过,他的味道我绝不会记错!” 看她满脸的笃定,卫临眉心紧锁,这就很奇怪了,与莫忧有关的还让阁主都有所忌惮的人,只可能是霜降莫祁山,但是一个活了上千年的元婴期真君,还是冷血杀手出身的元婴修士,真的会那么在乎一个族人吗? 二人正面面相觑,院子里有什么撞上了禁制,神识放出,一枚传音符闪着白光轻轻落在禁制上,其上的血色圆月图腾让二人不禁瞳孔微缩,这是任务堂特召任务专用的传音符。 这个时候会有什么样的特召任务? 抬手轻轻一招,浅灰色传音符轻飘飘飞落卫临指尖,云梨咬咬牙:“捏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沉一的声音依旧温温润润,仿若春日暖风,徐徐拂过耳际。 “黄级杀手千九千十,即刻前往南泥湾查寻霜降踪迹。” 云梨只觉脖颈一凉,浑身血液都凝固了般,她张了张嘴,喉间有些干涩,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是巧合?还是我们被发现了?” “不是。”卫临摇了摇头,若是被发现了,直接抓走便是,何必多此一举,他眸光沉沉,道:“先出发吧。” 如今阁内人心浮动,迷雾重重,离开是最好的置身事外。 云梨点点头,火速将院子里能带走的东西统统打包,心急火燎地冲了出去。 还未出清河谷,远远就看见蓝书立在谷口,似是在等人。 看见他们,蓝书笑语盈盈:“千九师弟。” 卫临脚下微顿了一下,迎了上去,“师姐怎么也在这?” “跟你们一样,也是特召去南泥湾调查。”蓝书温声解释,“前段时间有人在南泥湾附近发现了霜降师叔的踪迹,这样规格的任务本不应交由我们,但是现下特殊时期,阁内精英都派出去了,也只有......” 就在昨天,蓝书的父亲副阁主也离开了,据说是青瑶城那边温雪萝的身世有了眉目,卫临点头,倒也说得过去,只是他还是觉得过于巧合了。 前脚莫忧刚被阁主发现异样,后脚就发现了霜降的踪迹,巧合的让人不得不心生怀疑。 但是霜降又确实被他们埋在了南泥湾附近海岛上,他惊讶的同时又有些庆幸,他们亲自去,总能找到机会将其毁尸灭迹,若不然,被人挖出霜降及血冥功,再从中发现他们的痕迹,可是大大的不妙。 当时他们并未学习除尘术,留下的痕迹一定很多,被发现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既如此,那快走吧。” “不急,”蓝书含笑,“还有一人未到。” 话落,后面就传来一道懒懒散散的声音,“看来是我来晚了。” 转身,一个练气八层,穿得极为骚包的少年映入二人眼帘,红色衣衫,绝杀的弟子还是儿子? 下一刻就听的蓝书淡笑着说道:“两位师弟还是第一次见面,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她笑着侧眸对卫临道:“这是月一师弟,水土双灵根,白露师叔的关门弟子,这些年一直随白露师叔闭关,连绝影峰试炼都错过了。” 卫临唇角扬起一个标准的弧度,客气而疏离:“月一师兄。” “这位是千九师弟,惊蛰师叔一年前新收的亲传弟子,火木双灵根,灵根纯净度可是满值哦。” 卫临凤眼微眯,感受到落在脸上的视线愈加的恶意,看来这位师弟心眼不大,蓝书这是在给他招仇恨呐,心中思绪百转,面上却丝毫不显,谦虚道:“比不得师姐单金灵根,才是真正的上天宠儿。“ 蓝书微微一笑,正要开口,却被月一抢白,“千九师弟嘴巴可真甜呐。” 这阴阳怪气的语调,酸不溜秋的神情,惹得云梨忍不住一个劲儿往他身上瞧,心中暗暗猜测,这家伙不会是也想拜惊蛰大人为师,却被拒绝了吧? 蓝书眸子泛起寒意,意味深长地瞥了眼月一。 许是云梨的目光太过赤裸裸,月一忍不住把将视线落在她身上,不由眼眸一亮,问道:“这位小师妹又是哪位师叔师伯的爱徒?” 凤眸闪过不悦,卫临向右挪了一步,挡住他的目光,声音微冷,“我侍女。” “侍女?”月一咋舌,眼前的小姑娘明眸善睐,玉雪可爱,灵气逼人,竟然只是侍女,他这才注意到云梨只有练气三层的修为,当下更是惋惜得直摇头。 云梨默默翻了个白眼,突然注意到月二十三没在,不禁问道:“蓝书小姐,月二十三师姐呢?” 她一个人混在一堆双灵根单灵根中,压力山大啊,这个时候真是无比的想念月二十三。 “死了。”蓝书看了看天,淡淡道:“快走吧,再耽误下去,天该凉了。” “嗯?”云梨瞪大了眼睛,有些没反应过来,旋即想起这两天也确实没看见月二十三回隔壁,细细想来,自从秘境中分开后就再没见过她,原来已经死了啊。 她一时有些怔然,修炼一途如此残酷,上一刻还活蹦乱跳的人,下一刻可能就天人永隔了。 更让人心惊的,是周围人的态度,司空见惯的冷漠,月二十三的死甚至不如一个卑微的凡人,没有人记得她,也不会有人为她的离去悲伤,仿佛她从未曾来过这世界一样。 等等,他们三个都出任务,月二十三死了,照顾莫忧的那个小姑娘这几天好像也不在,那位置只有两座小院,这么说来,现在那附近只有莫忧一个人! 阁主是故意将他们调离的! 他要对莫忧做什么? 她侧眸,与卫临的目光在空中不期而遇,又心照不宣地倏然别开眼去。 /67/67827/19641658.html 第六十四章 打听 残阳照水,波光闪动,霞光映射下的海面宛若一副浑然天成的油画。 劳作了一天的渔人在嘹亮的歌声里收网归来,满载一船的辛勤。 云梨四人就是这个时候到达南泥湾的。 远远眺望后,卫临提议道:“现在渔人归家,人多眼杂,进村恐被有心人记上,我们天黑再进村吧。” “也好。”蓝书只略一思索就同意了,南泥湾是仙凡混居的村落,他们要找的人是最北的一户人家,据可靠消息,三年前,霜降重伤来到此地,曾在那户人家休养了一晚。 血冥功事关重大,不知多少人盯着,若是被有心人发现他们的踪迹,横插一脚,他们岂不是要无功而返? 更有甚者,现下几人都只是练气修为,阁里人员紧张,此次她的贴身侍卫景十三都未跟着出来,若是遇上高阶修士,恐性命有忧。 听到她答应了,云梨暗暗松了口气,一年前他们从这里上岸,还在村里的渔户手中买了衣服,白天进去,被认出的概率太大了。 若是蓝书二人敏感点,由此猜出他们与霜降的关联,那可真要玩完。 阁内有多重视血冥功,从方家灭门一事就可见一斑,若是知道他们目睹了霜降的死,还埋了他,哪个会相信他们没拿血冥功! 况且,这样恶毒的功法,她深以为,还是永不见天日的好。 夜色降临,黑暗笼罩大地,四人这才借着夜色遮掩直奔目的地。 “你们是什么人?”张老汉看着突然出现在家中的四个少男少女,惊得手中的碗筷都掉了。 卫临抬手,稳稳接住缺了一角的大瓷碗,将劳燕分飞的两只筷子整整齐齐并着放在碗上,这才将其连碗带筷轻轻放在了桌子上。 “老人家别怕,我们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蓝书温和的笑,可惜她的安抚对张老汉没起到多大的作用,四人几乎是凭空出现在他的面前,一声不带响的。 他虽只是一名老实巴交的渔民,却也知道这几个少年不凡,极可能是修士。 修士在他的印象中都是高高在上,喜怒无常的,稍不留神可是会丢命。 他慌得扑通跪在地上,将头嗑得邦邦响,“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个凡人,仙师饶命,仙师饶命......” “唉,你先起来,我们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没别的意思。”蓝书有一刻微怔,大抵也是没料到对方竟会是这种反应。 云梨简直惊掉了下巴,忍不住传音卫临:“修士到底对这里的凡人做了什么?为什么沧澜大陆的凡人看到修士会是这种反应?” 在梁国的时候,群众的反应明明还是很正常的嘛,见到修士纳头便拜,敬畏又信仰,比对待自家祖宗还要尊敬,怎么本土的凡人如此诚惶诚恐,如同见了魔鬼一般,他们又没表明自己是残夜阁的。 刷! 寒光湛湛的剑刃抵在老汉树皮般的颈子上,拼命磕头的他僵在那里,吓得直哆嗦,颤抖着可怜巴巴道:“仙师饶命,仙师饶命!” 月一仍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漫不经心道:“问什么你答什么,若是答错了......” 他眸光一凝,手中微微用力,冷厉的剑刃轻轻划开老者的皮肤,一颗颗血珠渗出。 张老汉痛嘶一声,更加不敢乱动了,浑浊的双目惊恐地望着他们,一个劲儿道:“您问,您问。” 蓝书微微一笑,抬手捏碎一张留影符,肤色苍白,眉眼阴冷的黑衣中年男子在空中显现,老者顿时瞳孔一缩。 “你见过这个人对吗。”虽然是问句,她的语气中却透着肯定。 张老汉小心翼翼瞄了眼月一,月一唇角扯出一抹冷笑,他立刻急急道,“见过,见过,三年前,这个人倒在院子外,我我给见他可怜,给给他喂了些水......” 卫临眉心微动,目光在屋里逡巡一圈,眸光闪了闪。 “你也发现了。”云梨传音道。 他在说谎,霜降通身都散发着不好惹的鬼魅气质,以这老汉谨慎的性子,是绝不会自找麻烦的。 但是他确实是见过霜降的,刚才看见画像他下意识的反应骗不了人,什么情况下,明知危险,还会上前呢? “后来呢?他去哪儿了?”卫临上前两步,脚尖状似无意的将桌子底下露出半截头的破布娃娃踢了进去。 看见他的动作,张老汉的神色有一瞬的慌乱,蓝书与月一被卫临的身影挡住,没看见,侧面的云梨倒是瞧得一清二楚。 老者惊疑不定地看着卫临,见他好似并没有发现,心里微微镇定些许,口齿不清地说:“我不知道,他没说。” “嗯?”月一面上冷意更甚,手中愈发用力。 “我看见了,我看见了!他往东部海域去了。”张老汉急忙说道:“我就知道这些了,仙师饶命啊,饶命啊。” 睨了眼他的神情,他的消息跟传回阁里的消息基本对上,看来没有说谎,本也没指望他能知道霜降的去向,来这里主要是为了确认霜降是否真的在这附近出现过,现在已经知道答案了,蓝书道:“走吧,他应该就知道这些了。” 听了这话,张老汉心头一松,终于要走了,不料,下一刻,脖子一凉,鲜血溅射,他瞪大了眼睛,瞳孔深处有一丝了然,果然,所谓的修仙者,没有半点信用,幸好,他的妞妞逃过一劫。 自从三年前,妞妞在院子外捡到那个男人,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早早将她送走了。 “你——” 云梨不敢置信,怒气直窜头顶,她蹭地冲上去,却被卫临拉住了,手上微凉的触感让她找回了理智,她只是个身陷囹圄位卑言轻的小练气,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翻腾的怒气狠狠压下去。 听得声响,前方的蓝书也回头看过来,云梨的态度月一无所谓,对蓝书他可就需要解释一下了,他耸耸肩,随意道:“他有可能会泄露我们的行踪。” 卫临冷冷盯着他,“他只是个凡人,月一师兄未免太过小心。” 蓝书的诧异只有一瞬,一个凡人,死了也就死了,她淡声道:“赶紧出发吧。” “从这里向东,大大小小有百来个座海岛,分开找,效率更高。”卫临平静地建议道。 视线落在二人拉着的手上,蓝书轻笑一声,抬眸看着他平静的凤眸,“也好。” 月一没有意见。 “月一师兄,”临别前,云梨着实有些气不过,叫住了月一,语调平缓,吐字清晰,“希望月一师兄鸿运加身,不要像这凡人一样,无端丧命,毕竟,他至少还有转世轮回。” 天道公平,修士移山填海,追寻长生,炼气期修士若无意外,活个两百岁是没什么问题的,筑基期修士寿命为三百岁,修炼至金丹期便拥有一千年的寿元,元婴期修士甚至能活到五千岁,但筑基之后,修士便失去了轮回的机会,若是身死,就真的烟消云散,再无转世的可能。 眼下月一已是练气八层,以他的天资,进入筑基期是早晚的事,这话明晃晃的就是在诅咒他,他气得直哆嗦,初见的好感顿时荡然无存,正准备教训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就见二人脚下生风,转眼消失在了远方。 蓝书瞥了眼前方消失的人影,又斜了一眼身边气到炸的月一,目光微闪,或许她可以不用亲自出手。 /67/67827/19641659.html 第六十五章 突破 “他身后有白露师叔,你何必要正面与他发生冲突。”走得远了,卫临方才放开她,无奈道。 云梨气鼓鼓:“我就是气不过,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出手,还是老人,也下的去手,有没有人性!” “不能改变的事情,气也没用。”抬手安抚地捏了捏她的脸,卫临叹了口气,“而且那老人一开始就预料到了这种结局,只是心中还存在一丝侥幸而已,不过他家孙女儿逃过了,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想到老人死前的眼神,和屋中刻意抹去的小孩的行迹,若不是那个娃娃,他们也不会猜到老人家中其实还住着一个孩子,她不禁道:“他们瞧不起凡人,才会没注意到那个娃娃吧。也不知该不该庆幸。” “好了,我们得赶在他们之前去毁尸灭迹。”卫临笑了笑,“你之前的行为虽是莽撞了点,但也让我们分开行动变得更加顺理成章。” 云梨微微歪头,“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 寻好方向,二人齐齐施展风行术,驾驶小船,风驰电掣赶到了当初的小岛。 “是这里吗?” 一年多时间,当初被他们糟蹋的青草荆棘已经重新繁茂,倒是让他们寻了好一阵,才寻着当初的埋尸地。 “就是这了,干活吧!”卫临瞧了瞧,递给她一柄铁铲。 云梨摇了摇头,“唉,真是惨兮兮,自从来到这个沧澜大陆,我都经历了些什么?抛尸埋尸挖坟!” 她皱着脸,不情不愿地挖起来,气哼哼道:“以后杀人了,直接烧成灰,省得还需要返工!” 卫临挑了挑眉,越来越适应了啊,现在都能淡定地想着怎么善后了。 一会儿,鼻尖就飘进一股股腐坏味,她干脆抬手给自己布了个灵气罩,太臭了,对她这种嗅觉敏感的人更是加倍的折磨。 眼见已经能看见腐坏的衣料,卫临挥手示意她退开,一个风行术吹开上面的泥,紧接着一记火球落在尸体上。 熊熊火焰将周围照得恍若白昼,两刻钟后,霜降莫祁山及血冥功统统化为一堆灰,被灵力一卷,洒进海里,这下彻彻底底的毁尸灭迹了。 “那些法宝怎么办?”当初因为黑气,他们将霜降的法宝都埋进了土里,留在这里肯定是不行的,万一蓝书他们认得呢。 卫临微微蹙眉:“一年多了,黑气应该也散得差不多,挖出来带走,找机会卖到锦夜阁。” 云梨眨了眨眼睛,明白了他的意图,杏眸一亮:“不仅能赚到一大笔灵石,若是被残夜阁的人认出来,还能混淆视听!” “这个办法棒棒哒!”她不禁竖起大拇指。 “等下,我们被认出来了怎么办?” 旋即她就想到这个方案有一个最大的前提,不会被人知道卖东西的人是他们。 虽说锦夜阁是沧澜大陆最大的拍卖行,什么都能消化,号称对客户信息绝对保密,但是商人嘛,利益之上,为了利益,什么事干不出来!只要利益够大,别说泄露客户信息了,就是亲兄弟都能卖了。 略一思索,卫临道:“先带走,处理的问题以后再说。” 幸好现在是修士,挖土什么的不要太轻松,麻烦的是后面的恢复原状,新翻的土总是要湿润一些,这个就很考验火灵术的施展火候了,火力不足,烘不干,火候过猛,太干了也不行。 折腾了大半夜,天快亮时才弄好,之后二人又赶紧远离,去了其他海岛装模作样的寻找。 经过大半月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终于将附近的百来个岛屿巡查了个遍,一无所获,蓝书眉头皱的像黄土高原的千沟万壑,“扩大范围,再找。” 顺利蒙混过去,云梨一身轻松,随意寻了个方向,远离蓝书二人后便开始消极怠工。 挺拔的椰树错落有致,青碧的绿植生机勃勃,阳光和煦温柔,蓝色的海浪拍着海岸,溅起碎玉颗颗。 云梨从小船蹦到陆上,环视一周,一拍大腿:“就这了,环境优美,空气清新,适合修炼!” 将小船抛锚泊好,卫临看了看,确实不错,植物枝繁叶茂,就是有人来也能暂时阻隔一下视线。 拿出那颗变异青鳞蛇妖丹,云梨开始修炼起来,秘境出了岔子,这段时间事情不断,都没时间好好修炼,趁着这段出外勤的日子,好好补一补功课。 日落时分,手中的六阶妖丹被她吸纳完,也顺利摸到了突破的边缘,一时间心情大好。 虽然战斗的过程很艰难,所幸收获满满,没有这颗六阶妖丹,以她的龟速,要摸到练气四层边缘,还不知需要花费多少功夫,她看了看还在修炼中的卫临,又瞧了瞧晚霞漫天的海天,决定做点好吃的庆祝一下。 按照仙灵食谱将一锅灵肉架在火上文火慢炖,她蓦地想起那颗玉血灵芝,好东西就要早点吃下肚,省得发生意外鸡飞蛋打。 而且玉血灵芝最大的作用在于帮助修者拓宽筋脉,增强韧性,是打基础绝佳的灵药,自是越早服用越好,年纪越小,筋脉弹性潜力越大,服用的效果也就越好。 但是这个玉血灵芝要怎么吃呢,她不禁埋怨起脑中时灵时不灵的资料库,详细介绍都给了,再给个吃法多好啊。 灵芝的吃法有哪些呢? 思索片刻,她决定参考凡世普通灵芝的吃法,祖母喜欢用水煎服,祖父喜欢泡酒,娘亲喜欢炖汤...... 泡酒还得等它发酵,时间太长,不考虑:炖汤,万一有什么药性相克,还是算了。 思来想去,只有水煎服这一方法更为稳妥,用时少,不用担心属性相克,而且一点儿不浪费。 最后一抹残阳将要落入地平线时,卫临结束了修炼,见她专心致志守着右边的小锅,完全没发现左边的那只火已经快要熄灭了,他打出一道火灵力,快要熄灭的火苗重新燃烧起来。 “煮什么呢?这么专心。”他伸手拿起锅盖朝里瞧上一眼,剑眉一挑,“怎么将玉血灵芝煮了?” 云梨头也没抬:“好东西要吃进肚子里才放心嘛。” 卫临愣了片刻,“有道理。” 一炷香时间后,二人一人端着个小碗,碗中是血红血红的灵芝水,对视一眼,云梨豪气干云:“干!” 话落,还碰了碰卫临的碗,一仰头,一饮而尽。 卫临:“......” 哪里学的这些土匪气息,他记得她身边的大小丫鬟都是秀气的姑娘,难道是从哪个粗使婆子身上习到的? 顾不得纠结这些有的没的,他问道:“什么感觉?” 云梨回味地砸了咂嘴,下一秒鼻子嘴巴皱成一团,哭丧着脸:“苦!” 卫临慢悠悠喝着碗里的灵芝水,确实挺苦的。 从另一口锅里舀了几口肉汤喝后,压住了口中苦味的云梨见了,一副看傻子的表情:“你为什么要找虐?” 以前看电视剧的时候,她就特别不理解,得多找虐,才会用小勺子,一勺一勺地喝中药! 是想要分辨每一勺是否苦得都不一样吗? 卫临面皮一抽,默默背过身,一口气喝完。 云梨撇了撇嘴,他什么样子她没见过,装什么装。 她拿起碗,盛了一大碗肉汤,正准备大快朵颐,一股温热的气息的在经脉里流窜。 她愣了片刻,丢下碗筷,赶紧运转红尘功法吸收药力。 汰!这药效延迟的也太久了。 体内经脉一吸一鼓,一股股药力不断地融进经脉内壁,未被吸收的药效则化作磅礴的灵力随着经脉的流转进入丹田。 看着源源不断的灵力从经脉流向丹田,她心中一喜,看来突破四层有望了! /67/67827/19658019.html 第六十六章 蛋飞 稍慢一点,卫临也有了感觉,玉血灵芝蕴含的灵力虽然多,却十分温和,只需慢慢引导其在丹田经脉循环即可,不用担心灵力过多,超过身体的承受极限爆体而亡。 当血红的朝阳再次从海天之际升起时,经过一夜的吸纳运转,二人双双进入突破时刻。 随着心脏扑通扑通猛烈的跳动,点点金芒出现的血液中,熟悉的剧痛开始蔓延,她迅速揪起一片衣角塞进嘴里,以防待会儿神志不清撞到卫临,影响他进阶,她吸溜着冷气,就地一滚,滚出三尺远。 紧接着她就发现身体里冒出一道道金红色光芒,绕着她一圈一圈的缠绕,慢慢形成了一个薄膜将她罩在了里面,外面的金红光芒还没有停,继续一圈圈的在缠绕。 难道又要变成蛋了?! 惊喜来得太突然,她立刻配合地蜷缩起来,变成蛋好啊,变成蛋就感受不到疼了,逃过一劫,她简直要喜极而泣。 少顷,云梨呆住,已经便成了蛋了,为什们还是很疼呢? 一片黑漆漆中,她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被包裹在精纯的能量液体里,液体之外是一层软薄q弹的膜,膜之外则是坚硬的壁,跟蛋的结构一模一样。 云梨内流满面,直骂坑爹。 她是变成蛋了,但是并没有晕过去,每一寸的灼痛都清晰而深刻地体会到了,更坑的是,她不能动,连眼珠子都不能动! 以前,她还能靠着滚动,分散一点注意力,产生一点点心理安慰。 而眼下,除了默默承受,她什么也做不了。 一波一波的疼痛席卷而过,不要想着痛,不要想,她将全部心神沉浸到红尘心法的运转中,竭力不去想身体的剧痛。 红尘运转的越来越快,慢慢的,她有些恍惚,仿佛自己的意识与身体发生了分离,静静飘在一片虚无中,看着灼痛浪潮中的无处停歇的身体。 血红的太阳爬过树梢,慢慢换上金黄衣衫之时,卫临成功突破了。 他睁开眼,四周静悄悄,一颗熟悉的巨蛋静静躺在他斜前方三尺远的位置。 咋又变成蛋了?! 愣了片刻,他一个箭步跨到巨蛋旁边,开始了修炼。 巨蛋的上的金色符文可以聚集天地灵气精华,在旁边修炼事半功倍,不能浪费。 正午时分,他感到身边的地面震了震,睁开眼打量了一圈,没有异样,正待继续修炼,就见旁边的蛋跳了跳。 他有一瞬的懵,上次不是七天后才从蛋里蹦出来吗? 现在才过了不到半天时间,按理没这么快呀! 在他困惑的目光中,巨蛋又跳了跳,紧接着,如一颗炮弹般,倏然朝东北方向窜去,一愣神的功夫,就消失在茫茫海面。 “阿梨——” 回过神的卫临,大喊一声,身形一闪跳上小船,驾着小船风驰电掣在后面追。 他心急如焚,这又是在搞什么幺蛾子,就不能好好修炼吗? 蔚蓝的海面,金红色巨蛋势如破竹,利箭般劈开海面,乘风破浪,飞速向前窜,后面,一个白衣少年脚踩小舟,长身玉立,手中掐诀,紧追不舍。 “什么东西窜过去了?” 前方的一个海岛上,月一皱着眉,快步走到海滩边,远远眺望着东北方向。 神识扫到他,卫临紧急刹车,飞速将小舟收入储物袋,收敛气息,潜入海底。 现在他若是出现在蓝书二人眼前,怎么解释一直跟他形影不离的云梨去了哪里。 蓝书从后面的树林走出,神识扫过去,辅一接触到金红之物,神识立刻被吞噬,她面色一白,痛得捂着脑袋大叫一声,直接痛晕过去。 “师姐!你怎么了?“月一扶住她,看见她青筋暴起的额头脸颊冷汗涔涔,心中一惊,这好似是神识受损,他暗自庆幸,幸好他没用神识去试探,海中妖兽果然深不可测。 海底的卫临心急如焚,这么一耽搁,他已经感应不到云梨去哪了。 他远远绕开海岛,直到确定不在蓝书二人视线以及神识范围内后,方才重新拿出小舟,往云梨最后消失的方向追去。 蛋里的云梨是懵逼的,在她疼得死去活来,意识恍惚之际,突然感受到东北方向有一股极其亲切的气息,她还未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巨蛋仿佛受到牵引般向着那方向窜过去。 她一下就慌了,周围可都是海,冲进去还不扑通掉海底啊,她可不想等蛋裂出来时直接在海底被淹死或者受不住深海压强,爆体而亡。 不想蛋壳似有浮力,飘在了海面上,然后她就被颠得好想吐,她感觉整个蛋似乎像一只高速旋转翻滚的陀螺般在前进,不知道到时候呕吐物会不会糊自己一脸? 现在动不了,应该不会真的吐出来吧?! 在她的忐忑的不安与锥心蚀骨的疼痛中,不知过了多久,巨蛋停了下来,先前那股急躁的亲切感也安静下来,静静待在周围。 这是到达目的地了? 茫茫大海,卫临一会儿抬头看看天空,不停地调整方向,时而调转小船向回划,如是几天后,他紧抿的唇角微微松了,时隔多日,终于再次感受到云梨的气息了。 他加快施展风行术,向着脑中感受到的方向划过去,前方的小黑点在眼中一点点变大,高耸入云的山峰,连绵起伏的山脉,更近些,弯曲的海岸线,一一映入眼帘。 他愣住了,那是,梁国! 半晌,他继续前行,上了岸,穿过海滩树林,停下脚步。 前方是一片沼泽,梁国西部沼泽,那个传说中没人能安然出来的沼泽,林辰苏茂这些筑基修士也要绕道的沼泽。 前方雾气迷蒙,里面的绿萍水流影影绰绰看不真切,站在外面,他都能感受到周围水汽氤氲,仿佛一下置身于江南烟雨时节,天地拢纱,朦胧又迷茫。 所有的一切都在诉说这片沼泽的古怪,理智告诉他不能进去,可他又明明白白感受到云梨就在沼泽深处,没有移动,也不知是否是被什么绊住了。 他深吸口气,结出灵气罩护住周身,抬步坚定地跨了进去。 一步迈入,周围的雾气更加浓郁了,只能看见周围半尺的景象,不光是视觉,整个感知能力都被限定在半尺内。 令人惶惑的是,回过头,他发现看不到外面了,只迈了一步,却仿若跨越千里。 指尖微动,一簇火苗在指尖腾起,转而化为火龙在雾气中穿行,然而,他想象中的效果并没有达到,雾气没有被蒸发,也没有散,还是那副迷迷蒙蒙的样子。 他眉心凝成一个川字,转而感受到周身的灵气罩,微微定了定神,沿着湿漉漉的绿萍慢慢前行,审视的目光落在旁边的溪流中,他再次愣住,浅浅溪水平静清澈,里面映出的却不是他的身影,而是黑漆漆一片! 他探过头,想要看得清楚些,画面一转,下一刻他就置于一片黑暗之中,静,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一丝声音。 极度的寂静中,一切细微的声音都被放大,他清晰听到自己的浓重的喘息声,有力的心跳声,甚至连血管中血液流动的声音都隐约可闻。 在这片黑暗中,仿佛只有他一个活物,极致的孤独感悄然升起,一点点侵蚀他的意志,让人不禁想要放弃,什么也不做...... 他甩甩头,将脑中颓靡的情绪甩开,犹豫要不要走两步,下一刻,黑暗转瞬消失,清澈的溪流中映着他犹疑的脸,以及头顶的蓝天白云。 嗯?雾散了吗? 他抬起头,头顶依旧迷蒙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再次低头,溪水中却依旧映着淡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 古怪,有古怪! /67/67827/19658020.html 第六十七章 沼泽 若只是蓝天白云,还能说水里倒映的不是这方天地,而是另一个人所不知的地方,可倒影里的他又是清清楚楚。 水能不受迷雾遮挡吗? 他三两步走到前方,又往另一侧的浅水望去,一样的他,一样的蓝天白云。 正要挪开眼,看向别处,水中的画面又变了,这次是一个杀声震天的战场。 天空黑气滚滚,压抑又绝望,铺天盖地的爆炸声,泥土断肢血液还有绿色的不知名液体在空中纷飞,冲锋声闷哼声低吼声咒骂声叫杀声不绝于耳,五光十色的术法在空中狠狠碰撞,身着铠甲的战士与通身冒着滚滚黑气的不明生物厮杀。 那些战士气息很强,就是他师父惊蛰与之相比,都是蚍蜉撼树,更不说他;然而那般强悍的战士在面对不明生物时,确是节节败退,地上堆积如山的尸体也以铠甲战士居多,很明显,这场战争,铠甲战士一方是弱者。 脊背突然一寒,他不假思索地转身,远处一个黑点倏然而至,是箭矢! 他想要躲开,身体却仿佛被定住了般,额头冷汗刷地就冒了出来,瞪大眼睛,看着那箭直直穿过他的额头,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感到任何的痛楚。 是幻境?! 身后响起一声惨叫,狞笑着挥起巨爪的不明生物倒飞出去,黑气滚滚,却掩不住那箭矢上闪烁的金芒,须臾,金芒大盛,如一团明火,撕碎燃烧着黑气,在这煌煌金芒之下,不明生物连带它周身的黑气都被焚烧殆尽。 举目眺望,漫天昏暗中,那个半空中漂浮着的白衣白裙手执血红弓箭的四五岁小女娃,仿佛是这片昏暗中唯一的亮色,牢牢抓住人的眼球。 他怔了怔,心中闪过一丝古怪之意,不等他抓在那古怪,周遭环境震荡,那片战场已然消失,视线中依然是水中的蓝天白云。 接下来的一路,他从水中看见了各色各样的场景,庞大狰狞的不知名妖兽,富丽堂皇却清冷至极的宫殿,荒无人烟的原野,鲜血淋漓的屠杀,熊熊燃烧的火海漫天纷飞的桃花...... 无论什么场景,无一例外,给人的情绪都是负面的,害怕悲伤绝望愤怒孤独茫然...... 他有些明白,那些进入的人为什么要么没出去,要么疯了,虽然只是幻觉,并不会对进入者产生真正的攻击,但是那些负面情绪对人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他这样的修者都心绪起伏,久久不能平静,更别说凡人,陡然见到这些充斥负能量的场景,吓都要吓出毛病来。 但是林辰苏茂那样的修士为何也忌惮这沼泽呢? 他突然感觉有点冷,从引气入体后,这样的感觉就很少体会到了,虽然还不能彻底无视四季轮转的影响,有了灵气的滋养,身体总归强健很多,况且还有灵气罩,这样骤然的感受就很不同寻常了。 他眉头紧锁,一把撸起袖子,惊得倒抽一口凉气。 手臂上满是青青紫紫的淤痕,孩童时期,经常跟其他小孩打架,他身上也没留下这么多淤青过。 扯松衣裳,不出所料,全身上下都布满了同样的淤青。 有毒! 他警惕的环视周围,这雾难道是瘴气? 灵气罩并没有破碎,瘴气又是如何穿过灵气罩接触到他身体的呢? 接着,他便发现在这沼泽里,不能辨别方向,若不是脑中清凉之意清晰地传达阿梨的方位,他也会迷失在沼泽之中。 迷蒙的雾气使得人只能感知自己半尺范围内的景物,周围景物也都大同小异,星星点点的绿萍,清澈的浅溪河流,天空也是雾蒙蒙的。 若是这瘴气连高阶修士都不能抵挡,在其中又不能辨别方向,就算是元婴期修士来了,处境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这便是林辰等人忌惮的原因吗? 猜到了原因,他不再试探,惊鸿步法施展到极致,朝着云梨所在的方位掠去,也不知她进来多久了,蛋壳能不能隔绝瘴气? 前方越来越亮,隐隐有金红色光芒闪耀,卫临加快速度,利箭般急射过去,终于,穿过一团雾气后,前方霍然开朗,一个巨大的湖泊跃然眼前。 碧蓝的湖水清清亮亮,如光可鉴人的宝镜,与淡蓝天幕上轻卷漫舒的云纱,构成一副宁静的水墨云水图。 在湖泊的中央,半人高的金红色巨蛋静静漂浮,其上有淡淡光华流转。 这里没有瘴气,反倒氤氲着浓郁精纯的灵气,比之残夜阁内谷,精英弟子居所处的灵气也不遑多让。 空气中还有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驱散了环境中的迷蒙,也让身处其中的人不由心生暖意。 抬起手,手臂上的青紫淤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他松了口气,拿出小船划到湖心,在巨蛋周围停下,“真不让人省心。” 休息了一会儿,他试着用放出灵力包裹住巨蛋,想要将蛋挪上船带回岸上,奈何他的灵力一接触到巨蛋,立刻就被弹开了,试了几次都是这结果,他放弃了,水里就水里吧。 嗯? 视线余光瞥见巨蛋旁边一点金芒闪闪,偏过头细细看了看,似乎是一根金色的柱子,直直插在湖心。 湖水具体有多深他不知道,但是肉眼是看不到底的,这根柱子插在湖底,还能于湖面冒出一点尖儿,得有多长! 难不成是法器?! 一道灵力缠绕了上去,使劲往外拽,没拽动。 想了想,他试着将手放上去,柱身光芒急促的闪了闪,又恢复了平静。 没有攻击,他改双手握住柱子使出吃奶的劲儿往外拽,柱子还是纹丝不动。 他顿时心生火热,看来是个了不得的法器! 扑通跳进水,只见柱子碗口粗细,上半部分呈绚丽的金红色,其上还有两排锋利的钢针,对称分布;下半部分更加粗,黑的发亮,宛若木炭。 沿着柱子沉到湖底,掀开一层层淤泥后,显露出石板湖底,奇特的是那柱子深深嵌在石板里,难怪拽不出来。 浮出水面缓口气后,再次沉入湖底,灵力蓄于长剑,倾斜着插入柱子周围的石板,手腕一抖,一块石板如豆腐般被削了下来,柱子依旧深嵌在下面的石板中。 接下来,他将柱子周围的石板一块块削下,整整齐齐码在旁边。 一盏茶时间后,周围堆起的石块已经十尺来高了,柱子依未见底端,他浮出水面换气后继续下潜削石块; 半个时辰后,围绕着柱子,五堆石块拔地而起; 三个时辰后,堆砌的石块宛若石林,静静伫立在湖底,柱子依旧没看见底端; 一天后,疲惫的卫临看着湖底新挖的深井,以及井中岿然不动的柱子,又累又气。 他执拗的脾气被勾出来了,他就还不信了,送到眼前的宝贝,他拿不走了! 深深吸一口,沉入湖底继续。 三天后,平静的湖底浮出一个憔悴的人影。 整整三天,他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在湖底整整挖了三天,也未挖到柱子底部,灵力却已然枯竭。 爬上船,他决定先修炼,恢复灵力后再去! 修炼了一会儿,耳边响起一连串熟悉的咔嚓声,他愣了片刻,方才忆起从变成巨蛋至今,已经七天了。 睁开眼,拿出早早备好的衣衫盖在不断开裂的巨蛋上。 /67/67827/19679398.html 第六十八章 羽毛 经历了长达七天的折磨,灼热的剧痛才如潮水般退去,包裹在周围的坚硬壳壁开始裂开,透过一道道缝隙,有微弱的光线艰难地钻入,照在云梨脸上,她还未来得及庆贺重见光明,一块纯白的布料从天而降,再次将她遮了个严严实实。 她呆愣片刻,怒气值飙升,正待爆发,身下一软,直直往下掉,一股股水猛地灌进她嘴里。 “咳咳咳!” 她拼命扑打水面,找回平衡,看见船上静静盘坐,云淡风轻看着她的卫临,刚被湖水浇凉的怒气陡然升起,直窜脑门。 狠狠拍打了下水面,瞪圆了眼睛,狠狠剜了他一眼,气吼吼道:“师兄,你太过分啦!” 辛辛苦苦挖了三天泥石,还一无所获的郁闷疲惫一扫而光,卫临嘴角笑意若隐若现,在她愤怒的目光中,努力收敛住,身体探出船外,认真地问道:“哪里过分了?” “你怎么能让我在水里呢!”云梨直接吼了出来。 “蛋自己跑过来的。” “那你可以把我捞起来呀!”这个她有印象,几乎像陀螺般在海面高速旋转了好几天,想忘也难。 “你太沉了,捞不动。” “你!”云梨只觉一口老血卡在了喉咙,在他真挚的目光中又不禁自我怀疑起来,难道真的是她太重了? 修炼以来,她的饭量与力气争先恐后,成正比例增长,加上坚硬的蛋壳,重,好像也说得过去。 她有点心虚,随即嘴硬道:“那你为什么给我盖白布?我还没死呢!” “上次你从蛋里出来光溜溜的,我这不是提前做准备嘛。” 她看了看裸露在外的手臂,缠绕在胸口的布料,确实,若不是提前盖上,又要走光了。 这样看来,好像确是她无理取闹了。 她微垂下脑袋,白皙的手指捋起幻世绫在食指上一圈一圈的缠绕,眼神飘忽不定,“这样啊。” “咦,那是什么?” 有什么闪闪的东西晃眼而过,她想也没想,伸手就抓了过去。 “是法......” 指尖刚触到坚硬冰凉的金属,水面猝不及防剧烈震动起来,水浪滔天,卫临‘器’字还吐出口,小船就被掀翻,在水里他看见那根三天来纹丝不动的柱子不停的震颤,湖底他挖出的深井中隐隐有沉闷的雷声传出。 下一刻,柱子急速缩小,最后金芒一闪,跃出湖水,只留下一个空空如也的深井被涌来的湖水填满。 “我去!” 上面传来云梨惊诧的声音,他如梦初醒,快速上浮,一出水面就见云梨目瞪口呆地看着手中的一根、羽毛。 那羽毛约么筷子大小,整体焦黑,唯有顶部呈金红色小扇形,羽根细长尖利,泛着泠泠寒光,分明就是先前那柱子的缩小版。 “你怎么做到的?”卫临惊掉了下巴。 “啊?”云梨懵逼,“做到什么?我不就捡了一根羽毛吗?” 卫临:“......” 深深吸了口气,略微平复下复杂的心绪,“我挖了整整三天,都没将它从湖底挖出来。” “哈?”云梨眨了眨眼,“你在说什么?听不懂,我就碰了一下而已。” 卫临:猝! 太一宗,浮云殿。 一位灰衣中年男子缓缓睁眼,眉心微蹙,神色凝重,沉默了一会儿,他手腕一番,一个棕色司南状器具浮在他面前。 他的双手飞速打着玄妙复杂的手势,两道暗金光环交织围绕着司南状器具闪烁,方形盘上的圆勺滴溜溜地旋转,几乎已经看不清形状。 男子脸色越来越苍白,额头细细密密冒着汗珠,双手越来越沉,似有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他手上,当最后一个手势完成时,他猛然喷出一口血,倒在地上。 高速旋转的勺柄戛然而止,勺柄垂下,重重撞击棕色古朴的方盘,方盘上部分古朴线条渐次亮起,逐渐形成一个个玄妙的符文。 待看清那符文,男子脸色大变,随即晕了过去。 须臾,殿外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一刻钟后,云梨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轻飘飘的羽毛,这真的是师兄挖了三天都没挖出来的柱子?! 三天都没挖出来,这得是多厉害的法器!难道是天阶法器?还是法器更高级的宝器? 她手有些抖,觉得手中的羽毛似乎沉了不少,慌里忙张地想改为双手拿着,慌乱中,羽毛差点掉水里。 “你小心点!”卫临眼疾手快地一捞,将羽毛重新抓了起来。 她接过羽毛一捻羽根,丑兮兮的羽毛滴溜转了几圈,“除了丑了点,没看出有何特别啊?” “可是这个要怎么用呢?难道要将它变大,当棍子使?”羽毛扇她是见过,一根羽毛要怎么使用? 卫临嘴角抽了抽,“做为铸造材料啊。” “有道理!”云梨眼眸一亮,“这长度很合适锻造成一把短刀。” 她笑得开心,脚点水面,飞身跃起,几个纵步就到了岸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跃起时感觉身体轻盈了不少,恍似能乘风而舞。 她心念一动,红尘功法运转起来,浓郁的灵气大片大片进入体内,看来这次进阶后,对灵气的亲和力更加强了呢,修炼速度也提升了不少。 略微查看了一番,她正待退出,一枚符文在脑子缓缓出现,她愣了下,随即大喜,又解锁了什么小秘技,心神沉入符文,须臾她睁开了眼,喃喃自语:“幻物。” 练气三层解锁的惑心是惑乱人心,有点偏向媚术,而这次的幻物,才更像一部修习幻化功法应有的秘技。 幻物,与修士常用的障眼法不同,它是用灵力凭空制造出一件灵力组成的物品,制造出的物品与本身存在的物件要一模一样,使得看见它的人从各个方面都分辨不清真假。 一般而言,幻术常与媚术结合,通过窥探人心弱点,化作对方信任的人与物,迷乱其心智,使之相信看见的感受到的是真实的,而这幻物完全不控制人心,只专注于幻化对象本身,使之足够真实。 只是,这秘技似乎有点鸡肋啊,她实在想不出这秘技练好了能干什么,要攻击没攻击,要防御没防御,连迷惑心神都做不到。 还是得练,红尘功法不凡,它所附带的秘技必有深意。 她回想了会符文的具体内容,调动灵力蕴于指尖,瞥了眼旁边的一片树叶,手指舞动,绿意萦绕,一枚绿叶出现在指尖,她看了看旁边树上的叶子,又看了看指尖的,虽然轮廓脉络大致都相同,但还是一眼就分辨得出二者谁真谁假。 她击溃指尖绿叶,又试了几遍,均是不得要领。 卫临拍了拍她的头,安慰道:“秘技一事不是什么一朝一夕的事,急不得,我们先离开。” “对了,这是哪里?”刚才她就发现这里已经不是在海上了,只是没顾得上问。 “西部沼泽。” “西部......梁国!我们回来了!”云梨大惊,随即她就欢喜道:“那我们岂不是可以回家看看!” 卫临摇了摇头,“我们已经耽搁了很多天了,再耽误下去,蓝书他们该发现了。” 先前的约定是每十天汇合一次,交换消息,距离上一次汇合已经过去九天了,赶回去还需要花时间,时间已然不够,若是再赶回京都,至少比约定时间要晚上四五天,蓝书二人难免会怀疑。 “我们不是突破了嘛,就说我们突破耽误了些时间。” 都到家门口了,不回去一趟,云梨实在不甘心。 “说到突破,这个也需要想办法搪塞过去。”卫临揉了揉眉心,两个人一起突破,怎么想怎么不正常,特别是他们之前才刚突破不久,短短时日就再次突破,实在是惹人怀疑。 /67/67827/19679399.html 第六十九章 探望 “这个简单,就说无意中吃了不知名的果子,就莫名其妙突破了。”谎言就要半真半假才更加可信。 卫临轻轻点了点头,“这倒是可行,不过回京耽搁的时间太长,不妥。” 突破基本都是一两天的事儿,再怎么耽误,也不会晚上四五天。 “唉,”云梨撅起嘴,想了一会儿,妥协道:“好吧,不回京都。不过这里离西郡很近,我们去看看师父吧!说不定师娘也在呢!” 卫临一怔,说起来他已经三年未曾见过父亲了,上次测灵根,也只有母亲回去了。 此一去,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有机会再见亲人,以他们速度,此处到西郡驻地最多半天时间,四五天耽搁不起,半天还是可以的,便道:“也好。” 闻言云梨眉开眼笑,催促道:“那赶紧的!” 虽然回不了公主府,能见到师父师娘也不错,还能拜托他们给家里捎个信儿。 “你慢点,外面的雾气有毒,尽量避着点。”卫临看着前面蹦蹦跳跳的小兔子,无奈地提醒。 云梨脚下生风,头也不回地反驳:“有毒才要走快点嘛,早点出去才是正理。” 话落,身边白影一闪,卫临已经跑到了她的前面。 哎哟喂,比身法是吧,她跺了跺脚,立刻将身法施展的极致追了上去。 “哎,你等等,你跑错方向啦——” 眼见不远处就出沼泽了,卫临沿着边缘跑了一会儿,竟然来了个大拐弯,从侧面往回跑,马上就出她的视野范围了,她立即甩出幻世绫拉住他。 难道又有幻阵? 她停下来,四处望了望,没发现有阵法的痕迹,看向走过来的卫临,她疑惑道:“你怎么往回走?” “我在往回走?”卫临皱眉,顿了顿,道:“你走前面。” “奇怪,明明没有幻阵的。”她边走边嘟囔,目光瞥见卫临手腕处的青紫,又低头瞧了瞧自己白皙的手臂,灵光一闪:“是瘴气,这瘴气不禁能阻隔人的视野,削弱感知能力,同时也干扰了人的方向感!” 果然,在她的带领下,不到一炷香时间,他们就顺顺利利走出了沼泽。 卫临盯着她,愕然道:“你竟然百毒不侵!” 之前的鬼泣,后面绝影峰的漱芳依、紫源稞等毒草,现在的瘴气,对她都没有丝毫作用。 他承认,他嫉妒了。 云梨一撩额前碎发,嘚瑟道:“没办法,天道亲闺女,待遇就是好!“ “那尊贵的天道小公主,上次的云姝仙府是您赏赐给温雪萝的吗?” “咳咳咳,区区云姝仙府而已,本道姑这样的天才,还需要什么天材地宝吗?” 她抬了抬下巴,杏眸一斜,摇摇头,“低俗,太低俗!” “哦?那对您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呢?”卫临皮笑肉不笑。 她面色一肃,义正言辞,慷慨激昂:“自然是体验,结果不重要,过程才是组成人生......” 一路笑闹,很快就到了西郡城,肃穆的将军府前,卫临站着没动。 云梨瞅了瞅他神色,猜测道:“你该不会是近乡情怯,不敢进去了吧?” 卫临依旧没说话,只是拉着她到了侧边院墙,“翻墙吧,若是母亲在,我们就现身,不在就直接去军营。” 云梨微愣片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们深陷杀手组织,指不定哪天就得罪了什么人,还是不要暴露出身,免得牵连家人。 那些个修士,可不会在意什么凡人不凡人的。 进了府,直奔主院,却并未见到秦氏,卫临有些失落,看来见不到母亲了。 是夜,月明星稀。 平西军大帐内,灯火如豆,卫子期站在沙盘前,皱着眉、望着沙盘出神。 外边似乎起风了,账内的灯火被吹得颤抖几下,蘧然熄灭。 他猛然转身,拿起兵架上的长枪握在手中,厉喝道:“谁!” 风季已过,营帐又扎得严实,不可能有风吹起来,除非有人掀帘进来。 一团荧光在帐中亮起,少年手托荧光石显现眼前。 “将军!”账外响起一阵阵脚步声,有士兵试探地询问。 卫子期看着帐中的人,开口道:“无事。” 又是一连窜的脚步声过后,账外再次恢复了平静。 账内,卫临规规矩矩地行礼:“父亲。” “你,”卫子期古铜色的脸上泛起激色,声音有些颤抖。 这时,云梨从卫临身后蹦了出来,欢快道:“师父!” 卫子期炯炯有神的大眼中荡开笑意,唇角勾起,“小阿梨也在啊。” “嗯呐!我们想师父啦,就回来看看您。” 眼前的小女娃笑得眉眼弯弯,跳动的荧光映在眸中,恍似揉碎了漫天星辰,还是之前那般模样,看来这一年没受什么委屈,卫子期心中微微一松,柔声问道:“怎么回来了?” 卫临接过话:“师门有个任务,离这里很近,就来看看您。” 卫子期点点头,似是有些迟疑,“你们......” “您放心,我们都过得挺好的,也很努力地学本事。”云梨乐呵呵地说。 “那就好。”卫子期干巴巴回了这一句,就不知道说些什么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一旁的卫临也是差不多模样。 看得云梨直摇头,唉,沉默的父爱啊,古代父子间,除了功课武学,好似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她爹虽然温文尔雅,对上她哥,也是如此。 看来得靠她了,她灿然一笑,绘声绘色讲起了这一年多的经历:“师父您不知道,我们跟着两位师叔刚离开梁国不远,就遇到了妖兽......” 相逢总是短暂的,帐外,天光乍破,东方露出一丝鱼肚白,沉寂一晚的军营渐渐有了声响。 “我们该走了。”卫临站起身,艰难地开口。 卫子期惊诧道:“这么快?” “秘密任务,比较紧急。”他的嗓音涩涩的,说到最后,低下了头。 卫子期眼神一暗,道:“任务重要,任务重要。” “师父,我娘亲他们还好吧?” 云梨仰起头,眼巴巴望着他。 他笑了笑,“都好,月前你师娘还来信说要与长公主去颍州玩玩呢,就是挂念你们......” 云梨眼眶顿时就红了,声音带了一丝丝微更:“我,也想他们。” 卫子期暗暗叹口气,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好好修行。” “嗯。”她低下头,心情有些低落,思念决堤,洪水来得猝不及防,瞬间淹没了她。 “这次我们回来是秘密任务,除了两家长辈,就不要告诉其他人。”卫临斟酌着措辞。 云梨歪头看了看他,这种事情本也不会闹得人尽皆知,除了两家长辈照理是要跟皇帝舅舅通报一下的,师兄这话实则是指不要上报。 她垂下卷翘的眼睫,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现在跟表姐失联,信息不通,也不知她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万一太一宗的人知道他们还活着,派出人来寻,再查到他们入了邪教的事,得,一下玩完! 卫子期一怔,倒也没多问,点头应了。 卫临直直跪在地上,郑重地磕了头,“父亲,孩儿不孝,您,保重。” 说完拉起地上的云梨倏然远去。 “你跑那么快干嘛,我还没跟师父道......”云梨愤愤瞪他,却在瞅见他凤眸中的晶莹时息了声,沉默一会儿,又安慰道:“放心吧,我们还能再回来的!” 默默将泪意憋回去,他好笑道:“你怎么将灵米也送出去,有养生丸就够了。” 早在他们莫云城,他们就买了些凡人能吃的养生丸,就想着哪天回家,将这些带给家人。 凡人身体脆弱,修士常用的丹药对他们而言不是良药,反是毒药,承受不住磅礴灵力爆体而亡。 养生丸所用药材大都是普通的凡俗药材,佐以少量灵气微薄地余草,食之虽不能保证长命百岁,却也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她吐了吐舌头:“我想让他们也尝尝修仙界的米嘛,放心啦,都是些低品阶灵米,蕴含的灵气很少,凡人也能吃的。” “是可以,只是接下来我们就要靠辟谷丸活着了。” /67/67827/19700647.html 第七十章 弱柳 晴天霹雳! 他们的灵餐还是去绝影峰之前补充了一次,从绝影峰出来,温雪萝的事闹得人心惶惶,也没心思去什么市楼;然后半夜三更被传讯符叫出来做任务,本来就靠着一袋灵米勉强撑着了,还被她送出去了。 她哭丧着脸,“我忘了。” 三天后,几乎是刚到附近海域,一张传讯符就飞了过来。 “走吧。”云梨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地图,对比传音符中月一所说,找到了他们所在的岛。 卫临看着手中的地图找到传讯符中月一所说的地方,久久不语,半晌才慢慢道:“七八天前他们就在那个岛了。” 他记得很清楚,当时他追着蛋到了那岛后面,远远就听见二人声音,眉心一跳,忆起当时的场景,神色凝重道:“他们似乎看见了巨蛋!” “啊!”云梨心头一突,转念又想她在蛋里,他们又不能透过蛋发现里面的人是她,又放下心来。 卫临眼神一厉,语气却轻柔如同梦呓:“也要做好准备,万一被认出,也只能......” “这话的意思,你想干掉他们?!”云梨愕然,有点小暴力啊。 师兄刚突破练气九层,蓝书据说突破练气九层已经三年了,而且身为副阁主亲闺女,阁主亲传弟子,保命的法宝一定很多;不过师兄是剑修,于剑道一途有些天分,战力也不能等闲视之,他们俩打起来,谁会赢呢? 至于她自己,对付月一这个练气八层,嗯,问题不大,这样看来,也不是没有可能,就是魂灯有点麻烦。 不干掉他们,被发现了秘密,有可能会遭到残夜阁的追杀,还有可能被拉去做小白鼠,干掉吧,作为阁中精英一定是点过魂灯的,死前的景象一定会传回去,也要被全阁追杀。 好像怎么样都难逃被追杀的命啊! 站在船头,望着慢慢接近的海岛,二人对视一眼,上了岸。 “这是怎么了?”云梨错愕地问道。 床上的蓝书蜷缩成一团,漆黑鸦发更衬得她脸色苍白如纸,白净的额头上,冷汗一层密过一层,往常不点而朱的樱唇毫无血色,整个人如同被雷雨打过的梨花,美丽又脆弱,苍白又无力。 “神识受损。” 月一心有余悸,只差一点,他就跟着放出神识去查探了,指了指门:“先出去吧。” 说完向门口走去,云梨二人悄悄对视一眼,方才默默跟着出了玲珑屋。 万万没想到,他们想好了各种措辞,却没料到根本用不上。 “八天前,我们发现水中有金红色的东西在高速移动,师姐放出神识查探,然后就这样了。” 一到外面,月一便解释了。 “金红色的,东西?”云梨眨了眨眼睛,微微歪着头,作出惊奇状。 心中满满的雾草,这事竟然是她干的! “速度太快了,具体是什么没看清。” 卫临暗暗松了口气,经历了太多事,他都忘了那巨蛋不仅能聚集天地灵气精华,还能隔绝探查。 除了像他一样亲眼看到一个大活人,在眼皮子地下变成一颗蛋,或者看见阿梨从蛋中出来,谁人能想象得到这巨蛋里面是个活人呢? 白担心一场。 不过他上次神识受损,没几天就恢复了,都八天了,蓝书怎么还严重成这样? “神识受损这样严重吗?”他这样想,也就这样问了。 “哎,这不是简单的神识受损,”月一叹了口气,后怕道:“她这是神识被吞噬了一部分。” “神识受损,神识吞噬,”云梨喃喃自语,恍然道:“这就跟受伤差不多,神识受损就相当于一般的伤口,而神识被吞噬就是缺胳膊断腿,我这样理解对不对?” 卫临月一:“......” 理是这么个理,就是这形容,略凶残些。 “呃,可以这样形容,但师姐这也没那么严重,顶多算断了根手指。”月一扶额,呸呸呸,他在说什么。 “不严重吗?她都虚弱成那样!”云梨狐疑地看向他,“断个手指不至于弱柳扶风到这地步吧?她现在就像,嗯,气泡,一碰即碎。” “神识毕竟不同于身体,缺一丝都是致命的,现在我们还未筑基,不能开辟识海,修炼神识。” 他随手捡起地上的一截细细的干树枝,“如果修炼过的神识是金线凝成的绳子的话,那我们现在的神识就是这截树枝。” 手指轻轻用力,树枝卡的一声断成几节。 云梨恍然大悟,学到了,见一旁的卫临沉默不语,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她不禁传音道:“师兄你想什么呢?” 卫临抬眸看了她一眼,回传道:“无事。” 他的神识恢复的快会是那清凉之意的原因吗? “对了,你们这些天去何处了,一直联系不上你们。” “意外突破,耽误了点时间。”卫临淡淡的语气中包含了一丝丝恰到好处的嘚瑟之意。 月一这才发现二人修为均上了一个台阶,瞠目结舌,“你们......” “也是运气好,”云梨乐呵呵道:“带的灵餐吃完了,每探查一个海岛我们都顺便摘点野果,不想其中一种果子竟然蕴含大量的灵气,无意中吃了,就突破了。” “那还......” “只有四颗,师兄三个我一个,吃完了。“不等他问出口,云梨马上说道。 突破练气四层与突破练气九层所需灵气天差地别,肯定不能只有两颗果子。 月一亮起的眼神暗了下去,他进入练气八层已经一年多了,一直没能突破,反倒是后入阁的千九比他先进入练气九层,这不是明晃晃地昭告所有人,千九天赋比他好么。 他心神郁结,这样的好事怎么就没能落在他头上呢,不死心地追问:“是什么样的果子?你们还记得是在哪里摘的吗?” 云梨挠了挠头:“在哪里摘的记不清了,但是我这个人比较细心,遇见的果子都是一颗不落地摘走,绝不会让它们落在地上,白白浪费。” 月一:“......” 这是细心吗?区区野果而已,也要一颗不落地摘走,太绝了! 卫临瞪她一眼,接过话:“比核桃略小一些,明红色。” “就是冰糖葫芦那般,晶莹剔透的红。”云梨忍不住插话。 她的话给卫临打开了思路,想了想几种熟悉的水果,瞎编起来:“无核无籽,果肉细嫩鲜脆。” “哦,对了,顶端还有一个浅浅的四角星果蒂。” 云梨补充道,趁月一思索之际,赶紧传音卫临:“你编的时候注意点,你见过哪种水果无核无籽还脆的!” “不离奇些怎么体现果子的神奇。” 她歪头一想,好像有点道理啊。 晋升炼气期九层,卫临已是蓝书之后修为最高的人,在蓝书重伤之际,理所应当地成为他们这个临时小队的主事人,便道:“我们的任务还没完成,让师姐在这里休息,我们去查剩余的海岛。” 云梨有点担心:“她一个人在这里,会不会有危险?” 阁主的爱徒,副阁主的掌上明珠,真出了事,他们可承担不起。 卫临默了默,“你留下陪她,我和月一师弟去。” 月一被那句师弟一刺,心中更是郁郁,出门时他还是师兄,尚未归去,途中就掉了个序。 但是他又挑不出什么错,除了族人血亲,修士只看实力,修为高者为长,称谓变换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只是以前都是他的修为追上别人,被人换尊称,现在倒过来了,着实有些不适应。 /67/67827/19700648.html 第七十一章 归程 夜色幽幽,凉风习习。 明亮的篝火在风中燃笑,火舌舔舐着油脂,发出轻微的滋滋声,生白的灵肉慢慢变得金黄,一颗颗油脂冒出,异香扑鼻。 云梨双手托腮,眼巴巴盯着,嘟囔道:“好了没,我好饿。” 未待卫临回答,从玲珑屋中扶着蓝书出来的月一插话了,“你这丫头,会不会做人奴婢,哪有主子干活,丫鬟坐着的道理。” 云梨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闻言头也不回道:“我不会。” “不会可以学。” “没天赋。” 她自来没什么厨艺天分,做个乱炖还是勉勉强强能入口,烤肉这种需要掌握火候细节的就不为难自己了。 月一挑眉,半是认真半开玩笑道:“千九师兄,你眼光不行啊,这挑的哪里是丫鬟啊,分明是祖宗。” 云梨被对他们坐着,默默撇撇嘴,月一之前一直端着绝杀亲传的派头,除了对蓝书看中几分,对他们二人都是爱答不理的,自从师兄赶在他之前突破练气九层,态度一下就变了,连带着对她都和颜悦色了几分。 蓝书眸光微动,闻言轻笑道:“你总算对了一回,咳咳咳,千十师妹可是千九师弟的心头宝,去哪都护着呢。” 看着蓝书在月一的搀扶下颤巍巍走过来围着火堆坐下,在瑟瑟夜风中虚弱得宛若风一吹就会飞起来的柳絮,云梨直翻白眼,刚刚恢复了一点点,就开始绵里藏针耍心机,难怪恢复得这么慢。 卫临倒是心无旁骛,有条不紊的一层一层刷上调料,诱人的香气馋的云梨也顾不上腹诽了,直盯着流口水,她都能想象得到吃在嘴里时,细嫩却有嚼头的肉质,麻而不木,辣而不燥。 万万没想到,她将最后一袋灵米送给师父后,还能迫使师兄又点亮一项生活技能,做灵餐! 最初,他还需看着食谱一步一步跟着做,短短几天的锻炼,现在都能自由发挥了。 果然,人啊,不逼一逼自己,真不知道自己潜力究竟有多大! 在她眼巴巴的期盼中,卫临终于用小刀切下一块递给她,“尝尝熟没?” 顾不得烫,她迅速咬了一大口,入口先是淡淡的甜,而后慢慢变辣变麻,越吃越上头,连骨头里都入了味儿,她将手指头上的汤汁味料吮吸干净,崇拜地望着卫临,使劲儿点头,“熟了熟了!” 卫临一脸黑线,馋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克扣她口粮了呢。 一刻钟后,一只雪牙金刚猪已被四人消灭干净,其中大半部分都进了云梨肚里。 月一瞅了瞅云梨旁边两大堆骨头,又瞄了瞄蓝书身旁小小的一堆,以及自己与千九身边的,貌似他们三人加起来也没她多啊,不由瞠目结舌:“没想到小丫头个子小小的,饭量却是举世无双!” “吃你家米啦!”云梨当即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炸毛了,跳起来气急败坏地尖声道。 这一直是她心中不可言说的痛,不知是因为修炼,还是因为妖丹的原因,她的饭量啊越来越吓人,别说是半扇雪牙金刚猪了,就是一整头她也能吃下去,为了形象她已经很克制了! 这种事情向来看破不说破,这样大喇喇说出来,她不要面子的吗? 看着月一脚边那堆骨头,她更是气得心肝肺都疼,白吃他们的,还暗讽她饭桶,深呼口气,她伸出手,气冲冲道:“拿来!” “什么?” 她没好气地说道:“饭钱啊,你吃饭不给钱,想吃霸王餐啊!” “啊。”月一被她突然的翻脸惊呆了,前段时间她一直乖乖待在千九身后,温顺的如同小猫咪,却原来是个呛人的小辣椒啊! 空气中有一种名为尴尬的东西在流淌,卫临扶了扶额头,半晌才开口解围,“小孩子不懂事,师弟见谅。” 说完拉回云梨伸出的手,云梨狠狠剜了眼月一,不情不愿地顺着他的力道重新坐下。 蓝书噗嗤一笑,打趣道:“月一师弟以后可知道了,对女孩子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 月一笑哈哈应了几句,气氛再次恢复。 卫临顺势转移了话题,“这次我们什么也没查到,不知道任务算不算完成?” “放心吧,这次任务的等级远超我们的级别,能查到霜降师叔确实到过南泥湾就已经算是完成了,后面阁里会派其他人继续查。”蓝书安慰道。 月一也接话了,“就是就是。不过这次任务怎么急?” 蓝书目光一闪,淡淡道:“事关霜降师叔,能不急吗?” 这件事情办得如同玩闹般,果然只是借个由头把他们支出来而已,卫临眸光微闪,不动声色瞥了眼蓝书,这件事情中她又知道多少呢? 又聊了一小会儿,云梨打了个呵欠,站起身,向自己随身小木屋走去,揉了揉眼睛,道:“困了,我去洗洗睡了。” 卫临面皮一抽,他这是在养猪吗? 对上蓝书月一二人一言难尽的表情,他硬着头皮道:“师姐你伤还没好,早点休息吧,我们来守夜。” 月一也附和道:“是啊,师姐你要多休息。” 神识被吞噬可不是小事,平常手段也无用,唯有慢慢养,多休息也能好的快些,蓝书没有推辞。 月色西沉之时,闭目养神的卫临忽地站了起来,抽出金剑警惕地望向黑漆漆的树林一角。 “怎么了?”月一站了起来,跟着看过去,黢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用神识看,有人来了。”卫临无语,月一这是典型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世上哪那么多吞噬神识的东西。 说话间,林中走出两人,当先一人灰衣白发,满脸沟壑,是个已然筑基的老者,后面跟着练气九层的中年男子,生的浓眉大眼,相貌堂堂,胸脯横阔,威风凛凛。 “小道友好本事!”老者捏了捏下巴的胡须,赞叹地看向卫临。 小小练气期这么远就发现他们了,后生可畏啊。 目光落在他们身后的亮闪闪的玲珑屋上,中年男子瞪圆了眼睛,惊呼道:“玲珑屋!” 他目光灼灼,眼中的贪婪毫不掩饰,随即又警惕起来,能用得起玲珑屋的人,非富即贵,待探得屋内只一病怏怏的练气期少女,又放下心来。 至于旁边的小木屋,虽未探得里面人是何修为,但是住在这么一个小破屋子,修为也高不到哪里去,直接被他们忽略了。 老者也眼热的紧,却还坚持立慈祥人设,和气道:“相逢即是有缘,几位道友,可否借此宝地休息一阵?” 卫临唇角一扯,拒绝地干净利落,“不行。” 天都要亮了,休息个鬼哦! 感受到了外面有生人靠近,蓝书扶着门,颤巍巍走出,那苍白的小脸,纤细的身影,仿若一阵风就会被吹跑似的。 “不用跟他们废话,几个小练气而已。” 男子说完,祭出一柄两尺宽,三米长的大刀砍向二人。 这一刀跟他这个人一样,充满了一股子悍勇之气,一刀劈出,势不可挡,两人旋身一闪,让开这笨重一刀。 随着二人的让开,刀光直直劈向了二人身后的玲珑屋,二人均是心下一惊,蓝书还在玲珑屋旁边呢,然而此时再去阻挡已然来不及,眼看厚重的大刀就要劈在了蓝书的玲珑屋上了,那男子也急了,急急收力。 那可是价值千万灵石的玲珑屋,损毁了还怎么卖得出去! 男子的收力给了二人反应的时间,他们齐齐举剑,挡住大刀。 剑上传来巨大的力量,压得二人手肘一弯。 只听咔嚓一声,卫临的金剑出现一道道裂纹。 /67/67827/19714508.html 第七十二章 剑毁 “卧槽!”月一呆住了,这样的情况他委实没料到。 卫临愣了片刻,也想破口大骂,为什么他的剑都这么不耐打! 他火速收了金剑,就这么一把剑了,还得撑到阁内小比后,可不能坏了。 他一收剑,就只剩月一独自抵挡重刀了,他的手腕又往下沉了沉。 “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太暴躁。” 老者装模作样叹了口气,祭出一轻薄的弯刀砍向卫临,刚站定的卫临想也没想,反手就是横剑一挡,啪得一声,金剑断成了三截,掉在地上,碰撞出清脆的响声。 顾不得心疼剑,他一个纵步跃至旁边的树干借力饶至老者身后,同时迅速抽出青木剑,心中好一通郁郁,难道他只配使用青木剑吗? 浓郁的灵气在剑刃汇聚,寒芒乍起,如一道闪电没入老者背心,老者只觉背后一凉,倏然低头,浑浊的眼珠鼓起,满脸的不可置信,手中弯刀‘嘭’地掉落在地,他也直直向前栽倒。 从卫临纵步避开到老者死亡,这一切几乎是瞬间发生。 听得身后的响动,和月一对峙的中年男子扭头望来,惊骇欲绝:“老王!”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筑基期修士,被练气九层的小毛孩一招毙命! 在他呆滞的时候,月一收起眼中的惊诧,旋身翻腕,手中之剑从腋下穿过,插入男子心脏! “噗——”男子嘴角鲜血淋漓,临死前,他的心中仍一片困惑,他们一个筑基初期,一个练气九层,怎么就死在了练气九层与练气八层修士手中,还是以这样迅速方式结束? 蓝书靠着玲珑屋,神色晦明,刚才二人不假思索地躲开,丝毫没顾忌受伤的她,她垂眸眼下眼中的情绪。 月一收起剑,道:“我说师兄,你好歹也是惊蛰师伯唯一的弟子,能买把好点的剑吗?” 卫临:不想说话。 他蹲下身在老者身上摸索了一阵,从胸口和鞋底各翻出一个储物袋,然而,两个储物袋都没有剑,除了灵石和一些常见的灵植丹药,法器只有他手中的弯刀和一柄长枪。 他顿时意兴阑珊,看来只能用青木剑参加小比了。 “呵,老家伙挺会藏的!”月一调侃一句,也将中年男子里里外外翻了一边,可惜,他是真的只有一个储物袋。 此时已到卯时初刻,被生物钟准时叫醒的云梨闭着眼,晃悠悠推门出来,抬头举手挺腰。 大大的伸了个懒腰过后,她慢悠悠睁眼,两具尸体映入眼帘,她吓了一跳,彻底清醒过来:“你们,杀人啦!” 月一呆了呆,所以方才他们闹出那么大动静,她都一直没醒?! 卫临眉心突了突,咋就这么能睡呢! 抿了抿唇,月一对卫临抱拳道:“佩服!” 能让这么个心大的小丫头没病没灾的活到现在,千九师兄,不容易啊! 云梨狐疑地斜了眼他,佩服什么? 目光落在地上断成三截的金剑上,她惊呼:“师兄,你的剑又断了!” 卫临:“......” 几天后,罗耶山山顶木屋。 卫临恭敬的见礼,“师父。” 蒲团上的白衣男子微微颔首,声音淡如烟:“任务完成的怎么样?” “霜降师叔确去过南泥湾,据见过他的渔民所说,出了渔村他去往南泥湾海域,我们将南泥湾周围的所有海岛都翻遍了,也未见他的踪迹。” 惊蛰眼神冷了两分,冷哼道:“以他的性子,见过他的人还能活着,倒是稀奇。” 卫临不做置否,这一点确实挺奇怪的。 “突破了。”注意到卫临的修为,他反而蹙起了眉。 “莫要急于求成,以你的剑术,此次小比,八层修为已然足够。” 修道一途,练气期是基础,就像房子的地基,决定了以后的高度,蓝书进入练气九层已经三年了,一直压着不突破,便是为了打磨经脉,精纯灵力,届时不仅筑基水到渠成,还有望拓展经脉丹田。 这事在他突破练气八层后师父就告诉过他,他本打算压一年再慢慢突破,谁曾想,计划赶不上变化。 不过他也不担心根基不稳,玉血灵芝可是打基础的圣药,还有什么能比得上它呢。 他也不反驳,只弯腰恭恭敬敬地作揖:“弟子知道了。” 惊蛰瞥了他一眼,起身往内室走去,“三个月后就是门派小比了,好好准备。” “是。” 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卫临方才直起脊背,转身出去。 回到小院,就见云梨加班加点在画符,他不禁扶额:“三月后就是小比了,你不好好修炼,画什么符。” 专心致志勾完最后一笔,将制好的金刚符码在一旁,云梨这才抬头回答道:“赚灵石啊!” 残夜阁是杀手组织,门派小比也充分体现了其杀手的残酷性,所有练气期弟子均要参加,对,就是强制性的,还不保命的那种。 无论手段,不管是弄死对手还是打残打服,统统随意;最要命的是,匹配机制也是随机的,练气一层匹配到练气九层都是可能的。 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就不是那个倒霉蛋,因而每到小比期间,符篆阵法这些能迅速增加战力的物品就异常火爆,价格是平常的三倍不止,她自然要乘此机会大捞一笔! “对了,你真不打算买把剑吗?” 拎着柄青木剑参与比试,想想都有些害怕,万一遇到对手兵器犀利,到时败在兵器上,就此与照影剑错失交臂,还不得悔恨死。 卫临淡淡睨她一眼:“你少吃点,或许能省下灵石买把剑。” 小比后就能拥有天级法器照影剑,现在物价又上涨的厉害,这时去买柄剑,他怕不是傻! 云梨神色一肃,语气激昂:“只有庸才才会在法器上下功夫,以师兄的惊才绝艳,就是拎根木棍,也能横扫千军!” 话落,她又顶着卫临的白眼,将自己的青木剑一把拍在桌子上,慷慨道:“我的你也拿去!” 卫临眼珠子都要翻转过去了,真是好大方。 三月后,卫临闭关出来,就见桌子上整整齐齐码了一桌子的符篆,而云梨坐在地上,身子伏在桌旁的凳子上奋笔疾书。 他扶了扶额,“这三个月你该不会一直在画符吧?!” “对啊。”云梨头也没抬,“还有三天就是小比了,这几天符篆价格彪至峰点,这个时候卖才是最划算的,今晚我就去夜市!” 卫临叹了口气,揪住她的领子将她从地上提起来:“走,出去散散心。”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云梨气急,这是玩的时候嘛,这个时候一张符篆就是二十五块灵石啊! 眼看就要一步步离开桌子了,她连忙挥手将桌上的符篆扫进储物袋里。 “师弟这是?” 旁边院子传来蓝书不解的声音。 卫临放下云梨,抱拳道:“蓝书师姐。嗯?师姐你筑基了?!” 筑基? 云梨疑惑地跟着望过去,马上就是小比了,这个时候筑基岂不是不能参与了。 她愕然,蓝书真的筑基了! 蓝书笑了笑,柔声道:“我在练气九层上磨了三年,早就可以突破,只是想着更圆满些,方才一直压着,此次神识损伤,索性顺势筑基,也好早早恢复神识。” “恭喜师姐了。” 卫临轻笑两声,“现下我可安心了,没有师姐,这次小比胜算又大了几分呢。” “师弟太谦虚了。” 蓝书依旧笑的温婉,只是云梨觉得她脸上的笑似乎有些勉强。 /67/67827/19714577.html 第七十三章 小比前夕 告别蓝书,卫临理了理衣袖,边走边道:“走吧,我们去市楼逛逛。” “你想兑换什么?”云梨跟上去,问道。 “丹药防具。” 话落,右边袖子猛然一坠。 云梨停下脚步,无语道:“修炼傻了吧你,市楼的丹药早在一月前就售卖一空了。不仅是丹药,符篆阵法,甚至是咱们练气期所能用的法器,特别是防御性法器,都没了。” 卫临愣了愣,“市楼不补充吗?” 她歪了歪头,眨巴着水灵灵的眼睛:“看看我,你觉得这个时候,我会把那一桌子的符篆上交市楼换取贡献点吗?” 市楼价格是固定的,就是偶有波动,涨跌幅也是有限制的,哪里像夜市,碰上这样的情况,翻好几倍呢。 也正是因为几乎所有的符师炼丹师阵法师等这段时间都在揽财,市楼供应不足,才使得夜市价格疯涨,这就是个恶性循环。 卫临皱眉道:“这样说来,只能去夜市买了。” 云梨大惊失色,去夜市买,那不是去当冤大头吗,瞅了瞅卫临的神色,打着商量:“这个丹药嘛,上次你弄死的那个筑基期老头,他的储物袋里不是有吗?要不,就不买了?” 旁边两个路过的小练气瞪圆了眼珠子,惊恐地盯着卫临一通猛瞧,在卫临漫不经心瞥过去的眼神中落荒而逃。 云梨心虚一笑,弱弱道:“呃,我忘记是在外面了。” 卫临白她一眼,传音道:“他的储物袋里丹药多是养气丹聚灵丹等恢复灵力的,回春丹只有三颗,你觉得够吗?” 残夜阁练气弟子泱泱几万,人人都参与,输了直接淘汰,没有什么人性化的复活赛,加上后期前十名的排位赛,想要成为冠军,拿到照影剑,至少得打了二十几场。 若是运气不好,一局刚结束下一局就开始,三颗回春丹,怎么都是不够的。 但是,现在一颗回春丹在夜市上被炒到七十多块灵石,这个价以前都能买十多颗了,她一张玄阶中品符篆才二十五呢。 想了想她道:“咱们是要夺冠的人,前期就不要暴露实力,这样,你上去趁他们没反应过来,一剑结果,不对,一剑把他们弄下台去,就不会受伤啦!” 卫临满脸黑线,似笑非笑,“我觉得一剑结果他们更方便一点。” “这样会不会树敌太多?而且,无冤无仇的,弄死他们会不会不太好?” 又不是什么一锤子买卖,他们以后还要在这里生活的,树敌多了,以后还不得被烦死。 见卫临不搭话,她干笑了两声:“呵呵,我就是觉得为了一堆小练气,没必要大费周章,多浪费啊,有那灵石,用来提升修为多好,再不济,多买些灵餐也好啊。” 小练气,卫临嘴角一抽,揉了揉眉心,“那你呢?也不要回春丹吗?” 她胸脯拍得巴巴响:“放心,我自然也是要速战速决,坚决不给对方出手的机会,万一对手放条弯弯出来,我还不直接玩完。” “弯弯?”卫临侧眸看向她,什么东西? “就是这个呀。”她将手拐了拐。 卫临盯着她略一思索,明白了,蛇。 头痛,差点忘了这个问题,“你这个弱点蓝书也知道,她虽不参加,保不齐会泄露给你的对手,她可是觊觎你的绫。” “她不会说的,”云梨微微一笑,“我若死在小比中,所有身家都要充公,她虽然有很大可能在后续通过其他手段正大光明的拿到手,但总归是有风险,若是被其他人拿走了,她不是要白忙活一场。” “况且,这样很容易让人猜到幻世绫不凡,引来觊觎。还有一点,必定会得罪你,后患无穷。她这样的人,可不会做这样赔本的买卖。” 幻世绫在手指上一圈圈绕紧,又慢慢松开,她眼眸晶亮,“我猜她一定会趁我去执行任务的时候,自己或者怂恿别人来截杀我。” 卫临道:“正常情况下,她是会这么选,万一她突然脑子不正常你,还是得想个万全之策。” 指尖在腿上轻点两下,余光无意中瞥见云梨腕间垂下的浅橙丝带,他凤眸一亮,问道:“你的幻世绫能化为法衣吗?” “你的意思是将幻世绫作为防御法器穿在身上?!”她灿然一笑,对啊,只要在上台前将灵力注入幻世绫中,就算对方第一时间放出了弯弯,她不能动了,也能撑到师兄帮她说认输嘛。 “你们在干什么呢?一会儿拍肩,一会儿傻笑的。”旁边突然窜出个声音,打断了二人你来我往的传音。 瞥了眼来人,云梨嘴一歪,眼一斜,一句关你屁事到了嘴边又被她压下,摆出职业假笑:“练习如何心有灵犀。” “月一师弟也出关了啊。”卫临淡笑道。 “是啊,奉师命去一趟市楼,师兄呢,这是要去哪?”他瞥了眼二人,千九的传音他不能察觉也就罢了,这个练气四层小丫头的神识波动竟然也丝毫无所觉,不由泛起深深寒意。 “随便逛逛,散散心。”卫临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样子。 “师兄好雅兴,不像我,苦命。” “那不打扰师弟了,你先忙。” 月一点点头,快步离去。 看了看天色,日光已然落下山头,卫临收回目光:“走吧,去夜市。” 说起来,他还是第一次去夜市,云梨边走边给他介绍:“这个夜市里什么都有,从我们进来的地方到前面转角,偏生活类,大多灵厨师都在这边摆摊;过了转角,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丹药符篆法宝等摊子基本都摆在那;再往里就比较乱了,那边已经很接近清河谷出口了,据说有人......” 说到这她突然停了下来,向前小跑了一段。 卫临怔了怔,追上去问道:“怎么了?” 她挠了挠头,不确信道:“我,刚才好像感受到了朱歌的气息,一闪即逝。” “你确定吗?”回来之后,他们又趁着没人去了几次禁地,大部分地方都查过了,至今没有发现朱歌的踪迹。 云梨摇了摇头,“不确定。” 气息只出现了短短一瞬,前方人头攒动,真是朱歌的话,是不可能那么快走出她的嗅觉区域的。 两人又到处逛了逛,还是没有任何发现,仿佛刚才那一瞬,只是她的错觉。 小比在即,符篆可是所有物什中最受欢迎的了,特别是攻击力强的爆裂符更是有市无价,她的摊子还未摆好,一堆人就围了过来,约么两刻钟,所有符篆均已售罄,她也赚得盆满钵满。 看得卫临瞠目结舌。 卖完符篆,二人也没了继续逛的兴致,冲冲赶回小院。 到了小院门口,远远见得一黑衣女子推门进了隔壁。 云梨一愣,“方才那是莫忧?” “嗯。”卫临脚下不停,瞥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这么晚了,她怎么还出门了?还穿着黑衣服?” “你管人家呢,快进来。”卫临打开小院禁制,催促道。 她快步跨进院子:“有点奇怪啊,她之前很宅的,基本都不出门。” 卫临无声地张了张嘴,从口型来看他说的是‘阁主’二字。 云梨恍然,莫忧与阁主之间明显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本以为这次回来,他们就见不到莫忧了,被阁主盯上的人,不死都得脱层皮。 不料,人家照旧住的好好的,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她感慨地传音:“这个莫忧还真是了不得,全族都死了,她一个凡人还能活的好好的,方家还因她灭了门,现今在与阁主的交锋下,还能岁月静好的活着,厉害呀!” “少操心别人的事儿,快去练身法,不是要一招制胜吗,不够快,怎么赢的先机!” 云梨的脸一下就垮了:“可是天都黑了,要不,明天再练?” “只有两天时间了。” 她可怜巴巴地仰头望着他:“我饿,我困,我想睡觉。” 卫临扶额,再次无力道:“我们是修士。” “可我就是想睡觉啊,”她瘪着嘴,小声嘀咕:“而且,我觉得睡觉比修炼效果好多了。” 卫临:“......” /67/67827/19727642.html 第七十四章 第一场比试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此次小比设在清河谷旁边的星落山。 星落山,山如其名,仿佛天上掉落的星辰,九个形状不一巨大平台错落分布,最西边的山脚下,是一座形如蚕豆,约么三千平米大小的碧水环绕场地; 在它的右边,是两列上下梯形分布的广场,左边的三座,右边两座,均是上大下小,最上面约五千平米;最东边三座呈弧形分布。 这些比试台临时被编了号,从西向东,从上到下,依次是一至九号比试台。 每个比试台又分为十来个小场地,主要是针对前几轮,几个大的比试台第一轮人数高达五六千,都必须在第一日比完,不多分几个区怎么行。 昨日他们已经领得此次小比号牌,云梨是7798,前面5场她都会在二号比试台完成;而卫临是1号,前5场在一号场地。离得近,只要不是特别倒霉,两人同时上场比试,怎么都是来得及的。 在星落山半空中,有一巨大的悬空滚动屏幕,上面显示着当日对战双方的号牌、具体的比试台、比试场次以及各个比试台的裁判人员名字,跟前世火车站显示车次信息的大屏幕倒是十分的相似。 云梨抬头盯着空中滚动的屏幕,立刻就看见了卫临的信息,13号比试台,第2场,1号对战2084号。 “你是第二场!”她惊呼,连忙道:“你先过去吧,别迟到。” 没人性的残夜阁规定,迟到视为弃权,直接淘汰,丝毫不给人犯错的机会。 卫临点点头,叮嘱道:“你看好了信息先过来告诉我一声。” 她应了,又抬头望着,在眼睛都快盯出蚊香圈儿之时,终于看见了自己考场信息,26号比试台,第15场,5231号对战7798号。 十多场后才到她,一场少说也得打个十来分钟,遇到势均力敌的,几个小时也不是不可能,于是她放心地赶去卫临的比试地点。 从人潮中挤到卫临身边,她松了口气:“太好了,还没开始。” “你呢,什么时候开始?” “早着呢。” 回了这一句,她便看向台上,上面二人均是练气七层,右边的高马尾修士被对面的披肩发修士逼到了雷台边缘,眼见就要掉了下去,他身子一歪,滑到圆台侧面,手中大刀往其背上猛地一拍,披肩发修士像鸭子般扑腾了几下,往地上掉去。 人群中有人惋惜地叹气,一招之差,可惜了,若不是遇上同阶的,以他的实力,5胜出线都是可能的。 不料,就在他快要脸着地时,他反手将长剑插在地上,同时一只脚尖勾住擂台边缘,长剑借力再次弹跳回了台上,高马尾修士脸上的笑意凝固了,恼羞成怒地拎着大刀砍了过去。 “好险!好险!烟九师兄好韧性!”旁边一位女子赞叹道。 二人你一剑来我一刀,势均力敌战得如火如荼,看得众人热血沸腾,直呼精彩。 一炷香后,先前那女子又开口了:“烟九师兄温文尔雅,风姿卓越,一剑一式行云流水。” 云梨看了她一眼,这莫不是披肩发的爱慕者? 另一边的女子侧头看了先前那女子一眼,温温柔柔道:“浩十三师兄也不差啊,相貌堂堂,英气逼人,这大刀挥的当真豪气!” 云梨了然地点点头,这位应该是高马尾的粉丝了。 一盏茶功夫后,台上的两位依旧打得难解难分,台下两家的粉丝都有些意兴阑珊,云梨捂着嘴打了个呵欠,到底什么时候结束? 半个时辰后,周围陆陆续续有人去了别的比试台,唯有今天在这方擂台有比试的人及其亲友不得不等着。 一个时辰后,别说台下的观众了,就是台上的筑基期裁判都不耐烦地抬头瞅了瞅天,今天得比二十多场呢,再这么耽搁下去,他今天就甭想回去了。 台下看的人很心累,台上打的人就更累了,边打边抱怨自己运气差,遇上个实力差不多的,输吧,不甘心,赢吧,对方又不让,只能相互耗。 眼看裁判脸色越来越差,烟九肉痛地朝浩十三丢出一张火球符,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抓住这一点破绽,将浩十三逼下了台,结束了这场漫长的比试。 云梨扶额,大哥,你有符篆你早点用啊,何必拖着大家时间呢! 这符篆是烟九买来对付高阶同门的,用在同是练气七层的浩十三身上,想想都气! “37号胜,下一场!”几乎是浩十三掉下去的瞬间,裁判立刻说道。 声音中透着毫不掩饰的急切和如释负重。 围观的众人也是精神一振,“终于结束了!” 卫临脚尖一点,轻轻落在擂台上。 台下人声一滞,有人吸气道:“年纪也忒小了吧!” “年纪小怎么了,人家可是练气九层。” 有消息灵通的当即便道:“而且千九师兄可是惊蛰大人唯一的弟子,希望我不会遇上他。” “惊蛰大人收徒了?!”有常年闭关不问世事的修士听到,又惊又惧,能被惊蛰大人看上的人,必定不凡,随即庆幸自己不是一号比试台的,暂时不会碰上。 云梨转过头,师兄都已经这么出名了呀!嘿嘿,这次小比之后,一定会名扬残夜阁,到时候她大概就可以横着走了。 杀手组织不兴扮猪吃虎,在这里,实力就是最好的威慑。 卫临之后,一个身材圆润的胖青年哭丧着脸,颤巍巍爬上了擂台,远远站在擂台边缘。 筑基裁判凉凉看了眼他,经过刚才的事,他现在最恨磨磨蹭蹭的人,冷声道:“开始。” 话落,卫临脚尖一点正要上前,胖青年以与他体重极其不相符的迅雷之势跳下了擂台,惊呆了台上台下一片人。 “卧槽,还歹也要试试啊。” “就是,孬种!一个孩子而已,瞧他那怂样。” “真是白瞎了那一身横肉。” 胖青年一张脸憋得通红,一群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家伙,那可是惊蛰大人的亲传弟子,弄死了筑基期的狠人,他一个小小练气六层,打个屁。 裁判嘴角一抽,道:“1号胜,下一场!” 卫临跳下台,众人不自觉让开一条路。 走得远了,云梨突然停下,道:“我想起来了,刚才那胖子是那天偷听到我们讲话的人之一。” 卫临白她一眼,“才想起啊。” 上下打量他一眼,云梨赞道:“可以啊,仅靠一句话就不战而胜!” 卫临传音道:“想想你自己吧,一会儿什么战术?” “幻世绫不能用,只能用那柄锤子了。”今儿出门前,她用幻世绫将要害处统统缠了一遍,再套上黑袍,非常安全。 26号比试台很正常,符篆法宝你来我往,轰轰的声音不绝于耳,让云梨不禁担心,擂台会不会撑不住先垮了。 幸而残夜阁的擂台不是豆腐渣工程,到了下午轮到她时,擂台还是稳如山岳。 她跳上台,一抬头,对面跳上来一张熟面孔,两人俱是一愣,而后她惊喜道:“浩九师兄,这么巧!别来无恙。” 想到秘境中的憋屈,浩九怒火蹭蹭上涨,面目瞬间狰狞,秘境里是他们大意了,着了这妖女的道,这个仇他今天定要报了! 台下的众人见了,纷纷扼腕叹息,这场战斗毫无悬念,一个练气四层、不谙世事的小萝莉,一个练气八层、经验丰富的青壮年,谁会赢,不言而喻。 又见台上的青壮年面目扭曲,目光凶狠,更是惋惜,看来小萝莉运气不佳,遇上这么个逞凶斗狠的,今日注定要命丧当场了。 有人注意到跟她一起来的卫临,又不禁赞叹青年好胆魄,转念又觉云梨更是倒霉了,有这么大靠山,却遇到了愣头青,免不了血溅擂台。 浩九狞笑一声,将手腕转得咔嚓咔嚓响,恶声恶气道:“小妖女,今日哥哥就好好教你做人!” 台上的裁判神色冷漠,这样的倒霉蛋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个,语气平平道:“开始。” /67/67827/19727643.html 第七十五章 勒索 几乎是裁判开始二字一出口,云梨就足尖一点,身体拉出道道残影,瞬息到了浩九面前,一柄巨锤凭空出现在她的手中,抡圆了,狠狠地下砸。 浩九正待掐诀,头顶拢下一片阴云,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去,一柄巨锤从天而降,在他的注视下慢慢放大,多年的战斗本能让他迅速后仰,灵力萦绕,双手上举。 情况紧急,来不及取出法器,只能徒手抵挡,不过一个练气四层的小萝莉,能有多少攻击力。 台下众人突见一小萝莉抡着柄比她还高出一截的巨锤,也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小姑娘家家的,怎么会选择这么个法器。但是他们也不看好她,毕竟速度再快也只是个练气四层而已。 下一刻,众人惊掉了下巴。 巨锤没有丝毫停滞,将那凶神恶煞的青年砸的半跪在比试台上,双臂凹陷,鲜血从巨锤下汩汩流出,滴滴答答落在下陷的擂台上。 台下呆滞的人群中,有人机械地转动脖子,问旁边的人:“是我眼花了么?我怎么看到一个练气八层被一个练气四层一招打残了呢?” 他旁边的卫临气定神闲地开口:“你没有看错。” 想到之前被她砸得肉末横飞的妖兽们,他剑眉一挑,看来学会收力了。 台上的裁判瞳孔一缩,她的锤上没有灵力波动,是单纯凭力气就将一个练气八层修士砸到骨折! 云梨:雾草,怎么这么不抗揍,她的巨锤刚触上浩九的手,就发现他弱得吓人,跟小鸡崽儿似的,她赶紧卸力,不然这会儿,他已经碎成了肉渣。 收锤,抬脚在他几个主要穴道点了几下,封住经脉,而后一脚踩在他的胸腔上,她弯下腰,笑眯眯道:“浩九老师,你怎么收费啊?太贵了,我可交不起束修哦。” “你,咳咳咳......” 胸腔处的大力挤压使得浩九喘不过气来,一张口,更是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云梨嫌弃地直起身避开他的血色飞沫,垂眼睥睨着他,关心道:“浩九师兄可是上次伤没好全啊?怎地这般弱不禁风。” “噗” 鼓着腮帮子咬着牙,屁股已经离开了地面的浩九闻言,一口老血喷出,再次结结实实躺回了地上。 浩九心中惊骇,这小妖女到底什么来头,一只脚就踩得他动弹不得,浑身灵力又被妖女封住了,储物袋里备的符篆、法宝现下也取不出来。 都怪他一时大意,连个法器也未取出,现下赤手空拳,哪里是这一身蛮力的小妖女的对手。 只见她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总是这样病歪歪的也不行,我这儿倒是有几个健身的好法子,浩九师兄可要我好好教教你呀。” 话落脚下的力量大了几分,浩九痛得直抽气,咔嚓咔嚓,又有两根肋骨断了。 他福至心灵,想起绝影峰中小妖女那句多赚点灵石再来打劫,立即连连道:“嘶,要要要,我给灵石,我给灵石。” 面上仓皇,心中却暗暗发狠,只待一恢复灵力,他便跃身而起,定要这妖女好看! 不料云梨却是羞涩一笑,“怎么能劳师兄亲自动手,我自己来就好。” 一把扯下他的储物袋,抬头对上浩九怒惧交加的眼神,她受伤般捂着心口,委屈道:“师兄这是不信任我吗?” 说话间雷厉风行地抹去储物袋上的神识印记,浩九识海一痛,脸色又白了几分。 这娇滴滴的小模样,委屈巴巴的小眼神,凶悍利落的动作,看得台下众人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窜上了天灵盖,阁里什么时候出了个这么凶残的小妖女? 卫临嘴角抽了抽,说好的速战速决呢? 台上小萝莉看清储物袋中东西,委屈转为惊喜,“师兄真是生财有道,短短几月,竟又赚了这么多灵石!” 又? 众人同情地望向躺着的浩九,原来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同情完倒霉蛋,他们又巴巴瞅着云梨,想要看清究竟有多少灵石,不想小萝莉手速飞快,他们转眸的瞬间已经完成了灵石大转移,乐呵呵将储物袋丢到浩九身上,一挺胸脯,正气凛然:“本道姑说话算话,只要灵石,其他分毫不取!” 还真还? 众人再次看呆,正待感慨小萝莉还是太过稚嫩,就听她脆声道:“再接再厉,多赚点再来找我哦。” 话落,飞起一脚,将浩九踹下了擂台。 众人齐齐绝倒。 搞定对手,云梨转身,眨了眨眼睛,软软糯糯地开口:“师叔,我胜了吗?” 一脸呆滞的裁判回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入阁至今,无论是作为选手还是作为裁判,他参与的比试大大小小也有百来场,看过的更是不计其数,在比试台上公然勒索的,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7798号胜,下一场!” 云梨跳下台,围观人群惊得后退几步,静默着目送他们离开。 半晌,有人问道:“她是隐藏修为了吗?” “那一锤,她没用灵力。”有观察仔细的修士沉声道。 人群中抽气声此起彼伏,仅凭力气就打得练气八层毫无还手之力,小姑娘看着不像体修啊? 随即便暗暗叫苦,他们多是2号比试台的,指不定哪一场就遇上了,练气八层都被打折了双手,他们这些个实力低微的可怎么好? 第一天,每人只比一场,刷掉一半的人,就他们所知道的,已经有十多人死在了擂台上,至于其他不知道的只会更多,所以,浩九的骨折已经算是轻伤了。 只是云梨的做法,伤害不高,侮辱性极强,被踹下去的浩九恨得牙根痒痒,发誓逮到机会,一定要将场子找回来。 倒是一直缩着脖子,在下面看完了全程的浩六下定决心,以后看见她一定绕道走,太邪性了! 第二天,云梨的第二场是在210比试台,场次倒是排的很靠前,早早就到她了。 对面的圆脸修士一上台,二话不说,立刻召出一柄剑握在手中,又摸出一张符篆捏着。 云梨一脸黑线,不用这么警惕吧。 台上的裁判白了圆脸修士一眼,就算捡了个便宜,也不用这么猴急吧! 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还打算用爆裂符,对这么可爱的小女孩,也下得去手! 圆脸修士死死盯着云梨,没有感受到裁判深深的鄙视,待听得开始二字后,立刻向云梨甩出一张爆裂符。 昨日众人研究过后,得出只要不给小丫头近身的机会,怪力就发挥不出来,她就不足为惧。 今晨一知晓他的对手是小丫头,他便肉痛地从一位师兄手中以高出两成的价格买了张爆裂符,为的就是瞬间决定战局,速战速决! 轰隆一声,台上烟幕弥漫。 众人一滞,随即议论纷纷。 “玄阶中品!这小子也太舍得了!” “啧啧,看来小萝莉是凶多吉少了。” “这小子也太狠了,可怜那软软萌萌的小姑娘哟!” “那可不一定哦,还记得她昨天的速度吗?” 想到她昨天的速度,众人心又悬了起来,爆裂符真的有用吗? 台上的圆脸修士也警惕地扫视烟雾两边,谨防云梨从旁边绕到他身边,不想却是烟雾中金光一闪,未待他看清,一颗炮弹已然到了他面前,抡锤一砸,圆脸修士倒飞出去,眼看就要掉下擂台了,黑影晃过,横空一脚将他又踢回了擂台上。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单手拎锤,面向擂台,一只脚踩在擂台边缘,一只脚还保持着向内踢人动作的黑衣女孩,一片残留的符纸从她身上飘飞出去,落在台下一修士脸上。 他愣愣摘下,“金刚符?” 台上的云梨身形一闪,照例封住经脉,踩在圆脸修士胸口,笑得亲切:“这位师兄,需要健身的好法子吗?” 众人:“......” /67/67827/19742458.html 第七十六章 看中 一炷香时间后,云梨在裁判呆若木鸡的神色中将圆脸修士踹下了擂台,结束了第二场比试。 接下来的三场,毫无例外,伴随着那句经典的这位师兄,需要健身的好法子吗,云梨收获满满,后面的对手甚至非常有眼色的提前将灵石取出单独存放,省了神识被抹去的痛。 卫临结束地更快,他没有云梨那么多幺蛾子,上去就是一剑横扫,无论对面是男是女,修为如何,均是一剑挑飞。 前五轮结束,五万多练气弟子只有1473人成功晋级,接下来的比试均在落星山最大的比试台5号比试台进行。 比试进行到这里,照往届来看,会有金丹期真人出来观看,若能在这期间表现亮眼,得到某一真人的青睐,从此鲤鱼跃龙门,一举成为内门弟子;若是运气更好些,被哪个元婴真君看中,更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即刻成为精英弟子,搬去内谷居住; 成为精英弟子的好处除了居住地灵气浓郁外,每月还免费发放灵石丹药,兑换功法秘籍、丹药法宝等一切物品,均能享受七折优惠。 可惜的是,今年大多数金丹元婴均在外追杀温雪萝,让一众弟子飞上枝头的概率一降再降。 没错,历经四个多月,令沧澜大陆一众修士闻风丧胆的残夜阁精锐尽出,也没抓到小小练气期修士温雪萝一根毛。 据说当日的空间传送后,残夜阁第一高手惊蛰亲自追出,在莫云城外发现了她残留的气息,一路寻着气息追至一条大河边,彻底失去了踪迹。 惊蛰大人将那滔滔河水以惊天水段一夜抽干,又将河底淤泥一一翻了个遍,终在一处河床烂泥里寻到云姝仙府的踪迹。 然而云姝仙府是一方完整的天地,纵使以他的手段,没有得到仙府的认可,也不能撼动分毫,只得传讯阁内,召来一众元婴金丹,将那仙府方圆百里围得密不透风,并勒令,没有阁主的允许,就是里面一只苍蝇也不能与外面的牛粪打交道。 回阁商议后,副阁主带人前往青瑶城,查寻温雪萝身世,惊蛰、白露赶往仙府处,阁中只余阁主以及主持日常事务的左护法芒种。 故而一众弟子兴致不高,但也不敢懈怠,毕竟输了的结局很可能是死亡,谁也不愿去赌对手的仁慈。 接下来云梨没有再公然勒索了,却依旧凭着一柄锤,不动用灵力,砸的对手叫苦不迭,卫临也是一路高歌猛进,两人一锤一剑,成为此次小比两道靓丽的风景线。 这日93晋47强,云梨照例干净利落地将对手一锤击飞,刚跳下擂台,就感受到一道灼热的目光,她望过去,就见人群后方一个两米来高,身材雄壮的大汉,眼睛瞪得像铜铃,灼灼目光宛若两道x光射线,死死盯着她。 在他那被健美胸肌撑开,皱巴巴挤到两侧的黑袍上,银质纹饰几乎被挤到了肩后面。 金丹期修士,盯着她干嘛? 云梨疑惑地看了看那大汉,遥遥行了个礼,便要走开,却被大汉叫住了。 大汉脸上的肌块挪动,一个凶悍怪异的笑容在他脸上形成,“小姑娘,可愿拜我为师?” “拜师?” “对,你这些天的比试我都看了,是个体修的好苗子!” “体修?!” 云梨吓得后退三步,杏眼生生瞪成了圆眼,上上下下扫了大汉好几遍,刚毅的面孔,两块袒露的花岗岩般健达的胸肌,手臂上犹如砖块的肱二头肌和肱三头肌,石柱般的双腿,整个身躯壮硕得好似一堵墙,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暴力二字。 这样的一个人,要收她为徒! 脑中闪过自己虎背熊腰、膀大腰圆,魁梧得如同一座小山的模样,她倒吸一口凉气,踉跄两步。 不! 她拒绝! 才不要变成那样!她是要成为小仙女的人,她要御剑乘风,衣袂翻飞,飘飘欲仙! 她艰难地挤出一个笑脸,弱小又无助地望着大汉:“大人,我不合适,我娇气、矫情,怕苦、怕疼、怕鬼、怕虫,还爱哭。” 大汉用哄骗幼儿园小朋友的语气慈祥安慰道:“没事,这些都能慢慢克服,你力能扛鼎,单凭力气就能打得一众练气后期弟子毫无还手之力,是练体绝佳的好苗子。只要跟着我练上个一两年,我保证,别说练气期了,就是筑基期修士也不是你的对手!” 云梨内心,狂扇自己巴掌,叫你嘚瑟,叫你装逼,好好用灵力打架不香吗?又美又轻松,就是怕场面太过血腥,单纯用灵力给锤子加个特效,也不至于被人盯上啊! “大人,我真的不适合。”云梨快哭了。 大汉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站直了,自信些,你是我见过最好的苗子!” 感受到岩石砸背的巨力,又看了看大汉的神色,欣喜中夹着不容置喙,满意中带着势在必得,她心中呐喊:师兄,你在哪里?快来救救我! 马上就要上台比试的卫临自然没有听到他的召唤,以前二人的比试都是错开的,二人也一直在一起,偏偏今天,二人比试场次相差无几,卫临在确定她的对手并没有蛇类灵宠后,便赶去最北边的比试台等着。 瞄了瞄大汉,她干脆心下一横,摆出一副惊诧的样子望着大汉身后:“阁主,您怎么来了?” 大汉疑惑地转头望去,阁主不是只有10强排位赛才会出现的么? 云梨趁机脚底抹油,穿过来来往往的人群,几个呼吸间就跑出了落星山,用尽此生最快的速度奔回小院,啪地关上门,一屁股坐在地上。 太吓人了! 她的仙女形象差点不保。幸好,幸好,体修速度不行! 大汉回过头,身前已然空荡荡,抬眸远望也只见一截黑色衣角消失在了碧波绿影间。 他微微一愣,转而哈哈哈大笑,“有趣!有趣!” 多少年没有体验过被骗的滋味了,自从他炼体达到易筋期,见到的人对他基本都是毕恭毕敬,就是有什么不满也是背后的事,这种敢当面骗他的,还真没有。 旁边的修士被他的大笑中的威压激得心神一荡,纷纷退避。 只见他目光炯炯,边走边道:“好胆气!不愧是我明三看中的人!” 众人恭敬地目送他离去,心中惊诧,这位金丹期大人是寻到可心的徒弟了? 谁那么好运气? 一剑撂倒对手的卫临下台,扫视了一圈,没发现云梨的踪迹,他心下奇怪,还未比完么?不能啊,一个平平无奇的练气九层,在阿梨手下,应该撑不过一招才对。 赶去云梨的比试台,也未发现人,他将比试台挨个寻了遍,也未找到云梨,心中略微不安,转念一想,这是清河谷内,阿梨实力又不弱,应该不会出事。 他匆匆赶回小院,远远就感受到小院内云梨的气息,放下心来。 “怎么回事?回来也不跟我说一声。” 他一边推门一边抱怨,看见屋中云梨面无血色,忙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云梨扭头,苦着脸道:“有个人想收我为徒。” “收徒?这是好事啊。”卫临蹙起的眉头一松,残夜阁只有金丹期真人才有收徒的资格,有了师父,以后就有一个金丹期做靠山,多好的事。 却见她瘪着嘴,鼻子眼睛皱成一团:“可是他是个体修。” /67/67827/19742571.html 第七十七章 体修 体修? 卫临一怔,练气是吸纳天地灵气,化为己用;练体则是通过修炼自己的身体,强化筋骨,不断突破身体在速度、力量、韧性、爆发力等各方面的极限。 练体初期不看资质,即使没有灵根也能修炼,且往往比同期的练气者强大,练气初期灵力少,施法速度慢,威力有限,身体强度又弱,若是被练体者近了身,那就是单方面的施虐了。 云梨能一锤砸的一众八九层修士毫无还手之力,很大程度就是因为他们身体脆弱、力气小,面对她的攻击他们要先集中所有灵力去抵御巨锤的力量,若是有人能不管不顾,灵力优先用来攻击云梨,她早就受伤了。 当然,他们自己也会碎成肉渣就是了,不抵挡,云梨伤,他们死;抵挡,云梨无损,他们伤,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自然,这是在云梨留手的情况下,若是不留手,他们优不优先抵挡没有区别。 体修虽然在初期很吃香,但是筑基之后,练气者各方面都有了质的飞跃,体修的一力降十会就起不到多少作用了。另外,没有灵根者,练体只能停留在练力期,但是,有灵根的人又何必去修炼什么又苦又累,收效甚微的练体,练气不香吗? 此外,练体需要配合灵药,练体说到底就是通过不断的淬炼,突破肉体的极限,压榨人体潜力,这种压榨若是得不到补充就会因过劳出现损伤,因而需要配合滋养灵药,修为越高,需要的灵药也就越多,没有点财力,哪里承担的起。 “易筋期体修?” “嗯。”云梨哭哈哈地点头,“应该是吧,他是地级杀手。” 练体修炼阶段分为练力期、练脏期、易筋期、锻骨期,依次对应练气者的练气期、筑基期、金丹期、元婴期。 现今沧澜大陆,体修少的可怜,练力期略好些,很多没有灵根又追寻力量的世家子,练体是他们唯一的选择,此外一些筑基无望的练气修士也会转修练体;即使如此,练脏期体修也是寥寥无几,更不要说易筋期和锻骨期体修了,已是凤毛麟角。 倒霉催的是,这么小的几率她都能碰上,现在一个凤毛追着赶着,一定要收她为徒。 自小一起长大的交情,卫临自是知晓她有多爱美,也很清楚她对小仙女人设的执着,上次月一一句暗示她吃得多的话就引得她当场发彪,丝毫不顾忌对方绝杀亲传弟子的身份,直接开怼。 卫临一时也没了主意,主要是他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多条技艺傍身也挺好,正好她还可以学学怎样将力量收放自如。 正在这时,外面的禁制被人轻碰了一下,随即二人便听到蓝书的声音,“千九师弟,你们在吗?” 一开门就看见蓝书身后一堵墙,云梨倒吸一口气,想也没想,刷地躲回屋内,就要关门。 卫临按住她准备关门的手,微笑着打开禁制,走到院中,礼貌地见了礼。 蓝书热情道:“这位是我们残夜阁唯一的易筋期体修,明三真人,他是来找千十师妹的。” 看他这体格,卫临也知这就是那位想收云梨为徒的体修。 云梨不情不愿地出来,哭丧着脸,远远就开始哭喊:“大人,我真的不合适。” 看见她,大汉目光如炬,刚毅的脸上有了一层柔色:“哈哈哈,小丫头,好胆色,是个体修的料!” 云梨:“......” 大哥,你有没有在听?你那边信号不好吗?我都说了不合适不合适,能不能不要强人所难! 今天的蓝书笑容格外灿烂,“千十师妹好福气,明三真人可是咱们残夜阁唯一的易筋期体修,也是全大陆唯二的两个高阶体修。” 云梨苦着脸,腹诽不断,让给你,让给你,统统让给你! 明三笑的豪迈不做作:“还得多谢小姐告知,今日属下才能喜得佳徒。” 啥玩意?这事跟蓝书有关?! “也是师妹天资卓绝,那日秘境,我见师妹挥动药锄,轻轻松松在坚岩上挖出一株株九叶草,想是天生神力,真人这些年一直找不到满意的传人,蓝书也为您着急,这不,一发现了好苗子,就立刻告知您了。” 卫临指尖微动,垂眸静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云梨死死咬着后槽牙,面容扭曲地盯着蓝书笑靥如花的俏脸,好想给她一锤子! 管得真宽!你以为自己是居委会大妈吗,什么都管! 还有,本道姑还没答应呢,怎么就喜得佳徒了! 那边,蓝书对明三展示了自己的想人所想,急人所急,又冲云梨笑得如沐春风:“师妹放宽心,明三真人是难得的真性情,性格爽直,你们师徒之间一定会相处的很好。” 云梨心好累,这两人能先征求一下她的意见吗? 难道是她拒绝得不够明显? 她强摁下心中的郁燥,面色一肃,郑重道:“大人赏识,是晚辈的荣幸,可您有所不知,晚辈已有师承了。辜负了您的美意,实在是抱歉。” 卫临眉毛一动,瞧把孩子吓的,素来只捏软柿子,一遇到硬茬就装怂的阿梨,竟然也敢当着易筋期大能编瞎话了。 “你有师承了?”明三诧异,随即以询问的目光瞧向蓝书。 蓝书面色有些僵硬,追问道:“怎么没听你说过?” “唉,”云梨悲痛地叹了口气,眼泛泪花,更咽道:“家师已经离我而去了。” 她捂着嘴,明亮的杏眼雾蒙蒙的,一眨眼,一颗豆大的泪花儿滚出,不一会儿,掌心已是湿漉漉一片,竭力忍着抽泣,坚定道:“我答应了师呃,尊,此生必不改换门庭,一定将我红尘一脉传承下去,以告他老人家在天之灵。” 她本来想说师父的,后来一想那不是诅咒卫子期么,临时换成了师尊;至于为什么是将红尘一脉传承下去,而不是发扬光大,主要是考虑到作为残夜阁弟子,却一心想着将别的门派发扬光大,岂不是叛徒行径。 只望传承下去虽说少了些志气,却也更符合她的处境。 “这,”明三面露难色。 “大人,”云梨扑过去,抓住他的手,打断他的思路,悲戚地喊:“师尊对我恩重如山,如同再造,您说,他的遗愿做弟子的该不该尊崇?” 明三一怔,纠结了半晌,终缓缓吐出一口气,沉声道:“师父遗志,做弟子自是应当誓死扞卫。” 他苦笑一声,“罢了,也是你我没缘。” 云梨窃喜,想不到这么容易就搞定了。 “唉,”明三深深叹口气,“你呀,真的很像本座。” 云梨:大佬,别闹,我一个软软萌萌的小妹子,跟你这威武雄壮的汉子有半点相像之处吗? “当年人人都劝本座改修练气,可家师言犹在耳,他说,人的身体自有奥妙,练体不比练气差,我们体修,只要方法得当,也能得道飞升。” 他微微仰着头,目光失落:“家师一生最大的愿望便是能将体修之法传承下去,有朝一日,我们体修也能出一个得道飞升之人。” 没想到还是一个有想法、有坚持的修士,云梨有些不忍。 “你什么时候拜的师?” 明三好糊弄,蓝书这个人精却不然,她蹙着眉,目光在二人身上扫视,当初千九拜师惊蛰前她曾调查过,二人入阁后的大小事她都清楚,从未听说过千十拜过什么师父。 /67/67827/19756494.html 第七十八章 九溪 “入阁之前拜的,”云梨垂下头,语气有些低落,“一次机缘巧合下救过一位修者,后来他便收我为徒了,可惜家师身中奇毒,传授我功法后,不久就走了,临终前嘱咐我,一定要将红尘一脉延续下去。” 卫临嘴角动了动,看来以前那些话本子都没白看,故事编得不错。 “红尘?”蓝书皱眉,这门派没听说过,抬眸望向明三,问道:“真人见多识广,可有听说过红尘一派?” “这,倒是不曾听说过。” “没有吗?”云梨睁大水汽氤氲的眼眸,“师尊走得急,什么都没来得及交待。” 幸好幸好,若是真的有这么一个门派,还不得穿帮! 明三安慰道:“沧澜大陆幅员辽阔,本座才去过多少地方,又那能尽知天下门派。” 云梨含泪点头,表示被安慰到了。 事已至此,又安慰了云梨几句,明三总算准备走了,云梨大大舒了口气。 脚抬到一步,明三突然又放下,问道:“对了,还未请教令师名讳?” 云梨身体一僵,王大锤刘二蛋张铁柱......一堆名字乱码一样在脑子里飞转,她正纠结着挑那个,眼瞅着蓝书脸上要浮出怀疑之色了,她几乎脱口而出:“家师九溪。九天的九,溪水的溪。” “何解?” “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 明三沉默了,先不论对方是个怎样的人,是否人如其名,至少取这个名字的人,是希望他能心怀苍生,甘为溪涧。 在这样一个世界,能有这份心,已是难得。 他微微颔首,就要离去,蓝书急了,明三对门下弟子要求严格,特别重视实战,经常私下给弟子安排任务。 千十若是拜了他,必会单独出谷做任务,没了千九,她派出去的人手也不必畏手畏脚,到时何愁那橙绫不到手。 撑着笑脸,她作最后的努力:“真人不再考虑一下?体修的好苗子可不好找。” 明三摇摇头,道:“我与她无缘,强求不得。”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当初他顶着多少压力,才守住对师父的承诺,今日易地而处,他若是强迫这小女娃改换门庭,又与当年那些逼迫他的人有何区别。 看着前方渐行渐远的身影,蓝书收起心中的不甘,温和道:“想不到千十师妹心思如此纯恪,倒是我的不是,让师妹为难了。” 云梨心中冷笑,这丫到底在憋什么坏招,干嘛非得让她给明三当徒弟? “师姐也是好心,不必自责,只是他们无缘罢了。” 见云梨面子活也不想做了,卫临递了个台阶过去,现在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蓝书走后,云梨仍拧着眉,嘟囔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左不过就是想要你的绫,”卫临凤眸微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论这一局她是何安排,都破了。” “走吧,修炼去!” 暗处虎视眈眈的敌人已经跃跃欲试,他们自然也要抓紧修炼,提升实力才是。 “对了,你刚才装得挺像那么回事,我都差点以为你真的有个叫九溪的师父!”她报出名讳的那一刻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尊敬郑重,语调神情都是那么地恰当,没有表现出半分瞎编的迹象。 云梨心头有什么微闪,她嘚瑟地一撩额前碎发:“嘿嘿,就是这么多才多艺。” 翌日的比试,纠结了一番,她还是选择不用灵力,没办法,前面人设已经立好了,不能崩人设。 一锤击飞对手,她正要跳下擂台,又感受到了熟悉的灼热目光,侧眸望去,只见明三站在人群后方,热切与惋惜两种情绪在他眼中轮番上演。 云梨仿佛被人定住了身,一边对着明三笑不露齿,一边果断收回伸出的脚,踩着名门淑女的小碎步,安安闲闲地缓步走到擂台边缘,冲下面的卫临使了个眼色,柔弱地伸出了手。 台下尚未散去的人群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特别是那些之前在2号场地比试的人,更是难以置信,若不是刚才还看见了那熟悉的巨锤,他们都要以为她被人夺舍了。 卫临余光瞥见斜后方的明三,白了她一眼,极其敷衍地伸出手臂。好歹人家是易筋期真人,怎会随随便便就出尔反尔。 云梨将手搭在他的手臂上,斯斯文文的下了擂台,在明三灼人的目光中几欲落荒而逃。 大佬,能别用那种眼神看着她吗?她害怕! 在她的忐忐忑忑中,这一轮比试全部结束,接下来便是24晋12了。 待空中大屏幕上亮晃晃的1号对战7798号出现时,二人齐齐呆滞,其他关注二人的修士也兴奋了。 “我去,一剑公子与巨锤萝莉遇上了!” “嘶,他俩都是一招定胜负,你们说这次谁会赢啊?” “那还用想,自然是一剑公子,他可是实打实的练气九层,又得惊蛰大人传受剑术,必定是要胜上一筹。” “有道理。” “呵,折在巨锤下的练气九层还少吗?” “败在一剑公子剑下的练气九层也不少啊。” “听说这一剑公子与巨锤萝莉关系很好。” “可不是好嘛,除了比试,二人几乎形影不离。那巨锤萝莉还是一剑公子的丫鬟!“ 被议论的二人面面相觑,这时,人群中一人喊道:“我以1000块不,500块灵石赌巨锤萝莉胜,输了一赔十!” 话落立刻就有人叫道:“我压一剑公子,一赔五!” “我压......” “还有我!” 云梨目瞪口呆,还有这操作! 旋即,她侧头,“为啥我赔率比你高一倍?” “很明显,他们更看好我啊。”卫临耸了耸肩,含笑跃上了台。 云梨瘪了瘪嘴,也跟着上去了。 随着裁判一声令下,在万众期待中,台上异口同声响起:“我认输!” 霎时台上台下一片静默,千年来,残夜阁大大小小的比试恒河沙数,这种双方同时认输的还是第一次出现。 云梨翻了个白眼,转身跳下擂台:“你认什么输啊,照影剑不要啦。” 裁判这才回过神来,道:“1号胜。” “我的灵石!” 随着一声中气十足的惨嚎,方才的赌徒如梦初醒,几个输红眼的当即就堵住了云梨的去路。 “你他娘的作假!” “还我们灵石!” “对,今天不还灵石,你他娘就别想走!” 云梨抬了抬下巴,语气凉凉:“我让你们压我的?” 众赌徒一噎。 “我让你们设的赌局?”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陷入了沉默。 “想打架是吧?”她眼皮一撩,巨锤凭空‘嘭’的落在地上,泥尘四溅,“走,谷外约起!” 众人眼皮子一跳,理智回笼,这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巨锤萝莉,一锤一个的狠人! 这些天的比试,他们也发现了一个恐怖的细节,无论是练气九层八层,还是七层三层,在她的锤下,伤势都是一样的,这说明了什么不言而喻。 可是他们有这么多人呢,巨锤萝莉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而已,双拳难敌四手。 犹豫间,卫临走了过来,众人一见,立即作鸟兽散,差点忘了狠人与狠人是一伙的。 时间还早,今天还有一场比试,二人寻了个无人的角落,开启密聊模式。 首先是云梨再次询问:“你认输做什么?” 卫临白她一眼,“我总不能把剑指向你吧。” “我会认输,你不用把剑指向我啊。”云梨无语,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嘛,这次小比主要就是为了他夺冠,拿到照影剑嘛,省得他一直断剑,太浪费灵石了。 呃,那些剑好像都不是他们买的。 “你不想赢?” “我又不稀罕照影剑,赢了有什么用。再说了,一直打白工,我早就不耐烦了。”前面5场有灵石赚,还是很可的,但是过犹不及,再这么勒索下去,她的名声大概就要比粪坑的石头还要臭,只能含泪收手。 卫临嘴角一抽,“不耐烦你可以认输啊。” “那怎么能行,输给那些彩笔,我不要面子的啊!” 卫临扶额。 /67/67827/19756495.html 第七十九章 对战月一 接下来的12晋6依旧没什么悬念,不过在决出710名后,翌日的6晋3,卫临的对手是月一。 月一作为绝杀白露的关门弟子,无论天资还是心性都是上佳,修炼以来稳扎稳打,这次小比折在他手中的练气九层也不在少数,当日小树林里抓住时机,轻松斩杀那名练气九层的中年男子,其实力就可见一斑。 前10名的排位赛场只开放一个比试台,一场一场的进行,比试到了现在,已经进入白热化,阁主以及绝杀惊蛰芒种的到来更是将众人的情绪调到最高。 几乎所有在阁内的修士都来了,一时间人山人海,将擂台围的水泄不通,让云梨对残夜阁这个组织有了更为直观的认识,不愧是全大陆第一杀手组织,人真多啊,在大部分修士都被派出去的情况下,星落山依旧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两人都是此次夺魁的热门人选,没想到这么早就遇到了,众人顿时兴奋不已,也不知道是谁比较倒霉,若是输了,别说第一了,就是第三名都捞不着,堂堂绝杀亲传,前三都没挤进去,说出去,脸往哪搁! 台上他们的师父都看着呢,咦,不对,白露大人不在?! 是不看好自己的弟子吗? “千九师兄,好巧。”台上月一礼貌地打招呼。 卫临也不失风度,和气地回了礼,道:“师弟先请。” 月一也不谦让,五指虚虚一抓,储物袋中一道银光急射而出,一柄剑身银白剑格呈倒扣镂空弦月的长剑出现他的手中,手腕一抖,长剑化作流光,直直逼向卫临。 这是迄今为止,在擂台上,对手先于卫临出手,此前的战斗,他都是在对手未反应过来时倏然逼近,一剑横推。 月一此时的状态到有些像他之前,卫临凤眸微眯,手指微动,一柄青木剑凭空出现在他的手中,就那么随意一抬,破空而来的银白长剑被挡住了。 月一没有丝毫惊讶,能一举斩杀筑基期的实力挡住不奇怪,没挡住才奇怪,随即他调动丹田内的灵力,源源不断地输入长剑,一时间长剑银光耀耀,逼得人睁不开眼。 卫临不慌不乱,面带微笑,手中青木剑稳稳当当,强势的银白长剑寸毫未进。 月一目光一凝,好强! 之前小树林,千九一剑刺死筑基期老者,他便知道这次小比又添一劲敌,只是不料,他竟然强悍如斯,他能感受到对方青木剑上的灵力随时都在变化,根据他银剑的攻击力调整,每一次都是恰到好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这对灵力的把控已达到何种变态的程度! 这一点是卫临从云梨控制幻世绫处获取的灵感,战斗中高超的技巧精妙的招式灵活的应对能力自是不可少,然而灵力的丰盈程度却是一切战斗的基础,在同等灵力数量下,每节省一分灵力,便是为后面的战局增添一份胜算。 不像云梨与幻世绫的心念相通,他的灵力控制是实打实一招一招试出来的,又经过千万次的重复,方有现在的得心应手,熟稔于心。 不能僵持下去,月一手中用力,灵气鼓荡,一时间周身气浪翻滚,衣袍猎猎作响。 卫临蹙眉,青木剑可承受不住这么大的力,他蓦地手腕下压,青木剑剑身下倾,收力不及的月一,长剑滑下去,趁此机会,卫临一抬一送,青木剑倏然刺入月一肩膀。 月一当即闷哼一声,下一刻,占尽优势的卫临身影一闪,急急暴退。 台下众人错愕,眼看成功在即,怎么退了? 云梨面色一肃,死死盯着月一周围,一层淡淡的白雾在他周身浮现,她知道那并不是什么白雾,而是一种妖兽——雾蜂! 雾蜂小水珠大小,躯体透明无色,群居,出现时如雾气一般,让人难以察觉,有剧毒,一旦被蛰到,一炷香内无解药必死无疑。 月一手一挥,周身萦绕的雾蜂列着队向卫临飘去。 卫临手指急动,几张金刚符拍在了身上,周身顿时泛起金属光泽,青木剑一抖,点点青芒萦绕其上,脚尖一点,整个人化作惊鸿,在白雾中劈开一道口子转瞬来到月一身前。 凌厉剑气使得月一面皮刺痛,银白长剑舞动,抵挡卫临激烈的攻击,同时召回雾蜂回防。 眼角余光瞥见白雾飘来,卫临加快了攻击,青芒绽开,一道道剑气在月一身上炸开,只刹那,浑身上下就多了几十道伤口,深深浅浅,大小不一。 这时,雾蜂已经飘了过来,争先恐后向卫临蛰去,他身上的淡金色光泽荡开一层层涟漪,密密麻麻的涟漪相织,不一会儿,那层金色便淡了几分。 云梨有些担忧,指尖捏着幻世绫,死死盯着台上。 在雾蜂群的不懈努力下,金色防御罩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雾蜂们仿佛闻到腥味的苍蝇,一拥而上。 月一大喜,紧绷的心神也松了两分,千钧一发之际,卫临快速结出灵力罩,补上防御空缺,涌上去的雾蜂被弹开。与此同时,青木剑上青芒大盛,凌冽的剑气汇聚,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斩向月一。 台下众人忍不住屏住呼吸,决胜在此一招,若是月一挡住了这一击,后面追随而至的雾蜂必将重新撕开千九的防御,到时他便只能认输;若是月一没有挡住这一击,那自然剑飞人落,胜负立分。 突然,惊天的气势有一瞬的凝滞,在众人的注视下,青光萦绕的青木剑竟然出现了一丝裂纹,旋即断开了。 我去,众人震惊的同时也不禁惋惜,竟然败在一柄剑上,装逼有风险,这么重要的场合,用青木剑这等不入流法器,赢了自是锦上添花,输了就是蠢了! 没有人会相信他没有其他的剑,开玩笑,绝杀的弟子,怎么可能混得还不如他们,一柄像样的法器都没有,不可能的! 云梨懊恼,早知道就不省这点灵石了。 在万众惋惜中,一根白皙的手指倏然点在前一截断剑处,剑柄落地,在擂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剑尖部分却依旧在向前,随着五指的一抓一推,稳稳刺向月一。 月一只来得及横剑一挡,断剑上萦绕的青芒团团炸开,强劲的气旋震得他手臂发麻,所有力气被一下抽离,凌厉的剑气在身上肆虐,一道道伤口不断出现,卫临手肘一抬,将月一连人带剑推了出去,跌落擂台。 接着,他脚尖一点,高高跃起,手腕一转,一道剑气劈在飞来的白雾上,他也借着这一跃退到擂台另一边。 胜负已分,裁判立即出手阻拦雾蜂,台下满脸鲜血的月一脸上闪过不甘,深深看了台上人一眼,抬手收了雾蜂,抱拳道:“多谢师兄手下留情。” 卫临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在裁判的宣定后下台离开。 大庭广众之下,若真是任由剑气肆虐,将他弄个半死,大家面子上都不会好看。 此战之后,卫临顺利进入前三,接下来的是46名排位赛,之后才是前三名的角逐。 “刚才那一下真是好险,要不我们还是去买柄剑吧。”云梨回忆刚才,心惊不已,虽说徒手握着剑刃很酷炫,很装逼,但是也很危险,稍有不慎,战局立刻就能改写。 /67/67827/19772893.html 第八十章 温明 卫临没有拒绝,这次决出的前三中,另外两人分别是温明浩四。 温明,从其名字就可看出,残夜阁修二代,左护法芒种的重孙,金水灵根,他与蓝书一样,均已进入练气九层多年,卫临未来之前,他与蓝书月一都是练气小比的种子选手,也是三人中最强的,有残夜阁练气第一人之美称。 蓝书筑基,月一已被淘汰,他就是卫临此次夺魁的劲敌,对付一个月一就断了青木剑,温明比他厉害得多,青木剑怎么看都撑不住。 从市楼出来,云梨心痛的无以复加,整整七百块灵石呢,就买一把用过一次可能就再也不会用的法器,心好痛。 当新一轮抽签出来,众人情绪再次高涨,三强第一局就是温明对战千九,在他们的心中,这本应是最后的夺魁局,没想到竟然又提前了。 云梨拍了拍卫临的肩:“加油,最后两场了,赢得胜利,获取宝剑,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痴心妄想。”旁边传来一道极其轻蔑的声音。 哪个小混蛋这么煞风景? 云梨怒目望去,一身形干瘦,面似猴子,活脱脱猿猴进化成人时,只进化了一半就被中止的黑衣小子斜睇着他们,满脸的轻蔑毫不掩饰。 他的前面是一位身着月白劲装,银冠束发,面容俊秀的洒脱骄矜少年,此刻他正目不斜视地前行,一副没什么值得他多瞧上一眼的样子。 云梨眉头一皱,“你们谁啊?” 猴脸小子啐了一口,“我家公子都不知道,无知。” 云梨白眼一翻,正要再放几句狠话,蓝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这么巧,你们都在啊。” 少年脸上的骄矜散了,对她蹙眉道:“说好了小比之后一起筑基,你怎么提前突破了?” “发生了些意外,就顺势筑基了。”蓝书说得云淡风轻,围观的吃瓜群众却好不心塞,顺势筑基,说得跟喝了杯白开水般简单,他们这些为了筑基殚精竭虑,使尽浑身解数的人瞬时被衬成了灰渣。 “是吗?”温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而后道:“要开始了,我先过去准备。” 全程他完全无视卫临,仿佛他就是一个无关轻重的人。 “他这人就这样,熟了就好了。”蓝书笑着解释,又鼓励了卫临两句,方才走开。 云梨摩拳擦掌,对卫临道:“狠狠揍,千万别留情!” 这两人,一个是长袖善舞,哪哪都有她的花蝴蝶,一个是目中无人的大公鸡,真真是配一脸! 天际虹光划过,擂台两边的高台上,阁主星冶真君带领绝杀惊蛰芒种以及一众残夜阁高层出现在上面,云姝仙府至今没有进展,阁主情绪也不高,直接略过一切环节,宣布开始。 台上的二人也没有丝毫友爱氛围,裁判一声令下,温明以与他名字极不相符的速度飞速招出一柄通体墨蓝的宽剑,铮铮剑鸣出鞘,如一道闪电划过,眨眼的功夫不到已至卫临身前。 卫临手腕一抬,细剑与宽剑狠狠撞在一起,火花四射,旋即,暗蓝光芒大盛,转瞬铺满整个擂台。 此人确实不负声名,很强! 铺天盖地的蓝光中一点青意闪耀,仿若幼苗破土而出,青意慢慢晕染开去,蓝光被一点点逼开,湛湛青芒冲天而起,凛冽剑气激起气旋阵阵,气旋中央,两人衣带翻飞,墨发乱舞。 相交的两剑慢慢错开,卫临目光随着手中细剑上移,在两剑分开的瞬间脚尖点地,飞身回旋抬剑再次挡住攻来的剑刃。 温明手中之剑一点即收,身体在空中翻转绕到卫临身后,刺向他的脊背,卫临抬肘,手中长剑翻转,再次挡住刺来的宽剑,细剑撩起,带得其上的宽剑也跟着滑开。 温明心中一惊,长剑在地上一点,借力跃至半空中,卫临屈膝跃起,狠狠挥出一剑,凌厉剑气裹挟着青芒而去,空中的温明无处借力,生生受了这一招,直直坠下,在接近地面时倒立着长剑在擂台一点,身体一个翻转稳稳落地。 他目光微凝,这个千九,一点儿不像入阁一年多的新人,其对战经验比之他还要丰富。 眼眸深处精光闪闪,这个对手,值得一战! 二人目光隔空对上,战意瞬息点燃,下一瞬不约而同提剑再次战成一团。 高台上,阁主星冶侧头对左边的芒种微笑道:“你这个重孙,确实不错,就是心急了些。” 温明进入练气九层多年,灵力丰盈程度自是千九这个初入练气九层的人不可比的,只是他太过心急,若是真的如他所料,一上来就压制住千九倒也好说,但是他并没有压制住。 千九破掉他的压制后他就慌了,才会做出想要转战空中的错误决定。他们是练气期,不能长时间浮空,空中又不能借力,才会让千九抓住时机,挥出了那凌厉一剑; 与他相反,千九一直稳扎稳打,虽说灵力不如温明,心态战斗技巧以及对时机的把控都是绝佳,前期面对温明的猛烈攻势,应对的稳稳当当,不慌不忙,在机会来临时,又毫不拖泥带水,该出手时就出手,一击得手也不冒进,继续稳扎稳打,等待时机。 就像暗夜中潜伏的狼,耐心的周旋,一有机会,就会迅速扑上去狠狠撕碎猎物。 芒种脸色涨红,面色勉强,嘴唇翕合几下,道:“这小子素来沉不住气,阁主见笑了。” 星冶眼眸微眯,语气一转,“不过听说他已经领悟了剑势,倒也不必在意这些细节。” “师父,您可不能因为是看着温明师兄长大的,就只偏心他。”星冶身后的蓝书噘起嘴,撒娇般说道,她瞄了眼波澜不惊的惊蛰,指着场上道:“千九师弟虽说入阁较晚,实力却是不俗哦。” “你呀。”星冶脸上荡起笑意,慈爱地点了点她的眉心,而后他又偏头对右边的惊蛰道:“你这个弟子倒是难得,小小年纪,心****都是罕见,假以时日,他的修为上来,必是小一辈中第一人。” 这是这场战局不看好了,惊蛰扯了扯嘴角,还是云淡风轻的样子,“阁主过奖了。” 芒种眼神闪了闪,开口道:“要我说啊,这年轻一辈,当属蓝书这孩子最为卓绝,早早就筑基,难得是根基还扎实。” “师叔您再夸我,蓝书可是要飘了。”蓝书微歪着头,俏皮道。 “哈哈哈,你这丫头!”一时间高台之上其乐融融,方才的波云诡谲暗流涌动仿若只是错觉。 蓝书弯成月牙的眼眸盯着场上那道白色的身影,神色复杂。 场中激烈战斗的二人倏然分开,卫临剑尖倾斜,手指微微发抖,点点血花在白衣上晕开,垂眸看清温明周身三尺有一圈淡淡的蓝光微闪,他瞳孔一缩,这是剑势,不同于他仅摸到皮毛,偶尔的道道剑势,温明的剑势显然领悟已久,已经收放自如,剑势形态初显。 “是剑势!”台下有人惊呼。 “练气期就能领悟出剑势,温明师兄不愧是筑基之下第一人!” “看来此次小比的魁首是温明师兄了。” 云梨也有些担忧,她不会剑,对剑势也没有什么深刻的认识,她只知道卫临的剑势并没有如温明这般形成固定的仿若实质的形态。 台下的议论纷纷并没有影响到台上的两人,温明执剑而立,道:“认输吧,我已经领悟了剑势,你是不可能战胜我的。” /67/67827/19772894.html 第八十一章 剑势 “那可不一定。”卫临凤眸闪亮,眼中战意更盛,话落,人与剑化作一道闪电,向温明急射过去。 他转守为攻。 “我去!千九师兄这是什么战术?处于弱势还敢强攻?” 台下众人惊愕不已,强势攻,弱势守,是亘古以来的道理,处于弱势地位还敢大势进攻的,还真是少见。 高台上的星冶真君一愣,对惊蛰道:“你这弟子,倒真是出乎意料。” 处于弱势的一味防守是鲜少有获胜的机会,只有进攻,猛烈的进攻,打乱对方的节奏,方才有一线希望。 饶是以惊蛰的高要求,对卫临的表现也不禁流露出满意的神色。 比试台上,卫临对着温明猛烈进攻了一阵,越战越心惊,他感受到温明的攻击一招比一招强,似是越战越勇的样子,愈发游刃有余。 这不对劲,经过这么久的战斗,体力灵力都损耗过半,怎么可能会越来越轻松! 又战了一会儿,他忽然急剧后退,拉开距离,抬手擦掉嘴角的血迹,若有所思地望了望温明,处于对方剑势中,总有一种黏稠感拉扯着,使得他的攻击总会偏离几分,达不到预先的效果; 而每一次的过招之后,温明的下一次攻击就会强上那么一点点,这一点点的增加前期感受不明显,随着时间的积累,却十分的可怕。 高台之上,惊蛰眼中笑意更甚,终于发现了么。 过招之后增加? 卫临灵光一闪,是借势! 每一次的过招,都从对手处借得一点点势,增强自身的剑势,他心中惊骇,这种情况下,打的愈久,他的胜算便愈少。 他的心头有了几丝明悟,从绝影峰中对战幽冥虎第一次领略剑势,到后来他对剑势的运用理解以及方才在温明剑势中的体验发现在脑中一一闪现。 手中长剑一挥,他闭上眼睛,将心念沉入剑中,他似乎看见点点灵力在剑中燃烧,以剑为中心的灵力气旋出现,将周围的灵气拉扯进来,他却没有任由那气旋拉扯,而是牵引着那些灵力进入剑中,一道道淡青剑气凝聚,在他的调控下,那些剑气并没有立刻炸开,而是在他有意的牵引之下铺满周围,封锁了周边方位。 温明瞳孔一缩,错愕不已,在自己的剑势压迫下千九竟然彻底领悟了剑势! 高台之上,芒种惊得站了起来,“这——” 星冶收起脸上的不可思议,扭头对惊蛰赞道:“你这弟子,于剑道一途,真乃惊世绝才!” 惊蛰则是浅浅勾起了唇角。 蓝书心中沉沉,这些天来她有些后悔将千九引荐给惊蛰师叔了,从有限的接触中,她发现这个千九绝对是剑道鬼才,所以她才会在临近小比时突破筑基。 对上他,她没有信心能赢。 而她,输不起。 擂台之下,有人失声叫道:“我看错了吗?千九师兄也领悟了剑势?” “是剑势没错!” “天,在比试台上领悟剑势,他才入阁多久!” 剑势不同于修为,修为的提升,是灵根资质时间丹药灵石等的综合作用,而剑势则是完全看天赋,没有天赋的,就是修为已到元婴期,,没有领悟的依旧没有领悟。 而大多领悟剑势的修士均是在筑基期以后,在练气期就领悟的,那便是天才中的天才,想不到,他们残夜阁竟一下出了俩! 云梨浅浅勾唇,卫爷爷以前就说师兄是剑道天才,自小练习剑术就比他的哥哥们更快更好! 擂台上,温明一抖腕,三尺范围的浅浅蓝光颜色一点点加深,终于,他周身处已经变成深邃的湛蓝,从蓝色光圈内脱出,在他的周身处形成一个湛蓝的圆球,围绕着他流转。 不能再等了! 一步跨出,凛冽剑势悍然出现在卫临周身,电光火石间,卫临周身刚刚成行的剑势倏然一变,长剑一指,如若实质的青叶划破空气,瞬息已至温明喉间。 温明惊出一身冷汗,下意识地后仰,险险绕开青叶,对战机的把握炉火纯青的卫临自然不会给他喘息的机会,几乎是第一波青叶飞出的瞬间立刻就提剑上前,片片青叶箭雨一般,从他挥出长剑上飞出。 芒种惊骇,前面他还在模仿明儿的剑势,只短短几息,就形成了自己的剑势! 这小子若为敌人,必是心头大患! 台上战局改变的太快,一时间,无论是台下围观的众人,还是高台之上的众人均不由自主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盯着对战的二人。 温明被逼得节节后退,眼看已到擂台边缘,退无可退,他左脚在擂台上重重一踏,调动全身灵力注入墨蓝宽剑,霎时间,湛湛蓝光冲天而起,刺的人睁不开眼。 卫临脚下一滞,全身的灵力同样注入手中长剑,耀耀青光同样的冲天而起,成千上万的青叶在剑身显现,他小腿一弯,高高跃起,一剑劈出,带着孤注一掷的决心,滂沱青雨倾盆而下。 与此同时,一颗篮色光球从下面冲出,与青叶狠狠撞在一起,青蓝两色光芒对冲炸开,一时间天地仿佛都便成了青蓝二色,强烈的光线让人看不清台上的战况。 一炷香后,光芒渐弱,青蓝光芒中,浑身是血的少年摇摇欲坠,手中长剑却纹丝不动地指着地上同样是个血人的少年眉心。 “千九师兄!”有人认出了站立少年的剑,不敢相信道。 “裁判——” 云梨大叫一声,筑基裁判这才如梦初醒,抖着唇:“1号胜!” 太吓人了,这般震撼的场景竟然是两个练气期弟子弄出来的,很多筑基期的战斗都没有这般威势,都是狠人! 他话音刚落,云梨就跳上了台,扶住卫临:“快张嘴。” 说话间,一颗回春丹就塞了进去。 她塞得太急,卫临噎得眼泪都要出来,好容易才咽下去,没好气道:“我是伤员,你能不能轻点?” “不好意思,一着急,没控住好力道。” 她伸手拍了几下卫临的背,不走心的道歉,浑身上下都洋溢着喜气,离照影剑只剩最后一步之遥了。 瞥见台下窃喜中夹杂羞愧的人,她看了看台上已经半残的两人,不好,到手的鸭子要飞了! 那边,卫临温明似乎无所觉,还在寒暄。 首先是卫临慢慢抬手抱拳,对着温明道:“多谢师兄。” 若没有温明的剑势给他做参考,他也不能这么快就彻底领悟剑势。 地上躺着的温明在猴子脸小子的搀扶下,勉强坐起,闻言轻轻一笑,动作牵动伤口,他猛烈咳了几声,道:“师弟客气了,有机会,再切磋。” 此刻他的身上骄矜全无,透着一股子洒脱和对剑道的执着。 第二场比试很快就开始,温明对浩四,看着台上全盛状态浩的四,与刚刚恢复了一点,站都站不稳的温明,众人这才猛然发现,刚才那并不是一二名的决赛,只是三强争夺赛的第一场而已。 今年的魁首恐怕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浩四了,众人扼腕。 有人忍不住感叹道:“浩四,耗死,名字虽不怎么吉利,这运气嘛却是极好的!” “今年的气运之王绝对是他,没跑了。” 本来以浩四的实力是进不了三强的,但是因着月一遇上卫临,提前落败,他顺利晋级,现在温明千九均已重伤,他这个魁首是捡到手喽! 有人反驳道:“那可不一定。” 果然台上的温明没有直接认输,裁判一声令下,他当即就祭出一件钟形法器,放大后将自己罩在里面,然后竟然在里面公然打坐恢复! 众人简直惊掉了下巴,“不愧是芒种大人的重孙,身家丰厚,这钟形防御法器赫然是黄阶上品!” 当即就有眼红浩四好运气的人抱臂而立,幸灾乐祸道:“这下看他怎么破。” /67/67827/19800449.html 第八十二章 奖励 然而,台上的浩四用他的行为啪啪打脸。 浩四心知他必须速战速决,一旦对方恢复了实力,他必输无疑,就是运气好这场勉强赢了,还一个狠人现在正在争分夺秒地恢复呢。 他五指微动,两张爆裂符出现在他手中,闪电般扔向光钟,轰隆隆,钟形法器在爆裂符的狂轰乱炸下晃了晃,终是撑住了。 浩四瞳孔一缩,这两张符篆都是他在夜市中高价购得,特意留的底牌,只是以他的身家,负担不起几张。 不料两张玄阶中品都没能炸穿对方的防御法器,他咬咬牙,一堆火球符雪片般飞出,这些火球符是他自制的,用起来毫不心疼。 只是他制作的火球符只勉强达到黄阶中品,威力赶玄阶中品爆裂符差远了,火球砸在灵钟之上,钟身震动,金光闪烁,却是坚不可破。 但是再坚固的长提也架不住蚁群持续不断的搬挖,在源源不断的火球符攻击下,三刻钟后,灵钟光芒渐渐黯淡。 “我去,太无耻了,趁人之危!” “呵,你若出于他的位置,下手只会更狠,嫉妒就明说,不丢人。” 被戳穿心思的人脸色涨红,死鸭子嘴硬:“就算是凭运气走到了现在,要夺魁,也该拿出些真本事,一直扔符篆算什么本事!” “你若是有这个运气,你也可以扔啊。” “就是,门派又没规定,你管人家怎么打。”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 台下七嘴八舌,沸沸扬扬,台上的温明也是憋屈的紧,对方的火球符虽然没能伤到他,但是却使得灵钟震个不停,他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运功,心情郁燥,运功的效果就更糟糕了。 高台上芒种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这种情况下,疗伤稍不留神就是走火入魔。 比试台下,云梨捏着飞落的一角爆裂符碎片,指腹拂过上面的一朵浅浅的梨花图案,心情复杂,没想到这两张爆裂符竟然出自她手。 作为一名立志成为名扬天下的未来大符师,云梨早早就为自己的品牌设计了logo,每一张出自她手的符篆,右下角都有一朵浅浅的银色小梨花,一会儿若是师兄对上浩四的符篆,岂不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不过,瞅了瞅那还在坚挺着的灵钟法器,暗自摇头,果然符纸还是比不得金属,她的两张玄阶中品符篆也没能攻破一件黄阶上品法器。 眼见在火球持续的攻击下,灵钟终于支撑不住,碎裂开来,没有犹豫,浩四精神一震,一柄大刀出现在他手中,刀身雪白,寒气逼人,一出现,咄咄逼人的刀气就朝温明狠狠砍去。 云梨可惜地摇了摇头,温明才恢复了一点,根本不是全盛状态下浩四的对手,这场战斗持续不了多久。 不行,煮熟的鸭子绝对不能飞了! 她挤出人群,冲到边缘处卫临打坐的阵法内,摆出小桌子,拿出朱砂、符纸、妖血等物品,提笔刷刷刷画起来,浩四的符篆给了她灵感,灵力枯竭的状况下,符篆这种储存术法的工具就至关重要了。 幸好,她制作的玄阶上品符篆统统没有卖,就是为了以防现在这种被自己制作的符篆坑死的状况,只是玄阶上品制作不易,基本是十几张符篆中才能出那么一张,故而她屯下来的也不多,现在赶制多是玄阶中品。 果然不到一炷香时间,那边的战斗就结束了,温明在极度憋屈中战至力竭,晕死过去,芒种的目光简直要吃人,恶狠狠瞪了眼浩四,卷起台上晕迷不醒的温明回到高台之上。 一股灵力注入,温明轻轻咳嗽几声,悠悠转醒,看见芒种,他垂下头,低低叫了声:“老祖宗。” “别说话,先疗伤,你尽力了。” 蓝书也跟着上前安慰他,“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另一边,云梨将一叠符篆塞给卫临,脆声道:“我们用符篆砸死他!” 卫临勾了勾唇,玄阶上品符篆的威力比之中品大了何止一倍,将那一叠还给她,只从中抽出部分,他扬了扬眉:“这些就够了。” 目光定定望向前方,他的声音轻缓而坚定:“放心,照影剑我一定会拿到!” 他本就比温明受伤略轻些一些,又安安心心恢复了一小会儿,现下还有阿梨的符篆,浩四捡不了便宜。 浩四持刀而立,裁判话音一落,他再次第一时间丢出几张火球符。 令人意外的是,卫临并没有祭出防御法器,而是施展惊鸿步法躲开了,中途迅速往自己身上拍了两张金刚符。 接下来,他脚下不停,绕着擂台几乎跑出了残影,同时几张爆裂符从浩四周围不同的方位飞出,将其封死在里面,比上一场更加剧烈的爆炸声在擂台上连绵不绝,浓白的烟雾腾起、弥漫。 爆炸中心的浩四惊骇欲绝,身上的法衣光芒一闪,随即碎裂,他毫无缝隙地衔接上另一防御法器,心中慌张,四周都有爆炸,逃不了! 待得烟雾稍稍消散,场中浩四拄着刀,只着中衣,单膝跪地,面孔黢黑,道道鲜血在脸上冲开一道沟痕,束起的发髻散开,曲曲卷卷在披在他的肩上。 他的身边,几样法宝碎了一地。 卫临手指微动,又是几张符篆出现在他手中,浩四瞳孔一缩,连忙高喊:“我认输!我认输!” “我去,玄阶上品符篆,千九公子身家这么丰厚啊!” 不过,看得真解气。 高台上,温明吐出一口气,这个魁首若是真让浩四得了,他得憋屈死。 至此,这次练气弟子小比全部结束,接下来就是万众泛酸的发奖励啦! 星冶在高台上站起,一挥手,几位褐衣执事抬着两箱子鱼贯而入,当先一人,手端托盘,其上是十个小玉瓶,不多时,两口大箱子也摆在了擂台上。 星冶手一挥,人群安静下来,有人仰着头瞻仰阁主威仪,有人目光火热地盯着擂台上的大箱子,更多人则是嫉妒地看着前方排成一行的十个人。 星冶作为残夜阁一众杀手头子,并发表没有长编大论地洗脑讲话,而是简单总结了两句就直奔主题:“第四到十名,获得筑基丹一枚,玄阶上品法器一件。” 话落一挥手,其中一口箱子打开,从中飞出各色法器,浮于空中,众弟子顿时心头火热,玄阶上品啊,对他们这些练气弟子,以及很多筑基期弟子而言,能拥有一件玄阶法器已是很难了,这次阁里的奖励竟然是玄阶上品,本就柠檬精的围观弟子更是成了红眼兔子。 在旁边执事的指引下,四至十名按照名次先后从中挑走法器,领了筑基丹退下去。 他再一挥手,几件法器从剩下的箱子中飞出:“第三名,筑基丹一枚,地阶中品法器一件。” 温明平静地取走一件,面上看不出情绪,只是身侧握紧的拳头,昭示了他内心并不平静。 “第二名,筑基丹一枚,天阶下品法器一件。”又是几件法器飞出。 “嘶——” 众人猛吸一口凉气,天阶法器!别说练气期弟子了,普通筑基期弟子也不敢肖想,放眼整个沧澜大陆,拥有天阶法器的也是屈指可数,甚至很多金丹期修士都在使用天阶法器。 沧澜大陆武器防具分为法器、宝器,其下又分天地玄黄四阶,上中下三品,多数练气筑基修士使用的均是法器,而到了金丹元婴期则使用威力更大的宝器。 据说在万年前,大陆上还出现过更加高级的道器,只是这万年来,道器几近绝迹,愣是没有一位炼器大师炼制出过道器。现今已知的寥寥几件道器,均是万年前炼制出来的。 /67/67827/19800464.html 第八十三章 照影 浩四激动得近乎痉挛,双手不受控制都抖着,目光在几件法器上慢慢游移,犹豫良久方才哆嗦着选定。 星冶看着他这没出息的样子,不禁皱起了眉,本次因着芒种重孙与惊蛰弟子在,他才特意将天阶法器作为一二名的奖励,都是绝杀门下,总不能太过厚此薄彼。 不料二人提前遇上,就便宜了这么个玩意儿。 “第一名,筑基丹一枚,天阶上品法器,照影。”星冶真君一成不变的声音再次响起,他的目光落在卫临身上,多了几分柔色,缓缓道:“早在一年前,你师父就提议将照影剑作为此次小比的魁首奖励,没想到还真让你小子拿走了。” 一众高层听得此话,均露出诧异的神情,照影剑虽也是天阶下品法器,却已渐生灵性,若是机缘得当,就是成为宝器也未可知,其价值比之天阶上品法器还高。 待听到后面,又不禁感慨惊蛰的用心良苦,若是他直接开口要,阁主也不会拒绝,只是这样难免引起其他人的不满,作为奖励在比试中名正言顺的拿走,既显了弟子能力,也堵了悠悠众口。 面对可能晋升为宝器的长剑,卫临唇角也忍不住地上扬,抑制住迫不及待想要往箱子上瞟的眼睛,他施了一礼,朗声道:“弟子定不负师父、阁主厚望!” “好!”星冶声如晨钟,手一招,一柄长约三尺八寸,宽五寸的长剑从箱中飞出落在他的手上,握着剑鞘一转,平举到卫临面前:“好好修炼。” “是!” 卫临双手伸出接住照影,一错不错地盯着,对于剑修来说,再没有什么是一柄宝剑可以比拟的。 星冶笑意更甚,提议道:“试试看。” 卫临望了他一眼,垂眸看着照影,右手握住剑柄,执剑缓缓出鞘,刹那间,绚丽的橙黄光芒盈满众人眼眸,仿佛盛夏夕阳,不遗余力地散发着光芒,照亮所有。 “真漂亮。”云梨忍不住赞叹,照影,名字倒是起的格外契合。 卫临唇角荡起浅浅笑意,手指轻抚过锋厉剑身,指腹瞬时微痛,一颗血珠儿冒出,他眼中满意更甚。 与其上暖透人心的光芒不同,剑刃触感寒如冰雪,凉入骨髓。 忽然,剑身一震,嗡鸣着从他手中飞出。 众人屏住呼吸,眼睛不眨地盯着,已有灵性的法器,可不常见。 有人忽而小声地问旁边的人:“没见千九师兄有何动作,照影剑怎么从他手中飞出去了?” “那还用讲,自是师兄天资卓绝,得到了照影剑的认可,着急认主呗。” 他们的声音很小,然而眼下众人都是屏气凝神,修士五感也远超凡人,他们的声音在场的人都听见了。 当即就有人羡慕又嫉妒地看着卫临,有些人生来注定就是被众人仰望的。 卫临微怔,仰头定定望着飞在空中的照影,是这样吗? 他的心中闪过不安,就在方才,照影剑似乎传来一丝,抗拒? 与下边练气期小弟子羡慕嫉妒恨不同,一众高层纷纷起身,惊疑地望向照影剑在空中停滞了片刻,啪的掉落在地上。 此时,就是那些筑基期修士脸上也浮现出奇怪的神色。 惊蛰瞬间出现在擂台上,神色不明,手一招,地上的照影剑瞬间到了卫临面前,他指尖一点,一点白光进入卫临额头:“这是祭炼本命法器的口诀,现在就祭炼。” “不用这么着急吧。”一道轻如蚊鸣的声音响起,随即卫临便觉袖角一坠,侧头,云梨不知何时也上了擂台,抓住他的袖角,此刻她正扬着头,看着惊蛰,杏眸深处藏着不易察觉的恐惧。 卫临怔了怔,上前一步,隔断了自家师父看过了眼神,因着阿梨身上奇奇怪怪的事情太多了,她每每总是有意无意避免与这些真君真人接触,避无可避时,也是混在人群中,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这些行为是她无意识中做出来的,自己都没注意到,然而今天她竟然一反常态,自己跑到一众元婴期真君眼皮子底下。 随着修炼,她行事愈发喜欢靠直觉,再想到刚才照影剑的拒绝,卫临心中的不安愈盛,轻轻将袖角从她手中抽出,他冲惊蛰点了点头,双手掐出繁复的法诀不断打入照影剑身。 祭炼第一步进行的很顺利,他心中稍安,待到剑中祭炼法诀基本成形,又分出一缕心神逼出几滴精血、抽出一缕神识欲融入照影剑中。 这时,异变突起,原先安安静静的照影剑再次震动起来,猝不及防冲天而起,躲开欲融入的精血与神识。 祭炼被打断,卫临当即就吐出一口血,眼下他却顾不得这些,眼神茫然又惶惑。 静,死一般的寂静。 聚了五万多人的场上,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低阶修士是不明所以,高阶修士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双灵根、纯净度近乎满值的剑道天才,竟然被照影剑拒绝了! 这,怎么可能?! 一般而言,法器对主人的认可便是对其天赋的认可,越是强大的法器对主人天赋的要求也就越高,照影剑虽然只是天阶下品法器,却已经初具灵识,它对主人的要求高是可以预见的。 只是千九已是满值的火木双灵根,按说他的天赋之高已是罕见,别说天阶了,就是宝器道器也应该不成问题才是,照影剑怎么会拒绝他呢? 已经祭炼过本命法器的筑基期以上修士俱是面面相觑,有人小声道:“莫非千九师弟的天资高到照影剑自惭形秽,觉得不配?” 这话粗听荒唐,细想之下却又不是不可能,众人的目光再次热切,能让天阶法器都自惭形秽的资质,空前绝后。 残夜阁一众高层却没有那么乐观,武器又不是灵宠,再怎么有灵识还能比灵宠更聪明,它们会拒绝不够资格的人,但是断不会产生自惭形秽这种复杂情绪的。 星冶与几位左膀右臂交换了眼神,又拿出几件法器,从黄阶到天阶的都有,道:“试试这些。” 卫临手指有些抖,他闭了闭眼睛,再睁眼时所有惶惑都被压下,稳稳的打出一枚枚祭炼法诀,再一次在最后一步被拒绝。长睫微颤,对着另一件法器飞速打出祭炼法诀,绝望的是,又失败。 现在,就是那群对本命法器祭炼一点儿不知的练气初期修士也知事情不对劲了,人群骚动,小声讨论着。 云梨听不清下面的议论,她死死盯着疯狂掐诀的卫临,心底被恐惧填满,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原因,却从内心深处升起恐惧,如漆黑的夜里,一盏光芒微弱的烛灯,现在狂风大作,那簇细微的火苗被吹得东倒西歪,马上就要熄灭了。 几位元婴大能停止了传音,惊蛰抬手拦下了卫临的掐诀,神色悲悯,轻轻叹了口气,一旁的芒种神色莫名,道:“告诉他吧,这种事情也瞒不住。” 惊蛰眸光一冷,深深看了他一眼,垂眸看着卫临,喉间有些干涩,抿了抿唇,他道:“你,没有仙缘。” 嗡—— 卫临脑子一片空白,他看见惊蛰薄唇一张一合,却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67/67827/19819483.html 第八十四章 原因 “什么?!” “怎么可能,千九师兄可是双灵根,怎么会没有仙缘?” 众人有一瞬的呆滞,随即更加疑惑了,堂堂双灵根的绝世天才,没有灵根,这不可能! 绝不可能! 是啊,怎么可能,别说这些小弟子了,就是他们也不敢相信,星冶叹了口气,道:“一般而言,仙缘便是得到天道认可,成为能够修道之人,进而诞生灵根,以灵根为本,吸收天地灵气,化为己用。” “通常来看,有灵根的人便是有仙缘,这也是所有修士的共识。但实际上,仙缘与灵根之间,先有仙缘才会有灵根,只是仙缘缥缈,不若灵根可以探查,二者又几乎绝对对应,长久下来,人们便形成了有灵根就是有仙缘的认知。” 他偏头看了眼从方才就一直沉默的卫临,继续道:“千九现在就是那绝对对应的意外,他没有得到天道的认可,没有仙缘,可却拥有绝佳的灵根资质。这种情况下,任何法器都会拒绝成为他的本命法器。” 众人的目光随之落在卫临身上,只见他垂手而立,一动不动,整个人像被抽掉了灵魂,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躯壳。 惊蛰叹了口气,身影闪动,没了踪迹,竟是直接走了! 星冶朝他消失的地方看了一会儿,随即也摇头叹息着离开了,一众高层见阁主已离开,也相继离开。 众人谁也没料到一场轰轰烈烈的小比如此收场,同情地望了望擂台上那个一动不动的少年,天之骄子又如何,绝杀亲传又如何,在天道面前,照样是任由摆弄的小丑。 众人陆陆续续散场,不知过了多久,星落山人去山空,除了卫临与云梨。 云梨颤抖的手指沿着袖角慢慢攀上去抓住他毫无血色的手,扬着头,声音抖得不成句:“不是的,不要相信他们,人定胜天,我们一定可以飞升的。你不要放弃。”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里微微带了一丝哀求。 卫临眼珠转了转,似是回了魂,垂眸望向跌坐在地上的她,瞥见其雾蒙蒙的杏眸里蓄满的恐惧,他慢慢蹲下身,竟然轻轻笑了笑,“是我没有仙缘,怎么你却怕成这个样子?” 云梨没有回应他的脆弱的打趣,自顾自道:“别听他们的,别听他们的,一定有办法的。” 卫临抬手将她额边的碎发别到耳后,声音轻得近乎梦呓:“所以你也认为我没有仙缘对不对。” 云梨一愣,定定望着他的眼睛,那句‘不对’怎么也吐不出来,无论是方才阁主的解释,还是她脑子自带的部分修炼知识,都很明确地指出,他的这种情况确实是没有仙缘。 鸦睫颤了颤,近在咫尺的距离,她清晰地看见那双凤眸深处的脆弱绝望,经不起任何的欺骗,她不自觉地掐着手心,道:“准确的说,是没有得到这方天道的认可。” 眼见那双凤眸破碎黯淡下去,她马上补充道:“不过没关系,只要出了这方天地就好了,更高级的界面对外来人口都是一样的,只要修为达标就行。” “界面?”卫临有一丝错愕,随即苦涩一笑:“知道你想安慰我,编谎话变得走心点。” 云梨摇摇头,理了理脑子里涌现的这方面信息,换成了他能听懂的话:“我说的是真的,没有在编,就是飞升,只要飞升到上界,上面的天道对飞升上来的非原住民,都是按修为认可的,到时候就不存在没有仙缘这个说法了。” “你觉得我可能飞升吗?”卫临笑容涩涩的,所谓仙缘深浅其实就是玄之又玄的运气,没有运气得不到机缘,也不会拥有本命法器,这样的他,拿什么飞升。 更何况,若是他没有猜错的话,还有天道的抹杀,没有得到天道认可便拥有灵根,这不是逆天是什么,逆天而为,天道怎么会允许他存在。 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云梨急急道:“修炼本就是逆天而为,只是你逆天的程度比较高,开启了困难模式罢了......” “阿梨,”卫临打断了她的话,闭了闭眼,“我想静静。” 云梨飞快地抬手捂住了嘴巴。 卫临抬了被抬她抓住的右手,“你先回去。” 她头摇得像拨浪鼓,挪开手:“我不说话,不会打扰你的。” 说完,再次捂住了嘴巴。 卫临怔了怔,从一开始她就很不正常,拿开她捂嘴的手,“你在害怕什么?你一早就知道我没有仙缘?” “不是,我不知道,我只是怕你不修炼了。” 云梨连连摆手,虽然她方才表现的是有点未卜先知,但她真的只是从照影剑第一次拒绝,就想到了没有仙缘这种可能,不仅是她,惊蛰、星冶那几个元婴真君应该差不多都有如此猜测。 这个理由,卫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拉着云梨站起来:“你先回去,我去找师父。” “他,”云梨很不放心,方才惊蛰的那声叹息,满满都是毫不掩饰的失望,他真的还能像从前那般对待师兄吗? 卫临微微仰头看向天空,叹了口气:“总要知道原因,才能对症下药。” 这个意思是不会放弃修炼了?看着他渐渐坚定的眼神,云梨终于慢慢放开了手,“那我等你。” 一刻钟后,内谷小院。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坐在屋外台阶上的云梨看见走进来的人,担忧地询问,是惊蛰不见还是被赶出来了? 卫临一脸平静,脚步不停,平静地说道:“师父出去了。” “啊?”云梨懵了,出去是指不在罗耶山还是离开了残夜阁? “云姝仙府那边出了点事,惊蛰师叔去赶去查看,师弟不要多想。” 蓝书的声音在从外面传来,看见二人回头望向她,她接着说道:“你也不要怪惊蛰师叔,他也不容易,大限将至,若是再不得飞升,便只能泯灭于虚无。这些年来师叔一直想着收个徒弟传承衣钵,最初看中的是温明师兄,但是因为芒种师叔,这事不了了之。” 她说的含糊,意思确是明明白白,阁里私下一直有人传绝杀惊蛰与芒种不和,没想到是真的。 “后来,我测出单金灵根,师叔又想着收我,没想到又被师父截了。” 云梨垂下眼眸,所以现在是好不容易终于找到个合适的徒弟,却又没有仙缘? 这样看来,这位惊蛰大人也真是够倒霉的。 卫临没有接话,而是问道:“师姐可知像我这种没有仙缘却有灵根的情况,会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蓝书神色复杂,早些年她在父亲收藏的秘籍书库中确实很看过一些杂书,这样的情况也是知道一点的。 一看她神色,卫临便知她是知道的,忙施了礼,道:“还请师姐告知。” 蓝书看了看他,总归还是惊蛰师叔的弟子,以师叔的性子,就是再怎么样,只有他本身没有犯下大错,便不会逐他出门,明面上大家还是师姐师弟,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心念之间,她微蹙了蹙眉:“我知道也不多,只是以前偶然从一些闲书中看过一点,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夺舍,没有灵根的人夺舍了有灵根之人的身体,从而继承他的灵根,但是在天道看来他还是没有仙缘的那个人,自然不会认可他了。” /67/67827/19819484.html 第八十五章 蜚语 “没有灵根的人怎么能夺舍有灵根的人?”云梨诧异,夺舍一般是修士夺舍凡人或者修士夺舍修士,凡人怎么能夺舍修士呢?没有灵根就不能修炼,怎么放出神识,进入别人的脑中?又怎么在神识争夺中获得胜利? “自然是有人帮忙啊。”蓝书意味深长地说:“这种夺舍多发生在孩童未修炼时。” 云梨瞬间明了她的意思,若是一个大能的孩子没有灵根,找一个有灵根尚未修炼的孩童,灭其神志,再把自己孩子的灵魂抽出放入。 虽然过程凶险,上百例中也不一定成功一例,但只要有一人成功,就会有人趋之若鹜。 “夺舍本就有违天理,这样的法子成功的少,而且还有后期神魂与身体不融的可能,轻则疯傻,重则魂飞烟灭。” 云梨点点头,这样伤天害理的禁忌法子若是成功率还尚可,又有多少人得遭殃。 但是他们是来自凡俗,父母祖辈都是凡人,这个可能不存在。 “另一种呢?” “这另一种嘛,便是通过一些特别的法门,吸收别人的灵根。” “什么特别的法门。” “比如,血。” 云梨一脸问号,什么鬼? “人的血流经全身上下各个角落,无处不在,血液中蕴藏的神奇之处也是妙不可言,妖兽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它们均是通过血脉传承。用特殊的方法吞噬别人的血脉,或可能获得别人天赋......” 云梨眼珠子转了转,麻蛋,这说的不是血冥功吗! 另一边,议事厅。 星冶坐在上案,神色不明,良久他转了转大拇指上的扳指,问道:“还有其他原因吗?” 一旁的芒种摇摇头,“没有了。” 星冶垂下眼眸,盯着指腹的墨黑扳指,缓缓开口:“天资越高,受到天道庇护的力度就越大,夺舍根本不会选择这样的人,且他神魂凝练,灵魂躯体浑然天成,绝不是夺舍。” 芒种目光沉沉:“那便是他修炼了什么特殊功法,吸取了别人的灵根。” 说到这儿,他眼中精光一闪,“会不会是血冥功?” 目前所知的能够吸收别人灵根资质的功法中,效果做好的也只有血冥功了,这也是他们对莫忧这般看重的原因,当初霜降便是为了她,才会四处寻找让没有灵根之人也能修炼的法子。 “不会,血冥功如真有此功效,莫忧那小丫头便不会是现在这幅样子了。” 血冥功只有修炼至最高境界才能吸取别人的灵根,芒种眼神一闪,这话的意思是,莫忧已经在修炼血冥功了? 血冥功,已经找到了吗? 他自然道:“也是,那千九小小年纪,就是从出生开始修炼,现在也不可能练到最高境界,又何谈夺人灵根呢。” 星冶指尖墨黑扳指一圈一圈地转着,思索了一会儿,仍没有头绪,抬头问道:“千九的身份查的怎么样?” “一年前惊蛰师兄收其为徒时就已经查过了,影一在莫云城附近带回,当时他已是练气三层修为。” 莫云城,练气三层,星冶心中一动,莫不是真是夺舍? 芒种觑了眼他的神色,继续道:“据我们的人所说,他们在莫云城也是暂居,一个月的时间就出去过一次,其余时间都在客租的小院修炼。” “到莫云城之前呢?” “还在查,要不要搜魂。” 星冶掀起眼皮睨了他一眼,淡淡道:“他还是惊蛰的弟子。” 他起身往外走,头也不回道:“没有确凿证据前,不得轻举妄动。” 芒种微弯的身躯慢慢直起,唇角扯出一抹讥诮,有证据就可以啊。 “对了,既然温明已经有了法器,照影剑便给月一吧,白露这些年为阁里没少受累。” 一道声音在他脑中想起,芒种一僵,地阶法器哪能跟天阶比,何况还是已有灵识的照影剑,白露为阁里受了累,他就不受累了?何况阁里大大小小的事,一桩桩一件件,那件不是他在操持? 天渐渐黑了,将一切阴暗算计都掩在黑暗里,当阳光再次洒向大地之时,两个惊天消息传遍残夜阁。 一是,绝杀惊蛰唯一的亲传弟子,竟然没有仙缘,二是,照影剑认主了,新主人是绝杀白露的关门弟子月一。 一人天堂,一人地狱。 三天后,云梨二人刚踏出小院,不远处两个路过的弟子看过来,其中一个十三四岁少女微愣了片刻,遥遥施礼:“千九师兄。” “嘁,一个没有仙缘的人也配成为我等师兄。”未待卫临反应,少女旁边的同伴讥笑说道。 云梨狠狠瞪过去,这样的场景她有预料,亲耳听到还是刺耳的想打人。 “师姐。”少女有些尴尬,拽了拽同伴,冲卫临歉意地笑了笑。 女子一把挣脱少女的手,瞪了瞪她,道:“你拽我做什么,我又没说错,没有仙缘,不就相当于卑贱的凡人,也配做我们的师兄,哼。” 她的话吸引了其他路过的人,看见卫临,他们停了下来,当即就有人应和道:“就是,一个废物,也配!” “你小声点,再怎么,人家也还是惊蛰大人的弟子。” 接话的男子有点害怕了,另一个人却道:“怕什么,惊蛰大人当日就出阁去了,收了这么个弟子,怕是大人也脸上无光。” “指不定现在多后悔呢,早知道收的是这等废物,还不如考虑考虑我等呢。” “哈哈哈......” 人的心底都住着一个恶魔,平日里因为各种约束,恶魔被埋藏在最深的角落,一旦那日束缚松了,那恶魔便会冒出来。 平日里绝杀对他们而言是遥远又恐怖的存在,是被仰望的高山,而现在那高山裂了一道缝,他们猛然意识到高山也是会碎的,也不是坚不可摧,便也大着胆子试着放出心底恶魔。 狂往的人中难得也有清醒者,提醒道:“慎言,绝杀也是你等能编排的。” 如被人一盆冷水浇下,他们再次想起那是高山,是死死压在他们身上,是抬手就能灭了他们的高山,又谨慎地插科打诨。 瞥见云梨恶狠狠的目光,有人恼羞成怒,“你瞪什么瞪,再瞪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云梨冷笑,“你来试试。” “你招惹她做什么,那可是巨锤萝莉。”旁边有人拉住了他,随即对云梨道:“知道小师妹心善,但你最好还是离他远点,你年纪小,不知事儿,知道什么是没有仙缘吗?没有仙缘之人先不说其经历危机重重,就是侥幸渡过危机,也讨不到什么好处,基本没什么机缘,这便是天道不容!” “你闭嘴。”云梨冷喝。 先前被拉住的那人冷笑连连:“哼,你跟她说什么,好坏不分,以后有她受的。” “这个小贱人也古怪的很,说不定跟那废物一......” 一柄剑贴着他的脚尖插在地上,他剩余的话顿时被卡在了喉咙里,一道冷冰冰的视线落在身上,寒凉透骨。 围观的众人被吓得一抖,卫临冷着脸走过去,拔出长剑,微眯着眼睛,慢慢侧过头,一字一句道:“小爷记住你了。” 那人一个哆嗦,浑身僵硬,看着从他们身边经过的两人,他这时才想起来,他所嘲笑不屑的人已是练气九层,此次小比第一人,纵然没有仙缘,实力却是实打实的。 人群有一息的静默,良久,有人大声道:“怕什么,就算他想要报复,也得有那命才行。” 是啊,没有仙缘之人运气极差,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归西了,这担忧多余了。 被围观的主角走了,众人也就散了,只有最初那位少女望着前方,轻声道:“先前他也没有仙缘啊,不是好好活到了现在么。” /67/67827/19843601.html 第八十六章 狼谷 一路上,凡是遇见他们的人无一不指指点点,望过来的目光也各异,有同情、鄙夷、幸灾乐祸、冷漠,不一而足。 本来云梨还是很担心的,却发现卫临比她想象的强大,他面不改色地从各色目光中穿行,只要没有嚣张得没边,到他眼前来耀武扬威的,他都统统视而不见。 经过三天的消化,蓝书给出的两个可能性放在师兄身上均不合适,她总觉得还有第三种可能,那个答案在脑子里呼之欲出,却又被什么阻隔。 无奈之下二人便决定去查查资料,除了文溯楼一层,内谷之中另有又一座小型资料库,仅供精英弟子查阅,眼下虽说卫临被爆出没有仙缘,但毕竟还是绝杀亲传,执事也没理由阻拦。 天黑时,卫临才从里面出来,云梨迎了上去,没抱希望地问:“怎么样?” 卫临摇了摇头,她叹了口气,本就是病急乱投医,也没多指望。 一月后,惊蛰回到阁内,却仍对卫临不闻不问,这就像是一个风向标,幸而二人素来宅,没出去感受群众的恶意,饶是如此,没有仙缘带来的影响也坚定地传递到了。 首先是精英弟子每月的灵石丹药,以前都是执事弟子一到日子就颠颠送来,现今别说送了,就是他们自己去要,恐怕也是要不到的。 幸而他们其实不缺那几块灵石,没去受那闲气。 其次最明显的就是蓝书了,以前每每在院中练功遇见了,总要隔着院子打个招呼,闲聊几句,如今,看见了也当没看见,一副怕被他们讹上的样子。 看得云梨止不住地呵呵哒。 任务堂内室,珠帘半掩,烟香缭缭,其后隐约可见一张乳白圆桌。 沉一垂手静静立于桌旁,圆桌上首,蓝书一袭水蓝衣裙,端庄地坐于桌前,脊背挺得笔直,视线快速扫过任务长卷,长长的卷轴很快就看完了,她似有些不满意,峨眉微蹙。 沉一语气温和,不急不缓地开口:“这些日子因着云姝仙府,阁内黄级以上人员基本都派出去了,任务完成的比之前少些。” 蓝书没有说话,端起桌上的青玉茶盏,小口小口的抿着,目光依旧在卷轴上逡巡,忽然,她的视线停在卷轴左上角,抬眸问道:“天云城醉梦楼今年的货物还未送去?” “是,如今阁中地级杀手均有要事,玄级人员也紧缺,实在抽不出人手,天云城路途遥远,沿途经过的门派众多,危机重重,派去的人都得是老手,这才拖到现在。” 蓝书略一思索,道:“让景十三带队,你尽快挑出些合适的人手。” “万万不可,景十三真人可是您的护卫,他走了您的安全......” 蓝书摆了摆手,打断他:“无妨,这些时日阁中事务繁多,短时间我内不会出去。“ 沉一息了声,阁里确实很缺人手,醉梦楼的货物再不送过去,影魅姑姑该发飙了。 放下茶盏,蓝书拨了拨茶盖,状似无意道:“人员也不必拘谨在玄级里,有实力的黄级也考虑考虑,毕竟特殊情况,这次小比中千十就表现不俗。” 她顿了顿,又道:“那个叫浩四的也不赖,都可以安排进去。” 沉一温润眸子微垂,道:“是,千九公子实力超群,比之玄级杀手也不遑多让,此次可要将他也派去?” “你也说了他实力超群,一个小小的护送任务未免屈才,阁中灵植妖丹所缺甚多,规整一下,发个特召任务,让他去做吧。”蓝书站起身,朝沉一温和一笑:“尽快办了。” 话落,翩然远去。 日光照耀的林间,整齐的车队一眼望不到头,云梨伸长脖子望了望,已经看不到景十三的车架了,她快走两步,到了一冷峻修士身旁,笑了笑,压低声音问道:“影一师叔,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这次的任务他们伪装成普通商队的样子,褪去黑袍笼罩,一身墨绿劲装的影一竟显得有些清秀。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跟着走就对了。”影一低低呵斥完,随即加快脚步,远离她。 云梨抿了抿唇,师兄接到的任务中很多妖丹与灵植都只有天芜森林才有,就算只是去外围,也危险得很,他运气又素来不好,想到这,她又厚着脸皮追上去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回阁里?” “该回去的时候自然会回去。”影一瞪着她,可能觉得对她这个厚脸皮委婉不管用,直接说道:“安安静静的跟着,不该看的不要看,不该问的不要问,还有,离我远点。” 什么时候得罪他了吗? 云梨有些摸不着头脑,除了最初带他们进入残夜阁,以及后来温雪萝的事一起接受阁主等高层的调查,再没见过面啊,不会也是因为师兄没有仙缘,想要跟他们划清界限? “唉,你认识影一师兄啊?”这时,旁边一男子凑过来好奇地问道。 他们这群长期负责送货的队伍中突然出现一个新面孔,还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小练气,本来大家就很好奇了,又见影一对她避之不及,心里更是猫抓一般。 云梨看了看他,又瞄了瞄周围竖起的耳边,想了想,这个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当下就道:“对啊,我是他带......” “你给我过来。”话未说完,便被影一打断了。 她望了望影一脸上一闪而过的急躁,联想到他先前的行为,想到了一种可能,他这是不想让人知道她是被他带回残夜阁的? 影一实在后怕,一个千十一动了残夜阁根基,拿走云姝仙府,他被拉去调查了一遍;一个千九拜了绝杀为师却没有仙缘,他又被调查了一遍。 这个千十小小练气四层就被派出来执行筑基期修士才会执行的任务,据说还是上面的意思,这样一看也是个大麻烦,若是以后再闹出点什么,他怕是还得再被拉去调查一遍。 若是让人知道了这些,有心人那么一提,带回去的三个弟子,个个都有问题,他可真是百口莫辩。 看见她听话地走过来,影一运来运气,皮笑肉不笑:“这么长的车队,你干嘛总跟我选同一辆车啊?” 云梨笑得纯良无害,回答得理所当然:“我只认识你和景十三真人啊,我总不能去真人车外巴巴守着吧。” 影一喉头一更,正要说些什么,前方传来骚动,众人见怪不怪,各自拿出法器戒备,云梨下意识放出神识探了探,原来是遇到了妖兽。 前方,成群结队的风行狼在狼王的带领下,拦住了他们前进的道路,就她神识所能查探得到的狼群中,最低的也是四阶,至于狼王更是能口吐人言的七阶大妖,只听它对着已经站在车顶的景十三愤怒的咆哮:“又是你们!” 景十三同样冷酷地笑:“畜生就是畜生,记吃不记打。“ 狼王听了更是气得扬天长嘶,修为稍弱的当即就被震得神魂一荡,口吐鲜血,更糟糕的是,群狼在狼王的带领下,也开始嚎了起来,一时间整片林子鬼哭狼嚎,连绵不绝。 云梨捂着耳朵,这个景十三也是,那么多废话干什么,要打直接打,非得放狠话激怒人家,现在好了,一声声的狼嚎他受得住,下面的这些护卫可受不住。 面色苍白,头痛欲裂的影一侧头,惊讶地发现云梨除了面容有些扭曲外,血都没吐一口,怀疑地问:“你怎么没事?” /67/67827/19843602.html 第八十七章 笼中人 “哦,刚施了除尘术清洁掉了。”云梨面不改色,这个她也很迷,自从修炼以来,她不仅身体上往皮糙肉厚发展,神识也比常人凝固。 影一没有多想,可能也是本能的不相信有低阶修士能抗得过大妖的神识攻击,好心提醒道:“拿好法器,前面就是狼谷了,能不能活着出去就看你的命了。” 云梨点了点头,想了想,从储物袋取出巨锤,对付妖兽还是巨锤比较好使。 “你这法器,”练气弟子小比期间,影一并不在阁里,看见她的巨锤不禁嘴角一抽,这反差也太大了些。 这时,景十三冷漠的声音响起:“护好车队,杀过去。” 一声令下,拉车的疾风虎在其上御兽修士的驱使下风驰电掣狂奔起来,跟随在两边的护卫也各自御着飞行法器,三五人一起围着一辆车周围高速飞行,全队只有云梨这个苦逼的小练气在地上跑。 据说本来浩四也是要跟她一起来护送的,却在早些时候拜了一位元婴师父,跟着他师父闭关修炼去了。 眼看自己要落后了,她干脆一跺脚,一个飞身跃至疾风虎背上,立在车辕处御兽的修士被吓一跳,一记灵力打出,怒骂道:“小兔崽子,你给我下来,一会儿惊着了老子的小老虎,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云梨在虎背上一踩,旋身躲开他的攻击,转而飞至大笼子上,道:“这不是没惊到么,大惊小怪。” “小兔崽子,你竟敢对我不敬?!”男子又羞又怒,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 云梨无语,哪来的自大狂,无缘无故的,她为什么要敬他? “呵呵,大爷你还是先活着,出了狼谷再说吧。” 说话间,车队已经冲进狼谷,一只五阶妖狼更是在同伴的掩护下已奔至笼子下,锋利的爪子在坚固的笼子上,划拉出刺耳的声音。 云梨单膝跪在笼子上,俯身就是一锤,妖狼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后方扑过来的狼群身上,打乱了狼群冲锋的队形。 她眉心微蹙,对付五阶妖兽,单凭力气不行啊,体内红尘功法运转,巨锤被绚丽的橙色点亮,几个腾挪,试图爬上笼子的风行狼刹那间化成一团团血雾在空中绽放。 眼眸一凝,身影闪动、眨眼间已跃下笼子,到了影一身边,一挥锤,巨大的锤面从呆滞的影一身侧划过,将旁边欲偷袭的风行狼砸成血雾,她扭头叫道:“影一师叔?” 这个时候发什么呆,战斗意识这么差的么? 随着她的声音响起,不仅是影一,余光瞥见刚才战况、目瞪口呆的众人这才回神,摁下心中的震惊,专心应对狼群的攻击。 也就是方才众人短短的呆滞,部分狼群突破防线靠近了车队,更有的已经爬上笼子,在它们锋利的爪子攻击之下,黑色的布皮上泛起层层光晕,淡金色的防御禁制将笼子护得严严实实。 云梨正要冲回去,却听得笼子中有细碎的呜咽声传出,她愣了下,也正是这一愣神的功夫,防御禁制在狼群的利爪下碎开,没了禁制的保护,脆弱的布皮在狼爪下转瞬被撕成碎片。 泛着冰冷寒光的巨笼中,十来个人蜷缩在内,有男有女,年龄也不一而足,眼神也各异,或死寂空洞,或绝望恐惧,或不甘疯狂。 他们俱是修行之人,大都数都是练气修为,还有一两个筑基修为的,个个都是俊男美女,靓眼得很,只是气息有些虚弱,像是被人下了药。 最让她感到诧异的是,在里面,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炽烈,笼中的少女抬眸望了过来,眸中闪过讶色、随即又露出狂喜,但也只是短短一瞬就沉寂下去,恢复了寂然。 几乎是瞬间她就认出了那少女,那是千六,发放鬼泣时将同伴推出去的那位白衣少女。 她怎么会笼子里? 所谓的货物都是人吗? 云梨心头疑窦重重,却也顾不及思索,她掠至笼边将扑过来的风行狼一一砸死,团团的血雾炸开,后面的狼群心生胆寒,冲刺的狼群一滞,硬生生停下来,来了个大转弯,转而扑向其他的车辆。 她脚尖一点,跳到车辕处飞起一脚,将最后一只欲攻击御驶疾风虎修士的风行狼踢开,随即一锤结果了它。 见她稳住了这俩车的情况,其他人纷纷飞至附近其他车辆,帮着击杀扑过来的风行狼,影一在飞走前还遥遥向她比了个大拇指。 这辆车除了御驶疾风虎的修士,就只剩她一个护卫了,却没有狼敢冲上来,开玩笑,去其他车辆,它们还能奋斗一下,逮到机会还能抓死几只倒霉鬼,补充点口粮。 对上云梨,无论几阶修为均是一锤毙命,没有丝毫挣扎的机会,更别说还有一种莫名的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更是让它们生不起反抗之心。 沉十七一边御驶着疾风虎风驰电掣,一边上上下下斜了她一眼,“看不出来,你这小兔崽子还是有点本事的嘛。” 云梨露齿一笑,回道:“毕竟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也是有的,理解,理解。” 沉十七一更,摇了摇头,“你这小崽子,牙尖嘴利的,当真不肯吃半点亏。” 云梨撇了撇嘴,道:“亏这种东西,吃多了,抑郁。” 忽而前方气势冲天,一人一狼化作两道影子,战作一团,从地上战到空中,又从空中战到地上,速度极快,以他们的能力根本无法看清一狼一人的招式、对战情况,但是强大的威压却让一众残夜阁弟子及风行狼气血翻涌,神魂不宁。 两道飞速移动的光团突然升高停在了半空中,画面定格,景十三手中之剑发出耀眼的光芒,带着不可匹敌的气势向前斩去,七阶狼王身体呈直立状态,两只前爪上灵气暴涨,趾甲宛若钢筋铁柱胶合紧扣,死死将利剑架住。 衣带与竖起的狼毛无风自动,上方有树枝震落,却在快要接触到一人一狼时蓦地碎成齑粉。 僵持了将尽一炷香时间,几乎是同时支撑不住,庞大的灵力气旋对冲,景十三与狼王均被气旋击得倒飞出去。 景十三在空中翻转了几下,落在云梨他们这一车架上,咔嚓几声,成人手腕粗细的空青铁松制作的笼子向下塌了一截,笼中响起几声闷哼,随即就有人头一歪,死了。 另一边,狼王狠狠撞在地上,一时间,泥尘弥漫,树叶漫天。 景十三眉毛都没动一下,手握长剑立在笼顶,冷冷瞧着泥尘落定后,趴在地上吐血不止的狼王。 狼王前掌撑地,艰难地站起来,一道深深的血槽从背部直开到侧腹,它看了看冷厉的景十三,眼中闪过不甘。 犹豫片刻,它仰天发出一声嚎叫,还在拼杀的狼群迅速而有序地撤离,只一会儿,就消失的干干净净。 唯有七倒八歪的树木,满地的狼躯人尸,昭示着方才是一场怎样的恶战。 “收拾一下,马上离开。”景十三冷声说完,身形一闪,已到最前方钻入他的专属车驾。 云梨目光在笼顶一团血渍上停留了一下,飞快跳下车,快速从离她最近的尸体上扒下储物袋,又将周围的狼尸扫进储物袋里,脚尖一点火速掠至下一处。 /67/67827/19889238.html 第八十八章 巴掌 这就是出外勤的好处了,只要任务完成,中途获得什么或者损失什么,阁中完全不管,在出任务中死掉的修士,其家当不会充公,都是无主之物,谁先拿到算谁的。 因着这条规矩,伙伴反目,相互下黑手的可不少,在外做任务,特别是任务完成后,最要紧的就是防着同伴。 慢了一拍的沉十七只拿到一具风行狼,四周除了血液就只剩被翻得七零八落的同门尸体了,想到云梨的收获,不禁化身柠檬精,讥讽道:“你打死的风行狼尸骨无存,还抢这么多,要不要脸?” 云梨跳上车辕,抬了抬下巴:“你一只没打,你要不要脸?” 沉十七一噎,他的职责是御驶疾风虎,自是不用管与妖兽厮杀,这些无主之物向来是谁拿的就是谁的,本只是泛酸的话,却没料把自己绕进去了,他涨红了脸,指了指身后重新盖好黑布、布好禁制的笼子,气急败坏道:“小兔崽子,早晚有一天你会像他们一样。” “跟他们一样?” “你还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吧?”沉十七脸上浮现出奇异的笑容,恶意满满:“他们是药炉鼎。” 啥玩意? 炉鼎她是知道的,这药炉鼎是什么鬼? 炉鼎,其实质便是人形丹药,提升修为的方式除了自行修炼、服用增加灵力的丹药灵植外,还有一条捷径,便是采补,趁着男欢女爱之时将对方修为吸为己用。 这法子本是阴阳宗的修炼心法,却被有心人改造,成为掠夺他人修为的邪术,后来更有人靠此揽财,专门豢养修士以供人采补,这些专门供人采补的修士就是炉鼎。 炉鼎不分男女,特别是纯阴体质的女修和纯阳体质的男修,他们修炼的灵力至纯,对修士而言,提升幅度更大,在很多人眼中,纯阴纯阳体质的修士就是行走的天材地宝,遇见便是争得你死我活。 云梨垂下眼眸,残夜阁还真是一再刷新她对它认知的下限,以毒控人、屠城灭门、炮制巫蛊人、豢养贩卖炉鼎,还有什么阴暗的事是它不做的。 耳边沉十七充满恶意恐吓的声音仍在继续,“药炉鼎可是我残夜阁特制,经过我们特制的药物改造身体,再配以专门的功法,这些药炉鼎可是提升修为的利器。” 他贪婪的目光从黑笼上收回,毒蛇般一点点在云梨身上爬过,猥琐的目光似乎能穿透她的衣服:“小崽子,你最好别犯事,如若不然,你爷爷我必亲自将你送到醉梦楼,让你尝尝爷爷的厉害!” 云梨顿时如吞了一只苍蝇般恶心,抬手就是一巴掌甩了过去。 这一巴掌甩得猝不及防,沉十七完全没料到,结结实实受了这一掌,他哇的吐出一口血,一颗黄牙裹着鲜血被吐了出去,五道鲜明的指痕印迹清晰地印在他的脸上。 不说他了,就是周围隐隐听得对话的其他人也都懵了,沉十七这人确实无赖下流,对着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娃都能说出这种话,他们虽然不齿,却也没打算多管闲事。 谁微末时没受过欺凌侮辱,几句恶心的话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待到修为上来后,报复回去就是。 却不料那小女娃是个受不住气的,竟然敢当场还手! 在沉十七满眼的不可置信中,云梨轻飘飘一瞥,“不好意思,手滑。” 话落,人已飘然而去,到了前面一辆车驾的笼子顶上。 旁边的影一在她望过来的目光中闭上了张大的嘴巴,半晌才道:“你这脾气,真够爆的啊。” 云梨朝他甜甜一笑,抬高了声音,脆声道:“我是个急性子,不喜欢隔夜仇,有什么恩呀怨呀,喜欢当场就报,就是一时报不了,也要先收点利息。” 不待人搭话,她又拿出巨锤,单手拎着,仿若拿着把折扇般,在另一只手敲了敲,继续道:“不过我这人素来喜欢美好的事物,若是那些长得眉清目秀的人惹恼了我,怎么样也是要让上几分的,但若是那些苍蝇飞到脸上都要崴脚的角色,那我可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周围传来憋笑声,视线落在她手中举轻若重的巨锤上,想到方才那彪悍的战斗力,是他们瞎操心了,有这等手段的人,哪里还需要怕沉十七一个筑基初期,君不见,方才死在她手下的四阶妖兽可不知凡几。 不过这丫头邪门的紧,看着是个练气者,却仅靠蛮力就能将五阶妖兽击飞,那把子力气,就是练脏期体修也不遑多让;说是体修吧,又长得娇娇萌萌,软糯可爱,半点看不出体修的样子。 能把五阶妖兽击飞的力气,再有灵力加持,以区区练气四层修为将四五阶妖兽砸成碎末,似乎也变得合理了。 “噗” 沉十七喷出一口血,颤巍巍指着云梨:“你,你” 他心神不定,与其心神相连的疾风虎也躁动地扬天虎啸,云梨看过去,神色真诚:“师叔若是伤势严重,自可告知真人,先去休息,莫要带病御兽,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你怕是担待不起。” “你”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夕阳西斜,暮色四起。 林西镇,丹堂迎来一位风尘朴朴的少年。 掌柜王虎低头拨着算盘,听到声响,头也没抬地问:“道友想要点什么?” “30粒辟谷丸、15颗回春丹。” 王虎手一垂从下方柜子中取出一大一小两个玉瓶,进入天芜森林的人,这两种丹药买得最多,他特地放在自己垂手可取的位置,干瘦的手指在算盘上快速拨弄了几下,他道:“86块灵石。” 一只好看的手将灵石放在柜台上,王虎低垂的目光一怔,这只手虽指节分明,指腹处有明显的薄茧,却明显是一只小孩的手,他抬起头,不出所料,面前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 只片刻,他重新低下头,收起柜台上的灵石,对着旁边的账册,打起算盘。 天芜森林虽说凶险万分,同样也是机遇并存,只要能从中活着出来,无一不是收获丰富,像少年这般小的修士虽然少,却也不是没有。 卫临收起丹药,转身出了丹堂,一刻不停,赶在天光大亮时到了天芜森林边缘。 山色清幽,林木苍绿。 卫临望着前方幽深无际的林海出神,良久,他深吸一口气正要迈步进入,旁边有人叫住了他。 “这位道友可是也要去天芜森林?” 卫临侧头看过去,绿色衣袍的练气九层青年站在他不远处,眉目清朗,白扇轻合,笑吟吟望着他,在他的身后,还有两个差不多大的修士,一个练气八层,一个练气七层。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视线落在几个少年衣襟处的银狐图纹上,四季谷的弟子啊。 “巧了,我等也是要去天芜森林,道友不如与我们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不必了。” 干净利落地拒绝后,卫临身影一闪就与他们拉开了距离,不管他们安的什么心,他都没有心情去探寻,只想快点完成任务。 他辨别了下方向,向着东南方向而去,照地图来看,在他东南方三公里左右应该有一处寒潭,寒潭上有生长着一种特殊的灵植,蓝坞莲,正在他此行的任务单中。 /67/67827/19889239.html 第八十九章 寒意 施展惊鸿步法,很快他就到了寒潭,碧水悠悠,白雾蒙蒙,平静的湖面稀稀落落浮着几簇幽蓝的莲花,梦幻的幽色在雾气的笼罩下添了几分缥缈空灵之感。 在看见蓝坞莲的同时,寒潭底下的黑云晶蟒也慢慢睁开了眼睛,从底下游窜上来,平静的潭水白浪滚滚,随着几道冲天而起的水柱,通体漆黑的巨蟒在湖中央显现。 视线落在它头上的突起,卫临瞳孔一缩,竟然已经有化蛟的征兆了。 才五阶就已开始化蛟,若不是机缘深厚,得了什么天材地宝,便是血脉不凡,不论是何原因,眼下他都顾不及,长剑挥出,凌厉剑气激得水面水花四溅,雾气腾腾。 借着水汽的遮掩,他屏气敛息,飞快掠至潭面灵力一卷,一簇蓝坞莲被从潭中连根拔起进了他的储物袋。 感受到蓝坞莲香气波动,黑云晶蟒愤怒的嘶吼一声,巨尾猛抽水面,方圆十米都是滔天波浪,无所遁形,其中的卫临一下被浇了个透彻,飘逸的白袍湿哒哒贴在身上。 黑云晶蟒怒吼一声,张开巨大蛇口直直朝他扑过去,卫临脚尖在水面猛地一踏,向右横移几步,长剑竖起,挡住晶蟒甩过来的信子,手腕一翻,剑刃上猩红蛇信已被缠绕了好几圈,锋利薄刃几乎将蛇信割成几截。 晶蟒吃痛,收回蛇信,张开的大口已经到了卫临身前,狠狠咬去,卫临旋身一转,躲开蛇口,顺势在蛇身上一点跃至空中,长剑上青芒涌动,簌簌青叶不断从空中飘落在其七寸处。 致命处受到攻击,晶蟒彻底疯狂了,蟒身扭动,水浪翻滚,潭面大量的蓝坞莲被卷入水中,卫临眼神一厉,长剑狠狠刺入黑云晶蟒七寸,随即剑尖一撩,将它彻底从水中挑至空中,而后向岸边一扔,蛇躯粗壮的晶蟒一连撞到好几排树木,方才堪堪停下。 卫临提剑上岸又是刷刷几剑,终将晶蟒彻底刺死了。 正在这时,身侧忽然出现灵力波动,他想也没想一剑挥出,随即就见一道灵力越过他缠上前方的晶蟒,与此同时一张爆裂符朝他丢了过来。 身侧还有绿影一闪,向后方的寒潭奔去,卫临指尖一晃,一张金刚符就拍在了身上,顶着爆炸挥剑直斩,片片青叶飞出,抢夺者身上顿时血痕累累,那人也是个果断的,他身影一闪躲开青叶的覆盖范围。 见识到青叶剑势的威力,没有丝毫停留,即刻放弃潭中的蓝坞莲,转身向林中窜去,边逃边捏碎一枚遁地符。 卫临正要提剑追过去,神识探得三里外有几人向这边掠来,修为均是筑基以上,立刻回身将潭中蓝坞莲快速摘下,这才向着绿影消失的方向追过去。 追出一段距离后,便彻底没了那人气息,卫临一口气憋在胸口,手中之剑挥出,锋锐剑气将周围树林灌丛统统拦腰斩断,他半眯着凤眸,狠厉道:“别让我逮到你。” 发泄了一会儿,他才踩着惊鸿步法走了,行出半里外,在林中风驰电掣的他忽然急急停住,方才被斩断的树林在脑中浮现,剑气荡开的侧边有一棵树后,一丛被削平的灌木中央,绿得有些过分。 他猛然转身向回跑,先前那棵绿得过分的灌木眼下很正常,与旁边的没有什么两样。 果然,他挥出剑气时,抢他机缘者就躲在这里。 卫临心中生出一股寒气,虽说这一月一直被人说没有仙缘,但除了周围人突然变得冷漠了,以前运气不好有了解释,他并没有多直观的感受,也未放在心上。 他对灵气的亲和度依旧很高,修行的速度也一如既往远超常人,实力更是没有半分减弱,反而还日益增强,没得到照影剑的郁闷也日渐消散,毕竟以他现在的实力,有宝剑利器是锦上添花,没有也没什么所谓。 再者,在任何地方,运气不好的人都多了去了,人情冷暖更是哪里都存在的事儿。 可是现在,他突然就明白了何为天道不容,这么明显的破绽,照理他是不可能不发现的,怎么就漏过呢? 他皱着眉,细细回想刚才,他一追至这里,发现没有了气息,先是用神识一寸寸将周围搜寻了遍,那人应是有屏蔽神识的物件,屏蔽了他的搜寻,最初在潭边时候他也未发现周围埋伏了个人。 到这里还很正常,可是他发气的一剑将周围斩断后,也曾慢慢看过周围,看到这处灌木时,那一瞬间有什么虚无的东西扭曲了他的意识,给他传递一切正常的信息,若不是他有复盘战斗过程的习惯,这点异常就绝不会发现。 这就是天道的力量吗,在你毫无察觉中出手,轻轻一拨,就让人偏离了原先的方向。 那么天道最早是什么时候出手的呢,是来沧澜大陆时的遇袭?还是绝影峰中的昏迷? 他微微抬起头,望着被树枝分割的淡蓝天幕,云淡风轻的蓝天白云,轻蔑地睥睨着他,连嘲笑的奚落都不屑于展示。 他的心头沉沉,天道那般强大,而在天道面前连蝼蚁都算不上的他,真的能够逆天而行,逃脱天道的拨弄,成功飞升吗? 直至太阳西沉,林中昏暗起来,他才动了动肩,慢慢放下仰着的头,望着前方影影绰绰的树影,吐出一口气,抬步向前走去。 就算只有一线希望,他也要试一试!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云梨将最后一个巨笼搬入货舱,走到甲板上伸了伸有些僵硬的四肢,慵懒倚舷看着残阳江水,想到这句诗,不禁浅浅笑了。 夕阳真美啊! 一直忙于修炼,倒是很久没注意到身边的风景了,想到之前那么多被她错过的美景,不禁痛心疾首,转而望见另一边的景十三,她撇了撇嘴,第一次特召任务时她可是记得景十三有一驾灵舟。 既然最后也是选择搭乘灵船至目的地,从阁中便一直使用灵舟飞过去多省时省力,何必这么麻烦,先是疾风虎车队行了大半个月,又到这个码头专门租几间货舱。 码头上人来人往,长长的车队排的见不到尽头,很多身强体健的体修扛着一口口密封严实的箱子上船,这是一艘巨大的灵船,若说她之前坐过的灵舟是普通游船的话,那么这艘就是大吨位货轮。 除了他们残夜阁,还有很多车队租货舱,一直到晚上,所有货物才算装完,而后灵船在江面游出一段距离后,慢慢飞上空中。 到半夜时,景十三的声音清晰地传进每一个人耳中,“到徐岭了,都警醒点。” 云梨虽然眼皮子困得要死,脑子却一直紧绷,半点睡意也无,闻言她小声问道:“徐岭是什么地方?” 沉十七哼唧了几下,终是没说什么,他可是记得这是个不肯吃亏的主,现在是警戒时刻,很明显不适合发生冲突。 影一道:“徐岭是散修的地盘,一直以打劫过往修士商队为生。” “原来是强盗啊。”云梨眨了眨眼睛,这算不算黑吃黑? /67/67827/19889240.html 第九十章 朱明鸟妖丹 转念想到阁里每年都会往各地分支机构送货,每每都被打劫一次,损失有点大啊,再者身为黑帮老大被一群小强盗打劫,说出去多没面子啊,便问道:“阁里为什么不灭了他们?” 影一睨了她一眼,淡淡道:“又不打劫我们。” 云梨歪过头看着他,这话的意思是残夜阁与这群强盗有勾结?还是说这也是残夜阁的一项业务? 那方才景十三让他们警醒是怎么回事? 旁边一男子见影一言简意也简,将小姑娘弄得更懵了,开口解释道:“我们残夜阁不是好惹的,但也不好随意断人财路,况且这些个小杂鱼多得是,清理起来也费劲,最好的方式自是与散修联盟约定,井水不犯河水。只是偶尔总有那么一两个愣头青,若是我们防御松懈了,难免不动坏心思。” 他的目光在身后的笼子上扫了一圈,“毕竟这可是七阶妖兽都觊觎的药炉鼎。” “咳咳咳!”云梨瞪大了眼睛,庆幸她没有在喝水,不然还不得被自己呛死,什么玩意?妖兽也觊觎药炉鼎?! 回想狼谷时,风行狼确实目标很明确,不断地扑向笼子,并不是随意咬死人存口粮,难道是真的? 这时她的脑中收到一人的密聊:“丫头,别听他瞎说,其实是散修中浮游真君与玉衡真君无牵无挂、来去无踪,出手更是百无禁忌,阁里自是不想惹上这么两个麻烦。” 云梨寻着神识波动望过去,只见一汉子闭目凝神,似是毫不关心他们的讨论,若是没有收到他传音的话,她都要信了。 男子见她这么有眼色,起了多聊的兴致,再次传音道:“放心吧,船上的商队多多少少都打点过了,散修联盟虽上不得台面,这点信用还是讲的,他们也就劫一劫落单的商队游人。再者这是夜氏商行的灵船,那么多船资可不是白交的。” 谁知他话音一落,船身一震,船底似被什么狠狠撞上,周围的巨笼都被震得飞起,其他人更是被抛得高高的。 “护货!” 景十三将周围震飞的笼子放回地上,双腿像是生了根,在震动的船上纹丝不动,云梨在空中翻滚几圈方才落地,看见他这般轻松的样子不禁心生羡慕。 啥时间她也能这般厉害? 神识探出,云层之下,一浑身火红的巨鸟双翼一合,身躯急转,下方一道白光堪堪贴着它的羽毛擦过,直直撞在灵船底下,船身的护罩已经开启,连续闪烁了一会儿,挡住了攻击。 随着巨鸟的避开,下方一只灰白斑纹、长着骨翼的虎妖映入眼帘,它双翅一拢,爪子骨膜均泛起金芒,利箭般朝着巨鸟急射而去,行至中途,骨翼展开,万千金箭齐发;巨鸟双翼挥动,遮天蔽日,携裹着熊熊燃烧的明红火焰向白虎俯冲过去。 一时间,红色的火焰与金色的利箭猛烈对冲,强大的气劲不相上下,斗得那叫一个天昏暗,难舍难分。 有了护罩的抵挡,船上只感受到轻微的震动,众人陆陆续续出了货舱,站在甲板上观看鸟兽大战。 “是七阶朱明鸟与铁骨飞虎!” 船上众人顿时心头火热,铁骨飞虎倒也罢了,那朱明鸟可是神鸟鹓鶵的后裔,虽血脉早已不纯净,本领却仍保留了鹓鶵的一点传承,无论是成长潜力还是战斗力都要远超普通妖兽。 果然,战斗一段时候后,铁骨飞虎渐渐不敌,朱明鸟布下重重烈焰阻止铁骨飞虎的逃跑,绝境中的铁骨飞虎也发了狠,大招一个接一个地放,坚决不束手就擒。 又僵持了一段时候后,一鸟一虎均是血迹斑斑,攻击渐渐弱了下去,这时,上方灵船上射出几道虹光,几位金丹齐齐出手,受伤的朱明鸟与铁骨飞虎双双化作相争的鹬蚌,死得透透的。 一个黑衣金丹修士伸手向掉落的朱明鸟尸体抓去,眼看指尖就要触上朱明鸟了,腰际忽而被缠上一条绿藤,他大喝一声立刻挣脱了绿藤,然而还是晚了,旁边有人快于他拿到了朱明鸟尸。 那人正仰天大笑之时,旁边一条白绫飞过去缠住朱明鸟一拉,手中鸟尸顿时活了似的从他手中飞走,这位倒是反应极快,噌地向前一扑,一把抱住鸟尸,与使用白绫的女修僵持起来。 那边铁骨飞虎辗转几人之手后被景十三收入了囊中,毕竟朱明鸟要紧,其他人也没过多纠缠,加入了朱明鸟尸体争夺战。 灵船之上,云梨暗暗摇了摇头,唉,一只七阶大妖而已,就让平日里这群高高在上、仙风道骨的真人形象尽毁,跟他们练气筑基抢夺机缘时一个样! 她正看得津津有味,身后一道气息迅速接近,她汗毛倒竖,有危险! 正要转身,背部被一股大力狠狠一推,几乎趴在船舷的她直直向下栽去。 “千十!” 影一惊叫一声,正要动作,下方橙光一闪,一条橙色长绫飞速缠绕上了沉十七还未收回去的手,而他就站在千十之前所处的位置,方才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沉十七! 云梨目光一寒,幻世绫猛然一拽,借着这股力她重新跃至船舷,脚尖一点倏然转身,垂眸看向被幻世绫力道带出去的沉十七不断地坠落,在他恐惧哀求的眸光中,她在船舷上站得稳稳当当,缓慢而坚定地松开了幻世绫。 沉十七惊恐地盯着上面,在被长绫往外带的时候,最初他是不怕的,千十这个练气期掉下去会摔死,他可不会! 他是筑基修士,可以御驶飞行器物的,他唇角不禁浮现一丝嘲弄,调整角度,好整以暇,正待细细欣赏上方女孩懊恼失望的表情,却惊恐地发现那绫轻飘飘碰了碰他的几个穴位后,他的经脉被封了! 船上众人见他飞速下坠,丝毫没有唤出飞行器物的意思,不禁有些讶然,随即就戒备地看了眼云梨,特别是残夜阁的同门,更是遍体生寒,不自觉地退开几步,与她保持距离。 很快,空中的朱明鸟尸身终于尘埃落定,那使白绫的女修获得了躯体,景十三抢得了妖丹,其他没有抢到的人剜了眼景十三,不甘地散了。 景十三晃眼一扫,皱起了眉:“怎么少了个人?” 旁边的人低着头不说话,只用眼角余光幸灾乐祸瞥向云梨。 却见她嘴唇蠕动,悲悲戚戚的模样:“回大人,方才沉十七师叔太激动了,险些把属下推下去,幸而师叔反应快,又将属下抓了上来,只是他自己却没站稳,栽了下去。” 话落,眼眸一眨,一层水汽就蒙上了双眸。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景十三也嘴角抽动,说法虽是漏洞百出,却也基本说明了方才发生的事,他没有追究,一来清河谷外不禁止杀戮,二来也不能坏了小姐的安排。 他只淡淡道了句:“之后你来御驶他的疾风虎。” 说完就进去了。 云梨呆了呆,雾草,忘了他还有这一项特殊任务。 她扶额,看来只能试试看了,残夜阁虽不禁止弟子在外面相互谋财害命,却有一个前提,不得耽误任务,若是任务因此玩不成,所有人都有受到惩罚。 /67/67827/19889241.html 第九十一章 疑团 但是,她还没学过御兽啊! 人群散却,灵船继续前行,云梨也跟着进了舱内,正打算找其他的御兽修士问问法诀,一进内,舱中红光大盛,妖冶绝美。 她的目光不自觉被其吸引,寻找红光源头,视线落在景十三手中的珠子上,她身体一震,差点没站稳。 那珠子通体血红,质地清透,材质似玉非玉,分明与当初在海岛上被她无意中吸收的珠子一模一样,指尖掐着手心,努力定了定神,她好奇地问道:“真人,这是什么啊?” “妖丹。”景十三抬头看了她一眼,有些奇怪她的问题。 先前与她密聊的修士马上开口解释:“这是朱明鸟妖丹,小师侄刚修行不久,想必还未见过,这朱明鸟有鹓鶵的血脉,其妖丹也比其他妖兽的更加清透莹润,况且这还是七阶的,别说你了,就是我们这种筑基修士都很少见。” 说到这,他话锋一转,拍起了马屁:“还是真人机缘深厚,不仅得到了铁骨飞虎,朱明鸟最珍贵的妖丹也拿到了。” 又一修士马上接道:“真人不仅机缘深厚,修为实力也超群卓然,若是光有机缘,怎么能从那群饿狼手中夺得朱明鸟妖丹呢。” “就是就是。” “恭喜真人......” 舱内一片歌功颂德。 云梨跟着附和了两句,就缩在角落里垂下了头,心里慌乱得厉害。 引气入体前与突破四层时莫名其妙变成蛋,多出的经脉,突然出现在脑中的功法符文,进阶时的剧烈灼痛,时灵时不灵的脑中资料库,还有对妖兽的压制...... 一直以来,他们都以为她修炼中的这些异常是因为最初的那颗珠子,那是她最大的机缘,现在却发现,那只是一颗普普通通的妖丹而已! 一颗妖丹,别说七阶了,就是十二阶妖兽的妖丹,也不可能让人的修炼变得这么奇奇怪怪。 还有,红尘功法是幻化属性,而朱明鸟却是火属性,就更加不可能是妖丹导致的了。 她屈起双膝,将头埋在膝头,在脑海中将当初被吸收的珠子与景十三手中的一点点对比,任何细节都不放过。 然而绝望的是,她吸收的那颗除了形状更大、颜色更红,质地更加清透外,无论是气息还是其他均与景十三的妖丹一模一样,分明就是更高品阶的朱明鸟妖丹。 时光匆匆,转眼间卫临在天芜森林已经待了半月有余,此刻,他正躬身靠着树干,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身上的衣袍还算整洁,只是袖角下摆已经碎成布条了,若是抹上灰,妥妥的乞丐装。 这半月以来,每一种他需要的灵植不是有强大的妖兽守护,就是本身带有剧毒,无一例外都是经过苦战才采摘到。 至于需要猎杀的妖兽就更绝了,遇上的都是六阶以上,相当于人修筑基后期的妖兽,他除了逃还能怎么办? 被一路追着赶着,他坏了好几身衣袍,身上是他最后的一身了。 还不容易逮到一只五阶的,打到一半,它爹娘回来了,他只能放弃,开始夺命狂奔。 此外,无意闯入高阶妖兽地盘,遇到金丹修士斗法,高阶妖兽之间抢躲地盘大战的更是每天都要上演几次。 他慢慢靠着树坐下,将伤口一一处理,又将任务单上刚完成的任务划掉,眉头紧蹙,以前没这么倒霉啊,总不能这运气还越来越差吧? 细细思索一阵,他忽地发现,以前特别倒霉的时候均是他自己单独一人,难道有旁人在的时候可以分享到别人的运气? 休息好了,他起身向着下一个目的地走去,行出一段距离,远远探得前方有几人,最高修为不过筑基中期,其中三个身着绿衫的便是在天芜森林入口见到的四季谷弟子,他微顿了顿,没有隐藏行踪。 很快那些人便发现他了,向着这边来了。 “是你!”看见他,之前邀请他的练气九层惊呼道。 他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轻轻道了句:“巧。” 少年看了看唯一的筑基修士,得到他的点头后,再次热情对卫临道:“道友可要一起?” 卫临淡淡开口:“好。” “我姓林,名立,四季谷弟子,这位是丹霞派的黄师叔......” “在下卫临,散修。”卫临依旧是客气而疏离的样子,慢慢应道,心中却想,这么多人同行,运气应该不会再倒霉到家了吧? 几人简单的聊了几句,便听姓黄的筑基修士道:“近日西边山谷灵气愈发浓郁,想是有什么天材地宝,我们去看看。” 其他人没有异议,路上陆陆续续遇到其他修士,都是筑基期,也是赶往那个地方,灵气突然变得浓郁,发现这一异常的不止一人。 练气期的只有他们这一行的四人,卫临目光淡淡,不动声色将四季谷的三人瞧了个遍,天芜森林凶险异常,金丹以下大都在外围活动,练气期修士出现在这片区域的更是少之又少。 当日抢走黑云晶蟒的就是一个练气修士,如果这片区域只有他们几个练气期的话,那抢走晶蟒的人一定在这三人里。 原因未明前,众人也没出手,只是相互戒备,当然也有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不管不顾打起来的。 这是一处清幽的山谷,周围山丘都是绿意氤氲,而谷底却是光秃秃的,浓郁的灵气就是从谷底散发出来的。 有人放出了神识,只探出下方白茫茫的水汽氤氲,让人动容的是,那并不是什么水汽,而且灵气,浓郁到极致已经凝成液体的灵气! 或者已经可以说是灵液了。 一群人顿时红了眼,看向身边人的目光中也带上了杀意。 “先挖出来看看。” 有人提议,除了四个小练气,大家都是活了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人了,经验丰富,老奸巨猾,这个时候自然还不会打起来。 在一群修士的努力下,只片刻,方圆百丈的谷底岩石就被挖出了一层又一层,又坑吭哧哧挖了半个时辰后,岩层有了变化,明显变得更加湿润了,卫临削下一块浸湿的巨石,正要丢开,余光看见其上隐隐有半透明的丝絮状东西,伸手一捻,是灵气! 其他人也陆续发现了,不禁精神一震,看来快要挖到了。 再往下挖,石块上出现的絮状灵丝越来越多,构成一个个怪异的图案,又不知挖了多久,长剑插入,底下却没有了石块,到底了。 众人小心翼翼起来,灵力沉入到下面,包裹着泥土将整块掀过来。 巴掌大的岩坑里,浓郁的灵液几乎要溢出来,当中一株散发着淡淡光晕的浅蓝色小花娉娉袅袅,花瓣呈一个小巧的吊钟,五枚细长的叶片错落有致,其上有颗颗剔透的露珠。 吊钟口滴下一滴灵液,穿过叶片的层层承接,大部分落入下面的坑里,小部分落在叶片上,吊钟侧下方的叶片上灵露珠越来越大,已超过它的承受范围,叶尖一塌,晶莹的露珠就滚落下去,汇入坑中。 林立吸了口凉气,失声叫道:“吸灵竺兰!” “你认识这灵植?”跟他们一起的黄姓修士扭头问道,其他修士也不约而同望向他。 /67/67827/19923396.html 第九十二章 倒霉催的运气 林立微微一笑,心中油然生起一股优越感,这些前辈虽说修为已到筑基期,天资却不好,俱是些无门无派的散修或者小门派的修士,像吸灵竺兰这种天材地宝根本不认识。 而他们,虽然现在只是练气期,却是门派精英,自有门派精心培养,见识岂是这些一百多岁才筑基的废物可比的。 卫临暗暗警惕,吸灵竺兰能自动聚集吸收空气中的灵气,当其体内的灵气到达一定量后,便会将其液化,再流出一滴滴更加精纯的灵液来。 有一株吸灵竺兰,修行速度不说一日千里,也是远超他人长年累月下来,差距就更加悬殊;若是吸灵竺兰能进化成幽蓝色的圣灵竺兰,更是能结出纯灵力果,对修行的帮助就更是难以估量。 只是这样的天材地宝,必会引得内围高阶妖兽及周围金丹元婴修士过来,到时这方战场就不是他们小小练气、筑基期修士可以参与的了。 林立还未讲完吸灵竺兰的功效,就已经有人忍不住出手了,卫临侧身躲开斗法的余波,施展惊鸿步法转身就走,他已经感受到远方有一些强大的气息在不断接近,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气息越来越多,越来越近。 他这破运气,可不敢去赌什么万中无一的机缘。 刚出山谷,迎面撞上一狂奔的妖兽,双方都是快到极致的速度,他想要收力转向已来不及,那妖兽就更不用说,压根没有降低速度的意思,反而不停地提速,转瞬双方就狠狠撞在了一起。 结果也是不言而喻,他倒飞出去,凶残地撞倒一棵棵树木,还未落地又被奔来的蹑云豹一爪子按在肩膀处,瞬间半个肩膀都被卸掉了般,脊柱肋骨也断了好几根。 看来它就算是着急赶路也不打算放过他了,卫临狠狠心,不去管插在肉中的兽爪,捏碎一张遁地符。 感受到猎物就要从爪子下溜走,蹑云豹收紧了锋利的爪子,深深扎进猎物肉里,却依旧没止住猎物的逃走,瞥了眼爪子上的一块肉,略一权衡,便放弃了去追,它继续朝山谷中奔去。 卫临指缝间鲜血汩汩往外冒,他死死捂着肩膀刚从土里现身,一白底金边衣衫的男子从他侧面掠过,衣袂带起的疾风刺得他脸皮疼。 元婴期! 心脏猛地一缩,他反手就摸出一张遁地符捏碎,然而符篆发挥功效毕竟是需要时间的,同阶对战中,这点微末时间大可忽略不计,但是遇上沧澜大陆修为最高阶段的元婴期就不同了,一瞬就是生死。 注意到他,那男子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一挥,周围的空间似乎都碎裂了,狂肆的暴风绞杀着,胸腔处断裂的肋骨再次被扭曲,断口处尖锐的骨头贯穿了他的胸腹。 后背碎裂的尾椎骨更是血肉模糊,全身上下都在叫嚣着抽痛,卫临精致的面容扭曲到极致。 终于,符篆发挥作用了,带着他逃出被狂风肆虐的封闭之处,痛苦的倒在地上,还未起身,跌入一双错愕的清幽碧瞳中。 想也没想,他再次捏碎遁地符,眼前光亮消失前,他看见张牙舞爪的枝蔓倏然消失不见,嶙峋巨大的树根嗖地缩小,变成苍绿的衣衫下摆,轻飘飘覆在修长的腿上。 已化形树妖,至少得九阶以上! 苍了天了! 一路用遁地符逃亡,不是撞上大妖就是遇到赶路的金丹元婴期大能,他丝毫不敢松懈,一张符篆耗尽立刻接上另一张,眼看没剩几张遁地符了,总算没有一落地就遇到什么大妖大能了。 看来已经逃出了危险的区域,他舒了口气,长剑插地支撑着身体,再不处理伤势,真得去见阎王了。 他正想慢慢坐下,眸光扫到地上不远处一截绿色衣角,怎么有点眼熟? 愣了下,视线顺着衣角移过去,一具裹着鲜血的尸体趴在地上,歪倒的头一半埋在土里,一半混着血泥,狰狞的如同恶鬼。 林立! 他刷地扫视周围,果不其然,遍地的尸体,还有几具熟悉的,正是黄姓修士与四季谷的另外两名练气弟子,不仅如此,其他的尸体中,先前一起挖土的筑基修士基本都在这里了,甚至还有一些七八阶妖兽和金丹期修士的尸体。 最让他绝望的是,这里的环境,非常的眼熟,四周绿油油的山丘,光秃秃的谷底,分明就是吸灵竺兰生长的山谷。 忽感脚下有点凉,他垂眸看过去,在沾满了泥的右脚下,两片细长绿叶艰难地从他脚心探出一截,他下意识的挪了挪脚,蓝色小吊钟形花朵平平瘪瘪,如同一张纸般躺在地上,其上还有几道清晰的纹路。 吸灵竺兰! 卫临瞳孔一缩,脑中轰的一声,一片空白,待他回过神,伤势支撑不住,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鞋子边缘一块黄泥和着鲜红的血扑通掉进了坑里。 红黄二色在清澈的灵液中晕染出一抹残阳,他吸了口气,浑身鲜血四溢,如同一个被虫蛀的水桶,哗哗往外流着血,撑着最后一口气,摸出一张遁地符捏碎,再次开启逃命之旅。 山丘上相斗的妖兽修士也发现谷中突然出现了个小练气,看清他站立的位置,妖与人都怒了,扔术法的扔术法,挥爪的挥爪,捏拳头的捏拳头,齐刷刷朝他攻来。 卫临绝望地望着五花八门、转瞬即至的攻击,来不及了。 不料,各色攻击落下,头顶一层淡淡的绿色涟漪震荡,挡住了攻击。 是灵力罩,卫临惊愕,随即黄光一闪,消失在原地。 “绿间!你”一红发青年对不远处的绿眸少年怒目而视。 绿眸少年跺跺脚,懊恼道:“方才护吸灵竺兰布下的灵气罩,忘记收了!” 绿间眼眸悠悠,望向卫临消失的方向,是他,方才遇见的逃命小虫子,只是,怎么逃到这里来了? 另一白衣出尘,金线滚边,右边衣襟处绣着小小金剑的太一宗修士也认出了卫临,面色沉沉道:“他走不远,追!” 让一个小小练气期从他手中逃跑两次,说出去,脸往哪搁? 卫临辅一落地立刻再次续上遁地符,不想还是晚了,后方一股股强大的气息径直逼近。 元婴修士的手段岂是现在的他可以逃得了的,巨大的掌印狠狠拍在他的背上,遁地符闪烁的黄色光芒溃散,仅剩的微量灵力带着他只离开三丈远。 这短短的距离却也让他避开了必死的攻击,只是五脏六腑皆裂,加之先前肩胛骨被撕下一块肉、脊背碎裂、肋骨贯穿胸腹等大大小小伤,现在的他已是进气少出气多了。 “可恶的小虫子!”红发青年咒骂一句,率先出手,拳头携着隐隐雷音轰向卫临,其他人也是怒火燃烧,几乎咬碎了后槽牙,就这么一个练气九层的蝼蚁,在他们一众人眼皮子底下毁了吸灵竺兰! 说出去都没人信! 拳风所过之处,空间似乎都要碎裂了,感受到视野中不断放大的拳头,他陷入了绝望,这次真的要死了吗? /67/67827/19923397.html 第九十三章 青衣女子 苦笑一声,没有仙缘啊,条条道路都是绝境,他闭上眼睛,还好之前去看了父亲,没有筑基,他还能轮回吧?那阿梨怎么办?她一个人,能逃出残夜阁吗? 修炼以来,他就再也没有睡过觉,没日没夜的修炼,他这么努力,就因为轻飘飘一句没有仙缘,所有的努力就要统统付诸流水吗...... 想到这,他睁开眼,心中生出一股愤懑不甘,还有惨然的悲凉,这结局...... 拳风与他仅有一寸距离时,那拳头突然定住了,不仅是拳头,红衣青年面色愤怒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青年身后的人也维持着先前的动作表情,周围的树叶定在空中,停止了飘落,地上飞扬的尘泥保持着先前的位置。 这个世界,除了他,都停止了。 他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睛,这是怎么了?时间停止了吗? 在他的惊愕中,前方的虚无中走出一位青衣女子,她随意扫了眼周围,两弯淡淡的烟柳眉微蹙,宽袖一扬,那些气势汹汹追杀他的妖兽修士顿时没了踪影。 没有灵力波动,无声无息,仿佛他们本来就不存在一般。 纤纤素手拂开空中的青叶扬沙,莲步轻移,女子缓缓到了他的跟前,弯下腰,暮霭桃花瞳定定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唇角轻启:“你只有三天时间哦。” 话落,两根葱白的手指轻触,一声脆响之后,空中停滞的树叶再次飘飘扬扬旋转落下,扬起的泥沙落地,时间再次开始流动。 卫临瞪圆了眼睛,惊骇欲绝,这是什么手段? 冻结时间?! 沧澜大陆最高品阶的元婴修士,在她面前连蝼蚁都不如,只能勉强算作一粒尘沙! 似被他的反应逗笑,女子轻轻噙起一笑,“呵,怎么跟她一样傻。” 说着,她便慢慢消失在虚无中。 一片青叶落在卫临脸上,淡淡的凉意,真实的触感让他意识到,这并不是在做梦。 良久,卫临艰难抬手,揪了揪手臂上难得的一块好肉,自己真的活了下来! 只有三天是什么意思? 想到那些被凭空消失的修士妖兽,莫不是他们会被困住三天? 凤眸一亮,喜悦浮上心头,在这群元婴期修为的妖兽修士追杀下,就是没有受伤,他也根本没有丁点儿可能逃掉,现在有了三天时间,终于有了一点点活出逃出天芜森林的希望。 忍着剧痛,先将错位的肋骨扳正对齐,刚一动作,就痛的冷汗涔涔,他想起云梨每次进阶后的抱怨,那种痛,锥心蚀骨,真是恨不得就此死了算了。 以前他觉得是小姑娘太矫情了,自小养在深闺中,没吃过什么苦头,稍微厉害点的疼痛就受不了,现在他却相信了。 这种痛,没有亲自体会过,得不出如此形象的描述。 幸好,体内的灵力没有耗尽,能护住心脉,之前挖土的时候他就没怎么使用灵力,本来运气就不好,周围还有一堆比他修为高的筑基修士,他自然不敢毫无保留。 后来的逃亡一直在使用遁地符,自己的灵力依旧没怎么用,但是这些灵力,在面对元婴大能,就如同一滴水与大海,有与没有,无甚区别。 他一咬牙,努力不去管那疼痛,强行将肋骨一根根对接好,当最后一根肋骨对接好时,他痛得几乎晕眩,整个人更是像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浑身都湿透了。 呼出口气,歇了一会儿,他艰难地着拿出回春丹服下,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他却痛得直抽气。 五心向天,他慢慢闭上眼睛,沉下心神全力运功化开药力。 皓月当空,夜风呜咽,树木哗哗作响,以前夜间,各类妖兽的花式嚎叫声统统消失不见,整座森林似乎都陷入了沉睡,除了风声,再无其他声音。 卫临睁眼收功,整整用了五颗回春丹,断开的肋骨才终于开始粘合,至于彻底长好,就不是短时间内能做到的事了,得慢慢养;此外最要紧的就是五脏六腑的碎裂伤了,这个也只能慢慢温养。 都急不得,奈何他现在命悬一线,慢慢养,根本不可能! 时间已过去了大半天了,他赶紧起身,顾不得伤口二次破裂的危险,踩着惊鸿步飞速离开。 不知道是青衣女子的缘故,还是吸灵竺兰吸引了绝大部分妖兽,出来的这一路倒是异常的顺利,没有遇到一只妖兽。 只是赶得太急,内脏有微微渗血,断裂的肋骨也没有好转的迹象。 天光未明时,卫临到了林西镇口,他挺直脊背,伤口被拉扯,顿时疼得龇牙咧嘴,吸了吸气,整理好表情,摆出一副平静的面孔他才抬步走向镇里。 敲了敲柜台,努力控制声线的颤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一瓶回春丹。” 王虎慢吞吞放下笔,从柜台下摸出一个玉瓶放在柜台上,“一百五十块灵石。” 目光落在柜台上有些苍白的手指上,他的目光顿了顿,随即移开,收下灵石继续算着账,听得脚步声渐远,他这才抬起头,看了看那清瘦单薄的身影,摇摇头。 何苦来哉。 小小年纪,做甚么如此心急,天芜森林可是那般好进的! 却见那背影停住了,背着光站在门口,清晨柔煦的光影之下,那身影淡得似乎揉进了光里。 少年回头,白璧无瑕的脸上氲出层层光晕,淡声问道:“今天有到紫光城的车队吗?” 王虎顿了下,倒没想到是这么个精致的少年人,浑浊的眼珠动了动,他道:“没有。” 说完就低下头去,却在卫临踏出门的那一刻,再次开口了:“倒是有去塞金镇的车队,卯时三刻镇口出发。” “多谢。”卫临轻声道了谢,转身离去,步伐缓慢坚定,在青石板的路上踩出清脆的啪嗒声。 转过街角,出了丹堂视线范围,他扶着墙弯下腰去,灰色的墙被按得微陷,泥沙簌簌落下,须臾,额头冷汗也滴滴答答落在地上,适应了一会儿,他抬起头,面如金纸的脸上有一瞬的恍然,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脑中的眩晕之感退却,凤眸渐渐清晰。 他再次慢慢挺直脊背,赶向镇口,现下已经卯时二刻了,以他现在的速度,一刻钟赶到镇口有点难。 紧赶慢赶,终在卯时三刻前到了镇口,他靠着破败的石门,大口喘着气,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目养神。 哒!哒!哒! 缓慢悠长的清脆声在耳际响起,他睁开眼,车队来了。 “让让,快让让!” 侧头看过去,一个拉着稻草的牛车在几丈远外,正急急向镇外赶。 目光在长街尽头驶出的疾风虎车驾和眼前的凡世牛车上转了转,他向外迈出一步,对牛车上头戴斗笠的干瘦男子招招手,喊道:“大叔,能搭一程吗?” 修士大都自矜身份,就算再落魄,也不屑于向凡人求助,疾风虎车队与牛车,是个修士都会选择车队,若是后面那些人追上来,必会猜到他的选择,他何不反其道而行之,选择牛车呢? 虽说选了牛车,被发现也是迟早的事儿,但总归能多拖延会儿时间,逃脱的希望也大上几分。 /67/67827/19923398.html 第九十四章 逃亡 男子一鞭子抽在牛屁股上,年迈的黑牛哞哞叫唤几声,艰难地提速,终于跑出了镇门,他一拉笼绳,将牛车停在了道路旁边,斜着眼看过来,神色露出几分挣扎,良久才道:“上来吧。” “多谢大叔。”卫临抱了抱拳,吸着气,踉踉跄跄爬上牛车寻了空位坐下。 后方疾风虎脚踏青石板的嗒嗒声慢慢急促起来,快接近他们时彻底跑起,雄壮的疾风虎群呼啸着从镇门冲出去。 一入泥地,踏起阵阵灰尘,呛得人直咳嗽,本就虚弱至极的卫临更是咳得仿佛要断气。 “你没事吧?”前头的男子回头,胆战心惊看着他,生怕他一口气上不来,就死在了牛车上,到时候就是有嘴都说不清。 卫临埋着头,闻言摆了摆手,“多谢大叔关心,我没事。” 男子不放心地看他一眼,半信半疑地扬鞭驱赶牛车。 简易的牛车颠簸得厉害,五脏六腑被颠得抽抽疼,他动了动,挪到稻草堆慢慢躺下,体内功法运转起来。 还有两天多时间,能多恢复一分,就多一分希望。 清晨的阳光柔和清新,并不刺眼,照在脸上淡淡的温和混着晨风的凉,舒适得让人忍不住闭上眼睛,享受这难得的美好时光。 前方赶车的男子不时回头看上一眼,就怕一个注意,他就在车上咽气了。 在男子的担忧中,一直走到下午夕阳西下,后方的卫临依旧是那副不死不活的样子,悬着一口气,愣是没挂。 “大叔,前面树林将我放下吧。” 男子听了,简直要喜出望外,这个年纪的少年出现在林西镇,还这幅鬼样子,多半是修士。 他着实不想与这些个高高在上的修士有任何牵连,又不敢拒绝,现在终于要摆脱了,男子心里直呼祖宗保佑。 卫临颤巍巍下了车,取出一块灵石递于他:“多谢大叔。” 男子诧异地抬头看他,莫不是猜错了,他不是修士? 这些年,他常年来往于林西镇,见过的修士不在少数,对于他这样的凡人,这群人可是连个眼角都吝于给。 愿意坐他的牛车,还给车资的,还真没有。 既不是修士,这么一个跟他儿子差不多大的小家伙,小小年纪就出来讨生活,还弄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也是可怜,心中的冷硬少了几分,多了几丝柔软,他摆摆手。 “不必了,顺路而已。要不我载你去赛金镇吧?你这个样子需要尽快医治,赛金镇有个大夫,妙手回春,他一定能治好你......” 卫临一怔,先前还一副避之不及又不敢言的样子,怎么突然就和善可亲起来,眸光微眯,他坚持把灵石交给男子,道:“多谢大叔好意,我在这里下就行。” 经过一天的疗养,身上的伤不再渗血,偶尔动作牵动的抽痛他也渐渐适应,行动力恢复了大半。 进入林中,他边走边从树上揪下一两片树叶,每棵树都只摘那么一两片,还尽量挑选茂密枝叶下方,不易察觉的地方摘。 用灵力从这些树叶中提取出碧绿汁液,滴入一个陶罐中,待得陶罐装满,便将其倒入储物袋里的浴桶中。 半个时辰后,终于装了半浴桶的树汁,拿出浴桶,确定周围没有人后,他脱下外衫和中衣扔在地上,整个人跳进浴桶里,使得浑身都染上树汁。 泡了一炷香时间,他从树汁中出来,用灵力烘干身上的树汁,片刻后,浑身肤色就变得暗沉蜡黄,树汁特有的木质清香遮住了他原本的气息,他这才穿上外衫,收起浴桶。 又寻了只一阶火眼蜥,将中衣缠在它身上,驱赶着对方在林中乱窜,他这才踩着惊鸿步,转眼出了林子,朝着南陵城方向掠去。 南陵城临近四季谷,是沧澜大陆南部最大的城池,里面各大势力盘根错节,人鱼混杂,躲进去,还有一线生机。 此外南陵城还有飞往各地的载客灵船,也有利于后续逃跑。 虽说他毁了吸灵竺兰,却没有拿走,听青衣女子的意思,那群大能很可能还活着,但是他们应该没这么闲,一直追着他一个小练气跑; 只是如今他们必定怒火冲天,想要杀死他泄愤,只要逃一段时间,他们怒气消了可能就没事了。 就像人,若是被一只小小的蚂蚁咬了,愤怒当头自是恨不能将其碎尸万段,但若是那蚂蚁狡猾的逃走了,可能会追上一会儿,追不上也就算了。 只是一只蚂蚁而已,谁会那么无聊与一只蚂蚁计较呢。 卫临排着队,望着前方长长的入城队伍,出神的想着,三天时间快到了,那些修士妖兽会有多少追来呢? 想到那些个元婴金丹修士、各色化形期妖兽,他心里焦急,巴巴望着长长的队伍。 在他的抓心挠肝中,队伍一点点变短,眼见还有几人就到他了,突然,前方一老者倒了下去。 前面的少女回身接住向前扑的老者,焦急地探了探老者的脉息,接着一把抓住老者身后的男子,泪珠子簌簌下落:“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爷爷?!” 说话间她掀起老者宽大的衣袖,干枯的手臂上一大片乌青腐烂映入众人眼帘。 少女白衣白裙,半跪在地上,清秀的小脸梨花带雨,死死咬着下唇,似是在竭力忍住泪意,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而那男子生的虎背熊腰,眼若铜铃,手上还提着柄锃光瓦亮的大刀,两相一对比,让人下意识就在心中分出了对错。 卫临心生烦躁,探个鼻息就能知道伤势在哪里,骗术也太过拙劣了,而且行骗能不能换个地方,他赶时间啊! 眼看小衙内坐着的管事要准备起身过来,他三两步上前,越过前面两人,将一块灵石放在箱子里,抬步跨入了城门。 就在刚才,三天时间正式到点,不知是否是他太过敏感,他感到冥冥之中似有一双眼睛,恶意地盯着他。 天芜森林中心,被卫临惦记的一众妖修人修保持着先前的姿态,雕塑一般站着。 那绿眸少年率先恢复了意识,碧绿的眸子一转,周围的环境分明不是前一刻的,这是幻境吗? 那倒霉催的人类小崽子呢? 在他之后恢复的是太一宗的元婴真君,他疑惑震惊的目光触上绿间同样疑惑的碧绿眼眸,身体一绷,连珠带炮地问:“这是哪里?那个小练气呢?说!是不是你藏起来了?” “哼,就凭你,也敢质问我们!卑贱的两脚爬虫!”绿间尚未回答,一旁恢复意识的红发青年泓羽当即大怒! “你”知明真君脸色铁青,瞪着他,气得吹胡子,但是他只是元婴初期,而对方确是十二阶大妖,那可是足足高了他两个境界,他自是不能轻易动手。 “别吵了!”绿间低喝一声,止住他们的争吵,对众人建议道:“先弄清现在是什么情况。” 在二人打嘴炮期间,其他的修士大妖均恢复了,望着陌生的环境,面面相觑。 泓羽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吐出一句:“那个小崽子有古怪。” 绿间忍不住白他一眼,没好气道:“这还用说,要没有古怪,我们一群十二阶妖修怎么会被瞬移到天芜森林中心。” /67/67827/19923399.html 第九十五章 初至南陵城 “这是天芜森林中心?” 知明惊诧,待从几个妖修眼中得出答案,他迫不及待地看向周围,遮天蔽日的茂密树冠层层交叠,阳光被挡在外面,仅有丝丝缕缕从缝隙间漏了下来,浓郁的灵气凝成薄薄的水雾。 这就是天芜森林中心啊,人修绝对的禁地,没想到他竟然到了天芜森林中心! 一众妖修这才如梦初醒,想到这堆人修坏了规矩,眼神更加不善了,只是还在纠结着是先讨论奇异瞬移的事儿,还是先弄死他们。 “杀。” 一个淡淡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毫无起伏的语气,清晰强势地钻入中心地域所有生物脑海中。 知明惊骇,大陆上竟然还有这样修为的存在?! 先前还在纠结的一众大妖听到这声音,均是不假思索地对身边的人修出手,招招致命。 猝不及防之下,当即就有人重伤,惨叫声响彻天际。 是妖王! 知明躲开泓羽挥来的拳头,化作虹光,立刻远遁。 与人修四大门派鼎立不同,妖王在妖兽中拥有绝对的威信,无论何时何地,对于妖王的命令,所有的妖兽都会拼死执行。 泓羽犹豫了下,终是没有去追,而是转而攻击其他的人修,小小的变通,也不算是违背妖王的命令,而且让他先追上去也好,省得让那小虫子逃走了。 元婴修士的脚程自是卫临这个小练气不能比拟的,知明很快就出了天芜森林到达林西镇,他心念微动,镇中的一切痕迹在他的感知中无所遁形。 他盯着青石板,似乎看到一个单薄少年徐徐而行,脊背笔直,脚步坚定,看不出半分受伤的迹象。 忽而他眼眸一厉,身影闪动,下一刻已到了一处墙角,指腹沿着光滑的墙壁下挪,绕着微陷的墙面画个圈,疑惑涌上心头,伤没好啊? 眼中浮起深深的忌惮,看来瞬移走他们的另有其人。 能瞬移他们一群人的大能,怎么可能会被他们追杀成那副样子,还拖着病体,许久都未好! 知明眸光沉沉,大陆上何时又出了这样一个高手? 就算瞬移不是那小子做的,但他肯定与那大能有关,他的眸中爆出灼人的光芒,一定要找出这小子! 目光落在长街尽头的丹堂中,他一步跨入,释放出一道气息:“这个人出了丹堂去哪里了?” 王虎先是被他周围灵压压得喘不过气起来,待到知明收敛些后,他老老实实感受了那气息,倒豆子般将自己知道的统统说出。 “三天前,这少年来店里买了一瓶回春丹,之后问了去紫光城的车队。当天只有去赛金......” “三天前?”知明打断了他,皱起眉头,出天芜森林他用了不到半个时辰,意识恢复后众人的议论也不到一炷香时间,怎么是三天前?! 莫不是他们不是瞬移? 知明惊骇欲绝,他可是记得意识恢复时,众人的意识中都只是过去了短短一瞬,没想到实际上竟然已经过去三天了! 王虎缩了缩脖子,小声辩解道:“是三天前,我没有说谎。” 他有没有说谎,知明还是分辨得出的。 顾不得盘问其他,他急急出了林西镇去追那车队,待发现车队也没有人后他又重新退回林西镇,在镇口寻着气息追过去,却只在一妖兽老巢,发现一件血衣,其上还有火眼蜥的鳞片碎渣。 将方圆收罗个遍,终于寻得一丝仅存的微弱气息,循着那气息他来到了南陵城外,唇角一勾:“狡猾的小子,说是去紫光城,却原来去的是南陵城啊。” 这许许多多的折腾其实也仅仅就花了两个时辰而已。 而两个时辰之前的南陵城,感受到冥冥恶意的卫临按下心头的不安,寻了个方向,往内城走去,打算去找个临近灵船飞落地的客栈躲起来。 走着走着,忽然感受到强烈的灵力波动,有人在斗法?! 他心中涌上不好的预感,拔腿往外跑,敢在城中动手的人,非强即贵,这种是是非非,不能轻易沾染。 旁边的路人跟他有相同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均是脚下生风,往旁边躲。 眼见一纤柔的身影呈弧线向他站立的位置坠落,卫临顾不得身上的伤,施展惊鸿步刷地移开。 他呼出口气,好险。 然而就在那女子坠地的瞬间,身后一大胖丫头脚下一个踉跄,猛地向后一倒,卫临顿时被撞得飞出去,正好被落下的女子压了个结结实实。 “噗” 一口血喷出,好转的伤势再次裂开,甚至二次伤害,他当即重伤。 人群沸然,脑子嗡鸣之时,他听到有人喊:“薛家小姐杀人了。” 嗡鸣之后,视线逐渐清晰,他手肘撑地支起上半身,一十五六岁的女孩横倒在他身上,后脑勺凹陷破碎,一滩血从她脑下流出,鲜血中隐隐飘出一丝甜香;心脏处还有一道深可见骨的鞭痕。 “五姐!” 尖利的惊呼声在耳边炸开,刺得人耳膜疼,随即一个黑影猛地扑过来,刚坐起来的卫临当即又被压回了地面,吐了几口血,身上的伤又重了几分。 卫临:“......” “五姐,你怎么了?五姐” 后面扑过来的女子又开始尖利地哭叫了,挤得变形的声音仿佛一根绣花针刺入众人耳膜。 脑壳疼的围观群众意识都恍惚了,竟隐隐觉得那声音中透着那么一丝兴奋。 “这两位是,叶家的小姐吧?”人群中有人不确信地指着地上的两女子问道。 当即就有人给他解惑了:“那可不,死了的那个是叶家旁支的叶雯,哭的那个也是旁支,叫叶雪。” 他又瞄向旁边一言不发手握长鞭,鞭尾带血,明显是元凶的紫衣女子,放低了声音:“至于那位嘛,是薛家的薛芙,与那叶雯可是积怨已久,两人素来一言不合就打,不想这次薛小姐出手这么狠,还连累一路人无辜受牵连......” 卫临翻了个白眼,忍不住低声咒骂:“白痴,这分明是被毒死的。” 可惜他嘴里包血,说的话也是口齿不清的,没几人听清。 “城卫军来了!” “快让让!快让让!” 静立的紫衣女子忽然一个箭步上前,将奄奄一息的卫临从一人一尸体下面拉出来,交给自己的护卫头子,道:“他只是个路人,无辜受此牵连,若是因此殒命,我薛芙恐又妄添因果,钱叔你先带他去治伤。” 接受到她暗示的护卫头子就要带着卫临离开。 听到他们的对话,卫临心头一松,暂时是没事了,若是对方真的对他不利,直接不管,再耽搁下去,不用任何人出手,他很快就要去拜访阎王爷了。 既是大费周章带走他,必是有所图,既有所图就不会让他死了。 “等一下!” 伏在尸体上的女孩站起来,拦住了他们:“他也是当事人,怎么能走,城卫队马上就到了,一切等到了城主府再说!” 薛芙打掉她的手,指着被钱泰抱在怀里,面如金纸、命若悬丝的卫临,质问道:“他这个样子,能撑到事情结束吗?” 叶雪一噎,薛芙不给她思考的时间,接着怀疑地看向她:“还是说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想要他死了,来了死无对证?!” /67/67827/19939085.html 第九十六章 话唠 叶雪脸色一白,急急道:“没有根据的事,你可不能乱说,这事已经明明白白了,大家可都看见了,你在光天化日之下打死了我五姐!” 薛芙微眯起眼睛,给钱泰使了个眼色,果然有猫腻,这个人她必须救! “既然大家都看见了,你扣着他干什么,有这么多证人在,少他一个不少,何必拦着,不给人活路呢。” 叶雪被堵得说不出来,钱泰趁机暗暗冲自家小姐点点头,抱着卫临走了。 另一边,经过一个多月的跋涉,商队终于快到此行的目的地,天云城。 云梨心情复杂,天云城作为沧澜大陆四大主城之一,位于太一宗旁边,城中人多多少少都与太一宗有些关系,若是当初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意外,现在他们应该在太一宗安安稳的修炼呢。 这天云城,说不定早已逛了个遍,真真是天意弄人啊! 等等,若是遇到熟人怎么办? 她要怎么解释这一年多他们去了哪里?还有残夜阁,若是知道他们的来历,以后会不会用家人威胁他们? 呃,好像不用这么麻烦,有鬼泣在,他们也不敢违法叛教。 她抓抓了头发,觉得自己想太多,当日一起的小伙伴是否还活着都是个问题,茫茫大海,没有人救助,他们根本不可能活下来;就是活着也不一定在太一宗,很可能被带去了四季谷,至于表姐,她倒是应该在太一宗。 “天云城到了。” 旁边有人轻声说道,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抬起头,高耸入云的城墙,两道古朴厚重的大门大开着,城门边立着一块巨大的青石,其上‘天云城’三字龙飞凤舞,笔势苍劲。 青石下有一座小衙,里面两个筑基修士端坐在椅子上,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个大大的箱子,桌子下面也有几个码放整齐的箱子。 与莫云城等十八线小城镇不同,一些主要的大城都是需要门票才能进入的,门票也不贵,大小城镇都是一人一块灵石,但是商队,则需要根据所去的地方不同商队规模大小,缴纳不同的入城费。 队伍中的一名修士上前交涉一番,交了灵石,车队缓缓驶入。 四辆车驾并行也不会拥挤的街道,沿边店铺林立,此刻天光未明,街上人很少,多是像他们这般的车队,两边的店铺陆陆续续的才开门,并没有多少客人。 七拐八绕,车队停了下来,这是一个后门,门中走出一管事模样的中年,看见景十三,他略微滞了滞,随即小跑着上前,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哟,怎么是您亲自来护送的!真人辛苦了,快请快请!” 又回头喊:“来人,快带真人去休息!” 景十三只矜傲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跟着走了。 目送景十三离开,他又对一众护送车队的人笑得亲切:“兄弟们辛苦了,快去休息,这里交给我了。” 车队中大部分人都与他熟识,当即就有人开他玩笑:“影四,你小子日子过得不错嘛,人都圆了一圈。” “哈哈哈,哪里哪里......” 众人笑闹一会儿,跟着引路侍女走了,管事收起了笑容,对身后跟着的一排大汉挥挥手:“干活了!” 表情一变再变,看得人叹为观止。 随着引路侍女穿过重重院落,到了一间屋子前。 推开门,云梨呆住了,明珠闪亮,红纱幔帐,珠帘静垂,白玉铺地,一股奢侈暧昧的气息扑面而来,恍然间,她差点以为来到了西平坊的花月楼。 另外,最豪奢的是,白玉地板中央,竟然刻有聚灵阵,屋内灵气萦绕,不仅适合休息,也非常适合修炼! 这样的豪华套间,房钱一定天价,她这样的穷鬼,住上几天怕不得倾家荡产! 目光瞟向引路的侍女,奸商,黑心导游,竟然带她来这种地方消费,对上残夜阁这样的无良组织,她申诉都没地方。 哼,才不上当呢! 对待黑心导购就要直截了当,她当即木着脸:“这房子我住不起,换一间朴素的。” 不料引路的侍女捂嘴一笑:“小妹妹是第一次送货吧,都是自己人,不收费的。” 云梨闹了个大红脸,我勒个去,这福利也太好了吧!一路就跟着车走走,打打架,就伙食全包,住宿全免了,还是五星级豪华酒店! 不知道她申请成为车队正式工,任务堂会不会通过? 一步跨入屋中,再转身时她的脸上已经换上了唇不露齿的微笑:“原来是这样啊,有劳姐姐了。” 侍女眼中溢满笑意,憋笑着说:“那你好好休息。” 掀开珠帘,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沉香木大床,床边垂着红姣罗帐,其上一朵暗金镶边的玫瑰开得如火如荼,风起绡动,如若置身于富贵绮丽的花海,拂开红绡,软丝锦簟,香枕罗衾。 这奢华的程度,再次让她怀疑这真的是在修仙界? 要知道,修士追求长生,修为秘技才是他们追寻的,太过舒适奢华的环境容易磨灭人的斗志,因而修士的风格多是素净飘逸,在残夜阁不说精英弟子的住处,就是阁主绝杀之流也走的是简约风格。 她一下扑了过去,将自己摔进软被里,肆意享受久违的高床软枕,人生还是得享受! 咚咚咚! 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她从软床上爬了起来,这屋子竟然还有禁制,神识放不出去! 拉开门,话痨影三站在门外,不待询问,便兴冲冲道:“你第一次来天云城吧,去逛吗?” 那自然是想的,云梨眼眸一亮,脑袋点的像小鸡啄米,有熟人做向导,也省了晕头转向的瞎逛。 影三顿时眉开眼笑,对他这种话多的人,难得遇到一个不嫌他唠叨,还从头听到尾的人,一时间,他看云梨越发顺眼了,叭叭叭说个不停。 下了楼,走到大堂,云梨更是被画风惊得合不上嘴,大厅中央是一座朱漆高台,背后是花鸟围屏,边缘有精美的各色宫灯,四周都垂着暖红色幔帐,不难想象,夜晚点亮它们,摇曳的烛火映在纱幔上,是怎样暧昧撩人的景象。 她一边走一边问道:“这,确定不是青楼?” 影一赞赏道:“想不到师侄小小年纪,见识却不少,不错,这里正是咱们修士的青楼,还是最大的。” 他那双小眼睛里冒出猥琐的精光,“啧啧,这里的炉鼎,不仅身体经过了炮制,还会特殊手段,保管让你不仅修为蹭蹭长,感受上也是欲仙欲死。” 云梨木着张脸:“师叔,我还是个小孩子。” “这有什么,咱们修士追求真我,又何必在意凡俗那些繁文缛节。我跟你说啊,现在这里最当红的是......” “不是要逛天云城吗,我们快些。”云梨木着张脸地打断他,加快了脚步。 影三追了上来,“不着急,时间还早,咱们醉梦楼的炉鼎价格可是不菲,听说最红的花魁,一夜抵一城......” 云梨瞅了瞅四周望过来的奇异目光,又往前小跑了几步,这人谁啊,她不认识! 她只是个孩子,这些虎狼之词,听不懂。 喋喋不休的影三身影闪动,瞬间追上了她,继续道:“就是这些人太倔了,不肯好好用功修炼,差不多一年时间,很多就废了,又得重新从阁里送货过来......” 云梨:“......“ 换做是你,辛辛苦苦修炼的修为,一场那啥就被人吸了个干净,你乐意啊! 影三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受残夜阁荼毒太深,瞅瞅这三观,歪到银河系外去了。 /67/67827/19939086.html 第九十七章 重逢 眼见影三一心要给她全面科普炉鼎的十八点功效,二十四点攻关难点,以及醉梦楼在推动炉鼎发展大业中做出的丰功伟绩及其在行业中不可撼动的地位,她赶紧拉住他,转移话题:“师叔!天云城好大啊,我还没到过这么到的城!” “那是,天云城可是大陆四大主城之一,各个门派在此地都有产业,就连北山系西山系还有我们南山系的门派,都在此有商铺,以夜氏商行为首的各大商行那自是不必说......” 眼瞅着再次滔滔不绝的影三,云梨陷入了绝望,再这样下去,她怕自己迟早被他的口水淹死,太能说了,这是憋了一百年,没找到人说话吗? 之前在路上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那会儿他是多么的贴心,每每她有不懂的东西,他总是第一时间为她解惑,偶尔还拉着她说下出门在外的注意事项,怎么一进城,变话痨了? 一个时辰后,影三终于说累了,心满意足道:“我要去锦夜阁处理些物品,顺便看看有什么好东西,师侄要一起吗?” 痛快! 憋了一路,终于痛痛快快说了个够! 出任务就这点不好,为防不小心说漏了嘴,是必要三缄其口,憋死他了。 云梨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摇摇头:“我就不去了,家底薄,去了看见好东西买不起,伤人。” 影三哈哈哈大笑,“那酉时三刻在天星坊坊口见,我们一起出来,自然是要一起回去对吧。” 云梨赶紧点头,在告别后飞也似的逃离,太可怕了,以后她再也不要跟影三单独出门了! 一口气窜出好几条街,她才停下来,望了望四周装潢精美,高端大气的店铺,耸了耸肩,这样的地方,以她现在的财力,绝壁买不起,就不进去受白眼了。 拉着人问了路,她朝着西城门的地摊区走去。 地摊区拥挤着无数无照经营的小商小贩,找块空地就能支个小摊摊,就是大型的残夜阁夜市。 她一个摊子一个摊子逛过去,有兴趣的就跟摊主聊两句,没兴趣的就草草略过,倒是再次体验了把凡俗逛街的悠闲。 就是遇见同行她也不放过,几句聊下来,让她十分眼红,这里的符篆卖的比残夜阁夜市里足足贵了两成。 可惜她既不住在这里,手中也没什么存货,之前的一个月,也实在没什么心情制作符篆,现在的她就只能干瞪眼了,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去,今晚回去画一晚上的符来不来得及? 嫉妒的她三两步离开了那个卖符篆的小摊子,再不走,她怕自己会当场拿出纸笔现画现卖。 不行,地皮没踩热,不能太过招摇,特别是她一个练气四层,却能稳定地制作出玄阶中品符篆,偶尔还冒出一两张玄阶上品,被人看见还得了。 她转过身,却蓦地愣住了。 在斜前方,有一个丹药摊子,卖的只有两种丹药,最普通不过的回春丹与凝气丹,让她呆住的是卖丹的人。 十一二岁的小女孩,一身不起眼的灰衣,抱膝坐在小墩子上,神情有些怯弱,整个一灰扑扑的土豆,她的摊前也是空无一人。 也是,丹药这种物品,没有经过正规鉴定,几个人敢随便从路边摊上买的。 云梨慢慢踱过去,蹲在摊边,问道:“回春丹怎么卖?” 有客人,女孩欣喜不已:“五块灵石。” 说话间,她抬起头,待看清顾客,她也愣住了。 云梨眨了眨眼睛,脸颊边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我要十颗。” 穆妍也反应过来,歉意道:“我这里只有五颗,道友若是方便,可随我去见师姐,她那里还有多的。” “好。” 一刻钟后,城西悦来客栈,最东边房间内,云梨挥手布下一个隔绝禁制。 二人再也忍不住,激动地抓着对方的手,没想到有生之年,她们竟然还能重逢! “你——” “你——” “你先说。” “你先说。” 相视一笑,终是云梨先开口:“能再见到你,我很开心。” 穆妍眼眶有些红:“你还活着,真好。” 云梨笑了,问道:“你怎么会在天云城?” 穆妍努力憋回泪意,道:“你们被卷走后没多久,四季谷的两位前辈就回来了,将我们带去了四季谷,后来林师叔又带着扶玉真君找来,我们就跟着来了太一宗。” “啊?那个老家伙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好说话的人啊?”云梨狐疑,那位叫玄戒的金丹修士阴阳怪气的,还特别小心眼,他们费了这般力气,把人都归还了,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苏师叔死了。”穆妍倒了杯茶递给她,娓娓道来:“苏师叔是扶玉真君的旁系族亲,扶玉真君亲自去了,这件事又本就是四季谷理亏,他们不得不放人。” 云梨接过茶抿了一口就放下了,闻言气极:“所以那两个打劫我们的人没有受到惩罚?” 声音末端不自觉地拔高,好气哦,若不是那两人打劫,他们怎么会惨兮兮地流落杀手组织,而现在,罪魁祸首还活得好好的。 扶玉真君也真是,那么理智做什么,你的族人都死了,还谈判个什么,弄死凶手报仇啊! 见她神色愤愤,穆妍不禁怀疑出了什么事情,有些忐忑地问:“你们没事吧?” “嗨,我们没事,都好好的。”云梨赶紧摆摆手,道:“我就是有点气不过而已。” 抱怨完,她关心地问:“你在太一宗还好吧?没人欺负你吧?我表姐怎么样?” 其实安染她不是很关心担心,毕竟天赋在那里摆着,相比之下她更担心阿妍,她性子太弱了,瞧着也是一阵风就会被吹走似的,天赋也不是拔尖,很容易沦为他人欺负的目标。 穆妍柔柔一笑:“我挺好的,做了外门弟子,除了少量杂务,其他时间都可自行修炼,只是修行速度慢了些,这一年多时间了,也才练气六层。” 还是练气四层的云梨:“......” 说话间,穆妍也注意到了云梨的修为,她顿了下,赶紧转移话题:“安染公主也很好,她被扶玉真君收为关门弟子,随着真君在太清峰上修行。” 云梨放心了,以表姐的天赋,在哪里都不会过得差,她又赞道:“你都会炼丹了啊,厉害!” 其实她想说得是,能都买得起丹炉,有钱人! “最近刚学会的,去岁底参加了门派的小秘境历练,有幸拾得一个高阶前辈的储物袋,得了个丹炉,想着不能浪费,就试试看了,折腾许久,最近终于摸到些门路。” “太一宗丹药不好卖?怎么大老远来这里?” 云梨疑惑,不应该,太一宗怎么也是第一大门派,对丹药的缺口一定很大,怎么会卖不出呢? 天云城虽说就在太一宗山下,然而太一宗延绵数万里,还有环山的护宗山脉,实际距离确是极远的,特别是对于他们这些还不能御驶飞行法器的小练气来说,还不得走断腿! 穆妍脸上染上红晕,本来就不大的声音更是细如蚊呐:“我的丹药品相不好,宗里卖不出去,听师兄师姐们说天云城来往的人多,可能有人买。” “你特地跑到这里来卖丹药?还在客栈开了房!”云梨拔高了声音,不敢相信。 “那倒不是,我是随执事堂的师叔出来采购物资的,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妥当了,师叔去拜访城中的旧友,我便去试试看。” /67/67827/19955666.html 第九十八章 往事 云梨道:“你这方法不对,丹药这种东西,哪有人敢随便买的,你找家丹药铺寄卖。” 丹药铺的丹药都有专人品鉴过的,质量有保证,放在那里寄卖就相当于给她的丹药办了合格证。 “就是店铺不让我寄卖,我才......” 云梨:“......” 这丹药品质得多差,她眼珠子转了转:“这样啊,你去找那些穷困潦倒,还受伤严重的弟子,低价卖给他们,收回点成本。” 丹药不比符篆,投入很大,炼废一炉,大把大把的灵石就打了水漂,很容易倾家荡产的。 穆妍一想,有理,穷困潦倒还身受重伤的,能有丹药就不错了,那还顾得上什么品相不品相的。 “你们呢?被卷走后发生了什么?”穆妍问道。 “这个嘛,”云梨挠了挠头,“那就说来话长了,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总之现在的情况就是,我们暂时还好好活着。” 残夜阁不能说,霜降的事儿也不能说,说出去不仅对他们自己有危险,若是穆妍去打听,被有心人知道,也有危险,还是不说,对大家都好。 穆妍‘哦’了一声,很识趣的没问。 看了看外面,云梨站起身:“我该走了,以后等我们强大了,我会来找你的,好好修炼!” “这么急吗?”穆妍顺着她的目光望向窗外,天还没黑呢。 “是得急的,”云梨说道,在外逗留太长时间,被人留意到,阁里若是因此盯上阿妍怎么办? 师兄没有仙缘却有灵根的事儿,已经引得阁中对他们的身份多有猜疑了,指不定她也被人关注了呢。 她不放心地叮嘱:“对了,别跟任何人说见过我,就是我表姐也不行!你自己也是,今天我们就当从未遇到。” 穆妍疑惑地看着她,终在她郑重的神情中答应了:“好。” 云梨笑了,“好好活着。” 从悦来客栈出来,她又沿着长街逛了逛,算着时辰,到约定地点时,正好酉时三刻,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影三脚下生风红光满面地走来。 “看来师叔今日收获颇丰啊。” 影三立时眉飞色舞:“那可不,你没去真是可惜了,你不知道,今天锦夜阁拍卖了一颗八阶妖丹,好家伙......” 云梨扶额,她错了,打什么招呼,安安静静走路多好,不对,她就应该自己回去! 她垂着头,听影三一路碎碎念,看见醉梦楼大门的时候,云梨差点喜极而泣。 “哎呀,终于到了,今天逛了一天,累死了,师叔,我先去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 噼里啪啦说完,她一溜烟往楼里跑,却被影三揪住了袖子,只见他诧异道:“你不吃饭吗?这醉梦楼的灵餐可是绝佳,我今天可是特意饿了一天,影一那厮更是从三天前就停了辟谷丸,就等着......” 云梨:“......” 就在云梨生无可恋之时,旁边响起一串娇笑声:“我说哪个倒霉蛋被你盯上了呢,原来是这个笨丫头啊。” 二人齐齐抬头望过去,一衣着裸露的女子慵懒地倚着红漆雕栏,鲜艳水润的红唇边挂着抹妩媚,看见二人看过来,她慢慢转过身体,改为半趴着,桃粉锦缎下包裹着的洁白细腻,随着她的动作仿佛要跳出来。 影魅? 她怎么在这里?云梨疑惑,却发现拉着她不放的影三有一瞬的僵硬。 “影魅姑姑。” 云梨赶紧跟着见礼,心中疑窦更甚,影三的话有明显的停顿,似乎他本来要叫的不是这个名字。 影魅表现得就更奇怪了,她脸色立时一冷,冷哼一声,转身就进屋去了。 “你们,认识啊?”云梨看了看甩手而去的影魅,又瞅了瞅神色不好的影三,再想到他们都是‘影’字辈的,不禁好奇地问道。 影三的神色很复杂,生气中夹杂着痛心,失望中又带着丝丝希冀,他扯了扯嘴角:“我们这样的小虾米哪里高攀得上执掌醉梦楼的影魅姑姑。” “你俩有什么爱恨情仇啊?”云梨打量了他一眼,这信息量有点大啊,醉梦楼的主事竟然是影魅! 还有这阴阳怪气的语气,有故事。 “没有的事。”影三老脸一下涨得通红,甩开她,急急走了。 云梨立刻追了上去:“别走啊,师叔!” 在享受了丰盛的工作餐后,被缠得没法子,加上自己本身也是个话痨的影三终是松口了,给她讲了几人之间的恩怨情仇。 坐在屋顶上,望着空中那轮明月,他先是叹了口气,才道:“我们三本来是米安镇三个小家族的弟子,三人年岁相当,自小就在一处玩,滢滢是女孩,我与阿江一直都让着她。” “三个?还有一人是谁?”云梨兴奋,原来还是三角关系啊! 影三瞪了眼她:“你还听不听了?” 云梨连连点头:“听听听,你说,我保证安安静静听着!” “阿江就是后来的影一。”解释了这一句,他接着道:“五岁时,为了争夺一处矿脉,宋程两家给他们定下婚约,联合起来排挤我冯家,家里人也不让我跟他们玩了。” 云梨:大哥你讲故事不要这么任性好伐,我姓与名没有联系起来啊。 “两年后,残夜阁来米安镇收徒,我们三个一起加入残夜阁,最初也是相互扶持,特别是阿江与滢滢,他俩更是好的不分你我。随着我们一天天长大,他俩决定筑基后就结为道侣。” 云梨看了他一眼,原来影一师叔才是男主角啊! “我们的灵根天赋都不是很好,阿江略好些,最先到达练气九层。可惜在一处任务中我们遇到了四阶妖兽,阿江为了给我们争取逃跑时间,差点死了。” 时隔那么久,他想起当日情形,仍忍不住心惊:“幸好副阁主路过,顺手救了我们,可是阿江重伤垂危,特别是神识,受几乎成了碎片。药心堂长老说就是侥幸没死,神识的问题不解决,他也会成为傻子。”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平复了些心绪:“他那样的情况下,只有养神丹才可以修复他的神识,可是养神丹是地阶丹药,根本不是当时的我们可以企及的,我与滢滢疯了似的四处找人借灵石贡献点,可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借给我们。” “看着床上生死不明的阿江,滢滢终于支撑不住,离开了。我一边用回春丹吊着阿江的命,一边寻找滢滢,再次有她的消息是一个月后,她与一位筑基执事结成了道侣。” 云梨了然地点点头,按照这个套路:“她用终身幸福换回了养神丹?” “没有。”影三苦笑一声,“半年后,副阁主招收记名弟子,我通过重重考验通过了测试,提前预支了十年任务的贡献点,兑换了养神丹。” 啊,不是有苦衷啊,云梨尴尬地摸了摸鼻尖,生活永远比话本出乎意料。 “阿江恢复后沉寂了段日子,就变成了现在这幅阴沉沉的样子,而五年后滢滢的道侣死了,她也一路从一名小执事的道侣,升到了醉梦楼主事。” 云梨正待义愤填膺地唾骂几句,再安慰安慰影三脆弱的心灵,就瞥见下面树影下影魅不知什么来了,靠着树干默不作声,她干笑两声:“哈,真是世事弄人哈。” 不多时,影三也察觉了树下的影魅,沉默着不说话,空气中有一股名为尴尬的东西在流淌,这种说别人坏话还被人当场抓包的感觉可真不好,尤其影魅还是金丹期真人。 “那个,我,时间不也早了,我先去休息了,姑姑再见,师叔再见。” 小声着说完,她一溜烟儿跑了。 /67/67827/19955667.html 第九十九章 南陵风云 回到屋中她才想起,听了半天故事,故事主角的全名都还没弄清楚,又不由吐槽影三故事讲的太差。 翌日,见到恢复如常,执着于拉着她叨叨个没完的影三,她略微悬着的心落地了,看来时间过去太久,这件事他已经放下了。 侧门处,一众人聚在一起,等景十三与影魅寒暄完就准备返程了,云梨瞅了瞅旁边的影一与影三,笑眯眯道:“影三师叔,能载我一程吗?” 回程是大家御驶飞行法器,作为此行中唯一一个练气期,必须得找个人搭个顺风车,这段日子相处下来,影三除了唠叨点,为人还是很和善的,暂时也没发现什么对她的敌意。 而且从昨晚的故事中不难看出,他虽然被残夜阁洗脑严重,确是难得的讲义气。 对于一个话痨来说,能有个人听他说话,自是好事一桩,二人一拍即合,看呆了影一,他嘴唇动了动,诧异望向云梨:“你不是只认识我吗?” “来的时候是这样,这不路上与影三师叔十分地投缘嘛。” 云梨乐呵呵说道,能蹭到顺风飞剑省下灵石,一切都好说,不就是爱叨叨吗,没事,主动引导他讲故事,这一路还不会无聊呢。 过了一会儿,景十三与影魅联袂而来,再次告别后,景十三对众人道:“我们走!” 云梨赶紧爬上影三的飞剑,前方的景十三忽然回头对她道:“最近醉红楼人手紧缺,你留下帮忙?” 她看了看自己身后,空荡荡的,没有人,不敢相信地问:“我吗?” “对。” “可是我,我还没筑基啊,结束后我怎么回去?” 云梨懵逼,还是说她要一直在这里帮忙? 景十三眼神一厉:“自己想办法。” 云梨无语,她能想什么办法啊,除了搭乘灵船外,她还能怎办啊,难不成她还能一步步走回去,她的意思是就不能换个人啊,这里这么多筑基期。 在景十三冷厉的目光中,她咽下了到嘴边的吐槽,咬着唇灰溜溜下了飞剑,金丹期打不过,不能怼。 目送他们离开,影魅以一种古怪地目光看了看她,道了句:“本事挺大啊。” “啊?”云梨一脸懵逼的看着她走进楼里,什么本事? 本来以为接下来要忙成狗,不成想,他们说的人手紧缺就是让她记账,将每日的收支登记造册。 又不是凡人,记忆不好,修士基本都是过目不忘,等一天忙完了再集中记账也不迟啊,做什么要留下她? 她心中略微不安。 南陵城。 三天后,薛芙带着钱泰敲开了卫临的房门,问道:“道友那日说叶雯是中毒,可是识得那毒?” 卫临挑眉,那毒他虽然不认识,其中的一味主药却是识得的,正是他此行需要采摘的灵药之一,那日他是故意提及的。 当日那种情况下,就是薛叶两家紧着扯皮,一时放过了他,他也逃不过街上那些觊觎他储物袋之人的毒手。 他摇了摇头:“其他的不确定,只是在下离得近,嗅得地上流出的血液中有一丝甜香,在下刚好认识,是蚀心果。” “蚀心果!”钱泰倒抽一口凉气,那可是剧毒,只要确定叶雯体内真的有蚀心果,那自家小姐的冤屈自可洗脱。 薛芙眼眸半眯:“蚀心果的毒发时间为一刻钟,我与叶雯是从锦夜商行出来后动手的,到南平坊她死,不过才半刻钟,那么毒就是在锦夜阁中的了。” 钱泰大喜:“那时候,与叶五小姐在一个包厢的都是叶家的几位公子小姐,这锅如论如何也与咱们无关!” 薛芙嘴角轻扬,压在心中的大石终于松了,她吩咐道:“钱叔,你先去看着叶雯的尸体,不能让人动手脚!” “是!”钱泰急匆匆离开。 她转身对卫临道:“还请道友在我薛家多留些时日,为我做个见证,待得此间事了,我薛府必有酬谢。” “道友严重了,你对在下有救命之恩,能为你洗刷冤屈,恢复清白是再好不过的了。” 卫临巴不得呢,薛家是南陵城世家之一,虽与顶级世家无法比,但是家族中高阶修士却也不少,还有一位元婴真君为四季谷长老。 府中禁制阵法繁多,就是元婴真君的神识也奈何不了,更何况,若是没有缘由,公然窥视他人府宅,那可是活脱脱的挑衅,谅那些人也不敢。 他正好可以躲在这里将伤养好,待得追杀的人与妖放弃了,再悠然离去。 另外,在这里,冥冥之中的恶意似乎弱了一点,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这明显有利于他养伤。 意外的是,薛府的办事效率格外的低,七天后,卫临才被通知随薛芙前往城主府作证。 他有些诧异,薛家好歹是南陵城二等世家,在整个沧澜大陆都是排得上号的修仙世家。 在他已经告知了毒药主要成分是蚀心果的情况下,进展还如此之慢,实在是令人费解。 索性趁着这段难得的宁静时间,他的伤好得七七八八了。 望着前方几道高大的身影,卫临心中闪过一丝怪异,这事儿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薛芙父母也就罢了,薛家族长怎么还亲自出面了? 眼角余光不动声色瞄了瞄身边的薛芙,莫不是薛芙天资好,薛家族长才会额外看重? 还是这事惊动了城主,那只是薛芙父母去就轻慢了,这样薛家族长去也就说得过去了。 行至南平坊那日出事地点时,卫临不由想起当初伏在尸体上大声哭喊的女孩。 在未确定自己姐姐已死的情况下,猛然扑过来,那力道,他至今记忆犹新。 就是她姐姐侥幸还留有一口气,怕也要给她压死,凶手怕就是她了。 只是,原因呢? 思及此,他传音薛芙问道:“都是同家族兄弟姐妹,什么深仇大怨,竟狠心下此毒手?” 既然是去作证,多知道些讯息,也有利于一会儿的应对。 事情终于要解决了,薛芙心情大好,想到叶雯的死,也不禁唏嘘,叹了口气。 “半月后,沁芷真人要去叶家做客,届时想在叶家旁支女孩儿中,挑选一名细致耐心的姑娘作为记名弟子,帮着照顾灵植。” “沁芷真人?” 薛芙视线落在卫临身上破碎得不成样子的法衣上,耐心回传:“沁芷真人是四季谷谷主之女,性子温婉柔顺,对门下弟子也是亲切有加,从不随意苛责,就算是记名弟子,只要愿意学,沁芷真人也会倾囊相授的。” “原来如此。” 一路闲谈中,城主府到了,早有仆役在门口等着,卫临瞳孔一缩,那仆役竟然是元婴期! 城主府什么家底,迎客的仆人都是元婴期! 他看了看薛家队伍前方,正与那仆役寒暄的薛家族长,又感受到一股股强横气息向这边而来,这阵仗是不是有些过于大了? 莫不是出了变故? “卫道友?” 对上薛芙询问的眼神,他回过神,轻轻摇了摇头,正要开口,忽然感受到那些强横的气息中有一道熟悉的气息闪过。 他心头一跳,是天芜森林中那个白金衣袍的男修! “我们进去吧。” 他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不自觉屏住了呼吸,他们果然还活着! 幸而那气息似乎是忌惮城主府,远远离开了,看来只是路过,尽管如此,待得真正踏入城主府内,他才微微放下心来。 /67/67827/19969095.html 第一百章 勾结 到了城主府议事厅,不说卫临,薛芙也惊讶了,除了当日部分围观群众,以及锦夜阁中负责叶家包厢的侍者,王陈叶三家的族长也在。 叶家族长在这里,她能理解,虽然死的只是个旁支,毕竟是叶家丑事,自然是要来撑撑脸面的。 但是王陈两家族长是怎么回事,特意来看叶家笑话么? 叶家族长脸色很不好看,一面觍着脸与王陈两家族长寒暄,一面暗暗瞪着自家小辈,瞧这群小崽子干的好事,丢人丢得满城皆知。 瞪完自家人,他又不由暗骂仲兴那匹夫不会做人,他叶薛两家的事,叫王陈两家主事人过来参观算什么回事? 诚心让他叶家丢脸吗? 须臾,又有人进来了,竟是南陵城四大家族之一的孙家,叶族长面色勃然一变,脸上五彩纷呈。 卫临一边跟着行礼,一边暗暗观察众人的神色,当日围观的众人均是茫然小心,而那些世家族长高层则是一脸凝重,很明显,今天要说的事儿,绝不仅仅是叶家小辈谋杀嫁祸案。 有意思的是,其他的族长明显是知道些的,偏偏叶家族长的表,说明他跟其他的修士一样也不知道。 卫临挑眉,他可是记得叶家不仅是沧澜大陆数一数二的炼器世家,其本家同样也有一位元婴期族人在四季谷,还是一峰掌座!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失,陆陆续续有人进入议事厅,到最后城中排的上名的家族主事人都来了。 一片肃穆中,面相威严的中年男子与一清丽婉约的女子走了进来,耳边有人低呼:“沁芷真人!” 卫临目不斜视,沁芷真人?不是说半月后才会来么? 男子一坐定,威严地扫视了一圈,道:“诸位,今日请尔等前来,是有一件大事要确定。” 话落,他将目光投向下方的城主府管事,其中一位身材削瘦,面色阴鹜的男子走了出来,沙哑道:“经鉴定,死者生前服用过蚀心果,是中毒而死。” 叶雪眉心一跳,随即就恢复了淡定。 她旁边一个小男孩却道:“中毒?怎么会是中毒,我们可都是亲眼所见,五姐是被薛芙姐姐一鞭子抽死的!” “小七!”叶家族长急急瞪了他一眼,给他一个噤声的眼神,随即对上首的仲兴真君拱手道:“城主见谅,小孩子不懂事......” “他虽说莽撞了些,问得却也在点上,”城主仲兴真君打断了他,“总是要有真凭实据,才能让人信服,李舟。” 李舟手腕一翻,一只血碗出现在他手中:“叶族长。” 叶家族长没有接过血碗,以他们的修为,这个距离完全可以嗅到血中清淡的甜香,正是蚀心果独特的气味。 “李道友于毒之一道是行家,在下自是信得过的,这血中却有蚀心果之毒。” 李舟点了点头,收起血碗,接着道:“死者死亡时间为巳时三刻,当时是在南平坊,这些人都可以作证。” 他指了指卫临等当日围观群众,当即大家就你一言我一语将当日情形复述了一遍,相互应证,没有人说谎。 “众所周知,蚀心果的毒效要一刻钟才发作,那么死者中毒时间应该是巳时二刻。” 说完他看向几位锦夜阁侍者,其中一人立刻站了出来,说道:“腊月十五那日,叶家小姐公子们是辰时末到的锦夜阁,拍卖开始时我们往里送了茶水,辰时五刻又进去填了茶点,之后一直到巳时二刻结束,我们都没有再进去,里面也没有人出来过。” “他说的是真的吗?”他一说完,李舟就问其他的侍者与叶家当日在包厢的公子小姐们。 众人均点头确认,修士记忆好,就是没有刻意记忆,这会儿回忆起来,当日所做所为也是历历在目。 他面无表情地转向叶家小辈站立处:“现在很清楚了,巳时二刻死者中毒时正是在锦夜阁包厢内,当时里面只有你们几个,说说吧,毒是谁下的?” 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叶家公子小姐们你一言我一语,回忆起当日包厢内的场景,最后不出所料,矛头指向了叶雪。 叶雪张了张嘴,无从辩驳,事情到了这个时候,也由不得她不承认,深吸一口气,她平静道:“没错,是我下的毒。” “四姐,为什么?”之前开口的叶小七不敢相信,四姐虽平日里不爱与他们说话,确是再贴心不过了,怎么会给五姐下毒呢! “为什么?”叶雪脸上浮起嘲弄,冷笑道:“我也想知道为什么,说好的各自表现,结果呢,沁芷真人还未到,族长就定下了五妹,凭什么呀?” 她的双眼有些泛红,声音也有些更咽:“九妹是双灵根,我们比不了我知道,可是她叶雯凭什么?一样的四灵根,灵根纯净度还不如我,修炼也不如我勤奋,又骄纵又任性,凭什么就是她了?就因为她父母健在而我父亲不在了,母亲又只是凡人么?” 眼中的晶莹再也盛不住,随着她的眨眼,猛地落下来,就像开闸的洪水,哗哗地流个不停,她偏头盯着自家族长:“我不求偏爱,只求一个公平,可您怎么就不给啊?” 沁芷真人脸上有些动容,她长叹一声,“傻孩子,弟子的事情我自会亲自决定,旁人也只是建议罢了。” 这话的意思就是承认了叶家族长向她提过选叶雯的事,卫临眉头一挑,在同等条件下,有人举荐与没有人举荐的,选谁不言而喻。 叶雪冷笑一声,显然也想到了这层,并不承她的情。 叶族长老脸一红,有种当众被人扒了衣服的难堪,但也只是一瞬,谁还没个偏心的时候呢,人之常情罢了。 但是,因为这么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闹得人尽皆知,他心中怒火直烧。 再想到先前众家族脸上的凝重,心中的火气又去了大半,只祈祷能早早结束这一切。 狠狠瞪了叶雪一眼后,他道:“城主英明,才为我叶家理清这腌臜事,这孽畜心思如此狠毒,老夫回去一定好好教育,有劳城主费心了。” 说完又对薛家族长拱手道歉,心里却把叶雪骂了个半死,死丫头,害他老脸都丢尽了,回去定要三房好看! 这件事说起来是他叶家的家事,按理就是闹到城主府,叶薛两家说开了,该赔礼的赔礼,该道歉的道歉,这件事也就揭过了。 然而,现在城主却是大张旗鼓地召集了所有南陵城世家,他试探地问道:“城主,这事......” “还没完。” 仲兴真君瞥了他一眼,站起来走到叶雪面前,厉声喝道:“说,你是何时与残夜阁勾结的?” “什么?” 叶族长猛然一震,沉着脸,声音中也透着寒气:“城主,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哼,我有没有乱说,搜魂就知道了。” 李舟一边上前,一边对众人解释道:“死者所中的毒中除了蚀心果,还有漱芳依。” “漱芳依!”王家族长是个急性子,当即就猛抽一口气,问道:“李道友可确定?” 李舟严肃地点点头,又将那碗血递于王家族长:“那漱芳依虽说无色无味,与蚀心果融合后却会使得蚀心果的甜香带上一点微微的涩味。若不仔细些,很容易就忽略了。” /67/67827/19969096.html 第一百零一章 反转 卫临面上露出微微的好奇,心却差点跳出来,他竭力控制着心跳,是漱心,漱心是以漱芳依为主,配以蚀心果等灵植炼制而成的秘药。 经过提炼的漱芳依具有极强的腐蚀性,与同样具有腐蚀性、专门腐蚀心脏的蚀心果混合,其产生的腐蚀性更是成倍增加。 加之漱芳依使人晕眩酥软、麻痹的特性,能在无知无觉中,腐蚀掉中毒者的心脏。 漱心是残夜阁的秘药,只有地级以上杀手才有资格兑换使用,他也只是在惊蛰的书房中看过而已。 叶雪面色惨白,勾结残夜阁这罪名太大,不说是她,就是整个叶家都有可能为之消亡。 她注定难逃一死,但是她娘亲还要在叶家生活,没了家族庇佑,娘亲怎么办,她急急辩解:“我没有!我没有勾结残夜阁!我是……” 李舟冷厉地打断她:“漱芳依只有残夜阁才有,还说你没有勾结残夜阁!” 啪! 叶族长上前就是一巴掌:“你这孽畜,还不从实招来!” “我没有!”叶雪绝望地吼道,可是这些个金丹、元婴大能怎么会听她一个小小练气弟子的辩解呢。 没有足够的实力,也就没有话语权,这里唯一能为她做主的叶家族长,却早早放弃了她。 弃车保帅,卫临不禁暗自感叹叶族长的果决,这话的意思便是,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都是叶雪一人所为,与叶家没有关系。 下一刻,便听得他主动道:“事关残夜阁,兹事体大,还请城主搜魂,查明真相!” “族长爷爷!”叶小七惊呼,随即就被身边的哥哥姐姐们拉住了,这样的事情根本不是他们所能置喙的。 卫临面色一变,暗道不好,不管叶雪是不是与残夜阁有勾结,今日之事后,他们这些没权没势的人注定是要被灭口的。 叶雪与残夜阁无关,叶家族长想到今日的难堪不会放过他们,叶雪真的勾结了残夜阁,他们更是会被灭口。 当日围观的众人与锦夜阁侍者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一个个都惨白着一张脸,冷汗刷刷直流。 不用怀疑,对世家族人都如此狠厉,对他们这些个小鱼小虾就更是毫无顾忌了。 卫临比他们还惨,他是残夜阁精英弟子,若是被发现了,更是要死无葬身之地。 叶雪没有勾结残夜阁还好,逃出去就安全了;若是勾结了,他就算侥幸活着过去,坏了阁里的安排,怕也得脱层皮。 “啊” 凄厉的惨叫声在大殿内回荡,叶雪秀丽的面容扭曲到极致,额头上青筋暴起,两颗眼珠子几乎从眼眶里凸出来,嘴巴张得大大的,身体更是抖得像筛子。 仲兴真君伸手虚虚一张一握,叶雪顿时息了声,破布般跌倒在地,双目毫无神采,有的只是无限的空洞,身体惯性地抽搐了几下,彻底没了动静。 看着仲兴真君手中灰色的一团光点,卫临不寒而栗,在这些个金丹元婴修士面前,他们跟小鸡仔没什么两样,任人宰割。 “怎么样?”仲兴真君刚探查完,心急的王家族长就忍不住急急问道。 其余众人也一错不错看着他,仲兴真君愕然,脸上表情一言难尽,却没有说什么,而是将叶雪呆滞的神魂交给了王家族长。 王族长狐疑地接过神魂查看,大叫道:“怎么可能!” 他有些尴尬地瞥了眼叶族长,将叶雪的神魂递给身旁看过来的陈家族长。 叶族长看了看城主与他的神色,忽然出手一把抢过来,查看一番,脸上顿时五彩纷呈,生生要呕出一口血来。 看着呆滞的叶族长,一众世家族长将目光投向已经查看过的城主与王家族长身上。 王族长尴尬一笑,“那毒药是她捡的。” “啊?” 众人懵了,大张旗鼓查了老半天,各种可能性都想过了,连叶家是残夜阁据点这样的可能性都考虑过了,却没料到,结果竟然是,捡的! 只要神魂完整,搜魂可以看到一个人从出生至今的所有记忆,绝不会有假,除非被搜魂者被人利用,自己也不知道。 城主拉不下脸,王族长讪讪开口道:“一月前,叶家小丫头去城外马头寨历练,在一只双头蜥洞穴中拾得个储物袋。” “双头蜥?”众人惊愕。 知道他们关心什么,王族长也不卖关子,直接道:“就是普通的一阶双头蜥,至于那储物袋里,除了毒药外,还有百来块灵石,一件黄阶中品法器,一本引灵诀,此外,再无其他了。” 卫临面色古怪,能兑换毒药漱心,至少也得是地级杀手,金丹修为,就这点身家? 残夜阁弟子灵石不多他是知道的,毕竟对他们来说,有贡献点也是一样的,但是怎么也不至于穷得跟外门练气期弟子一般。 “引灵诀?” 众人拧眉,这种烂大街的功法,对确认储物袋主人的身份毫无帮助。 除了证明叶雪没有勾结残夜阁外,并没有其他多余的信息。 王族长迟疑道:“以洞中情况来看,储物袋主人应是被双头蜥吃了,故而其修为应该不高,或可能是刚引气入体不久的修士。” 卫临更是愕然,难不成还有比他更倒霉的人,堂堂金丹期修士,葬身妖兽之腹,还是一阶妖兽! 还有,为什么是引灵诀,残夜阁的通用功法不是空灵诀么? 还有黄阶中品法器,也很突兀,对于练气修士,黄阶中品法器自是难得,可是对于金丹期来说就很鸡肋了。 这个储物袋里的物品,倒像是两个人的。 两个人的,他心中一惊,莫不是叶雪之前,还过了一人之手! 卫临心中暗暗猜测,那边,众世家族长的推测也毫无头绪,但是冤枉了叶雪却是明明白白的。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叶家族长又怄又气,为着个莫须有的罪名,他叶家的脸面被扔在地上当了抹布,踩了又踩。 他铁青着脸将叶雪的神魂塞回她的识海,地上的躯壳猛地一震,那双空洞的秀眸眨了眨,却是依旧呆滞,再无先前的灵动。 叶雪,傻了。 一众小修士看得毛骨悚然,惊惧地望着叶家族长,不自觉地后退几步。 叶家族长压下心中的郁猝,若是只有一家两家,就是对上四大家族之一,这个颜面,他叶家也定要找回来。 现在,让叶家难堪的,是整个南陵城的世家,这个亏他叶家便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想起邀请其他世家的城主,他不由暗暗发狠,以后若是让他得到机会,休怪他叶家不顾往昔情谊。 再一联想,薛家也可恨,两家素来交好,出了这样的事情,私下里解决就好,非得闹到城主面前,以至于成如今这般局面。 余光瞥见薛家队伍后方的卫临,怒火更甚,那也是个多事的,若不是他闻出什么蚀心果,哪里会有这么多事? 瞥见叶家族长投过来的阴狠目光,卫临一脸淡定,一屋子都是准备弄死他的人,虱子多了不怕。 一众世家族长尴尬地安慰起叶家族长,众人的注意力都不在叶雪身上了,卫临却无意瞥见那双呆滞的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滔天恨意,他怔住了,叶雪是,装的?! /67/67827/19983163.html 第一百零二章 不讲卫生 能硬生生熬过搜魂而意志不湮,这叶雪心志之坚,世所罕见! 他瞄了眼人群中的叶家族长,勾起了唇角,叶雪与他们不一样,她好歹也是叶家子弟,就算叶家族长再不喜,为着叶家的声望名声,也会带她活着离开城主府。 只要过了今日危机,以她现在傻子的形象,叶家族人必定对她没有防备,届时还怕找不到机会离开吗? 这样一个对叶家,对所有南陵世家都深怀恨意的人成长起来,以后会发生什么,那可就不一定了。 那边,众族长已经客气完,准备撤离了,这时锦夜阁一位侍者急急站了出来:“城主大人,既然此间事了,我等便先告辞了,锦夜阁里还有一堆事务等着处理呢。” 与他同来的同伴突然如梦初醒,是啊,只要能回到锦夜阁,就是城主也不能在锦夜阁的地盘动手,南陵城主势力再大,还能大过掌握全大陆商脉的夜氏去? 大殿内有一瞬的安静,两名侍者恭敬地垂着头,额角冷汗直冒,一阵压抑的寂静后,仲兴真君温和一笑:“此番劳烦两位了,既然二位事务繁忙,本座也就不多留了,李春,你亲自送二位回锦夜阁,不得怠慢!” 两位侍者顿时面色惨白,这是不会放过他们了。 “是!” 一位四方脸,黑脸膛的筑基中期护卫大声应道,旋即转身背对着一众高层伸出手,对两位锦夜阁侍者摆了个狰狞的表情:“二位,请吧。” 既然城主愿意代劳,其他世家族长也乐得妄造杀孽,任由他去。 卫临心念一动,看了眼殿内仅剩的三名筑基期护卫,也走了出去,道:“城主大人,在下也告辞了。” 仲兴真君没有任何迟疑,微笑点头。 薛芙吃惊地看着他,张了张嘴,终是什么都没说。 卫临冲她遥遥点头告别后,跟着一位筑基中期修士出去了。 出了城主府,送行的筑基修士很自然地问道:“小道友住在何处?” 卫临看着男子平平无奇的脸,礼貌地回:“悦来客栈,有劳前辈了。” 男子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这家伙不会是真以为他是来送他的?轻咳了两声,他道:“走吧。” 说完,男子迈步走在前面,卫临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后,略微落后几步,保持一个礼貌距离。 眼瞅着一个转角就到悦来客栈了,前面的男子漠然地祭出法器,突然转身朝卫临砍来,然而,泛着寒光的刀锋却在卫临头顶一寸处堪堪停住了。 男子满目震惊,不敢置信地低头,一柄银白长剑精准地插在他的心口,剑身上萦绕着片片青叶,透彻的寒凉从心间蔓延至全身。 卫临抬手接住头顶即将掉落的大刀,同时抽出长剑,看着栽倒下去的男子,轻声道:“你的刀,太慢了。” 男子不敢置信的眸子慢慢阖上,卫临取了储物袋与其身份令牌,瞬间化作光影,飞速离去。 悦来客栈离城门不远,日前他进城时就注意到了,方才也是特意说这个地点,就是为了现在的逃亡。 不消半刻他就赶到了城门,本以为需要靠身份令牌才能出城,没想到城主对自己的手下非常自信,城门处丝毫没有戒严,卫临轻轻松松就走了出去。 他一刻不停,出了城门立刻来了个大绕行,从南城门一直绕到北边,方才向着紫光城方向远遁。 这次逃亡非常的顺利,一直到他在紫光城顺利上了飞往汾水城的灵船,也没见任何追兵,就是先前天芜森林里遇见的白金衣饰元婴真君也没有追来。 天云城,醉梦楼。 在干了七天会计工作后,终于有一位女孩来接手云梨的记账工作,她都有些怀疑是否是自己想多了,醉梦楼的记账工作确实是专人负责。 在怀疑中,云梨踏上了归程,着急赶回去,她直接乘坐了天云城直达汾水城的灵船。 可能出于杀手组织隐秘性的考虑,残夜阁周围都是村庄,稍远一些也都是些小城镇,不通公共交通,而汾水城是距离残夜阁最近的一个有载客灵船到达的大城池。 因着阁中需要远途跋涉的任务几乎都是玄级、地级杀手做的,出行都是御器飞行,倒也没觉得什么交通不便。 行至徐岭时,上来两个气势彪悍的男修,左边一人,身材高壮,身长八尺有余,留着一字胡,筑基初期修为; 右边一人满口的大黄牙,灰色苎麻上袍的敞口处,露出长满黑毛的胸膛,皮球般鼓鼓囊囊的肚皮上,扎着条褚褐色汗巾,深深地陷进了淌着油汗的肥肉中。 他大摇大摆地走过来,将手中锃光瓦亮的巨斧往云梨身边一放,甲板都颤了颤,随即他抖动脸上的横肉,粗声粗气地吼道:“没眼色的东西,没看见老子来了,快死开!” 云梨正要给他一锤子,就见一暗黄唾沫星子朝她脸上飞来,她身影一闪,退到身边一人身后,麻蛋,太恶心了! 那代替她接受了肥硕男唾沫星子洗礼的清秀男修脸色顿时就黑了,而肥硕男修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唾沫星子的威力,他侧过头,对清秀男修身后的云梨发了个鼻音,嚷道:“算你识相!” 靠! 这丫怎么就没有点自觉呢! 云梨身体后仰,抬手一层灵气罩竖在身前,挡住再次飞过来的唾沫,这么明显的嫌弃,那男子终于反应过来,他猥琐一笑,“小......小兔崽子!竟敢嫌爷爷的口水脏,你给老子过来!” 云梨眼眸一眯,他最初想说的绝不是这句话,开口还是猥琐油腻的语气,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态度中途却猝然转为勃然大怒。 她瞥了眼肥硕男修旁边的高壮男子,毫无疑问,是他传音了。 这两人,是冲她来的啊。 她还未说话,身前被泛黄唾沫星子持续浇灌的清秀男修爆发了,手中折扇倏然抵在肥硕男的脖子处,咬牙切齿道:“死肥猪,滚远点!” 云梨诧异,没想到这么个眉清目秀,斯斯文文的人,一开口,如此不客气。 一句话,成功激怒了肥硕男修,他狞笑一声,拎起斧子就劈了过去,喝道:“找死!” 抡起斧子时胳膊上的油汗又甩了清秀男修一扇子,男子的脸瞬间黑成了锅底,挥扇与肥硕男战斗起来。 众人纷纷退开,一方面,怕被战斗波及,另一方面,也是最主要的,随着肥硕男的动作,空气中汗臭气弥漫、油汗乱飞。 云梨恶心的不行,修士又不是凡人,随手一个除尘术就能清洁的干干净净,就是再怎么爱出汗的体质,勤快些,也是能清清爽爽的。 修为到了后面,除尘术这种日常法术,基本都是熟稔于心,也就抬个手的事,这丫纯粹就是来恶心人的! 高壮男修见事情发展犹如脱缰的野马,早已偏离他们此行的目的,连连给肥硕男传音,想要制止他的行为。 但是怒气上头的肥硕男子哪里听得进去他的话,与清秀男斗得火热,二人都是筑基中期修为,旗鼓相当。 /67/67827/19985310.html 第一百零三章 没动手 肥硕男凭着一把子力气与一腔狠意,攻势凶猛,咄咄逼人,巨斧挥得虎虎生风。 清秀男身形飘逸,且相当的狡猾,只见他假意跌倒,引得肥硕男全力劈过去,接着他身形一晃,已经绕到侧边,而来不及收力的肥硕男,巨斧狠狠劈在了甲板上。 灵船是由云雪雾松以及天星木制作而成,又刻有专门的防御加固法阵,那一斧劈下去,反震力瞬时掀翻了肥硕男。 肥硕男喷出一口血,心里的火气更盛,打红眼了,他抹了一把嘴,呸呸呸对着手心吐了几口唾液,润了润手,再次抡着巨斧哐哐砸了过去。 一时间,二人斗成一团。 至于他们此行的目标人物云梨,早已退得远远的,与其他吃瓜群众看得津津有味,还不时吐槽下肥硕男不讲卫生,以及清秀修士那扇子使得跟跳舞似的,好看的紧。 高壮男心里那个气啊,他咬咬牙,大喝一声:“妖女,都是你干的好事!” 云梨:“……” 与肥硕男战得正酣的清秀男这才想起,方才这俩人是要去找小丫头麻烦的,怎么莫名其妙的他挡在了前面。 但是都打到一半了,总不能撂挑子不干了吧,况且他已经被肥硕男的口水浇了遍,这口气着实是咽不下去,接着打! 另一边,高壮男修吼完,一柄重剑就朝云梨扫了过来,云梨身形一侧,避开最凌厉的攻击,随即脚尖点地,跃至重剑上。 高壮男冷笑,不去管剑上的她,改为双手握住剑柄,脚下旋转,宛若一个飞速旋转的圆盘。 围观的吃瓜群众统统后退,高壮男虽然只是筑基初期,战斗破坏范围可是比筑基中期的肥硕男大了不止一倍。 只是,是不是谨慎过头了,对一个练气四层的小女娃也要用这等大招,太凶残了! 他们可以想象得到,待到大轮盘停止,会是怎么一个血肉模糊的场景。 旋转的离心力将云梨向外甩,高壮男修周身暴虐的剑势又将她往里吸,云梨惊讶,人不可貌相,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修炼出了剑势。 她当机立断,右脚狠狠一跺,高速旋转的重剑戛然而止,看着全须全尾站在宽剑上的小姑娘,众人惊掉了下巴。 不禁瞅向高壮男,人不可貌相啊,没想到看着凶神恶煞的男子,竟然也心软了,放了小丫头一马。 高壮男修一张黝黑的脸庞憋得紫红紫红的,手臂上腱子肌一块一块鼓起,重剑上仿佛压了一座大山。 来之前他们看过小丫头的资料,知道她天生神力,凭着一身蛮力,练气九层都不是她的对手,因而蓝书小姐才特意让他们二人前来。 他们都是偏力量的修士,修为又远超小丫头,对付她,还不是十拿九稳! 然而,随着小姑娘重重一跺脚,他才发现他们还是低估了她的力气,她的力气,就是比之天芜森林中的妖兽都要大得多。 他目光一凝,大喝一声,周身灵力翻涌,厚重的剑身更是灵力萦绕,铮铮作响。 在众人的注视下,重剑一点点翻转,欲将剑上的小姑娘掀翻下去,然而小姑娘却纹丝不动,双脚像是在剑上扎了根。 众人这才惊觉不对劲,易地而处,就算是他们自己,也做不到在高壮男翻转巨剑时稳稳站在上面。 再看那高壮男修,额角青筋根根分明,脸上的肉都移了位,张开的嘴中,牙齿紧咬,两边嘴角有口水不受控地流出。 这个样子分明是尽了全力,却奈何不了剑上那个娇小的一只手都能拎起来的小姑娘。 云梨加重力气,重重一踩,高壮男子连人带剑扑到了甲板上,而后她一脚踩在男子脊柱骨上。 高壮男脸上磕得鲜血直流,如陷入泥地里的鸭子般扑腾了几下,随着脊柱上加重的力气,彻底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云梨正待开口,从灵船里面飞出一人,怒喝道:“干什么,干什么!灵船上不得斗法,你,还有你,都我停下!要造反啊......” 夜氏商行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还在打斗的二人停了下来,已经鼻青脸肿的肥硕男陪笑道:“我们就切磋切磋,切磋而已。” 清秀男则是铁青着脸,没有说话,抬手给自己施了一遍又一遍的除尘术,被唾沫星子喷了一身,他实在说不出只是切磋的鬼话,又不能承认是在打斗,只能沉默。 灵船管事瞪他们一眼,“都给我注意点!” 说完,转过身看见正把脚从高壮男背上收回的云梨,他嘴角一抽,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将一身强体健的八尺大汉踩得动弹不得,视觉效果冲击太大,他愣了一下,方才对云梨吼道:“还有你,知不知道规矩,灵船上不能动手!” “我没动手啊。”云梨无辜地望向他。 围观的吃瓜群众不禁敬佩她的胆大,管事也没料到被抓包了她还敢不承认,更恼了,恶狠狠盯着她刚收回的右脚:“那这是什么?” “脚啊。”云梨淡定,“我没动手。” 她刻意在‘手’字上加重了音,众人噗嗤笑了,合着她说的是这么个意思。 管事嘴角一抽,压下面上隐隐的笑意,他瞪眼道:“动脚也不可以!” “这可不能赖我。”云梨指了指灰头土脸的高壮男修,“是他先动手的,上来就想弄死我,我只是正当防卫。” 迎着管事看过去的目光,高壮男憋屈道:“我们是切磋。” 不想云梨却不配合,叫道:“谁跟你是切磋了!我都不认识你!” 怼完,她望着灵船管事,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委屈道:“前辈,你看我这样的像是那种逞凶斗狠的嘛,我都不认识他,他上来就找我麻烦。” 又指着周围的人,“他们都可为我作证的,而且他打我,我都没有还手,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没还手只是还脚了是吧,管事无语。 刚才肥硕男乱甩油汗的行为,恶心得可不止她一人,当即就有看不惯的人出来作证了,随即高壮男修就被黑着脸的管事驱逐下灵船了。 至于肥硕男,因着清秀男的沉默不语,倒是逃过一劫,他恶狼般隔空盯着云梨,若是目光有实质攻击的话,云梨怕是要被他一块一块吞了。 御剑飞行的高壮男修跟在灵船周围,对着云梨花式放狠话,云梨统统视若无睹、充耳不闻,惬意地观赏滚滚云海。 在这样奇怪的氛围中,灵船稳稳飞行,眼看离汾水城越来越近,却一直没有出手的机会。 高壮男不禁暗暗着急,不知为何,千十这个死丫头比预定时间晚了六天才到徐岭,任务又执行地极其不顺,眼看时间就要过了。 而蓝书小姐还一再交待,要在尽量远离残夜阁的地方动手,时间地点都远超规定范围了。 而且他一路御剑,灵力消耗极大,那小丫头又邪性的很,万一失手,任务失败,等待他们的可就是死亡。 想到这,他传音给肥硕男商量道:“不能再等了,我们必须马上动手。” 肥硕男同样着急:“我也想啊,但是又不清楚这死丫头力气具体有多大,我没有把握一击毙命。” “任务是杀死她,并带着她的所有物品回去,不能在船上击毙。” 高壮男子立刻否决了同伴的想法,船上人那么多,万一有人趁乱拿走了她的什么物品,他们的任务依旧是失败。 /67/67827/19997844.html 第一百零四章 高空战斗上 “船上,”高壮修士心中一喜,怎么就忘了这是在空中了呢,他笑着传音:“我有办法了,你直接把她从灵船上弄出来,一个练气期,没了灵船,还不是任我们摆布。” 肥硕男激动地站了起来,这个办法好啊,无论死丫头力气再大,她也只是个练气期,不能御器飞行。 他不禁暗骂自己猪脑子,一直想着怎么应对对方的大力,倒是忘了最根本的了。 商量好对策,肥硕男慢慢接近云梨,但是他立即就被察觉了。 云梨皱着眉,捂着鼻子往旁边挪了挪,嗅觉太敏锐也不好,遇上这样体味重还不将卫生的,对她的鼻子简直就是折磨。 肥硕男表情凝固了,素来让他颇为自豪的体现他的豪横的体味,竟然坏事了。 他暗暗咒骂一声,蹙眉给自己施了除尘术,过了一会儿,又不动声色靠过去。 云梨:“......” 她摇了摇头,太受折磨了,环视了一周,没发现什么年轻貌美散发清香的小姐姐让她洗洗鼻子。 算了,云海看了一路,也腻了,她干脆回到了船舱内打坐去了。 肥硕男傻了。 高壮男怒气蹭蹭直冒,骂道:“你直接撞上去啊,小心翼翼个锤子!” “可是灵船上不......” 不待他说完,高壮男就打断了:“你怕个屁,拿下她我们直接御剑飞行就是,还坐个锤子灵船!” “呃,”肥硕男尴尬地想抠脚,太激动了,他都忘了这茬,他连连道:“等她下次出来,我第一时间动手!” 蠢货,高壮男修暗骂,一出来就撞上去,她还不得直接退回船舱内,他运了运气,压着火气道:“不用第一时间,至少要她到了甲板上,最好是船舷附近。” 肥硕男连连同意,大致方向定了,接下来就是寻个机会那么一推,任务就完成了一半了,在灵船上千十并没有什么熟人,只要第一时间得手,就是管事也不会多管闲事,到时候跟着她降落下去,直接收尸就好。 在他们的望穿秋水中,晚霞铺满天空时,云梨终于出来了。 踏出舱门,云梨立刻就感受到了两道火热的视线,她脚下顿了顿,这货又在憋什么坏点子? 被发现了,肥硕男也丝毫不收敛,他像最初那样,肆无忌惮地用恶意的目光死死盯着云梨;倒是灵船外的高壮男修没再说话,全力催动飞剑跟上灵船的速度。 云梨扫了眼周围,没觉得有什么危险,想了想,仅凭他一人,也不能奈何自己,遂放心地依着心意走到船舷边。 云海间的斜阳,没有那么浓厚,淡淡红清透的橙,洇染了大片的天幕,圣洁又威严。 风从发梢间拂过,低低诉说着美妙又神秘的故事,闭上眼,整个人都仿佛置身于天地间,无拘无束,充满了自由的气息,她不禁想,御剑飞行,自由穿梭于云海间,想必体验更甚吧。 肥硕男窃喜,真是天助他们,这小妮子竟然自己走到了船舷边,悠悠闲闲靠着船舷,手还伸出了船舷,好机会! 他顿时化作人肉炮弹,朝云梨砸过去,感受到身后涌动的气流,云梨只来得及睁眼就被身后的味儿很重的炮弹砸得从灵船上栽了下去。 灵船上的人惊了惊,随即露出了然的神情,人呐,还是得低调,高调的人,活不长。 感叹几句,众人就不再关注了,坠落的云梨腕间幻世绫光芒闪了闪,又黯淡下去。 她扭头扫了眼身后跟着她一起从灵船上下来的肥硕男,这家伙土匪气质这么强烈,又这么豪横,应该没少打劫,身家该是不薄。 再看看御剑跟着下来的高壮男修,这个看着也很富有的样子啊。 她给自己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下降,亲切地打招呼:“两位师叔好,你们是哪个字辈的,我入阁才一年多,很多人都不认识,你们是一直在外面做任务吗?” 高壮男心神一震,飞剑晃了晃,差点从飞剑上栽下去。 肥硕男虎目睁圆,惊呼:“你认出我们了?” 她诚实地点点头。 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她又不瞎,这两人从上船就目标明确,直奔她而来。 而他们入沧澜大陆以来,有交集的只有残夜阁的人,特意派人等在路上劫杀她的,除了残夜阁的人不做他想! “不可能啊,咱们残——” “什么阁里楼里,休得狡辩,今日你死定了!”高壮男稳住飞剑,制止了肥硕男想要自报家门的愚蠢行为。 云梨哦了一声,安静了不到半分钟,她又问道:“师叔,你们出门时把所有物什都带在身上了吗?” “自然是你问这个干什么?”肥硕男话说到一半,突然警觉,狐疑问道。 云梨笑得乖巧真诚:“没什么,我就是好奇大家是不是都跟我一样,出门要带上全部家当。” 这不是废话吗,这一刻在这里,下一瞬都不确定会身在何处,身家物什什么的,自是要随身携带,以防不测,肥硕男修看白痴一样斜她一眼。 云梨的目光又落在二人脚下的飞剑上,他们一人本命法器是巨斧,一人是重剑,脚下踩的却是材质统一,样式大同小异的飞剑,不由好奇。 “飞行法器还需要另外准备吗?不能用自己的本命法器吗?” 高壮男修:“……” 问题怎么这么多,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她在从万里高空坠落,旁边还有两个筑基修士虎视眈眈啊。 见她底气十足,丝毫不乱的闲适模样,高壮修士心中不安,莫不是这死丫头还有什么手段? 念头在心中转过,当下他也顾不得先前的计划,给了肥硕男一个眼神,召出重剑就朝云梨劈了过去。 云梨腕间橙绫倏然在脚下铺开,如一面橙色的镜子,光滑平整,她的脚尖在镜面上一点,借力跃起,躲开重剑的攻击。 高壮男一惊,万万没料到她竟能找到借力点,眼瞅着那瞬间凝成的橙色镜面,在小丫头脚尖离开的刹那再次变成绫纱,被风吹得飘起。 正惊愕中就听背后啪嗒一声,云梨已经落在了他的飞剑上,他心中骇然,多年的战斗本能让他下意识转身,握着剑劈过去,却不料云梨并没有攻击他,而是在飞剑上重重一跺,跃向了另一边目瞪口呆的肥硕男。 他手腕翻转,举剑正要过去帮忙,眼前橙纱飘过,几个穴道仿佛针扎般微微一痛,随即他便发现自己周身经脉被封了! 失去灵力支撑的他连人带剑直直朝着下方坠落,又因着手中的重剑,下落的速度快得像陨石,他下意识地就想丢了手中的重剑,又想起当初为了寻得一把合适的本命法器花费的心血,实在不舍。 正纠结间,头顶橙色长绫飞落下来绕着他腰间缠了一圈,又绕着他手中的重剑缠绕了一圈,接着绫头像有生命般向上飞去。 高壮男懵了,这小丫头这么好心吗? 他抬头望去,满眼的橙色,橙纱飞舞间,小姑娘灵动地穿梭其间,与脚踩飞剑,手抡巨斧的沉十九战斗也丝毫不落下风。 高空的环境对她没有任何实质影响,她的每一次落脚橙绫就会变成坚硬的平面,随着她的离去又变回轻薄的长绫。 /67/67827/19997846.html 第一百零五章 高空战斗下 影十八震惊,这份对灵力的把控程度,别说是一个练气期修士了,就是在那些元婴期的大能身上,他都没有见到过。 在她的手中,那橙色的长绫仿佛就是她身体的一部分,配合着她的战斗,随时变幻。 反倒是沉十九,虽然是筑基中期修为,却被其困与橙绫之间,每一次橙绫接触到他的身体,就会在他身上留下道道伤痕。 沉十九御驶着飞剑,想要突出橙绫的包围,然而,不论他选择哪个方向,飞出多远,橙绫总能轻飘飘追上,最坑的是,他最大的依仗,本命法器巨斧,对这薄薄的,轻柔的布料造不成丝毫的实质伤害。 每当他的巨斧抡过去时,那绫瞬间就会变得柔软又富有弹性,根本无从着力。 这个时候,他深恨自己以前锻造本命法器时,一味追求力量,相信什么劳什子一力降十会,若是他的法器锋利些,砸不破这破绫,他还划不开么? 他一边应对,一边思索自己的家当,要死,接到任务时,一看只是做掉一个练气期弟子,他也没有多做准备,弄死一个练气弟子,还不跟捏死只蚂蚁一般简单。 就算这只蚂蚁特别了些,凶狠了些,那也是一只蚂蚁,就是捏死的时候要小心别被蛰到手而已。 他不抱希望地将神识探入储物袋,嗯,还有点符篆,再一瞅,爆裂符,他失望了。大多数的斗法,爆裂符都是改变战局的大杀器,但是大多数的战局可不包括现在这种。 在橙绫的包围中,若是他敢丢出爆裂符,恐怕敌人没炸死,先把自己炸死了。 还有一包任务堂兑换的软香粉,十八种毒草炼制而成,还加了少量漱芳依,药效更甚,只要粘上一点,浑身灵力就会倒行逆流,损毁经脉; 而在漱芳依的作用,中毒之人又会浑身乏力,提不起运功控制灵力的力气。 范围伤害,也不能用。 一个愣神,橙绫缠上了他的脚腕,他一个激灵,赶紧顺着长绫缠绕的方向躲开。 方才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这绫绕着影十八就那么轻飘飘缠绕了几圈,影十八就被封了灵脉,束手待毙。 影十八虽然修为比自己低了一个境界,战力可是不俗的,他可是修炼出了剑势的修士,若不是一个不注意着了那丫头的道,以他剑势的凌厉,对付这破绫肯定有办法! 想到这,他霍然开朗,不对云梨出手了,而是一边躲着,一边向下朝影十八飞过去,只要解开影十八的灵脉,克制了这绫,不就好办了么! 云梨本来还感叹一个胖子竟然灵活得跟猴似的,滑不溜秋的,愣是没让她的绫在他身上多待一秒,每次刚触上,那家伙就跟火烧屁股似的,飞速远离。 现下可好,他竟然想去解救高壮男修,这不是给她送机会么,她假装小心翼翼控制长绫下降去追,仿佛一不小心就会栽下去一般。 沉十九心中一喜,那绫虽然厉害,却毕竟不是正经的飞行法器,不能做到随心所欲。 他御驶着飞剑急速朝下,来到影十八平行的位置,看着影十八身上缠绕的长绫,他伸出的手收了回去,不会把他也缠上吧? 抬起头,上方云梨还在控制着绫一点点下沉,而缠在影十八身上那一节绫面毫无光彩,机不可失,虽然心急他却也没有贸然伸手过去,而是在接近些后,弹出灵力帮高壮男解周身灵脉。 就在这时,那暗淡无光的橙绫忽然光芒一闪,沉十九立刻跟受惊的兔子般火速后退,却不料,这一后退,直直落入后方挂着的幻世绫上,云梨倏然收紧幻世绫,飞速封了他的灵脉。 “噗嗤! 云梨乐了,她都能控制长绫铺成地毯,一个下落而已,又怎么会难,这货竟然真的信了,还有这货的攻击手法未免也太单一了,克制了他的本命法器,战力一半都没发挥出来。 悠悠闲闲坐在幻世绫幻化的热气球秋千上,慢慢向下飘落,慢条斯理地召来被被捆在幻世绫上的战利品。 她首先拿起肥硕男的巨斧掂了掂,重量还行,随着她力气的不断增加,之前的巨锤有些不称手了,没成想,瞌睡来了送枕头,这一次来两件重型法器让她挑。 这俩人可是筑基期,比当初那个练气初期的老头修为不知高了多少,二人又是偏力量型,他们的法器对她来说再合适不过了。 她又取过重剑试了试,好家伙,竟然差点没拿动,她眼眸一亮,重剑比巨斧品质更好,重量更重! 望了望肥硕男,她砸咂嘴:”没想到你这一身肉竟然是白长的!“ 再一瞅高壮男那一身结实的腱子肌,又点点头,喃喃道:“爱锻炼的人,力气大些也是正常。” 被封了周身灵脉,吊在绫上,没有丝毫反抗之力,还要遭受如此侮辱,沉十九与影十八几欲吐血,齐齐吼道:“妖女,有本事你放开我们!” 云梨白了他们一眼:“我傻吗?” 二人一噎,改口道:“有本事你杀了我们!” 云梨头也没抬地回:“别急,先等我验收完了再说。” 盯着一斧一剑权衡了一番,终是选择了重剑,一来重剑更重些,虽然现在略有些吃力,适应了以后用的时间肯定是更长的;二来她还是抗拒这些个钝重法器,先用重剑适应一番,万一她就学会了用剑了呢! 抉择好以后的法器,她又将高壮修士拽了过来,取下他的储物袋抹掉神识,查看起他的身家,果然没让她失望,他的储物袋中光是灵石就有上千块,还有十来颗中品灵石,她扳着手指头粗粗一算,换算成下品灵石,总共就是将尽十三万灵石! 此外最多的就是丹药了,特别是回春丹,竟然足足有十瓶! 查探完,她星星眼崇拜地望向高壮男:“师叔,你好富啊!都是怎么赚的?怎么这么多灵石?” 影十八郁猝,他执着于剑道,其余万事都不关心,这些年做任务的贡献点除了兑换功法剑诀,以及兑换这柄重剑外,其余的统统换成了灵石用来修炼。 不待他回答,云梨又兀自感叹道:“备了这么多回春丹,师叔你是经常找人决斗吗?” 影十八黑脸涨得紫红,从牙缝里挤出:“妖女,有本事你杀了我!” “好啊。” 话落,他就觉腰间缠绕的长绫一松,整个人朝下方栽去。 沉十九看得心惊胆战,最初看小丫头用绫将下坠的影十八缠住,他们还以为她不会杀了他们,原来只是觊觎他们的储物袋啊。 亲眼看见小丫头前一刻还在亲切地闲聊,下一瞬,说松就松了,眼睛都不带眨的,他不由后背发凉,眼瞅着云梨望了过来,他惊恐地求饶:“别杀我,别杀我!储物袋给你,都给你!” 一边说他一边解下储物袋,神识延伸过去,打开储物袋朝云梨丢过去,惊恐的目光转为凶狠,以小丫头方才的行为来看,放过他根本不可能,更何况,完不成任务,他们也难逃一死。 既然横竖都是死,何不拉个垫背的,他的嘴角浮起凶狠的笑容,软香粉方才不能用,现在用来拉垫背的再合适不过。 /67/67827/20017099.html 第一百零六章 一念 云梨瞥见飞过来的储物袋中有红色的东东飞出,幻世绫霎时变成帘子挡在了自己面前。 沉十九疯狂地笑:“挡不住的,你的法器确实厉害,但是再厉害的法器也挡不住气味!” 原来是毒药啊,云梨淡定地收了幻世绫,接住储物袋,不理肥硕男的难以置信,低头查看起来。 “你怎么会没中毒!”沉十九不敢相信,这么近的距离,他可是亲眼看见她吸进去了,为什么她还能动? 她不是应该灵力倒流,经脉碎裂而死吗?还有漱芳依,为什么没发生作用? 云梨头也没抬地说道:”你猜啊。“ 一翻储物袋,她不禁失望,比起高壮男的储物袋,这个储物袋里的东西少得令人发指,灵石竟然只有三块,丹药也没几瓶,他身上唯一值些灵石的,大概就是那柄巨斧以及那几张爆裂符了。 她瞪着肥硕男,不敢相信:“不是吧,不是吧,你的灵石呢?还歹你也是一筑基中期修士,怎么跟刚引气入体的小练气一般?你不会还有其他储物袋吧?” 云梨狐疑地看向肥硕男,一把拽过来,将他全身找了个遍,最后沮丧地发现,他是真穷。 沉十九面色一红,他素来大手大脚,赚得的灵石都花在了醉梦楼的姑娘身上,这些年,任务没少做,又时常打打劫,贡献点与灵石都没少赚,但是就是没能存住灵石,连一些高品阶的法器都没多添几件。 影十八不买是他执着于自己的重剑,认为剑修就不应多借助外物,而他,则是存不住灵石,幸好醉梦楼的姑娘能提升修为,不然那可真是两头空。 不过,看到云梨沮丧的表情,他突然心情很好,总算是没有便宜这死丫头。 看清他脸上的嘲笑,云梨小脸一黑,刷地松开了幻世绫。 心情很不好的她刚把肥硕男丢下去,就发生了一件让她心情更加不好的事情。 云层之上,一只背部与双翼灰白,头颈前胸呈黑色的巨大鸟类妖兽俯冲下来,在它的背上,还站着个月白衣袍的少年。 望着朝她抓来的巨大鸟爪,云梨眼眸一眯,心中冷哼,区区一个练气八层修士也敢打她的主意,最让她生气的是,一只蓑语鹤,竟然敢在她的头顶之上飞! 幻世绫飞出,缠住蓑语鹤的一只爪子狠狠一拽,高傲的六阶蓑语鹤顿时仰天痛唳,而云梨则飞上它的背,三两下将上面的少年制服,封了灵脉,扯下储物袋,冷声道:“想要当那捕食螳螂的黄雀,也要有那个实力!” 少年白净的脸臊的通红,一直红到了耳朵根,他被面朝下,半摁在蓑语鹤的背上,挣扎了几下,没有挣脱,他大吼一声:“追月!” 听得主人吩咐,蓑语鹤动了一下,随即就发现背上那恐怖的气息似乎更甚了,当下就僵住了,再不敢有任何反抗之心。 云梨见脚下的蓑语鹤并没有根据少年的指令,做出什么攻击,她收回了注意力,一巴掌拍在少年背上,气道:“你的倚仗就是它?凭这么个扁毛,你也想打劫我!” 夜初晨被她拍得的彻底趴在了蓑语鹤背上,蓑语鹤温热的体温更是熏得他白净的脸蛋红的滴血,观看了全程的他心里很明白,自己不是这个小女孩的对手。 两个筑基期修士都相继栽在了她的手上,在这万里高空,又被封了灵脉,自己能倚仗的只有灵宠蓑语鹤,然而不知道她使了什么手段,让他素来无往不利的灵宠竟然不听他的命令。 缔结契约后,主人能感受到灵宠的一些情绪,而现在,追月传递出来的情绪竟然是畏惧,畏惧到心里打颤,连将她摔下去的勇气的没有! 追月指望不上,想到方才被毫不犹豫丢下去的两个筑基修士,他扭过头,红着脸,结结巴巴道:“你你不能杀我,我是夜氏商行的人。” “所以呢?”云梨随口道,偏过头,睨了眼脚下的蓑语鹤,对于自己,怎么感觉这只妖兽的反应比先前遇到的更强烈呢? 它冲下来的时候明明是不怕的啊,还敢伸出爪子来抓,却在自己反击的那一刹那如遭雷劈,瞬间瑟瑟发抖。 所以这些个妖兽害怕的到底是什么呢? “我是夜氏本家的人,杀了我你必将被成为我夜家的仇人,遭到所有夜氏的追杀!” 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云梨暗暗压下心中的疑虑,听得这话,怀疑地看了他一眼:”你确定?“ 夜氏虽然势大,也不会闲到为了随便一只阿猫阿狗就大动干戈。 夜初辰连连点头,急急解释:“我是水木双灵根,还是嫡支,家里很看重我的。“ 见云梨还是很怀疑,他又道:“此次我就是跟着族叔去南陵城巡店,刚才在灵船上看见你被撞下来,我想要来帮你才下来的。” 说到后来,他的声音不自觉委屈起来。 云梨白了他一眼,指着自己的鼻尖:“我看着很好骗吗?” 最初她坠落的时间,以及后面与肥硕男的缠斗,够他骑着蓑语鹤飞几个来回了,她连个毛都没看见好吧! 夜初辰急了,“不是,我最初真的是想来救你的!” “最初?” 夜初辰有些脸红,羞愧地点了点头,他在休息室内欣赏夕阳余晖时,见一练气四层的小女孩掉了下去,随即又看到两个筑基期的壮汉追了下去。 那女孩他认识,晌午时她与人在灵船上打斗,张叔出去阻止,他听得那句‘我没动手,这是脚。’忍俊不禁,想到家中小妹也时常顽皮,她无辜的语气与小妹惹祸后企图蒙混过去的神态倒是十分的相似。 再看她与自家小妹也是差不多年龄,不禁起了怜惜之意,遂传音张叔不与她计较。 没成想,小姑娘不仅与小妹偶尔神情相似,就是惹祸的本事也不相上下,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就惹得人要以这样的方式要她的命。 他心有不忍,仗着自己的灵宠乃是六阶妖兽,自己也是练气八层修为,不能一定战胜,但是从两个筑基期修士中带走一个人还是做得到的。 便从休息室追了出去,却不料看到小女孩不慌不忙地调整姿势,好奇地问这问那,从话语中不难听出,她与那两个大汉师出同门。 既是同门,自己贸然出手会不会太冒失了? 他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救人,毕竟是一个与自家小妹年岁相当的小女孩。 换位想一下,若是有一天自家小妹在外,也遇上什么歹人欲取其性命,作为哥哥,他自是希望能有好心人救她于水火。 看见高壮男修祭出重剑朝小姑娘劈去,他不由着急,驱使追月正要下去救人,下方的战局却瞬息改变,气势汹汹的高壮男修眨眼的功夫就被彻底解决了。 接下来的一幕幕更是让他惊掉的下巴死死趴在了地上再也没捡起来,橙绫飞舞,如梦似幻,小姑娘穿梭其间,如履平地。 他愣在了原地,又见那绫在她手中似有生命,随心变幻,他错愕的同时,也不禁起了觊觎之心,那绫定是诞生了灵智! 有灵智的法器,其品阶就不受现有品阶的限制,只要机缘得当,一切皆有可能,就是仙器神器也不是不可能! 云梨嘲讽道:“最初想救,看到储物袋走不动路了?” 夜初辰抬起头想要反驳,却在云梨的嘲弄的目光下息了声,他后面确是起了觊觎之心,只是觊觎的不是储物袋罢了。 /67/67827/20017100.html 第一百零七章 契约 眼看云梨的目光越来越不善,他认真道:“我最初真的是想救你的,不然我也不会追下来,而且我没有说谎,我真的是夜家嫡系子弟,点了魂灯的,你若是杀了我,必逃不过追杀。”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我们夜氏商行遍及全大陆,在每一个城镇都店铺,没有人能逃得过夜家的追杀。” “嘁!”云梨满不在意,“若是我将你封了灵脉,丢到妖兽群中或者直接将你踹下去,你说你家人会不会顺着魂灯找到我。” 夜初辰噎住了,魂灯只能传回死前最后一小段时间的画面,若是真像她所说,传回去的大抵就是一群妖兽的影像,亦或者是蓝天白云。 看他不再争辩,云梨凝眉打量着他,正常情况下,一个练气期从空中坠落,还有两个筑基修士在一旁虎视眈眈,是绝无生还的可能。 这少年衣着虽然简单,浑身上下没有多余的佩饰,法衣却是暮云纱所制,看着不像是缺灵石的主,若他真是夜家子弟就更不可能缺灵石了。 那么便不存在跟下来捡便宜的可能,难道,他最初真的想救自己? 这年头还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也是难得! 但是,从方才他们三人的对话里不难猜出她来自残夜阁,就是少年现在一时没想到,回去稍一回想,很容易就猜到了,到时自己就危险了。 她松开了少年,眉心微蹙,剁了吧,这少年难得是沧澜大陆一股清流,最初意愿也是好的,不杀吧,泄露了自己的信息,以后就别想光明正大的走在阳光之下了。 正苦恼间,脑子里一枚符文缓缓显现,她怔了怔,过完符文的信息,她抬起手,指尖灵力倾泻,熟练地凭空勾勒出一枚符文,仿佛她曾经勾勒过无数遍一样。 “要么缔约,要么死。” “这是什么?”夜初辰揉了揉被押得有些泛酸的手臂,惊愕地看着凭空出的淡金色符文,简洁的线条,却又透着隐隐的玄妙之意,看得久了,双目竟有微微的炽痛之感。 云梨:“主仆契约。” 夜初辰更懵,他只听过修士与灵宠之间的契约,还都是以人为主,妖兽为从的契约,人与人之间的契约倒是从未见过。 “简单来说,缔约后,你不能违背我的命令,还有,我死你死,你死我没影响。” 夜初辰大惊失色,这不就是灵宠契约吗?还是最残酷的那种。 云梨动了动脚:“不结就死。” 夜初辰羞愧的红脸一下憋屈成紫红色,半晌后咬咬牙,道:“我结。” 深吸一口气,先度过这关再说,他安慰自己,回去就找三爷爷,他一定有办法解了的,三爷爷可是夜氏最厉害的符师,在整个沧澜大陆都是顶尖的,契约与符文相通,肯定能解了。 云梨松了口气,这样的结局她是愿意看到的,对于想要杀她的人,她可以毫不犹豫地反击,但是对一个最初对自己抱有善意的人,她希望可以多一些宽容。 “一滴心头血,你自己取还是我来?” “我自己来。”夜初辰颤抖着逼出一滴心头血,云梨手一招,血珠儿就飞向符文。 夜初辰心头微颤,看着自己的精血慢慢融入淡金色符文,自己与那枚符文之间立刻也有了一丝微妙的联系。 待得血液与符文完全融合后,云梨再次熟练地勾勒了一遍,像是在加固符文。 而后控制着符文落入少年额心,同时她的手心也有一枚同样的淡金色符文印记没入手心血肉。 夜初辰只觉额头一凉,随即脑海里就像落入一片绿叶,有一点眩晕感。 是识海! 他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单薄而娇弱的清眸里充满了恐惧,这契约竟然直接落在了他的识海深处,自己的生死岂不是在对方的一念之间! 云梨见他一副惊慌小鹿的模样,安慰道:“你别一副卖身的样子,就是一个普通的主仆契约而已,只要你不违逆我的命令,不对我心存恶意,我也不会对你怎样。以后若是相处愉快,我肯定给你解了。” “相处愉快?我要一直跟着你?”夜初辰又羞又怒,这不就是灵宠吗? “那倒是不用。” 云梨白了他一眼,想什么呢,她就是怕自己的身份被泄露才与他签订主仆契约的,还带着他,那她的那些秘密岂不是统统都要被他知道了。 不过,虽然契约缔结得很熟练,毕竟是第一次,还得试试效果,思及此,她摊开左手手心,心念微动,淡金色印记浮现,随即她握了握手,夜初辰识海顿时如被针扎一般,锥心的疼。 他大叫一声,从蓑语鹤的背上栽倒了下去,竟是直接痛晕了过去。 云梨简直吓一跳,幻世飞出,将他拉了上来,她挠了挠头,这么夸张吗?她就轻轻握了一下啊。 “喂,你还好吧?” 她蹲下身拍拍少年白的近乎透明的脸,这才注意到少年格外的纤弱,薄薄的脸皮下,甚至可以窥见内里的结构,双唇朱红,衬着那白的透明的脸庞,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她想起自己刚才粗暴的动作,她竟然将这样一个纤弱的人儿按在蓑语鹤背上摩擦,太不怜香惜玉了! 在云梨的自责中,美人儿蝶翼轻颤,悠悠转醒,雾蒙蒙的眼眸,眼角有晶莹凝结,看得云梨更加自责了。 她讪讪道:“第一次缔结这种契约,我就是试试效果,放心,以后我绝不会随便这样做!” 看见她,夜初辰惊魂未定,下意识跳起来,险些又摔下去,太痛了,那种痛,体验过一次,再不想体验第二次。 他心里升起怒火,自己本是好意相救,一念之差,就落得如此田地。 见他并不相信自己,云梨也不计较,既然契约是生效的,那便先了结正事要紧,她盯着少年,正色道:“从灵船上下来之后,与我有关的任何事情,都不能给别人说,任何人都不能说,记住了吗?” 有主仆契约在,她不允许的事情,他就不能做,或者说,做不成,这才是主仆契约最主要的作用,保证属下绝不背叛。 夜初辰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记,住,了。” 她唤出幻世绫,正要离开,忽然想起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回头问道:“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见她回头,夜初辰吓得倒退两步,闻言回道:“夜初辰。” “夜初辰,”云梨念了一遍,问道:“你方才说你是夜家的人,那能帮个忙吗?” 夜初辰闭了闭眼,平生第一次想爆粗,本公子命都在你手里,敢不帮吗! 他又闭了闭眼,压下心底上涌的怒气,平静道:“你说。” 云梨拿出一个储物袋交给他,道:“帮我把这里面的法器统统卖了,同样,不得泄露我的任何信息。至于灵石,下次见面给我就成,你的劳务费直接扣掉就好。” 本来她还想着要怎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掉霜降那一堆烫手山芋,现在好了,由夜氏子弟出面卖了,就算被认出那是霜降的物什,再怎么也查不到他们身上来。 “最好是晚一些再卖,嗯,差不多七天后吧。” 那个时候自己已经回到残夜阁了,就撇得更清了! 夜初辰打开储物袋,微微一怔,没想到她说的帮忙真的只是帮忙,不就是处理些来路不正的法器吗,这件事对他们夜家子弟来说,小事一桩。 比起处理这些法器,他更关心另一个问题,“下次什么时候见面?” /67/67827/20033460.html 第一百零八章 第二批 云梨蹙眉,她什么时候能出来,出来多长时间,完全不确定,想了想,道:“你给我个地址,我有空的话去找你。” 还要再见面! 夜初辰心里抗拒,支支吾吾道:“我经常跟随族叔管事巡店,没有固定的居所。” 云梨眉心凝出个川字,真是麻烦,”给我件信物,嗯,灵石放在天云城吧,我空了去取。” 他很想问有空是多久,他不关心怎么交付灵石的问题,只担心她的有空是具体什么时候,够不够自己回族地找三爷爷解契约。 夜初辰拽下腰间唯一一块玉佩,敷衍道:“这是我的信物,你拿着它去天云城丹堂取,到时候我会给管事交代好。” 云梨接过玉佩,仔细查了一遍,确定没有被做手脚,方才放入储物袋中。 “对了,”她微微一笑,摊开自己的左手,浅金色的符文慢慢浮现,“得提醒你一下,这个主仆契约呢,不受距离限制,就是远在天边,只要我动一动这个符文,效果也是一样的哦。除非我死,或者我亲自解开,否则就是大罗金仙来了也不管用。” 话落,幻世绫倏然展开,向下铺展,她脚尖点在上面,沿着橙绫飞速滑下,每当快到尽头时,她手腕轻扬,另一边的绫就会接着在前方铺开,如此循环,短短一瞬,她就已经滑出老远了。 夜初辰望着那眨眼间就消失在下方茫茫云气间的小姑娘,重重吐出一口郁气,蹲下身,抚了抚慢慢停止战栗的蓑语鹤,喃喃道:“她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蓑语鹤扭过头,怯怯地在他的掌心拱了拱,似乎是在,求安慰? 夜初辰再次愣住,他与追月绑定灵宠契约时,它已经是五阶妖兽了,印象中它一直是骄傲的,除了对自己这个主人有几分亲昵,对其他人那可都素来是爱答不理的,就是对族里的金丹元婴期的族老,也从未见它如此畏惧过。 那女孩究竟对它做了什么? 怀着疑惑回到灵船上,他提笔欲将方才的符文画下来,到南陵城后先向那边的常驻符师请教一番,不料他却骇然发现,他画不出那枚符文! 明明是寥寥几笔最简洁不过的线条,不知为何,每每画到一半,纸张便会自燃销毁。 他的额角有冷汗一颗颗滑落,直觉告诉他,这个契约,可能真的解除不了...... 感受到周围风声和气流有了微弱的变化,云梨心念微动,幻世绫立刻化作热气球秋千,慢慢减速,载着她稳稳落地。 她方才也想过要不要随夜初辰回到灵船上,虽然可以对外宣称是夜初辰救的她,但是总归引人注目。 这里离汾水城已经不远了,走过去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况且,萍水相逢,还是不要牵涉太多的好。 瞅着渐渐降临的暮色,又看了看前面一时半会儿铁定穿不过的茂密树林,她就近选了个避风的谷地,搬出她的小木屋,摆好防御阵法,进入屋中,瞬间有着回家的感觉。 从手边的柜子上抽出些小零嘴,一边吃着一边将此行的所有的战利品都拿了出来,一路上人来人往,不太方便清点战利品,她只来得及将灵石挑选出来,其余都是胡乱收着。 按她的速度,明天早晨出发,中午就能到汾水城,刚好可以处理一波物品,残夜阁市楼垄断阁里大大小小的各色交易,里面收购价格比外面低上一成,还是外面的自由竞争比较好。 一想到明日大把灵石就会流向自己的口袋,云梨心情大好,不由哼起歌来。 丹药基本都用的上,不卖,先拿出来;符篆她自己就会制作,这些还是卖了吧,谁知道来路不明的符篆效果怎么样;灵植的话,他们都不会炼丹,而且未来也没有向这方面发展的的想法,卖掉;至于法器嘛,她利落地挑出部分品质好的法剑,师兄爱断剑,得备几把。 想到这儿,她叹了口气,师兄马上就要筑基了,本命法器还没着落呢,但是几乎所有的法器都拒绝成为他的本命法器,要怎么办呢? 他可是剑修,总不能没有法器吧? 她一时头大,赚灵石的兴趣也没有了,什么样的剑,会认一个没有仙缘的人为主呢? 想了一晚上也没想到什么好法子,天麻麻亮时,她便收了木屋,往汾水城赶,还是知道的太少了,去汾水城淘淘书,说不定书上有什么好法子呢。 心中想着事,她利落地将各类物品打包卖给了店家后,直奔地摊区,不是她不想去正规的书铺书楼,而是没有。 不仅汾水城没有,其他城镇也没有,天云南陵衡越青阳沧澜大陆最大的四座城池也没有,跟凡俗不一样,功法秘籍心得体会都是修士立身之本,是不会有人拿出来贩卖的。 故而,要想寻找书籍,只能去地摊区找,那里有一些进阶无望的修士会将自己知道的一些常见灵植妖兽各大势力分布以及一些公认的修炼窍门等整理成册,卖给那些初入沧澜大陆的凡人修士,赚得些微薄的灵石。 此外,还有一些天马行空,净想美事的修炼话本,供人娱乐。 她一连翻了好几个卖书的摊子,都没找到任何有关这方面的资料,零星的都没有,倒是惹恼了好几位摊主。 她蹲在那里,一本一本的查看,虽然这些书籍都设有禁制,她是看不到全文的,但是她的这种行为严重占用了摊主的时间,以及阻碍了其他想要买的顾客。 最后,在年迈摊主鄙夷吃人的目光中,她花了一块灵石买了几本话本后,垂头丧气地走了。 出了城门,行出一里外,神识远远便探得林中山道上,两个身材高大强健的黑袍男子一边一个靠在路两边的树干上,脸上满是不耐烦。 她脚下顿了顿,很明显,这俩人是在等她。 她正郁闷呢,这堆人还没眼色的一个劲儿的添堵,没看见她赶时间啊,瞅了瞅前面的两个筑基后期,她决定好好干一架,说不定打得痛快了,拿到储物袋了,心情就好了呢。 想到这儿,她脚步轻快地走了过去。 走到离二人还有二十里远时,右边的那名男子目光一凝,率先发现了她,他站直身体,对左边的男子道:“来了。” 左边的男子也定神扫过来,发现了她,面上一松,他动了动脖子,骨头顿时噼里啪啦响,“总算来了,真不知道蓝书小姐怎么想的,这么个小练气,竟然派出我们两人来。” 右边的男子一边注意着云梨还有多远,一边提醒道:“不要大意,上次小比期间,她可是凭着一把巨锤,灵力都没怎么使用,就压得一众练气后期师侄们毫无还手之力。” 左边的男子满面不屑:“那又怎样,练气九层虽然与筑基初期只隔一个结界,差别可是天壤之别!练气弟子体内的是灵气,而咱们筑基修士体内的确是灵液,灵液与灵气之间,一字之差,却是云泥之别,又岂是她凭着一身蛮力可以缩小的。” “还是小心些。”右边的男子眉头微蹙,侧过头,眼中满是不放心,随即他掩下眼中的担忧,耐心地解释道:“我们接到任务的前一天,景十三真人回到了阁中,在任务堂交了任务后,直奔蓝书小姐的住处。” /67/67827/20033461.html 第一百零九章 重剑的威力 听到此,云梨脚下微滞,所以景十三真的是故意找借口将她留在醉梦楼,拖延她回去的时间。 感受到落在身上的两道神识有一些些凝聚,她顺势弯腰揪下几朵小花,拿在手上,接着一边慢悠悠走着一边不动声色窃听二人讲话。 左边的男子翻了个白眼,打断他,道:“那有什么,景十三真人是蓝书小姐的贴身侍卫,这次任务只是因为阁中人手少,才会出任务的,他回来了,自然是要去向蓝书小姐报备一声。” 右边男子脸上的轻蔑之色都快要溢出来,拔高了声音:“重点是他走之后,蓝书小姐就去了任务堂,然后我们就接到了任务,你不觉得太过巧合了么?” 左边的憨憨这次恍然大悟,喃喃道:“你这样说,也不是没有道理,就在前一天我还去了任务堂,接了下面三年的基础任务。” 云梨拿着花儿轻嗅片刻,垂下眼眸,眼中冷光泠泠,基础任务关系到鬼泣的解药,优先级自是要高于其他的任务,一般而言,弟子若是接了基础任务,任务堂尽量会不给他们安排什么特召任务。 因为有些弟子喜欢踩点,最后期限再去做基础任务,若是因为特召任务耽误了期限,至此丢了性命,一两人这样倒是没什么,若是多了,任务堂难免引起众怒。 这样看来,这两人是蓝书临死加的,先前的肥硕男与高壮男一个筑基中期一个筑基初期,现在的二人却统统都是筑基后期,略一想她也就明白了。 门派小比中,她表现出来的战力是寻常练气九层对她都没用,蓝书这人素来谨慎,故而选择了筑基中期实力的修士,那高壮男虽是筑基初期,却是个剑修,实际战力还在筑基中期的肥硕男之上。 而在狼谷时,她砸死一堆相当于人修筑基初期中期的四五阶风行狼后,景十三蓦然发现低估了她的战力,才找了那么个破借口,将她在醉梦楼多留了几天。 他自己则是提前回去告知蓝书,然后蓝书又火速派了两个筑基后期的修士前来截杀,只是这事既然景十三也知道,他完全可以亲自出手,蓝书为何要这般麻烦? 前方守株待兔的两人见她一路走走停停,拈花摘果,不由满头黑线,这悠闲的步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踏青呢。 “她不会是发现了我们,故意拖延时间吧?”右边的男子有些起疑。 左边的憨憨坚定地摇摇头:“不会,她若是发现了,就该掉头就跑,哪能这般悠闲地玩耍,毕竟她还小嘛,小孩子心性,摘花扑蝶也正常。” 右边的男子不放心地‘看’过去,只见小姑娘又揪了一朵淡紫色的小花,嗅了嗅,香气让她很不满意,鼻子眼睛都皱成了一团,丢掉淡紫色的小花。 走了几步,她又摘了朵粉蓝色的,这朵的香气让她很满意,欢欢喜喜地将它插入手中的花束中,笑嘻嘻呢喃:“还是我们南方好,这个时候已经春风醉人,山花烂漫了。” 听得此话,憨憨男忍不住问道:“她这次去了什么地方?” 谨慎男子想了想:”天云城吧,景十三真人此行便是护送货物去醉梦楼,不出意外,她应该就是护送队的一员了。“ “护送队不都是筑基期,”憨憨男说到这里也回过味来,想清楚关窍,他心中疑惑:“你说蓝书小姐为什么要杀她?还这么大费周折?” 谨慎男一脸的冷漠,“有些事知道得太多不见得好。” 憨憨男撇了撇嘴,岔开这个话题:“今天是正月十五,天云城那边正是冬风凛冽,万物枯败之际,是比不得咱们南方,春意袭人。” 小姑娘将手中的花束扎好,放进了储物袋,看来终于玩耍好了,要专心赶路了,二人不禁精神一震,打起精神来。 走了几步,他们终于进了小姑娘的神识范围,只见她停下了脚步,皱眉喃喃自语:“有人。” 二人一点也不着急,这条路是从汾水城到残夜阁唯一的路,她不得不过来。 为了尽快完成任务,谨慎男捂着心口轻声咳了咳,就地坐下打坐,一副受伤的样子,然后他们便‘看见’那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不再迟疑,放心地迈步走了过来。 待得她终于出现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谨慎男也不装了,这个距离她就是逃,他们也能转瞬追上。 憨憨男狞笑一声,捏了捏拳头,粗声粗气道:“小兔崽子,磨磨蹭蹭的,送死都不利索,今天爷爷就教教你,免得你做了鬼也不利索!“ 谨慎男一掌拍地,以他的手掌为中心,方圆十丈松软的土地顿时凝成一块整体,嘱咐道:”不要大意,这丫头是个符师。“ “呵,她一个小练气,能制作出多高阶的符篆!” 憨憨男满不在意,觉得他谨慎过头了,她只是力气大,练气四层的修为在那摆着,就那么点灵力,能制作出黄阶中品符篆顶天了。 看着脚下凝成整体的地面,云梨笑了笑,她本就没想用遁地符逃跑,再者,她若是想跑,就这种程度的土凝术,也阻拦不了她的遁地符。 脚下突然加速,朝着二人冲了过去,憨憨男看着拖着柄巨大的重剑,健步如飞冲过来的云梨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不是说她的法器是巨锤吗?” 谨慎男神情一变,凝重地祭出法器:“那是影十八的剑。” “影十八?那个执着于剑道的疯子?!”憨憨男震惊,影十八这个人他虽然没怎么打过交道,却是知道他的。 这个人在他们筑基修士中挺有名的,虽然只是筑基初期,却是个剑修天才,或者说剑修疯子更为合适。 在他的眼中,只有修炼与剑,对于其他事务一概漠不关心,在他的剑下,就是筑基中期,稍不留神也会折戟剑下,他的剑在她手中,那岂不是说他死在了这个小丫头手中? 这怎么肯能? 在他的震惊中,一柄又宽又重的剑携着势不可挡气势向他拍了过去,他赶紧祭出法器抵挡,却没有抵挡住半分,被剑上的巨力一下就拍到了地上,他顿觉五脏六腑俱碎,下一刻一只脚重重踏在了他的心口,嘴角一道殷红的血迹流出,随即他就头一歪,没了气息。 刚躲开的谨慎男回身就看见这一幕,眼角狂跳,就一招,一招就干掉了一个筑基后期,没有丝毫犹豫,他转身就逃。 他也只是个筑基期,论具体实力还略低些,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眼见就要跑出小妖女的视线了,脚腕忽地一紧,他低头,只晃眼瞄到一点橙色,就被拽得趴在地上,满眼都是飞速倒退的簇簇草丛。 等到停住时,他已经吃了一路的灰,身体也火辣辣的疼,不过这些都顾不得了,小命要紧,灵力在周身结出灵力罩,他正要一个鲤鱼打挺跃起来,就觉头顶阴影笼罩,他下意识抬头,一柄巨剑从天而降,毫不犹豫地砸在他的背上。 那灵力罩仅撑了短短一瞬就碎了,紧接着,脊椎骨背部肋骨寸寸碎裂,然后是内脏。 他先是全身一麻,而后喉头有微甜上涌,“噗——” 看见四处飞射的血渍,云梨下意识竖起重剑,用宽宽的剑身阻拦飞溅过来的血渍,随即重剑落下,剁开一块块骨头,又迅速抬起手腕,阻止了重剑继续下降。 /67/67827/20047008.html 第一百一十章 偶遇 云梨将重剑插在地上,抚了抚心口,还好收住了,不然这人就成两截了。 她晃晃脑袋,定定神,手脚麻利地将二人的储物袋摘下来,又仔细翻了翻,确定没有遗漏,这才走到一旁,扶着树重重踹息,累死了。 这重剑虽然威力巨大,但是以她现在的实力,用起来有些吃力,挥几剑就气喘吁吁了,哎,早知道就不把肥硕男的巨斧卖掉了。 “咔嚓!” 她擦汗的手顿住,神识笼罩周围,方才战斗时,她的注意力都集中两位对手身上,对周围没有多加关注,没想到竟然有人恰好路过。 她寻着神识探得的结果望了过去,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吓得脸色惨白,声音抖得不成句:“我我只是路过,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求求你不要杀我......” 云梨黑线脸,郁闷道:“我看着很像杀人狂魔吗?” “是是,不不不不,不像不像,一点都不像!”少女头摇得像拨浪鼓,连连摆手,干瘪瘪地一个劲儿重复。 云梨脸更黑了,不像你还怕成这个样子,为了自己的形象,她上前两步,耐着性子解释道:“是他们先要打劫我,我这是正当防卫,我真不是杀人狂魔。我一个练气四层怎么会想不开,去打劫筑基期的前辈呢。” 少女惊恐得连连后退,惨白的脸上汗水与泪水糊了一脸,方才的解释没起到半分效果,甚至起到了反效果。 她跪了下去,连连磕头,她只是一个练气二层的小修士,虽然看不清死了的两位是什么修为,但肯定是比这个小姑娘更高。 听说这是两个筑基期修士,她更是吓得灵魂出窍,原以为那俩人是练气五六层,没想到竟然是筑基期的前辈! 两位筑基期的前辈三剑一脚就解决了,对付她这个练气二层还不跟捏死只蚂蚁般简单。 云梨郁闷至极,看来是解释不通了,她烦躁地挥挥手:“你走吧。” 闻言少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停下了求饶,难以置信地盯了云梨一会儿,见她已经转过身,处理两具尸体了,她这才如梦初醒,踉跄地站起来,拔腿就跑。 “噗嗤!” 一声轻笑声响起,云梨眼眸一亮,这声音是,“师兄!” 前方跑得飞快的少女闻言,更是恨不能多长出几条腿,师妹都已经这么凶残呢,师兄还了得! “啊,这么巧啊,你也刚回来吗?”云梨乐呵呵跑过去。 卫临轻笑着向前走了几步,突然停住了,道:”等等,你先别动!“ “有危险?”云梨警惕地环视了下周围,有些疑惑,“没发现啊。” 就见停住的卫临表情有些古里古怪,他退后两步,看了眼云梨的位置,又退后几步,云梨被他整懵了:“你在干什么?” “别动,你就站那里。”卫临再次说道,接着他竟然运起惊鸿步法飞速后退,一眨眼的功法就看不到他人了。 云梨一脸懵逼地站在原地,她‘看见’卫临一路退到快出她的神识范围才堪堪停下,接下来,他开始往回走,每走一段距离就停下来,皱着眉似乎在感受什么,然后再继续走。 她挠了挠头,这是在整什么幺蛾子? 卫临神色复杂,自从伤好之后,他对那股冥冥之中的恶意感受就淡了几分,运气也没有之前那么糟糕了,但还是会时不时遇到些小小的倒霉事儿。 比如灵船上两个女修突然争吵了起来,其中一人更是悍然出手,旁边的他被女修扔出的火球术丢了个满怀,若不是他扑灭的及时,不仅衣袍烧毁,头发也保不住。 还有,下舷阶时遇到灵船震动,差点被甩出去,走在路上,奇奇怪怪从天而降的东西就更是层出不穷了。 但是,刚才接近阿梨时,他能明显感受到那股冥冥恶意收敛了,似乎在顾忌什么。 而方才他的测试更是发现,只要在她身边,方圆四十里都有效,离得越近,恶意收敛得就越明显。 原来以前一直没有明显感受到天道的恶意,是因为阿梨的缘故。 一刻钟后,听完了来龙去脉的云梨张大嘴巴,半晌才喃喃道:“我能将一个运气为负的人拉高到平均水平,按理说这运气值怎么也得是天道亲闺女的程度才对,我这么高运气值都没有拼过温雪萝,那她岂不是天道的小祖宗?” 卫临嘴角抽了抽,他一个被温雪萝抢走云姝仙府的人都放下了,她怎么还一直耿耿于怀。 想了想,云梨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确认道:“你真的遇到一堆元婴期修为的人与妖?“ 卫临黑着脸,闻言白了她一眼,郁闷至极,若是他得到了吸灵竺兰,被一群大妖大能追杀,他也能想得通,可关键是他压根什么都没有得到。 云梨也不由无语,这样的运气也确实没谁了,小boss突然变成顶级boss也就算了,费尽心思,死里逃生,还不掉装备,反而倒贴了不少丹药费。 看着眼前都快丧成狗的少年,云梨安慰道:“咳咳,不要灰心,装备什么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什么?经验值啊!装备得到了,也有可能离你也去,但是经验值不会啊,你得到了就永远是你的了!” 卫临蒙圈,她在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虽然没有其他的奖励,但是你获得了战斗的经验啊,下次再遇到类似情况,你不就有经验了嘛。” 卫临一脸生无可恋:“还有下次!” “呃,我就是打个比方而已。“ 她拍了拍卫临的肩膀,”咱们分析一下,之前你去的一路上都没有什么问题,也没显示什么运气不好,对不对?” 卫临点头。 她开始猛灌鸡汤:“所以嘛,这件事情也没有那么可怕,有可能是你跟天芜森林八字不合,五行犯冲,你看,你出来后,运气呃,也勉强还行吧。” “而且,此行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不是,你现在都能感受到天道的恶,呃,天道的意志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你感知敏锐啊,这份感知,元婴大能都做不到。” 卫临白眼,这确定是安慰吗? 此行一路,他一遍遍回想,也总结了出些规律,一是在受伤的情况下,天道的恶意就会变得明显,三天期限一过,几乎是刚进南陵城不久,他就差点被砸死,后面若不是他认出蚀心果,得了薛芙的援手,更是难逃其他修士的毒手; 二来,在薛家的时候恶意有些许减弱,在阿梨身边更是如此,薛家应该是因为风水好,千年世家,气运集聚,家族兴旺,子孙腾达,住在其中,自然受到庇佑;阿梨呢,多半是个人气运逆天,这样看来,跟那些气运高的人一起,恶意也能减少一些; 至于天芜森林嘛,他猜测是因为天芜森林本身就是很危险的地方,他这样倒霉透顶的人去了,才会瘟神附体一般,这样看来,以后得远离危险! 卫临思索的时候,云梨也在思索,能将一堆大妖大能瞬移走,还能屏蔽天道,这样逆天手段的人,世间能有几人? 等等,青衣女子,手段逆天! 她身体一震,问道:“你刚才说的救你的青衣女子,该不会是淡淡的烟柳眉一双暮霭桃花瞳永远都氤氲着蒙蒙雾气,让人看不清她的情绪,穿着一身天水碧宽袖曳地长裙,裙摆上还有几朵银白色的莲花?“ /67/67827/20047009.html 第一百一十一章 礼物 “你怎么知道?”卫临震惊,“你也见过她?!” 云梨神色复杂地点点头,何止是见过,若不是因为她,她也不会穿越到这里。 “你何时见过她的?我怎么不知道?”卫临疑惑地望向她,“难道是我去西郡那次?“ 他们一起长大,就没怎么分开过,除了上次他闭关以及这次分开做任务外,较长的一次只有他七岁那年,随母亲去西郡住了两月。 “不是。”云梨摇摇头,涉及到穿越的事,现在实在不宜让他知道,便武断道:“不要猜了,你猜不到的,总之就是我也见过她。” 卫临:“......“ 小姑娘长大了,都有自己的秘密了哈。 默了片刻,他又道:“你也是因为受伤?她来救你?” “不是。”云梨否定了他的猜测,又抱怨道:“她也真是的,都已经出手相助了,为何不送佛送到西,顺便帮忙给你治个伤啊。不想治伤,直接把你瞬移走也好啊,不留下任何线索,那些个大妖大能再手眼通天,也很难找到你,后面何至于徒生那么多波折。” 卫临敲了敲她的脑袋,“说什么呢,人家能出手相助已经是很好的了,怎么能这么多要求。” 云梨瘪了瘪嘴,想到无缘无故被推下山崖,她就气不顺,虽然穿越后的生活过得也是美滋滋的,但是被推这件事情还是让她耿耿于怀。 卫临无奈地摇了摇头,侧头问道:“你呢,此行怎么样?顺利吗?” “还行,小小的打了几架,收获了一堆储物袋,除了刚才得到的几个,其余的我都已经在汾水城换成灵石啦!” 云梨顿时将被推下悬崖的郁闷抛之脑后,兴冲冲地道:“而且,我还在天云城遇到阿妍了,他们现在都在太一宗,哦,对了。” 她放出神识谨慎地探查了一遍周围,确定没有人,才小声道:“我见到了七阶朱明鸟的妖丹,跟在岛上的那颗红色的珠子一模一样。” “哪颗珠子……嗯?”卫临愣住,瞪大了眼睛,“你是说那颗......” 后面的话他没再说,这件事情太过骇然,毕竟是在外面,万一有神识远超他们的高阶修士路过,被听去了可就麻烦了。 从她的神情中,他已经知道她说的是那颗最初融化在她手心被她吸收的珠子,他们一直以为那是她修行之路不同于常人的原因,但若那真的只是颗妖丹,那导致她修行之路奇奇怪怪的又是什么呢? 云梨拿过他的手,在其重心一笔一划写着,自从知道那珠子只是颗妖丹后,她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她身上奇奇怪怪的东西,除了幻世绫,便只有血液中的小金点了,幻世绫是法器,最奇异的便是与她心意相通,表面看来只是黄阶下品法器,实际品阶高得神秘莫测,至今没有见识过它的极限。 那么导致修炼异常的最可能的就是那些小金点了,那些小金点让她的进阶格外的痛苦,却也带来了很多好处,比如百毒不侵,又比如力气增大,虽然这个好处她一点也不想要。 或许小金点的作用远不止于此,除了被改变的体质,红尘功法以及时不时跳出来的资料库说不得也是它的功劳。 卫临怔了怔,说道:“慢慢来,总会弄清楚的。” 最主要的是,那些小金点一直在保护她,并没有任何的坏处,就是进阶时的痛苦,也是因为在帮她洗经伐髓,排除身体杂质。 云梨点了点头,忽而拿出那束花递给他,乐呵呵道:“元宵节快乐,这是给你准备的礼物。” 卫临拨了拨以粉紫粉蓝为主的花束,抬眸望了望路边的草丛,一眼就看到好几种跟手中花束里一模一样的花儿,无语嘀咕:“路边摘的啊。” “我这不是来不及嘛,一直在外面干活。” 在卫临丢过来的白眼中,云梨越说越心虚,在天云城的时候遇到阿妍之后她又是激动,又是担心,怕被人看出来什么端倪,买礼物的事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了; 汾水城的时候,她又一直想着本命法器的事儿,心急火燎的,自然也是没有记起这茬,就是这束花,最初的时候也只是诱敌之计,诱完敌觉得花儿好看,没舍得扔; 再者她以为要赶不上了,没想到竟然在这里汇合了,心虚了一会儿,她觉得好歹自己还准备了礼物,转而抬了抬下巴,理直气壮道:“路边的怎么了,都是我亲手摘的,都是心意!” 卫临斜了她一眼,站起身挥剑砍下根树枝,三两下剔除多余的枝蔓,拿出小刀坐了回来:“我也给你送点心意。” 云梨瘪瘪嘴,小气! 转念一想,有礼物总比没有好,看树枝粗细,估计他是要削根簪子出来,便开开心心提议:“刻朵桃花,我要桃花簪。” 卫临专心削着簪子大体的轮廓,闻言头也没抬:“你不是说桃花悲凉的很么?” “那我也喜欢,就要桃花簪!” 削出木簪样子,他抬头睨了她一眼,摇摇头:“你说说你,明明叫云梨,不要梨花簪,非要什么桃花簪;也不喜欢吃梨,倒是对橙子情有独钟,你怎么不叫云桃,云橙啊。” 云梨耸了耸肩,“名字是祖父取得,这我可决定不了,不过我记得祖宅那边有个族姐就叫云桃,前些年新出生的一个小妹妹被取名云橙。” “还真有!”卫临瞠目,他就是随口一提而已。 “我们云家这一辈嫡出都是木旁,云氏家族这么多人,很容易排上的啊。” 二人闲聊着,很快一只桃花簪在卫临手下慢慢成型了,一朵绽放的桃花,下方零星的枝丫上,点缀着一大一小两个花苞。 最后用灵力将木簪上的倒刺突起磨掉,整个木簪简单又别致。 云梨忍不住赞叹:“啧啧,想不到师兄你这么心灵手巧!” 她喜滋滋接过插入发中,有礼物的节日快乐加倍! 眼瞅着暮色降临,亢奋的她提议道:“我们去逛灯会吧!” 卫临无语,“我们已经是修士了,不过节了。” “那日子得多无趣,去年你在闭关,我都没有过元宵节,不对,是两年,刚来的那年年末你就闭关了。” 云梨越想越凄惨,修仙者说是寿命绵长,日子却仿佛开了加速器,一个闭关少则几月,多则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都有。 卫临抿了抿唇,荒郊野外的,周围最近的城镇又都是修仙市坊,去哪里逛什么劳什子灯会。 “去吧去吧,没有灯会的元宵节没有灵魂。” 月上柳梢头时,风尘仆仆的二人站在黑漆漆的城门前,透过门缝,能看见里面灯火通明,欢声笑语。 一个除尘诀之后,二人纵身一跃,稳稳落在了城门内,卫临一抖折扇,悠悠闲闲迈步汇入热闹的人群。 云梨眨了眨眼睛,“你这扇子哪里冒出来的?!” 卫临略一思索,“约么是南泥湾回程途中,那个打劫的筑基老者储物袋里的。” “哇,那边在干吗?好热闹啊!” 云梨一下被吸引住了,颠颠就准备过去,却被卫临一把揪住了衣领,他黑着脸:“瞎跑什么,小心又遇到拍花子。” 她一扭身,挣脱卫临的手:“你觉得现在还有敢拐卖我?” /67/67827/20065903.html 第一百一十二章 灯会 卫临顺势放开了她,揉了揉眉心,习惯太可怕,自从发生了拍花子事件,看见人多的场景他就忍不住担心她走丢了。 他摇着扇子走过去,便听得年长的摊主慢悠悠念道:“一字有万点,四笔就写全。” 这道灯谜简单,四笔之字,又兼具‘万’与‘点’,答案很容易想到,老者话音话落,前方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方!” 摊主乐呵呵的,“小姑娘真聪明,再答对两题,这盏兔子灯就是你的了。“ 云梨使劲儿点点头,信心十足,她虽然于猜灯谜一道没什么天赋,奈何每年中秋元宵,猜灯谜都是保留节目,为了不太过丢脸,每到中秋元宵前夕,她就开始研究灯谜,这样一年一年积累下来,一般的灯谜倒是难不倒她了。 摊主见她信心十足的样子,笑着抽出一张谜面念道:“烟火不进便安心。” “恩! 老者赞道:“有两子啊。” 云梨却知老者在照顾她,这道其实也很简单,烟火不进,没有火,便剩一个因,安心,因加上心,便是恩字。 “千里送别折杨柳,十年旧物不忍丢。晚来劝客天欲雪,故侣归家解离愁。” 这道有点点难度了,她想了想方道:“留。” 摊主笑眯了眼睛,将兔子灯摘下递于她:“给你。” 云梨扬着脸,甜甜一笑:“谢谢爷爷,元宵快乐!” “哎哟,小嘴真甜。”摊主眉开眼笑。 虽然都是在沧澜大陆,凡俗人间脉脉温情,与修士之间冷漠完全不一样。 云梨边走便道:“我的决定没错吧,你看这里的人多热心,在冷漠的修士间待久了就得来凡尘看看,免得我们也变得跟他们一样冷心冷情。“ 卫临摇扇子的手一顿,虽然是些歪理,到底还是有几分道理在的,他摇了摇头,就见前方的云梨忽然退了回来,目光转到了他旁边的小摊上。 下一瞬,就收到了她的传音:“有灵气。” 灵气?这个摊子? 喜庆的红布上,整整齐齐摆在几列花样各不相同的佩饰,多是木质,仅有几个镶了些碎玉、金银边角料,再普通不过的凡俗小摊子。 他有一丝错愕,随即也跟着过去在摊子上挑挑捡捡起来,见识过她在绝影峰的表现,他丝毫不怀疑她的感觉。 “公子,小姐,需要点什么?您别看咱们卖的都是些不值钱的木质物件,但我们家的手艺可是祖传的,做出的物件再精巧不过。” 看见他们,摊子的主人很是热情地招呼他们,二人点点头,物件摆放的很整齐,也不多,几个呼吸间就找了个遍,并没有发现任何带有灵气的物什。 但是她确确实实感受到了微弱的灵气波动,二人对视了一眼,卫临笑着对妇人道:“大娘,还有其他的吗?” “有有有!“ 妇人连连点头,热心地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布袋,二人立刻探过头去找,须臾,卫临就从里面拿出一块菱形的古旧木牌,上面打着鲜红色璎珞绦子,木牌色泽与绦子完全是两个状态。 而灵气就是从那块小木牌中冒出来的,云梨盯着上面的纹路细瞧,这好像是阵法?! 卫临瞧了一会儿,浅浅的灵气沿着木牌上的纹路流转,就是它了,他抬眸问道:“这个怎么卖啊?” “这个啊,”妇人有些失望,“三文钱。” 卫临神识探入储物袋里面,动作一顿,云梨对上他看过来的眼神,瞬间明白了,他们只有灵石没有凡俗流通的银钱。 二人大眼瞪小眼。 妇人看他半天没有动作,反应过来,脸色立刻就有些不好了,观这二人通身气派,原以为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却没想到三文钱都没有。 她当下就要拿回木牌,这时,一只手探了过来,懒洋洋的声音响起:“这东西,小爷要了。” 话落一锭银子落在了摊子上,而后他便要从卫临手中拿走木牌。 妇人大喜,目光一下就黏在了银锭上,喃喃道:“公子,你这钱,小店实在找不开。” 二人回头望去,原来对方也是个修士,练气八层修为,云梨没好气道:“要不要脸,是我们先拿到的!” “不用找了。” 流里流气的少年先是对妇人说道,完了又对云梨摊摊手:“可是你们没钱啊。” “谁说我们没钱啊!” 少年又丢出几块银锭,邪笑道:“有钱也没用,价高者得!“ 妇人眼眸发光,握着银锭的手都在抖。 云梨狠狠瞪他一眼,手探入储物袋里,从一支大红发钗上抠下一颗红宝石拍在了摊子上。 这是那肥硕男储物袋中的,也不知他一个修士不买法器,储物袋里净是些首饰盒,什么发钗项链、头面手镯,看得云梨叹为观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女儿家的梳妆盒呢!、 流气少年二话不说,特别土豪的砸出几锭金子,云梨无语,这也是个不走寻常路的,一个修士,带这么多世俗银钱算怎么回事。 她毫不客气地拿出支金钗,正要往摊子上拍,卫临拦住了她,脸色黑得像锅底,冷冷盯着少年,寒声道:“给你两个选择,一,带上你的臭钱马上滚蛋;二,你买下来,我打劫你。” 一再被人抢机缘,让他现在对这种事情特别没有耐心。 妇人吓得倒退三步,被他们土豪的抬价吸引过来的吃瓜群众也倒抽一口凉气,好嚣张! 抽完气,他们又不由感慨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打劫都能说得如此正大光明、理直气壮。 流气少年挣扎了一下,终是慑于卫临练气九层的修为,冷哼一声,拿回自己的钱财走了。 云梨撇了撇嘴,小气鬼,金银对他又没有,留着也不嫌占地方。 妇人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陷入了呆滞,眼见流气少年身影一闪,就消失在视线中,她怒气蹭蹭地上涨,“不卖了不卖了!” 叫嚣完,她就去抽卫临手中的木牌,没拿动,她不耐烦地抬头吼道:“你这娃怎么回事,我都说不......卖了。” 在卫临冰冷的目光中,她打了个寒颤,声音不自觉软了下去,好恐怖的眼神! 将红宝石留在她的摊子上,卫临拿着木牌拉起云梨就离开了。 走出一段路,云梨干笑两声:“你何必跟她一般见识,这些个商人都这样,唯利是图,都想多赚点钱。” 卫临抿了抿唇,他那是在生妇人的气吗? 他是在怄自己的运气,一遇到点好东西就有人出来抢,而且几乎都是修为比他低的练气修士。 被修为实力比他高的抢走,他还能想得通,毕竟实力不如人,怨不得别人。 但是被修为实力都比他低的人抢机缘,怎么想怎么郁闷,这也说明他的运气真是低的惨绝人寰,偏偏运气这东西,也没有其他的法子可以努力改变。 云梨戳了戳他的脸,“别不开心了,我们不是拿到了么。” 大过节的,卫临也不想扫兴,深吸口气,道:“我没事,继续逛吧。” 云梨看了他一会儿,轻声道:“好。” 有些事情,自己没有经历,就没法劝别人不要在意,短短几月,从天上的明月到地上的泥,周围人的态度倒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他真切体会了什么是没有仙缘,没有希望。 现在的他,需要一个契机来证明努力是有用的,或许本命法器就是这样一个契机。 /67/67827/20065904.html 第一百一十三章 木牌 “不逛了,不逛了,我们找个地方好好看看那么木牌究竟有什么秘密吧。” 卫临略一思索,点头应道:“也好。” “嗯,就那个屋顶吧。”云梨环视了一圈,指着小镇上最高的屋顶说道,那上面没人来打扰,也不易藏人,最适合不过了。 说完,一马当先,几个纵跃,在墙上略一借力,就上去了。 一站定,她便催促卫临拿出木牌,她有预感,那个木牌不是凡品。 翻看许久,也没发现这具体是个什么东西,云梨皱眉分析道:“是不是因为没认主啊?要不你滴血认主试试?“ 卫临有一瞬的迟疑,转念想到又不是本命法器,普通的法器认主一直都没什么问题。 他揉了揉眉心,从天芜森林出来,自己的状态就不对劲,草木皆兵、愤世嫉俗,这些他都能感受到,也知道太过在意这件事不好,可是他控制不住。 心上像是压了块沉甸甸的石头,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窒息又暴躁的状态,仿佛被枷锁困住手脚的猛兽,咆哮着想要挣脱束缚,却又无从着力。 他闭了闭眼,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逼出一滴精血滴在木牌上,血液流到刻画的纹路上,沿着轨迹流动,最后随着他手的倾斜滴到了地上,就像是一滴水。 在他平静的表情快要龟裂时,旁边的云梨嘀咕道:“难道不需要认主?” 说着她也逼出了一滴血,同样也没有融进木牌里,卫临心头微微一松,没有恶化。 “难道方式不对吗?不是滴血?” 云梨喃喃道,话未说完,她一抹神识就探了进去,短短瞬息,她的神识仿佛飞跃了无尽虚空,落在一座恢弘的法阵上。 一望无际的白色石板,一根根高耸入云的古朴大石柱,地板与石柱上都刻有玄妙的符文,简约的线条中有磅礴的力量内敛。 卫临吃惊地望着手中亮起的木牌,浩瀚神秘的气息萦绕其上,短短几息后,一点金色的光团从中飞射而出,猝不及防落入云梨额心。 “哎呀。” 云梨当即惊呼一声,从那浩瀚的阵法中被弹了出来。 “没事吧。”卫临紧张地看着她,那光团速度太快,他伸出手什么也没抓住。 云梨摇了摇头,杏眼亮晶晶的:“没事,就是被弹了出来。这是一个传送法阵,通往一个小世界!” “你真没事?”卫临怀疑,他刚才可是清清楚楚看见一个金色光团没入了她的眉心,嗯?他忽而想起叶雪被搜魂时那一团白色光团,与刚才的光团除了颜色外,本质上几乎是同一种物质,那是,神魂! 他急了,凝重道:“再确定下,特别是识海。” 云梨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又细细感受了一番,“真的没事啊。” “不可能,我刚才看见有神魂进入你眉心。” “你说有人要夺舍我?”云梨大惊失色,正想细细检查识海,尴尬地发现还没筑基,她查看不了。 卫临提醒道:“清凉之意。” “对对对,还有这个。”她赶紧唤起识海深处的清凉之意,依旧没有异样,通过那股清凉之意可以感受到,识海内里风平浪静。 二人面面相觑,良久,云梨道:“会不会是你看错了,我刚才真的什么感受都没有,有神魂进入我的识海,我不可能没有察觉,就是凡人,有人入侵识海也会有所感受的。” 卫临坚定地摇摇头:“我很确信,进入你眉心的和我在南陵城主府见到的叶雪的神魂是同样的,唯一的差别便是颜色不同。不对,状态也不一样,这神魂更加暗淡、破碎!” “这,”云梨眉头紧锁,“难道是这个神魂太破碎了,所以我才没感受到?” 不能啊,识海这么金贵的地方,伤到了一丝一毫就疼得吱哇乱叫,更遑论夺舍! “还是说这神魂太破碎了,进入我的识海后感觉争不过我,躲起来了?” 卫临凝重道:“有可能。” “额,那要怎么办?”她进不去识海,连对方躲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把它赶出来? 夜风呼呼的吹,二人大眼瞪小眼,最后云梨道:“既然它躲着,应该暂时没什么危险的吧?” 不是她心大,她是真的什么异样感觉都没有,若真要强行找点差别,那也只可能是脑子更清晰了。 卫临揉了揉眉心,没有筑基,对识海确实束手无策,只能期望那神魂足够虚弱,在她筑基前不会进行夺舍,他道:“别偷懒,努力修炼,早点筑基。” 云梨:“......” 她什么时候偷懒了,明明也很努力的在修炼啊。 按下心中的担忧,他问道:“对了,你方才说这是传送法阵?” 云梨猛点头,当即将夺舍的威胁抛到九霄云外了,兴冲冲道:“只要那方小世界开启,拥有这个木牌的人就能被传送过去!无视任何阻碍,就算是在秘境里、结界里都一样!” 卫临拧眉:“这种程度的传送阵法……” “是位面传送,而且是特别特别强的传送阵法!具体有多强我也说不清楚,你来感受一下就明白啦!” 云梨噼里啪啦说完,就强烈给他安利。 卫临半信半疑地将神识沉入其中,一阵晕眩袭来,小小的神识仿若一粒沙子,在广袤无垠的星空飘荡,随即前方一阵白光闪过,他看到了云梨说的阵法。 卫临心中一震,世上竟有这般浩大的工程,简直是神迹!在这样的浩瀚工程面前,他渺小得如同一粒尘埃。 他瞪着眼前河床般的深深凹槽,只是阿梨是怎么看出这是个传送阵法的? 难道是他落的点太低了么? 他控制着神识,想要挪到空中俯瞰全局,却仅仅离地几十丈就再也动不了分毫,平日里随心所欲的神识,此刻却像是系上了巨石般,重沉沉的。 云梨惊诧地看着面前的卫临突然面色苍白,冷汗刷刷直流,一脸懵,用个神识而已,怎么搞得跟做苦力似的? 虽然阵法很大,但是心念一动,蹭蹭飞出千万里,这一副艰难跋涉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阵法中,卫临艰难地控制着神识浮空,下方宽阔的沟壑收缩,隐隐能观出全貌,确实是枚符文。 忽而他的神识再也支撑不住重量,啪地砸了下去,一跌入凹槽,神识瞬间溃散,铺满了整个符文。 下一刻,神识上的巨石像被人挪开,再次轻盈,这片浩瀚伟迹在他的意识中清晰起来,所有细节都像是刻在他的脑子里,有相关信息涌入脑海。 他蓦然一惊,误打误撞,竟然打上了神识印记! “怎么样,是不是很神奇!”见他收回了心神,云梨连连追问。 卫临神情很复杂,低头将木牌翻了个面,指腹在其上摩挲:“我打上神识印记了。” “这么快!”云梨惊讶,随即眉开眼笑,问道:“具体作用是什么?” 修士中最常用的两种确定器物归属的方式便是滴血认主以及神识印记,亦或者二者并用,只要印上神识印记,便能获知器物的所有信息。 他唇角微弯,心里那块大石似乎轻了一些,机缘巧合下得到这样的法阵,是不是说明他的仙缘其实也没有那么差。 晃了晃手中的木牌,他道:“这确实是一个传送阵法,或者说是一张通行券,正如你所言,在归墟即将开启时,拥有这通行券的人就会被传送到方才那个浩瀚的法阵处,再通过那么法阵进入归墟。” “归墟?”云梨喃喃重复,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儿? /67/67827/20077787.html 第一百一十四章 梦 “恩,归墟,小世界的名字,具体小世界里是个什么情况就不清楚了。” 甩掉那丝莫名其妙的感觉,她眨了眨眼,疑惑道:“在即将开启的时候传送?归墟开启的时间是固定的?” 卫临眉头一皱,迟疑道:“约么是吧。” 有关信息里并没有开启的具体时刻,但从其语意来看,应该是那个意思。 “哦。”云梨点点头,须臾眼眸一亮,贼贼道:“到达刚才那个阵法处就可以进入归墟,那岂不是说只要能到达那个阵法处,就能偷渡进归墟!” 卫临:“......这块木牌一次能传送三个人。” “我觉得这个法子还是可以好好琢磨一下,是条生财之道。” 卫临嘴角抽了抽,除了刚来的时候穷了点,后面一直没有短过她什么,怎么对灵石就这么执着呢? 转念一想,若真能琢磨出方法来,确实能大发一笔,他不禁喃喃道:“需要用到跨空间传送的法阵,能进入归墟的名额应该有限吧。” 云梨白他一眼,“什么眼神,这是位面传送法阵!” “位面传送法阵?”是什么东西? 云梨解释道:“空间传送阵是在同一位面的不同空间之间进行传送,位面传送阵法则是在不同的位面之间传送,比如从我们苍澜大陆传送至上界,就是位面传送。” 卫临有点懵:“那不是飞升吗?” “正常途径要从一个低阶位面进入更高的位面,就只能通过修炼飞升,但是这个界面传送法阵是非正常手段。” 说到这里,她忽而皱起眉头,“按理说这种阵法只会出现在高阶位面才对,怎么会出现这里?” 卫临目光沉沉,不仅是这块木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问题,还有这些知识也不是在苍澜大陆应该出现的。 另外,此前他们并没有怎么接触过阵法,这么高深复杂的阵法,他是因为神识印记才知道的,那阿梨是怎样知晓的呢? 再想到刚才的神魂,他的心沉到了谷底,难道阿梨已经被夺舍了?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看见我就知道了啊。”云梨自然地说道,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出现了,她习惯了,甚至还能通过是否出现这种情况判断所遇到的是不是奇珍异宝。 等等,这个质问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你这个表情该不会是在怀疑我被夺舍了吧?!” 卫临没有说话,只定定看着她,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云梨无语,“被夺舍这种事情怎么会无声无息的呢,而且我之前脑子里也经常冒些知识啊。” 也是,卫临眉宇松展,她先前就莫名其妙知道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知道这个阵法好像也说的过去。 临近深夜,街上的人潮也慢慢散去,挂满各色灯盏的街道一时有些清冷。 云梨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提议道:“困了,我们找个地方睡觉吧。” 得,他的话又被当耳旁风了,还是不肯好好修炼,以前也就随她去了,现在可不行。 “先好好修炼,等筑基了,把那神魂驱逐出去了,随你怎么睡,我绝不阻拦。” 云梨指了指自己已经在打架的眼皮:“可我现在就困啊。” 生死攸关的时刻,还想睡觉偷懒,卫临又气又无奈,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翻滚的怒气,他正待继续劝诫,右臂上蓦然一沉,而后耳际就传来绵长的呼吸声。 卫临:“......” 她若是修炼有这份行动力,也不至于现在还是练气四层。 他忍了又忍,才没有一把将她拽起来。 良久,他喃喃道:“算了,今日元宵,就当休沐。” 说着他将某人快要滑下去的脑袋扶了起来。 “杀——冲——啊——”震耳欲聋的厮杀声响彻天际。 谁啊,看剧声音这么大! 她翻坐起来,天空阴沉,充斥着暴虐浓厚的黑气,她站了起来,这是什么地方? 随着她的起身,一身银白铠甲锃光瓦亮,如一道炽烈的光,撕开了压抑的氛围,一阵狂风吹来,披风猎猎作响。 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么一身拉风战甲的? 云梨错愕,下一瞬手臂不受控制的一挥,幻世绫蔓延千万里,将周围黑气荡涤一空,她这才发现,空中那些黑气都是生灵,有人有兽,竟然还有神话中的各色神兽! 自然而然地,她就明白,那是魔族;与魔族对战的,是仙。 她正愕然,身体再次不受控,飞向魔族后方,幻世绫一挥,橙绫所过之处,成千上万的魔族化为齑粉,仙族爆发出热烈的欢呼。 她的身体没有理会哪些欢呼,一片清空,转身飞向下一个魔族军队密集处,幻世绫再次挥舞,将整齐林立的军队方阵杀得七零八落。 时间缓缓流逝,幻世绫一直在舞动,魔族的军队却仿佛无穷无尽,不论她杀死多少,只消一会儿,那片空缺就会被补上。 厌恶恐惧惊惶孤独浮现在心头,周围的压抑更是让她感到窒息。 不对,这是梦,这是梦,醒来就好,睡觉前她在做什么来着。 灯会,木牌,对了,木牌中的神魂,难道那神魂趁她睡着了要夺舍她?! 她剧烈挣扎起来,竭力去取得身体的控制权,她不能被夺舍,她被夺舍了师兄怎么办,他那么倒霉,没有她在身边做锦鲤,他还不得被那天道欺负死! 她猛地坐了起来,在东方微明的天光中睁开眼睛,急促地呼出几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还好是梦。 卫临睁开眼,问道:“怎么了?” “做噩梦了,”云梨闭了闭眼,努力平绪凌乱的心绪,“我梦见我被夺舍了,吓死我了。” 让你不好好修炼,卫临想这样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安慰道:“梦都是相反的。” 想了想,他补充道:“它都碎成那样了,翻不出什么花样,安心修炼,早日筑基。” 云梨瘪了瘪嘴,她真的有好好在修炼啊,除了睡觉,其余时间不是在修炼,就是在练习术法,制作符篆,统统都是跟修炼有关的事儿啊,真没玩啊! 卫临望了望天:“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这小镇距离残夜阁有些远,是得早日出发。 刚出小镇不远,云梨便发现前方有两人远远等着,其中便有昨晚那个欲抢他们木牌的流气少年,另一个少年则是练气九层。 来了,杨岩神情一震,本是无意中路过竟然也能遇到机缘,虽不清楚那木牌究竟有何作用,但是看二人势在必得的架势,必定不是凡品。 杨岩按捺住激动,对旁边的同伴道:“一会儿你先拖着那个练气九层,待我解决了练气四层的小姑娘,立刻去帮你。” 陶实点了点头,又忍不住嘀咕:“你小子是不是太过谨慎了,一个练气四层而已,管她做什么。” “得防着她下黑手。” 陶实耸了耸肩,心中仍有些不以为意,却也没再说什么。 看见二人过来,他们不再掩饰冲了上去,杨岩长剑对着云梨一挥,就欲转身回援陶实。 在他的料想中,这一剑下去这个练气四层的小丫头不死也得重伤,却不想他的剑被小丫头轻轻松松接住了。 他瞳孔一缩,怎么可能! 在他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只见小丫头捏着剑刃的五指一用力,剑刃瞬时节节寸断。 直到冰凉的剑刃插进他的心口,他都没有反应过来,在倒下时,他恍惚看到有个眼熟的身影也倒了下来。 /67/67827/20077788.html 第一百一十五章 刁难 淅淅沥沥的春雨一连下了几日,蓝书从修炼中退出来,缓步来到窗边,伸出手,雨滴落在手心,凉凉的,带着初春的微寒。 又是春天了,她的目光从手心的雨滴移开,看向远方蒙蒙烟雨,泥泞小路上不时有弟子匆匆走过,便显得右边那两道身影格外的悠闲。 两道身影并肩而行,身上笼着灵气罩,衣衫倒是片角未湿,洁净如新。 那是,千九与千十?! 手死死抓在窗棂上,真的是他们! 蓝书眯起眼睛,心中骇然,两个筑基后期修士竟都没能拦住她,莫不是隐藏了修为?! 不对,她来残夜阁仅短短两年多时间,未见她兑换过什么筑基丹,也不能御驶飞行法器,已经筑基的几率几乎不存在。 没有筑基,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是筑基后期的对手,她瞄了眼旁边的卫临,是因为他吗?他们怎么会一起回来?路上碰上了吗...... 翌日,任务堂。 “沉一师叔,我们接基础任务。”卫临语气淡淡,客气又不失礼貌。 沉一放下手中的书卷,抬眸望向他们,依旧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笑得和煦:“还是你们俩勤奋,每年的基础任务都是早早便做了。” 云梨谦虚地笑了笑,接话道:“这不是怕忘了么。” 沉一展开任务卷轴,又转身抽出另一卷,说道:“你的任务还是一样,千九师侄已经是练气九层了,任务单嘛,也要变上一变。” 卫临挑眉,“怎么个变法?” “进入练气九层,才算是正式成为一名杀手,故而,基础任务都是些刺杀的任务。” 他一边说一边打开卷轴:“自然,奖励也是要提一提,不仅有贡献点,雇主的悬赏灵石也可分上一份,三七开。” 云梨探过头去瞧,嚯,好家伙,基础任务照例是没有贡献点,但是雇主的悬赏灵石却依旧三七开,就她所看到了,悬赏金最低的也是5000块下品灵石,三七开的话就是1500块灵石。 此外,死者的储物袋等一应物品,除了雇主特别提到的,其他都归杀手所得,至于雇主另外点名要的器物,自然也是任务目标,需得另外算灵石。 普通任务就更不得了,除了灵石,还有贡献点。 这才是真正的杀人放火金腰带嘛! 有这个政策在,难怪残夜阁能短短千年就能迅速崛起,成为暗夜之王,除了鬼泣能保证属下不背叛外,其中的暴利也能保证一众杀手做任务的积极性。 修炼到了后面,功法大都已经选定,除了各类秘技外最需要的就是灵石提升修为,任务的奖励加入灵石,便能保证修为不落下。 不得不说,残夜阁在杀手培养方面那可真是甩了那些个名门正派好几条街。 在这里,只要有实力,就不会缺资源! 快速浏览了任务单,卫临迅速接了三个任务,接下来的三年,他准备闭关,一举筑基。 云梨的任务倒是不用考虑什么,随便选了几个,二人出了任务堂,转而去了市楼。 既然要外出做任务,丹药灵餐自是要准备些。 选好物品,听了管事的报价,云梨特别想掀摊子,不说精英弟子的折扣福利,管事报出的价格都快赶上残夜阁外面的铺子了。 杏眼微眯,她冷冷道:“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涨价了呗。”管事满不在乎。 云梨指了指旁边一个兑换完正要走的女修:“她都没涨!” 管事抱臂而立,笑得无赖:“刚才没涨,现在老子心情不好,涨价了。一会儿老子心情好了,说不定又不涨了!” 云梨听得铮铮直冒火,这丫纯粹就是在针对他们! 卫临按住快要爆发的她,冷脸环视了周围一圈,目光瞥了瞥上面,道:“我们走。” 不管暗地里如何,明面上他还是绝杀亲传,这些人既敢明目张胆的折辱,必是得人授意,在市楼里能给管事如此底气的,还与他有渊源的,便只有市楼大管事景十了。 转瞬云梨也想到这茬,不由无语,说起这事,师兄也是无妄之灾,被人抢了机缘也就算了,景十找不到温雪萝撒气,非要把锅往师兄身上扣。 她不由有些担心,师兄最近对运气特别敏感,出了这茬,他难免不好受。 不料卫临凤眸微凝,唇角勾起一抹嘲弄:“人人都想将小爷踩入泥里,小爷偏要永永远远压在他们头顶上!” 云梨观他神色不似作假,遂放下心来,只要他没一蹶不振,绝了修炼的心,其余一切,自有解决办法。 不过是丹药灵餐而已,多费些灵石,外面买也是一样的,造不成多大的影响。 夜色撩人,灯影幢幢下,偶有一两个踉跄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走过。 悦来客栈二楼,云梨站在窗侧,拨开树枝朝一个方向瞧去。 她望了望几条街外的那个府邸,此行的目标是紫光城周家现任家主周群,筑基中期修为,按说一个筑基中期也不是什么麻烦事。 只是这个周群素来胆小,常年躲在周家府邸,鲜少出来,周家除了他,还有几个筑基后期堂兄弟。 此外,周群还有个在四季谷做执事长老的爹,金丹修为,这也是他一个筑基中期却能力压几位堂兄成为家主的原因之一。 也不知道这么胆小如鼠的宅男怎么就得罪人了,气得人要悬赏他的脑袋。 看着一喝得烂醉的少年被清瘦的小厮搀着,摇摇晃晃走过来,卫临从二楼一跃而下,劈晕了没反应过来的二人。 少年是周群的侄儿,整天花天酒地,只要出门必得喝得烂醉如泥,才肯回府,正好方便了他们。 换好二人的衣袍,云梨装作醉酒的样子在卫临的搀扶下,一步三摇向周府走去。 远远瞥到周府,她一个踉跄扑了过去,将门拍得哗哗响。 旁边的侍卫愣了下,欲过来搀扶她:“七公子,您小心些。” 卫临三两步上前,不动声色隔开护卫,厉声道:“愣着干什么,赶紧开门去,耽误了公子的事儿,你们担待得起么!” 几个侍卫吃了挂落,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憋着气给他们开了门。 只要过了护府结界,后面的事情就不费吹灰之力了。 进了府,二人一刻不歇,直奔主院,周家虽只是不入流的世家,但因为周群他爹四季谷管事长老的面子,城中世家还是卖周家几分面子,他们若是在周家暴露了,难免不遭到紫光城世家的追杀。 照理,周群是家主,住所应该是府中主院,但是有小道消息称主院只是幌子,他其实住在东边的偏院里。 真假他们也不便求证,索性一人一边,卫临刚到偏远附近,便听得一人低喝道:“谁!” 他无语,这家伙不仅住在偏院,还是侍卫房里。 抽出长剑,剑上青光萦绕,片片青叶飞过,院子里便倒下了一片。 屋中的周群感受院中呼吸声瞬间断了个干净,不由心慌,急忙往身上拍金刚符,一柄剑忽然从外面悄无声息地插入,直穿透他的心腹。 卫临遥遥头,抽出剑,随手从旁边的架子上拿了帕子将剑上的血迹擦干,好端端地住什么侍卫的院子,防御很差的不知道吗。 外面,在主院没有寻到人的云梨也赶了过来,一汇合,二人便待离开,这时,外面一道虹光落下,惊人的气势传遍了周府上下。 “老祖宗回来了!” /67/67827/20091796.html 第一百一十六章 刺杀任务 有人大声呼喊,一时间整个周府都动了起来,更有人向这边跑了过来。 卧槽! 周群他爹,回来了。 二人撒丫子就朝外边跑,也顾不得什么暴露不暴露了。 作为亲儿子,亲爹回来,周群自然是要第一时间迎出去的,至于当爹的人,回家第一件事也自然是关心儿子了,不消半刻,周群已死的消息就会传遍全府,他们还怎么跑路。 没有半刻,周真人几乎是落地的瞬间,神识就向他儿子的住处扫了过来,狂奔的二人以及屋中还没凉透的周群自然是完完全全落入他的眼中。 “群儿——” 周真人睚眦欲裂,一个跨步就到了二人上方,探手抓过来,浑身灵罡激荡,更是使得周围空间近乎粘稠,让人如陷泥淖。 金丹期区别于筑基期,除了灵力更加雄厚凝固外,最主要的便是这灵罡了,不仅能够保护自身,还能限制对手,倒是与剑势有异曲同工之妙,区别在于剑势是限制对手并攻击,而灵罡是限制对手保护自身。 眼见躲不开,卫临回身祭出长剑,片片青叶飞落,试图以剑势牵制对方的灵罡,从而给自己制造逃脱的机会,不需要多久,几息即可。 然而他的剑势也仅仅抵达了半息,便被霸道的灵罡撕碎,紧接着就被一掌拍得倒飞出去。 周真人先是惊讶,心中冷哼,难怪敢如此嚣张,小小练气也敢闯入他周家行凶,原来是已经悟出了剑势! 想到已经死去的儿子,他心中狂怒,管你多天才,今天都必死无疑! 一掌拍出后他的愤怒微滞,转为狂喜,这小子身怀异宝! 卫临空中翻转一圈落地,捂着腰际,幸好,因着最近阿梨想要研习木牌的符文,用过之后,他便没有放回储物袋,而是随手塞进腰封里。 方才周真人那一掌恰好拍在他腰间的木牌上,激发了木牌自带的防护法阵,替他挡住了这一击,如若不然,他非死即伤。 周真人曲掌成爪朝卫临抓去,其手离卫临堪堪三寸,这时背后突然升起极致的危险感,冷汗刷地湿了后背,他当机立断,放弃了近在眼前的卫临,转身一掌拍出。 转过身,他才发现,那让他感到极致危险的竟然是那个被他忽视得彻底的练气四层小女孩,轻飘飘的橙色长绫没有丝毫阻碍地穿过他周身的护体灵罡。 转身的瞬间,内侧的胳膊便被那绫削掉了一大块肉,若不是他躲闪地及时,被削掉的就不止是一块肉那么简单了,恐怕整条胳膊都要被切掉! 他目光惊疑,这是什么品阶的法器,竟能无视金丹期的护体灵罡! 他又是忌惮又是狂喜,这样的宝物若是在他手中,就是对上那些元婴真君,也有一战之力。 灵力萦绕手掌,一条灵力鞭甩出缠绕着幻世绫猛地一拽,绫那头的云梨被拽得一个趔趄,她反应也是迅速,下蹲,气沉丹田,灵力与力气一起紧紧拽着幻世绫,才堪堪止住被拉过去。 与此同时,指挥着幻世绫未被灵力鞭缠绕住的那头继续攻击敌人,却被敌人反手有一灵力鞭缠绕上,两边的拉力更是使她一点点向敌人挪过去。 后方缓过来的卫临提剑朝他狠狠刺去,却被其灵罡阻碍,手臂被灵罡震得发麻,他转身来到周真人侧边,手腕一翻,长剑裹挟着锋锐剑势朝着灵力鞭斩去,在片片青叶的切割下,灵力鞭出现了一道口子。 周真人目光一凝,更加磅礴的灵力涌过去,被切割的口子瞬间补好,同时,灵鞭抖动,将周围的青叶绞碎。 四周有人不断地接近,隔壁其他府苑也有神识扫了过来,不能再拖了,必须马上逃走,可是要怎逃? 云梨使出吃奶的劲儿与周真人拔河,脑子里转得飞快,遁地符,发挥需要时间,没等开始传送,对方可能一掌就拍死了他们; 爆裂符,有灵罡在,炸不死敌人,他们自己可能要先被炸残;其他攻击术法同上,穿不透灵罡,丢出来也只是加个特效...... 忽而,她想起那朵巨大的漱芳依,因着年份太过悠久,她没舍得拿出来兑换贡献点,神识沟通储物袋,一朵硕大的浅橙色花朵飞了出来,云梨脚下一个旋转,将幻世绫在腰间缠绕一圈,空出手抓着漱芳依对着周真人猛抖。 无色无味的气体源源不断地洒出,猝不及防吸了一大口的周真人顿时腿软脚软,手中的灵力鞭也散了,整个人摇摇欲坠,周围陆续到达的驰援人员也软趴趴倒了一地。 云梨扛起被殃及的卫临,拍上遁地符一刻不停开始逃,谁知道那玩意儿对金丹期真人的效果是多长时间。 为了防止自己压不住卫临倒霉催的运气,传送到哪位真君真人眼皮子底下,她没有收起漱芳依,而是一手扛人,一手抱花。 不用怀疑,紫光城虽然不是南陵、天云那样的一线大城池,却也是世家云集,元婴期真君少了点,金丹期的真人可是多得很。 她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遁地符结束的落脚地是城中街道,但是迎面却有一个金丹期走来。 那个金丹真人也被唬了一跳,黑漆漆的街道上,突然出现一朵比脸盆还大的橙色花朵,花朵旁边还有一个黑衣人面朝下趴着,双脚都拖在地上了。 花成精了?妖修! 那真人脑中冒出这个念头,还未来得及思考,便觉浑身一软,身体晃了晃,倒了下去,在倒下的瞬间他才发现,在花的下面还有一个小女孩。 云梨火速再次拍了两张遁地符,顺利传到城外,这才收起漱芳依,给卫临喂了颗解毒丹,稍稍恢复一点气力,卫临就软绵绵地抗议:“换、换个姿势。” 脸朝下的姿势实在是太难受了,还莫名有种被强抢民男的感觉。 “哦?哦哦。”云梨从善如流,改为搀扶,再用上最近新得的敛息符,选好方向继续远遁, 这敛息符也是玄阶符篆,因是辅助符篆,需求人不多,云梨还没开始学,这两张是灯会上那个欲抢他们木牌的小子的。 一个时辰后,从软绵绵状态中恢复过来的周真人身影闪动,寻着气味追到了城外,就彻底失去了二人踪迹。 怒火中烧的他将周围草木生灵嚯嚯了一圈后,含血回转。 万里之外的树林里,云梨抱膝坐在木屋门槛上,以前还是太刚了,所学的符篆、术法都是偏向攻击,或者辅助攻击的。 对于逃跑,除了惊鸿步法以及遁地符,就没别的了。此外,惊鸿步法主要是运用在战斗中的移形换位,不适合远距离逃命。 遁地符限制也很大,不仅需要生效时间,对传送的环境也有要求,土属性符篆必须在有土地的地方才能使用,土凝术也能限制其发挥作用。 本来他们的对手多是练气、筑基,对这两个境界的修士,也不怎么用得上逃命,但是师兄运气太糟糕了,没有战力限制的场所,遇上金丹元婴对他来说都快成家成便饭了。 她叹了口气:“逃跑手段太单一,遇上金丹元婴这类打不过的修士,完全没辙,得想想法子。” 她这样想着,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除了御器飞行再想不起其他。 /67/67827/20091797.html 第一百一十七章 幻沙 可是筑基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解决不了短期内的逃命问题,跨境界逃命最好的法子自然是传送符,但是传送符虽然只是玄阶符篆,却需要领悟空间属性,没有空间灵根的她要想领悟空间属性,难! 云梨烦躁地薅了薅头发,现在她特别想把温雪萝拖出来暴打一顿,若不是她抢走了云姝仙府,哪里还用得着烦恼这些,打不过躲进仙府就是了。 打不到温雪萝,她只能恶毒地诅咒其在龟壳里多待待,最好待个百八十年的。 屋内,卫临软绵绵靠在床上,闻言掏出小木牌:“也没有那么糟糕,这个木牌具有自我防护阵法,挡下金丹期的一击没有问题,有了缓冲时间,遁地符就能发挥作用。” 云梨瞅了瞅木牌,眼眸一亮,按所给资料,那个周真人是金丹中期,他的攻击小木牌轻而易举就拦下了,木牌防御阵法的上限可能不止金丹中期。 这样说来,很可能元婴以下都能挡得住,再加上她的漱芳依,逃跑还是很有希望滴。 待得漱芳依药效完全过去,二人接着做任务,这次很顺利,没有出幺蛾子,完成基础任务后,回到残夜阁交了任务正要闭关的卫临,接到了沉一的传召。 卫临看着手中的任务单,冷了脸,任务难度倒是没有特别大的异常,都是些刺杀筑基修士的单子。 可这单子未免太长了,这些任务单独拿出来都够不上特召的程度,现在却整合在一起给他下了特召任务,是想让他耗在任务上,没时间修炼?还是想借他人之手除掉他?亦或者,二者都有? 沉一抬眸,余光往身后的屋子瞥了瞥,心中无奈又不屑,堂堂一个金丹期真人,非得为难一个练气小弟子。 景十与千九的恩怨,他们这些执事都有所耳闻,这事说来,千九也是受害者,景十真人拿真凶没办法,这口气就迁怒在同在出事地点的千九身上。 以前千九是绝杀亲传,阁内精英,他自然有所忌惮,现在若不是惊蛰大人在明面上没有与千九断绝关系,怕是景十会亲自出手。 说起来,景十那闺女他也是见过的,脾气大得很,仗着她爹是市楼总管事,对他们这些筑基期执事都呼来喝去,更遑论下面的小弟子了。 明里暗里不知得罪了多少人,若不是因着她有个好爹,早叫人整治了,秘境中的杀身之祸,指不定也因为这些。 看见沉一的微动作,卫临冷笑,真是看得起他,从市楼物品兑换到任务,手伸得越来越长了。 只是,一个是市楼大管事,一个是小弟子,一个是金丹后期真人,一个还未筑基,不宜硬碰硬。 他接过单子,转身离去。 时光荏苒,三年弹指飞过。 林间小道上,黑袍少女杏眸晶亮,伸出手,期待地问道:“哪个?” 在她粉嫩的手心,躺着两粒沙子,蓝白衣衫的少年低眸瞥了一眼,略一思索,道:“左边的是真的。” “啊。”云梨扬手扔掉手中的沙粒,犹如斗败的公鸡,“好难啊。” 这三年,他们几乎都是在外面度过,也倒霉催的又遇到过金丹修士,但是凭着漱芳依这朵强效‘软筋散’,总能险险逃走。 云梨的敛息符已经画得得心应手,地阶鹤符也能制作得出了,这三年,她更多的精力用在了幻物之上。 毕竟是红尘功法自带的术法,总不会一直鸡肋,只是进展很感人,迄今为止,她连颗沙子也幻化不出。 卫临见她信心全无,安慰道:“许是我先就知道了沙子有假,下意识比对,自然很容易分辨得出,其他人打眼一瞧,未必......” “可是你只看了一眼就分辨出了。” 云梨撅着嘴打断他的话,沮丧了一会儿,她又打起精神,认真地问道:“所以你到底是怎样辨出它们的不同的,外形明明一模一样。” 卫临笑了笑,道:“外形是挺像的,但这就像是一幅画,画与实物你能分辨的清么?” “画?”云梨有些不明白,指尖微动,一颗沙子再次出现在她手中,“是三维的啊,怎么会跟平面图一样呢?” “三维?平面图?又在说什么胡话。” 她不理,弯腰随手抓了把沙子,闭了闭眼,抛出一切杂念,尽量以一个旁观者的态度去看真实的沙子与她幻化的有何不同。 指腹轻轻捻着沙子,她忽而站定,看看左手,再瞧瞧右手,喃喃自语:“是有点不一样哈,这个,到底是什么地方不一样呢?恩,好像是质感,对,就是质感不一样!” 她跳了起来,兴奋地大叫:“我明白了,是质感不一样!” 就像正品与高仿,款式、颜色几乎都一模一样,但是假的就是假的,因为材质不同,做工的精细度不同,表现出的质感也不一样。 她的沙子完全是由灵力构成,除了外部轮廓进行了精雕细琢,内里完全是一团灵力,修士眼力犀利,轻易就能看进内里,自然容易分辨出。 要想使得与真的沙子无限接近,不能浮于表面,要从最内里的结构就跟沙子一模一样! 只是沙子的结构是什么呢? 她皱起眉,努力回想以前学过的知识,约么记得有硅,其他的就完全想不起来了。 她甩了甩脑袋,这个方向对她一个文科生,还是一个理科渣的文科生来说太难了,还是不要为难自己了,换个法子。 神识探入一粒沙子内部,一点一点观摩后,再换另一粒沙子观摩,这样试验了十来粒后,她的脑中模模糊糊有了点感觉,十指灵活而熟练地打出一道道法诀,一粒沙子也慢慢从无到有,一点点显现。 收诀后,她笑了,不用让旁人确认,她也能明显感受到这粒沙子与先前幻化的有明显进步。 卫临挑眉,赞道:“不错嘛,这一粒不仔细看,不会意识到这是一粒假的了。” “嘿嘿,”云梨浑身上下都洋溢着喜悦,开心过后她又谦虚道:“都三年了,也该有点进步啦。” 找到了方向,以后向着这个方向勤加练习就好,解决了困扰三年的难题,她心中大大输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不禁想,这个术法到底有何作用? 脑中灵光一闪,完全由她灵力幻化的沙子,是否可以像幻世绫一样,作为她的‘眼睛’呢? 幻世绫是因着与她心念相通,它所到之处,她的感知也能蔓延过去,幻化的沙子显然不能与她心意相通,那神念呢? 若是在幻化的时候融入神念,那这玩意简直就是窃听利器啊,试想一下,一个人去探听,不仅目标大,被发现了还容易玩完;但是一粒随处可见的沙子,不起眼,不会引起人的注意,就是被发现了,最多也就是损失一缕神念。 不对,若是遇上有专门针对神念的修士,很可能通过一抹神念来反制她。 她皱起眉,虽然有缺陷,却也不能否认这个方法是可行的,毕竟能仅凭一缕神念就反制人的修士少之又少。 想到这,她不禁心头火热,恨不能现在就练好,催促道:“走走走,我们赶紧回去。” 这个任务快到期限了,交了任务无论是继续接任务出来还是待在阁内,她总能找到时间抓紧练习巩固。 /67/67827/20105344.html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大陆秘闻 莫云城外大河边,各式各样的木屋以中段一处河床为圆心,鳞次栉比的排列着,与外围密密麻麻的屋子不同,内围仅有两座木楼。 右边的屋中,惊蛰慢慢睁开眼,目光平静的落在前方,沉吟了一会儿,他眼中似有喜意,瞥了眼旁边,见白露并没有在修炼,他便起身走了出去,道:“我回阁中一趟。” 白露眉宇间闪过疑惑之色,却没多问,只道:“好。” “什么?”星冶真君站了起来,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惊蛰也是一脸的凝重,只定定冲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星冶慢慢落座,眉头拧出川字,他细细回想这些日子修炼,以前没有注意到,最近的修炼确实是比以往轻松不少。 先前他只当最近修炼顺利才会如此,根本没往灵气方面想,现在想来,确是天地灵气比以往多了,只是多出的量很少,地阶修士根本感受不到。 就是他们这些个元婴期的修士,若不是对灵气敏锐者也不会感受得到。 高阶修士一个吐纳便需要大量的灵气,修为越高对天地灵气的丰盈程度也更加敏锐,若是在辉煌时代,以惊蛰的修为,早就可以飞升了,他的感知应该是不会有错。 他的心中掀起骇然波涛,喃喃道:“天地灵气在复苏,这么说来,莫不是东陆要重新现世了?” 他的眼中爆发出夺目的光彩,像是一潭死水被注入了活水,整个人活泛了过来,良久,他深吸口气,压下起伏的心绪,朗声道:“召回所有精英弟子,这事你全权负责,云姝仙府就暂时交给白露负责。” 云梨二人回到阁中交完任务,便被告知近期不得出阁,也不得闭关,随时待命。 一个个消息雪花般汇集残夜阁议事厅,各方消息一整合,星冶真君大怒,冲情报组织负责人白露大发雷霆。 从四年前的夏季开始,四季谷就频频派人前往遗落之地,其余三派也是异动连连,这群家伙竟然没有注意到! 咆哮之后,星冶真君终于冷静下了,开始商议后续安排。 四大门派传承几万年,其底蕴不是他们一个崛起千年的新秀可以比拟的,这些年来,他们在四大门派中的情报工作推进很慢。 这也是必然,天赋太好的弟子必定受到高层关注,很容易暴露,天资不打眼的,又难以接触到高层。 现下形势未明,还是不易打草惊蛇,商讨后,决定先派出筑基期以及练气后期的精英弟子,前往与四大门派有关联的世家,从他们中打探消息。 三天后,卫临便接到了特召,与蓝书等人前往南陵城。 几乎是同一时间,屋外的禁制震了震,抬手招来传音符,蓝书的声音响起:“千九师弟,速来我院中商议。” 云梨撇撇嘴,嘀咕道:“就在隔壁,在外面叫一声也就是了,平白浪费一张传音符。” “走吧。”卫临站起身,最近阁内的气氛有些怪异,几位绝杀相继都回来了,连云姝仙府都交给其他几位元婴真君看守。 进了小院,蓝书看见云梨,欲言又止,云梨只当什么也没发生,暗暗瞧了瞧楼上,不知何时,莫忧已经不住在这里了,具体去哪了也没有明说,悄没声儿地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略等了一会儿,院外又来了几人,都是熟人,正是温明、月一二人。 辅一进屋,月一就跳了起来,指着云梨道:“她怎么在这里?” 不待人反应,又冷冷道:“出去,这不是你能参与的事情。” 云梨暗暗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这事又不是他说了算,很明显蓝书才是这次行动的主事人,既然方才她没有开口让她出去,便是默认了她也参与此次行动。 果然,下一刻便听得蓝书阻止了月一,道:“千十师妹在小比中的表现有目共睹,相信不会给我们拖后腿。” 她笑了笑,对月一调侃道:“就是月一师弟你,也不一定能战胜她哦。” 云梨低着头,白眼都要翻上天了,又给她拉仇恨,月一这厮心眼比针尖还小,听她这么一说,岂不是要记恨上自己,虽然她说得确实是实话,但是人要谦虚啊。 卫临若有所思,说起来,阿梨的实力怕是他们几人中最高的了。 “就她?”月一不出所料被羞辱到了,他堂堂绝杀关门弟子,与一个练气四层的蛮子比,简直是奇耻大辱! 一直低着头的云梨这个时候恰好抬头了,脸上的深以为然毫不掩饰地落入月一眼中,月一当即气血直冲脑顶:“你” 眼看月一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温明拉住了他,道:“好了,正事要紧。” 温明在三年前小比后就放开压制,顺利筑基,现在已经在已经摸到筑基中期的边缘了,又是芒种的嫡重孙,他的面子月一还是要给的。 见月一安静下来,蓝书道:“这次的任务是,探查东陆现世的消息。” 月一疑惑:“东陆?” 目光在他身上顿了下,蓝书这才想起他是来自凡俗,这些苍澜大陆秘闻并不清楚,便先给他解惑:“三万年前,一道紫光从天而降。一时间苍澜大陆地动山摇,天地震荡,一夜过后,震荡停止,然而大陆东部却神秘消失。” “消失了?”月一错愕。 蓝书的目光充满了畏惧:“是啊,太一宗东部延伸至海域的大块陆地凭空消失,与之一起消失的还有大量的灵气,几乎是一夜之间,各大灵脉统统枯竭,许多修士就此止步不前。” “嘶!”月一倒抽一口凉气,卫临若有所思,这便是蓝书先前说的大陆异变么? 温明神情凝重,虽然已不是第一次听闻了,每每听到还是忍不住色变,云梨则是皱着眉,思考什么样的手段可以让一块陆地凭空消失。 蓝书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最令人绝望的是,通往上界的飞升之门也关闭了,自从异变之后,大陆的灵气依旧在源源不断地凭空消失,先贤大能猜测,那些灵气应该也汇入了消失的东陆。辉煌时代结束,末法时代到来,苍澜大陆陷入混乱,杀人夺宝,门派攻伐,世家混战,天才陨落......” 说完那段沉重的历史,她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就在前些时日,惊蛰师叔修炼时发现,天地灵气竟然在缓慢的增加。” 卫临一怔,原来师父已经回来了啊。 “所以,消失了三万多年的东陆要重新现世了,那通往上界的飞升之门是不是……” 月一有些语无伦次,修炼以来,不能飞升就如一座大山,重重压在他的心头,特别是师父白露无欲无求的表象下从骨子里透出的颓靡,更是让他挫败又无望。 害怕自己有一天也会面临这样的情况,寿命走到尽头,修为也到了,却不得飞升。 蓝书目光幽森:“是与不是还需要我们去确定,这些年,四大派一直牢牢把控遗落之地,他们掌握的消息远比我们多。” 遗落之地?这又是个什么地儿?云梨有些懵,强忍着没有问出口。 下一刻,月一就帮她问了。 “遗落之地?东部海域的那个岛国?” /67/67827/20105345.html 第一百一十九章 打算 蓝书点点头,“遗落之地本也属于东陆,是消失的东陆唯一留下的一小块陆地。东陆消失后,整个东部海域也成了禁地。茫茫白雾笼罩,无论人修还是妖修,进去后都会迷失方向,陷入无休止的幻境,时间长了便中毒而亡。” 云梨眨了眨眼睛,这个场景听着怎么有点熟悉啊? 灵光一闪,卧槽,那不是梁国西部沼泽吗? 卫临身形微侧,抬手抚了抚发丝,带起的衣袖甩在云梨脸上,她回过神,收起眼中的震惊,继续听蓝书道:“直到百年前,那白雾才散却,也是在这个时候,人们才发现原来当年的东陆并没有全部消失,最东边的一块凡人居住地保留了下来。” 云梨垂眸,掩下眼中的复杂,百年前,周国皇子被修仙者发现灵根,遗落之地,原来是指他们梁国啊。 “可恨的是四大派对遗落之地严防死守,不允许其他势力插手......” 蓝书的话还在继续,云梨的思绪却飘远了,六到十五岁孩童,十年一测,四大派将所有梁国人都测了个遍,他们到底在找什么人? 科普完,蓝书厉声道:“我们这一队的任务便是,从南陵城与四季谷有关的世家里,查到东陆现世的具体时间!” 卫临一僵。 云梨哭笑不得,南陵城的所有世家族长都见过师兄,并且都想要灭他的口。 “千九师弟?”见他面色有异,温明不禁问道:“可是有什么不便?” 卫临摇摇头,轻描淡写道:“没有,只是先前做任务时在南陵城发生了点小意外。” 蓝书抽出一张图纸在桌上展开,道:“南陵城中与四季谷有密切关系的世家共有七家,其中三家是四大家族之三,进入难度大,且容易打草惊蛇,暂时不考虑这三家。” “另外的四家中,我最看好的是叶家与薛家,叶家乃是万年炼器世家,在南陵城底蕴深厚,与各大势力或多或少都有关系,消息来源广,四季谷铸器峰掌座衍石真君也是叶家族人,关于东陆现世的消息,叶家一定知道。” “薛家完全依托于四季谷,家中弟子成年后天资好的都去了四季谷,更有族人位居四季谷执事堂长老,四季谷的任何消息都瞒不过他们。” 卫临:“......” 其他家族见过他的几乎都仅限于族长及少部分亲卫,但是叶家,除了族长,部分叶家小辈都认识他,叶族长更是对他恨得牙根痒痒,他就是化成灰,说不得对方都能认出他来;薛家他住了将近一月,认识他的人就更多了。 商议好后,几人动身前往南陵城,刚出清河谷,一只一阶雪玲香兔从前方的树下穿过,落后几步的月一忽而上前一剑结果了它。 在众人的不解中,他掏出块方巾,慢悠悠擦拭着照影剑,而后仿若想起了什么似的,笑着对卫临道:“千九师兄进入练气九层也有三年有余,想必是也快筑基了,师兄本命法器可有选好?” 四人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照影剑上,一时神色都不好看,卫临不用说,脸黑得跟锅底似的,照影剑揭露了他没有仙缘,使得其从天上月到地上泥; 这话明晃晃在戳卫临心窝,云梨自然不爽; 蓝书因着怕遇上卫临落败,失了威信,提前筑基,就此与照影剑擦肩而过,看见月一大秀照影剑也不好受; 温明更是,按理他是小比第二,照影剑不认卫临自然该给他,却因为阁主的平衡各绝杀势力,便宜了月一,当即也冷了脸。 “既然决定要去薛叶两家,我们也要分一分。” 众人一点头,他便对卫临道:“千九师弟,我们搭档可好?” “好。”卫临想也没想就应了,三人中,唯一让他看得上的也就温明了,虽然性子倨傲,却怨憎分明,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相处起来也轻松些。 决定好,温明当即祭出飞剑,载着卫临云梨二人走了。 月一呆在原地,脸色一下涨红,蓝书看了他一眼,冷眼道:“走了。” 小比之后,蓝书与千九便不再私下来往了,他以为,刁难千九,蓝书是愿意看到了;温明被千九抢了魁首,想来也是不满的,却不想他似乎并不介意。 月一深吸口气,平复脸上的狰狞,上了蓝书的飞剑。 飞剑上,卫临瞥了眼专心御驶飞剑的温明,忽而给云梨传音道:“这次刺探消息,你好好表现,你的幻物获取情报可以透露一些出来。” “为什么?” 云梨不解,这种悄没声的手段被人知道了,就很难发挥作用了。 卫临却道:“你觉得蓝书在阁中是什么身份?” 副阁主的老来女,阁主的徒弟,这些都是明面上的,师兄要问的肯定不是这个,她想了想,道:“像是阁主培养的继承人。” 蓝书在练气期就管理着所有黄级杀手事宜,筑基后,玄阶杀手的任务安排她也开始接手,而上次天云城的送货事件,可以看出,她其实还能调动部分地级杀手,这样的权力,显然不是单单一个阁主徒弟的身份能够拥有的。 卫临侧眸平静地看着下方云海,传音道:“她对你的幻世绫势在必得,随着她掌握的权力越大,你若是还待在残夜阁,必定危机重重,你没有中鬼泣,早点离开......” “不行!”云梨打断他的话,“我若是逃了,他们肯定会对付你的。” 卫临无语,没好气传道:“我还没活腻呢,谁让你明面上逃走了?” 云梨讪讪:“不是直接逃走啊。” “这次东陆事件来看,残夜阁对四大门派的渗入不够。” 云梨了然,若是已经打入核心了,就不会临时抱佛脚,派他们出来打探消息了,还特别怂地没敢直接从四大派内里打探。 “灵气复苏的这么缓慢,显然在短时间内东陆是不可能现世的,四大派又牢牢掌控东陆一切事宜,不让其他人插手。” 云梨有点品出味来,“你的意思是,为了分一杯羹,在接下来的时间阁里肯定会加大对四大派的渗入,我可以趁机去做密探?!“ “现在你在情报获取上展露天赋,后面再运作一番,很容易就去了,离开了残夜阁,蓝书的手再长也没用。” 这确实是个好法子,既能远离残夜阁,又不在明面上背叛他们,虽然在其他派当卧底很危险,但是她的惑心和幻物两种术法,完全可以让她远距离窃取情报,危险系数大大降低。 正要同意,她又想起一件事来:“不对,我走了,谁给你当锦鲤啊?或者我们一起去当密探?” “我走不了,先不说我的天赋太招眼,就是景十也不会放我离开。” “那就弄死他!” 前方的温明突然身体一震,放出神识警惕地查探周围,道:“有杀气!” 云梨赶紧收了心中激动的杀意,茫然四顾:“哪里?” 卫临暗暗瞪了她一眼,旋即摆出凝重的表情,眉头皱得死死的:“没了。” 温明吐出一口气:“万幸,那杀气不是冲我们来的。” 那股杀气来得快去的也快,但其中遇神杀神,魔挡弑魔的决绝杀意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可能是有大能路过,我们快走。”温明说完,加快了飞剑的速度。 等前方的温明渐渐放松下来,卫临才继续传音:“不仅是景十,其他人也不会放我离开他们的视线。” /67/67827/20118770.html 第一百二十章 诱敌(上) 云梨沉默了,没有仙缘却有灵根,还能活蹦乱跳活到现在,阁中那些个高层摸不清师兄的底,现在都在观望,想要知道师兄背后到底有何方神圣。 在这样的情况下,自然是不可能放师兄去当卧底,脱离他们的掌控。 “那我也不去了。” “不行,现在不如任性的时候。” 云梨白眼,我那是任性吗?自己啥运气心里没点数嘛,出任务永远遇到高出好几个境界的修士,受伤了运气更是雪上加霜。 卫临解释:“太一宗的扶玉真君于药理上的造诣乃是当世第一人,他或许有法子解鬼泣之毒。” “扶玉真君?哦,我想起来了,上次阿妍说表姐拜了扶玉真君为师!” 云梨眼眸一亮,这样的话,只要将鬼泣的解药拿给表姐,交由扶玉真君研究,解了鬼泣之毒还是很有希望的嘛! 她犹豫了,不解鬼泣,他们就一辈子陷在残夜阁了,但她若是离开,师兄这破运气,不知道能不能撑住自己拿回解药。 “放心吧,这次任务回去我就可以筑基了,到时候打不过,逃还是逃得走的。” “遇上元婴真君呢?” 卫临:“......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他揉了揉眉心,“元婴真君又不是大白菜,哪能那么容易就遇上了。” 说的金丹真人就是大白菜了似的,你不还是照样经常遇到,腹诽完,她又开始分析事情的可行性,元婴真君确实比之金丹期真人少太多,百个金丹期中能有一两人进阶元婴就已经是顶天了...... 看她已经动摇了,卫临一锤定音:“就这样决定了。” 想了想,她又道:“就算我同意了,也不一定被派去太一宗啊。” “太一宗是四大派之首,先前的东陆距离太一宗又最近,他们掌握的消息肯定更多,阁里一定会把最好的密探派去太一宗,所以,你这次一定还好表现!” 云梨想了想,还是先查清楚东陆的消息再说。 南陵城外,小树林,温明控制着飞剑降落。 “对于潜入叶家,你们有什么想法?” 卫临拧眉分析:“既要不引人注目,又要能接触到核心人物,最好的方式便是扮作核心人物身边的奴仆侍卫。但是主子身边贴身伺候的人肯定都是知根知底的人,要混进去,难!” 温明道:“找些落单的,冒充他们的身份。” 云梨摇了摇头:“既然是贴身伺候的人,主子自然熟悉,很容易露馅的。” “可以搜魂。”温明一脸平静。 云梨皱眉,这确实是一个好方法,搜魂可以获知被搜魂者所有的信息,扮演起来露馅的可能性非常小,但是有违天和。 略一思索,卫临道:“能知道东陆消息的,应该仅限于叶家高层长辈以及继承人,他们身边的人修为至少也是筑基期,甚至金丹元婴都有可能,以我们现在的修为,搜魂不大可行。” 温明觉得他太过小心了,看来仙缘的事儿挫平了他的锐气,让他失了当初的勇者之心,心下唏嘘,淡淡道:“只要是筑基期的,我都没问题。” “首先,这些人身边筑基期侍从肯定少之又少,其次,你确定你的神魂压得住那些人?” 云梨翻了个白眼,搜魂靠的是神魂压制,又不是比拼战力,温明再天才也只活了十多年,论神魂,他还能比得过那些活了百多年的修士。 温明噎住。 讨论陷入僵局,就在三人皱着眉绞尽脑汁时,空中忽然有人御剑向这边飞来,温明神识探过去,道:“竟然是他。” “你认识啊?”云梨神识也跟着扫过去,一袭火红衣袍的张扬少年,筑基初期修为,白净的额头下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眸中透着青涩张狂。 “四季谷衍石真君的小徒弟,性格火爆率直,而且天真的可怕,一心想着行侠仗义,斩妖除魔,但是极受衍石真君疼爱......” 他话还未说完,云梨立刻从遮掩气息的阵法中跳了出去,一边跑一边放声叫:“救命啊——” 卫临紧随其后,提剑追了上去,厉声喝道:“站住!” 温明呆了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了,衍石真君的小弟子向南陵城方向去,必会去叶家拜访,搭上他,不就可以顺利混入叶家么? 而且,身为衍石真君的亲传弟子,这小子很可能本身就知道东陆的消息,他们或者根本不用去叶家就能获得消息。 想到这,温明收了阵法,御驶飞剑飞到云梨前方,拦住了她的去路,冷笑道:“跑?你跑得掉吗?” 云梨脚下急急止步,仓皇后退中脚下踩到一块圆润的石头,一个不稳摔倒在地,瑟瑟发抖:“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什么都没听见,真的,我真的没有听见......” 眼见少年的神识已经探了过来,温明念头一转,总要受点伤才更真实可信些,手腕一抖,泠泠长剑裹挟着凛冽剑气朝云梨刺去。 看见迎面而来的长剑,云梨下意识就想要摸出重剑抵挡,随即她就阻止了自己的动作,那柄重剑掏出来,自己弱小无助的形象就碎成渣了,还怎么让正义的小孩行侠仗义呢! 腕间的幻世绫飞出,略微挡了挡刺过来的长剑,她就顺着剑气的力道倒飞出去,后方卫临凤眸一凛,脚下顿了顿,方才提剑朝她刺去。 空中飞来一柄暗红色长剑,挑开了卫临刺来的长剑,三人暗暗松了口气,只要他上钩了,后面就好办了。 紧接着,火红的身影落在云梨身前,接住长剑,对卫临二人冷冷道:“一个筑基初期,一个练气九层,竟然欺负一个练四层的女孩,也不知羞!” 卫临讥笑:“怎么着,想要英雄救美啊?” 温明也执剑上前,冷冷道:“那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实力了!” 话落三人战作一团,一交手,秦飞暗暗心惊,这两人无论是灵力招式还是对战机的把握,都不是普通修士可比拟的,分明也是名家大派精心培养的精英弟子。 他不由怒道:“观你二人,也是大派精英,为何对一个练气四层的小修士动手?” 卫临冷哼:“多管闲事。” 话落三人又战了起来,卫临温明很辛苦,这少年虽然厉害,却绝不是他们二人的对手,又不能放水放得太明显,更不能直接弄死,或者弄残。 秦飞很着急,二人实力都不弱,那个与他同为筑基初期的少年不用说,都是名家大派培养的精英弟子,在修为相同的情况下,不相上下很正常。 但是那个才练气九层的蓝白衣袍的少年,实力竟然也不弱于他,他在吃惊的同时也暗暗叫苦,与两个和他实力不相上下的对手战斗,难,太难了。 地上半躺着的云梨很无语,一对二,你傻吗,赶紧带着本道姑跑路啊。 她很想对少年吼一嗓子,碍着自己现在是被欺负的柔弱小可怜形象,生生憋住了。 在卫临温明的小心算计,秦飞的顽强坚持之下,战斗持续了整整一刻钟后,秦飞终于意识到应该跑路才对,虚晃一招后,拽起地上瑟瑟发抖,恐惧的脸都红了的云梨,御起飞剑朝着南陵城方向逃走。 卫临、温明二人对视一眼,终于走了,擦了擦额头的汗,方才气势汹汹地追了出去。 /67/67827/20118771.html 第一百二十一章 诱敌(中) 飞剑上,云梨拽着少年的衣角,惊恐地频频回头望,秦飞安慰道:“放心吧,前面就是南陵城了,进了南陵城他们就不敢追来了。” 云梨挤出一抹笑容,抖着声音道谢:“多谢道友出手相助,今日若不是道友,我怕是就要命丧歹徒剑下了。” 秦飞大咧咧一笑,豪迈地摆摆手:“举手之劳,举手之劳而已。” 说完他又好奇道:“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云梨眼眶一红,再度惊恐起来,语无伦次:“我、我不敢说。” 秦飞没想到她胆子小到了这个地步,已经脱离那两个人这么远了,还不敢说,不由无语:“这有什么好怕,他们追不上来的。” 这不是还没想好怎么编么,云梨脸上摆出挣扎为难的神色,脑子转得飞快,要怎么编呢? 她抖了抖睫毛,期期艾艾地开口:“是,是这样的,今天我路过的时候,听见他们在说些,说些秘辛,他们才想要杀我灭口的。” “什么秘辛?” “事关,事关南陵城众多世家,道友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她杏眼中布满了恐惧,欲言又止的模样。 还没想好呢,先别问啦! 却不料前方的秦飞一震,收起来方才的随意,转头郑重地问:“事关南陵城世家?!” 云梨呆了一下,这个反应,难不成南陵世家真的有什么猫腻? 他是衍石真君的弟子,突然这么着急,事情难道跟叶家有关?还是他也出身南陵某个世家? 云梨突然后悔,方才应该听温明介绍完他的详细资料再动手的。 在少年灼灼目光中,她点点了头,正在想后面要怎么回答,南陵城到了,少年凝重道:“现在不是说话的地方,等到了城里,还请姑娘详细告知。” 降下飞剑,秦飞带着她进了城,找了个客栈,吩咐小二不要打扰后,布好隔绝阵法,急急道:“我乃四季谷衍石真君座下弟子秦飞,并不惧怕那些个世家,还请道友告知。” 云梨恍然大悟,面露崇拜:“原来道友是四季谷的高徒啊,难怪如此少年英雄,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一路上,云梨已经想的差不多了,不知道秦飞的其他信息,故事还得围绕叶家来编,再一联想三年前师兄卷入的那场南陵世家风波,叶雪只是有可能勾结残夜阁,在事情并不确定的情况下,城主便拉着一众南陵世家大查特查,这不符合世家行事规矩。 世家都爱面子,在有迹象的情况下,按常理应该是城主府出面将叶雪扣押起来,私下搜魂,待搜得确切证据,若是叶雪一人所为,交于叶家自行处理,自己再捞的些封口费,卖叶家一个人情;若是还有其他人有牵连,事情太大,才召集一众世家商讨如何处理才对。 他们那样的架势,分明是无论结果如何都要将与残夜阁勾结的罪名扣在叶家头上,若不是最后搜魂的结果大出所料,这南陵城早就变天了。 理清了这些,故事自然也就好编了,她先是警惕地望了望窗外,方才恐惧道:“他们约么是城主府的人,抱怨日子不好过,还说什么若不是三年前的计划出了意外,现在南陵城哪里还有叶家。” 说到这里,她蹙起眉,思索了一阵:“还有什么夜氏商行也参与其中,听到这里,我就被他们发现了。” 秦飞脸上神色变幻,三年前?还有夜氏商行,莫不是叶雪勾结残夜阁的乌龙? 那件事发生后,后来众世家也去查了马头寨那个双头蜥洞穴,并没有什么异常,再查下去,也只查到那个储物袋是马头寨下面村里一个练气二层小修士的,但是那小练气早在叶雪捡到储物袋的半年前就失踪了。 直到他们查到这里,村民才知道那小练气已经死了,那小练气平时性子孤僻,独来独往,没人知道他的储物袋是怎么得来的。 这件事情本就颇为蹊跷,难道其实是城主故意安排的,只是不知为何,过程中出了差错? 他拧眉细思,越想越可能,本来是薛叶两家小辈的龃龉,若不是那个突然说出蚀心果的少年,这件事是进了城主府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更可能的是根本不可能进入城主府,薛叶两家私下就解决了,只是个无关轻重的旁系子弟罢了,死了也就死了。 再想到近些年众世家有意无意对叶家的排挤,他坐不住了,想要将这个消息传给自家师父,只是这丫头会不会在说谎呢? 他有些怀疑地望向面前的小女孩,“还未请教道友名讳?” “我啊,”云梨收回往窗边瞟的惊恐眼神,绞了绞手指头,声音低如蚊子:“我、我叫云梨,是一个散修,没有固定的住处,最近刚到南陵城,想找个活计养活自己。” “这样啊。” 他思来想去,决定不管真假先去叶家提醒一下,再回去禀报自家师父。 思及此,他便对云梨温和道:“你先好好休息,我有事出去一趟。” 云梨先是有些恐惧,随即乖巧地点了点头。 交待好她,秦飞急匆匆出了门,看清他离去的方面,云梨暗道不好,玩脱了,故事编得太好了,这家伙已经草木皆兵,竟然不带她去叶家! 云梨真想给自己两巴掌,好好扮柔弱不好吗,瞎编什么,若不是她的故事戳到了秦飞的关注点上,他会这么急吼吼地带她在客栈谈心么。不住客栈,带她去叶家不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么。 她焦躁地在屋内走来走去,他若是在叶家办好了事,直接打道回府了怎么办? 再细细一想,她更是急得嘴角冒泡,以这小子风风火火的性子,此事非常有可能! 走来走去的她忽而停住了,等等,他是衍石真君的徒弟,还是非常喜欢、非常看好的徒弟,那他会不会知道东陆的消息呢? 若是他知道的话,直接从他口中套话不就好了么,还去什么叶家! 想着这里,她不禁心潮澎湃,拎起桌上的茶壶猛灌了几杯水,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得好好想想等他回来要引导他谈些什么才能让他心神放松。 刚认识完全不了解,聊他肯定不行,而且很容易引起他的警觉,看来只能给自己编个凄惨的身世了。 编个什么故事好呢? 小白菜地里黄? 后妈渣爹的故事在修士间不知道好不好使? 而且自己完全没在正规修仙世家待过,对于一些有别与凡俗世家的规矩也不清楚,若是因此漏了陷,不行不行,换一个; 惨遭渣男抛弃? 不对,我才十一岁,谈什么恋爱,不妥不妥; 沦落邪教组织,被训练成冷血杀手? 呃,这个就是事实,说出来就露馅了。 脑中各种狗血话本闪过,几番拼凑,终于定好了千里寻兄的剧本,这样只要一会儿在秦飞回来前,拿着画像下楼拉几个人假装询问一下,就能不着痕迹、自然而然地引出身世这个话题。 完美,非常的完美! 她拿出纸笔,刷刷几笔将云枫的样子画了下来,想了想,又觉不妥。 以四大派对他们梁国的看中程度,以及梁国西部沼泽的白雾来看,这个东路的入口很可能就在梁国,若是秦飞以后去了梁国见到哥哥了怎么办? 知道自己骗了他,他难保不拿哥哥泄愤,思及此,她又改了几笔,改完的画像只与云枫五分像,再加上男大十八变,这样就稳妥多了。 /67/67827/20133986.html 第一百二十二章 诱敌(下) 满意地搁下笔,一挥袖吹干墨迹,便拿着画像站在窗边一边等秦飞回来,一边完善腹稿。 等了小半个时辰,秦飞还没有回来,又一想,长时间待着屋内,在秦飞回来的当口踩点出去打听就显得刻意了。 她下了楼,先叫了小二过来,举着画像问道:“这位小哥,你见过这个人吗?” 小二认真看了看画像,摇摇头:“没见过。” 小二可能是认识秦飞,至少是认识秦飞的灵石,对她很是和蔼,见她的眼神黯淡下去,他热心地道:“怎么,客官您找人啊?” “对啊,找我哥哥,我们走散了......” 简答的聊了几句,小二答应帮她留意画像中人。 她道了谢,便拿着画像出了客栈,拉过一个路人问道:“请问你见过这个人吗?” 路人看都没看就冷漠道:“没见过。” 她也不在意,走出一段,再次拉着人询问,多是敷衍了事的,仅有少量几人停下来认真看了她手中的画像。 时间慢慢流逝,她将附近几条街都走了遍,秦飞还是没有回来,嗯,表演得差不多了,回客栈继续问吧。 她拿着画像,垂着头开始往客栈走,还未到客栈,神识中就出现了秦飞的身影,她嘴角一勾,终于回来了。 拐过几个街角,秦飞远远便看到蔫头耷脑的女孩,慢慢向客栈挪动,夕阳的余晖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莫名给人一种悲伤落寞之感。 他愣了下,她怎么出来了? 正疑惑间,就见蔫巴巴的云梨突然抬起头,举着画像,鼓足勇气拦住一个行色匆匆的路人,怯怯问道:“请问你见过这个人吗?他大概这么......” 她话还未说完,路人不耐烦地挥开她,“去去去,别当着老子的道。” “对不起,对不起。” 在她的连连道歉中,路人骂骂咧咧走了。 秦飞眉头紧锁,这是在干什么? 那边云梨已经进了客栈,又拉着几个客人问了,照例得到一堆白眼,客栈小二看见她,不禁问道:“还是没有消息吗?” 云梨苦笑着摇摇头。 小二再次安慰道:“慢慢找,总会找到的,我也会帮你留意的。” “谢谢小二哥,你真是个大好人。” 道完谢,她正要上楼,忽而想起了什么,问道:“小二哥,这衍石真君是什么人啊?” 小二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好半晌才干笑两声,“您不知道衍石真君吗?” 云梨摇摇头,不好意思笑了笑:“我们村里没多少修士,出来后我又一直在找哥哥,没接触过这些大门派。” 秦飞一愣,她不知道师父,不知道师父与叶家的关系,那便不是故意挑拨,这么说来,她说的都是真的。 这些年来,叶家产业陆续出事,师父早就怀疑有人在暗中针对叶家了,只是敌人隐藏在暗处,一直抓不住。 三年前城主的异样举动,师父才把目光锁定在城主府,现在看来,针对叶家的很可能不是一家,夜氏商行也参与其中,亦或者还有其他世家。 见他快要进入客栈了,云梨匆匆与小二道别后几步回到了屋中,她的惑心暂时只能对一个人使用,还是得选择个安静的地方讲故事。 她刚推门进去,秦飞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刚回来啊?” 云梨身形先是一僵,接着便放松了下来,转过身,将画像往身后藏了藏,语露勉强:“是啊。” 秦飞走进屋中,在桌子边长凳上坐下来:“听小二说你在找哥哥?” 什么听小二说,明明是你自己亲耳听到的,腹诽完,眼见瞒不下去,她的脸上浮现出懊恼,随即咬了咬唇,小声道:“我不是有意隐瞒你的,只是我一个人......” “理解理解,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大大咧咧的秦飞这个时候显得格外的善解人意,对一个陌生人,若是什么都倒豆子般吐了,反而更可疑。 云梨脸上浮现出羞愧的红晕,关上门,走到他对面坐下,语气沉痛:“三年前我与哥哥出门历练,遇上二阶妖兽白鼻熊罴,我们打不过,哥哥为了保护我,拖着妖兽跳下了悬崖。” “我,”她吸了吸鼻子,止住更咽,颤抖着继续道:“我在悬崖下面找了好久,只看见白鼻熊罴的尸体,没有看见哥哥的,所以他一定还活着。” 秦飞面露同情,“他可能被其他妖兽吃了。” “不可能!” 云梨激动起来,尖声道:“我哥哥天赋很好的,剑术出神入化,族长爷爷说他是剑修的好苗子,他不可能死的!他以前还说等他成为厉害的剑修,就带我斩妖除魔,拯救苍生!” 云梨说得信誓旦旦,杏眼却有些迷蒙,“而且,有人说看见一个黑衣人带走了我哥哥。” 秦飞同情地看着她,那些人应该是不忍心告诉她真相吧,又想到这么个与自己抱负相同的少年就这么葬身兽腹,心下唏嘘。 就是现在! 杏眸深处泛起淡淡的橙芒,秦飞眼神瞬间有些呆滞,云梨赶紧问道:“东陆什么时候现世?” 秦飞呆呆道:“八十年后。” 他果然知道! 云梨按捺住惊喜,眼中橙芒褪去,她像是要说服他,又像是在说服她自己:“而且,还有人说看见我哥哥在南陵城出现过,我才来这里找他的。” 秦飞摇摇头,无情地戳破她的幻想:“你哥哥若是还活着,为什么没有回去找你呢?” 云梨的脸色有刹那的苍白,眼睛眨了一下,晶莹的水花湿了眼角,却倔强地坚持道:“他、他一定是有苦衷,对,没错,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眼见秦飞眼中同情更甚,她的眼眸再次泛起橙芒,问道:“东陆进入有限制吗?要怎样才能进去?” 刚才她就发现了,惑心的时间比上次施展维持的时间长了不少,应该够问两个问题,不想秦飞却保持着呆滞状态,没有回答。 云梨心头一跳,被发现了吗? 不对,他的眼神还是呆滞状态,她定了定神,继续喃喃自语:“哥哥不会丢下我的,他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 秦飞从呆滞中恢复过来,依旧没有任何异样。 东陆的事情保密程度太高,秦飞一个小辈能知道多少,能够知道东陆现世的具体时间,就已经是因为他在衍石真君的弟子中属于比较受宠的弟子了。 塑造完倔强柔弱又让人心疼的寻兄妹妹形象,云梨准备撤了,那边秦飞也着急给衍石真君报告叶家敌人的最新进展,翌日就匆匆与云梨告别了。 与秦飞告别后,云梨开始在城中瞎晃,谁知道秦飞有没有安排人暗中跟踪她呢,一直晃到日落西山也未见有人跟踪,她不由惊讶,想不到秦飞这么放心她! 看来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既然没有人,她便准备摸出城找卫临和温明汇合了,路过一条街市时无意中瞥见一个无人问津的招聘摊位,“剑童”二字牢牢吸引了她,这是叶家在雇人? 叶家是沧澜大陆第二炼器世家,他们的铸造设备都是顶级的,想了想她走上前,问道:“请问剑童是在剑炉里干活吗?” 招工的老者眼皮子都没抬一下,闻言没好气道:“剑童不在剑炉干活,你想去主家喝茶啊。” “那若是表现得好,那能不能跟着学习铸剑啊?” 老者不耐烦道:“能。” 云梨挺直了小身板:“那你看我怎么样?” /67/67827/20133987.html 第一百二十三章 应聘剑童 老者终于抬起头,打量了她一眼,翻着白眼:“哪儿凉快哪呆着去,剑童是要去扛石抬料,你这小身板能做什么?” 云梨扫了眼摊子旁边三块巨大的石磨,应该是用来测试应聘者力气的,她走到最大的一个石磨前,双手抓住石磨两边,一用力,轻轻松松就举了起来。 老者浑浊的眼珠子差点从干瘪的眼眶中跳出来,这可是二十石的石磨,能举起这个石磨,表明她的力气至少达到了练力五层! 半晌,他收回凸出的眼珠子,挤出一个慈祥的笑容,“小姑娘真是好力气,是个做剑童的好苗子,在我们叶家做剑童不仅工钱丰厚,还有独立小院供你休息,每日更有丰盛灵餐,最重要的是,还有一流铸器大师手把手教你学习炼器,怎么样,要来我们叶家做剑童吗?” 云梨:“......” 亲人般的语气、煽动性的语言,这确定不是搞传销的? 做剑童真这么好,他的摊子怎么会门可罗雀。 不过这些都不用在意,她不好意思地冲老者笑:“我倒是很想去,只是我还有一位师兄,他能不能也去做剑童?” “你师兄?”老者一愣,随即眼冒绿光,“他也能举起20石的石磨?” “他不是体修,但是他已经练气九层了。” 云梨黑线脸,举石磨是练力期体修测试位阶的方法,这老者是把她当成体修了。 老者也不在意,道:“自然可以,你师兄叫什么名字,我给你们办个身份证明。” 这么随便的吗?云梨有些懵,好歹叶家也是沧澜大陆第二大炼器世家,雇人是不是太随便了些。 “名字。” 云梨回神,顾不得想乱七八糟的原因,张口就道:“我叫云小蛮,我师兄叫卫小壮。” 面对这两个极不走心的假名,老者眉毛都没动一下,刷刷画了两张符纸扔给她,“拿着这个去剑炉报道。” 说完,老者看了看天,“时候不早了,该收工了。” 然后就刷地起身,消失在街道尽头,徒留云梨一人站在空荡荡的摊子前,风中凌乱。 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粗糙的符纸,这就是身份证明?! 太草率了吧! 还有,摊子都不收一下的吗? 再一瞧,一张裂着缝的破木桌子,一个矮凳,三座石磨,确实没什么好收拾的。 算了算了,她的目的达到了就成,她收起符纸,转身出了城。 “拿到消息了!” 温明震惊地长大了嘴巴,才一天时间,这么快就取得对方信任,打入敌人内部了?! 她眉开眼笑:“这不是巧了么,刚好秦飞就知道东陆的消息,就不用费心思进叶家了。” 温明还是难以置信,还是太快了吧,那秦飞再率直也不会对一个在路边随手搭救的人敞开心扉,吐露这样重要的消息。 云梨狡黠一笑:“使了点小手段,许是因为他对我戒心不够,才让我这么轻易地将印记留在他的衣服上。” 卫临接话:“温师兄不必怀疑,她有个法器,能在人的身上留下印记,凭着这个印记,便可以听到别人的谈话。” 这是他们之前商量好的,不能完全交底,得半真半假,虚虚实实。 温明一惊,能让元婴真君都没发现的手段,岂不是...... “也没有那么厉害啦。” 云梨打断了他的猜想,道:“这不是因为距离叶家比较近,叶族长对秦飞也没什么防备之心,而且这个印记只能维持一刻钟。” 温明心松了口气,有限制就好,这样的手段若是没有限制,那岂不是她想偷听谁就偷听谁。 温明道:“得马上回去告知阁主。” 云梨眼珠一转,道:“八十年只是秦飞的说法,万一他记得有差异呢,还是得与蓝书小姐那边消息比对一下。” 温明迟疑了,这件事是在阁中现在是与云姝仙府并列的程度,可见阁里的重视,若是迟了...... 一直留意他神色的云梨趁机提议:“若是着急的话你先把消息送回去,我们俩留下来等蓝书小姐那边拿到消息再一起回去,而且我刚到南陵城就消失了,说不过去,容易引起人的怀疑。” 卫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怎么突然想留在南陵城了? 温明点头,这倒是个好办法,既不耽误往阁里传递消息,也能给蓝书他们提个醒,还能打消秦飞的疑心,若是后续有用得到的地方,秦飞也能继续成为消息来源。 至于为什么是他亲自送消息回去,自然是因为他是三人中唯一的筑基修士了。 商量好,温明御剑回转,等他走远了,卫临挑眉问道:“又整什么幺蛾子呢?” “好事情。”云梨笑眯眯,“你的莫离剑带着吧?” 卫临皱着眉:“带是带了,只是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带了就好。”云梨瞄了瞄四周,改为传音:“我想过了,既然那些剑不认你为主,我们就把认你为主的剑变成法器不就好了么。” 卫临愣了下,“你是说莫离剑,可是莫离是凡剑。” 这是赤裸裸的歧视,云梨当即就反驳道:“凡剑怎么了,莫离无论是设计还是铸造工艺都远超这些所谓的法器,只是亏在材料上,我们把材料换了不就好了。” 卫临心中的激动刚泛起点水花,就被她这话给扑灭了,还以为是什么好法子呢,咋这么异想天开呢,炼器是这么简单事吗? “凡俗材料根本熬不住修炼界的炼器淬炼,又何谈换材料呢,想把凡俗武器改造成法器,异想天开。” 刚到阁中时他就想过要修补莫离,特意找阁中的炼器师问过了,想要把一柄凡尘武器重铸成修士所用的法器,不仅需要大量的材料,成功的机率还极其小,就算是侥幸成功了,受最初凡尘材料所累,法器的品阶也不会很高。 也是如此,他才会对照影剑期待如此之高,论起来,莫离是他自小就用的剑,又隐隐有灵性,对他也是颇为亲和,相等条件下,本命法器自然是优先考虑莫离了。 云梨不同意,“万物皆有灵,既然凡人都可以通过修炼,成为修士,为什凡剑就不可以通过淬炼成为法器呢。” 这个话题让卫临有点烦躁,“凡人修炼需要灵根,需要仙缘。” “你怎么知道莫离剑没有仙缘,莫离已隐隐有灵性,并不是普通的凡剑,它以凡俗铜铁便能产生灵性,可见其仙缘不浅。” 云梨扯了扯他的袖子:“师兄,我们试一试啊,万一成功了呢。” 卫临不说话,他有点心动,又担心再次失望,就算莫离剑真的通过重铸变成了法器,它也可能不再认可他了啊,若是从小使用的莫离剑就都不认可他,他会承受不住那样的打击。 “试试嘛,我有预感,会成功的!”云梨扬着头,“材料我都想好了,就用在沼泽捡到的那根羽毛。” 卫临揉了揉眉心,“若是不成功,还白费了那羽毛,何必呢。” 那羽毛不是凡品,另外打造柄匕首、短刀什么的再合适不过,怎么能浪费在渺茫的机率上。 “怎么能是白费呢,若是成功了,这可是你的本命法器,而且我总觉得莫离剑跟这根羽毛之间,好像有那么一点点联系。” /67/67827/20170355.html 第一百二十四章 重铸莫离(1) “你感觉出错了吧?”卫临拿出莫离剑,一柄凡剑怎么会与那根神通广大的羽毛有联系。 云梨也取出了羽毛,与莫离并排举着,再次细细感受了一番,她肯定道:“没有错,是有点联系。” 对于云梨的直觉卫临还是很相信的,难道这羽毛真的可以让莫离成为法器吗? 看他已经动摇了,云梨催促道:“趁着还没天黑,我们赶紧出发,剑炉还在离这儿千里之外的冬灭峰呢。” 天黑时,二人总算是赶到了冬灭峰,办好了剑童入职手续,来到了此行分配的独立院子。 云梨石化了,她料到条件不会太好,但是着实没想到环境能恶劣到这地步,一推开院门,满院的杂草比她还高,有的草与草之间还结有蛛网! 这是有多久没住人了? 她严重怀疑草丛中还有什么蛇虫鼠蚁,难怪老者一副生怕她反悔的样子,给完身份符立刻就遁了。 好歹也是沧澜大陆第二大炼器世家,剑童这么难招的吗?她有些担心自己以后的工作量。 卫临斜了她一眼,一挥袖,院中杂草统统齐根而断,顺着一个方向倒下去,云梨扔了个火球术,一阵滚滚浓烟后,杂草终是艰难地燃烧起来了。 烧尽后,并没有发现蛇虫鼠蚁的踪迹,她放心地走进院子。 幸好他们是修士,打扫卫生什么的不要太方便,几个除尘术下去,积灰的房间变得洁净如新。 翌日,云梨二人在一小管事的带领下向着冬灭峰走去。 令人意外的是冬灭峰外面白雪皑皑,朵朵晶莹雪花在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与云梨想象中浓烟滚滚,热浪扑面的熔铸打铁地儿完全不同。 小管事特别骄傲的扬起了头:“我们叶家的炼器房都在地底,利用了地底熔岩的高温,还有用百来块火晶布下阵法,以中央大熔炉为中心,贯穿上中下三层,每一层围绕着中央熔炉,设有百来个大大小小的炼器房,每个炼器房又设有单独的熔炼炉,通过阵法从中央熔炉引......” 沿着石阶步入内部,入目并不是什么岩浆熔岩,而是一道道交错的宽阔走廊,在走廊之间倒是有些火红的岩浆呼啦啦冒着热气。 中央是一座贯穿整个冬灭峰的巨大熔炼炉,上方设了阵法,对散发的滚滚热浪作了处理,难怪冬灭峰外能保持积雪覆盖。 继续向下,温度越来越高,脚下的路也慢慢变成了红色,透过缝隙,隐约能看见红色的岩浆,路两边流淌的岩浆在沸腾,不时有岩浆溅起,危险的很。 约么下到地面的高度时,才是正式的熔炼锻造地点,一排排大小不一的炼器房鳞次栉比,有些房间滋滋冒着浓郁的火灵之气,有些则是叮叮当当响个不停,也有极少数炼器房没有人。 小管事带着他们继续向下,来到最底层,对一穿着短衫,头发凌乱、面庞枣红的邋遢金丹期老头道:“张真人,这是新来的剑童,您.......” “什么!”他话还未说完,老头跳了起来,指着卫临冲管事咆哮:“就这细胳膊细腿的,能做剑童?” “还有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她能干什么?拿块帕子擦剑吗?” 云梨二人齐齐后退一步,又是一个说话喷唾沫的人。 被喷了一脸口水的小管事抹了一把脸,硬邦邦道:“这是主家招来的!” “不像话,真是不像话,”老者气得吹胡子,“越来越不像话,什么样的人都弄进来......” 小管事暗暗翻了个白眼,剑童就是个苦活,还没有出路,除了那些混不下去的体修,谁愿意来干这事! 以前叶家势大,给的灵石丰厚,倒还好招人,近些年叶家渐渐没落,给的灵石少了,就更没什么人愿意来了,偏偏张真人古怪的很,每一任剑童在他手下干不到三月就走人不干了。 最底层又是整个剑炉温度最高的地方,里面酷热无比,修为低微的剑童,若是没有过硬的体质,待久了有被烤熟的危险,环境更是比两层艰苦了百倍,更加没人愿意来了。 但是谁让人是炼器大师呢,颇有些造诣,就是叶家本家的人,于炼器一道,也有需要向他请教的地方,想到这里,小管事压下心中的火气,好脾气道:“他们是虎爷亲自招的,必是有过人之处,虎爷总不至于坑您不是。” 张真人一想,叶虎那厮虽然无赖了点,到底还是有些底线,他半信半疑地望向云梨二人,“去把那堆材料搬到炼器房里去。”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各色不认识的金属石料堆成了山,云梨眨了眨眼,呆呆问道:“全搬?” 张真人淡淡地恩了一声。 她眼珠子转了转,颠颠跑过去搬起来,看这管事的态度,这个邋遢的老头应该是个挺厉害的炼器师,以后重铸莫离说不得需要他的帮助。 老者见她轻轻松松就扛起一大块星辰钢,微微惊讶,星辰钢比普通的炼器材料重得多,这样一大块,炼力五层的体修都觉困难,再瞧那清瘦的少年,也没有偷懒,凭着练气九层的修为,搬些材料倒也可以。 不是随便找来糊弄他的,他心情好了些,走进炼器房看了看插在炼器炉里的剑胚,又打出法诀调整了从中央炼器炉里流淌过来的火势。 时间流逝,转眼已有三月,除了与蓝书约定碰面的日子外,二人一直待在冬灭峰老老实实干活,对张真人吩咐的任务认真完成,终勉强赢得他的认可。 这日,张真人叫住了搬完材料出去的二人,指了指旁边放着的罐子,对云梨道:“你来端着这个。” 这个不知道什么材料做成的罐子是张真人今日带过来的,以前他们没见过,不过她也没问,张真人脾气很不好,铸剑的时候不喜欢别人问东问西,打扰他的思绪。 却没料竟然没拿动,她愣了下,什么东西这么沉? 改用双手抓着罐子边缘,使出全身力气,终于颤巍巍抱了起来。 张真人嘴角浮现其笑意,难得的开了口:“这是弱水秘银,小小一滴,重的不可思议,用在法器上,一来能增加法器的重量,二来也能提升法器的品质。” 他拿出一把刷子蘸了银液,小心翼翼沿着剑身线条走向刷了一刷子,神情中透着得意:“就老夫这一刷子,这柄剑就能从玄阶下品提升到玄阶中品。” “这么厉害?!”云梨有些怀疑,太夸张来吧? 张真人嘿嘿一笑,“不信?” “我信!” 卫临抬手帮云梨托着罐子底端,这三年来,他特意了解了法器的相关资料,对各种炼器材料都有所了解。 张真人瞟了他一眼,“就冲你小子这股认真劲儿,若是有云丫头的那把子力气,一定会是很好的炼器师。” 这三个月来,小丫头是干活就干活,心无旁骛,这小子却东看看西瞅瞅,还抱着本《炼器初解》瞎琢磨。 云梨抱着罐子翻了个白眼,能别用‘一把子力气’这样的词来形容她吗? 一个时辰后,张真人终于把整柄剑都刷上了弱水秘银,重新把剑插进熔断炉,云梨将罐子往旁边一放,累瘫了。 卫临甩了甩酸痛的手腕,心念一动,拿出断成两截的莫离问道:“真人能帮我看看这把剑么?” 张真人擦汗的手一顿,惊讶道:“凡俗的剑?” 卫临点头。 /67/67827/20170357.html 第一百二十五章 重铸莫离(2) “你小子莫不是想重铸这柄凡剑?” 云梨凑了过来,眼巴巴望着他:“可以吗?” 他们二人对炼器一窍不通,不说改造了,就是把断剑重新熔好都是两眼一抹黑。 张真人接过莫离,赞道:“好剑!” 虽是凡俗材料,从制范、熔炼到浇铸、淬火,无一不完美,耗尽了铸剑师的心血,他忍不住再次赞叹:“想来铸造这柄宝剑的铸剑师,在凡俗也是名家宗师!” 云梨急急问道:“那可以改造成法器吗?” 卫临也是一脸期待地看着。 张真人轻轻拂过寒光泠泠的剑身,看向卫临,“可以倒是可以,只是,你确定你要这样做?” 卫临点了点头,他明白张真人的意思,凡俗武器改造成法器,受原先材料所累,品阶高不到哪里去,可是他已经别无选择了。 “你们准备了哪些材料?” 云梨拿出羽毛给他看,姿态放得特别低:“我们毕竟是外行,就准备了这一样材料,你看还缺什么材料?我们可以买。” “这才是你们来当剑童的目的吧。” 张真人睨了卫临一眼,小小年纪,已然练气九层,这样的天赋可不低,就是在四季谷,这个年纪的练气九层也不多,怎么会莫名其妙来当剑童。 卫临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是的。” 云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补充道:“嘿嘿,也是仰慕真人您。” 张真人斜了她一眼,压根不信她的话,在这之前他们哪里知道有个什么张真人,视线落在她手中的羽毛上,目露疑惑:“咦,你这羽毛?” 云梨有些紧张,这根羽毛除了当日他们获得时表现出神奇不凡外,后面一直灰扑扑的,看不出什么神奇之处,这也是她敢拿出来的原因。 现下张真人这个样子,莫不是认出了羽毛? 她紧张道:“羽毛怎么了?” 话出口又觉自己太过紧张,恐引人怀疑,又接着道:“是不是不能用来作为炼器材料?” “那倒不是。”张真人有些疑惑,他竟然没看出这是什么妖兽的羽毛,转念一想,他这一生都专注于炼器一道,没见过的妖兽多了去了,也不稀奇。 将所需要的材料列了单子拿给卫临,他道:“你这柄剑首先要将断剑接好,可以考虑用天河发晶,不需要很多,约么五六束,不仅能起到很好连接剑身的作用,同时天河发晶是融合各材料的天然媒介,有它在,后续的材料也能更好的熔入,只是天河这发晶极其罕见,价格么......” 云梨盯着他坚定道:“没关系,您觉得怎样能更完美改造这柄剑,就怎么做,灵石我们想办法!” 卫临忍不住扭头瞅了她一眼,今天不正常啊,不抠了? 张真人摆摆手:“先听我说完,天河发晶有市无价,就是我们这些炼器师也需要提前预购。” “啊?你的意思是买不到?”云梨傻了,这么稀缺的吗? 张真人点点头,在他们失落的目光中来了个转折:“不过。” “不过什么?你手上有?!”云梨二人再次爆发出强烈的希冀,灼灼盯着他。 张真人很为难的样子,“有倒是有,只是那是王家一位公子预订好的。” 闻言,卫临冷静下来,凤眸半眯,目光中透着几分洞悉:“预订的法器您还没锻造吧?” “还没,单子那么多,得一个个铸造,急不得。” 云梨急急道:“那您先卖给我们,后面您再重新预购也来得及啊。” “这个嘛,若是叫王家公子知晓了,岂不坏了老夫名誉。”张真人表现得更为难了。 云梨也回过味来了,既然特意提出来,那便是可以挪一挪的,却又各自为难,他这是想要好处呢。 但是谁让他们急用呢,南陵城还不知道能待多久,机会不容错过,她问道:“这个天河发晶要多少灵石啊?” 张真人沉吟一番:“我们从夜氏商行拿的价是每束20万灵石,你们的这剑需要5束......” “嘶——”云梨倒抽一口冷气,倒退几步,怀疑自己幻听了,20万一束,5束岂不是得要100万块灵石! 她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哭丧着脸:“你说的是下品灵石吧?” “这个自然。”张真人一脸真诚,“贵也有贵的道理,只要加了天河发晶,我敢保证,重铸后的剑至少是玄阶下品!” 毕竟是本命法器,要用很久的,可能的话以后应该都不会再换法器了,贵就贵点吧! 她咬咬牙,肉痛道:“我们要了,有劳真人了。” “这个王公子......” “自然,王公子善意相让,我们自然也要表示表示。” 她刻意在王公子三个字上重重咬音,好气哦,但还是要保持微笑。 张真人热心道:“这样吧,我帮你们说说,让王公子25万一束让给你们。” 奥! 云梨捂着心口再次踉跄几步,心痛到无法呼吸,又有25万要离她而去。 卫临又是好笑又是感动,能让这个财迷同意以125万灵石买五束材料,就为了给他改造法器,看来在她的心中,自己还是比灵石重要嘛。 他笑了笑,拿出储物袋,将125块中品灵石给了张真人,能将莫离剑改造成玄阶法器,给再多灵石他也愿意。 张真人惊呆了,没料到他一下就拿了出来,这可是125块中品灵石,不是下品,一个小小的练气九层修士,竟能眼都不眨的拿出125块中品灵石,这莫非是哪个世家大族的子弟? 他越想越觉得可能,一般的修士谁会花这么多灵石来改造一柄凡剑,125块中品灵石,夜氏商行的玄阶法器还不任君挑选,就是地阶的也有可能买到。 收下灵石,张真人顿时眉飞色舞,慈眉善目起来,拿过先前列的采购单非常认真的给卫临讲解其他所需材料的注意事项,以及一些常见的辨别材料优劣的方法。 云梨的心再次滴血,这才意识到125万只是天河发晶的灵石,其他材料还需要灵石! 不能再想125万了,太心疼了,她安慰自己,也没有多少,换算成中品灵石也才125块而已,换算成上品,半颗都没到呢。 这样一想,顿时好受多了。 幸好他们身家还算丰厚,这三年师兄一个接一个做任务分得的佣金,她制作符篆赚的灵石,还有那些战利品卖的灵石,零零总总加起来,应该是够这次的材料采购。 瞅着时间还早,云梨决定既然今天是花钱的日子,趁着她现在已经心痛到麻木了,干脆把应该买的都买了,省得以后还得再经历一遍,太折磨了。 张真人平白了赚了25万灵石,心情也是大好,非常大方地批准了他们的假期,还非常贴心地告诉他们哪种材料去哪家买比较实惠。 辗转各大店铺买好一应材料后,不仅卫临荷包空荡荡,她的荷包也空了一半,又有一百万,呸,是100块中品灵石离她而去。 一出店铺,她再也不能欺骗自己,顿时觉得生无可恋,辛辛苦苦三四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卫临看着蔫头耷脑的她,已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不就是灵石嘛,没了还能再赚,至于这个样子吗? 他一个靠灵石修炼的人都没怎么着,她一个靠妖丹修炼的反而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真是无语。 /67/67827/20172552.html 第一百二十六章 重铸莫离(3) 云梨第一百零八次长长叹气,忽而扭头对卫临道:“要不,你离我远点?” 卫临:??? 什么鬼? 只见她喃喃道:“这样说不定有人来打劫我,我就可以理所当然地拿走他们的储物袋了。” 卫临:“......” 在卫临的白眼中,云梨哭丧着脸:“我就想回个血。” 卫临又甩给她一个白眼,绕过她,大步走了。 悲悲戚戚跟上去的云梨忽而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抬眸一看,她顿时来了精神,那不是夜初辰么,货款还没结呢! 她火速拿出玉佩,一阵风跑过去,目光灼灼:“夜公子,买玉佩么?” 卫临看着突然窜到前方的她,不由捂脸,这是准备拉路人强买强卖了么? 夜初辰看见突然冒出来的她,脸色顿时五彩纷呈,心里紧绷,这几年里,他试了各种办法,试了各种纸笔,就是天阶符笔符纸都试过,也没能将那枚契约符文画下来。 也曾试过给符师口述,张张嘴却发现不知从何开始描述,仿佛冥冥之中有一股玄妙的力量在阻止他。 “夜公子?” 见他不吱声,云梨又叫了一声,这家伙该不会是想黑了她的灵石吧! 一想到这种可能,她的脸色霎时就不好看了,今天谁敢阻碍她回血,她定要谁好看! “阿梨!” 卫临上前瞪了她一眼,对夜初辰歉意地笑笑:“抱歉,她就是跟你开玩笑的。” 说完就要拉着云梨离开。 云梨一扭身,挣脱他的手,眨了眨眼睛:“我没闹,这位夜公子真的要买玉佩的。” 她扭过头,对夜初辰甜甜一笑:“是不是呀,夜公子?” 夜公子? 卫临拧眉一想,忆起来了,那个帮忙处理霜降法器的人,他警惕地打量了周围,又紧盯着夜初辰,虽然有契约牵制,难保他不会铤而走险。 夜初辰目光落在卫临身上,这少年是她什么人? 他正这样想着,神识突然刺痛,随即就收到了云梨冷酷的传音:“别想着用他来威胁我,我说过了,你有任何对我的恶意,我都能察觉到。” 他面色一白,颤抖递过一个储物袋,咬牙切齿道:“是,我想要买玉佩。” 云梨翻了个白眼,给卫临传音抱怨:“我就是想拿回我们的灵石而已,搞得像我欺负他似的。” 卫临无语,你刚才不是在欺负人家么? 这么近的距离,他自然是看见了夜初辰脸上一闪而逝的痛苦之色,明显是阿梨用了契约。 将玉佩塞进夜初辰手中,指了指卫临,云梨传音道:“再加一条,关于他的所有信息也不能透露给任何人哦。” 说完也不等他回答,转身就走了,花出去了两百多万,就回了五十万,还是好不爽。 而且若是其他时候得到这五十万灵石,她肯定兴奋的转圈圈,但是在今天的巨额支出面前,获得五十万的快乐丁点儿也没感受到。 卫临同情地看向夜初辰,安慰道:“别介意,她今天心情不好。” 看着走远的二人,夜初辰脸色很难看,他想要派人跟踪,想到那枚诡秘的契约,终是不敢轻举妄动。 三年前,她还需要唤出符文捏了捏才能惩罚他,刚才她可是什么都没做,心念一动他就受到了警告。 二人回到冬灭峰,张真人也不含糊,第二天就开始重铸,将断剑对接好放在锻造台上,从一个装饰精美的盒子里取出一根幽蓝晶丝拉直了放在莫离剑上,指尖突然冒出一簇明红色的火焰,摁住天河发晶一抹,天河发晶就融入了莫离剑中。 卫临目不转睛盯着他的动作,随着一根根天河发晶的融入,断口处被重新连接起来,一束天河发晶是一百根,五百根天河发晶几乎铺满了剑身,他点点头,张真人虽然小贪了点,铸剑功夫却是有一套,先用天河发晶满铺长剑,再进行熔铸,不说其他,单是韧度就比之前好上太多。 云梨则是盯着他指尖的火焰,这个就是金丹期修士的丹火吧,跟普通的火灵术不同,丹火的状态更加稳定,温度也更高,随着老者的动作,似乎还有细微的变化,随着剑身各处的不同他的丹火也相应有细微的调整。 当最后一根天河发晶被融入剑身,张真人已经面色苍白,气息凌乱了,长时间运用丹火,还需如此精准控制,对张真人的消耗也不小。 他歇了一会儿,对卫临道:“先把它收起来吧,这剑毕竟还是凡俗铜铁,不能与其他的材料一起熔炼,先把其他材料熔炼好,再慢慢熔入剑中,凡俗武器重铸为法器,讲究的就是一个循序渐进,急不得。” 接下来,云梨二人也不回小院了,在炼器房里扎了个根,天天巴巴守着熔炼炉,张真人又好笑又无语,佯怒道:“怎么地,还怕老夫吞了你们这点材料不成?” 云梨笑眯眯回答:“哪能呐,我们这不是激动么。” 其他的都无所谓,万一有人进来拿走了羽毛怎么办,他们还不得哭死,再者,若是这羽毛炼着炼着就整点异象什么的可怎么好,还是得看着才放心。 一个月过去了,寒晶石髓等材料已经先后熔入了莫离剑中,羽毛还是那副样子,丝毫没有被熔化的迹象;三个月过去了,又一批材料熔入剑身,羽毛依旧没有变化; 半年过去了,其他材料都熔煅完成,莫离剑也成功进阶玄阶法器,就等着熔入羽毛,淬火便可大功告成了,但是那根羽毛还是死活没有熔炼掉。 张真人拧着眉瞧了瞧,再次调大了炉火,云梨小心地觑了眼他的神色,试探地问道:“真人,这个要多久才能炼化啊?” 他沉吟一番,道:“这恐怕是凶禽大妖的翎羽,怕是还得要段时日才能彻底炼化。” 顿了顿,又问:“这羽毛你们是哪里得来的?” 卫临插话:“湖底捡的。” 他点点头,感叹道:“看来你们机缘深厚,这翎羽少说也得是七阶大妖的,甚至八阶九阶也有可能!这样,你们看着熔铸炉,我回叶家去查查。” 张真人这一走便是一月。 夜色沉沉,除了云林二人,这一层一个人也没有,不仅这一层,上面两层除了几个留守的剑童,也没有什么人。 马上就是新年了,据说这是叶家百年一次的家宴,一众炼器师都回去参与宴席,张真人自从一月前去了叶家就没再回来,估计是打算在新年之后再回来。 云梨凑近了烧得通红的熔炼炉,观察良久,扭头问道:“你说这翎羽是什么妖兽的?真的是八九阶大妖的么?” “不是。”卫临放下手中的炼器书籍,揉了揉眉心,就凭着他挖了整整三天,都没挖到底,便可知这翎羽绝不是什么八九阶妖兽的翎羽。 这叫什么事,明知道是好东西,却没法子炼化。 云梨薅了薅头发,心里有点焦躁:“我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有种感觉,张真人他炼化不了。” 她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又凑近了几分,“整整七个月,没有丝毫炼化的迹象,是火不行吗?还是方法不......哎呀呀!我的头发!” /67/67827/20172553.html 第一百二十七章 重铸莫离(4) 她一下跳起来,双手拍打额头,快速阻止火苗蔓延,保住了剩余的头发。 卫临身形一闪,拿开她捂着额头的手,“我看看。” 检查了一番,除了前面的头发被燎了个精光,倒是没有被烧伤,他悬着的心放了下去,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没事凑那么近干嘛?” “我、我,以前都没事啊,谁知道刚才突然爆开一个火星子,然后就这样了。等等,我不会毁容了吧?!” 本来还有点小委屈的她,当即就将委屈抛到九霄云外,急急凝出面水镜,看见镜子里自己黑黢黢的额头,又赶紧施了除尘术,“呼,还好,没有毁容。” 除了刘海碎发被烧光了,皮肤只是有点微微泛红,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红也开始慢慢消褪。 “恩?额头怎么出血了?” 卫临蹙眉,在两眉之间,有指甲盖大小的血珠冒出来,最初被她的手一揉,黑漆漆的遮住了,再后来她的除尘术又将血迹污渍一并清除干净,直到现在才发现额头出血了。 云梨想了想,“好像是刚才太着急了,在羽毛上撞了下。” 说着她下意识扭头看了看羽毛,却惊讶的发现,整整七个月毫无动静的羽毛竟然在发光! 她激动扑了过去:“它终于要熔化了吗!” 卫临也急急地凑了过来,在二人的眼巴巴中,淡淡光华一闪一闪,然后,灭了。 它竟然灭了!云梨简直要生生怄出一口血来,不带这样玩人的,给一点希望,又迅速掐灭。 卫临看着羽毛陷入了沉思,先前湖底时,他挖了整整三天,毫无反应,阿梨一碰,柱子瞬间就变成了羽毛;现在又是这样,熔炼了整整七月也丝毫没有变化,一接触到她的血,却发光了,莫非,这羽毛认人? 思及此,他提议道:“要不你来试试?” “试什么?” “熔炼,这翎羽似乎只对你有反应。” 云梨看了看羽毛,细细一想,好像真的是这个样子的,但是要怎么熔炼呢? 思索了一阵,她将中央炉火的开关全部打开,没有丹火,自己对炼器也是一窍不通,还得借助熔炼炉,做好准备后,她开始掐诀,一道又一道火灵术打入翎羽中。 一刻钟后,翎羽没有反应,她怀疑地看向卫临,这方法确定靠谱吗?她什么熔炼法诀都没学过,就靠着最基础的火灵术,能行么? 半个时辰后,还是没有什么变化,她觉得手有点累,眼睛一直盯着红彤彤的火,也有点花了。 看来这个法子也行不通,卫临已经不抱希望了,正要叫她停下,就见已经有些迷糊的她,手势忽而一变,出现的火苗颜色顿时有了变化,然后随着灵力的牵引一簇簇绯色火苗飞向熔炼炉中的翎羽。 翎羽刹那腾起金红色火焰,烧得滋滋作响,一股灼热的温度爆发,以翎羽为中心蔓延开来,云梨被那热浪一冲,精神一震,睡意消散,看清熔炼炉中的情况,她不由惊呼:“我去,什么情况?” “你自己没感觉吗?” “什么?” “瞅瞅那簇火苗,看出有什么特别的了吗?” 顺着卫临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红彤彤的火焰中,有一簇颜色明显区别于其他火焰,没有其他火焰那么乍眼,但是它所过之处,其他火焰纷纷退散,像是在恭迎它们的君王。 而被它灼烧的翎羽,滋滋声过后慢慢软化,竟是有了熔化的迹象。 “这是我干的?”云梨瞪大了眼睛,怎么凝出来的?完全没印象啊! 绯色火焰萦绕着翎羽燃烧,终于外部表壳烧化,内里有金色的液体流出,一股极致的危险感觉在二人心头出现,中央熔炉中的熊熊火焰受到牵引般,朝这处涌来,巨大的炉身震了震,液体周围的炉壁更是裂开了缝隙。 “不好!”云梨大叫一声,幻世绫飞进熔炉。 “别!”卫临伸出手抓住她的手,欲要阻止她,他能感受到那液体中蕴藏着巨大的能量,极致的高温似乎能将万物都烧成灰烬。 这样的温度,若是幻世绫因此而损坏,岂不是得不偿失,然而他的阻止已经晚了,幻世绫已然飞入熔炉内,包裹着羽毛将其整个拽了出来。 灵力输入,薄薄的幻世绫上如水波般铺开一层光晕,灵力光晕只阻挡了片刻,就在高温下化为蒸汽,云梨赶紧又铺开一层灵力阻挡,被蒸发,再铺上,如此循环,短短几息,她体内的灵力就要见底了。 “啊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我的灵力快没啦!” 卫临从张真人的铸造台上拿起盛放液体的罐子,“放这......” 他话还未说完,刚接近的罐子就在高温下化作了烟灰,他火速又试了几个,无论何种材质的容器,不说盛放了,刚一靠近就统统沦为齑粉。 云梨也被金液的威力吓到了,一时间魂不附体,声音都变了形:“师兄,你快想想办法,真的没有灵力啦!” 卫临反手凝出灵力罩欲将这个烫手山芋接过来,却发现他的灵力罩还不如那些特制的容器呢。 这液体认人! 慌乱中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拿出莫离剑,回忆了张真人的手法,以及这几月他的学习成果,开始打出一道道法诀,牵引着灵液熔入莫离剑,既然不能盛放,干脆就此熔入剑中好了! 第一滴液体顺利熔入,云梨眼眸一亮,有希望! 谁知紧接着莫离剑嗡鸣一声,竟然开始软化,“不要——” 莫离可是师兄最后的希望了,绝对不能被毁了! 她尖叫一声,下意识抓了过去,爪子挥出去瞬间她才想起这是剑刃,还是已被烧得通红的剑刃,然而的她的动作太快,距离又太近,在她意识到的时候,她的手已经抓了上去。 她吓得闭上了眼睛,完了,完了,要成烤猪蹄了,耳际一阵脂肪燃烧的滋滋滋声,她却没感受到疼。 怎么回事? 她睁开眼睛,一眼就看见卫临扭曲到变形的脸,“师、师兄?” 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低头,在她的爪子下,卫临的手垫在了下面,被她的爪子狠狠按在了剑上。 她赶紧拿开手,心脏抖了抖:“你、你快放开!” 烧得红彤彤的剑刃,烙铁一般,想想都好痛。 卫临面色越发狰狞,神识也有些恍惚,痛苦道:“黏住了,挪不开。” 云梨急了,体内红尘功法急速运转起来,吸收着空气中的灵气化为自身的灵力,一边往幻世绫中输入灵力,控制其余金液,同时另一只手轻轻覆在卫临手上,源源不断的灵力输入,一点点渗入过去,用她的灵力在剑身与他的手之间隔出一道屏障。 受伤的师兄,濒临破碎的莫离剑,还有马上要从幻世绫中滴落出来的金液,慌到极致的她大脑反而冷静了下来,脑中多出了一些有关淬炼的信息。 她停下动作,盯着卫临,眼中爆发出亮光:“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没有了黏住感,卫临准备把手挪开,却被她阻止了。 她微微一笑,反手抓住他的手握在剑身上,从剑尖往下用力一喇,鲜红色的血液从剑尖蔓延而下。 “嘶——” 卫临疼得直抽气,先前的烫伤还没处理,掌心再次被划出两道深深的血槽,若不是面前人从外貌到气息,都是他熟悉的那一个,他可能就忍不住出手了。 /67/67827/20189024.html 第一百二十八章 雷劫(1) 接着云梨也伸出手,在剑刃另一边喇了一下,剑中那滴金液被她的血牵引过来,趁此机会,她的手上腾起绯色火焰,进一步熔炼金液,淬炼剑身。 金液与绯焰的双重高温下,莫离剑不停的嗡鸣颤抖,她柔声道:“小可爱,不要怕,姐姐不会让你毁掉的哦。” 卫临嘴角一抽,无语:“这是一柄剑,听不懂你的话。” 也对哈,云梨看了看他,道:“你是它的主人,它肯定听你的话,你来安慰安慰它。” 卫临白了她一眼,说得跟他养了一孩子似的,摇摇头,他握住剑柄,心神沉入莫离剑中,将自己的意念传达给莫离剑。 毕竟是他使用多年的剑,莫离还是很信任他的,不一会儿,剑刃虽然还在嗡鸣,却不再颤抖。 云梨手一招,幻世绫中的金液统统飞了过来,在她的指引下化成一道金线从剑尖蔓延至剑柄处,随即她打出一枚枚玄妙的符文,将那那金线封印在莫离剑中。 看着卫临疑惑的目光,她解释道:“金液能量太大,一次性吸收莫离会直接毁掉的,暂时就先熔炼这一滴,其余的就先封在剑身里,慢慢吸收。” 说完,她深吸口气改为双手握住剑刃,“现在要把这滴金液彻底熔炼进剑身。” 一道又一道繁复法诀在她手下形成,落在剑身上,与此同时,她试着将神念熔入金液与莫离剑中,使二者建立起联系。 必须成功,必须成功...... 她在心中不停默念,在血液、绯火与神念的作用下,金液慢慢温顺下来,不再抗拒融入莫离剑身,莫离也再不害怕金液,金液分出丝丝缕缕,一点点渗入剑身。 这时,莫离剑上突然出现一层幽蓝色,笼罩了剑身,那幽蓝与金液似乎本就有些微妙的联系,随着它的出现,金液与莫离的隔阂彻底消失,转瞬就熔入了剑身。 这是什么东东? 云梨愣了一下,随即就发现金液已经彻底融入,浑然一体,当下也顾不得搞清楚原因了,专心控制着绯色火焰一遍遍淬炼剑身。 莫离剑本就是成品,先前张真人在加入其他材料后又打磨了一遍,剑身更加完美,现下倒也用不着捶打了,完成最后一遍淬炼,绯色火焰没入她的掌心。 她歪歪头,眉开眼笑:“大功告成!” 剑身如秋水,相较之前,不再散发着泠泠寒芒,而是锋芒内敛,中央一道淡淡的金色从剑格一直蔓延至剑尖,更是为寒凉之剑添了几分暖色。 云梨擦了擦额头的汗,笑得眉眼弯弯:“现在虽然只是天阶中品法器,以后把剩余的金液吸收了,别说宝器道器了,就是更高等级的也很有可能!” 翎羽所熔化的金液只吸收了小小一滴,百分之一不到,就已经从玄阶法器变成了天阶中品法器,其他的金液吸收了还得了! 卫临目光灼灼一错不错盯着莫离,眼角框有些微红,这是他的剑,也是天阶法器,不比照影差,虽然还没有进行本命法器祭炼,但是他却能感受莫离剑的喜悦与亲昵之意。 云梨催促:“赶紧开始祭炼啊,天快亮啦。” 既然已经熔炼好了,他们肯定得在张真人回来前离开,不然怎么解释七个月来毫无变化的翎羽一夜之间不仅熔化了,还熔进了剑身,完美重铸。 卫临抬手拂过长剑,剑身嗡鸣,幽蓝光芒一闪一闪,似乎在回应他的轻抚,他不再犹豫,一道道祭炼法诀从他手下落入莫离剑中。 那日小比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这套祭炼法诀他每天都无意识的在脑中过一遍,遇到法器,无论什么品阶,他也下意识地试一试,却没有一次成功过。 一次次的失败之后,他彻底心死,本以为这辈子都不再会打出这套祭炼法诀了,他甚至想过成为一个纯粹的法修,却原来,属于他的剑一直都在身边,它跟他一样,只是还未成长起来罢了。 莫离剑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心情,剑柄微微发热,似乎在安慰他。 第一阶段祭炼法诀完成后,他逼出精血、抽出神识,融入莫离剑内,莫离剑犹如久旱逢甘霖,剑身光芒更甚,一股深切的渴求从剑中传来。 他勾起唇角,毫不犹豫又逼出几滴精血滴入,莫离剑更加雀跃了,清越的剑鸣响彻剑炉。 上层有剑童发现了这边的动静,欲要下来查看。 听见脚步声,云梨一阵风掠过去,堵在转角下行的台阶口,对前来的剑童们道:“这一层的炼器师都不在,你们有何事?” “是你啊。”一位就住在他们隔壁院子的剑童认出了她,问道:“我们在上面听到剑鸣之音,可是下面出了什么事?” 云梨干脆利落地否认:“没有。” 旁边一位男修指着她身后明明灭灭、忽闪忽闪的光芒:“这叫没事?” 云梨斜了他一眼,仿佛他是一傻子:“这是炼器炉,炉火随时都不一样,光线变化很正常。” 身后的光亮变化的更加迅速,光芒也更加炽烈,夺目的蓝光几乎照亮了整个底层,几人目光中均露出热切,强硬道:“让开,我们必须进去查看,就你们俩人在下层,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偷用什么好材料为自己谋私!” “嘿哟喂!你们还想强闯!” 云梨从储物袋中拿出重剑插在台阶上,大喇喇站在路中央,恶狠狠道:“我到要看看,今天哪个孙子能从本道姑的手下闯过去!” 真是能耐了,一堆小练气,也敢在她面前叫嚣! 这都人都是剑童,铸剑的本事没有,辨别的眼力劲儿还是有几分的,当即就看出她手中之剑不轻,其他材料不清楚,剑身上厚厚的弱水秘银还是认识的,纷纷色变,能在最底层做那么久剑童的,果然有两下子。 众人中修为最高的剑童皱眉:“你怎么骂人呢?” 云梨冷笑:“骂人?呵,本道姑还想打人呢,你们要不要试试!” 说着,她提起重剑转了一圈,带起的气流直逼众人,剑童们齐齐后退,心生退意,不说别的,就凭这柄重剑,他们中就没有一个人是她的对手。 看出他们的退意,云梨接着道:“我们这一层的炼器房岂是你们说进就能进的,什么时候剑童也能窜门呢!” 此话一此出,那些剑童再不情愿也不敢再提进去查看的话,剑炉可是有明确规定,剑童只能在自己负责的区域活动,若是由着这些个剑童乱窜,丢失了什么材料物品责任可就不清了。 目送这群剑童离开,云梨在台阶处布下禁制后,方才回转。 卫临的祭炼也到了最后时刻,最后滴入一滴心头血后,他又开始打入法诀,一个时辰后,心头血和神识都彻底融入莫离剑。 就在最后完成的一刹那,莫离剑上幽蓝色愈发的浓烈,直冲天际,一道煌煌天威穿过山岩,锁定在莫离剑上,卫临心头狂跳,如芒在背。 “不好,莫离剑引动雷劫了!” 云梨惊呼,随即便发现锻造台上一应小物品快要从上面震下去了,接着脚下地面也在抖动,更可怕的是,中央大熔炉也开始震动,里面的岩浆炉火开始冲撞炉壁。 “快出去!”云梨大叫,回头发现卫临早已化成残影奔向外面。 /67/67827/20194215.html 第一百二十九章 雷劫(2) 她紧随其后,跟着向外跑,刚出炼器房她脚下顿了顿,灵力托着一小堆灵石放在锻造台上,而后头也没回地追了出去。 不出意外,他们再也不会回来了,张真人的锻造酬劳还是要给的。 天空乌云滚滚,狂风大作,乌云之后,雷声轰鸣,电光闪耀,四面八方还有源源不断的乌云汇聚过来。 云梨吞了吞口水,这样程度的雷劫扛得住么? 电光火石间,她想起剑炉外设有专门的法宝渡劫防护大阵,赶紧冲前面飞奔的卫临大喊:“去防护法阵!” 卫临也早有此意,提着莫离冲进防御阵法,云梨本打算站在外面等,想起卫临倒霉催的运气,她也走进了防御大阵。 此时虽然天光未明,这般动静还是吸引了不少人出来围观,引动雷劫的异宝,已经很多年没人炼制出来过了,众人不禁议论纷纷。 “又是谁炼出了绝世异宝,竟然引动了雷劫?” “不知道,没听说最近有哪位大师在炼制什么绝世法宝啊?” “咦,你们快看!那个女孩不是刚才拦着我们的剑童吗?” “我去!真的是她!” 一众被云梨阻拦过的剑童难以置信,一个练气四层的女孩,怎么可能炼制出引动雷劫的珍宝呢?不说练气期了,就是金丹期真人也少有能炼出这等法宝的! “不对,不是她!里面是两个人。”有人眼尖,远远看见她旁边还有个人,当即提醒。 众人立刻想到方才女孩阻拦他们的时候,炼器房里还有人一直没有出来,心中释然。 就说一个练气四层怎么可能炼制出引动雷劫的异宝呢,原来是另有其人,众人都有些迫不及待,认真观察大阵内,终于在一处阴影下发现了卫临。 “嗯?那也是少年!” 众人错愕,住在二人隔壁院子的男修拧眉一想,叫道:“是另一个与她一起的剑童,练气九层修为。” 他的话音一落,众人都惊呆了,真的是练气期炼制出了引动雷劫的法宝! 天空的劫云还在酝酿,卫临满头大汗,劫云一直牢牢锁定莫离剑,随着他的移动,气机也跟着移动,对于雷劫的危险他感受得更为直观。 气机牵引之下,他周身灵力萦绕,形成一个气旋,周围的灵气被吸引了过来,越来越多,越来越浓,极致的紧张中,练气九层与筑基之间的那一层屏障咔嚓一声碎了,体内的功法不由自主运转起来。 云梨呆若木鸡,这是要,筑基了?! 愣了好半晌,她才冲了过去,确认道:“你你要筑基了?” 卫临也是一脸崩溃,雷劫马上降临,他却要筑基了,这不是找死么,应对雷劫就已经很危险了,还要突破境界,凝气为液,扩展丹田,开辟识海,一桩桩一件件,都是需要专心应对,丝毫分心不得的事儿! 云梨瞅了瞅愈发浓郁的黑云,其中的滚滚雷音已然近在咫尺,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弱弱问道:“这个筑基真的不能再压一压么?” 筑基这么重要的事情,咱能找个安全的地方慢慢来吗? 卫临眉毛头发上染满了已经开始液化的灵气,白玉的脸庞憋得通红,从牙缝里挤出:“你觉得我还压得住吗?” 一张嘴,浓郁的灵气滋溜往外冒,云梨闭嘴了,这个样子确实压不住。 算起来,师兄在练气九层足足待了四年,又丝毫没有懈怠修炼,天资更是绝佳,早在三年前就能筑基的,为了以后的根基一直压着,万万没想到,如此不凑巧,正好在现在压不住了! 云梨深吸口气,一抖幻世绫,道:“你先筑基,雷劫我来挡!” 卫临也没跟她谦让,有那个扯皮时间还不如早点完成筑基,也好给她减轻些压力。 幸好之前准备工作做得足,不出意外,筑基不会花费很长时间,他即刻将莫离剑插在地上,就地打坐,专心运转功法,梳理经脉里乱窜的灵气。 之前服用过玉血灵芝,筋脉早已拓宽了十倍不止,另外这三年的压制也使得浑身经脉被慢慢拓宽了不少,第一步的拓宽经脉进行的很顺利。 接下来便是灵力液化了,这个过程需要大量的灵气,他拿出早早备好的筑基丹,毫不犹豫服下。 此时,天空中的劫雷轰鸣着落下,头顶防护大阵亮起,挡住了劫雷的攻击,然而天地轰鸣,山河震动,实在不适合筑基,云梨心念一动,幻世绫飞出,从他身周形成纱帐,将一切噪音隔绝在外。 光芒闪烁,噼里啪啦过后,第一道劫雷的力量终于被防护大阵消化掉。 纱帐内,卫临心无旁骛,筑基丹服下,磅礴的灵气在体内席卷,他将功法运转到极致,几个呼吸间大量的灵气就完成了循环,进入丹田,一时间丹田内灵气氤氲,红绿二色灵根闪耀。 三年来的不停压制体内灵力,他已经摸到了灵力液化的门槛,不一会儿,就听得滴答一声,有液体从氤氲中滴落,紧接着,滴滴答答的声音密集起来,丹田内仿佛在下雨,一盏茶时间后,以火木灵根为中心,形成了一红一绿两个湖泊。 天空黑云翻滚,又一道劫云形成,轰隆隆落下,防护大阵光芒急速闪烁,不停抖动,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不好,大阵撑不住! 云梨将全身灵力一股脑灌入幻世绫,橙芒熠熠的纱帐中绫头从顶部飞出,悍然迎向落下的劫雷,轻柔的绫纱在灵力的作用下凝成橙色长鞭,随着她手一挥,幻世绫直接飞出了防护大阵,对着落下的劫雷就是一鞭。 然后,劫雷就被抽飞了! 仿佛能毁天灭地的劫雷竟然真的被那橙色长鞭抽飞了! 大阵外围观的众剑童简直惊掉了下巴,这真的是两个小练气炼制出来的法器? 不对,抽飞劫雷的法器压根就没听说过,不仅法器中没有,就是宝器道器也未曾听说过敢硬刚劫雷的! 还有,那个在劫雷下淡定打坐的是怎么回事? 众剑童纷纷表示,世界太玄幻了,看不懂! “怎么回事?” 一道惊怒冷厉的声音响起,呆滞的众剑童回神,看见来人,慌忙下拜:“莘慎真君。” 莘慎真君是叶家掌管剑炉的元婴真君,一众剑童几乎都是长期在剑炉干活的人,自然是见过他的。 听见他的问话,其中一位剑童当即磕磕巴巴道:“劫雷抽飞了!” 这没头没脑的话,莘慎真君自然没听明白,百年家宴,大家兴致都很高,乐呵之下喝得有点多,黎明时分,酒意正酣,他却忽感剑炉防护大阵被启用了! 剑炉一个炼器师都没有,怎么会被启用,想到这儿,他急急赶来,大阵已被启用,现在他也不能进去,又听得这没头没脑的解释,当即气得脸都绿了。 旁边一位略微冷静的剑童指着云梨,急急道:“禀真君,她手中的绫引来劫雷,大阵撑过了第一道,刚才她用那绫抽飞了第二道。” “啥玩意?” 莘慎真君怀疑自己幻听了,抽飞劫雷?! 众剑童狂点头。 若只是一两人,莘慎真君还会怀疑他们在唬弄他,但是一群剑童均目露震惊,毫不犹豫地点头,他不得不相信他们说的是真的。 /67/67827/20216696.html 第一百三十章 雷劫(3) 他转身看向大阵内,天雷怒号,又一道劫雷朝着大阵俯冲而下,小姑娘一跺脚,飞身在飘荡的橙绫上轻点几下,竟然拽着橙色长鞭抡圆了甩向天雷! 劫雷被她激怒,源源不断的雷电之力落下,橙色长绫上雷电交织,噼啪作响,转瞬间雷电顺着橙绫蔓延而下,空中拽着橙绫的小姑娘被电得身形一滞,随即长绫上灵力聚集,绚丽的橙芒闪烁,截住了雷电。 再一看纱帐内,竟然有人在筑基! 旁边插着的湛蓝长剑在雷电下不断嗡鸣,他一眼便看出引动劫雷的是地上的长剑,而不是空中飞舞的橙绫。 无论是引动雷劫的长剑还是抽飞雷电的橙绫,都不是什么普通的法器宝器。 他都要! 脸上神色变幻,他毫不迟疑地出手,围观的一堆练气期剑童还未反应过来便纷纷气绝身亡。 他不由庆幸,今天是叶家百年家宴,一众炼器师都不在,有防护大阵在,除了周边的人,千里之外的南陵城根本发现不了这边的异常,而他,若不是因着负责剑炉一众事宜,随身携带了防护大阵的感应阵牌,也要错过这两件逆天法宝。 阵法内,正在与天雷较劲儿的云梨一惊,这是个狠人啊,滚滚天雷不放过机会,在她心神不专之时,逮着空隙呲溜钻了过来,没入她的体内,她再次被电的外焦里嫩。 顾不得外面的人了,她拼命压榨丹田,将仅剩的灵力送入幻世绫,大喝一声,幻世绫发出夺目的光彩,艰难冲破雷电的缠绕,随即手腕一扬,狠狠将其抽散。 劫雷溃散,天空的乌云也在消散,云梨心头一松,跌落下去。 纱帐内,卫临也进入到筑基的最后时刻,开辟识海。 多次使用清凉之意,他轻车熟路来到那个白茫茫的世界,一遍遍用意念冲击无形屏障,屏障背后似有波涛汹涌,随着他的意念,也在冲刷着屏障。 终于,在两相夹击之下,无形的屏障碎了,有什么东西奔涌而出,随即他的意识便置身于一片广阔的天地,上方是茫茫白雾,下面是一个小湖,湖中央一朵竹月色莲花静静浮着,清冷寂寥。 不知从何处拂来一阵微风,吹皱了湖面,那朵竹月色莲花也跟着摇曳起来,一阵阵熟悉的清凉之意出现在他的意识中,这就是清凉之意?! 他愣了一下,随即退出了识海,闹出这么大动静,得赶紧跑路! 他一睁眼,云梨马上丢过去一张遁地符,催促道:“快走快走!” 防护大阵马上就要开了,外面虎视眈眈的元婴真君已经跃跃欲试了。 卫临跳起来,抓过莫离剑捏碎遁地符。 阵法外莘慎真君见他们欲逃走,探手就抓了过来,看着抓过来的大手,二人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幸而防护大阵还未彻底关闭,阻挡了片刻。 这片刻时间足够遁地符发挥作用,黄光闪烁,遁地符开始传送,莘慎真君冷冷一哼,还真以为逃得掉啊,循着灵力波动又是一掌拍出。 传送中的二人立刻被逼了出来,双双吐血,云梨刷地拿出漱芳依,然而,莘慎真君只略微晃了晃,随即一簇幽蓝色火焰出现在他的手中,漱芳依的气味顿时被烧没了。 他的唇角勾起,一把抓住幻世绫,清薄的橙绫一入手,他还未来得及喜悦,手中的长绫仿佛烧红的烙铁,灼烫感从手心直窜入脑海,识海中仿佛也落入了火星子,一下燃烧起来。 好东西! 见此情况,他更是舍不得放手,忍着识海中翻滚的灼痛,急急要将橙绫拽过去。 幻世绫无数次救云梨于水火,还与她心意相通,她自然不会放手,灵力催动,幻世绫一下从烙铁变成了烧得通红的刀刃,高温灼烧与锋利切割双重齐下,莘慎真君的双手除了烧焦脂肪味外更是鲜血淋漓。 一旁为了防止吸入漱芳依,戴着面巾的卫临唤出莫离,提剑劈去,几乎转瞬就穿透了莘慎真君的护身灵罡,砍在他的手臂上。 卫临愣住了,好锋利! 他的眼中闪烁着熠熠光彩,这才是神兵利器该有的样子,剑锋所指之处,万物都能劈开! 以前的剑都是些什么破铜烂铁,又钝又脆,不是断了就是劈不开。 莘慎真君也愣住了,一个刚刚筑基的修士竟能劈开元婴真君的护身灵罡! 这柄剑也绝非凡品! 目光一凝,这两个小家伙都古怪的很,为保万无一失他直接放出元婴修士的领域,在领域中,他就是主宰! 云梨惊骇,空气中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让他们动弹不得,身体内的力气灵力血液似乎都被抽干了,徒留意志作无谓抵抗。 这是什么手段? 莘慎真君眼中闪过贪婪,率先对幻世绫动手,一绫一剑虽都是难得的异宝,但能够攻击劫雷的无疑更加罕见,说是神器也不为过。 失去主人支持的幻世绫自然不是他的对手,却仍不断散发着高温拒绝他的碰触,莘慎真君喜意更甚,看来还是诞生了灵智的异宝! 他狂喜地施诀欲抹除云梨的印记。 “麻蛋!”云梨气得声音都变了形,一个二个的,怎么都热衷抢于别人的东西,这到底是修道还是强盗! 卫临心急如焚,想要调动神识,用神识去阻止他,然而领域的作用下,神识也放不出来。 就在那一刹,抗拒渐弱的幻世绫再次激动起来,绫上橙芒急速闪烁,一道威严磅礴的意志从中爆发,一下就推开了莘慎真君的灵力,与此同时手中的橙绫更加的灼热,温度从手心蔓延至全身,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 危急关头,犹豫再三,他终是放开了橙绫,异宝再好,也要有那个命享。 双手碳化,血液与碳灰混合,滚烫污浊的血液滴落在地上,冒出一股股白烟,他神色惊疑地望着地上的橙绫,那股意志是什么? 器灵吗? 随即他便否定了这个猜想,那意志中的威严根本不像是一个器灵能够拥有的,他将目光转向同样有些呆滞的云梨,这样品阶的绫为什么会认一个练气小姑娘为主? 难不成,她有什么秘密? 那股威严意志出现的时候云梨也惊呆了,使用了这么久,她压根不知道幻世绫上还隐藏着这样一道意志。 当那道意志出现的时候,心脏不受控制地猛烈跳动了一下,她不由自主从心底生出敬意。 百思不得其解时莘慎真君望了过来,他的目光毫不掩饰,她轻易就洞悉了他的想法,他想搜她的魂! 云梨有点慌,莘慎真君却根本不给她害怕的时间,这个想法一在他的脑中形成,他即刻就付诸实践了。 “阿梨!” 看清他的动作,卫临也慌乱了,城主府中叶雪空洞的眼神,毫无生气的躯壳在眼前闪过,他心中发狠,极力挣扎,手中的莫离剑感受到他的心意,嗡鸣不断。 奈何就算他已经筑基,修为与元婴期大能比起来还是天差地别,领域更不是现在的他能够抗衡的。 不能让他伤害阿梨! 卫临双目赤红,牙齿咬得咯咯响,莫离剑上幽蓝光芒明明灭灭,终于伴随着着清越的剑鸣,莫离剑冲破了束缚,直直朝着莘慎真君刺去。 /67/67827/20236943.html 第一百三十一章 莫离剑的故事 与此同时,莘慎真君刚探入云梨识海,一道煌煌金光从她识海深处急射而出,所过之处,方圆百里除了卫临外,再无活物。 莘慎真君眼瞳中透着恐惧,背后插着莫离剑,在云梨的目瞪口呆中徐徐栽倒,不等倒地,已经化为齑粉飘散在风里,唯余一簇幽蓝火焰与一枚墨色戒指飘浮在空中。 看着前方惊得合不上嘴的云梨,卫临心头一松,眼眸微垂,自然而然落在莫离剑萦绕的幽蓝光芒上,眼前有些模糊,影影绰绰中似有两道身影。 他下意识地瞪大眼睛,想要看清楚,周围景物却逐渐扭曲,一阵眩晕过后,阳光微风,绿荫水榭一点点显现。 身着杏黄衣衫的少女缓步行来,将一个雕花红漆长盒塞到面前高她半个头的少年手中,展颜一笑:“喏,给你的,生辰贺礼!” 语调轻快,不经意间尾音似乎又带了点隐隐的伤感。 少年有些怔然,似是没料到会收到礼物,喃喃问道:“给我的?” “对啊,打开看看。”少女微歪着头,双眸灿若银河。 少年似乎有些紧张,他抿了抿唇,缓缓打开了木盒,一柄湛蓝长剑出现在他的眼中。 卫临愣住,虽然剑身被藏在精美华丽的剑鞘中,但蔚蓝色的剑柄,剑格处的乳白色小花,以及花下的银色枝叶,他再熟悉不过了。 正是莫离剑。 少年执剑缓缓出鞘,淡淡蓝光萦绕,刃如冰雪,透着吹毛可断的锋快感。 “喜欢吗?” 少年点点头,指腹缓缓拂过剑刃,惊喜满溢,良久他的目光才不舍地从长剑上挪开,声音不自觉地放轻:“它叫什么名字?” 女孩笑吟吟道:“它还没有名字,你是它的第一任主人,你给它取个呗!” “第一任?” “对啊,刚锻造出来,你是它的第一任主人,说不定也是唯一的主人哦。” 少年定定望着面前巧笑倩兮的姑娘,眼中的温柔似乎要流淌出来,想了想,轻轻说道:“就叫,莫离吧。” “莫离。”少女呢喃一句,似是想到了什么,眼波流转,抬眸小心问道:“是,莫失莫离的意思吗?” 少年别过脸去,白玉的脸庞染上薄霞,蚊子般嗯了一声。 女孩眼底的小心翼翼顿时无影无踪,杏眸漾起笑意,而后越来越深,爬上嘴角,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就叫这么名字,特别好!” 少年的脸一下绯红,连耳朵根都是一片艳色,唇角却止不住上扬。 须臾,远处似有人来,女孩笑着告别离开。 看着女孩远去的身影,少年握紧了长剑,坚定道:“愿以此剑护她生世安稳无忧。” 这就死啦? 刚才的金光是啥? 云梨眨了眨眼睛,难以相信一个元婴真君就这么灰飞烟灭了。 眼见墨色储物戒指就要落下,她下意识伸手接住,不料幽蓝色火焰也向她飞来,蹭地飞入她的眉心。 要死要死! 灼烧感随着幽蓝火焰在体内流窜,她赶紧调动灵力去阻拦,却不料血液中忽而绯芒点点,流窜的幽蓝火焰顿时如陷泥沼,接着绯芒聚成小小一丝火苗,欢快地冲向了幽蓝火焰,幽蓝火焰瑟瑟发抖,一息不到就被绯色火苗吞噬了! 吞噬了幽蓝火焰的绯色火苗像个吃撑了的胖娃娃,肚子鼓鼓的,特别人性化地打了个嗝后,它并没有再融入血液中,而是晃晃悠悠到了她的丹田处。 云梨目瞪口呆,虽不清楚怎么回事,看着约么是好事,眼下情况又紧急,自是顾不得这些。 回过神,又见卫临神情有些呆滞,她心又悬起来了,师兄不会也被那金光给绞碎了吧? 伸出手小心地戳了戳,温热的,也没有化为灰烬,还活着,遂放心地扯了扯他的胳膊,催促道:“发什么呆呢,赶紧跑啊!” 被她一扯,卫临眼中的眩晕散去,视野再次清明时,水榭少年女孩都统统消失不见。 是幻境吗? 他压下心中的疑惑,扫了眼周围,道:“处理一下,我们赶紧走。” 云梨道:“先把这堆尸体烧了吧,无故枉死,怪惨的。” “你是看上他们的储物袋了吧。” 卫临指尖绿意倾泄,将横七竖八的剑童尸体堆在一起,一个个储物袋被藤蔓卷了过来。 云梨接过储物袋,马上丢出几个火球术:“那是我的报酬。” 咦?火球的颜色怎么跟以前不一样了? 是因为丹田处的绯色火焰吗? 处理好尸体,二人又飞速清除了他们的痕迹后就急急离开了。 一口气奔出万里之外,二人才停下来,云梨大大呼出一口气,“暂时安全了,元婴期修士太吓人了,再也不想遇到这种情况了。” 嘀咕完,没有听到卫临的搭话,她有些奇怪,又见他神游天外,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你干嘛呢?从那个元婴期死后就一直心不在焉。” 转念想到那灭杀元婴修士的骇人金光,不禁喃喃:“该不是被那金光弄傻了吧?” 卫临斜了她一眼:“你就盼着我傻是吧。” 他摇了摇头,将莫离剑横举至胸前,道:“我看见了莫离剑的故事。” 一盏茶时间后,听完卫临的讲述,云梨了然地点点头:“果然,这是一柄有故事的剑!” 但凡武器能产生灵性,几乎都需要情,无论是铸剑师的情,还是执剑者的情,唯情生灵,套路,满满的套路。 她摇摇头,可惜道:“哎,看来那个女孩说错了,莫离剑不止一位主人。” 她将小木屋取出,布下阵法,进屋坐下,摊开手:“当当当!,虽然过程艰难了点,收获还是不错的嘛!” 看着她手心的墨色尾戒,卫临挑眉,“纳戒?” “嗯呐!发财啦,我们拥有了一位元婴真君的全部家当!” 她开心地正欲打开纳戒查看收获,又停住了,在卫临询问的目光中道:“得小心,要谨慎,无数先贤用血的经历告诉我们,乐极生悲,是真的!” 领域的事情对她冲击太大,她对元婴修士的手段更加忌惮了,还有霜降的例子在那摆着,那次若不是他们机灵,指不定就吸入了什么黑气邪气。 想到霜降,她又生感慨:“同样都有元婴修士,人家就有纳戒,霜降呢,堂堂残夜阁四大绝杀之一,竟然只有两个破储物袋,啧啧啧,残夜阁果然不能久待,太穷了!” 转念想到这个元婴真君是叶家人,又出现在剑炉,是炼器师的可能性为99,又道:“果然,技术型人才穷不了,还是我有眼光,早早就掌握了一技之长,只要朝着这个方向坚定地发展下去,成为符篆大师,赚灵石收灵宠,走上修道巅峰,指日可待!” 卫临满脸黑线,白了她一眼,“赶快点,别叨叨。” 什么时候变话痨了? 云梨吐了吐舌头:“来来来,你让开。” 将卫临退开,她用幻世绫围了一个大圈出来,然后啪一下将纳戒中的所有物品倒了出来。 远远观察确定没有异样后,这才蹦了过去,一样样查看。 卫临瞠目:“这就是你的办法?” 咋这么虎呢?若是有人刚好路过,抢走了怎么办?若是物件中有异宝,弄出些大动静怎么办?再或者有某种见不得光的灵植,这样大喇喇倒出来,还不毁了? /67/67827/20236944.html 第一百三十二章 识海 云梨眨了眨眼,心虚地摸了摸鼻尖:“太兴奋了,我有点飘。” 卫临无奈地摇摇头,将地上的物件重新收进纳戒,神识探入一件件查看。 查看完储物袋,云梨简直想要仰天长笑,太富了,两大箱上品灵石码得整整齐齐,中品灵石更是有五箱之多,下品灵石没有,想想也理解,都是元婴真君了,还用下品灵石,多掉价啊。 但是上品中品灵石灵气精纯,当钱花,太浪费了,她当即便决定,以后他们修炼,就用上品灵石了! 除了灵石外,各式法器应有尽有,还有几件防御宝器,不负炼器师之名;丹药也是一应俱全,不常用的,各备一瓶,常用的丹药更是备了好几瓶; 最让她惊喜的是,还有妖丹,从七阶到十阶,甚至十一阶妖丹都有一枚,她搓了搓手,看来不仅师兄修炼的灵石有了着落,她的妖丹也不缺了! 啧啧,这位真君真是我辈修士楷模,修道物品种类齐全数量丰富,还归置得特别清楚! 对了,还有那个幽蓝色的火焰! 思及此,她扭头问道:“你认识他那个幽蓝色的火焰么?” 卫临拿起小桌上的茶壶,施展水灵术往茶壶注水,闻言道:“应该是天地起奇火之一。” “天地奇火?” 指尖火苗慢慢加热壶底,卫临娓娓道来:“修士结丹后均会产生丹火,而天地有灵,机缘巧合之下,会诞生一些特殊的火,比如太阳真火,太阴真火,九天玄火幽冥鬼火,清心琉璃火,涅盘天火等,当然这些奇火大都是传说中的异火,极其罕见。” “奇火都有各自的功效,有些对炼丹炼器有帮助,有些能帮助修炼,有些能辅助斗法,各不相同,因着拥有奇火的人极其罕见,书中记载的也不过是些流传开来的功效,具体的隐秘也只有拥有之人知道了。” 云梨托着腮,若有所思:“所以得自己去试么?” 白玉茶壶中,水开了,咕噜咕噜翻滚,他将开水依次倒入两个配套茶盏中,随口问道:“对了,他那幽蓝火焰呢?也消散了?” 云梨端起自己那杯,手中灵力涌动,滚烫的开水转瞬就成了温水,她喝了口水,耸耸肩:“被我的绯焰吞了。” “吞了?” 这么说来绯色火焰也是天地奇火了,“这火是什么时候获得的,我怎么没听你提过?” 对于这个问题云梨是一脸懵:“不是我们一起在剑炉获得的吗?” 得,看来她也不清楚,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绯色的火焰分明是先在她的手中凝成,再飞向熔炼炉的。 想想自己的修炼之路,但凡出门必是九死一生,还时常发生被人抢机缘,什么天材地宝绝世功法想都不要想,能平平安安,把他应得的给他,他就已经很感谢了; 再对比阿梨的,一路稀里糊涂,红尘功法幻世绫脑子里还时不时蹦出些超过现有世界的知识,一副生怕她不识货错过了好东西的样子,还有现在的绯色火焰,能够吞噬幽蓝奇火,在奇火中品阶肯定不低! 卫临眼红了,非常眼红! “看来你确实是天道的亲闺女,瞅瞅这为你操心的,从功法武器到奇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云梨嘀咕:“能把进阶的疼去掉,那才是亲闺女待遇,哪有让自己闺女疼得死去活来的亲爹。” 卫临白了她一眼:“别得了便宜还卖乖,那是在帮你洗经伐髓,况且,那些小金点还让你百毒不侵,这种好事旁人求都求不来。” “那是你不知道有多疼,锥心蚀骨,死去活来,痛得灵魂都要出窍了。我都那么疼了,还没点好处,不得亏死。” 卫临已经不想跟她说话了,放下茶盏起身走了出去,拿出早就备好的飞剑,开始练习御剑飞行。 云梨耸耸肩,她说的是实话,真没炫耀啊,那种折磨,真不是人能忍受的! 唉,她摇摇头,“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她拿出那些剑童的储物袋,将里面的物品分门别类放好,有元婴真君纳戒珠玉在前,这些个练气修士的身家都让人提不起什么兴趣了,但聊胜于无,卖了换成灵石也挺好。 归置好物件后,看着磕磕碰碰学习御剑飞行的卫临,回想了几次空中作战的经历,她心头一动,起身也来到屋外。 幻世绫飞出,不断向高处攀升,脚尖一点,飞身跃起,借助幻世绫飞至空中,接着幻世绫改为平铺在脚下,她下意识将灵力聚集在落脚点,以往她都是这样,借助落脚点的幻世绫凝成的平面借力再次跃起。 但御器飞行显然不是这样,想到此,她散了脚下凝聚的灵力,任由幻世绫下落,她闭上眼睛,将全部心神沉入幻世绫,想象自己就是一片薄薄的绫,随着风在空中飘飘扬杨。 清浅的阳光落在脸上,温暖和煦,微风徐徐,拂过脸庞发丝衣袖,仿若娘亲温柔的手,空气从身体的每一丝缝隙流过...... 她动了动,顺着空气的流动,慢慢调整自己的身体与幻世绫,慢慢的,慢慢的,身体越来越轻,幻世绫飘落的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最后终于停止了下降,晃了晃,竟开始载着她向上飘。 勉强控制了飞剑浮在空中的卫临刚站定喘口气,就见她闭着眼睛,张开手,站在幻世绫上,先是不断向上飘,上升到一定高度后,停了下来,开始向前飘...... 卫临目瞪口呆,这就学会御器飞行了? 她真的是练气四层吗? 战力远超一众筑基修士也就算了,筑基修士才能学习的御器飞行她竟然也学会了! 筑基后不仅体内灵力远超练气修士,足够支撑御器飞行,最重要的是,筑基以后才算正式踏上修道之途,身体也会得到改造,变得轻盈,这也是修士筑基以后才能学习御器飞行最主要的原因。 她既然已经能够御器飞行,那便说明她的身体已经是筑基期的身体了,再联想她的战力,莫非她已经筑基了? 不能啊,算上引气入体,拢共也就进阶了四次而已,卫临陷入了沉思。 云梨慢慢睁开眼睛,只略微晃了晃,就稳住了身形,“啊啊啊,我真的在飞耶!哈哈哈哈,我学会御器飞行啦!我学会啦!哈哈啊——” 太过激动中,心神不稳,直直栽了下去。 嘭! 卫临无语,乐极生悲就是这么来的。 又见她从坑里爬起来,揉了揉泛红的额头,若无其事地凝出水镜查看有无毁容,再看看地上那个被她砸出来的三尺大坑,他不禁喃喃自语:“地可真疼。” 一炷香时间后,听了卫临的猜测,云梨张大了嘴巴:“我已经筑基了?” 呆滞良久,她道:“我再试试开辟识海。” 卫临点头,这也是一个验证的法子,筑基区别于练气的不止御器飞行,还有识海。 她集中精神,来到白茫茫的意识世界,控制着意识去撞击屏障,撞击了几下,无形屏障寸寸碎裂。 心中一喜,真的已经筑基了吗? 不料,下一瞬她惊呆了,一望无际的神识之海,两扇巨大的白玉石门拔地而起,顶端掩在白雾里,看不清具体有多高;石门之上刻有一对巨大的羽翼,炫目的金橙色流光溢彩,威严又神圣。 /67/67827/20236945.html 第一百三十三章 叶家的消息 不是竹月色莲花吗?怎么是大石门? 她这样想着,石门内部似有什么在回应她,阵阵清亮之意从石门中流出,汇入识海之中。 又是两刻钟过去,云梨终于睁开了眼睛。 “怎么样?成功了吗?”卫临急急问道。 云梨没有回答,反问道:“开辟识海怎么样才算成功?每个人的识海中都有莲花什么的吗?” 本以为自己只是练气四层,距离筑基早着呢,她也没关注筑基需要掌握的知识,另外师兄跟着惊蛰大人闭关的那一年多,系统学习了各种修仙常识。 有个活的百科全书在身边,她就更没有意愿去主动去学习了,遇到问题直接问不就好了。 “不是,多数人的识海只有魂识,竹月色莲花是独有的,我们的清亮之意就是因为它。” 云梨抿着唇,尴尬地向撞墙,同样都是清凉之意,为什么师兄的是风雅的莲花,到她这里就成了两扇大石门。 她这样的小仙女,不是应该配些花花草草才合适吗? 见她一直不说话,卫临怀疑地问:“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云梨撅着嘴,不开心地描述了一遍。 “......咱能关注点实质的吗。” 他揉了揉眉心,无奈地叹了口气,越来越臭美了。 云梨小声反驳:“这不是因为没有什么大问题我才关注这些的嘛。” 卫临已经不想说什么了,既然已经开辟了识海,看来她确实已经筑基了,至于其他的,船到桥头自然直,只要没有害处,就随缘吧。 就像他们的清亮之意,现在不就清楚了一些,不过为什么这个东西会在他们的识海里呢? 清凉之意第一次出现是他们刚入沧澜大陆,遇到霜降的小岛上,那会儿他刚引气入体,阿梨更是尚未引气入体,所以这竹月色莲花必是在凡俗时就已经进入了他们的识海。 只是具体是什么时候呢? 将记忆翻了个遍,也未想起到底是什么时候,他索性也不想了。 “原来我真的已经筑基了啊。”云梨还是不可置信,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一个刚到练气中期的小修士,却原来已经筑基了! 卫临呆呆盯着她,失声道:“你的修为!” “我的修为怎么,嘶——” 云梨难以置信,一刹间,她的修为对外表现就已经是筑基期了! 脑中灵光一闪,她终于明白了关窍,脱口而出:“是红尘功法!” 红尘功法是修炼幻化的功法,天生自带幻像,先前她一直坚信自己是练气四层,在红尘的作用下,对外表现的自然也就是练气四层,而现在她意识到自己其实已经筑基了,红尘功法的幻想自然就破了。 她可是记得遇到的一众元婴真君也没有看出她修为的异常,阁内小比时,阁主和惊蛰大人更是与她有过近距离接触,竟然也没有看破! 红尘功法得多牛逼,无意中的一个幻象,连元婴修士都看不破! 想到小比,她神情古怪起来,“啧啧,小比中那些遇到我的对手,得多倒霉啊!” 卫临点头,是挺倒霉的,以为捡了个软柿子,实质上却是挑到了整个比试中最硬的骨头。 山中不知岁月,三月时间一晃而过,二人御器飞行都已熟练,与蓝书的见面也断了一次,眼看第二次见面的日子临近,二人决定悄悄摸到南陵城周边看看情况。 本以为会很难,不料刚到山下小镇,就有了进展。 小镇上,几乎人人都在讨论叶家的事情,二人面面相觑,既然已经惊动了叶家,怎么这三月却没有人来追杀他们? 他们痕迹清理的太彻底了,叶家没有找到线索吗? 瞅了瞅隔壁桌,云梨干脆扮成好奇宝宝,直接跑过去问:“几位道友,你们说的叶家是哪个叶家?出什么事了?” 讨论的众人停了下来,打量着她,一个练气五层的小姑娘。 这是他们商量后,决定对外展示的修为,一来年纪小,又是五灵根,修为提升得太快容易引人怀疑;二来,几个月前与蓝书见面她还是练气四层,短短几月突然筑基,更是不妥。 卫临找了小二要了壶灵酒,提着过去,拱手道:“我二人历练至此,初来贵地,还请各位道友多多关照。” 众人一看他小小年纪,已是筑基修为,当下就和善了:“哪里哪里,道友客气。” 这个年纪的筑基修士,不用说,肯定是大派世家的精英弟子,他们这些个人怎么得罪得起,况且人家还很非常上道,话也说得漂亮。 当即就有人侃侃而谈:“两位道友有所不知,大约三个多月前,南陵城叶家正逢百年一次的家宴,一应炼器师均去本家赴宴,不料第二日回到冬灭峰剑炉,却发现所有剑童消失不见,偌大剑炉竟一个活人也没有!” “啊?怎么会这样?” 云梨配合地张大了嘴巴,做了个震惊的表情,还半晌才接着确认道:“你说的南陵城叶家可是沧澜大陆第二炼器世家?” “这是自然。” 她这么配合,讲故事的人更来劲儿了,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不仅如此,负责剑炉的莘慎真君也死了。” “真君?!不会吧?”云梨惊呼,随即就捂住了自己的嘴,满眼都是不相信。 “就知道你们不信,别说你们了,就是叶家人也难以相信。修炼到了元婴期,已经能部分沟通天地意志,照理就是遇上了打不过的大能,逃总是能逃掉的,这么悄没声儿就没了的,以前还真没出现过。” “这事儿我知道!”右边那位头皮梳得溜光水滑的修士插话了。 “我们村有一邻居在叶家做护院,据他所说啊,出事的时候叶家族长大发雷霆,欲问责莘慎真君,不料却没见到他的人,几乎全族人出动,将南陵城翻了个底朝天也没发现莘慎真君的踪迹,直到黄昏时分有仆人去祠堂打扫,这才发现他的魂灯已经灭了。” 云梨瞪圆了眼睛,心中却道:难怪没人来追我们,叶家人发现得也太晚了,那个时候,他们差不多已经到了万里之外了。 “这些天人人都在猜测能够悄没声斩杀元婴修士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却没什么头绪。” 卫临提着的心微微一松,看来暂时是安全的。 坐在云梨左边的男修幸灾乐祸道:“现在那些个元婴真君可是人人自危,龟缩在南陵城不敢出来,而今叶家负责调查此事的是一位金丹真人。” 他的语气有些嘲弄,对方都能悄没声干掉一位元婴修士,派出个金丹真人去调查,下面干活的主力还是一堆筑基修士,怎么可能查得到真相。 很明显,叶家根本没想查,不过是意思意思罢了。 云梨二人飞快地对视了一眼,事情发展超出想象,现在只要不遇见知道他们做剑童的人,就没人知道这事儿是他们干的,他们安全了。 扳着指头一算,现在知晓他们做剑童并且还活着的人,只有张真人与当初她去应聘的那个叶家老者了,避着他们俩便好。 云梨庆幸,与蓝书约定见面的地方在城外,见到张真人与那老者的可能性极低。 从酒楼出来,二人也不着急了,慢悠悠向着约定的见面地点而去。 /67/67827/20253393.html 第一百三十四章 张真人的决定 南陵城,叶家。 夜色如墨,叶虎提着瓶酒,叩开了张真人的门。 将酒放在桌上,他叹了口气:“三个月过去了,还是毫无头绪。” 外界不知的是,当日除了发现一众剑童消失无踪外,还发现剑炉防护大阵被启用过,有人用它抵挡了雷劫,可怪异的是,剑炉内一应法器材料,都没有丢失。 叶虎喝了口酒,猜测道:“难不成是哪位练器大师炼制出了异宝,借我叶家防护大阵抵挡了雷劫?” 张真人一直沉默着喝闷酒,没有接话。 叶虎了然,张真人一生执着于炼器,剑炉出事,他心里必不好受,他拍了拍张真人的肩:“对方既然没有动我剑炉,想必没有彻底毁灭我叶家的意思。” 这也是叶家高层汇合一切消息后的推测,对方原本应该只是欲借叶家剑炉抵御法宝雷劫,莘慎真君感应到防护大阵被启用,赶去阻止,却不知为何惹怒了对方,引得对方出手,一招湮灭莘慎真君。 围观的众剑童被殃及,能一举击杀元婴修士的招式必定毁天灭地,这些个剑童一个也没逃脱掉很正常,逃脱了才不正常。 这事唯一奇怪的是莘慎真君的做法,他素来谨慎,怎会贸贸然对一位大能出手? 就是看见对方使用叶家防护大阵,太过气愤,按理也该唤其他的族人,共同御敌才是。 以他不爱吃亏的性子,他们如何也想不明白他为何一人御敌,是没来得及么? 防护大阵外,他们还发现了特殊火焰留下的烧烫印记,不是莘慎真君的阴冥玄火,而是另外一种更高品阶的奇火。 他忽而神情一震,喃喃道:“难道是莘慎真君觊觎对方的奇火,才悍然出手的?” 这样就解释得通了,奇火,一万个修士中也不一定有一人拥有,每一种都是极其罕见,莘慎真君已有阴冥玄火,惊动了本家,最后这火是一定不会落在他身上的。 贪婪蒙蔽了他的理智,奇火岂是那么好收服的。 他心下唏嘘,沉默着喝完酒,背着手,叹气离开,从头至尾,张真人一言不发,自从出事后,他从剑炉回来就这个样子,叶虎也不奇怪。 张真人抬头,目送他离开,张了张嘴,最后却放弃了,没有叫住他。 人人都道剑炉什么都没有丢失,他却是知道,其实是少了的,那柄由凡俗武器改造的玄阶长剑以及那根七个月都没有炼化的翎羽。 他有感觉,这件事必定是跟那柄剑有关! 他检查过自己的炼器房,熔炼炉周围有些开裂,炉壁上还留下了不同热度的火留下的烧烫印记,而这几月因着那翎羽一直熔炼不化,他也没心思炼制其他的法器了,故而熔炼炉中只有那根翎羽。 很明显,在他走后,那根翎羽被炼化了,从最后的结果来看,翎羽必定是融进了那柄剑中,这才引动了雷劫。 只是他们是以何种方式融进去的了?难不成还另有人帮助他们? 张真人百思不得其解,亲手完成了从凡剑到玄阶法器的重铸,他很清楚,以那柄剑的材质,根本不可能承受得住翎羽,二者品质相差太过悬殊了。 再想到锻造台上的灵石,他肯定,那两个孩子还活着,他们若是与其他剑童一样,都遇难了,是不可能留下给他的锻造酬劳! 这也能解释,为何谨慎的莘慎真君没有告知族人,自己一人就出手了,对付两个练气期的孩子,他一个元婴真君还需要唤帮手么? 发现这个事实后,他第一时间就欲向族长禀报,走到半路,却停下了。 在那种情况下,二人本可以直接离去,贪婪些的,剑炉里的上好铸造材料也不会放过,然而他们却没有动一丝一毫,相反,还留下了最初谈好的酬劳。 从熔断炉壁上的裂缝来看,若不是对方及时停手,以那奇火的高温,怕是整个剑炉都要毁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对方是极重因果之人,给了酬劳,这件事就两清了,以后再有纠葛,也不必留什么情面。 他若是将此事上报,叶家必定不会放过那两个孩子,然而,拥有奇火,还能悍然斩杀元婴真君的他们,叶家真的能对付得了吗? 有这样的手段,他们的背后必定还有高人。 张真人脸上神情明灭变幻,低低叹息一声,罢了,既然因果已了,他一个外姓炼器师,又何必参与到世家纷事中去,专心炼自己的器吧。 另一边,云梨二人小心翼翼地向南陵城靠近,一路上传闻越来越离奇。 什么叶家内讧,莘慎真君在阻止中不幸牺牲;炼器师炼制出惊天异宝,就此叛变,凭着异宝斩杀莘慎真君逃走; 其他世家欲取代叶家,趁着叶家家宴,想要毁掉冬灭峰剑炉,莘慎真君赶去阻拦,被无情杀害;叶家杀害隐世大能的徒弟,遭到大能的报复...... 各种说法中,世家阴谋取代论与隐世大能报复论得到了大多数修士的一致认可,讨论得热火朝天。 所有说法中,都没有有关他们的痕迹,二人悬着的心更加轻松了,一路安然行至南陵城七里外,与蓝书约定见面的地方,等了两天,蓝书月一二人匆匆前来。 “怎么回事,上次你们怎么没来?”一见面蓝书就厉声质问。 卫临言简意赅:“筑基,耽误了。” 听得他的话,月一下意识查看他的修为,失声叫道:“你竟然真的筑基了!” 卫临挑眉,似笑非笑盯着他:“怎么?在月一师弟眼中,我筑不了基。” 特意强调的‘师弟’二字,听得月一铮铮直冒火,不甘示弱地也开始戳卫临的伤疤:“千九师兄说笑了,师兄天纵之资,若是都筑不了基,我们这些个资质平庸的,岂不是修道无望了。” 他假惺惺一笑,拱手道:“恭喜师兄筑基成功,只是师兄既已筑基,这本命法器还得加紧才是。” 说着他抽出照影剑,轻轻抚了抚:“这本命法器对咱们修士而言至关重要,握在手中有一种骨血相连的感觉,说是至亲兄弟也不为过,师兄可得抓紧才是,越早得到本命法器,慢慢温养,以后也能更契合些。” 云梨瞅了瞅他,又瞄了瞄垂眸看向地面的蓝书,暗暗摇头,眼皮子浅也就算了,还没眼色,没看见蓝书脸上的厌恶都要溢出来么。 卫临很平静,天阶下品法器而已,赶他的莫离差远了,他语气淡淡道:“劳师弟费心了。” 月一表演了一阵,没有在他脸上看到预想中的悲愤羞辱,顿觉无趣,羞辱人嘛,总要对方感到羞辱才有趣。 他息了声,蓝书这才抬起头,道:“情况有变,三月前叶家的变故,千九师弟可曾知晓?” 卫临微微颔首:“这一路行来,倒是听得一些传闻,众说纷纭,也不知是真是假。” 蓝书神情凝重,“抛开那些个五花八门的猜测,有一点是确定的,叶家莘慎真君死得悄没声的,能如此轻易地杀死莘慎,那么取其他元婴修士的性命也不会很难,什么时候沧澜大陆出了这么一号人物,这个消息得尽快传回去,早做应对才是。” /67/67827/20253394.html 第一百三十五章 奇妙的缘分 事情虽然发生在三个月前,前期叶家一直藏着掖着,这事也是最近才流传开来,想必传开的部分依旧只是部分,叶家肯定知道的更多,接下来是继续在叶家潜伏还是回阁里,需要请示。 “也好,师姐安排就是。”卫临淡淡应道,瞥了一眼旁边引起震动的罪魁祸首,感受到他的目光,始作俑者笑得一脸无害。 他忍不住传音:“你倒是挺淡定。” “又不是我干的。” 骗人的最高境界就是连自己也骗,只有她自己都不觉得是自己干的,才不会露出破绽,再者,她确实没觉得这事是她做的。 那个什么莘慎真君是触到了她识海中巨门上的禁制,被反弹死的,那禁制又不是她下的,自然不能算是她杀的了。 况且,眼下这个局面多好,都在往隐世大能世家老祖身上想,就没人会注意到他们,他们也就越安全! 那边蓝书皱着眉,继续说道:“眼下南陵世家戒备森严,我们所有的谍探都在蛰伏,南陵城的据点不适合传递消息。我与月一二人暂时还不能离开薛家,要有劳千九师弟去邻近的紫光城传消息回去了。” “应该的。”卫临面带微笑,实则心里已经在骂天了,什么破运气,一直在这几座与他有恩怨的城池转悠。 云梨敬佩地看了看蓝书,想不到她还是挺敬业的嘛,这个时候的南陵城戒备森严,跑路才是上计。 蓝书竟然有勇气继续蛰伏,她就不怕被查出来么,毕竟以她与月一二人的天赋资质,怎么着也不像给人做侍女侍卫的啊,很容易露馅的。 蓝书其实非常想直接离开,但是此次任务,温明他们刚到的第二天就完成了,而他们二人潜进薛家半年多了,却一直没有进展。 她堂堂少阁主,残夜阁未来的主人,办事能力还不如一个练气四层的小弟子,以后怎么服众,怎么坐稳阁主的位置! 嗯?她已经练气五层了? 蓝书暗暗着急,先前练气四层时,她派出去的一应筑基修士均无功而返,眼下练气五层,那身怪力还不知又涨了多少,难道必须得派出金丹期才能拿到橙绫吗? “师姐?”月一叫了声,心下奇怪,怎么脸色突然就不好看了? 蓝书回过神,冲卫临点点头:“传送消息的事就有劳千九师弟了。” “师姐客气。” 蓝书瞟了眼一旁的云梨,转身返回南陵城。 虽然她极不愿承认,一个事实却摆在了面前,现在的千十,哪怕是她自己,都没有信心能够战胜。 她咬咬唇,看来这件事得请父亲亲自出手了,那橙绫极不凡,有些眼力劲儿的人都能看得出,人心最经不起考验,她可不想考验景十三的忠心。 目送他们离开,云梨二人也启程赶往紫光城,虽则紫光城可能会碰上周群他爹,也比去南陵城撞上张真人,然后被叶家追杀要好。 一天后,紫光城。 走在前方的卫临顿了顿,突然转身走进旁边的一家丹药店。 云梨懵了一下,随即便看到前方拐角,当初那个被他们打晕借助身份进入周家的周七公子,虽然当时他没有看到过他们,但谨慎点总没错,她也跟着转进了丹药店。 进来紫光城之前,他们已经找人旁敲侧击过了,自从儿子周群死后,周真人伤心欲绝,差点没将整个紫光城翻个底朝天。 后来,他就有些疯魔了,看见使用绫形法器的女修,都要冲上去纠缠一番,就是八九岁的小姑娘都不放过,疯了个一两年才有所好转,去了四季谷就再未回过紫光城。 探清了这些,他们才放心大胆地进了紫光城,却不料运气貌似有点不怎么样,刚进城就看到了周七公子。 既然到了丹药店,不买点什么难免奇怪,索性买了些常备丹药,余光瞥见周七公子过去后,他们才从丹药店出来。 残夜阁在紫光城的情报据点是城东一家符篆店,人来人往,很是热闹,他们扮作卖符篆的符师,很容易就与情报小弟子店小二接上了头。 店小二满脸堆笑:“玄阶符篆我鉴定不了,请二位先到楼上稍等片刻,我这就去请掌柜的。” “好。” 二人依言上楼进入包厢,此地密探工作负责人早已等在了屋内,对了信物见了礼,听卫临说完消息,老者黯淡的灰色眼睛中露出凝重,朝着卫临恭敬地拱手:“请师叔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 云梨听得一个趔趄,虽则这是修士之间不成文的规矩,但是一个花白胡须满脸沟壑的老者对着一个少年叫师叔,她还是好不适应。 不到一刻钟,老者回来了,告诉了他们阁内的最新指示——即刻回返! 云梨瞄了瞄老者,这是出去打了个电话么? 她心下感叹,虽然修道有种种神奇种种好处,在这方面修士也比不得前世的科技,若是修士间也有电话,那些个谍报人员哪里还需要这般麻烦。 已经得到回复,自然是要早点通知蓝书,也好早日离开,虽然现在没人怀疑到他们头上,但是多在南陵城一天,就多一分危险,还是早日离开为妙。 辅一出门,前面的卫临突然停住脚步,后面没注意的云梨直接撞在了他的背上,她揉了揉鼻尖,探出头去望了一眼,繁华的街市熙熙攘攘,跟来时一样啊,没看出什么特别。 她扭头顺着他的视线望出去,斜对面的酒楼大堂内,临窗的位置,有一白衣少女正在喝茶,神色清冷,周身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气息。 云梨忍不住传音问道:“她是谁啊?” 卫临神色玩味,“叶雪。” 拧眉在脑中搜寻了一阵,她终于想起来了,是叶家那个被搜魂,然后装疯的小姐啊! 卫临微微一笑,收回了视线,继续向前走,事情越来越好玩了。 她竟然真的逃了出来,这个时候在紫光城,想来应该是最近刚逃出来不久,略一想也就明白了,她必是趁着这段日子,叶家风声鹤唳,无暇顾及,才顺利逃脱。 这样说来,自己无形中岂不是还帮了她一把,他摇了摇头,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么奇妙。 叶雪因他阴谋被识破,遭受搜魂,又因为他逃出叶家,获得新生,一时间,他心情复杂。 七天后,天光倾泻,云蒸霞蔚,云梨坐在飞剑上,悠闲地看着下方分分合合的云彩,抱着篮灵果,啃得欢乐。 御剑的卫临回身看了眼飞剑上排得整齐的果核,满头黑线:“你什么要把果核放在我的剑上?” 云梨将嘴里酸甜多汁的果肉咽下,反问道:“不放在剑上我放哪里?总不能扔下去吧,砸到人多不好。” 卫临揉了揉眉心,算了算了,只是飞剑而已,又不是莫离,随她吧。 他无奈转过身,专心御驶飞剑。 隔壁蓝书飞剑上的月一却忍不住插话:“没点丫鬟的样。” 云梨没好气,“关你什么事。” “你——” 又被怼了,月一气得跳脚,被蓝书无视被千九嘲讽,这些他都忍了,毕竟修为比他高,身份也不差,但是几次三番被一个修为不如他,地位也不如他的人怼,这口气咽不下去。 /67/67827/20269250.html 第一百三十六章 截杀(1) 他恶狠狠瞪着云梨,忽而出手,一道藤蔓甩向云梨,卫临头都没回,这点手段,不足为惧,他专心地御驶着飞剑。 云梨身子一侧,让开藤蔓,随即一把抓住狠狠一拽,猝不及防的月一直直从飞剑上凌空飞起,眼看就要落在他们这边的飞剑了,她微微一笑,突然松开了藤蔓。 月一堪堪飞至他们的飞剑旁,拉力消失,扑腾了几下,就直直朝着下方坠去。 “月一师弟!” 蓝书惊呼,瞪了云梨一眼,控制飞剑下降接住月一。 看着下去的二人,卫临淡淡传音:“一个人的时候别这么虎,该忍着的时候绝不要动手。” 云梨笑眯眯,“放心啦,我最识时务了!打不过的时候,我肯定一苟到底。” 卫临:“……” 看见他们上来,不等蓝书开口指责,云梨先声夺人:“是他先招惹我的。” 蓝书神色很不好看,“千九师弟,管好你的丫鬟。” 卫临毫不在意,凉凉瞥了眼狼狈的月一,淡淡道:“他若是管住自己的手,也不会有这些事。” 蓝书气结,月一再不对,他也是白露师叔的弟子,千十什么身份,有没有点尊卑。 月一也是,没点眼力劲儿,要捉弄别人,也得先有那个本事才是,对方底细都没摸不清,就贸然动手,也是活该。 最最可恶的是千九,她眯起了眼睛,是否自己对他们太和善了,才让他们忘了尊卑,丝毫不自己给面子。 她深呼出口气,提速飞到了前面,眼不见为净:“前面就到米安镇了,我们下去。” 她皱起了眉,按理从南陵城返回残夜阁是不用到米安镇的,直接御驶飞剑回去就是,却不知为何收到的指令,让他们先到米安镇据点一趟。 刚到据点外面,还未进门,几人脚下一滞,蓝书回头看了卫临一眼,心情忽而就好了;月一则是毫不掩饰地幸灾乐祸起来。 云梨锁眉,他这个时候来,看来是打算亲自动手了,她细细思索,什么法子能弄死金丹期修士还不留把柄。 卫临垂眸,掩下眼底的奔涌的杀意。 那边,蓝书已经笑盈盈推门迎了上去:“景十真人,怎么是你亲自来了。” 一番寒暄后,景十说明了来意,“临时有个任务,须得千九师侄助本座一臂之力。” 卫临没有接话,既然马上就要撕破脸了,也没必要应和对方的瞎编,最后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他抚了抚袖角,一枚留声符悄无声息到了手中。 “什么事啊,还非得千九师兄才行。”月一非常配合地接话,避免了景十一个人演独角戏。 “一种特殊的灵植,须得极其纯净的木灵力采摘才不会损坏。” 听得这么个蹩脚的借口,云梨只想呵呵哒,理由都找得这么不走心,看来他是铁了心要置师兄于死地了。 月一拍了拍卫临的肩,非常可惜道:“那看来这个任务非千九师兄莫属了,木灵根纯净度高达98,不说在我们残夜阁,就是整个沧澜大陆也很难找出木灵力比你更纯净的了。” 卫临微微退后一步,甩开他的手,景十虽是金丹中期,莫离剑与幻世绫却可以穿透金丹期修士的护体灵罡,操作得当,还是有可能杀了他的,可惜漱芳依被莘慎真君毁了,不然他们的胜算更大。 被甩开了月一也不生气,马上就要死了的人,何必跟他斤斤计较呢。 景十则阴恻恻道:“师侄若是没什么异议,咱们就启程吧。” 有异议能怎么遭啊,你还能另择他人不成,云梨暗暗翻了个白眼。 蓝书温和一笑,像是没看到几人的波诡云谲:“如此,我们便先行回阁里,真人保重,师弟保重。” 截到人,景十迫不及待地出发,卫临与云梨对视一眼,跟了上去,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个麻烦迟早要解决。 “等等!” 看见云梨也跟着走了,蓝书一下慌了,叫住了他们。 坏了,忘了这俩人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千十若是也死在了景十手下,橙绫怎么办。 “蓝书小姐还有何事?” 突然被叫住,景十也是心中一惊,莫不是蓝书反悔要横插一杠? 蓝书定了定神,压下心中的慌乱,冲云梨温和地笑:“他们去做任务,你跟着去做什么?” 看见她的神情,云梨一下就想到了,蓝书不会想让自己死在景十手上,她心里乐了,这下好玩了。 这些念头在心中滑过,她表情茫然,指了指卫临,“师兄去,我自然也要跟着去啊。” 几人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在她身上,蓝书懊恼,除了做任务,其余时间一众杀手自然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没有强制要求。 而且,千十还是千九的丫鬟,从另一方面来说,跟着千九就是她的任务。 除了特召任务能单独将她调开外,其余的就是自己也不能干涉,而眼下,她上哪里去找个特召任务将她调开,更不说,强行将人调走,景十与月一肯定会生疑的。 但这又是一个很好除掉千九的机会,还丝毫沾染不到自己身上,没有了千九,对付千十也不用束手手脚的了。 她的目光在几人身上一一滑过,微笑着道:“在薛家做了三年谍者,还真是有些乏了,正好回去也没什么事,真人说的灵植蓝书也是好奇的紧,不如就一起去看看。” 只要在千十死时第一时间拿到幻世绫,就是景十有所怀疑也不敢轻易对自己出手,就算没有第一时间拿到,也可以以封口费的名义要过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来,又对后面呆愣着的月一询问道:“月一师弟可要与我们一起?” 尽管她表情转换的很自然,景十与月一还是察觉到了猫腻,上一刻还客客气气的道了别,下一瞬就突然反悔,若是没有她前面询问千十的话还好。 有那些询问的话做铺垫,不说景十这个心思细腻的,就是月一这个低情商都意识到不对劲了。 蓝书也暗暗懊恼,一时心惊露出了破绽,她虽然懊恼,却并不害怕,就像自己不明着对付千九一样,只要他们不想与师父和爹爹为敌,就轻易不敢对自己不利。 景十虽然疑惑,没有合适的理由,也是不好拒绝蓝书的,毕竟蓝书可是未来的少阁主,现在已经全面接手了任务堂黄级与玄级杀手的任务分配,等她修为到了金丹期,接管地级杀手是早晚的事儿。 只是略一思索,月一也选择了一起去,蓝书的表情明显有猫腻,这个时候他怎么可能会离开。 景十只是嘴角抽了抽,没说什么,已经有了一个碍事的,再加一个也没什么区别。 幸而几位绝杀之间波诡云谲,小辈之间也不和,盼着千九死的也不是他一人,给点封口费的事儿。 几天后,站在天芜森林入口,卫临心头不安,景十选择的场地竟然是天芜森林,若不是之前任务的事儿,他没告诉过旁人,他都有怀疑对方是故意的。 蓝书温婉一笑:“天芜森林是妖兽圣地,传说中的中心地带更是人修绝对的禁地,就是元婴真君也没有人敢进入,也就是仗着真人,我们才敢进入一览风采。” “小姐客气了,保护小姐是属下的职责。”景十心不在焉地客套了几句,就急急进入。 /67/67827/20269251.html 第一百三十七章 截杀(2) 蓝书一边走一边侧头对卫临道:“听说四年前千九师弟来天芜森林采摘过灵植,想必对这里有些了解才是。” “只是在外围转了转,谈不上什么了解。”卫临语气淡淡,应了这么一句,就侧头谨慎地盯着侧面,拒绝多谈的意思表现得再明显不过。 到了天芜森林,景十的手段差不多也明了,他要借助妖兽之手,除掉自己。 那么他们要如何应对呢? 云梨暗暗翻了个白眼,说起来在插刀方面,蓝书与月一倒是惊人的相似,只是她高明些,刀子插得隐秘无辜,不像月一那么明晃晃的。 走在前方的景十听了这话,心中最后一点疑虑也被打消。 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么,早在小比前,阁中黄级杀手的任务可都是蓝书在负责,没有她的点头,沉一怎么敢将惊蛰大人的徒弟派往危险重重的天芜森林。 蓝书这话是在表明她与千九不和,暗示自己不用留情。 他用余光瞥了眼后面的小姑娘,她又有什么秘密,引得蓝书如此重视?若非她,蓝书不会来,千九的死自然丝毫沾染不到她,但是权衡利弊后,她毅然跟来了。 压下心头的重重疑窦,管她什么心思,只要别妨碍自己给滔儿报仇就是。 一行人心思各异,在林中穿行,遇到一些不长眼的低阶妖兽,景十毫无耐心地出手斩杀,看得出他很急切,然而外围都是些低阶妖兽,他需要的是八九阶的妖兽。 这样品阶的妖兽,以千九筑基初期的修为打不过还没逃掉,葬身妖兽口腹才会更加合理,这样他对惊蛰大人才有合适的交待。 他深吸口气,若不是千九点了魂灯,又何必这么麻烦,直接困住蓝书与月一,干掉千九就是。 卫临目光沉沉,既然想借妖兽之力杀他,他也可以借大妖之力,弄混局面,伺机动手;那么就先得把蓝书月一这两个碍事的家伙分开。 他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一边琢磨完善着计划,忽而目光落在斜前方的一株树上,暗红色小果,枝有短刺,非常像灼喉果,只是灼喉果是羽状单数叶;而那株树是羽状双数叶片。 灼喉果是烹饪灵餐的材料,加了灼喉果的灵餐,香麻爽口,再美味没有,而那植物其实是迷天醉,食之会使人陷入长时间的昏迷。 思量间他们已经快要走至树下了,他自然地抬手理了理被风吹得些微凌乱的额发,不经意间衣袖中卷入几颗暗红色小果。 他不动声色瞥了眼前面愈发烦躁的景十,可惜了,现在双方都心知肚明,只是还未撕破脸皮而已,景十一定不会吃他做的食物,唉,看来以后遇事得先下手为强。 森林里,古树丛生,树冠遮天蔽日,申时三刻,林中已经昏暗至极,不辨天日。 景十看着行动渐渐慢下来的几人,心中焦急更甚,此行出来完全是个托词,若是耽搁太久,阁中觉察到异常,后续想要轻易脱身可就难了,再者杀死千九总归是打了惊蛰大人的脸,难保他不发难。 神识扫过周围,带着几人到了一片山包背风处,道:“林中昏暗难行,你们先在此处休息,我去找找那灵植具体在哪个方位,再来接你们。” “我们自己在这里!” 月一当即叫出了声,满脸不乐意,这可是天芜森林,真正意义上的龙潭虎穴,什么品阶的妖兽都可能遇到,没有景十这个金丹期在旁边,不说遇到八阶以上大妖,就是遇到些六七阶的妖兽,数量稍微多点,他们就必死无疑。 而在天芜森林中,很多妖兽都是种族群居,遇上一个族群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雾气迷蒙,树影幢幢,远处近处各种妖兽嘶吼此起彼伏,蓝书也不免担心,看一眼旁边平静的千九,她又起了比较之心,千九已知死到临头都没有慌乱,她堂堂少阁主也岂能因为可能的危机就畏首畏尾。 况且,景十可不会愿意看到自己死在天芜森林。 心电转过,她以玩笑的口吻道:“师弟放心,若是遇到危险,我与千九师弟都会保护你的。” 月一脸上一红,面子大于天,当即就半真半假开着玩笑:“师弟修为低微,还真的要劳烦师姐师兄费心了。” 见此情况,景十真人当下就急匆匆离开了。 蓝书与月一二人还在你来我往打着哈哈,听得云梨很无语,死要面子活受罪,正感慨间,收到了卫临的传音,“说你饿了,要吃饭。” 啊? 云梨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了,“你要下毒?!” “先把他们俩弄晕,省得碍手碍脚的,一会儿你这样......” 商议好对策,她揉了揉肚子,撅着嘴,可怜兮兮道:“师兄,我饿了。” 蓝书与月一诧异地看了过来,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吃? 随即又想起这是心大到旁边斗法热火朝天,她都能睡得如死猪一般的主,心中的疑惑少了一分。 又见卫临眉角直跳,死死压抑着才没发火,深吸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不是还有灵果吗?” 云梨绞着手指头,委屈巴巴:“早吃完了。” 看得出卫临已在爆发的边缘了,狠狠吸了几口气终于压制住了蹭蹭上涨的火气,揉了揉眉心,认命地拿出妖兽肉开始处理起来。 月一看得直摇头,一个丫鬟,活生生被他宠得像个祖宗,现在自食苦果了吧。 不过这俩人倒低什么关系?千九对她百依百顺,护得跟眼珠子似的? 月一看了看一个认命烤肉,一个眼巴巴蹲在旁边的二人,年纪相差三四岁,莫不是兄妹? 蓝书可不会轻易相信,早在卫临开始烤时她就跟着坐了过去,笑着打趣:“师弟厨艺这般好,就是不做剑修,做个灵厨师也挺好。” 卫临扯了扯嘴角,没有接她的话头,明知死期还无能为力,怎么还有心情与人闲聊,不说话才是正确反应。 他低头,光明正大拿出迷天醉的果实,握住手心一捏,用灵力将其碾成粉末洒在灵肉上。 没有叶片的迷天醉与灼喉果一模一样,他压根不担心她会看出来。 烤肉刚熟,云梨就充分展示了自己的饿,心急火燎地咬了一大口,烫得鼓着腮帮子直吸气。 卫临嘴角微不可见的一抽,传音道:“演得太过了啊,你是修士。” 咽下一口后,云梨做出刚想到的样子,手中水灵力涌动,给剩余的肉降了温,接着狼吞虎咽。 卫临看着她无奈地摇摇头,切下一块,递给蓝书:“师姐。” 蓝书接过,举到鼻下轻嗅片刻,赞道:“千九师弟这厨艺是愈发见长了,外酥里嫩,肉质鲜美焦香。” 卫临笑了笑,又切下一块递给月一,取了一块正打算自己吃,云梨适时地吃完了,眨巴着眼睛望着他,他翻了个白眼,将手中的烤肉递给了她,然后接着考。 瞄了眼还不吃的二人,云梨砸了砸嘴,狠狠咬了一大口,口齿不清道:“太好吃了,嫩滑焦香,鲜鲜麻辣,我感觉嘴巴里在跳舞。” 月一心里的戒心没了,千十都吃了,再怎么着,千九也不会害千十的,况且,他的手艺确实好,南泥湾回程路上那一顿可真是让人念念不忘。 /67/67827/20282276.html 第一百三十八章 截杀(3) 思及此,他小心咬了一口。 在一切未确定前,蓝书可不会撕破脸,都拿在手上了,不吃不合适,更重要的是,她确定他们二人不敢害她,她也小口小口吃起来。 看见他们吃了,云梨表演得更卖力了,啃得越发欢乐,每每都赶在卫临烤好之前吃完,保证卫临合情合理的吃不上一块烤肉,将一个吃货形象表演得入木三分。 她吃得香甜,引得蓝书二人食欲大开,不知不觉就吃下不少,云梨嘴角微弯,多吃点哦! 估摸着药效要发作了,卫临手下动作一顿,手中的火苗也息了,他晃了晃头,警惕地朝周围望去,眼睛却突然变得迷蒙起来,在云梨疑惑看过来的眼神中栽倒在地。 “师兄!” 云梨叫了一声,欲去扶他,手伸到一半,她也开始扶着额头晃悠起来,而后也跟着倒地了。 蓝书、月一惊得站了起来,蓝书放出神识,警惕地扫视周围,月一则是欲过去检查二人状况,手还未触上他的脑袋变得昏昏沉沉,视野也模糊了,下一瞬就人事不知了,蓝书也只比他多坚持了半息不到也昏迷不醒了。 听到两声倒地声后,略等了等,估摸着彻底没了意识后,卫临、云梨这才爬起来,一人一个扛起来丢进蓝书的玲珑屋里,封了灵脉,点上残夜阁的特制迷药。 一切准备就绪,卫临在玲珑屋的阵法中放上几颗灵石,启动了阵法。 云梨检查了周围,贼贼给自己的小木屋也加了个防护阵,看得卫临一阵无语,不就是个木屋,坏了也就坏了,再做一个就是了。 她弱弱辩解:“阵法只维持到他们醒来前。” 云梨懊恼,早知道就不省那点灵石了,取出小木屋的时候就布上防护阵法,他们已经“昏迷”了,再把木屋拿走肯定露馅儿。 就这样放在这儿,万一来个什么猛兽凶禽或者其他人修,小木屋就保不住了。 卫临无语,催促道:“赶紧走。” 就那个小阵法,真有什么妖兽前来,一击都撑不住,再者,就是蓝书他们醒了,也不见得会帮她护着小木屋啊。 日落以后的森林更是乌漆嘛黑,什么也看不见,风声呜咽,似哭似笑,应和着各类妖兽的嚎叫,还有盘根错节的古木粗枝,活脱脱大型鬼片现场。 搓了搓手臂上的倒立的寒毛,云梨干脆闭上了眼睛,靠着神识认路,太可怕了。 他们离开一个时辰后,景十回到了山包处,经过大半夜的搜罗,在非常靠近内围中心地带处,他终于寻得一合适的妖兽,八阶铁骨飞虎,还有一个小虎崽子。 事成之后,可以将事情缘由往千九欲收铁骨飞虎幼崽为灵宠,惹怒母虎导致葬身虎口上引。 神识快速扫了扫周围,除了玲珑屋中的蓝书月一,再没有其他人,他冷冷一笑,真以为跑得掉么。 虽然感受到屋中的两人不对劲,他也没多究,昏迷的更好,就是那两个小兔崽子没有动手,他也会出手,碍事儿。 他寻着二人残留的气息追出去,二人并没有掩饰气息,他追得很轻松。 他又忍不住暗暗思索,那个小姑娘有什么秘密,蓝书那个样子,分明是不允许其他人插手,到底是何秘密,连蓝书那样身份的人都心动。 时值半夜,离最初的山包已经很远了,他们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能够浑水摸鱼的地儿。 走着走着卫临忽然停了下来,脸上有些迟疑。 感受到他没有走了,云梨睁开了眼,询问:“怎么了?” 他拧着眉:“东南方大约二十里外,环境没有特别大的变化,但是植物突然变得稀少,甚至出现了大片的空旷地段。” 茂盛的植物突然变得稀少,原因很多,土地、湿度、光照等环境的变化都有可能引起植物的变化,但若是环境没有变化,而出现大面积空缺,在这样的森林中,人为的可能性又基本为零。 那么,便只有一种解释了,有什么东西威胁到了那片植物的生长。 而能够造成这种情况的,无论是妖兽还是植物,都很危险,这样的地方,应该能给景十造成麻烦吧,但是就怕自己这倒霉催的运气,没等坑到景十,先把他们自己给坑了。 不危险的地方,他们又根本没可能杀死一个金丹期修士,就算是逃得了一时,以景十势在必得的架势,活着逃回残夜阁的机会极其渺渺,更何况,在残夜阁也不是绝对安全。 犹豫间,景十的气息出现在了后方十里外,几乎是瞬间,景十也发现了他们,卫临当机立断,一把将云梨拽上飞剑,向东南方飞去。 没时间去找其他的地方了,只能搏一把! 云梨放出神识,感受到后方景十越来越接近,她反手一个风行术施在飞剑下方,驱使飞剑更快的飞行。 等等,她也会御器飞行的,为什么要坐师兄的飞剑,少一个人的重量速度也会更快些。 她手下不停地施展风行术,急急问道:“你为啥要载着我?有其他安排吗?” 卫临愣了一下,“哦,习惯了。” 云梨:“......” 这个习惯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点,刚学会御剑飞行没几月啊,拢共也没飞多少次。 一边腹诽一边正要唤出幻世绫自己飞,神识忽而发现,前方的空地之后重新出现了植物,她心头警铃大作。 卫临已经一个灵力罩笼住了他们周身,云梨也不打算自己御器了,反手在卫临的灵力罩里面又加了一个更小点的灵气罩。 不出意外,空地之后就是威胁到其他植物生长的东西了,不是妖兽,那么最可能的便是含有剧毒的灵植。 距离近了,他们终于看清那些植物的样子,手指粗细、半尺来高的茎秆,竖立向上生长的长长叶子,顶上有桃红色的穗隐在黄色的叶片间,若不是颜色不对劲,晃眼一看,很容易误认为是沉甸甸的麦穗。 夜风吹过,那灵植向着一个方向倒去,桃红色的穗从叶片间显现,颇有些风吹麦浪的丰收之感,只是没有遍地金黄,只有粉红色的雾气飘出来,弥漫了周围。 “是粉红女郎!” 卫临一震,失声叫道,脸上尽是凝重,抬手又在灵力罩之外加了一层。 什么东西? 云梨一脸懵,这个名字,太抽象了吧,完全猜不到是与哪方面能力有关的灵植啊? 卫临深吸一口气:“不是灵植,是妖兽。” 妖兽? 云梨放出神识,仔细查看后,头气发麻,密集恐惧症犯了,原来隐在叶片间的桃红色穗其实是一只只身形似穗的虫子! 那些看起来像麦穗一样的凸起是虫子的背部,他们两排密密麻麻、细细小小的脚,则是交错着抱紧茎秆顶端,不仔细瞧,很容易把它们当成穗状植物。 “这粉红女郎其实是一种蛐蜓类妖兽的变异种,极善伪装,吸引猎物前来后,再以粉红色毒气迷惑心智,然后蜂拥而上将其吞噬,无论是植物、妖兽,还是人修都是它们的猎物。” 虫子吞噬人,云梨皱着眉想象了一下,这么小小的虫子,肯定只能一口一口的啃,那它们的猎物岂不是活生生被咬死啊! “好恶心!” /67/67827/20282277.html 第一百三十九章 截杀(4) 她晃了晃头,将脑子中的恐怖画面甩出去,开始一层层地加固灵力罩,她可不想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是那些恶心的虫子。 后方一道巨大的掌印飞来,直直向着她的背部拍过来。 景十,追上来了! 高速前进的飞剑刷地飘移到侧边,躲开了飞过来的掌印,稳住飞剑后,卫临目光冷凝,唤出莫离剑朝着那些植物茎秆处狠狠一挥,凌冽剑气将大片植物拦腰斩断,密密麻麻的桃红色飞虫不得不离开它们的伪装,扑腾着翅膀,嗡嗡嗡喷出大量的粉红毒气。 后面急速飞来的景十有些刹不住车,眼看就要与那些个粉红色雾气来个亲密接触了,他的周身光芒一闪,凝练的灵罡瞬息将他的周身护了个严严实实。 卫临暗暗可惜,第一次没有让他中毒,后面他有了警觉,再想让他中毒就难了,红粉女郎在周围,虽然会让他出手有所顾忌,然而对自己的限制却更大。 心念闪过间,他没有任何的停顿,劈出一剑后莫离剑上青叶簌簌飞落,似无穷尽,脚尖在飞剑上重重一踏,执剑飞出灵力罩,朝着景十劈去。 一出灵力罩,青叶由剑身蔓延至他周身,将靠近的粉红色雾气以及飞来的粉红女郎绞杀。 看来短时间内不会中毒,云梨提着的心放下,一边关注着战况,一边悄悄控制着飞剑静待时机。 景十不屑,区区筑基修士也妄想劈开金丹修士的护体灵罡,若是那些刚进入金丹期,灵罡收放不熟练的修士,还有可能被他的剑势击碎,他进入金丹期几百年了,护身灵罡早已收放自如,宛若自己的身体一般,想碎了他的护体灵罡,痴心妄想。 下一瞬,他瞪圆了眼睛,那柄精美的仿若装饰品的长剑,极其丝滑的穿透了他的护体灵罡,没有片刻的停顿。 多年杀手生涯训练出来的本能救了他一命,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快速又放出了一层灵罡,同时身体急速后退,拉开了距离。 “你的剑!嗯?本命法器!你竟然拥有了本命法器!” 景十惊骇,千九不是没有仙缘么?怎么会有法器愿意做他的本命法器! 看起来,还不是普通的剑! 卫临可不管他的惊骇,一击不中,手腕一抖,长剑再次裹挟着片片青叶向他飞旋而去。 景十稳住身形,又是一道掌印拍出,将刺过来的锋锐剑势击溃后,迅速祭出自己的武器,能够穿透他灵罡的武器,他可不想硬接。 而且他的心中总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具体是哪里怪异一时间又说不出来。 武器在手的他战力大幅提升,化被动为主动,卫临也是走强攻路子,一时间武器与武器铛铛的碰撞声响彻四野,剑气与法术对冲的气旋更是直冲天际。 还有桃红色的虫子在他们周围锲而不舍地努力,里面一层被剑势与灵罡绞杀,后面的马上就填了上去。 一时间,地上密密麻麻都是桃红色虫尸,看得云梨鸡皮疙瘩蹭蹭往外冒,特别想扔一把火烧了。 景十毕竟是金丹期,在这场激烈的战斗中显得更为游刃有余,他皱着眉,脸上的忌惮更甚,凭着这柄剑的锋利以及剑势的锋锐,一个小小的筑基期竟也能与他战上几个回合。 此子果真天赋了得,他庆幸在听到千九已经筑基后,当即便决定除掉他,若真由他成长起来,以他们之间的恩怨,残夜阁哪里还有他的立足之地。 他死死盯着倒飞出去,在空中腾挪借力后,再次扑过来的千九,脸上杀意更甚,从战斗开始他的攻击几乎就没有停顿,他似乎不知道累、不知道痛一般,无论承受了多大的伤,下一瞬的攻击总是如期而至。 恩?等下,千九已经离开了飞剑,那柄飞剑为什么还浮在空中? 脑中有一瞬的空白,那个小姑娘,也是筑基期! 他终于知道心头那抹怪异是什么了,下意识向着刚才飞剑停留的方向望去,空荡荡的,没有人。 下一刻,如芒在背,冷汗刷地冒出,背心一片冰凉,电光火石间,他没有任何犹豫,旋身回转,一掌劈出。 满眼的橙红中,一柄巨大无比的剑冒出来,悍然迎上自己的掌印,那惊天的气势让景十眼角狂跳,心中不由自主想要缩回手掌。 他能感受到那柄剑上的攻击并不致命,只是那女孩周身气势却让人不由自主战栗,仿佛觉醒的远古凶兽,他生生止住心中的惧意,左手化掌与右手的武器同时攻向劈来巨剑。 接触上的那一刻,他心中紧绷的弦松开了,如他所料,重剑的攻击并不致命,甚至连他的护体灵罡都没有劈开。 然而,后面卫临的攻击也到了,他全部心神都用来应对前方的云梨,后面的那层灵罡对莫离剑来说,跟一层布料没有什么区别,更何况还有锐利的剑势加成。 冰凉的剑刃裹挟着剑势刺入他的体内,剑势在体内肆虐,绞杀着血肉,最要命的是,有粉红色的雾气顺着长剑刺开的口子进入了他的身体,脑子混沌起来,身体反应也开始迟缓,幸而体内肆虐的剑势让他保持了一丝丝清明。 云梨黑着脸收回重剑,什么铍铜烂铁,这么重,连一个灵罡也劈不开,垃圾,等找到更好的就把它卖了! 呃,这个想法,怎么感觉那么渣呢? 等下我在想什么,打架要紧啊! 灵力在幻世绫中涌动,轻飘飘的橙绫化作橙色利刃再次逼向景十。 危机关头,景十大喝一声,将丹田内的灵力一股脑儿压入四肢百骸,阻止了毒雾继续发挥作用,与此同时周身鼓荡的灵力将攻来的云梨二人震开。 将二人震得倒飞出去后,他自己也跌倒在地,灵罡已然溃散,周围的粉红女郎如同苍蝇闻到腥,蜂拥而上,短短一息就覆满他的全身。 一段时间高强度的激烈战斗,卫临的灵力也告罄,周身剑势溃散,眼见虫子飞了过来,他一边凝出灵力罩,一边望向另一边的云梨,见她虽然倒飞出去,周身灵力罩却没有破碎,他收回目光,又加固了灵力罩,拿出补灵丹服下。 不等补灵丹发挥效用,再次提剑攻向景十,另一边还在空中翻转的云梨不等落地,手中幻世绫再次化为利刃飞向景十。 粉红色虫子覆盖下,黄色光芒闪动。 是遁地符! 幻世绫与莫离剑同时加速,绫与剑同时击在密密麻麻的粉红女郎上,被粉红女郎覆盖的景十却在最后一刻传送走了。 “追!” 卫临喝道,唤出飞剑追了上去,趁他病,要他命,这是他们最好的机会,绝不能让他跑了! 幻世绫缠住他的腰将他拽到绫上,云梨道:“我来追,你恢复灵力。” 感应了下景十的方向,幻世绫风驰电掣飞了出去。 周围的粉红女郎不死心,嗡嗡嗡飞了过来,她控制着幻世绫高速飞行,反手甩过去几个火球,早就想一把火烧了,忍你们很久了! 然而,那些虫子虽然被火球冲散,却并没有被烧死,绕开火球再次向他们追来。 “普通的火对它们没用。” 卫临话音刚落,幻世绫发作虹光从虫阵中冲了出去。 /67/67827/20302542.html 第一百四十章 截杀(5) 普通火焰没用,照理她的绯焰是有用的,但是自从吞噬了莘慎真君的幽蓝火焰,绯焰仿佛一下子变成了个两百斤的大胖子,要把它从丹田中唤出来费时又费灵力,哪里等得及。 她专心御驶着幻世绫,不时调整下方向,神识中景十逃得也是非常的迅速,每次刚出现在他们的神识中,他就会提个速,跑出神识之外。 眼见她突然又转向了,神识中却没有景十的踪迹,卫临包扎伤口的手一顿,问道:“你神识感应到他了?” “没有啊。”云梨说着又一次微调了方向。 没有你就敢调方向?错了怎么办! 他正要开口,下一瞬神识中就出现了景十,然后陡然化身兔子,窜出了他的神识范围。 卫临惊掉了下巴,一次两次可以说是巧合,次次都如此,便绝不是巧合。 须臾,他终于捡起了下巴:“你怎么知道他要往哪个方向逃的?” “我就感觉他换了方向啊。”云梨应着,又调整了方向,一息后景十再次出现在他们的神识中。 卫临嘴角一抽:感觉...... 逃跑中的景十悚然,最初他以为是巧合,后来他又以为对方神识强大,才会在第一时间洞悉他的变换。 就在他惊疑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怎么会有那么强大的神识时,被拉近了距离,他清晰感受到了对方追上来的神识,方知不是神识的原因。 自己的神识范围远超他们,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只要自己一变换方位,对方下一刻立刻也跟着调整了,就像是她看见了一样。 继最初的毒气之后,后面虫群几乎将他全身上下咬了个遍,口器中的毒液进入身体,毒素更是强悍,尽管体内还有剑势在肆虐,一遍遍刺痛他的神经,脑中依然越来越混沌,身体也慢慢变得僵硬起来。 不行,这毒再不解了,可能真的会阴沟里翻船,死在这两个小崽子手上,思及此,他伸出手,在腰侧深可见骨的伤口处狠狠抓了一把。 恢复一点清明,他不再变换方向,开始直直向着东北方向跑。 “狠人呐!” 看清他的动作,云梨感慨,不愧是杀手出身,虽然在阁里养尊处优惯了,危急时刻那股狠绝劲儿丝毫不比常年刀口舔血的现役杀手差啊。 她加快了速度,一定不能错过这次机会,对自己下手都这么狠,对仇敌那还了得。 尽管景十对自己十分的狠心,然而在粉红女郎毒液的侵蚀下,他的速度还是明显的慢了下来,云梨又加足了马力,紧追不舍,短暂地跑出了神识之外几次后,景十就再也没能跑出他们的神识范围过,而且双方的距离还在不断的拉近。 只是他这个样子,云梨眨了眨眼睛,扭头问道:“我怎么感觉他有明确的目的地呢?” 卫临站了起来,唤出飞剑跃上去,与她并肩飞行,面色凝重,“他可能知道哪里有解药,或者是能助他脱困的法子。” 说话间,神识中的景十闪身进入了一个洞穴,二人神识跟着进入洞穴,洞穴深处赫然是一只灰白斑纹,背上还长着一双短短小肉翅的妖兽幼崽。 “铁骨飞虎!他要用虎胆压制毒性!” 卫临惊呼一声,祭出莫离剑,不断施展叶落凌空剑诀第三式浮光掠影,借助招式的带动加速向景十追去。 铁骨飞虎虎胆是极阳之物,性热大补,食之能暂时压制住粉红女郎的毒,一旦让他得到虎胆,压制住毒,景十一定会以雷霆手段快速结果他们,面对一个开始拼命的金丹真人,他们几乎没有胜算。 洞穴中的铁骨飞虎幼崽丝毫不知危险已经到来,蹲在地上,伸出灰白的爪子刨一下面前亮晶晶的石头,石头滴溜溜旋转起来,慢慢离开原先的位置。 它塌下肩,撅起屁股,翘起尾巴,紧紧盯着石头,待石头停下来,飞奔过去又是一爪子,将石头刨得旋转起来。 看见幼崽,景十探手抓了过去,眼中一片狠厉,这里本就是自己为千九挑的葬身地,兜兜转转,竟回到原点,不得不说,天意如此,千九,必死无疑! 一里外的卫临二人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若不是离得太远,虎崽子听不懂人话,天芜森林中又是危机重重,他真想冲胡崽子吼一声‘快跑’! 云梨身影都掠出残影了,心中着急的同时又忍不住腹诽,虎妈妈呢?怎么带娃的?怎么能放任这么小的崽子独自一虎在家呢! 幸而,虎妈没有心大到毫无防护措施,景十的手在离虎崽子半米时被一道金色的光幕阻拦了。 感受到身后不断逼近的气息,景十又臊又急,想他堂堂残夜阁市楼大总管,金丹期真人,竟然被两个筑基修士追杀,说出去还不丢死个人。 他狠狠揪了把腰侧的伤口,恢复一点清明,向着光幕甩出两张爆裂符。 嘭!嘭!嘭! 爆炸声后,光幕布满了裂纹,里面的虎崽子被爆炸声吓到了,转过身看着凶神恶煞攻击光幕的景十,瑟瑟发抖,口中发出尖细的呜咽声,似乎在呼唤虎妈。 不知道在哪里浪的虎妈自然没有听到它的求救,就是听见了也不一定赶得回来,在它惊恐的目光中,景十击碎了光幕向它抓去。 在他的手快要接触上铁骨飞虎幼崽时,橙绫从他背后飞出卷起虎崽子甩到另一边,接着飞速后退,落入刚进入洞穴的云梨怀中。 景十暴怒,回身一刀,将身后飞来的湛蓝长剑击飞,合身向云梨扑过去。 云梨将怀里的虎崽子向后面一丢,自己也旋身向洞内避开他的攻击,与此同时幻世绫飞向景十的脖子,意识已经浑噩的景十只抬手弱弱阻拦了几下,就被灵活绕过在手上缠绕了几圈后,拽着他的手缠上了他的脖子。 后面卫临手执莫离,稳稳刺入他的背心。 满血的金丹期我们弄不死,残血的还打不死么! 后背的冰凉剑刃让景十浑噩的意识恢复了一些,然而脖子上的窒息感却将他再次拖入晕眩,感受到剑刃在体内翻转,肆意绞碎着他的五脏六腑,经脉丹田。 景十心中悲愤,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折在了两个筑基期小辈手中,一步错步步错,若不是起先陷入千九的节奏里,忽略了旁边的千十,后面也不至于受伤中毒。 濒死关头,他的眼中闪着强烈的不甘,趁着最后一丝清明沟通储物袋,揭掉封印,一支通体莹白,中央头发丝般细细一圈墨色的笛子飞了出来。 卫临心脏猛地一缩,一把将云梨拉到自己身后,手一抬,腰间木牌飞出,挡在二人面前;云梨也毫不犹豫收回了幻世绫,控制着它层层叠叠凝成光滑的橙色镜面,在他们面前竖起,挡在笛子扔过来的路上。 砸过来的笛子被绫与木牌反弹回去,落在景十身上,那圈细细的墨色游鱼一般,呲溜钻进景十的身体里,连串的噗噗噗声响起。 “啊——” 意识已经微弱至极的景十再次清醒,惨叫声响彻云霄,这声惨叫中掺和着灵力与神识,震得卫临识海激荡,面色苍白,一边快速退往洞内,一边急急凝出灵力罩,几乎同时,身后的云梨在灵力罩之内又凝出一层,共同抵消惨叫声中无意识的神识攻击。 /67/67827/20302543.html 第一百四十一章 凤火 灵力罩稳定后,二人惊骇地望着地上的景十,他的身体里仿佛被煮沸了般,身体各处不时鼓起一个个包,又很快消亡,不一会儿,右边脸塌了下去,露出血肉与白骨,左脸胸腔腹部...... 叫声持续了一刻钟后,地上连骨头渣子都没剩下,白色的玉笛静静躺在地上,那缕黑色重新回到笛子中央,仿佛再普通不过的装饰。 死一样的寂静后,云梨咽了咽口水:“这是什么东东?” 话落不等回答,她又蹙眉不确定地说:“我怎么觉得这个黑气好像在哪里见过呢?” 见过? 卫临盯着笛子上的那圈黑色,想了想,道:“是霜降的血冥功。” 血冥功吗,记忆被调出,斑驳的羊皮书页上,黑气漆黑如墨,相比起来,笛子上的黑色微微有点泛灰,散发的阴冷气息却更加凉入骨髓,二者虽有差别,但又确实系出同源。” 她紧蹙的眉头仍及没有松开,除了血冥功,好像还在哪里看到过,脑中有什么碎片闪过,却没有抓住。 卫临定定看着地上的玉笛,若有所思:“他的所有东西都没了。” 云梨眼眸一亮,储物袋也被腐蚀掉了,那么先前一定有什么能克制它的东西,她探出头,在地上寻找。 洞穴很干燥,也没有其他杂物,在神识之下石子纹理都清晰可见。 “在那里!” 洞穴昏暗交接处,一片落叶底下,有一粒小小的金色颗粒,阳光落在其上,折射出柔和的光线,上方的落叶有一滴积水,同样在折射阳光,这才使得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云梨控制着幻世绫跃过笛子,将洞口的金色颗粒卷了过来,确定没有危险后,她捏着小颗粒举到眼前。 “你知道这是个什么了吗?”颗粒实在是太小了,很难看出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 这时,外面一束阳光恰好斜射进来,落在卫临手中的莫离剑刃上,折射的亮光落在云梨脸上,她下意识抬手去挡,指尖微微一松,那小颗粒从她手中落到了莫离剑上,然后瞬间被封印在剑上的翎羽金液吸收了。 “我去。”云梨傻掉了,唯一能克制玉笛的东西,他们还没弄明白,就没了。 那他们怎么出去?从旁边路过的时候黑气会不会窜出来? 二人面面相觑,良久,卫临分析道:“黑气阴寒,试试火能不能克制它。” 说着,他试探着丢出一个火球,灼热的火球落在笛子上,像被泼了一盆冰水,浓浓青烟升起,明亮的火球转瞬熄灭。 “我来试试。”普通的火焰不行,那试试她的绯焰好了,云梨走上前,双手结印,指尖绯色光芒忽闪忽闪。 这一闪,就闪了半个时辰,她满头大汗,灵力也快要用尽了,丹田中的绯焰就是懒洋洋的不出来。 卫临手执莫离:“你停下,我用莫离试试。” 云梨摇摇头,气道,“给我来颗补灵丹,我就不信了,我自己的东西还能唤不出来!” 较上劲了,卫临给她喂了颗补灵丹,手下一顿,望了望四周,“那个铁骨飞虎幼崽呢?” “我扔到洞外了。” 话一出口,她也觉不妥,半个多时辰了,虎崽子在外面没有丝毫响动,有诡异玉笛拦在出口处,他们也不敢贸贸然放出神识查探,景十可是神识都没了。 对视一眼,二人均意识到事情不妙,无论是母虎回来还是虎崽子跑远了,都应该会弄出动静才是,可是外面静悄悄的,安静得非同寻常。 卫临握紧莫离,戒备地望着外面,云梨则是调用更多的灵力去丹田中牵引绯焰,同时将神识也沉浸进去牵引,灵力与神识双管齐下,绯焰终于有了变化,慢悠悠出了丹田。 不容易,小祖宗终于挪窝了,云梨心头微松了口气,继续加大灵力的牵引。 绯焰一出现,热浪逼得人窒息,云梨心道,这么高的温度,应该能对付玉笛吧。 灼人的热浪蔓延过去,玉笛抖了抖,似乎很害怕,云梨更是满意,看来可行,功夫没白费。 这时,外面响起了吸气声,然后他们就听得有什么划破了空气远去。 真的有人! 云梨也不磨叽了,直接将绯焰朝玉笛甩了过去,尖利的声音从玉笛中传来,玉笛转瞬烧成灰烬,而那圈黑色脱离了玉笛,化作黑气想要飘走。 绯焰腾起更大的火,笼罩了黑气,黑气挣扎嚎叫,在绯焰中高速闪动,终是没能逃脱掉,被焚烧殆尽。 收回绯焰,云梨脚下一个踉跄,体内灵力又一次压榨一空,再次服下颗补灵丹,二人急急踏出洞穴。 未时三刻,天芜森林中阳光最盛的时刻,细细碎碎的阳光从茂密树冠缝隙间落下,草丛边一双足印与四只虎爪印清晰可见。 二人不敢停歇,御驶法器向着外围飞去,虽不知道为何他们又走了,但很明显,对方很强,来的时候悄无声息,从后面被惊着时露出的气息来看,至少是金丹后期以上。 他们离开后,旁边一棵巨大的古树抖动枝条,化为绿衫少年,白皙的手指漫不经心地给怀中的虎崽子顺毛,目光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又是他。 脚边的铁骨飞虎仰着头,神情惊恐:“绿间大人,那是,那是。” “凤火。” 绿间接话,帮他说出了他不敢说的话。 铁骨飞虎恐惧更甚,真的是凤火,两颗铜铃般的眼珠子转了转:“那妖王那里......” “这件事不是你能管的。”绿间打断了他的话,将虎崽子放在它的脚边,“今天的事儿你就当从未看见。” 铁骨飞虎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神色有些挣扎:“她现在修为低下。” 绿间睨了他一眼,凉凉开口:“她救了你的崽子。” 铁骨飞虎垂下头,虎崽子亲昵地在它鼻子上蹭。 飞出内围后,二人才敢停下来。 云梨抚了抚心口,太吓人了,刚飞出几里,后方就传来强烈的灵力波动,她神识下意识就探了过去,竟然是化形期妖修。 卫临也是心有余悸,是那个绿眸树妖! 但是,它们为什么没有追来呢?那么近的距离,树妖与铁骨飞虎肯定发现了他们,甚至目送他们离开。 云梨也想到了这个问题,猜测道:“会不会是那支玉笛,它们害怕那支玉笛?” 那丝黑气将一个金丹期从里到外腐蚀得渣都不剩,对化形期妖兽的威胁肯定也不小,它们害怕也正常。 卫临正要点头,随即意识到不对,出来时黑气已经被他们销毁了,危险不存在了,他想起绯焰,蔓延出山洞时,那声抽气声,莫非他们害怕的是绯焰? 思索中,昨晚休息的小山包到了。 蓝书坐在玲珑屋前,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月一则是来来回回地绕圈子。 卫临压下心中的疑虑,打起精神,抬步上前。 看见小木屋安然无恙,云梨大喜,总算没有再损失财物,景十的储物袋都被黑气腐蚀掉了,辛辛苦苦一整晚,什么进项都没有,若是再丢了心爱的小木屋,她会怄死的。 /67/67827/20316875.html 第一百四十二章 挨雷劈的莫忧 看见二人,蓝书惊得倏然站了起来,眼中的不可置信都忘了掩饰。 “你们还活着!” 月一则是直接叫了出来。 云梨心道:那可不,真是让你们失望了呢。 卫临挑眉,意味深长地:“月一师弟这意思是,不希望我们活着喽?” 听得他的话,蓝书反应过来,收起了脸上的震惊,欢喜地说道:“太好了,你们终于回来了,景十真人呢?” 要拼演技么,云梨眨了眨眼睛,茫然地说:“不知道啊,他还没回来么?” 蓝书皱眉,“你们昨晚去哪了?” 云梨抖了抖,神色惊恐:“我看见师兄晕倒了,正要过去,然后我也头晕,再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紧紧抱着手臂,极力压下恐惧,接着道:“再醒来就被吊在盘丝洞里,身上密密麻麻缠着蛛网,下面一只八阶红眼迷蛛与一只八阶铁骨飞虎斗得你死我活,然后我们就趁着它俩打架时跑了。” 月一掏了掏耳朵:“就这样?” “对啊。”云梨坚定地点头,又一副看二傻子的眼神,“两只八阶妖兽,我们当然要尽快跑了!” 蓝书皱眉:“盘丝洞?” 不好,窜戏了! 她赶紧补救:“蜘蛛洞,里面布满了蛛网,还有成千上万的小红眼迷蛛。” 卫临扫了眼周围,转移话题,“景十真人一直没有回来么?” 回来的一路都在思考疑惑,借口没怎么想,再任由她瞎编下去要露馅了。 蓝书眼神一闪,含糊道:“我们也不清楚,醒来这里就我们俩人,一直到现在。” 玲珑屋外的防御阵法上有景十的神识烙印,他肯定回来过,红眼迷蛛的蛛丝能使人昏迷,陷入长时间的沉睡,这点应该没有问题。 当时千九位于最外面,接着是千十,晕倒的顺序也可以作证红眼迷蛛蛛丝从外面蔓延进来的顺序, 月一露出恍然的神情,心中推测出了事情的经过,景十用蛛丝不动声色迷晕他们后,摘掉自己与蓝书身上的蛛丝,并将自己二人放在了玲珑屋内。 之后启动玲珑屋自带的防御阵法后,不放心,又在外面布上了一套阵法。 然后他就拖着千九与千十去了提前找好的八阶红眼迷蛛洞穴,将其扔了进去,但是后来发生了什么?怎么让他们给逃了? 心思各异的四人又待了一天,自然是没有等到景十。 月一的目光不住地往小木屋上转,难不成景十真的死了?!怎么可能呢! 他想起云梨的话,八阶红眼迷蛛与八阶铁骨飞虎在斗法,红眼迷蛛肯定是真的,八阶铁骨飞虎不会是指景十吧?! 他的目光定在木屋上,难不成是千九他们用了什么法子,使得红眼迷蛛与景十打了起来? 还是真的有一只八阶铁骨飞虎,景十同时战两大妖兽才身亡的? 无论是哪种情况,他们二人又是怎么从八阶大妖口下逃生的?景十与大妖两败俱伤? 玲珑屋中,蓝书狰狞的神色慢慢平息,无论他们是自己杀死了景十还是借助大妖杀死了他,千十都不能留了,回去就让父亲亲自出手! 整理好这些,蓝书平静地从玲珑屋中推门而出,碰了碰隔壁木屋的禁制,“千九师弟,我们该回去了。” 木屋中云梨懊恼不已,本以为事情已经完美解决,不想一回顾,发现他们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景十如果点了魂灯,他们岂不是露馅了! 听见蓝书的话,卫临站起来打开门,挑眉问道:“不等景十真人了?” 蓝书平静:“我们任务还未交,不能一直耽误下去,这么久未归,景十真人恐是遇到了麻烦,待他脱困之后,没见着我们,必定会自行回去。” 卫临牵了牵唇角,他不信她没猜到景十已经死了,还能完全不知情般说出这番话,厉害。 他点点头:“如此,我们早日离开也好,毕竟这里是天芜森林,危险重重。” “对对对,我们赶紧离开!” 月一急急冲了过来,连声应和,自从知道景十死了,他就一直提着个心,太危险了。 御驶飞剑,几人很快出来天芜森林。 瞅了瞅淡定御剑的卫临,云梨忍不住传音:“我们真的要回去啊?” 卫临无所谓:“自然,景十不一定点了魂灯。” 魂灯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点的,只有三十岁前筑基的精英中的精英才会点魂灯,景十都快到寿限了才金丹期中期,天赋应该不怎么好,很有可能没点魂灯。 “那万一他点了呢?” 云梨还是不放心,也不排除他本来是个天才,后面懈怠了的可能啊,回去不就是自己送上门么? “被发现了也没事,市楼大管事说白了也是杀手,清河谷外,生死不限。再者可是他先要杀我的。” 话是这么说,他都做到市楼大管事了,肯定有靠山啊,景十不就是因为忌惮惊蛰大人所以不敢明着对师兄动手嘛。 悬着一颗心刚回到清河谷,天空劈头盖脸轰轰砸下一堆雷,星耀山阁主居所更是乌云滚滚电闪雷鸣。 怎怎么回事?云梨眨了眨眼,阁主缺德事儿做太多,被天打五雷轰了?! 蓝书叫住旁边一个形色匆匆的筑基弟子,厉声道:“怎么回事?” “蓝书小姐?!” 那弟子一惊,慌慌忙忙就要见礼,蓝书拦下了他,再次问道:“怎么回事?” 弟子神色惊恐,“是莫忧小姐。” 莫忧? 云梨诧异,不是淡出众人视线了么,怎么又出来刷存在感? “三天前不知怎的,清河谷内突然间电闪雷鸣,起初我们都以为是哪位师叔师伯要晋升渡劫,赶去雷电中心,却发现是莫忧小姐!” 他咽了咽口水,恐惧道:“整整三天,雷电就一直追着她劈,若不是阁主一直帮她挡着,她早灰飞烟灭了!” “整整三天,追着劈?” 月一掏了掏耳朵,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她她她一个凡人,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怎么会引来雷劫?” 云梨认同的点点头,这个问题她也很想知道。 “我不知道。”筑基弟子抖着唇,“阁主已经召了所有在阁中的高阶阵法师,正在为她布防御阵法。 回完话,那弟子一溜烟儿缩回自己的屋中,这个时候在外面瞎晃,万一被雷电误伤了怎么办! 看见他跑得没了影,月一急急道:“我们快去交任务。” 卫临望向星耀山的方向,目光沉沉,想到那夜莫忧出现在禁地外,以及后来阁主的处理方式,他有种淡淡的不安。 从任务堂出来,月一逃也似的回去了,蓝书也心急火燎地去找阁主了。 云梨二人则是准备去星耀山围观一会儿,顺便打探些情报,就发现雷电没先前那么猛了,谷中的众人也发现了这个情况,纷纷走到屋外,看着一点点消散的雷电庆幸不已。 “小千十,你回来了!”一道黑影从旁边窜了过来,激动地抓住云梨的肩,眼睛冒着绿光。 卫临眉头一蹙,将他的手拂下来,这个影三,每次见到阿梨就像饿狼扑食,不叭叭讲个小半天,是绝不会离开的。 幸好,三年来,他们一直在外面做任务,少数几次回来,影三也不是都在,但是,为数不多的几次遇见,还是给卫临留下来阴影,太能讲了! “影三师叔!巧了不是!” /67/67827/20316876.html 第一百四十三章 奇怪的雷劫 云梨一拍大腿,太好了,有影三这个话痨在,近段时间,阁里大大小小的事都能知道个一清二楚了。 她灿然一笑,送上一记马屁:“分别多日,师叔还是这么英俊潇洒,玉树临风!” “瞧瞧瞧瞧,还是我们小千十会说话啊,不过你说错了,不是多日,是将近两年了!” 卫临嘴角一抽,计算得这么清楚,这次又憋了多少话,他觉得耳朵有点疼。 寒暄完,云梨直奔主题:“师叔,他们怎么回事啊,不就是个雷劫吗,咋怕成这个样子了?” 对修士来说,雷劫是很常见的,结丹结婴不必说,必会引发雷劫,部分修士甚至筑基也会引发雷劫;此外,牛逼的法宝丹药符篆阵法,在完成时也会引动雷劫。 就是自己没经历过,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别人的雷劫总看见过吧,怎么着也不该这幅样子才对。 “啧啧,你们刚回来,不知道,莫忧这个雷劫啊,很不同寻常!” 影三晃了晃脑袋:“其他的雷劫,数量有限,少则一道,多则九道,扛过就完事,威力也是一道更比一道强,给个适应过程;可她这个不一样,整整三天,轰轰隆隆,噼里啪啦就没停过,那架势,不劈死她,绝不罢休!” “啊?她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儿?!”云梨震惊。 影三猛拍下她的肩:“你这个词用得很好,就是天理不容,很明显,天道震怒,一定要弄死她。” 卫临指了指放晴的天空,插话了:“你不是说雷不劈死她绝不罢休么,怎么停了?” 激烈讨论的二人停了下来,扭头望向星耀山方向,没有雷鸣也没有电闪,唯一还存在的乌云也在快速消散,眨眼的功夫,就消散得一干二净,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而星耀山下,莫忧裹着粉红色大氅,戴着兜帽,在蓝书的搀扶下,晃悠悠走入星耀山深处。 云梨扭头睨了眼影三,“这就是你说得决不罢休?” “嘶——”影三倒抽一口冷气,满脸的不可置信:“不能啊,就前两天那架势,哪里像是会放过她的样子?” 云梨拍了拍他的肩:“师叔,下次说话要留一线。” 不要总用夸张手法! 卫临微眯着眼,“你们有没有发现,她身上似乎有灵气?” 影三随口道:“她带了什么法宝吧。” 云梨眼珠一转,师兄可不是会忽略这些的人,他这样说一定有他的道理,她悄悄传音:“你的意思是她自己修炼出来的灵气?” “不是很确定。” 云梨眼神闪了闪,凡人,能修炼,霜降莫祁山莫忧血冥功,吸收他人灵根,难不成莫忧手中有血冥功,并且还修炼到了大乘,吸收了别人的灵根? 不能吧? 霜降的血冥功被他们烧成灰丢海里喂鱼了,莫家的那一份被神秘人拿走了,莫忧哪里来的功法? 更何况,就算莫家还在,这样的功法也不是她一个凡人能接触到的。 退一万步讲,就算她真的有血冥功,短短几年,怎么就修炼至大乘了呢? 这事震碎了影三的认知,他有些意兴阑珊,嗑也不准备唠了,一副要回去好好消化一下的样子。 云梨赶紧拉住了他,她还有问题没有咨询呢。 “师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最近阁里人很多呀。” 瞅瞅围观群众,除了众多的练气弟子,筑基期弟子也不在少数,还有十来位金丹期也在围观,不寻常,大大的寻常。 练气期弟子的任务多在清河谷周围,他们在阁中很正常,但是筑基期金丹期是做任务的主力军,怎么也这么多人在? 这句话再次勾起了影三说话的欲望,因为莫忧带来的难以置信被抛到九霄云外,他做贼似的瞄了瞄周围,神神秘秘道:“可不止这些人,一众高层除了副阁主不在,前段时间统统都回来了,还有很多天级杀手也回来了。” 云梨眨了眨眼睛,天级,元婴期真君,他们不是大部分在云姝仙府外守着温雪萝么? “云姝仙府外的天级杀手也回来了?” 影三点点头,“怪就怪在这里,就是上次小比期间,云姝仙府外都留了白露大人镇守。可是这次,几位绝杀都回来了。” 卫临突然问道:“副阁主还在青瑶城?” “没有,自从一年多以前他就不在青瑶城了,但是一直没有回来。” 看见他的加入,影三眼眸一亮,又发掘了一位唠嗑密友吗? 灼灼目光落在卫临身上,他呆了呆:“你筑基了?” “他都进入练气九层三四年了,筑基很正常。来,我们接着说副阁主,他去哪了?” 云梨赶紧把话题来了回来,紧要关头,绝不能偏离话题。 影三愣愣点头,也是,虽然没有仙缘,但是千九的天赋可是绝佳,筑基,好像确实没什么毛病。 听到云梨后半句,他耸耸肩:“这我哪知道,我就是个小小的筑基期,哪能知道这些。” 云梨撇撇嘴:你以前跟我说的很多秘闻也不是筑基期应该知道的啊。 综合各种信息后,云梨总结:“看来阁里出了比云姝仙府还重要的大事!” 比云姝仙府还重要的事,会是东陆显世吗? “英雄所见略同。”影三欣慰地拍了拍她的肩。 顿了顿,他随口问道:“对了,你们这次任务去哪里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他问得随意,云梨答得也随意:“南陵城。” 不料,听了回答,他的反应很激烈,瞪圆了眼睛,拼命地咽口水,很明显在竭力忍耐想要脱口而出的话。 深吸口气,他神色复杂:“你们是去做情报任务吧。” 云梨大惊:“你连这个都知道!” 正式的刺杀情报任务都是严格保密的,不得私下泄露,无论是出于对雇主的信誉,还是对自家杀手的保护,都是不允许的。 当然,也没哪个傻子会傻乎乎将自己杀了谁告诉别人,那不是给人送把柄么,情报任务保密程度就跟高了,甚至不会让人知道自己是去做情报的。 影三警惕地看看四周,压低了声音:“我去天云城送货时看到阁中几位真君亲传弟子,穿着某个世家的护卫服,回来时跟其他送货队伍的人闲聊时,又听说其他大城也有精英弟子混入世家,而且都是阁中炙手可热的真君亲传。” “修为也很相近,都是些筑基初期练气后期。另外,上个月,他们都回到阁中了。” 情报人员讲究一个隐秘,那些在阁中知名度很高的人素来是不会被派去做情报的,开始他也没往这方面想,后来他们离开后也没听说哪个人死了或者什么东西丢了,他这才意识到那些精英弟子是去收集情报的。 卫临有些意外,没想到他除了话痨,还有这样细腻的心思,话痨是不是都对打探情报有一套? 在他期待的目光中,云梨道:“情报任务,不能说。” 影三理解地点点头。 卫临若有所思,都回来了,看来阁里已经确认了东陆现世的时间,接下来便是派人打入四大派内部了吧。 这个话题不能再唠下去了,想了想,影三挤眉弄眼:“这段时日景十真人不在阁中,你们可以放心了。” /67/67827/20339208.html 第一百四十四章 贿赂 小比之后,千九得罪了市楼总管景十,被穿小鞋的事,在阁中早就不是什么秘密,大的方面帮不到,但是提醒一下这种小事情他还是可以做到的。 云梨窃喜,她正愁怎样不动声色将事情往这上面引呢,影三这个小棉袄,可太贴心了! “谢谢师叔告知。” 她瞄了瞄周围,没有人注意他们,都是三五成群,小声而激烈地讨论莫忧与雷劫。 “你说说这事,他闺女也不是我师兄杀的不是,怎么就逮着我们不放了,忒小心眼了。” 遇到这种修为比你强,大权在握还无理取闹的人,只能自认倒霉,影三同情地望向卫临,后者适时地回以苦笑。 “师叔你是阁里的老人了,你应该知道很多景十真人的事吧,你给我们说说,回头我们想想办法,化解化解恩怨。” 影三斜了她一眼,化解个屁,认识这么久了,她是什么样的人,他也是了解一些的,不吃亏不受气。 若不是景十修为比他们高太多,早反击了,哪里会乖乖仍其揉扁搓圆,什么化解恩怨,不就是想知道些秘密,逮着机会弄死人家么。 不过,景十的死活管他什么事呢,他只是吹嘘下市楼大管事的光辉事迹而已。 然后,他就详细阐述了自己见到的、从别人口中听到的所有景十的事情。 期间,浓墨重彩地描述了‘景’字辈的恩怨情仇,特别是景十与景十三之间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景十追妻的漫漫征程以及夫妻俩不畏艰险,拜神求子的拳拳之心;妻子死后,景十的悲痛欲绝,再到后面的奶爸生涯...... 云梨都忍不住揉耳朵了,更别说卫临,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他们只想知道景十什么时候筑基的,以此推测他有没有点魂灯而已。 讲完景十的生平,影三心满意足的走了,走之前还恳切地说,下次若想知道其他前辈的故事,他也可以讲一讲的。 得到景十是在三十岁之后筑基的消息,云梨放心了,看来没点魂灯。 三天后,任务堂。 卫临礼貌地打着招呼:“沉一师兄。” 派人打入四大派内部的事儿必定不会挑选修为太高之人,而沉一作为黄级、玄级杀手最直接的上级,他对于一众弟子信息可谓是掌握的最全面之人,人选问题,阁中一定会参考他的意见。 看见他们,沉一愣了愣,温和道:“要接任务吗?近期可不行,所有黄级、玄级杀手都要留在阁里。” 他果然知道! 卫临凤眸精光一闪,而后露出了然的神情,轻声道:“是要挑人去四大派了吧。” 沉一手中的书被捏得变了形,失声道:“你知道?!” 卫临微微一笑,“东陆八十年后才现世,四大派又控制着东陆的消息,我们想要及时准确地掌握东陆的消息,只能派出弟子去做暗探。” 在他分析期间,沉一已经整理好了情绪,目光在二人身上游移一圈,最后定定看着卫临,道:“看来你们今日不是来接任务的。” 卫临大大方方将一个储物袋放在柜台上:“我们是来找您帮忙的。” 恩?云梨杏眼瞪圆了,师兄你是没贿赂过人么?贿赂怎么能这么嚣张呢?不是应该悄咩咩吗? “帮忙?你想去四大派做暗探?” “师兄说笑了。”他指了指云梨:“她去。” 沉一的目光微妙起来,千十确实在去暗探人选名单上,五灵根资质,不打眼,又天生神力,遇到危险,也有一定的自保之力。 最要的是,这次东陆现世的具体时间,她是第一个传回来的,经过后面其精英弟子传回的消息佐证,没有错。 垂眸思索了片刻,他将储物袋推了回来:“她本就在名单上,师弟不必着急。” 云梨忍不住腹诽,没有蓝书,自然是不急的,若不是她随莫忧进了星耀山就再没出来过,名单中早就把自己划掉了,唉,看来以后不能随便使用幻世绫了。 瞅瞅这一个两个的,都觊觎她的绫,蓝书一个姑娘家也就算了,莘慎真君、紫光城周真人等,一大把年纪的老爷们,竟然也想要她的绫! 想想一个虎背熊腰、面容粗犷的大汉舞动着橙色的绫,哎哟喂,那画面太美不敢看。 卫临将灵石推了过去,夜长梦多,必须早早确定下来。 “蓝书师姐忙着为阁主分忧,任务堂的事还得劳师兄多多费心才是,这点灵石就当是师弟孝敬您的茶水钱。” 几年前,让一个练气期弟子与一众筑基期修士前去天云城送货,这样的任务他不相信真的是沉一的意思。 以沉一的心智,他们与蓝书的恩怨想必也猜到了几分,提了蓝书,他的意思沉一不会不明白。 果然,沉一权衡片刻,温润的笑了,“师弟这一提醒,我倒是忆起,最近事务繁忙,名单还是早早上交为好,省得后面忘了。只是四大派除了太一宗,其余三派都不收遗落之地以外的五灵根修士。” 还有这个规定?云梨喜上心头,这个好,这样她去太一宗就更加合情合理了。 卫临面无波动:“去哪里都无妨。” 目的达成,二人准备撤了,却远远察觉一股不稳定的气息朝这边飞过来,三人来到屋外,一道黑影砸在他们脚下。 云梨歪着头,看清其右肩处露出的一截金色,喃喃自语:“黑袍金饰,天级杀手,元婴期!” 说的后面,她张大了嘴巴,这个趴在地上晕迷不醒的竟然是元婴期! 她抬头远眺,残夜阁要被正派围剿了么? 天高云淡,空无一人,没有正派追过来。 低下头,沉一已经将人翻转了过来,看清他的脸,沉一惊道:“若一师伯!” 师伯? 沉一是元婴修士的徒弟?! 沉一急急给他服下丹药,又用灵力帮他化开药力后,若一猛咳几声,悠悠转醒,看见沉一,他急急道:“快、咳咳咳,快去、快去禀报阁主,温、温雪萝逃了!” 说完,他一歪头,又人事不醒了。 哈? 她扭过头,问卫临:“我没听错吧,他说温雪萝逃了?” 就算没有绝杀镇守,还撤回了部分人员,但是云姝仙府还是有四个元婴期以及十来位金丹期修士驻守,这么多高手包围下,温雪萝竟然逃走了!!! 沉一站起来,将若一推向卫临,正准备自己即刻赶去通知阁主等人,忽而又意识到,自己什么都不清楚,事情还得要若一才能说清楚,又停住了,揽着若一就要御剑而去。 云梨反手凝出一粒幻沙丢在若一腰封的皱褶处,这种大新闻怎么能错过呢! 卫临心头一跳,瞪了她一眼,胆子也忒大了,眼皮子底下都敢动手。 她吐了吐舌,拉着卫临,兴奋地传音:“走走走,回去看直播。” 旋风般回到小院,深吸一口气,静下心来,牵动识海去感受沙子中的那抹神识。 “怎么样?看到了么?”卫临问道,说起来,一年多的时间,她幻化沙子已经很熟练了,虽仍有一些小瑕疵,却也无关紧要。 一粒沙子而已,谁会注意呢,就是发现了衣服上的沙子,下意识的动作也是拂去。 只是,用沙子偷听这事,还是第一次真正的实施。 “能倒是能看见。”她皱着眉,“只是我的神识困在沙子里,不敢放出去,只能看见他腰带的黑色。” /67/67827/20339211.html 第一百四十五章 偷听 “额。”这个细节倒是未曾考虑过,卫临嘱咐道:“别把神识放出去,听就好。” 云梨使点点头,眼睛亮晶晶的,按捺住激动,认真感受神识那边的声音,尽责的转播:“那个若一真君还没醒,其他人在小声讨论。嗯,有人进去了,是阁主!” 她弯了嘴角,关键的来了! “怎么回事?”星冶的声音响起。 云梨马上转播:“阁主在问话,声音愠怒又克制,很明显在爆发的边缘了。” “嗯?怎么没人话答?” 正疑惑间,惊蛰淡漠的声音传来:“他只留下一句温雪萝逃了就迷晕不醒,具体的还得等他醒来才清楚,芒种已经赶去莫云城外了。” 而后是星冶的吸气声,应该在压印着怒气:“他怎么样?” “灵力枯竭、经脉断裂、丹田损毁、神魂破碎,若不好好救治,以后必定修为全失,沦为废人。” 依旧是惊蛰在说话,云梨微微疑惑:“不会只有阁主与惊蛰大人吧?” 不能吧,不是说几大绝杀都在阁中么?还有沉一,他作为将若一真君送过去的人,第一线索掌握人,不会不在吧? 此时,议事厅内。 白露掌心灵力氤氲,正在全力救治若一,星冶背着手,暴躁的来回走动,若是其他人,他倒是能强硬起来,不管不顾将人弄醒,但若一是绝杀之下第一人,又与众多天级杀手交好,若是强行唤醒,由此毁了他的道途,其他人难免寒心。 与他对比起来,惊蛰很淡定,把玩着手中的茶盏,只是茶盏上一道道多出的细纹昭示着他的内心也不平静。 其余高层则是低着头,似乎想把地板瞧出朵花儿来,混在一堆元婴大能中的沉一则是站在角落里,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半个时辰后,若一咳嗽几声,终于醒了过来。 “怎么样?” 星冶一个箭步上前,急急问道,其余众人也不由自主望向他。 若一眼眶一红,声音悲怆:“阁主,属下等看守不力,让那温雪萝逃了。” 星冶真君神色有一瞬的狰狞,又很快被压了下去,沉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若一支撑着坐起来,抖着唇:“一个月前,云姝仙府忽然闪着蓝色灵光,我等赶紧上前查看,一盏青蓝色花瓣灯盏从仙府里飘出,莹莹青光笼罩,周遭环境很快就成了黄沙漫天。” 星冶凝重:“幻境?” 若一点点头:“是幻境,我也知道自己在幻境里,但是怎么都破不了阵。” 一闭眼,他仿佛回到了幻境了,漫天的黄沙席卷着狂风,身体、神魂似乎都被风刃割开,沙子逐渐取代血肉筋骨脏器填满身体,就连识海里也塞满了沙粒。 他不自觉抖了抖,细细小小的沙子,从未觉得如此恐怖过,那种窒息感,现在想来他都忍不住战栗。 缓了缓,他面上的恐惧稍稍被压下去一点儿:“一个多月后,幻境崩塌,我才幻境里出来。这才发现其他人也都陷入了幻境,有的甚至死在了幻境里,而云姝仙府与那花瓣灯盏都不知所踪。” 若一心有余悸,若不是幻境灵力耗尽,自行奔溃了,他可能也死在幻境里了。 偷听的云梨震惊了,幻境这么牛逼的吗? 温雪萝一人就将一堆元婴金丹弄残了,这样的阵法再多来几次,残夜阁可能要就此灭门了! 想想他们自己,为了区区一个景十,又是陷阱又是算计的,拼死拼活搞死了他,还什么都没得到。 差距!大大的差距! 不行,以后不能再把精力放在这些乱七八糟的术法符篆上了,她的红尘才是王道啊。 她当即决定,以后一定好好专研红尘功法自带的术法,惑心有些媚术的性质,不能算是幻术,可以放松一些,但是幻物这一术法一定得好好练起来。 沙子只是第一步,树叶、花草、器具都是可以的嘛,沙子虽然不起眼,总有不适合的场景,得早点学习些其他的。 卫临若有所思,青色的光亮,花瓣灯盏,再联想秘境中树枝上的勒痕,看来被温雪萝抢走的那盏花瓣灯盏是主幻术的,倒是很适合阿梨,他心下可惜。 说了这么一会儿话,若一有些撑不住了,他捂着腰正要动一动,掌心微微有点硌,那触感,似乎是沙子,他怔了一下,再感应时,掌下只有腰封上暗纹触感,并没有什么沙子,幻觉么? 他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更清醒些。 云梨几乎心脏骤停,背心一下湿了个透彻,感受到若一的手压在沙子上时,她当机立断,散了沙子的灵力。 “差点被发现了。” 只是灵力可以不要,神识却不能不要。任由神识沿着若一衣衫滑落到下面的榻上,幸好,现在众人的心神都被幻境震撼,没有人关注若一,若一自己又处于极度虚弱状态,才让她逃过一劫。 只是不能再偷听了,她切断了与那抹神识的联系,失去了灵力的包裹,若是一会儿听到激动处,心神震荡,那抹神识必定跟着激荡,那不被抓个正着。 卫临背后冷汗涔涔,用幻术偷听还是有危险,他叮嘱道:“以后去了太一宗,别再冒冒失失的,任务不重要,首先要保护好自己。” “还没确定呢。”云梨撇嘴,虽然八字已有一撇了,但不到太一宗,都有变数,现在叮嘱太早了吧。 卫临眼中冷光一闪,“你必须去。” “又不是你能决定的。” 嘀咕完她摇摇头,幸灾乐祸道:“啧啧,多事之秋,莫忧的事儿还未解决,温雪萝又逃跑了,都一个月了,看来这次真的逃出生天了;还有东陆的事儿,够阁主焦头烂额的了。” 卫临目光沉沉:“希望去四大派的事儿别耽误了。” “没事儿,只要名单交上去了,她就阻拦不了。”云梨安慰道,在这件事情上,蓝书没那么大话语权,毕竟东陆关系到大陆封禁的事儿。 卫临却很不放心,出了这件事,沉一还会把名单交上去么?他这会儿怕是恨不能阁主忘了他才是。 议事厅内,星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莫忧那里必须自己亲自来,云姝仙府与东陆,自然是东陆更为重要,只是眼下云姝仙府更为迫切,错过了时机,抓住她的机会就更渺茫了。 思及此,他快速做出了决定:“惊蛰,东陆的事先交给若七,你带人全力追捕温雪萝。” “是。”惊蛰应道。 “若七,你尽快安排一批人前往四大派,再过一年多年就是四大派开山收徒的日子,早些选好人,提前安排好身份。” “是。” 一位身材瘦削的儒雅男子上前,恭声应道:“是。” 安排好事情,星冶急匆匆出了议事厅,莫忧那里离不开他啊。 星冶一走,其他人也立即行动起来,连若一都被抬走了,很快,议事厅就只剩下若七与沉一。 “师父。”沉一拿出名单递过去:“这是名单。” 若七瞪了瞪他,呵斥道:“以后这种事情少沾染。” 沉一无奈一笑,这事不是他想不想的问题,若一师伯正好砸在任务堂边,他能不管吗? 见他神情,若七耐心说道:“我告诫过你,这片天地早晚是要解封的,其他人如何,我们管不住,但你自己,因果能不沾染就不要沾染,现在东陆现世已定,大陆解禁在即,更要慎重。” /67/67827/20357926.html 第一百四十六章 暂时的离别 “师父教诲,弟子铭记于心,这次的事情也是意外......” 沉一真诚而恭谨,师父待他犹如亲生,师父的话他怎会不听。 阁中人人都道,若七真君性格软弱,是墙头草,他却是知道,师父比大多数所谓的正派人士都更加良善,若不是深陷囹圄,他这样光风霁月之人必会受到很多人尊敬。 听了他的解释,若七接过名单看起来,忽而说道:“蓝书与千九之间的事,你少掺和,还有,千九不犯在你头上,就不要与他起冲突。” “是。” 沉一应得干脆,对于这些绝杀、阁主的徒弟族人,他一向是敬而远之的,有师父在,他们也不会太过为难自己。 若七突然抬起了头,改为传音:“若是有朝一日,避无可避,蓝书与千九必须要得罪一个,那就得罪蓝书。” 沉一愕然,蓝书与千九,怎么着也是得罪蓝书比较麻烦吧。 “这件事情背后太过复杂,知道太多对你没有什么好处,你只需记住,远离他们的恩恩怨怨就是。” “是。”沉一虽然满心疑惑,还是应了。 另一边,估摸着议事厅人已经散了,云梨才悄悄收回了那抹神念。 翌日黎明时分,云梨就收到了沉一的特召,让她独自一人前往任务堂。 她捏着传音符抬起头,灿然一笑:“我们的目的达成,我要走了,师兄。” 笑着笑着声音就有些颤抖,一直说着要离开,却又似乎困难重重,不料这一天突然就来了。 真到这一刻,她才意识到,或者说以前一直刻意不去想这个问题,离开残夜阁,也意味着要与师兄分别了。 以后,一个在正派,一个在邪教,一个在南山系,一个在东山系,相隔万里,想要再见面就难了。 卫临牵起唇角,“嗯,保重。” “我,”云梨更咽,张张嘴,明明有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又不知先说什么。 “去吧,沉一师兄等着呢。” “可是——” “放心,我会去找你的。” 她眨了眨眼睛,憋回眼中的泪意,“师兄你要好好的,等我拿到解药,我们一起仗剑红尘,浪迹天涯。” 卫临的声音有些沙哑:“好。” 她转身迈出屋子。 黎明时分,天色青灰,大地朦朦胧胧,如同笼罩着一层银灰色的轻纱,在她迈出屋子的那一刻,天光陡然大亮。东方的晨曦照耀在她身上,那身黑袍被阳光晕染,万丈光芒。 卫临立于屋中阴影处,缓缓勾唇,真是一个好兆头。 她那样的姑娘,怎么能像他一样,陷入一个又一个无休止的杀戮,坠入无尽黑暗深渊呢。 任务堂,沉一对云梨笑了笑,起身掀开身后内室的珠帘,温声道:“进去吧。” 这次任务不是沉一发布了啊,云梨对他回了个笑脸,走了进去。 一进入,她的目光自然落在临窗而立的灰衣男子身上。 男子身形瘦削,气质温润儒雅,并没有阁中杀手常见的冷厉,一席宽大的灰白色衣衫被窗边的晨风吹得翻飞,恍似下一刻就要乘风而去。 听见声响,男子转过身来,嘴角噙着淡淡的笑,五官柔和,像上等的美玉经过岁月的雕琢变得圆润。 “千十?” 声音也没有攻击性,温温和和的,像暖阳划过心间,云梨心底离别的伤感也暂时被治愈了几分。 她点点头,“见过真君。” 若七拿出一枚玉简递给她,“这是任务内容,期限不限。” 云梨接过玉简,贴在眉心,任务要求、联络方法,甚至还有太一宗详细资料都刻在她的脑子里了。 见她消化完玉简,若七又递给她一个白色玉瓶,“这是你三年的鬼泣解药,即刻出发吧。” 就这样? 云梨惊讶了,真君你没有其他要交待的吗?只是转交个东西的话,沉一也可以吧。 虽然一堆疑惑,她也不敢问,应了句是就乖乖滚蛋了。 出了任务堂,遥遥望了眼内谷方向,她转身离开。 终有一天,她会拿着解药,与师兄一起离开这里! 黄昏时,蓝书走出暗道,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走向自己的小院。到了路口处,她脚下一顿,改了方向,向着星辉山而去,橙绫的事不能再拖了。 不料到了星辉山却被告知,她爹一年多前就外出了,至今没有回来。 不知为何,她的心头有些不安,急匆匆赶回小院,叩响了隔壁的门。 “蓝书师姐。” 卫临庆幸,还好动作够快,不然又要生出些波折。 没看见云梨,蓝书心头不安的感觉更甚,看着卫临询问的眼神,她笑了笑:“这些日子不太平,师弟还是不要接任务外出才是。” “多谢师姐提醒。” “师弟客气了。”寒暄完,她赶紧直入主题:“怎么不见千十师妹。” 卫临扫了眼院子,似是才意识到少了个人,皱着眉:“又跑哪去了?” 他这幅表现,蓝书心下稍安,安慰道:“师弟不必着急,千十师妹想来是有什么事外出了,在谷内不会有事的。” 卫临仍旧皱着眉,安慰完卫临,蓝书回到自己的院子。 到了半夜,见云梨仍未回来,蓝书坐不住了,千十与其他修士不一样,她还保持着凡人的作息,一到晚上就要就寝,这个时候还未归,肯定不在谷里了! 她直接去了任务堂,这种时候,谷中弟子不能随意出入,出谷只能是接到了任务。 “千十呢?” 一进入任务堂,蓝书就毫不客气地质问,再无往日的温和模样。 沉一有些惊讶她的反应,蓝书素来看重颜面,他以为就是她再不乐意,也该是有理有据的反驳,这样心急火燎的前来,看来她与千十之间的恩怨,比自己想的还要深。 “出任务了。” “什么任务,具体在哪里,谁安排的?” 蓝书急急问道,声音冷若冰霜,问到后面已经是赤裸裸的质问了,看向沉一的目光也犹如刀子,给练气期弟子安排任务的,除了自己还能有谁。 沉一没有说话,而是望向内室方向,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蓝书微眯着眼睛,莫不是里面有人,她一把掀开珠帘。 屋中二人齐齐望过来,看清屋中的人,蓝书的脸上有一瞬的僵硬,随即挤出一抹笑意:“若七师叔。” 若七微微颔首,而后对面前的练气七层小弟子温声道:“即刻出谷,不得有误。” 那弟子对两人行了一礼后转身出去,这么一会儿时间,蓝书已经掩饰好了情绪,微歪着头,牵起唇角:“什么任务,要劳动师叔亲自下达。” 若七淡淡瞥了她一眼,内室阵法能防止外面的人偷听,却不妨碍里面听清外面的事儿,方才她的失态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派人去四大派。” 蓝书心中咯噔一声,这些时日一直想着要怎样拿到橙绫,她倒是忘了这事,想到不见踪影的云梨,她心中一慌,几乎脱口而出:“千十也去了?” “嗯。” 得到肯定回答,蓝书失声叫道:“她怎么能去呢?” 对上若七眼中的不解,她补充道:“小比期间,她以区区练气期四层修为,就能力压一众练气八九层,这么招人眼,怎么能去做密探?” 这也是她一直没有想过千十会去做密探的原因,那可不是个低调的性子。 /67/67827/20357927.html 第一百四十七章 再遇温雪萝 “那是她天生神力,入不了四大派高层的眼,相反,这份力气能为她提供一定的自保之力。” 毕竟在多数人眼中,体修终归难登大雅之堂,天生神力又如何,没有好的灵根资质,大道无望。 “但是她是五灵根,四大派不会收五——” 说到这蓝书停了下来,其他三派是不收五灵根弟子,但太一宗例外。 太一宗收徒不仅看资质也看心性,弟子入门设有登云梯一试。 过了登云梯,只要有灵根的人都能加入太一宗,这条规矩只对遗落之地的孩子例外。 见她已经想明白,若七没再回答,而是道:“再者,此次东陆现世的消息,她传回的快速又精准,是做密探的首选,就算她不是五灵根,我也是要派去太一宗的。” 他不经意间在“我”字上加重了音,这件事情,自家徒儿总归有所牵连,还是早些摘出为妙。 蓝书吐出一口浊气,话说到这份上,此事再无转圜的可能,垂眸压下心底的火气,余光瞟了眼门口等着的人,道:“师叔事务繁忙,蓝书就不叨扰了。” 出了任务堂,蓝书脸上一片狠厉,恶狠狠盯着卫临院子的方向,暂时奈何不了千十,我还奈何不了你千九么! ------------------------------------- 时光匆匆,云梨来到天云城已经一年多了。 这一年多,她在天云城租了个洞府,专心修炼,静待太一宗开山收徒。 三天后,便是太一宗收徒第一日。 天云城自是不必说,早在三月前,所有洞府客栈都被租住一空,除此之外,很多人选择在太一宗护宗大山外就地扎营,以期第一时间参与选徒。 云梨退了洞府,提前赶到太一宗山下,加入了露营大军。 太一宗收徒整整持续三月时间,这里的参选人员大都是些已经引气入体的练气修士,凡俗界的弟子则是太一宗内部弟子亲自去挑选。 虽然凡俗界有灵根的人很少,但也有像安染、卫临这样的沧海明珠。 云梨瞄了瞄周围,挑了个不起眼的角落,拿出小木屋住进去,会守在这里的,多是一些散修或者小家族的修士,陪同人员修为也高不到哪里去,顶多筑基期。 而她在这一年中,终于顺利进阶筑基中期,对外修为表现则调至练气七层,也不怕有人来找她麻烦。 虽然做密探需要低调,但是也要显露一些实力,若是太过谨慎,导致没被选上或者被分去杂役,她不得哭死。 杂役弟子是全门派最底层,甚至不能说是太一宗的弟子,主业干活,副业修行,没有工资没有人权,她可不想被人呼来喝去。 三日后,晨光熹微,天光露白,两道虹光从太一宗巍峨群峰中飞出,悬浮在空中,露营的众人纷纷停止了修炼,站起来抬头仰望空中。 两位身着白底金边衣衫,衣襟绣有金色小剑纹饰的金丹男修睥睨着下方,左边那位缓缓开口:“贫道太一宗隗玉,欢迎各位远道而来,此次选徒为期一年,所有十六岁以下均可参与。” 右边的那人双手掐诀,一个接一个繁奥的法诀从他指尖飞出,落入身后茫茫云雾中,不一会儿,云雾缭绕中,一座石梯若隐若现,从山脚直通天际。 “现在请所有想要加入我们太一宗的道友依次登上云梯,午时前登上顶的,才有拜入我太一宗的资格。” 他话音一落,一堆人一拥而上,争先恐后上前,早一些踏入云梯,便多一分通过的希望。 云梨望了望云雾中影影绰绰的天梯,爬楼梯这种事情真的可以用来测试修道的心性么?她表示怀疑。 等大部分人都踏上了云梯,她才怀着疑惑,慢悠悠迈了上去,一座无形的阵法笼罩,周身灵力再也调动不了分毫,神识也用不了。 原来不能用灵力啊,她抬头望了望前方茫茫云雾,了然地点点头,若是有灵力加持,心性测试就大打折扣了。 想到以前看过的各种话本小说,这种测试往往伴随着幻境迷惑,她不由谨慎起来,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周围,想找到那些可能导致幻境的东西,比如一朵花一片叶、一面镜子一滴水。 然鹅,无事发生,倒是爬了整整一个时辰的台阶,又累又渴,她想拿出果子解解渴,却发现储物袋打不开了。 眺望眼依旧看不到尽头的台阶,她心中哭唧唧,她的所有物品都在储物袋里,只能撑到爬上去了。 这是个教训,太依赖储物袋了,幸好今天只是一个测试,若是那种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因为打不开储物袋而丢掉性命,想想都冤。 这样思索着,爬着石阶倒也没那么无聊了。 “我的我的,都是我的,统统都是我的......” 寂静得只有自己脚步声的石阶上忽而传来一阵癫狂的声音,云梨简直被吓一跳。 顺着声音她加快脚步上前,一个瘦瘦的男孩站在那里,双目呆滞,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双手则是一遍又一遍划拉空气,一边划拉一边疯狂呐喊。 云梨皱眉,有幻境啊,怎么自己没遇上呢? 绕过癫狂男,接着向前走,走着走着,一柄大刀从旁边砍了过来,她退后几步,看着那个闭着眼睛、双手握着百来斤大刀,疯狂砍空气的魁梧少年,心情很复杂,这么重的大刀,还随身携带,大哥你真是对它爱得深沉啊! 见魁梧少年耍着大刀窜到了旁边,她赶紧快速通过高危地带,接下去的一路,各色各样的人都有,尖叫着抱头鼠窜的、哭得嘶声力竭的、一脸呆滞傻站着的,喊救命的,甚至还有趴在石阶上发出不可描述的淫笑声的。 云梨绕过他们往前走,看来幻境对她不起作用啊,不知道太一宗有没有什么后台操作,若是让人知道她并没有受幻境所困,会不会盯上她? 要不也学着那些人发会儿狂? 回想方才看见的各色人士,她摇了摇头,不行,有损形象,实在不行,试试那个呆愣愣站着的。 她这样想着,前方一位静静站着的少女忽然垂下头,狠狠吸几口气,看样子是从幻境中出来了,正在平复心绪。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少女绷直了身体,转身警惕地望过来。 看清她的脸,云梨呆住了,温、温雪萝?! 她怎么会在这里? 原来她躲在太一宗山下啊,虽然一年多没跟阁中有任何联系,她也知道,阁中肯定是天南地北在全力搜捕她,没想到她竟然躲在太一宗候选弟子中。 也是,毕竟是太一宗门口,残夜阁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搜索,另外,为了能让他们这些个密探顺利混进去,阁中也不会在四大派弟子候选人中闹出事来。 若是因此引得四大派重查,他们这些人的身份可禁不住严查。 看见面前这个面色冷酷、周身散发拒人千里气息的少女,想到她抢了师兄的机缘,还害得师兄被景十各种为难,云梨觉得手有些痒,想揍人。 在云梨神色变幻的同时,温雪萝也是错愕不已,多年未见,当年那个跟在千九身后的小姑娘已经长大了,面容不像之前那么稚嫩,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67/67827/20369462.html 第一百四十八章 默契的妥协 一连窜的问号浮现在温雪萝的心间,她怎么会在这里?也脱离了残夜阁吗?千九怎么不在?死了么...... 云梨微眯着眼,不行,不能在这里动手,万一真有后台直播,现在动手,就是侥幸进入了太一宗,也难保不被关注,她还怎么开始自己暗戳戳的密探生涯。 对面的温雪萝也想到了这层,她身怀重宝,自然不想引人注目,若是没有残夜阁的追杀,她是不会选择进入太一宗的。 这样的大宗门,修士众多,底蕴深厚,没有冲突时不一定能为你提供庇佑,相反,在利益对立时,他们的阻拦更为致命。 但是只有进入太一宗,残夜阁的手才伸不进去,就算后面行踪泄露了,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动手,待到结丹,再面对残夜阁,她才有底气。 无论以前恩怨如何,现在都不是动手的时机,二人对视一眼,拉开距离,沉默着并排向前走。 一个又一个的人被她们甩在身后,二人一直保持着并排走,当然不是因为什么相亲相爱,而是谁也不会把后背留给对方。 这样沉默着不知走了多久,云梨忽而想到一件事情,这些年没有鬼泣解药,温雪萝是如何度过的? 她震惊地转头,她的鬼泣已经解了?! 看见她扭头,温雪萝戒备地挪开了一尺。 云梨马上收了震惊,冲她友好地笑。得亏没动手,不然这恩怨可就化解不了了。 于是接下来这一路,她都在想着要如何改善两人的关系,或者当初那个小小的救命之恩,要不要挟恩求报呢? 走着走着,身边的温雪萝脚步慢了下来,神色也有些不对劲,云梨诧异,她不是已经从幻境中出来么? 怎么看这样子,似乎又陷入幻境里了? 她揉了揉僵痛的膝盖,也放慢了速度,温雪萝脸色越来越痛苦,冷汗涔涔,慢慢的她停了下来,浑身抖得像筛糠,似乎遇到特别恐惧的事情。 须臾,恐惧转为绝望、一滴眼泪浸湿她的长睫,沿着眼角滑落,再次睁眼时,眼中一片死寂。 云梨错愕,她也才十几岁,到底是经历了什么,小小年纪就流露出这样的神情? 那片死寂中,忽然旋起一点星火,越燃越旺,双眸似都被烧着了,“不——我不认命!我温雪萝不认命!绝不认!” 云梨被这突然的一嗓子惊了一跳,随即便感受到有神识扫了过来。 电光火石间,她想起这应该是登云梯的最后一段路,问心路! 她向上走了几步,露出呆滞的神情,这一段路,是太一宗选徒的重点关注阶段,直接大喇喇走过去肯定不行,但是这个问心路具体问什么呢? 她一边露出挣扎的神色,一边思考着,后面再次响起温雪萝的声音,这一次的声音与方才熊熊燃烧的愤怒不同,声音低了些,却更加坚定冷厉。 “我命由我不由天!” 嗯,这个志向很霸气! 听了她的话,云梨也有了灵感,她的脸上依次闪过挣扎、茫然、沉思、坚定,接下来只要再说那么一两句装逼酷炫的话,就差不多了! 只是,说什么好呢? 一时间各种座右铭在脑中闪烁,却又不知挑哪个好,眼看坚定的时间有点过于长了,脑中灵光一闪,她想起一句很装逼很正能量,还特别符合修道者身份的话,当即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话一出口,她又想起自己是个密探,这样高大上的志向,是不是太引人注目了,但是话已经出口,她总不能再来一遍,只能默默安慰自己,梦想嘛,志向嘛,远大一点也无妨。 感受到身后的温雪萝重新开始迈步上前,她赶紧睁开了眼睛,目光湛湛,坚定地大踏步往前走。 温雪萝瞥了眼她,微微露出点惊讶,她什么时候走到自己前面去了? 云梨冲她一笑,二人继续并排前行,接下来的路很顺利,很快她们就到顶了。 这是一个汉白玉广场,广场左侧,巨大的石碑古朴肃穆,其上‘演武场’三个大字笔法苍劲有力,气势如虹。 广场中央悬浮着一根水晶柱,柱子两侧满是刻度,先前看过资料,云梨很清楚,这是太一宗测灵根的设备,只是怎么是升级版? 她只想做个普通弟子,测灵根的方式能不能简单点。 水晶柱旁边候着三位管事模样的中年人,他们后面还各跟着几名太一宗弟子,左边一列,着白金色衣衫,是内门弟子。 太一宗内门院服正是白色镶金边,袖口和衣襟上绣着简约的利剑纹路,当初的林辰和苏茂,以及护宗山门外那两位悬浮空中、炫酷亮相的金丹修士,都是这般打扮。 另外两列是青色衣衫的外门和灰衣杂役,在这三列人后面,还有一位黑衣少年,周身冷凝的气质跟温雪萝犹如亲兄妹。 少年明显与她们一样,也是通过登云梯试炼的人,看来她们是第二第三个通过登云梯试炼的人。 看见她们,白衣管事指了指旁边伫立的石柱,生音平平:“手放上去。” 云梨离石柱比较近,自然而然走上前,将手放在石柱上,石柱下方金、绿、蓝、红、黄五种颜色闪烁,随即五道光柱自下而上窜出去。 白衣管事眼眸一亮,灼灼盯着水晶柱,其他几位太一弟子也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不要啊! 看见中架势,云梨暗道不好,她只测过一次灵根,还是简略版,只测了数量,并没有测过灵根纯净度,看见这速度,她心虚不已。 从平日里修炼的速度以及对灵气的亲和度来看,她的灵根纯净度应该不会太差,但是她也没料到一开场就是这个架势啊,就这上升速度,她真的很怀疑分分钟钟会登顶。 眼见光柱直接突破了上限,云梨麻了,顶着这样逆天的灵根纯净度,她还怎样低调卧底? 而且,太一宗除了阿妍与表姐,当初来收徒的林辰也是见过她的。 其他一起从梁国来的孩童可能因为当时年纪小,以及女大十八变认不出她,但林辰这个修士可不会认错的,她要怎么解释这些年去了哪里? 却不料,转过身时,众人脸上已经收起了惊讶,没有什么震惊不已的迹象。 云梨呆了一下,什么情况?难道太一宗的灵根纯净度上限不是满值吗? 白衣管事沉吟片刻,扭头对旁边的青衣管事说道:“五灵根资质,纯净度均匀,练气七层修为,十三岁,进你们外门吧。” 外门管事点点头,以她五灵根的资质,在这个年纪能有这样的修为,又是第二个通过登云梯的人,想来心性也是不错的,这样的人,入他们外门,倒也说得过去。 他温和地笑了笑,取出块六角形玉牌:“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啊?” 云梨收起心中的惊诧,赶紧回答:“云梨。” 温雪萝看了她一眼,这是本名?她记得当初小村庄未被赐名前,曾听千九叫过她,阿梨。 青衣管事打出道道手诀,将她的信息录入玉牌后,交给她,忍不住对她道:“你这灵根纯净度岂止是均匀啊,统统都是62,也是少见。” 哈?她眼花了吗?明明看到五道光柱都突破了上限啊,怎么会都是62呢? 云梨眨了眨眼睛,摆出茫然的神情,旁边的白衣管事噗嗤笑了:“你这名字倒是与你挺配的,云里雾里。” /67/67827/20371332.html 第一百四十九章 人不如鸡 云梨羞涩地笑了笑,她忽而想起之前修为的乌龙,再一回想,方才她在心中浮现出不要这个情绪时,光柱确实是在60刻度上下。 红尘功法太逆天了吧! 青衣管事示意她站到己方队列里去,自己偏过头与白衣管事闲聊起来:“也真是怪了,以最初那攀升的架势,怎么着也该上个80才是,怎么说停了就停了,戛然而止,没有半分预兆。” “许是因为她是五灵根吧。”白衣管事毫不在意,说完就示意温雪萝上前测试。 温雪萝是金木土三灵根,金灵根最为纯净,高达83,土灵根次之,纯净度76;木灵根弱了些,只有61。 她的修为又已是筑基初期,白衣管事没有任何犹豫就将她分到了内门。 看着温雪萝站到黑衣少年旁边,云梨忍不住往旁边挪了挪,两人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厉气息,太冷了。 又等了小半个时辰,才有人上来,云梨等得无聊至极,晌午时分,人陆陆续续多了,几位管事也疲惫了,再没有之前的温和,一脸严肃地办公。 等到午时,这一天的收徒终于结束,管事为他们分发了新手礼包后,白衣管事带着一众新晋太一内门弟子走了。 外门和杂役则是开始给新弟子分配任务及住处,许是最初给管事留下了印象,云梨的任务很轻松,到小木峰照顾丹阳真人的灵宠——黑冠雉鸡。 饲养灵宠嘛,只需每日喂食,其余时间便能自行安排,比起其他的什么种灵米灵植这类需要耐心的活计,她还是觉得饲养灵宠轻松些。 云梨心里美滋滋,在心里默默夸赞管事是个大好人。 所有人的任务都分配好以后,一名外门杨姓师叔御剑带她前往小木峰去,一边飞行,一边给她介绍大致情况:“这黑冠雉鸡是青木峰丹阳真人的爱宠,丹阳真人闭关了,才托我们执事堂代为照顾。” 等等,逻辑有点不对劲啊,云梨眨了眨眼睛,确认道:“青木峰丹阳真人,我到小木峰照顾他的灵宠?” 前方御剑的弟子同情地勾唇,“没错。” 可惜云梨的关注重点不在他的表情上,她抽了口气,这个意思是,那只黑冠雉鸡自己占了一个山头?! 我去,太一宗什么家底啊,灵宠都能独占山头。 随即她便意识到,即是太一宗财大气粗、地广人稀,土豪到给灵宠分配洞府,也不是什么灵宠都能拥有自己独立的山头,她试探地问道:“杨师叔,这个黑冠雉鸡什么实力啊?” 不想这个初看很厚道的杨师叔却打起了哈哈:“黑冠雉鸡拥有鲲鹏血脉,珍贵的很,丹阳真人素来爱惜,你可得好好看顾。” 照此来看,这个黑冠雉鸡很可能恃宠生娇,怕是不好养,云梨心中咯噔一声,收回了之前对青衣管事的称许,原来是个芝麻馅汤圆。 一到小木峰,杨姓师叔放下她,丢给她一本养鸡手册后,就急急飞走了,仿佛后面有鬼在追一般。 云梨翻开手中的手册,再次抽气,这确定是在养鸡吗? 只吃一品灵米,只喝早晨的露水,各种灵果充当下午茶,还得带它去遛弯...... 这哪里是在养鸡,分明是供着鸡祖宗啊!一只黑不溜秋的丑鸡,还学人凤凰,非梧桐不栖,非醴泉不饮,要上天啊! 这时前方栅栏围着的小院中,传来响动,不等她用神识查探,院门开了,一只黑不溜秋的小鸡扬着头、迈着六亲不认的步法走了出来,仿佛国王巡视自己的领土。 看见云梨,那只鸡歪着头、睨着眼,那神情,简直就是在说,杵在那干嘛,还不过来给本国王开道! 呵,还敢瞪我! 云梨睁大眼睛,狠狠瞪回去。不想,小黑鸡斜了她一眼,傲娇地回了院子,径直进了右边的竹屋。 不愧是五阶妖兽,除了还不能吐人语,与人何异! 只是,管事你是在搞我吗? 不说饲养过程的各种麻烦,若是她真的只有练气七层,还不得被这个五阶妖兽欺负死! 云梨眨了眨眼睛,望向那间竹屋,这只鸡难道还要单独住一间屋? 三两步跨入院子,推开右边竹屋,房间干净而空荡,除了中央的小小的鸡窝外,再无其他。 看着窝里小小的一只,她嘴角一抽,这么小只鸡,住这么大的屋子,太奢侈了! 定睛一看,那鸡窝,也不简单,冰雪一样剔透的颜色,更有丝丝灵气从中散发,竟然是上等雪域冰蚕丝! 窝里的小黑鸡斜了眼目瞪口呆的她,低头将脖子埋在翅膀里,一副懒得搭理她的样子。 云梨转身打开左边那间小一号的屋门,入目是两箩筐灵米,颗颗晶莹剔透,米粒饱满有光泽,在门口都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米香,米筐旁边是两筐灵果,以及一筐灵蔬,灵果灵蔬周围还布了凝冰阵法。 在屋子的角落里,有一张木板,看样子貌似是个床。之所以说貌似呢,是因为除了一张木板,什么都没有,中间还裂开了一道缝。 云梨无语,随手拿起一颗灵桃咬了一口,清甜的桃汁溢了满口,丝丝灵气顺着喉咙进入体内,她忍不住摇摇头:“啧啧,人不如鸡啊!” 隔壁有点响动,她还未来得及反应,小黑鸡已经出现在门口,看见她手中的灵桃,脖子上的毛都立了起来,怒唳着扑了过来,对着她的手狠狠啄来。 云梨旋身让过,来势汹汹的小黑鸡收不住力,扑到了木板床边,微微弯曲的鸡喙啄在了木板上,只听咔嚓一声,木板碎成了木渣。 云梨摇摇头,彻底碎了也好,省得占地方。 一啄扑空,小黑鸡晃了晃脑袋,将喙嘴上的木渣碎屑甩掉,掉头又冲她扑了过来,云梨拂袖将它扫到屋外,屋里又是灵果又是灵米的,被它弄坏了可怎么好。 跌落在院中的小黑鸡懵了,两粒小小的鸡眼中闪着大大的疑惑:我怎么出来的?本鸡堂堂五阶大妖,竟然被区区一个练气七层扫了出来! 意识到这个事实,它更怒了,再次利箭般冲向屋中的云梨。 云梨又吃了几口果子,见状再次挥袖将它拂到院子,小气吧啦,不就吃它一颗果子,至于么! 抖毛爬起来的小黑鸡见她啃完一颗灵桃,又挑个灵果吃起来,顿时气疯了,两粒绿豆眼生生瞪成了黄豆眼,它一蹬腿,扑腾着翅膀飞过去,身上腾起一层青芒,对着云梨猛挥翅,道道凌厉风刃直逼云梨的脸。 云梨黑着脸取出重剑竖在身前挡住风刃,瞅准时机一把揪住小黑鸡的翅膀,教训道:“小黑,嫉妒是万恶之源,是一切罪恶的起因。” 她点一下头:“是,跟本道姑的花容月貌比起来,你这黑黢黢的造型比黑炭还不如,但是你也不能嫉妒到想要毁我的容啊。你要记住,心灵美才是真的美。” 苦口婆心地劝解完,她凉凉一笑:“下次你再敢往我脸上招呼,我就把你的毛统统拔掉。” 小黑鸡疯狂地挣扎,然而,那双白嫩的小手钢铁一般钳制着它。 挣扎了半晌,小黑鸡累了,它悲哀得发现,自己真的不是这个练气七层人修的对手。 /67/67827/20384066.html 第一百五十章 养鸡生涯 看它不再挣扎了,云梨松开了手,凝出面水镜打量着自己的脸,还好,并没有被伤到。 恢复了自由的小黑鸡憋屈地怒视着薅它粮缸的云梨,云梨则是垂眸安慰道:“放心,我不会饿着你的。” 说完,手又伸向了箩筐,还别说,这些灵果非常的好吃,水润多汁、清脆爽口,冰也是微微的凉,吃着特别的舒服。 憋屈的小黑鸡怒目而视,扑腾着飞起来,对着箩筐里的灵果一阵猛啄,直到表面的灵果统统留下了它的喙印,方才停下,挑衅地看向云梨。 云梨白了它一眼,拨开表层的,从下面挑了一颗又啃起来,心道:小样,这些个有印记的都给你留着。 小黑鸡呆了一下,低头又是一通猛啄,这一筐啄完不算,又扭头冲另一筐猛啄。 云梨眯眼,再次揪住它的翅膀,威胁道:“你知道有道菜叫小鸡炖蘑菇吗?” 小黑鸡扭了几下,没挣脱,再次蔫了。 云梨放下它,吃了几颗灵果,馋虫都勾出来了,她又拿起一颗啃,一颗接一颗。 蔫耷的小黑鸡怒火再次蹭蹭直冒,身上也又一次泛起青芒,随着它的怒气青芒越来越凝练,如有实质,一股凶悍蛮荒的气息也随之从它身上爆发,直冲天际。 小木峰外几位路过的弟子惊恐地望了眼,脚步如飞,匆匆离开,又是哪位倒霉鬼被分到了照顾这位鸡祖宗。 屋内,云梨错愕,它还真有鲲鹏血脉啊,瞅了瞅脚下的小黑鸡,怎么看也只是一只炸毛的小鸡而已,她实在很难将它与威风凛凛、遮天蔽日的鲲鹏联系在一起。 眼见小黑鸡身上的青芒越来越盛,屋中的灵米灵果灵蔬被气旋激得飞起,随即又被绞碎。 云梨无语,她就吃了几颗灵果,这小肚鸡肠的黑冠雉鸡就要死要活,跟挖了它的心肝似的,这一会儿的功夫,它自己就毁了二三十颗了。 她正要一剑将它周身的青芒拍回去,丹田处的绯焰仿佛受到了挑衅,突然窜出丹田到了她的眉心,仅仅一瞬,又重新跌落回丹田,平静下来。 嗯? 她抬手摸了摸眉心,这是在搞什么? 放下手,方才嚣张的小黑鸡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小眼睛里的恐惧几乎溢出来,感受到云梨的目光,小黑鸡更是瑟缩着不敢动。 “你怕绯焰啊。” 云梨若有所思,难道森林中那个化形期妖兽也是被她的绯焰吓走的? 内视丹田,绯焰静静在丹田上方燃烧,虽然只是小小的一簇,火光却明灭延绵,似无穷尽。 她蹲下身,伸手在它头上点了点:“不会吓傻了吧?” 话音刚落,原本瑟缩的小黑鸡啄了一粒洒落的灵米,小心翼翼放在她的手心,完了还用它的小脑袋蹭了蹭她的手指,然后仰起头怯怯地看着她。 我去! 云梨惊呆了,这是在讨好吗? 见她没有反应,小黑鸡伸出短短小小的翅膀将旁边的灵果、灵蔬一个接一个撇到她的手边,抬起头,要哭不哭地看着她,它都已经割地求和到这地步了,还不满足吗? 小表情,那叫一个委屈巴巴,云梨心都萌化了,一把抄起小黑鸡揉了揉:“哇,好萌呀!” 第二天,云梨将小黑鸡一天的口粮给它备好,就急匆匆出了门,得去打听打听温雪萝去了哪里,还有表姐与阿妍在哪里。 一出小木峰,迎面遇上两个练气五层弟子,看见她,两人脸上都浮出同情之色,略一想,她就明白怎么回事。 心中一动,她微笑着叫住了他们:“两位师弟,可是住在旁边的?” “见过师姐,我们是药园弟子,我是张志峰,他叫吴东涛。”瘦高的少年恭敬地回答完,又问道:“师姐好生面生,以前是在哪里当值?怎么被打发到小木峰去照顾那鸡祖宗了?” 云梨笑眯眯说道:“我叫云梨,是昨日刚入门的,鸡祖宗是怎么回事?” 两位少年一愣,是刚入门的啊,一旁年幼一些的吴东涛热心道:“这青木峰的丹阳真人是个炼丹狂人,性子了冷清,整个青木山系除了他与其爱宠黑冠雉鸡,再无其他活人。” 云梨:我不是活人吗? “丹阳真人除了炼丹万事不在意,只对其灵宠黑冠雉鸡格外的看重,还专门拨了小木峰作给它。半年前,丹阳真人闭关炼丹,就将他的爱宠交给执事堂照顾,半年来,执事堂陆陆续续换了十来个人了,每一个均没能熬过多久,就哭着喊着不干了。” 他砸了咂嘴:“本来还以为能借着此事在丹阳真人面前混个脸熟,谁能想到那黑冠雉鸡这么折磨人,要给它准备一日三餐、带它洗澡遛食,这些都是小事,也就费点功夫的事儿,关键是,别看它小小的一只,却是货真价实的五阶妖兽,稍不满意,就跟你大打出手,我们这些个小练气哪里是五阶妖兽的对手,三天两头被打得鼻青脸肿,换谁受得了......” 云梨古怪地瞥了眼他,感悟这么深刻,怨念这么深重,莫不是他也照看过? “既然它是五阶,怎么不找筑基期的师叔们照看?” “怎么没找过,最初这任务就是一个筑基中期的师叔接的,照样被欺负,这畜生有鲲鹏血脉,实力了得,寻常修士哪里是它的对手。筑基后期的师叔倒是能对付它,只是碍于它是丹阳真人的爱宠,师叔们也不好下死手。” 张志峰扯了扯滔滔不绝的他,对云梨道:“云师姐见谅,我们还要去药园帮忙,先行告辞。” 云梨微笑着挥挥手:“两位师弟好走。” 告完别,云梨便四处溜达起来,碰见人就打个招呼唠两句,一天下来,倒是知道了不少的消息。 最令她开心的莫过于,她现在所处的小木峰正属于太清峰山系,安染师尊扶玉真君所属,但是虽然同属于一个山系,两者距离却是相隔甚远。 太一宗九大山系呈九宫八卦阵分布,据说是大陆异变后,太一宗先贤大能为了应对末法时代灵气不足的问题,以惊天手段,将九条最好的灵脉按九宫八卦阵法排列。 九宫八卦阵本身可攻可守,还有聚集灵气之效,再配以其他各种阵法,九大主峰就是太一宗天然的聚灵阵。 而太清峰是九大山系的东北主峰,青木峰及其丛峰小木峰均位于太清山系的东北部,与主峰之间隔着药园、源木峰小山系。 除了距离,现在的身份也是个问题,她可能连太清峰山门都进不去。 至于温雪萝与穆妍的消息则是完全没有打听到,晃荡两天后,她只能窝在小木峰修炼、养鸡,着急也木有用,再晃荡下去,该引人怀疑了。 除了这点不顺心外,云梨的小日子过得美滋滋,每天练练功养养鸡,吃着小黑鸡无私奉献的口粮,无聊了就带着小黑鸡漫山遍野地瞎溜达。 还别说,这一溜达收获还真不小。 小木峰虽然小,却也风景秀丽,物产丰富,野生灵果灵植均不少,统统被她薅进了自己与小黑鸡的肚子里。 唯一不满意的,就是她的厨艺太差了,只会煮粥和乱炖。 小黑鸡从没有吃过人修灵餐,没见过世面,吃得津津有味,丝毫不嫌弃,每每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云梨。 不知道丹阳真人出关后,发现自己餐风饮露的爱宠被她养成这副德行,会不会想要撕了她。 /67/67827/20384067.html 第一百五十一章 佛舍利子(1) 残夜阁,任务堂内室。 卫临、温明、月一三人坐在任务堂中央的桌子边,谁也没说话,屋里静的可怕。 最终还是月一先沉不住气,他看了看二人,打破了安静:“这次什么任务?同时需要我们三个人去执行。” “不知道。”温明抱着手,想了想,又道:“可能是东陆的事情,听说阁中派出去的一众弟子只有两人成功潜入四大派,很多人在问心这一环节就被发现了。” 卫临指尖在桌上轻点,除了阿梨还有谁?也在太一宗么? 见他一直没说话,月一忽而问道:“千九师兄怎么看?” 卫临瞥了他一眼,许是因为这一年成功筑基的缘故,月一说话又有了底气。 “一会儿不就知道了么。” 月一噎住,确实是这个理,任务发布也就知道了,现在瞎猜也没什么用。 只是就不能好好说话么,他生了一会儿气,又忍不了屋里的安静,再次没话找话:“一年多没看见你那个小丫鬟了,去哪儿了?” 卫临淡淡:“不知道。” 月一气结,他会不知道!分明是不想理他。 温明嘴角忍不住上翘,看得月一更是愤怒,就在他快要爆发之际,蓝书带着沉一走了进来,微笑道:“久等了。” 看见她,月一惊讶了:“师姐你也要去?” 难道真是东陆的事儿? 蓝书摇摇头,微微抬起上颌,温和浅笑:“我来给你们发任务。” 月一闭嘴了,每当这个时刻,他就能清晰感受到蓝书与他们的身份差异,阁主之徒与绝杀之徒虽然在待遇上是一样的,同样是天之骄子,但是在这些细微的地方,总会告诉他,蓝书是凌驾于他们之上的。 “你们这次的任务是,”她顿了顿,目光一一扫过几人,微笑道:“佛舍利子。” 温明:“佛舍利子?是姜国远安寺,慧觉大师的佛舍利子么?” 蓝书点点头,“没错。” 温明噌地站起来,面色很难看,“这可是犯众怒的事儿!” 蓝书淡淡反问:“我们残夜阁做的哪件事不犯众怒?” 温明闭了闭眼,压下胸腔翻滚的怒气:“但是这件事情不一样!” 蓝书脸上没了笑意,平静道:“所以,这个任务你不接?你要背叛残夜阁?” 温明讥笑:“这顶帽子太重,我可承受不起。” 卫临忽而开口,打断了两人的针锋相对:“蓝书师姐,可否给我们解释下这个佛舍利子?” 她扭头看着神色淡淡的卫临,终是顺着台阶下了:“倒是忘了两位师弟来自凡俗,对佛舍利子一事不甚明白。” “大约十万多年前,沧澜大陆一个修为已臻化境,即将飞升的修士入了魔,他从大陆西南一个凡俗界出发,一路杀戮。所过之处,血流成河,繁华城镇、宁静村庄、苍翠森林、碧蓝海域统统沦为死域,无论修士凡人,飞禽走兽,均不放过。” 温明神情肃然,接过她的话:“眼见半个大陆的生灵都死于他手,一众大能纷纷退避,更多的低阶修士与凡人在他手中殒命,就在众人绝望之时,焚音寺佛修慧觉大师于落日原阻下他的脚步,以身渡魔,解救亿万生灵于水火,这样一位有恩于整个大陆的圣贤,他遗骨所化的佛舍利子,我们怎么能拿!” 蓝书提醒:“这个任务,芒种师叔也是同意的。” 温明错愕,脸色涨得通红,他引以为傲的曾祖,做出这样白眼狼的行为,而他,也终将成为一个忘恩负义是白眼狼。 卫临拧着眉,这样的任务,肯定不是外人下单,雇佣他们去取;而从方才的故事来看,残夜阁以前也是知晓这枚佛舍利子的所在,却并没想过取走,为什么现在要冒险呢? 他仔细地回想,并没有想起这一年多有什么特别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是平静,云姝仙府这件事情过去太久了,一众小弟子慢慢淡忘了这件事; 而没有景十的使绊子,他也过得很平静,除了基础任务,再无外出,阁中大大小小的事也知道个七七八八。 纵使再不愿意,最后他们还是接下了这个任务,性命掌握在他人手中的人,没有资格拒绝。 临走前,蓝书叫住了卫临,意味不明地微笑:“千九师弟,好好保重。” 卫临心头一跳,她要做什么? 难不成还不死心,要去太一宗找阿梨麻烦,他心头一慌,随即又否决了这个想法,现在只有两名弟子成功打入四大派,这个时候动阿梨,她没法交待。 他冲蓝书客气勾唇:“多谢师姐关心。” 半月后,他们御剑到了姜国北方一个小镇,扮作寻常少年住进了镇上客栈。 雅间内,望着窗下人来人往的行人,温明说道:“慧觉大师是个孤儿,自小被远安寺的和尚养大,后来西山系焚音寺佛修来此收徒,慧觉大师便去了焚音寺。当年大师圆寂后,焚音寺的和尚应他身前所愿,将其佛舍利子送归远安寺,并设下大阵,以防小人。” 他呼出口气,没想到他也是小人一员。 平绪心情后,他接着道:“佛舍利子就在远安寺雁鸣塔的最高层,为防止贼人惊扰大师安息,整个远安寺都设有禁灵法阵,所有进入远安寺之人均不能使用灵力,所以我们修士的术法均没有用。” 卫临挑眉:“神识呢?” “整座雁鸣塔都是由噬识乌木所建,神识落上去便会被吞噬。” 月一不自觉打了冷颤,又想起当初蓝书被吞噬了神识的恐怖。 温明略微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继续道:“另外,雁鸣塔内,设有重重机关,据说都是修士手段。” 卫临点了点桌面,这个防护可以说是密不透风,外面的禁灵阵以及建造塔的噬识乌木是防修士,而里面又用修士手段设下机关,拦住那些武艺高强的凡人以及没有灵力的修士。 难怪十多万年了,都没有丢。 佛舍利子凝聚高僧一生功德,能量至纯至正,凡俗武者拥有,可以增长武功、普通人佩戴,亦可延绵益寿;而对于修士而言,就更是好处多多,不说别的,光是结婴时弱化心魔考验、提升成功机率,就能引得一众修士出手了。 想了想,他道:“先扮作普通游客,去雁鸣塔周围查探一番,我们再做打算。” “也好。”温明点头应道。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远安寺除了雁鸣塔远近闻名外,附近的绛桃花同样闻名遐迩。 这日,黄昏时分,天空下起了大雨,清扫山道的小和尚常净在半山腰的曦月亭躲雨,心中庆幸这雨下得晚,寺中赏花观景的香客们都已经下山了。 不料,雨幕中跑来三个十几岁的少年郎,青衫儒雅,面容清俊,踏入曦月亭,几位少年顾不得身上衣衫尽湿,急急查看书箱中的书籍笔墨。 常净不由对三人心生好感,感受到他的目光,其中一人看过来,冲他微微颔首示意,客客气气地开口:“小师父,我等慕名前来,不知贵寺可还有禅房,我们想在此小住些日子。” 远安寺举世闻名,日日都有慕名前来的人,学子更甚,聚集得多了,寺中特意为学子辟出学舍,供这些读书人吟诗作对、治学作文。 常净自然应下,待得雨停,带着三人返回寺中。 /67/67827/20408613.html 第一百五十二章 佛舍利子(2) 见卫临谈吐举止都颇像那么回事,温明忍不住传音问道:“师弟剑术出众,不想扮起书生也是有模有样,可也是出身凡俗人家?” 卫临扬了扬眉,含糊道:“沉一师兄手不释卷,可不就是个书生模样,照着他学,错不了。” 温明闻言一笑,沉一为人,确实不像个修士,气质温尔,眉目平和,又常年忙于任务堂的事,任务都没做几个,怕是他那双手,连血没怎么沾染。 知晓了四大派对梁国的看重,他们的身份来历就更不宜为外人知晓,他有些庆幸没有直接去太一宗,现下除了寥寥几人,没人知道他们来自梁国。 到了远安寺,他们并没有急着夜探雁鸣塔,塔中情况未明,若是贸然前往触发什么机关被寺中僧人发觉,刚进入寺中的外来客必定是首要怀疑对象。 因此,三人借着学子的身份,随着学舍内一众学子,去雁鸣塔游览了几次,听知客僧娓娓讲述雁鸣塔的由来,以及慧觉大师的生平,甚至还参加了几次诗会文会。 如是几天之后,三人仿佛真正慕名前来的游学士子,观完景,便与知客僧告别,离开了远安寺。 夜色如墨,不见五指,远安寺中的僧众香客均进入了梦乡,唯余守夜僧人在佛下敲击着木鱼,寂静的夜里,阵阵木鱼声传出很远,整座远安寺也显得更加安静。 三道黑影在寺中沉默穿行,轻车熟路来到雁鸣塔下,一阵滋滋声之后,大门上的空青铁木巨锁断开了。 低低的咒骂声响起:“木头里加了料,推不动!” 没有灵力,他们的力气比寻常武者大不了多少,这两扇门由三层材料浇铸在一起,外面与内里均是噬识乌木,中间却是一指来宽的玄铁浇筑而成。 卫临收起手中盛放腐蚀液体的玉瓶,与二人合力推门,在三人的努力下,半个时辰后,大门终于被推开了一条勉强可以通过的缝隙,没想到进门都这么难。 卫临从怀里摸出一方帕子,擦了擦手,不能用除尘术,烦。 将手帕折好,正要放回去时,夜空的乌云被风吹得散开,漏出丝丝月华,白洁的锦帕上几道绿色的液体映入眼帘。 卫临瞳孔微缩,“有毒!” 举起双手,掌心一片血肉模糊,血液变成暗绿色,却没感觉到丝毫痛感,毒素中应该有麻痹毒素,他不假思索地封住手臂经脉,若是晚了,怕会动弹不得。 月一是最先推门的人,他与门接触的时间最长,这个时候整个手臂都肿了起来,看见他的症状,卫临再次动作,在手臂上划出道道伤口,将毒血放出。 温明有样学样,跟着放血,月一咬咬牙,也跟着照做。 虽然及时放了血,仍有毒素已经进入全身,身体里有微微的麻痹感。 看了看一团漆黑中雁鸣塔,仿佛一只巨兽隐在黑暗中,等待他们送上门,月一不禁打起了退堂鼓:“要不我们先离开,逼出毒素后再来。” 这些毒素暂时看起来并不致命,然而毕竟是毒,留在身体里总归是个隐患,谁知道一夜发酵之后,会不会变成致命的毒。 温明:“不行!锁已经毁了,现在走,明日远安寺必定会发现,到时候戒备森严,想要再摸进来就难了。” “那有什么,大不了把他们都杀了。” 月一满不在乎,就是不能用灵力,这些个凡人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卫临瞥了眼他,淡淡道:“月一师弟若是害怕,就留在外面好了。” “谁害怕了!”月一如踩了尾巴的猫,一蹦三尺高,他冷冷一哼,当先向塔中走去。 温明冲卫临比了比拇指,“还是你有法子。” 前方走到门口,又犹豫起来的月一闻言心中一哂,又臊又气,咬咬牙,侧着身体,第一个挤了进去。 卫临耸耸肩,跟着进去了。 塔内很空,一览无遗,并没有明显的分层,只在最顶上有一层楼板,隐隐有光亮闪闪,应该就是佛舍利子所在了,但是整座塔都没有上行的台阶通道。 月一在他前面半尺的地方,他的双腿已经陷进了地里,正拼命想把自己拔出来,然而四周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物体,越挣扎反而陷得越深。 卫临蓦然一惊,低头看向自己的脚下,果然,他的双腿也在缓缓下陷,他试着跃起,身上却仿佛压了座大山,是重土术! 后面还未进来的温明紧张问道:“怎么了?” “是重土术。”卫临说着唤出莫离剑插入旁边的塔壁里,止住了自己的下陷,接到月一求救般的目光,他嫌弃地伸出了手。 成功拔出来的月一心有余悸,死死握住卫临的手不松。 卫临无语,甩了甩手,没好气道:“愣着干嘛,你的剑拿出来啊。” 月一松开手,手忙脚乱唤出自己的照影剑,往塔壁上插,只听叮的一声,他手臂被震得发麻,照影剑只浅浅插在塔壁上,那深度根本不能承受他的重量。 他呆住了,方才千九可是轻轻松松就插了进去,他惊疑地看向卫临手中的湛蓝长剑,这柄剑...... 来不及思考更多,因为松开后他的双腿又开始下陷了,他连忙一把抱住卫临的手臂。 洁净如新的衣袖皱成了包子褶,卫临面色霎时一黑,寒声道:“放开!” 月一面色涨得通红,嘴唇蠕动几下,在卫临如刀的目光中放开他的手臂。 卫临深吸几口气,伸手揪住他的衣领提起他,催促道:“赶紧的。” 月一心里感激,赶紧使劲儿将剑往塔壁里插,效果甚微,后面小心翼翼进入的温明,大致扫了眼塔内的情况,也跟着试了试,没成功。 他拿出备好的绳子,抬头望了望,估摸着距离,需要跳到一定高度后,绳子才能甩到顶层的隔板上,“千九师弟,助我一臂。” 卫临拧眉,虽则整个塔从他们脚下到顶上隔板之间都空荡荡的,但不知为何,向上望时,他总有些心惊肉跳。 温明催促:“千九师弟?” 卫临瞥了眼温明身上的法衣,地阶中品,能抵御金丹初期一击,应该没问题吧。 “师兄小心。” 叮嘱一句,他丢开月一拉着温明,用力一甩,温明被抛得高高的,最高点时,他在空中短暂的几个腾挪后,身姿轻盈了几分,似乎脱离了重土术的范围。 月一心中一松,待温明找好落脚点,就能将他也拉上去了,也能摆脱这该死的重土术了。 重土术是土系中等术法,中规中矩,用的人不多,却不料在这样的场合使出来,这般致命。 方才若不是有同伴,他便只能慢慢下陷进土里,窒息而亡。 卫临可没有他那么乐观,心头那股淡淡的危机感一直萦绕不散,他抬头警惕地盯着,做好应对意外的准备。 空中,脱离了重土术范围的温明在塔壁上轻点几下,很快又上升了一定距离,待得高度足够,他甩出绳子去够顶层的隔板。 变故骤起! 他的脚下忽而腾起火焰,转瞬间与他脚同高度的半空化为一片火海,火焰温度极高,几息之后,脚下的塔壁就烫得站不住脚。 温明猛地一蹬塔壁,身体几个翻转欲向更高的地方去,远离火焰。 /67/67827/20408614.html 第一百五十三章 佛舍利子(3) 不料,身体刚到半空,温明就发出短促的痛呼,随即上升的力道耗尽,开始往下坠落。 腾起的火焰将塔内照得恍若白昼,卫临眯起眼,熊熊火焰中,布满了交错缠绕的丝阵,在火焰的灼烧下,细细丝线褪去原本的灰白色,变得红彤彤。 他心脏一缩,是花背八眼蛛蛛丝! 这种蛛丝细而坚硬,当初他们入残夜阁的试炼,就差点被三阶花背八眼蛛的蛛丝捆成血豆腐,随着花背八眼蛛修为的提高,吐出的蛛丝也会越来越细、越来越坚硬。 观塔中的蛛丝细度,至少也是七八阶花背八眼蛛的蛛丝。 卫临当机立断,提起月一丢到门缝边:“你去外面守着,不能让远安寺的僧人过来!” 顿了顿,又嘱咐一句:“不到危急关头,尽量不要伤及凡人性命。” 说完,他重重一踏塔壁,将莫离剑从踏壁里抽出来,同时借助这股力道暂时脱离重土术的控制,踩着塔壁急急上升,接住下落的温明后,莫离剑再次插入塔壁。 从蛛丝阵中跌落的温明,身体几乎被分了尸,只因蛛丝极其纤细,造成的伤口极其的小,伤处还保持着粘合,他身上的地阶中品法衣又护住了关键部位,给他留了一口气。 卫临站在莫离剑上,给他服下回春丹、又封住了他的主要经脉止血。 温明这个样子,不能随意搬动,别说继续探塔拿佛舍利子了,动作大一些都不行。 卫临果断带他出了塔,放在地上,叮嘱月一保护好他,自己则是折返塔中。 雁鸣塔中间火光煌煌,亮如白昼,寺中巡夜的僧人很快就会发现,必须速战速决! 如法炮制脱离重土术后,他在塔壁上健步如飞,接近丝阵时,手中莫离剑挥出,叮叮叮,坚硬得能轻易切开修士骨肉的花背八眼蛛丝在莫离剑下应声而断。 斩出能容自己通过的同道后,脚尖继续在塔壁上轻点,快速穿过火层来到顶部隔板。 手中长剑挥舞,刷刷几剑下去,隔板被削出一个大洞,他轻轻一跃,从洞口跳上隔板。 一柄长剑裹挟着道道剑气向他的喉咙处逼来,卫临下意识施展出惊鸿步法,堪堪避开致命的剑气,但是脖子处还是留下几抹嫣红。 拉开距离后,他抬眸,前方一位白衣筑基初期男修执剑而立,眉眼冷厉,他的剑上灵力萦绕,显然是能够使用灵力的。 “哼!想不到又有人来送死!这么多年来,你是——” 顾不得惊讶,不等他把话说完,卫临挥剑上前,莫离剑直直朝他劈过去。 那人眼中闪过不屑,在这里,只有他能使用灵力,就是元婴真君来了,在他面前也是蝼蚁,不堪一击。 长剑轻轻一横,他根本不屑尽全力,仅凭剑上道道凌厉的剑气就能逼得对方放弃。 多年来,突破下方关卡来到这里的人,虽然少,却也不是没有,佛舍利子这样的圣物,对于那些金丹后期修士的诱惑更大,结婴时的心魔考验是金丹通往元婴的一大障碍,多少金丹修士都折在这一部分。 说起来,这些年还是第一次有筑基期修士来到这里的,不过也所谓了,他那么多金丹真人、元婴真君都杀过了,再多一个筑基期又何足挂齿。 思及此,他眼中的不屑更甚,动作也随意,懒洋洋的犹如拍蚊子般,口中冷冷道:“哼,能与一众金丹元婴一样,死在我的剑下,也算是你小子的荣耀了。” 卫临执剑稳稳向前,左手一枚木牌挡在自己心脏要害处。 见他迎上来,男修有些微微的惊讶,“猖、狂......” 莫离没有丝毫停留地洞穿了他的心脏,对方剑上的道道剑气也在卫临身上肆虐切割,他仍旧不躲不避,手腕翻转,趁对方未反应过来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绞碎其心脏。 男修嘴角留下一抹鲜红的血,头一歪,缓缓倒地,随着主人的倒下,剑气消失,长剑跌落在地。 卫临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看向一旁的佛舍利子,黄澄澄的圆润珠子,莹润清透,流光溢彩,内部一点金色更是光华流转,他伸出手正要去取,顿了顿,弯腰在死去的男修身上翻出一块阵牌。 这便是能在禁灵阵内使用灵力的原因了,他滴入自己的血,认主后灵力果然恢复,灵力包裹着佛舍利子收入玉盒,飞速将男修身上的储物袋扒下后,转身跃下。 有灵力在身,又有莫离在,下方的两个阵法对他再无威胁。 他忽而想起云梨挂在嘴边的一句话,炮灰死于话多,虽不知炮灰为何物,倒是意外地贴合这名驻守的修士。 出了雁鸣塔,外边已经灯火通明,一众武僧逼得月一节节后退,他的眼中闪过狠厉,手指一招,指尖白雾蒙蒙,灵宠雾蜂嗡鸣着出现。 这时,背后的门开了,卫临捞起昏迷不醒的温明,绿藤缠上月一的腰,将他拉到飞剑上,御剑从众僧头顶掠过。 “不好!佛舍利!他拿走了佛舍利子!” 看见御剑而出的他,一位头戴禅冠,白眉白长须的老和尚神色惶急,大叫道。 身为寺中方丈,他清楚地知道雁鸣塔中有一位修士驻守,也知道那位修士能够使用灵力是因为阵牌的缘故,现在有人御剑而出,结果不言而喻。 然而,面对恢复了灵力的修士,再高的武艺也无用,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飞走。 出了远安寺范围,卫临在一座高峰之上停下,温明的伤需要疗养一段时间,否则,就是侥幸不死,也会影响后面的根基。 另外,先前大门上的毒,以及后面驻守男修的剑气,他也撑不住了,月一这个怕死的就更不用说,一出远安寺范围,恢复了灵力,立刻在他的飞剑上运功逼毒,让人忍不住想把他踹下去。 ------------------------------------- 天光微明,东方泛起鱼肚白。 小木峰上,清幽的小院一片安静,两间并排的竹屋旁,多了一间与院子格格不入的小木屋。 轻轻的开门声打破了宁静,随着屋门的打开,从中走出一位迷迷瞪瞪的青衣少女,只见她歪着头,闭着眼摇摇晃晃推开左边的竹屋。 她晃了晃脑袋,稍微清醒一些后,从储物袋中掏出只碗,右手对着盛放灵米的箩筐一招手,颗颗晶莹剔透的灵米飞入她的碗中。 过了一会儿,云梨彻底清醒过来,觉得手中的重量不对劲儿,她低头一瞅,只碗底铺着层浅浅的米,再瞅瞅旁边的灵果灵蔬,空空的筐底唯余几片菜叶子和三两果蒂。 她低头看向碗底的灵米,这么点肯定是不够,无奈,她只得拿出自己的中品灵米凑合凑合。 晌午时分,云梨停止练习幻化树叶,得去执事堂领粮食了。 瞅了瞅脚边将脖子藏在翅膀里睡得正香的小黑鸡,嗯,得把它也带去。 “小黑,起床啦,要出门了。” 小黑鸡迷迷糊糊睁开眼,仰头茫然看着她,云梨无语,吃了睡,睡了吃,难怪短短一月就肥了一圈。 她起身往山下走,小黑鸡一摇一晃地跟在她身后,云梨睨了它一眼,这幅没精打采的样子,不行啊。 /67/67827/20408615.html 第一百五十四章 小黑的表演 她蹲下身搓了搓小黑的鸡头,打气道:“小黑,打起精神,接下来是吃肉还是喝汤,就看你的了!” 小黑鸡依旧茫然。 想了想,云梨从储物袋中翻出一方红色锦帕给它系在脖子上,满意地点点头,精神多了。 拍了拍它的头,她一挥手:“出发!” 一人一鸡出了院子,直奔执事堂。 一个时辰后,太一宗,执事堂。 “吃完了?!” 青衣管事一脸的不可置信。 云梨摸了摸鼻尖,斩钉截铁:“吃完了。” 本来呢,小黑鸡出灵米灵果灵蔬,她出妖兽肉,一人一鸡算是搭伙过日子,谁知,她的饭量又又又增加了,雪上加霜的是,小黑鸡自从跟着她开了荤,饭量也是与日俱增。 然后,原本三个月的粮一个月就没了。 而自从吃了上品灵米,她就再也不想吃中品了,哎,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古人诚不欺我。 暗暗握了握拳,为了要到粮,拼了! 指了指脚边无辜的小黑鸡,云梨解释道:“它最近在长身体,吃得有点多。” 管事还是有些怀疑。 不能给他思考的时间,云梨一把抄起小黑鸡怼到他面前,摸了摸它的毛,“您瞅瞅,这毛发,油光水亮!” 利索地将小黑鸡翻了个儿倒,捏了捏它肚子上的肉,“你瞧瞧,这肚子,软肥圆滚!” 说完,又迅速给它翻回来,正了正它脖子上的大红蝴蝶结,问道:“您再看看,这精神头,可好?” 小黑鸡也很给面子的仰起脖子,甩了甩脑袋,鼻孔朝天,牛逼哄哄的! 许管事被她这一连番的操作弄得有点懵,愣愣道:“是挺好的。” 云梨笑得眉眼弯弯,“所以,粮食吃完了也很正常是不是?它可是鲲鹏血脉,与普通的妖兽不同的!再者,它这么小小一只,缘何能有五阶修为,血脉是一回事,努力又是另外一回事,这一身五阶修为也不是凭空冒出来的不是,不多吃点,怎么有力气修炼!” 是这样么? 许管事更乱了,觉得她说的有些道理,却又总感觉哪里有些怪异。 趁着他不注意,她挠了挠小黑鸡的脖子。 小黑鸡扑腾着翅膀挣脱她的手,对着许管事一挥翅膀,一个道风刃就朝许管事脸上招呼过去了。 许管事被骇一跳,刷地横移开,然而小黑鸡不依不饶,扇着小翅膀追着他不停地丢风刃,还不时张开爪子,欲给他几爪子。 “哎呀呀!许师叔您没事吧?” 云梨表情夸张,“小黑,你冷静点,许师叔不是给粮食,哎,你别啄他脸......” 小黑鸡化身无理取闹的孩童,不依不饶,翅膀、爪子、利喙统统用上,许管事虽然已是筑基后期,碍于丹阳真人的面子,有所顾忌,小黑实力又还不弱于他多少,一时间弄得灰头土脸。 云梨咬了咬唇,竭力憋住已到嘴边的笑意,急急道:“许师叔,您等下,我去买点灵果来,小黑比较护食,看见吃的就好了,您撑住啊!” 话虽这么说,她脚下却丝毫没有动作,这话提醒了许管事,这黑冠雉鸡确实护食,先前有些居心不良,妄图动它灵米灵果的,那可是被它追撵了好几个山头才肯罢休。 他急急拿出颗灵果,小黑鸡一口啄在果子上,扭头望了望云梨,看见她点头,它扑棱着翅膀落在院中的圆桌上,一甩头,趾高气昂地斜睨着许管事。 生活不易,小鸡卖艺。 云梨抬手揉散嘴边的笑意,迎了上去,关心道:“许师叔,您还好吧?” 许管事将散乱的鬓发别到耳后,诧异道:“你不是去买灵果了么?” 呃,云梨一哂,暗暗腹诽:我不就那么一说,你还当真了。 她讪讪一笑,“这不是师叔您足智多谋,成功降服了小黑,我也就不必特地跑去买了吧。” 许管事倒是没往她在捣鬼这方面想,他也不认为云梨能够指挥得动黑冠雉鸡,那位鸡祖宗,据说有时候其主人丹阳真人的话都不好使。 他只当云梨是心疼灵石,他们这些外门修士,修为没有上去前,哪个灵石富余过,就是那些有个一技之长,都是紧巴巴的。 等等,他扭头,“你叫它小黑?” 云梨眨了眨眼,“杨师叔没告诉我它叫什么。” 许管事白了她一眼,不知道也不能瞎叫啊,这可是丹阳真人的爱宠,“它叫苍劼,据说丹阳真人冥思苦想了三日,才取了这么一个满意的名字,以后可不能瞎叫。” 云梨:...... 她瞅了瞅桌子上蠢萌蠢萌的小黑鸡,苍劼这个名字与它一点也不配,还是小黑比较贴切。 望了望天,许管事干脆利落地给她拨了三个月的份,得赶紧把这鸡祖宗送走,一会儿还有重要的事儿要办哩。 “劳师叔费心了,师叔辛苦了。” 云梨笑眯眯道完谢,带着小黑鸡赶去天香楼,来这么久了,还未尝过太一宗的食堂还不好吃呢。 另外,小黑方才的表现非常棒,她决定好好犒劳一下它,顺便也犒劳犒劳自己。 太一宗不愧是大宗门,灵厨师手艺非凡,一人一鸡胡吃海喝一通,云梨又打包了好几个月的量,方才罢休。 落日余晖尽染山林,云梨踩着小碎步,慢悠悠往小木峰方向走,身后一只黑得发亮的小肥鸡扬着脖子,亦步亦趋,随着它的动作,脖子上的小红花一颤一颤的,蠢萌又好笑。 路过执事堂,里面叽叽喳喳,热闹得不行。 这是在做什么? 她好奇地望了望,里面多是少男少女,尤其以女孩居多,三五成群,小声讨论着什么,她走到门边,揪住一个落单的修士问道:“这位师弟,这是在做什么,怎么这么多人?” 少年诧异地看了眼她,“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很奇怪么? 云梨展颜一笑:“我上月刚加入咱们太一宗。” 少年恍然,热心道:“师姐有所不知,墨淮师叔要择一名剑童,我们都是来应选的。” “剑童?墨淮师叔是铸剑师?” 云梨拧眉,这个称呼,那个墨淮应该是个筑基期吧,筑基期的铸剑师,凤毛麟角,看来是个天才。 但是,天才铸剑师的剑童不也是干苦力的吗,她可是记得,在叶家时,剑童是怎么样一份不受欢迎的工作。 “师姐误会了,墨淮师叔是剑修,这剑童只需照顾师叔起居,陪他练习剑法。” “奥。”云梨点点头,说白了就是仆人。 一般而言,这样的活是杂役做的,这些个外门弟子蹦跶个什么劲儿,往里面一瞅,嘿,竟然还有两个内门姑娘。 杏眸一转,她问道:“墨淮师叔是什么人啊?怎么这么受欢迎?” 不待少年回答,旁边一个小萝莉插了进来,以介绍自家爱豆的语气,星星眼道:“墨淮师叔是掌教之徒,金水双灵根,灵根纯净度可是高达90呢!自从七年前加入我们太一宗,修为一路高歌猛进,短短七年,就已经筑基了。” 云梨假假一笑:“呵呵,真是好厉害呢。” 内心:赶我师兄差远了。 “那可不,墨淮师叔剑术卓绝,又生得极好,是我们太一宗的翘楚!” “呵呵。” 不就是看上了人家的美貌么,追星少女不能惹,云梨准备撤了。 /67/67827/20408616.html 第一百五十五章 墨淮 这时院中少女们爆发出阵阵欢呼,她下意识顺着她们的视线抬头看过去,飞剑上一抹白色身影快速从远处飞来,落在院中。 细碎的额发覆盖在他光洁的额头上,垂而浓密的睫毛在眼周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眼底的情绪,眼尾一抹嫣红,潋滟妩媚,却又被他苍白到病态的细腻皮肤压下去,薄薄的唇色淡如水,唇角死死抿着,整个人显得有些阴鹜。 许管事迎了上去,“墨淮师兄,这次参选的人中,很有几个合适的人选,包管你满意。” 他说着,冲身边几个女孩招招手,其中就包括那两个内门弟子。 云梨咋舌,有黑幕,芝麻馅许管事肯定拿了人好处。 看着几个含羞带怯的女孩,墨淮脸上闪过不耐,他是找陪练的剑童,不是找端茶倒水的丫鬟,这些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能顶什么事。 抬眸扫了圈院中的莺莺燕燕,仅有的几个男弟子也是修为低下,他心中失望,看来又是白跑一趟,扭头冲许管事摇摇头,唤出飞剑,正要离开,眼角余光扫到一缕橙纱。 他身体一僵,顺着橙纱向上望去,青衣少女瞪着侧面飞着的小黑鸡,嘴巴无声地张合,看口型似乎是小鸡炖蘑菇。 而她侧面的小黑鸡正伸长脖子,微弯的利喙已经勾在了前面一位少女腰际的灵宠袋上。 瞳孔一缩,指尖有些微颤,半晌他伸出手:“就她吧。” 所有人的目光一瞬间都看向他手指的方向,是哪个幸运儿得到了墨淮师叔的青睐,要知道,墨淮师叔从两年前就开始选剑童了。 几乎将筑基以下挑了个遍,以前甚至还有筑基期的师叔们参选过,都没能让他满意,有些勉强通过第一轮的,也在后面陪他练剑这一关败下来。 现在能来应选的,不是冲着当剑童去的,而是冲着照顾起居去的。 不说他的身份资质,单凭那俊美的容貌,做丫鬟众女修也是乐意的,更别提,剑童与丫鬟还是大有不同,同样能跟着住进灵气浓郁的洞府,丫鬟只是负责照顾他的日常起居,剑童却还能陪他练剑切磋,若是能因此学到个几分,于自身修行也是极大的好处。 当然,倘若能在相处中生出些情谊,从此攀上高枝儿更是前途通达。 而现在,他竟然省了第二关考核,直接就定下了,众人惋惜自己落选的同时也不禁好奇起来,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够让素来挑剔的墨淮师叔直接指定。 他手指的方向,一前一后两个小姑娘,众人正分辨到底哪一个是幸运儿时,云梨上前一步冲斜前方的追星小萝莉扬扬眉:“说你呢,还不快过去。” 然后趁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追星少女脸上时,一把揪着小黑鸡的翅膀,将灵宠袋从它嘴里解救下来,这只鸡得好好教教,怎么能暗戳戳地对别人的灵宠下手呢。 “我说的是你。” 墨淮的声音再次响起。 云梨懵了,抓着小黑的手一顿,抬起头,对上少年的深不见底的眼眸,感受到周围少男少女们火辣辣的目光,她脱口而出:“我只是路过。” 许管事看见她,忙对墨淮道:“这位云梨师侄确实没有参选。” 墨淮不理,径直向着她走来,微眯起眼睛,眼梢似乎更加红艳,眼底的情绪则彻底看不清了。 他一字一顿道:“就你了。” 云梨暗暗翻了个白眼,什么鬼,她才不跟杂役抢活干,“我不去。” 话一出口,院中的气氛一滞,区区外门弟子竟然拒绝给掌教之徒做剑童! 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转为看傻子的目光。 云梨瞄了眼周围人群,干瘪瘪的拒绝是有点奇怪哈,她晃了晃手中的小黑鸡,解释道:“我已经有任务了。” 看清她手中的小黑鸡,众人眼中闪过一丝同情,随即更加迷惑了,照看龟毛的黑冠雉鸡与做掌教之徒的剑童,傻子都会选后者。 云梨目光坚定,虽说做掌教徒弟的剑童更容易接触到高层,但是她又不需要近距离去偷听,还是安安静静待在小木峰养鸡比较好,丝毫不起眼,做什么事情也自由。 她咬了咬唇,真是的,非逼着她露出些实力,力气大这种事情真不想弄得人尽皆知啊,她吞吞吐吐:“我吧,下手没个轻重,伤了师叔就不美了,师叔还是另寻他人吧。” 这话一出,墨淮尚未吱声,其他人不干了,墨淮是什么人,掌教之徒,号称太一宗明月公子之下剑术最出众的天才,加入太一宗七年,日复一日地练剑,剑术精妙绝伦,区区一个练气七层的小姑娘,竟然说会伤了他! 众人齐齐鄙视,说这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许管事遥遥瞪了她一眼,扭头堆起笑容,对墨淮解释:“墨师兄见谅,她是上个月才新入门的弟子,对师兄的实力所知甚少。” 一听她是新人,当即就有人叫嚣:“墨师叔,给她点颜色瞧瞧!” “是啊,得让她知道我们太一宗可不是那些那犄角旮旯的小地方,些许微末的实力也能称王称霸。” “对对对,咱们太一宗可是四大派之首......” 群情激奋,七嘴八舌,云梨暗暗翻了个白眼,就冲你们这吵得跟菜市场似的,太一宗的形象就被你们拉低了一大截。 “既如此,便试试吧。” 墨淮一开口,周围安静了下来,期待地看着他,等着他出手,给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姑娘一个深刻的教训。 他祭出自己的本命宝剑,剑指云梨,“云师侄,请。” 哎,看来小仙女形象又保不住了,云梨摇摇头,心念一动,重剑霍然出现在她手中。 激动的众人齐齐呆滞,半晌,有人道:“哈,现在的小姑娘,咋这么天真,真以为我们看不出那把剑就是个空壳子啊。” 有识货的当即道:“别瞎说,剑身通体都是弱水秘银,再怎么也轻不了。” “嘶——” 其他材料他们或许不知,但是对于一众急着打造本命法器的练气后层来说,弱水秘银这种锻造材料他们还是了解几分的。 墨淮也是眉心一跳,他的剑凌厉轻快,这种用重剑的确实不是好人选,只是...... 他握了握拳,微眯起眼睛,剑身紫芒萦绕,炸开朵朵电花。 是剑势,还是雷电之象,云梨微微惊讶,不能给他蓄势时间,一旦他的剑势形成,自己必定束手束脚,她当机立断,抡圆重剑,旋转着甩过去。 墨淮的剑势才刚刚形成,就被强势的气旋冲得四碎五裂,眼瞅着宽大的剑身直向他面上拍来,他横剑一挡,剑上传来的巨力震得他手臂发麻,勉强支撑了一息,就膝盖一弯,单膝跪在地上。 静,死一样的寂静。 众人瞪大了眼睛,万万没想到墨淮被一剑放倒,这是真的吗?没在做梦吧? 追星少女狠狠拧了一把大腿,喃喃自语:“不疼,看来是在做梦。” 她身边的少年没好气道:“你拧的是我的,你当然不疼了。” “啊?” 追星少女愣愣低头,自己腿上衣裙平平整整,再一瞅旁边,少年的衣衫都皱出朵菊花来了,她讪讪一笑,连连道歉:“抱歉抱歉。” /67/67827/20448003.html 第一百五十六章 被迫 众人看向云梨的眼神变了,刚才那一招完全没有什么章法,就是随便挥剑一拍。也就是这么随便的一拍,剑术精妙的墨淮被撂倒。 这么小的小姑娘显然不可能是什么剑术出神入化、已臻化境的大家,那便只有一个可能,她的力气大的非同寻常。 俗话说,一力降十会,修为上不能形成绝对压制,对上这种蛮力修士,再精妙的剑术也使不出来。 云梨拿开重剑插在地上,小黑鸡从旁边飞过来,站在剑墩上,头仰得高高的,与有荣焉的样子。 墨淮苍白的脸色泛起潮红,随即吐出一口血。 “墨师兄!” 许管事叫道,上前几步,欲要搀扶他。 墨淮摆摆手,擦掉嘴角的血站起来,看着云梨的眼神很古怪,良久他开口道:“你做剑童确实不合适,我还少一个负责起居的道童,就你了。” “哈?” 云梨麻了,大哥你为啥逮着我不放啊,这里这么多乐意免费给你端茶倒水的妹子,咋就揪着本道姑不放了呢。 她心中警铃大作,难道她露馅了? 不能啊,太一宗这一月,大半时间她都窝在小木峰,少数几次外出,只是聊了些八卦,新弟子入门想要了解门派多找人唠唠嗑很正常啊。 许管事觑了眼他神色,小心翼翼地问:“墨师兄,这是为何?” 他的行为不仅云梨奇怪,其他围观群众也是不解,除了力气大,没看出这丫头有何特别之处,长得倒是挺娇憨可人,但是院子里这类型的小姑娘也不少。 墨淮扯了扯唇角:“她眉眼之间有些像我故去的小堂妹。” 众人恍然,原来如此,感叹墨淮重情的同时,又不禁羡慕云梨爹娘会生,竟然让她生得与墨淮的小堂妹相像。 云梨怀疑,这个理由,不是编的吧? 觑了眼忽而浑身萦绕一股哀伤的墨淮,她心中有些动摇,莫不是自己想多了,这段时间她可是老老实实的,什么也没做,入门登云梯也没什么意外,没道理被发现啊。 指了指剑墩上的黑冠雉鸡,她再次提醒道:“我有任务了。” 墨淮:“许师弟。” 许管事忙对云梨道:“我即刻安排人接手,你放心去吧。” 云梨:“......” 见她还不应答,有人忍不住嘀咕:“真是的,这样的好事她还推三阻四,莫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云梨黑线脸,你家墨淮师叔才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哪有强迫别人做他丫鬟的。 她深吸口气,事已至此,再拒绝确实引人怀疑,无奈,她只能捏着鼻子答应了。 算了算了,换个方向考虑,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与表姐相认的机会大很多,同为真君之徒,墨淮与表姐碰面的机会该是不少。 ------------------------------------- 夜,黑沉沉的,如无边的浓墨一层层涂抹在天幕上,一丝星星的微光也无。 山洞里,荧光石惨亮的光从洞顶倾斜,温明一动不动躺在地上,双目紧闭,脸上红彤彤的,身上细细密密冒着汗珠,整个人烧得滚烫。 月一皱眉:“得赶紧回阁里,这毒一般的解毒丹解不了。” 万万没想到,那花背八眼蛛丝上竟然被涂抹了剧毒,千九的及时救助虽然使得他免于当即分尸而亡,蛛丝上的奇毒却让他再度陷入危机。 卫临凝重:“他的伤口还没粘合,这个时候搬动,必死无疑。” 从远安寺出来的一路,已经折腾的断处裂开,逃出远安寺后他们花费了整整一夜帮忙拼合,然而筋脉寸断,仅余丹田与心脉完好,他的灵力不能自主流转,断口的愈合更是缓慢,只能靠二人轮流用自身灵力帮他温养, 这样的情况下,回程就是再小心,也难免不波动,更别说现在外面还有修士、凡间武者在寻找他们,一旦遇到,免不了要一番恶战。 那时,前功尽弃不说,温明很大可能当场死亡。 看见温明这个样子,月一不禁心有戚戚,温明可是芒种的重孙,虽说这件事情说起来与他们无关,但若是遇上像景十一样偏激的,怎么样都能扯上关系。 若是温明真有个好歹,芒种要将怒火发泄在他们头上,师父那个性子,怕是不会护着他,他看了眼沉默的卫临,不由生出些同病相怜之感,千九的在阁里的尴尬处境,他可是清清楚楚。 月一思索的同时,卫临也在沉思,这样的任务,究竟为何会交给他们几个筑基期? 若只有他一个,他还会怀疑是阁中又有人针对他,但是温明与月一也被派出来,月一暂且不说,芒种对温明这个重孙可是看得跟眼珠子似的,有温明在,这次任务是个陷阱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在残夜阁,没有谁敢同时得罪三大绝杀,就是阁主也不行。 至于月一担忧的温明出事被芒种针对的事儿,他倒是一点儿不担心,债多了不愁,因着师父的放弃,阁中明里暗里针对他的人不少。 对师父不满的人,因为他是师父徒弟而看不惯他;敬仰师父的,也因师父有他这么一个没有仙缘的徒弟蒙羞,对他不满;还有些人,觉得如果不是他的出现,自己也能成为绝杀之徒,对他也是百般刁难。 现在他看得很开,什么师徒,都是虚的,只有他们自己强大起来,才能真正在沧澜大陆站稳脚跟。 眼下,他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情,指尖在腰间的玉盒上滑过,自从拿到这颗珠子,冥冥之中的恶意就少了许多,身周有一种祥和的感觉。 运功修炼时,隐隐还有人在耳边梵唱,每当他欲细细感受时,那些祥和宁静的梵唱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他的错觉一般。 忽而,上方有一片阴影投在他的脸上,心中一惊,猛地抬头,一只青色的蝴蝶落在洞顶的荧光石上,粉蓝的翅膀煽动间,阴影晃动。 “竹灵蝶?” 卫临警惕,这里是凡俗,灵气稀薄得微乎其微,怎么会有妖兽! 再者,竹灵蝶对气味素来敏感,它出现在这里,必是追踪! 这一路走来,他们都注意尽量不留下任何痕迹,唯有当日雁鸣塔中情况紧急,只草草施展了除尘术就离开了。 他正猜测,月一忽然道:“这不是蓝书师姐的竹灵蝶么?” 蓝书? 卫临心头更是警铃大作,他可是记得临别前,蓝书那句‘保重’,难道她的目标不是阿梨,而是自己? 月一惊喜:“是阁里派人来接我们了吗!” 卫临半眯着眼:“你往阁里递消息了?” 月一犹如被泼了一盆凉水,顿时冷静下来,是啊,他们还在姜国,内有温明重伤在身,外有附近修士搜查,他们知道的据点又远在青阳城附近,根本抽不开身赶去传送消息。 神识中几位黑衣人向着山洞方向直直行来,当头一人,赫然便是蓝书。 一盏茶功夫,蓝书已经带人进了山洞,“温师兄、千九师弟、月一师弟,我来接应你们了。” 还未走到跟前,她远远笑吟吟打着招呼。 她的笑在看清洞内的温明后,戛然而止,满脸惊怒:“这是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出了意外呗。” 月一有些阴阳怪气,这件任务是蓝书出面发下的,他有些迁怒,远安寺中的一切都让他心惊,差一点,现在躺在地上的就不止温明一个了。 /67/67827/20448004.html 第一百五十七章 支开 检查完温明的伤势,蓝书心中咯噔一声,他半只脚都踏进了鬼门关,毒虽说棘手,好在阁中就有解药,只要赶回去就能解了。 就是来不及,到了修士城镇,让据点先行传来消息,让阁中人送来也行。 关键在于筋脉问题,如不能及时处理,以后很可能沦为废人,但若是返程途中稍有波折,他很大可能当场而亡。 她急急道:“这是祝余之毒,阁里有解药,须得尽快回去。月一师弟,你来将他冻住,我们即刻返回。” 又扭头对跟来的其中两人道:“你们俩,去探探周围情况。” 吩咐完,看见卫临,她心念一动,脸上闪过几分迟疑,凝重道:“姜国周围追来的修士虽然不成气候,眼下温师兄这样,实在经不起任何的意外。我们兵分两路,师弟你带人去引开他们。” 顿了顿,又道:“另外其他解药材料阁中都有,只是菰蓉草似乎已经用尽,还要麻烦师弟去一趟夜氏商行。” 卫临微眯着眼,这个说法,听起来合情合理,只是这么多人,没必要非得他去引开追兵。相反,他的战力远超一般筑基期,留他在温明身边保护才更能确保温明的安全。 这是要支开他,也像对付阿梨一般,安排人截杀么? “千九师弟?”见他不应,蓝书又唤了一声,伸出手。 怀疑又怎么样,她的理由很正当,温明危在旦夕,这个时候他若是拒绝,回头温明出了什么问题,芒种师叔难免不迁怒。 她忽而有些庆幸,温明这伤受得也挺好,至少,她支开千九的理由更合理了,事成之后,对惊蛰师叔也有交待。 卫临深深看了他一眼,将放有佛舍利子的玉盒放在她手上,转身带着几人离开。 月一望着卫临离去的身影,又看了看蓝书脸上的狠厉,心中发寒,温明与蓝书,自小相识,情谊也远超他们这些后进入的绝杀之徒。 温明待她犹如亲妹妹,平日里蓝书也对温明多有亲昵,现在温明命悬一线,蓝书还在耍心眼,若是换了自己...... 他不敢想下去,转身释放出纯净的水灵力,包裹着温明,再慢慢控制着水摆成冰。 蓝书摩挲着手中的玉盒,佛舍利子虽然存放的地点是凡俗寺庙,其禁灵阵法可是十万年前的大能留下的,彼时大陆还未异变,灵气浓郁,十大高僧布下此阵不久后,就齐齐飞升上界。 由此可见,这阵法多厉害,就是元婴修士到了远安寺,照样也不能使用灵力。 然而他们短短月余就成功了,自己派人远远跟着,当发现姜国周围的修仙城镇群情激愤,争相前往姜国,帮助远安寺捉拿盗贼时,她震惊的无以复加。 一个多月的时间,刨去路上的用时,真正完成任务时间也就几天而已。 月一什么德性她素来清楚,温明又重伤垂危,那么任务的主力必定是千九。 蓝书望着洞口,既然已经得罪了,那边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 雨后的世界,清新怡人。 “真是想不明白,墨淮师叔怎么会选择那样一个人作为自己的道童。” “师叔不是说她与自己的小堂妹长得像么,墨淮师叔全村都死于歹人之手,唯余他一人被扶玉真君救了回来,那位师妹既与他的小堂妹相似,师叔对她另眼相待也很正常。” “不,我觉得不是这个理由,那天回去时偶遇隔壁药园一位小师妹,她眉眼与云师妹也有几分相像,既如此,那么药园小师妹应该与墨淮师叔的小堂妹也挺像的,那个小师妹应选了几次,墨淮师叔对她也并无不同。” 提着食盒的穆妍脚下一顿,墨淮师叔找道童了?还是个小姑娘! 想到安染与林惜的关系,她向那两个小姑娘走了过去,礼貌地问道:“两位师妹,你们刚才说墨淮师叔找道童是怎么回事?师叔不是找剑童么?” 看见穆妍,两个小姑娘脸上闪过嫉妒,又很快被压下,热情地打招呼:“穆师姐好。” 旋即,她们也想到了林惜,不禁幸灾乐祸起来,当上了道童又有何用,林惜对墨淮师叔可是势在必得,等林惜回来,有她好果子吃。 思及此,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将墨淮如何如何非要云梨给他做道童、以及云梨如何如何不识抬举绘声绘色描述了一遍。 穆妍听得心头一跳,“那个小姑娘叫什么,长什么样?” “是叫云梨吧,我记得许管事提了这么一嘴,长得么,赶林惜师姐差远了,就那双眼睛有点看头,清澈明亮......” 听完两个女孩添油加醋的话,穆妍的心简直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九成把握是阿梨无疑了。 “我有点事,先告辞了。” 望着她急匆匆离开的背影,两位姑娘脸上露出了然的神情。 安染师叔与林惜素来交好,林惜不在,安染师叔还不得帮她看好墨淮,这下有好戏看喽! “这个穆妍也是好运,傍上了安染师叔,不仅跟着住进了灵气浓郁的太清峰主峰,听说安染师叔还对她颇为照顾,指导她炼丹呢。” 左边的姑娘忍不住酸酸道,想之前,穆妍还与她们一般,没日没夜地种灵米灵果,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这一榜上安染师叔,隔三差五就来天香楼。 右边的姑娘淡淡说道:“据说她们是同乡,以前就认识,再者,安染师叔脾气不好,对墨淮师叔都不假颜色,何况穆妍一个依附于她的小丫头,明面上和和气气,谁知道背地里糟了多少罪。” 另一边,穆妍急急赶回宛清殿。 “今天怎么去了这么久?” 听见响动,安染从内室出来,捏了捏光洁的脖颈,“这炉补灵丹练完,这个月的任务就完成了。” 穆妍将食盒放在桌上,却没有打开,安染扬了扬眉:“怎么了?” 一路上,穆妍也冷静了下来,既然上次天云城相见,阿梨不让她告诉任何人有关见过她的消息,而且那个时候她没有要来太一宗的意思,这个时候来,或许也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只是毕竟在同一个宗门,现在她又是墨淮师叔的道童,见面在所难免,还是要提醒下安染师叔。 想到此处,她斟酌道:“在天香楼外,遇到几个师妹,说是墨淮师叔前些日子从执事堂寻了个道童,似乎是叫云梨。” 安染瞳孔猛地一缩,嘴唇无声地张合几下,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抬手不住地抚着发髻。 就在穆妍奇怪她的反应时,她微眯着眼睛,凌厉道:“走,去看看!” 洁白的云纱铺满天幕,阳光也变得温柔,细细碎碎从叶缝间落下。 青碧色的矮桌上,玉色茶壶嘴里不时有热气冒出,洇得一旁的白茶盏上一片水汽,云梨跪坐在一旁,指尖捻着枚树叶,不时往前方林间空地望上一眼,脸上神情越来越不耐烦。 什么毛病,练剑就练剑,专门要她守在这里做什么,她不用修炼的么。 她摩挲着手中的树叶,想要继续练习幻物,但是有那么个外人在旁边,总归是不放心,幻术与幻世绫一样,是她的底牌,不能随意暴露。 /67/67827/20448005.html 第一百五十八章 再见面 烦躁地薅了薅头发,不行,这么干坐着太浪费时间了,她晚上要睡觉,修炼时间已经少了很多,白天再不抓紧,猴年马月才能结丹。 深吸一口气,想了想,她干脆掏出符笔符纸画起符来,不能修炼,画符赚灵石好了。 一个时辰后,墨淮终于累了,收剑向这边走了过来,云梨吐出一口气,麻溜地收了画符工具站起来。 墨淮端起茶盏,慢悠悠拿起杯盖,轻轻吹了口气,抿了一口,眉头一皱,侧身吐在地上,不悦道:“你怎么泡的茶?” 云梨:“水烧开了,把茶叶丢进去。” 说完,她瞅了瞅墨淮能夹死苍蝇的眉头,按捺住窃喜,惭愧道:“我在泡茶上实在是没什么天赋,要不师叔另换一个会泡茶的剑童?” 墨淮抬眸,眸光幽深:“这里是太一宗中央主峰,灵气比那小木峰高了不知多少,日常也不需你做些其他的,我着实想不通你为何不乐意。” 麻蛋,你一整天都要练剑,本道姑就得在这里干坐着泡茶,你倒是可以晚上修炼,本道姑要睡觉啊,还有灵气什么的,谁在乎啊,妖丹它不香吗? 顿了顿,墨淮话锋一转,语气森寒:“莫不是真如那位师侄所说,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呵呵,师叔说笑了,这修士谁还没点秘密,只是呢,我从未伺候过人,人又笨,还请师叔多多担待。” 哼,讨领导欢心难,让领带讨厌还不简单,我到要看看你能忍多久! 这时,天边一道虹光朝着这边直直飞来,二人齐齐抬头看过去,艳丽的色彩以无法抗拒的姿态直逼眼帘,云梨双眸蹭的一亮,这张扬热烈的红,这盛气凌人的出场,她可太熟悉了,是安染! 飞剑上,红衣少女衣袂翻飞,明艳逼人,在她身后,隐隐露出一截青色衣带,随着飞剑的接近,可以看出那是一位身着青衣的少女。 一落地,安染直勾勾盯着云梨,浓秀的眼里光亮点点,脸上染了一抹霞红。 云梨歪着头,冲她眨了眨眼,杏眸弯成了半弦月,而后又冲她身后的穆妍灿然一笑。 幸福来的太突然,墨淮这个练剑狂人,本以为至少也得三五个月才能有法子见到表姐呢。 这下好了,不仅见到了表姐,与阿妍也会面了。 “安师姐,是来找我的?” 墨淮拱了拱手,满面惊诧,以前安染也是太一峰的常客,只是多半是来找林惜的,近几月林惜回林家小住,安染也就没再来了; 而因为自己对林惜的态度,安染对自己可是素来看不过眼的,现在却直接到了自己的飞祁峰。 安染收回目光,还了一礼,抬了抬下巴,阴阳怪气道:“听说墨师弟收了个道童,我来瞧瞧什么人能入得了墨师弟的法眼。” 安师姐? 云梨嘴角抽了抽,表姐还是这么喜欢把封号当名字使啊。 等下,这个语气是怎么回事? 她不会没认出自己吧?不能啊,就是分开太久,变化太多了,可阿妍几年前可是见过自己的? 她忽而想起先前自己对穆妍的叮嘱,明白了,阿妍没跟表姐说? 那时候也没料到有一天会来太一宗啊,哎,方才那心急火燎的速度,不是因为自己啊。 云梨思绪混乱,正准备传音给安染打个招呼。 安染忽而抬手扶了扶乌压压的云髻,又轻轻压了压。 闭嘴? 云梨疑惑,这个动作是她们之间的暗号,当初为了迎战赵贵妃的侄女——小白莲赵婉莹,她俩特地约定了一堆暗号,而这个先扶发髻再压一压的动作,便是不要说话。 显然,表姐是认出了自己,但是为什么不让传音呢? 虽说传音有被截的危险,但是墨淮只是筑基期,当着他面,不碍事吧? 她眨了眨眼睛,一头雾水地,却也乖乖闭嘴当起了哑巴。 墨淮:“不过是一粗苯的道童,竟还劳得安师姐特地跑一趟......” 云梨撇嘴,你才粗苯! 对面的穆妍也是满脸的疑惑,安染师叔这反应不对劲,想起刚才在宛清殿安染奇怪的反应,她狐疑,该不会是没认出来吧? 安染唇角上扬,“既然师弟看不上,不如让给我好了,这丫头长得倒是挺合我胃口。” 穆妍满心疑惑,这是认出来了要把阿梨要走,还是因着要帮林惜师姐把一切对手扼杀在摇篮里? 如果真是第二种,她的目光微妙起来。 云梨不知道还有林惜这一茬,感动得欲要痛哭流涕,还是表姐好,一知道自己在飞祁峰,就赶来救她于水火了。 她这样想着,先前安染的阴阳怪气也解释得通了,战术嘛。 墨淮:“师姐就爱玩笑,谁人不知你对穆妍师侄再满意没有,怎么,要弃了穆师侄换道童了?” 安染眼眸一转,静了片刻,道:“道童倒是不必换,既然师弟喜欢,就好好留着罢。” 哈? 云梨傻了,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就改口了? 安染再次抚了抚发,又压了压,似乎格外爱惜自己的发型,“哦,对了,三天后夜氏商行有个大型拍卖会,想必师弟已经接到林师妹的帖子了吧,记得带上你的道童。” 穆妍呆了一下,三日后的拍卖会,不是已经拒绝了么? 再次接收闭嘴的信号,不清楚情况,云梨也不敢轻举妄动,看起来,表姐没打算跟她相认,虽然这很符合她的设想。 她毕竟是残夜阁的卧底,谁知道哪天身份就被发现了,若是相认,事发之后必定会拖累表姐与阿妍;另外,她也没法解释这些年去了何处啊。 但是,不能明面上相认,咱好歹传音咱通个信,对个暗号啊。 她瞅了瞅旁边的墨淮,脑子终于想起方才安染还提到了个什么林师妹,那个语气,似乎是在警告墨淮。 眨了眨眼,她一脸好奇道:“师叔,这是谁啊,这么嚣张。还有,林师叔是什么人,我怎么觉得她在威胁你啊?” “太清峰,扶玉真君关门弟子,安染。以后看见她绕远点。” 墨淮语气淡淡,这话听着他似乎是对表姐很忌惮的,但是云梨还是在他脸上捕捉到一抹一闪而逝的轻视。 他在轻视什么? 同为扶子辈元婴真君弟子,表姐还是单火灵根,修为更是已经到了筑基后期,超出他两个境界;扶玉真君是太一宗炼丹大师,也不比掌教扶岳真君差。 难道这是剑修对战五渣炼丹师天生的蔑视?! 回到宛清殿的安染一言不发地坐着,等她沉默结束,穆妍正欲上前解释,安染一个眼神阻止了她,道:“还有七八天,这炉补灵丹往后推一推吧,你去天云城与林师妹说一声,拍卖会我会到的。” 穆妍虽说诧异,到底没有多说,应下后转身欲去天云城。 身后的安染忽而又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知道吧?” 穆妍转身看着她的眼睛,若是没有认出阿梨,以安染师叔与林惜的关系,肯定会让她完完本本将事情说给林惜听,以期林惜能看清墨淮师叔的真面目。 所以,这话的意思是,帮着在林惜师姐面前说说,不能让她三天后真的对上阿梨。 穆妍觉得脑子疼,这些个深宫内宅出来的人,说出的话,弯弯绕绕太多了,她跟了安染师叔好几年,原以为已经适应了呢,现在看来还是差的远啊。 她点了点头,转身赶去天云城。 /67/67827/20448006.html 第一百五十九章 身兼两职 怀着一堆问号,翌日午后,趁墨淮练剑时,云梨偷偷走开,在飞祁峰下等了老半天,一个路过的人也没有,她不禁满头黑线。 飞祁峰也太冷清了吧,小黑的小木峰都比这热闹,虽说山上只有一只鸡,但是下山肯定遇到人。 墨淮不是很受小姑娘们欢迎么?就没人来这蹲守吗,万一偶遇到了呢! 这群追星少女,追得也忒理智了。 她一边感慨,一边往更远的方向走,眼瞅着都快到天香楼了,她决定干脆矿工到底,准备跑到天香楼去大吃一顿,反正也不指望墨淮给她升职加薪。 不料,路过执事堂时,却发现一堆人在围观什么,将执事堂大门给堵得严严实实。 莫不是又有美男子来挑选侍女?还是漂亮女修选护卫,难怪一路上都遇不到个活人,敢情都跑到这里来了! 想了想,她决定还是不要去围观比较好,上次一个围观,将自己的自由都葬送了,再去围观,万一又有啥倒霉事呢。 她推了推挡在路中央的围观群众,“劳驾,让一让,让一让啊。” 哎哟,围观能不能有点素质,不能影响到正常的交通通行啊。 她正痛心疾首感叹时,突然响起几声扑棱扑棱的声音,一扭头,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天而降,直向她扑来,想也没想,她反手一挥,就将那黑乎乎的东西挡了出去。 嘭的一声之后,人群特别自觉地散开,并且安静的可怕。 云梨低头一瞅,小黑鸡踉跄着爬起来,绿豆眼中满是委屈。 “小黑?你怎么在这里?” 云梨疑惑了,难不成粮食又吃完了?不能啊,才过去几天而已。 一想到粮食,她的心好痛,费劲口舌要来的三个月绝佳口粮,她一口都没吃到。 围观群众有人认出了她,忍不住幸灾乐祸起来,竟然将丹阳真人的爱宠,五阶黑冠雉鸡甩了出去,这下有好戏好了。 不料,听得她的声音,小黑鸡晃晃悠悠飞到她面前,眼巴巴瞅着她,并没有什么他们预想中的挥翅上爪,大打出手,相反,那只傲娇的黑冠雉鸡竟然还对她撒起娇来。 众人惊掉了下巴,她运气也太好了吧,被墨淮师叔看上,连丹阳真人的灵宠都对她另眼相待。 这时,许管事走了过来,看见云梨犹如看到了救星,“云师侄,你可算来了!” 云梨:“这是怎么了?” 许管事满脸苦瓜色,对着围观人群摆摆手:“都散了,散了,散了。” 然后拉着云梨大倒苦水:“哎哟,这位鸡祖宗哟,至从那日你们走后,就一直大闹特闹,将我派去小木峰照顾它的弟子统统打的鼻青脸肿,今日更甚,打伤弟子后,自己从小木峰跑到我执事堂,将我执事堂弄得鸡飞狗跳。” 云梨低头瞅了眼脚边安安静静的小黑鸡,“这不挺安静的嘛。” 许管事双目冒精光,一拍大腿:“嘿,说来也怪,半年多时间,照顾它的弟子是一茬一茬的换,就数你将它养的最精神,它也听你的话,想必是你与它有缘,不如你接着照顾它?” 云梨惊喜地直起身,目光灼灼:“我能回小木峰了?” “那倒是不能。” 云梨:嘁,还想骗我打两份工,想都不要想。 她果断拒绝:“许师叔见谅,飞祁峰事务繁忙,我实在是分身乏术啊。” “师侄先别忙着拒绝,同时兼顾两份职务确实有困难,我们执事堂也考虑到了师侄的难处,这样,除了照看墨淮师兄与黑冠雉鸡,其余杂事你就不用管了,我们另派人去做,每七天的吃食,天香楼的人自会送过去。” 天香楼? 云梨眼眸一亮,她才做了三天墨淮的道童,很多事情都还没接触过,这个意思该不会是他能免费吃到天香楼的灵餐吧? 许管事一直观察着她的神色,他也是个人精,立刻抓住了她的兴趣点,话在嘴角打了个转,压下先前准备好的条件。 “天香楼想必你已经去过了吧,里面的灵厨师都是宗门精心培养的顶尖,手艺一绝,对本门精英弟子免费开放,你同时做两份职务确实辛苦,我给天香楼说说,以后送去飞祁峰的灵餐多加一份。” 云梨心动了,对于一个没有做饭手艺的吃货来说,这个条件太让人心动了,正要答应下来,瞥见许管事心中的窃喜,这个事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她立刻咽下了到嘴边的‘好’。 她吞吞吐吐,“可是,墨淮师叔一整天都要练剑,我得一直守在旁边,没有......” “每个月再另给一百块灵石。”许管事一脸肉痛。 小气鬼,才一百块,吐槽完,她笑眯眯点头:“许管事真是太客气了。” 反正她看重的是灵餐,而且还有小黑的灵果呢。 许管事白了她一眼,转而担心她只是冲着灵餐与灵石硬接下来,若是忽略了黑冠雉鸡,丹阳真人出关还不得掀了他们执事堂。 “你同时兼顾两份没有问题吧,需要我派个人给你打下手吗?” 云梨摆摆手:“没事,没事,一个也是照顾,两个也是照顾,一起好了。” 许管事:...... 将墨淮师兄与鸡一起对比,这姑娘也真是敢说,他摸了摸鼻尖,假装没有听见。 “哦对了,小黑它口味变了,上次在天香楼吃得可欢了,你看要不拨给它的粮食也变一变?” 既然已经接下任务,小黑自然是要好好养,就冲它无私奉献的灵果,也得给它多争取些福利,不能让它因为不会说话吃了亏不是。 许管事呆了一下,“它不是只吃灵米灵果灵蔬么?” “我可没骗你,上次带它去天香楼,一堆师伯师叔师兄师姐师弟师妹都看到了,它吃的可香了,不信你去问问。” 是小黑自己要吃荤的,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这么多人都能给她作证,丹阳真人出关了,也怪不到她的头上。 许管事迟疑片刻,终是道:“行,我来安排。” 正要带小黑离开,她忽而想起自己的疑惑还没解决呢,瞄了一眼许管事,这不是现成的人选么。 “许师叔,你也知道我刚来,对宗内很多事很多人都是两眼一抹黑。” 她斟酌着词句,“昨日太清峰安染师叔气势汹汹来了飞祁峰,对着墨淮师叔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就走了,还提到了什么林师叔。” “你说的是林惜吧,嘿哟,你得称呼她为林师姐。” 云梨一脸懵,表姐的修为是筑基后期,能让她叫师妹的不是筑基之上么? 看着懵圈的云梨,许管事决心给她好好说道说道,毕竟身兼两职,还都是不能替代的,若是掺和这些个天之骄子之间的恩恩怨怨,耽误了活计可就不美了。 “林惜是掌教的孙女,明月公子林辰师叔的亲妹妹,水木土三灵根,与掌教同住太一峰主殿,墨淮师兄未筑基前也跟着掌教住在太一殿,他人长得好,又勤奋,一来二去嘛......” 剩下的话他没明说,云梨秒懂,自然林惜是化身狂热追星少女,还是有机会嫁给自家爱豆的那种白富美。 见她已经明白,许管事接着道:“安染师姐呢,是太清峰扶玉真君的关门弟子,单火灵根,当年还是林辰师叔亲自带回咱们太一宗的,与林辰师叔有几分香火情,对林辰师叔的亲妹子天然亲昵几分,又都是同龄的小姑娘,这一来二去嘛。” /67/67827/20449616.html 第一百六十章 拍卖(1) 云梨点点头,成了好闺蜜,好闺蜜之间,还按照修为称呼的话,就生分了,表姐叫她林师妹也说得通了。 “所以,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云梨哭丧着脸,她现在是林惜要清除的潜在情敌。 她无语地晃晃头,真是失策,早知今日,当初就该想尽一切办法,先与表姐相认,让她收了自己,也好过跟着个修炼狂,还要被修二代针对。 等下,林辰师叔?他都结丹了啊! “林辰真人又是?” 许管事面色一震,两眼炯炯放光,语露崇拜:“林辰师叔啊,是掌教最看重的孙子,变异雷灵根,拜在太上长老凌夙真君门下,六岁开始修道,十四岁筑基,五十岁结丹,在整个沧澜大陆那也是顶尖的天才。” 一口气说完林辰的光辉过往,他护身迷弟:“难的是,林辰师叔脾气还极好,温润澄净,犹如夏夜皎洁的明月,故而人称明月公子。与天心阁冰雪公子楚风、夜氏家族镜花公子夜初宁并称沧澜大陆三大公子。” 林辰气质确实温润如月,只是太宅了,云梨还记得当初灵舟上他可是进了内舱除了意外就再没有出来过。 另外,人品不咋地,遇到危险自己跑,也不想想他们一堆还未引气入体的孩童,如何面对茫茫大海,若不是因为他们是遗落之地的人,早被四季谷的金丹真人放弃了。 默默吐槽后,她一脸向往,摆出花痴状:“我来这么久还未曾见到过他呢,师叔,能透露下在哪里能够偶遇他吗?” 问清楚他的活动路线她好避开,一定不能跟他见面,至少也得等她拿到鬼泣解药之后。 对于她的表现,许管事丝毫不意外,别说女修了,就是大多数男修,都对林辰师叔崇拜得紧,他一脸惋惜:“你来的不巧,林辰师叔已经闭关了,青云榜争夺战之前是不会出关的。” 闭关好啊! 云梨彻底放心了,“看来我来的真的不是时候。” 又寒暄几句后,她带着小黑鸡及其口粮,慢悠悠向飞祁峰走去。 虽说找表姐让她帮忙炼制解药更加安全,但是表姐不知道能不能炼制这种品阶的丹药,材料也不知能不能够凑得齐。 总之,短时间内这条路是拿不到解药的,还是得尽快把温雪萝扒拉出来,只是内门这么大,要怎么去找她呢?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等三日后跟安染穆妍碰面后,多获知点情报再行动,眼下她本就处于墨淮粉丝的关注下,行事须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夕阳西斜之时,云梨带着小黑鸡回了飞祁峰,远远便看见墨淮一脸阴沉站在路的尽头,云梨脚下顿了顿,不知道多气一气他,他会不会就放过她了? 她放慢了脚步,顶着墨淮刀子般的目光,与小黑鸡一起,一步三晃,短短一段路程,硬是让她磨了一刻钟。 这么明显故意的行为,可想而至墨淮气成了什么样,他双目喷火,咬牙切齿:“去哪儿?” 云梨指了指脚边的小黑鸡,一本正经道:“呐,许管事找我领养它。” 墨淮阴沉沉:“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许管事找我,又不找你,我告诉你干嘛?”云梨一脸莫名其妙。 墨淮一字一句:“你是我的道童!” “啊,还有这个要求吗?下次,下次我一定告诉你。” 见他还是黑着脸,云梨道:“师叔若是嫌弃我,可以换一个道童的。” 墨淮深吸几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烦躁,转身进了自己的院子。 云梨耸耸肩,为什么要相互折磨呢? 她走到院子角落的空地,拿出自己的小木屋摆上,想了想,挥剑砍了些树枝给小黑鸡搭了简易窝棚,弯下腰对小黑鸡道:“今晚你暂时在这里将就一下,明天执事堂就会派人来给你建房子的。” 拍了拍它的头,她放好防御阵法,正要进屋,又回身嘱咐道:“老规矩,千万不能进我的小木屋,不然你会知道小鸡炖蘑菇有多香的。” 说完,心情愉快地回屋睡觉了。 她睡觉的时候不喜欢有任何外人在,小黑鸡看着是个宠物模样,实质上可是五阶妖兽,跟它共处一室,她肯定睡不安稳。 院子另一边的墨淮心中一沉,看着大大咧咧的样子,防备心却很重,他闭上眼睛,脸上闪现出痛苦的神色,额角青筋隐隐闪现。 三日时间转瞬即过,墨淮载着云梨刚出太一峰,就遇见了安染与一名白衣少年,安染照例是一身红衣,热烈而强势,只是没看见穆妍。 墨淮随意地打着招呼:“安师姐,苏师兄。” 安染敷衍地应了一声就冷着脸不说话,倒是她身边的白衣少年歉意道:“墨师弟多多担待,小师祖近日忧心炼丹的事,心情不佳。” “咳咳咳......” 云梨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小师祖?这个辈分好高啊! 白衣少年看过来,“这位小师侄很是面生,墨师弟不介绍一下么?” “我的道童,听说是不久前刚入门的。” 云梨笑了笑,“云梨见过苏师叔。” 失策啊失策,没想到太一宗这个年纪的筑基修士这么多,平白矮了这么多人一辈,好吃亏,得找个契机把修为调到筑基初期。 一路上,看见白衣少年对安染鞍前马后,云梨心里猫爪一样,八卦之魂已熊熊燃烧,然而,一群人谁也没有开口的意思,安染又不停地扶压发髻示意她闭嘴,她都要憋出内伤了。 出了护宗大山,脑中突然受到安染的传音:“不要透露我们的关系,在宗门内传音也不行。” 云梨懵圈,不暴露关系她完全同意,她正好也不想要暴露,但是为什么不能传音呢? 安染继续传:“宗门内那多元婴真君,传音会被截。” “这就是你出了护宗大山才跟我相认的原因?” 云梨无语,在元婴真君面前自然是得老老实实的,但是在一众筑基练气面前,没必要这么小心吧。 “嗯,说说,这七年你们都去哪里了?卫小三呢?也在宗门吗?” 云梨含糊道:“那倒是没有,出了一点小意外,但是我们成功的活了下来,就是现在又分开了。” “还活着就成,以后总有再见的可能,你都能活蹦乱跳的,以卫小三的能力,怎么着也能混得比你好。” 卫小三是火木双灵根,这样的资质在任何门派至少都是内门弟子,他又自小学武,心性坚定,怎么样也比表妹这个手上剌个口子,都能抱着手伤伤心心哭一晚上的闺阁女孩,更能适应修士的规则。 云梨垂眸,这个还真不一定,以师兄那倒霉催的运气,还有阁里明里暗里的针对,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表姐,如果我要在太一宗找一个内门弟子,怎么样才能更快地找到呢?” “你要找谁?” “一个跟我同一天入门的女孩,她叫温雪萝。” “这个好办,一会儿找机会你把她的画像给我,我的药圃还缺一个打理灵植的弟子,我去执事堂把她要过来。” “她是内门弟子,也要干活吗?” 安染思索了一阵,“你把的情况详细说一说。” “我知道的也不多,年龄应该跟我们差不多,金木土三灵根,筑基初期修为。” /67/67827/20449713.html 第一百六十一章 拍卖(2) “筑基初期?” 安染震惊,十三四岁的小姑娘,顶多修炼了七八年,竟然已经筑基了,这个修炼速度可不像是三灵根的资质。 穆妍同为三灵根,灵根纯净度也不差,至今也才练气七层而已。 她心念一动,或许这个女孩能帮她分散一下注意力。 云梨激动:“打理灵植,你看我怎么样?” 安染回过神,断然拒绝:“不行,你不能来太清峰。” 哈? 云梨眨了眨眼睛,想起安染的处处怪异,狐疑:“你遇到麻烦了?” 安染抬眸定定望着前方,传音道:“对,这件事情很大,你不要知道的好,你只需记住决不能让人知道我们的关系,还有,不要让人知道你来自梁国。” 云梨很震惊,她以为安染在太一宗这样的名门正派,应该是无虞的,却不料她也遇到了麻烦,观她这个谨慎的样子,麻烦还不小。 想了想,她问:“我能做什么?” 隔了很久,识海中才响起安染淡淡的声音,“变强。” 云梨抬头望向天空,是啊,变强是解决一切麻烦的唯一办法,无论是师兄的麻烦、表姐的麻烦,还是她自己的麻烦,只有他们强大了,才能真正解决。 一时间,二人没再传音,抬眸望着前方层层叠叠的云彩,一时竟觉前路茫茫。 沉默中,天云城到了。 “淮哥哥!”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忽然响起一道清脆的女声,紧接着一道绿影刷地就到他们面前,准确地说,是到了墨淮跟前。 少女碧玉年华,肌肤雪白,右眼角下一颗淡淡泪痣,衬得那双明亮的眸子更是盈盈动人,她仰头望着墨淮的样子,让云梨蓦然想到一句诗,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这含情脉脉的眼神,欲言又止的羞涩,还有言语间的小心,哎,先喜欢上的人果然卑微。 “这是掌教的孙女林惜,虽然脾气不怎么好,心眼却不坏,她也住在太一峰,而且是飞祁峰的常客,你以后跟她打好关系,我们后面的关系就靠她自然而然走到一起。” 云梨趁人不被,冲她挤眉弄眼:“放心吧,我已经打探过了,一定会多给她创造机会,与墨淮相处。” 林惜的目标是嫁给爱豆,她这个道童只要为林惜提供了方便,自然就能得到林惜的好感了。 安染皱眉:“墨淮心眼太多,不适合她,你别添乱。” 云梨无语,“我这个身份,稍有一丢丢阻拦之意,她都会把我当成情敌给手撕了,你不是难为我么。” 安染哑然,这确实是个问题。 思索片刻,只好默认了云梨说的办法,无论如何先打好关系再说。 墨淮看了眼林惜后面跟过来的穆妍,果然,安染给林惜通风报信了,他垂眸,压下眼底的厌恶。 另一边,云梨已经在对穆妍打招呼了:“阿妍,好久不见啦!” 穆妍浅浅笑了,传音问道:“你与安染师叔相认了。” “对啊。” 她瞄了瞄一旁与林惜寒暄的白衣少年,问道:“这个苏师叔又是谁?跟表姐什么关系啊?” “他叫苏煦,是扶玉真君大弟子丹寅真人的嫡孙。” 云梨恍然,原来是表姐大师兄的孙子,难怪叫表姐小师祖,表姐这个辈分真是好高啊! “你就是淮哥哥新找的丫鬟?” 对着墨淮含羞带怯地打完招呼,含蓄地诉说完思念,林惜对着云梨发难了。 云梨忍不住想要翻白眼,什么丫鬟,说话真难听,在太一宗叫道童,真是个不讨喜的姑娘,说话太招人恨了。 她吸了口气,堆起笑容:“林师姐好,这几天一直听墨淮师叔提起你,果真是人美心善。” 林惜愣了一下,扭头害羞地看了看墨淮,“真的吗?淮哥哥真的提起我了么?” 云梨点头如捣蒜,“林师姐秀外慧中,仙姿逸然,一走数月,墨淮师叔想念师姐也是自然的,不说墨淮师叔了,就是我们这些新入门的弟子,也想一堵林师姐风采。” 可能是云梨的马屁拍得太过直白,淡然的苏煦眸中惊讶之色久久才收回;没有料到她敢当着当事人的面瞎编的墨淮脸色更是呆滞、羞怒、懊窘各色情绪轮番闪现,变化莫测。 安染垂眸掩下眼底的笑意,胆子还是那么大啊;穆妍也是忍俊不禁。 另一方当事人林惜愣了一下,疑惑地望向安染,传音道:“她这个样子不会是对淮哥哥有别样居心吧,想要先糊弄我吧?” 三日前知晓淮哥哥身边多了个道童,她急的要立刻赶回去,却被穆妍劝住了,说安染会帮她看好淮哥哥,还说那个新来的女孩暂时还没有那个心思,若是她这去一激,让那女孩生出些别样的心思岂不是自找麻烦,要先静观其变。 别人的话她不信,安染与她多年交情,她的话,林惜是信的。 安染淡定地传音:“暂时看不出什么,先静观其变。” 她这样说,林惜心下稍安,对云梨笑了笑:“师妹谬赞。” 一行人寒暄之后,走进了夜氏商行拍卖场——锦夜阁。 刚来到沧澜大陆就听说了锦夜阁的鼎鼎大名,不料,这么年后,她才第一次走进来,想想也是不容易。 云梨一边感慨,一边打量着周围,脚步也不自觉慢了下来,穆妍见她如此,也放慢了脚步。 朱漆大圆柱环绕四周,穹顶之上,一颗颗璀璨的夜明珠放置在精美华丽的灯罩内,明亮的光线之下,穹顶与四周墙壁上绘制的各色典雅壁纹清晰地映入眼帘。 下方大厅内,中央圆形高台周围挂着红色的幔帐,应该就是此次的拍卖台了,云梨看得满脸黑线,这跟醉梦楼里那个台子简直犹如亲姐妹。 高台周围,是一排排的茶色绒面云纹座椅,上方有银线绣着座位号,此时,座椅已经坐满了大半,唯余寥寥几个空位。 来往的修士大都穿着披风、斗篷,带着面罩,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有些像残夜阁的杀手出任务时的装束。 除了下方的大厅,楼上还有包间,包间门口都挂着纱帘,影影绰绰,从外面完全看不清里面的样子,而安染她们已经上楼了。 她收回打量的视线,笑着挽住穆妍的手,“谢谢阿妍。” 穆妍笑了:“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这样,看什么都稀奇,后来多来几次,也就没那么稀奇了。” 二人说说笑笑往往二楼走,前方的安染等人停在左侧的一个包间门口,在与人寒暄,看清与他们寒暄之人,云梨愣了一下,随即就恢复如常。 穆妍细心道:“那是夜家九公子,夜初辰,夜家与我们太一宗一向交好,小辈之间也是关系斐然,安染师叔他们也经常与夜九公子来往。” “哦。”云梨点点头。 与安染等人寒暄的夜初辰看见云梨,眉心跳了跳,怎么又遇到这个小妖女了,眼瞅着云梨直直向着他的方向走过去,他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这个小妖女又要做什么? 见他的目光一直在云梨身上,林惜心中一动,微笑道:“这是我们太一宗新入门的师妹云梨,以后还要请初辰哥哥多多关照。” 安染嘴角一抽,她这是想要把表妹推给夜初辰么,这要是让卫小三知道了,还不得剁了她。 “夜师叔好。”云梨客气地打着招呼,仿佛真的是初次相见。 /67/67827/20462879.html 第一百六十二章 拍卖(3) 原来小妖女叫云梨啊,她不是残夜阁的么,怎么入太一宗了? 夜初辰心里更是惴惴,当他一遍遍回想当日她与另外两位同门的对话,猜出她出自残夜阁后,也曾想过要告知族里,然而,他一有这个想法,识海里就翻江倒海,痛得他死去活来。 草草寒暄几句后他匆匆告辞:“阁里还有一些事情需要我去处理一下,先行告辞,待客不周之处,还望海涵。” 苏煦点点头:“夜道友先忙。” 墨淮的视线落在云梨与穆妍挽着的手上,神色莫名:“你们这是?” 云梨脱口而出:“一见如故。” 穆妍羞涩一笑:“我与云师妹颇聊得来。” 苏煦温和道:“她俩年纪相当,自然容易玩到一处,看来穆师侄也有伴了。” 年龄倒是其次,主要是修为,他们这群人说起来年龄都差不了多少,林惜虽然也是练气期,但她是掌教的孙女,自然是不怵的。 穆妍只是练气期,身份也低一等,又是那样一个怯怯的性子,与他们一处自然束手束脚,现在来了个与她年龄、修为、身份都相差无几的人,关系好些也说得过去。 墨淮心中的怀疑淡了,又觉自己疑神疑鬼,穆妍可是与他同批加入太一宗的。 他揉了揉眉心,转身进入包厢,安染留给她们一个注意分寸的眼神后也进去了。 云梨与穆妍相视一笑,挽手进入包厢,须臾,有侍者端来茶点与他们此次的拍卖号牌。 不久之后,夜明珠灯渐次熄灭,唯余圆台顶上的几颗硕大的明珠还亮着,众人安静下来,来这里的大都是常客,都懂规矩,这是要开始了。 一道光柱忽而照射在中央的圆台上,红色幔帐慢慢收起,一名面容亲切的筑基中期男子出现在台上,嘴角勾出标准的45度微笑:“首先感谢各位莅临敝店,历时一年,我们锦夜阁精心为大家挑选了今日的竞拍品,每一件都是难得的珍品。” 顿了顿,他侧过身,伸手道:“话不多说,接下来,请上我们的第一道竞拍品。” 一位白衣少女端着个托盘盈盈走到他身边,男子一把掀开上面的红布,朗声道:“八阶蹑云豹妖丹!” “嘶——” “嘶——” “嘶——” 他话音一落,下方就响起了阵阵抽气声,开胃菜都是八阶妖兽妖丹,后面的还了得! “这蹑云豹的妖丹有多珍贵,我不说想必大家也都知道,炼制至元丹主要的材料,更何况这还是一枚八阶蹑云豹的妖丹。” 男子扫视全场,一挥手,托盘上蕴含巨大灵力妖力的妖丹飞了起来,悬浮在他头顶的空中,让楼上楼下的宾客都能全方位无死角的看到这枚妖丹。 将众人心中激情彻底调动起来后,他缓缓道:“起拍价,120、中品灵石。” “嘶——” 云梨倒抽一口气冷气,长大了嘴巴,中品灵石,换算一下就是120万下品,我去,我去,这也贵了,敢情高阶修士买东西都是以中品灵石为单位的啊! 转念一想,八阶在妖兽中都是一方霸主的存在,离化形一步之遥,多数的同阶人修根本不是妖修的对手,这样一颗妖丹的来历必定伴随着血腥,这个价格其实也是可以接受的。 林惜扭头瞅了她一眼,眼中浓浓的嫌弃:“土包子。” 云梨:“......” 她转头就给安染传音:“我们能换个法子吗?这小姐姐说话太不讨喜了,我不想跟她搞好关系。” 安染嘴角抽了抽,“先忍忍,她现在对你还有戒心,熟了就好。” ‘呵,你现在跟土包子共处一室,四舍五入你也个土包子!哼!’ 云梨冲着林惜的后脑勺挤眉弄眼无声地怼了回去,逗得一旁的穆妍差点笑出了声。 外面,那枚蹑云豹的妖丹已经被抬到1000中品灵石,最后以1020中品灵石成交。 云梨脑中乱码一般闪过玲珑屋,原来一个玲珑屋只值一枚八阶妖丹,这样想来也不是很贵的样子,未来修为上去了,也是考虑一下玲珑屋的嘛。 接下来的都是一些据说很珍贵的灵植,云梨对灵植知道的不多,也没什么需求,安染背靠元婴期炼丹师父,不仅门派药园的部分灵植可以折扣使用,自家师父的私人药圃更是可以随意使用,自是不必天价在锦夜阁洒灵石。 穆妍炼丹的级别太低,暂时也用不到这些稀有的灵植,当然也没有那个财力,其他几人均不是炼丹师,对灵植也没有需求,一时看得有些意兴阑珊。 随着起拍价的越来越高,竞争的圈子已经集中到二楼三楼的包厢上去了,锦夜阁的座位设置的很有意思,下方大厅不必说,是那些拥有入场资格的普通人; 二楼则多是天云城附近的大宗门、大家族的天才弟子、修二代们,他们大都是来长见识的,当然也有很多土豪得过分的会一掷千金,年轻人嘛,血气方刚,遇到喜欢的东西,必会争个输赢。 至于三层,才是真正有实力参与拍卖会的,但是通常,也不会来很多,除了大场合有入得了他们法眼的物品,不然,一年一次,谁有那个闲心年年都来参加。 拍卖过半,多数来宾的荷包已经瘪了,杀价杀红眼了的众人有些开始清醒起来,荷包瘪了,不清醒克制也不行啊。 眼见加价的声音一次慢过一次,幅度也一次比一次小,主持拍卖的男子并没有着急忙慌地鼓动众人情绪,而是彬彬有礼、合规合矩地成交完手中的竞拍物。 只见他神秘一笑,“接下来中场休息,进入我们的特别环节,要拍卖的是一只灵宠,一只很特别的灵宠。” 云梨懵逼,都是拍卖,哪里特别了? 穆妍瞄到了她的疑惑,传音给她解释:“半场休息的时候,锦夜阁都会推出一些有意思的小玩意作为余兴,价格通常都不高,一块下品灵石起拍,比如一柄有故事的法器,一些品阶低但是不常见的丹药,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若是运气好,没有人与你竞价,你甚至能以一块下品灵石拍到一些几百块灵石的物件。” 云梨点点头,就是锦夜阁的回馈嘛。 “这也是我们这些囊中羞涩的修士最期待的环节了,据说曾经有人以一块灵石拍得一只古朴的簪子,回去后竟发现那是一个戒子空间。” “就跟地摊区捡漏一样对不对,看运气嘛。” 她双眸放光,不禁也期待起来,师兄亲自证明,她的运气可是杠杠的,拼运气,这个她很可啊! 一个半人高的笼子被推了上来,上面照例盖着隔绝神识查探的红布,男子将手搭在红布上,并不急于揭开,而是微笑道:“这是一只三阶风行狼。” 此话一出,众人也不禁惊诧起来,特别环节以特别著称,竞拍的东西自然最大的特征就是特别,血脉尊贵的不必想,若是血脉尊贵也不会出现在特别环节。 要特别至少是要少见吧,风行狼这么寻常的妖兽,怎么想也不适合特别环节,然而锦夜阁的信誉使得众人虽然疑惑,却没有人闹起来。 吊足了胃口,男子一把揭开红布,大声道:“一只已经化形的三阶风行狼!” /67/67827/20462880.html 第一百六十三章 拍卖(4) 众人的脑子有一瞬的宕机,化形与三阶搭在一起,怎么想怎么不对,妖兽通常九阶化形,而三阶妖兽是妖兽中的底层,那些有潜力化形的妖兽在三阶多半还是个小崽子。 随着红布的揭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蜷缩在笼子一角,赤裸的上身,乱糟糟的黑发,与一般的人类少年没有什么区别,如果不是拍卖师已经说出他是化形的风行狼,还真看不出来他是个妖兽。 云梨呆了一下,心里有些怪怪的,这事一出,锦夜阁总给她一种拐卖少年儿童的人贩子既视感。 她甩了甩头,透过现象看本质,再像人也不是人,何况对修士来说没有区别,如果贩卖人修能获利,他们做起来也是丝毫不遮掩,醉梦楼将修士炼成药炉鼎贩卖,不就比这残忍多了么。 作为一个修炼小透明,自己还身陷囹圄呢,先管好自己吧。 “这只风行狼机缘巧合之下,误食了化形丹,提前化形,一只灵智混沌的三阶妖兽能有这样的机缘也是仙缘深厚,以后说不得有机会突破血脉限制,修炼至七八阶大妖,各位可愿一试?” 闻言,林惜嗤笑一声,“这个管事真是一副好口才,死的都能给他说成活的,就这狼崽子的天赋,想要修炼到七八阶妖兽,无异于痴人说梦。” 她这话虽然难听,却也是大实话,妖兽与人修不同,它们修炼更加看中血脉,出生时候的血脉几乎就决定了它们未来能够走多远。 而人修则不同,对于人修而言,天资虽然也重要,但是勤奋、心性、机缘也是能够弥补一部分的,越到后面,天赋的影响就越小。 圆台上泛着银色光泽的冰冷笼子被打开,狼崽子被拍卖师用灵力从中拽了出来,将它像之前的物品一般悬浮着空中,供宾客鉴赏品评。 狼崽子愤怒的嘶吼挣扎,不停地冲着众人咆哮,然而无济于事,圆台周围布满了阵法,就是为了拍卖像它这样的活物时,发生拍卖品逃脱或者伤人的意外,同时也防止有胆大包天之徒铤而走险。 狼崽子的灵智不高,一直做着无畏的、毫无章法的挣扎,它那双剔透的绿色琉璃瞳愤怒燃烧,然而也正是这些愤怒透露出它的恐惧,狼这种生物,素来冷静耐心,一击致命,愤怒不过是它惶惑的遮掩罢了。 美丽的琉璃瞳,野性桀骜的面容,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茫然的惶惑,无一不在刺激着场内的看客,有人试探地出价了,“1块灵石。” “2块灵石。”当即就有人跟进。 “三块!” 云梨嘴角抽了抽,买块妖丹也不止这个价吧,这群人还真是敢出啊,想捡便宜也不是这个捡法嘛,人人都不是傻子,怎么会让你以这么低的价格拿走呢。 这样的价格更像是对狼崽子的羞辱,或者说是人类对其他智慧生物的羞辱。 看了看丝毫不明白这份羞辱,还在不停挣扎的狼崽子,她忍不住低低暗骂:“白痴。” 越是挣扎越能刺激那群狂徒,这个时候安安静静的静观其变,降低别人的兴趣,尽量让自己落在低阶修士之手,再伺机逃跑才是正理,一味的挣扎,展示自己的魅力吗? 屋中的其他人均扭头看向她,云梨摊手,“我是说那群都想占便宜的人,只有白痴才会把别人当作傻子。” 苏煦新奇,“何为白痴?” 云梨:“......就是笨的意思。” 苏煦恍然地点点头,“云师侄倒是个妙人。” 云梨呵呵一笑,重新抬眸望向圆台。 似是心有所感,悬浮的狼崽子也望了过来,慢慢停止了挣扎。 “200。” 一道略显流气的声音加入了竞价,云梨明显看到屋中众人神色都有些变化,特别是安染,脸上更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她忍不住碰了碰穆妍,好奇道:“这人谁啊,你们认识?” 穆妍吞吞吐吐,“是城中齐家的十三少爷齐路,他、他......” 安染接过话,寒声道:“不过是个欺男霸女的纨绔子弟。” 看着安染嫌弃苍蝇般的神情,云梨眼珠一转,这个齐路应该纨绔的不同寻常啊。 梁国的膏粱子弟也不少,安染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了,能让她厌恶成这个样子,瞅瞅狼崽子美丽的瞳、野性的颜,再听听场中不断响起的流气声音,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个齐路绝壁是对狼崽子动了那种歪心思。 眼眸滴溜溜一转,她瞄向墨淮:“墨师叔,你不拍吗?” 墨淮冷冷:“我拍它做什么?” 林惜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眼,警惕得毛都竖了起来:“你打什么鬼主意?” “林师姐说笑了,我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她面带45度标准微笑望向墨淮:“作为一个道童,我自然是想墨师叔所想,急墨师叔所急。” 安染:“说人话。” “师叔不是找不到合适的剑童么,怎么不自己培养一个呢,瞅瞅这个凌厉的小眼神,培养起来一定是个非常合适的犀利剑童。” “培养?” “对啊,有什么比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剑童更合心意呢?它现在就是一张白纸,你想怎么涂就怎么涂!” 林惜狠狠瞪了瞪她,扭头对墨淮道:“淮哥哥,你别听她瞎说,狼崽子不通人性,没个轻重,伤了你怎么办?” “嘁,敌人可不会对他心慈手软,毫无危险的陪练有什么用,练出来也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墨淮若有所思,不论是她是出于何种意愿,不得不说这个建议他心动了。 来应选他剑童的人,其中不乏剑术还可以的同门,只是他们大都碍于他的身份,对战起来畏手畏脚,并不能达到他想要的效果,或许这狼崽子是个不错的选择。 思及此,他转头对着外面道:“一颗中品灵石。” “淮哥哥!” 林惜不高兴地撅起嘴,同时心里对云梨警铃大作,一个刚做了几天的道童,就能轻易说动淮哥哥,淮哥哥可不是什么人的话都听的。 低沉的声音混着神识之力,清晰地传递到大厅内的每一个人耳中,全部视线被吸引,向他们所在的包厢看过来。 在场的很多人都是这场拍卖会的常客,墨淮的声音又丝毫不加掩饰,很多人都认出了报价的人是谁。 满场哗然,纷纷觉得他疯了,一只三阶风行狼而已,放在外面一千多下品灵石就能买到了,就是因着人形特别点,也不会高出3000灵石。 而现在,太一宗的这个小子竟然出一颗中品灵石! 云梨也是倒抽一口凉气,没想到墨淮看起来一副精明像,竟然是个人傻钱多的主,那可是一万下品灵石啊! 对面的包厢有目光直勾勾盯着这边,是先前那个流里流气的齐路,“墨淮师兄,你这是何意?” 还能什么意思,都出价了,自然想要呗,云梨摇摇头,看起来也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墨淮淡淡:“师侄若是想要可以继续出价。” 这句话前两个字他咬得格外的重,齐路本是练气八层,却总仗着自己齐家子弟的身份,爱与一众宗门筑基精英师兄前师弟短的。 虽说林惜不满墨淮接受云梨的建议,但是这个时候,她自然要站出来帮墨淮说话,“这里是锦夜阁,谁出价最高就是谁的,齐路你要是没灵石就别瞎叫唤。” /67/67827/20475934.html 第一百六十四章 拍卖(5) 对面的帘子剧烈地抖动起来,似乎是齐路恼羞成怒的粗壮喘息吹动了帘子,两息之后,他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 “一块中品灵石,加2块下品灵石!” “噗嗤——” 有人没有忍住,笑出了声,万万没想到他憋了这么久,就加了2块下品灵石。 “2块中品灵石。” 墨海淡淡的声音再次响起,那风轻云淡的样子,仿佛他将要给出的不是灵石,而是一堆纸,云梨看向墨海的目光在冒光,好土豪啊! 对面息了声,整场也是鸦雀无声,现在不仅是云梨心中,大概在所有人心中,墨淮都是人傻钱多的代表了。 下面的拍卖师笑容更加真诚了,“2颗中品灵石一次。” 他扫视全场,并没有再煽动气氛,这已经是能卖出的最好的价格了。 “2颗中品灵石两次,2颗中品灵石三次,成交!” 看了眼栓着链子的警惕狼崽子,以及豪爽付灵石的墨淮,云梨不由再次感叹人傻钱多,年轻人啊,就是火气大,一掷千金虽然爽,虽然牛逼,但还是傻啊,跟什么过不去,非得跟灵石过不去。 墨淮干净利落地跟狼崽子签了灵宠契,去除了它的链子,有了灵宠契约,也不怕它伤人,狼崽子依旧警惕,缩在屋子一角,一直盯着他们。 下面,拍卖再次开始了,都是些他们买不起的东西,云梨再次看得无聊,拍卖会说着热闹,其实也就那么回事。 渐渐的,拍卖已经进入了尾声,管事的声音也有些沙哑:“接下来是我们的最后一件拍卖品,相信很多老朋友都已经知道它是什么了,我也不多介绍了。” 说完,他侧身望向一边。 搞什么鬼呢? 云梨的瞌睡也少了几分,不禁问道:“这是要拍什么啊?” 穆妍惋惜道:“一柄刀,已经在锦夜阁拍卖好多年了,一直没有卖出去。” 云梨有一丢丢好奇:“为什么?” “因为太重了,至今没有人能拿得起它,据说就是元婴真君,也只能勉强挪动它而已,不能做到使用自如。” “这么重?” 云梨惊的合不上嘴,元婴真君何种大能,山都给移个地,竟然拎不动一把刀? 林惜斜了她一眼,“你知道什么啊,那刀可是十几万年前,几个锻骨期体修从上古战场中取出的,却一直没有人能使用它,后来几经易手,最后到了夜氏手中。” “最初夜氏将其存于自家武库,以期家族子弟中能有人得到它的认可,然而十几万年过去了,依旧没有人能够得到它的认可,十几年前,现任夜家族人一合计,干脆将它拿出来拍卖,因为还是没有人能够拿得动,所以一直没有卖出去。” 这么神奇的么? 云梨伸长了脖子往下看,她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刀,这么牛逼,十几万年都找不到一位主人。 顺着台上拍卖师的目光望过去,从他们包厢斜下方的地方冒出两个彪形大汉,均是练脏期体修,肩上勒着粗壮的绳索,看样子是在抬着大刀。 本以为会看到一柄比她的重剑还要大的巨刀,不想在两人后面,又有两人并排着出现,身上同样挂着粗绳。 而从四人中间露出的一截刀刃来看,并不是什么粗钝大刀,刀刃极其的轻薄,中央是清透的桃红,边缘处泛着银光,短短一截刀刃,已经可窥得它的美轮美奂。 云梨噌地站了起来,按捺住想要冲出包厢的冲动,目光灼灼地盯着,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 看见她的反应,其他人都微愣了片刻,林惜怀疑道:“你不会是想要吧,先别说你用不用得了,那天价的灵石就不是你能付担得了的!” 云梨没理她,直勾勾盯着那抹清透的粉。 真想要了?! 安染惊愕,给她传音道:“你别冲动,那刀虽然漂亮,但真的是沉,林惜没有哄你,而且价格也不菲,这也是这些年一直没有拍卖出去的原因。” 云梨的注意力仍在那柄刀上,对她的劝解充耳不闻,入沧澜大陆以来,她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感受,只是看到了一小部分,就决心一定要得到。 又有两个大汉并排出来,刀身也再次显现一截,慢慢地,十二个抬刀的大汉都出现在了大厅内,每个人都是额头青筋暴起,汗流涔涔,脚下的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难,说他们在抬,倒不如说他们是在拖着那柄刀走。 而刀的全貌也出现在众人眼中,云梨激动地说不出话来,这才是她想要的武器,美轮美奂,太适合像她这样的小仙女了。 安染暗自着急,想要起身拉住她,然而她们现在在众人面前的关系还没好到那个地步,再一想,这刀可是天价,别说表妹了,就是他们所有人的灵石加一起也不够,等她听到价格就知道放弃了。 十二个体修并没有把刀送上圆台,轻轻一跃就能上去的圆台,对于抬着刀的他们来说,难如天堑。 随着他们将刀放在地上,脚步虚浮地离去,那柄刀完完整整显露了它的全貌,整体长度不过一尺,刀刃约么半寸宽,刀尖及边缘呈银白色; 清透的桃红色刀身,中间有一个不规则的弯折,使得整个刀身呈现一个浅浅的大波浪形;刀柄处是暗红色古树纹路,打磨得很光滑。 整个刀颜色又浅入深,又亮到暗,衔接的非常自然,可以想象挥出的刹那,道道桃红色刀影,宛若漫天纷飞的桃花,在极致的明媚梦幻中,杀敌于无形。 管事深深吸了口气,极其敷衍地解说:“这刀的厉害之处想必我不说,诸位也清楚,上古战场出来的,那可都是上界之物。现在开始竞价,起拍价100颗上品灵石。” 云梨脑子宕机了,闪过一堆零,一百颗上品灵石换算成下品的话是多少来着? “看来今年也未为它寻得主人。” 下方有人哄笑,“别说今年了,你往后百年也寻不到主人,这么重的刀,品阶再高用不了也是摆设啊。” “是啊,夜管事,这样的神物,还是拿回去收藏为好,每年搬进搬出,这些个练脏期道友也是不容易,何苦折腾他们呢。” 云梨正努力启动脑子计算,不想,下方不抱希望的拍卖师在快速走完过场之后,准备结束了,“我相信总有一天,会有人得到它的认可,让它绽放光彩,今天的拍卖到此结束,我在此向各位......” 云梨急了,也顾不得那一堆零了,直接冲了出去,对下方的管事吼道:“等一下,我要!” 全场鸦雀无声,众人抬头愣愣看着上方那个半个身子都探出栏外的青衣女孩,短暂地呆滞后,有人喃喃道:“这谁家败家女?” “新面孔,没见过。” “是从太一宗那几个小辈的包厢出来的,莫不是哪位太一宗真君新收的弟子?” 下方议论纷纷,猜什么的都有,楼上其他包厢内的宾客也都走了出来,指着云梨议论纷纷。 云梨对着呆滞的管事叫道:“我要了,100块上品灵石。” 看见她的势在必得,下方有人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站起了身,云梨马上抢道:“谁若是加价我立马放弃。” 大不了就去打劫,现在修为低微打劫不了,也可以先记着,等修为上去后再去。 /67/67827/20476028.html 第一百六十五章 拍卖(6) 那些慢了半拍,起身起到一半的修士默默坐了回去,小丫头这招忒狠了。 站起身的修士瓜了,瞅着云梨果决的眼神,想想100块上品灵石,这个价格完全超出了自己全部身家,以这种方式去讨好夜氏,代价太大了。 他红着脸,动了动胳膊,吹胡子瞪眼:“你这丫头,也忒多心眼了,老夫坐得久了起来活动一下而已。” 云梨:呵呵哒,你满脸的恶意掩都不掩饰一下。 楼上锦夜阁员工包厢内,夜初辰心中咯噔一声,100块上品灵石,想想也知道小妖女没有这么多灵石,不用想,小妖女有底气出来叫价是因为他。 他慌得不行,就是身为家族嫡系子孙,他也没有那么多灵石啊! 这本就是为元婴真君准备的拍卖品,他一个筑基期修士,就是族里再看重也不能给他这么多灵石啊,十分之一也没有,怎么办?怎么办? 若是惹恼了小妖女,他必死无疑,可是灵石,他若是利用身份挪用了,回头轻则从族里除名,重则被爷爷打死。 太一宗包厢内,目瞪口呆的几人终于反应过来,纷纷出了包厢,林惜率先发问:“你有那么多灵石吗?” 云梨摇摇头,答得干脆:“没有。” 围观人士心落下,就说嘛,区区练气七层,哪来这么一笔巨款,瞅着管事黑得跟锅灰似的脸,又起了看好戏的心思,小丫头,胆子挺大的嘛,夜氏都敢戏耍。 望着周围一堆若有似无的恶意目光,云梨心知,为了自己以后能有个清净日子,今日这事必须当着众人的面给出解决方案。 否则,他们就该将她当成小肥羊了,低阶修士来打劫她,她自然是很高兴的,但是这么多修士,其中不乏金丹元婴,若是他们来打劫她,就大大的不可了。 台上的管事黑着脸,冷冷道:“道友这是何意?” “你别急呀,这刀我肯定买,我们可以分期付款嘛。” 云梨赶紧先给他吃颗定心丸,再简明扼要地解释:“我先给你付一部分,剩下的慢慢给你,每年再额外给你们部分灵石,你看怎么样?” 瞅着管事不再黑着脸了,云梨接着道:“反正这柄刀你们也卖不出去,放在库房里也是吃灰,卖给我虽说不能一次性拿到全部灵石,但是每年都能拿到一部分啊。” 包厢内的夜初辰见她没有要强迫自己送给她的意思,大大松了口气,赶紧给管事传音:“带她去后面详谈。” 若是逼急了,她改了主意,逼着自己送怎么办。 虽然他极不情愿出面,提醒小妖女自己的存在,但是谁让开始的时候与苏煦等人见过面呢,不出去不行,他揉了揉眉心,吩咐一旁的侍者:“去请十七叔。” 一盏茶功夫后,太一宗众人与锦夜阁代表团就开启会谈,当然太一宗这边除了云梨,其余都是来喝茶围观的。 谈判伊始,拍卖的夜管事就将方才的拍卖情况以及云梨提出的解决方式给夜方主事人汇报了一遍,一脸精明的夜氏总揽天云城商务负责人夜天成,当即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道:“方法倒是可行,只是你确定能赚到100块上品灵石?” 面对夜天成的怀疑,云梨则是拿出了自己符篆:“我是一名符师,现在能稳定地制作出玄阶上品符篆,成符率七成。” 实际她现在已经会地阶的鹤符了,其他地阶符篆因为符篆书籍上没有,暂时还未学习,只是底牌还是要保留的,而且七层修为能制作出玄阶上品符篆,已经说明她在符篆一途天资卓绝,再高就要引人打压了。 夜天成眼眸一亮,接过符篆细细查看,夜氏也有符堂,他负责整个天运城及周边的所有事务,对符篆的鉴赏力也是有些的,这些符篆笔画流畅,其上灵力内敛分布均匀,可以看出制作人走笔熟练老道,再联系其年龄,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天才符师。 一名高阶符师赚灵石的能力根本不用怀疑,遇到秘境历练、斗法切磋,符篆都是紧俏物,价格能卖出平日的好几倍,而修士间,从来不缺斗法。 他收起眼中的欣赏,放下符篆,打量着她:“你才练气七层修为,能活到还完灵石么?” 云梨脸色刷的一黑,麻蛋,你死了本仙女也不会死。 其余太一宗众人也是嘴角一抽,这话说的,太损了,跟诅咒似得。 云梨揉了揉僵硬的脸,不气不气,商人嘛,考虑多点很正常,换做是自己,要赊销这么大一笔单子,也会担心对方会不会跑路、会不会死。 思索了一阵,她咬牙道:“这样吧,若是我没有还完灵石就挂了,你们锦夜阁可以把刀收回去,之前的灵石就当我付的租金。” 太惨了,穷人没人权。 坐在一旁的夜初辰不安地瞄了瞄云梨,见她除了最初进屋后瞟了一眼他,之后就跟他完全没有关系般,尽管如此,他的心中还是惴惴不安。 又见谈判有要蹦的苗头,更是着急,然而自己毕竟是夜氏子弟,就是想要帮小妖女,也要考虑家族利益,只有在条件合理的情况下,自己才能帮着说项。 夜天成:“小姑娘你这话说的,你还能在死前通知一下我们不成。” 他一口一口死,听得云梨很不高兴,没好气道:“以你们夜氏的能力,谁敢轻易招惹,更何况是为了一柄自己压根用不了的刀,得罪夜氏岂不是傻。” 夜天成也觉自己有点强人所难了,人都死了难不成还要人家提前安排人给他们送过来。 他咳嗽了几声,还是尽量让她把灵石还上为好。 夜初辰忽而道:“云道友提出的方式倒是很特别,以前这种方式只用在票号里,但是票号里,多数人还是不愿去的,若是以后一些法器丹药我们也能采用这种法子。” 夜天成一拍脑门,怎么没想到这个,有了这个法子,很大一部分现在买不起的客人都能成为他们的目标对象,这样还愁货物卖不出去么。 云梨眼眸一亮,趁热打铁:“嘿嘿,看在我给你们提供了这么好点子的份上,你就卖给我呗。” 人要知足啊,没收你们商业模式的知识产业费就该知足了! 夜天成意识到这种方式以后能够为他们夜氏商行带来巨大的收益,对提出点子的云梨也和善了几分,终于不再挑刺,几经商讨好,最后以110块上品灵石的价格将刀卖给了云梨,100块是刀钱,另外10块是利息。 此外,云梨还与夜氏商行灵符堂签订了定向销售协议,同等条件下,云梨制作的符篆优先售给夜氏灵符堂。 云梨面上笑呵呵,心里一个劲儿暗骂黑心商人。 对于夜初辰担心的威逼他的事情,她压根没有想过,这件事情上,她不想欠人人情,那柄刀大有来头,若是今日欠了因果,以后她需要还的只会更多,能用钱解决的事儿,就不是事儿。 再者,其实灵石她是够的,当初叶家那位莘慎真君的纳戒里,可是整整两大箱码得整整齐齐的上品灵石,还有几箱中品灵石,临行前他们将家当分了分,因为师兄要用灵石修炼,所以大部分的上品灵石在他那里,但是她这里100块还是有的。 /67/67827/20490897.html 第一百六十六章 归程 只是,财不露白,她一个对外小小练气弟子,财力堪比元婴期,这不是明明白白告诉别人她是肥羊嘛。 肉痛地付了首付,她冲向了大厅:“小宝贝儿,姐姐来了!” 听得众人脚下趔趄,这幅纨绔子弟逛窑子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云梨双手轻柔地抚摸着刀身,沉醉道:“太美啦,梦中情刀。” 部分还未离开的客人听了这话不禁无语,感情花那么灵石就因为刀好看啊! 现在的小姑娘啊,太败家了。 她握着刀柄提了提,不出意外,没提动。 她也不着急,现在拎不动没关系,先拿回去,以后就能拎得动了。 这样想着她神识牵引着刀往储物袋里收,没有收进去,反而是她神识有种耗尽的空虚感,一时间额头冷汗涔涔。 “啧,你以为方才为什么是十二个体修抬着上去的,这个收不进储物袋的。” 林惜忍不住幸灾乐祸,她承认方才这丫头的表现震惊到了她,小小年纪,竟然能制作出玄阶上品符篆,这也让她产生了危机感。 这样的天赋,回头宗内的大符师们还不争相收她为徒,到时她与淮哥哥的身份差距可就小了。 云梨傻了,“所以我只有把它拖回去吗?” 安染扬了扬眉:“那可不。” 云梨咽了咽口水,转身望向锦夜阁管事:“你们管送货上门吗?” 管事还没怎么滴,那十二个把刀抬上来的体修头摇得犹如拨浪鼓,一个劲儿冲管事挤眉弄眼,那整齐划一的动作,逗得其他人忍俊不禁。 管事微笑着摇头拒绝,其他倒是可以,这柄刀还是算了吧。 锦夜阁靠不住,云梨只能自己上了。 她双腿岔开成标准的马步,气沉丹田,弯下腰,双手握住刀柄,灵力与力气齐齐使出,大吼一声“起”,随着她上身的直起,刀柄缓缓离开地面一寸两寸,她面目通红咬紧牙关,白皙的手臂上根根青筋触目惊心。 周围人都惊呆了,特别是那十二个体修,这刀有多重他们感受最为直观,他们十二个人合力,也只是能勉强将这柄刀抬起离地一寸,至于从库房到这里的距离他们是拖着过来的。 而现在一个豆蔻少女,仅凭一人之力竟然将它提得离开地面。 所有人中,安染最为幻灭,在她的记忆中,自家表妹还是那个一个西瓜都抱不动的小丫头,但是现在,这个提起十二个练脏期体修都提不动的刀的人是谁? 不,这肯定不是她表妹! 墨淮见识过云梨的重剑,对她的力气有一定的预期,但是也没想到她的力气能大成这个样子。 使出吃奶劲儿的云梨忽然想到,不对啊,还没滴血认主呢! 思及此,她手一松,半个刀身都离开了地面的刀又跌回地面,碰的一声,灰尘四起。 众人齐齐后退,云梨挥挥手扇了扇,“哇,你们这地多久没打扫了,太脏了吧。” 夜管事瞅了瞅地毯下凹陷的一部分,你把地板都给我砸碎了,能没有灰么。 她逼出一滴心头血滴入刀中,刀身轻响了一声,随即恢复了平静,而云梨也感受到自己与刀之间有一丝微弱的联系。 这抹联系极其的微弱,仿佛一根纤细的蛛丝,风一吹就会断开似的,她又打入祭炼手诀与神识印记,这抹联系才由蛛丝变成了头发丝。 看清她的祭炼手诀,苏煦惊讶:“你不作为本命法器?” 其他人也才意识到她刚才打入的祭炼手诀不是祭炼本命法器的,都惊讶了,几乎把后半生都搭进去了,买来的刀却不作为本命法器,怎么想怎么离谱。 已经有本命法器了啊,云梨眨了眨眼睛,回道:“以后我能用它了再说。” 苏煦一想,冲她赞赏地点点头:“云师侄谨慎。” 刀买是买了,能不能用还两说,贸贸然就祭炼为本命法器,以后若是真不能用可就麻烦了。 修士只能拥有一件本命法器,若是后面想要改,过程复杂不说,重新祭炼的本命法器也会有隔阂。 云梨脸色一红,她压根就没想过这个问题,接触到祭炼本命法器的法诀后,她才发现幻世绫中的祭炼法诀就是本命法诀,而且是比当前大众流行的更为高深的祭炼法诀。 幻世绫她用得极其顺手,而且品阶还不低,她也没想过要换了它,奇怪了一阵就将此事放下了;这柄刀她也很喜欢,但是幻世绫才是她心中的本命法器,一开始买刀就不是为了本命法器。 她笑了笑,接着尝试将刀收进储物袋里,再一次,识海承受不住刀的重量翻腾起来,她白着脸停下来。 还是不行,看来只能苦命地扛回去了。 云梨再次拿出鲁智深倒拔垂杨柳的力气,一点点将刀提离地面,这次因为认主那丝微弱的联系,比刚才轻松了不少,她慢慢站直了身体,刀也彻底离开了地面,她的身体晃了晃,就在众人以为要倒下之时,她大喝一声,左脚狠狠一跺地板,那刀猛然窜到她的肩上,平放着。 “嘶——” “嘶——” 阵阵抽气声响起,一堆人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她脚下的地毯已经凹陷下去,可想而知她方才爆发的力气有多大。 云梨试着迈出一步,随即就踉跄着后退了两步,看着她摇摇晃晃的样子,众人纷纷后退,就怕她一个坚持不住摔下去,然后旁边的自己被那柄刀殃及。 她摇晃了一会儿,终于稳住了身体,接着迈步向外走。 既然她可以走,众人便准备打道回府了,墨淮突然说道:“狼崽子还在上面。” 他转身上楼,待得他下来时,云梨仅仅走出了一丈不到,其他人站在旁边,胆战心惊地看着她微微歪着头,抬脚迈步站定,抬另一只脚,迈出站定,一个走路的动作,硬生生被拆成了几个慢动作,像是在泥地里一步一步艰难的前行。 一刻钟后,她走到了大厅门口,半个时辰后,到了锦夜阁门口。 “呼——不不行了,我呼,我不行......” 她靠着墙慢慢滑坐到地上,将刀放在了一旁,俯下身拼命地喘息,累死了,累死了! “你还好吧?” 穆妍蹲下身,递给她一个茶杯。 喘匀气的云梨接过杯子,摇摇头,“我没事,就是,有点,累。歇一会儿就好。” 喝完水,她仰头道:“你们先回去吧,我这儿不知道要走到何年何月才能回宗门,不耽误各位师叔师姐们修炼。” 苏煦淡淡一笑:“也行,那云师侄多保重,早日回到宗门。” 她这个速度,他们确实没法陪她一起走回去,不能御剑,纯用腿走回宗门没有十天半个月是回不去的,更何况还是她这种龟速。 安染微微摇摇头,传音叮嘱道:“自己注意点,遇到危险不用管刀,跑路要紧,刀没人拿得走。”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穆妍也忍不住传音道:“真的不需要我们陪你吗,锦夜阁中你露了财,这一路难保不会有人动歪心思。” 这确实是个问题,但是让苏煦他们陪她一起走个两三年回到太一宗显然是不现实的事情,她微微吐出口气,“方才锦夜阁中他们应该猜到我的灵石都用光了,至少那些个金丹元婴动手的可能性很低,其余的威胁不大。” /67/67827/20490898.html 第一百六十七章 斩梦刀 她冲众人挥手告别,对着对剑上频频回望的穆妍笑,直到几道虹光消失在天际,方才收回目光,在周围扫视一圈,不期然对上很多不怀好意的目光。 见她看过来,这些人匆匆移开目光,看向别处,仿佛刚才只是不经意间的一个对视而已。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喽。 月上柳梢头时,云梨还扛着刀在城中街道艰难跋涉,从锦夜阁中跟出来蠢蠢欲动的人,茶喝了一壶又一壶,也未等到她走出城门。 城里到处都是夜氏商行的人,若是直接在城里动手就太不给夜氏面子了,只是看她这个样子,短时间是走不出天云城了。 尾随的众人陆陆续续离开,暂时各回各家了,云梨也拿出了木屋摆在街上,开始休息了。 部分没有回去的修士不由大跌眼镜,竟然还有闲心睡觉,她不是应该没日没夜地往太一宗赶么? 美美睡了一觉,翌日早饭过后,云梨精神抖擞地扛着刀艰难地往城外走,幸好每日都有练功,过度运动也没出现什么腰酸背痛的症状。 她一边颤巍巍走,一边思考,这么美的刀,得取个好听的名字,叫什么好呢? 小粉? 不够霸气。 桃花刀?桃花短刀? 是不是太直白了点。 桃树辟邪,要不叫辟邪刀? 她眉头拧成一团,还是觉得差点什么啊,取名好难,这么美的刀,难道真的要叫辟邪吗?搞得她跟捉鬼道士般,“呃,好像我本来就是个道长啊。” 晃晃脑袋,侧眸定定看着肩上的刀,在阳光下,那桃红更加清透,仿佛大师精心制作的桃夭胭脂,刀尖的银色光泽在暖桃色的映衬下,并不寒凉,透出淡然的精致。 看得久了,满眼的桃色,她仿佛片片桃花飞落,如梦似幻,淡淡银光从簌簌桃花中一闪而没,所过之处片片花瓣儿齐齐碎裂,一击之后,银芒再次隐在温软桃花之中。 云梨眼眸一亮,“斩梦,梦幻又果决,嗯嗯,这个名字不错,就叫斩梦刀!” 当月亮再次偷偷爬上梢头时,她终于来到了城门,望着已经关闭的城门,她一点不心急,带上了房子,走到哪里就在哪里休息,不要太方便。 现在她可是一点不着急回到太一宗了,回去还得无聊的给墨淮泡茶,还不如让她在外面扛斩梦刀呢,至少还能锻炼锻炼身体。 而且,周围还有一堆筑基练气修士对她蠢蠢欲动,一想到一大堆灵石即将向她走来,她真是恨不能马上冲出城门,等着他们上门打劫。 第二天,在双方的期待下,云梨还未走出城门守卫的视线范围,一脸色蜡黄,双颊枯瘦得如同一张皮贴在骨头上的练气七层男修御剑落在她的前方。 云梨大感疑惑,大哥,你是被妖精吸干了精气吗? 修士常年受灵气滋养,无论年纪大小,均是血气充足,步履轻盈,像这种抽大烟的瘾君子形象还真是少见。 “交出储物袋,饶你不——” 心中虽然疑惑多多,她手中的动作可不含糊,不等男子放完狠话,她将斩梦刀一扔,冲过去对着男子的鼻梁就是一拳。 将人打蒙圈后,三两下封了灵脉,扒下对方储物袋后,她扛着斩梦继续走,还不忘与地上躺着的‘瘾君子’道别:“不用担心,一盏茶时间后穴道自会解了,欢迎下次光临。” 战斗结束的太快,快到还没有她扒拉储物袋的时间长,其他尾随者眼角一跳,心生退意,这姑娘虽然是个练气七层,却力大无比,此外买了这柄刀,身上怕是没有多少灵石了。 然而看到云梨晃晃悠悠的步伐,犹如裹脚老太太走山路,那叫一个颤颤巍巍,给人一种下一刻就会摔倒的感觉,众人又不禁重新燃烧斗志,只要速度够快,偷袭很容易得手,万一她还有灵石呢。 一名练气九层修士率先出手了,明亮的火球朝着云梨背心砸去,她脚下一个踉跄,矮身让过火球,斩梦刀顺着她的肩滑到地上。 后面又有火球飞来,除了火球还有风刃剑气等各色术法,其他人也觉得不能再等了,干脆来了个默契的围攻,没有了刀,云梨整个人身轻如燕,轻轻一跃跳开。 一刻钟后,地上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修士,个个鼻青脸肿,云梨吭哧吭哧扛起斩梦刀,晃悠悠转过身,“我还要走很长时间,不急的,你们赚够了灵石再来找我哦。” 地上抢劫的修士脸上五彩纷呈,煞是好看,一盏茶时间过去,他们的灵脉恢复了正常,一个接一个站了起来,望着前方那个堪堪走出五六丈远,一步一步艰难跋涉,宛若行将就木的老人的青衣女孩,众人却再也生不出抢夺之心。 他们这堆人里,不仅有练气期,筑基期也不少,还有几个筑基后期,然而在女孩的手下,没有多大区别,也就多撑了几息时间而已。 这个时候,他们才从财欲熏心中清醒,那柄刀,可是十二个练脏期体修也只能一点点拖着前行,元婴期修士拎着都格外艰难的存在。 接下来的一路,没有人来送爱心,虽然清净不少,却也少了很多乐趣。 果然,修士之间拳头才是硬道理,把不服的都打服了,也就消停了。 下午时分,宗门中一位弟子送来了小黑鸡,丢下一句“墨淮师兄说,自己的鸡自己养”,就扬长而去。 云梨深深无语,丹阳真人也能算是他的隔房师兄,就这么把小黑鸡丢给她,不怕路过的修士将它捉了炖汤喝啊。 残阳似血,浸染山林。 卫临荡开神识扫过去,安溪城外等着进城的修士排起了长长的两列队伍,他皱起眉,这个时候,进城的人是不是多了些,安溪城只是一个小型城镇,又临近世俗,来往的修士与商队并不多,怎么会排起这么长的队伍? 小心查探了一番,城门并未有什么异常,只是一众修士进门的速度慢了些,至于城门里有阵法隔绝,就不得而知了。 “千九师弟,有什么异常么?” 一位筑基后期的男子跟着收回自己的神识,觑了眼他的神色,紧张地问道,他也查看了,前方排队的一众修士中,多是练气期,筑基期修士都少有,倒是符合安溪城这样的小型修士城坊的情况。 卫临眉头紧锁,未发现什么异样,心头也没有什么危机感,然而正是这种正常让他心中不安,他抬头望了望天,是真的没有危机,还是天道模糊了他的感知? “周围还有其他城坊有孤蓉草吗?” 另一手臂缠着绷带的修士摇摇头,“没有,这里毗邻世俗界,修士不多,方圆万里只有安溪城有夜氏的店铺。” 卫临皱着眉,孤蓉草只有夜氏才有,错过了安溪城,其他大型城坊高阶修士众多更加危险,看来安溪城不得不进了。 他揉了揉眉心,希望是自己多疑了。 “影七影九,你们两个跟我去,其他人在这里接应。” 他点了两个筑基后期伤势轻的人跟自己一起,向着安溪城而去。 残阳又落下几分,余晖已经没有温度。 晚风凉凉,吹走了人们心中的浮躁,却吹不走他们脸上的冷漠。 /67/67827/20511290.html 第一百六十八章 追杀(1) 一位练气一层的小姑娘好奇的打量着周围漠然排队的人群,这是她第一次到修士的城坊,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修士。 她身后的老者瞪了她一眼,低低呵斥:“别东张西望。” 小姑娘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转过头去,目视前方,这种眼不斜视的状态仅维持了短短时间后,她又开始偷摸观察起周围的人。 斜前方,一位少年精致的侧颜吸引了她的目光,真好看啊,她长这么大还未见过如此好看之人呢。 小姑娘呆呆盯着,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直勾勾,少年有所感应,扭头看了过来,漂亮的凤眼,幽深的眸子犹如一方深潭,小姑娘只觉自己的心魄都落入那深潭了。 直到少年转过头去,她才如梦初醒,脸上红云密布,烫得吓人,她抬手试图用微凉的掌心给脸颊降温,忽而就觉得那张脸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想了想,她从荷包中拿出张叠得四四方方的纸张打开,雪白的纸上,淡淡墨色勾勒的人像,不正是方才那个看过来的精致容颜么。 “呀,师父,他就是追杀令上的坏人!” 小姑娘扯了扯身后老者的衣袖,惊讶地指着斜前方的少年。 清澈的眸中疑惑不已:“坏人都长得这么好看的么?” 在一片静默中,这道声音显得格外的清脆,‘追杀令’三字又格外地刺激众人的神经,各色目光望了过来,又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精致的少年扭头,目光落在女孩手中的画像上,凤眸精光一闪,喝道:“撤!” 卫临凌空跃起,在众人反应过来前御剑远遁,短短的一瞥,他清楚地看到,那张追杀令上自己的画像旁,‘残夜阁杀手千九盗走远安寺慧觉大师佛舍利子,人人得而诛之。’ “是残夜阁杀手!快去通知城主,其余人追!” 守卫大叫着跑向安溪城,一众练气修士看着飞走的三人吓得赶紧躲进城里,残夜阁的杀手,那可都是心狠手辣的主,所处之处,血流成河,三人还都是筑基期,对付他们还不跟捏死蚂蚁般简单。 几位筑基修士却是想都没想,当即就追了出去,一边御剑一边厉喝:“残夜阁杀手,人人得而诛之,你们跑不掉的,交出佛舍利子,道爷给你留个全尸!” 三人头也没回,拼命御剑飞行,短短时间后,后方有金丹修士从安溪城追过来。 影七急急吼道:“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会有我们的画像?咱们残夜阁的杀手不是向来没有人知道真面目的吗?” 略后些的影九竭力控制着颤抖的指尖,沉声道:“不知道!这样的情况从未发生过!可能是阁里出了叛徒。” 卫临心中急转,后方只有一位金丹初期修士追来,考虑到安溪城的规模,很可能安溪城附近只有他这么一个金丹期,他离的太近,必须干掉他,他们才能逃走。 心中念头转过,他立即给林中接应的其他人发出信号,瞥了眼身后紧追不舍的几位筑基修士,回身一剑挥出,没有料到他会突然回头的几位筑基修士当即只觉脖颈一凉,随即下饺子般从空中掉了下去。 没有紧追不舍的这几人给后面追上来的那位金丹修士指方向,他们又拉开了一些距离,卫临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我们下去。” 影七影九有些迟疑,在高空中,没有东西阻拦,才能全力赶路,若是进入下方林中,速度必定陡降,被追到的可能性也就更大。 见卫临说完已经控制着飞剑俯冲而下,两人犹豫再三,终是跟着下降。 一入林中,卫临即刻吩咐两人收敛全部气息,控制飞剑在林中穿行,与其他人汇合后,他道:“金丹期的速度,我们是逃不掉的,等到更多的金丹元婴修士赶来,我们更是死路一条。” 抬眸在惶恐的众人脸上一一扫过,一字一句道:“所以,必须杀了他。” 众人都是做杀手的,也深知越是这种时候越需要冷静,影七抖着声:“怎么杀?” “符篆毒药都拿出来,一会儿你们......”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之后,林子恢复了宁静,片刻后,须发花白的男子到了这里。 一张张爆裂符从他的左边、右边、前面飞向他,看清符篆,男子眼中闪过轻蔑,区区玄阶上品爆裂符,对筑基期修士来说是威胁,对金丹期来说,那可就跟挠痒痒一般,灵罡都炸不破。 扫了眼周围,他的唇角勾出一抹讥笑,墨色长箫在手中轻扣几下:“啧啧,真真是无知者无畏,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不逃跑倒是学起了埋伏,有趣,有趣。” 一张张爆裂符还在往他身上丢,他的周身灵罡闪耀,在轰隆隆的爆炸声与烟雾弥漫中闲庭信步,脚下忽而有些沉,如陷泥淖,神识一探,原来是个小型重土术阵法,青涩的手法、简易的布阵,明显是个刚入门的阵法师所布。 他摇摇头:“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话音刚落,白雾弥漫中,有利物破空而来,手中长箫轻抬,正准备挡住直逼面罩的利物,不想手腕一紧,根根藤蔓缠上了他的四肢。 “虽然只是些小虫子,却也是烦人的紧啊。” 他轻声呢喃,手腕灵力萦绕,缠绕其上的藤蔓一根根断裂,烟雾中一道道闷哼声响起,那是施展藤蔓术的修士被反噬了。 还有几根藤蔓尚未断裂,一柄湛蓝长剑已经到了他的胸前,男子面色依旧淡定,有灵罡在,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小虫子,根本伤不了他。 不料,那长剑却是丝毫没有停滞地穿透了他的护身灵罡,男子瞳孔一缩,浑身血液都有瞬间的凝固,千钧一发之际,他欲横移躲开,脚下的重土术却让他慢了半拍,长剑已经刺入了他的身体。 幸好,那一躲终是起了些作用,躲开了致命点,长剑插在了离他心脏两寸的胸腔处。 男子暴怒,他堂堂金丹修士竟然被一群筑基期修士逼迫至此,大喝一声挣断所有的藤蔓,一手握住长剑剑身止住剑刃的翻转,一手化掌向身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狠狠拍去。 掌上狂暴的灵力激起阵阵气旋,掌印还未至,卫临已被气旋冲得面部变形,口鼻流血,他左手一翻,古朴木牌出现在他的手中,对上男子拍来的手掌,喷涌狂肆的灵力激起木牌上的防御阵法,拦住了大掌。 他的心中微微松了口气,心神沉入莫离剑,道道锋锐剑势从剑上爆发,片片青叶如有实质,轻飘飘没入男子双手。 感受到剑势在体内肆虐,男子松开剑,惊得连连后退。 弥漫的烟雾消散,男子看着卫临手中染血的长剑,冷冷一笑:“原来是已经修出剑势的剑修,难怪敢如此嚣张。” 卫临手腕一抖,身形拉出道道残影,身剑合一,再次攻向男子,不给他丝毫喘息的机会。 得趁着木牌的防御阵法尚未消失,尽快击杀他,就是不能击杀,也要尽可能地重伤! 男子被他凌厉的攻势逼得节节后退,雪上加霜的是,那些被他震伤的修士此时也缓了过来,根根藤蔓再次缠上他的四肢。 卫临更是没有顾忌地出手,招招致命,眨眼的功夫,金丹男修身上就已伤痕累累,鲜血淋漓。 /67/67827/20511291.html 第一百六十九章 追杀(2) 男子脸色难看,这群小虫子真的有伤到他的手段,他收起了轻视,身形腾挪,躲开最致命的攻击,同时灵力鼓荡再次挣脱藤蔓的缠绕,紧接着一刻不停歇地碎了重土术阵法。 这个简陋的阵法虽不致命,却限制了他的速度,让面前这个小子的攻击更加危险。 男子双臂一展,手中长箫作剑,挡住卫临凌厉的攻势,箫上墨芒暴涨,强大的力道从箫上爆发,震得卫临手臂发麻,几乎拿不稳剑,炸开的狂暴灵力更是在他身上留下道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木牌上已经消散的防御阵法再次被激发,不行,得速战速决,受伤后天道的恶意再次明显,卫临已经明显感受到自己的感知能力被大幅削弱。 目光一凝,灵力源源不断地送进莫离剑中,片片青叶从剑身上蔓延至身前,锋锐剑势暂时牵制住了男子的攻击,达成短暂的平静。 二人身后却是旋风阵阵,其他想要帮忙的弟子根本不敢接近战斗中心,恐怕他们还未近身,便会被双方的激荡的灵力剑势撕碎。 男子毕竟是金丹期,墨箫挡住了能击穿灵罡的长剑,致命的威胁少了,他心头微松,目光落在卫临手中的莫离剑和木牌上,眼中闪过贪婪:“看来除了佛舍利子,你身上宝贝还真不少。” 随着墨箫上力道逐渐增大,卫临终于支撑不住,被掀飞出去,他擦掉嘴角的血迹站起来,道:“好了。” “什么?” 男子错愕,随即他便发现自己身上有些发麻发烫,有毒! 什么时候的事儿? 他猜测的这须臾时间,身体更是如被吹了气一般,快速肿了起来。 影七从树后走出,忍不住得意:“你一定很奇怪吧,什么时候中的毒,先前的那么多爆裂符可不是给你放烟花,上面可是都有毒粉,随着爆炸在你周围飘荡,刚才你又与师弟战了那么久,气血——” 话未说完卫临提剑再次冲了上去,中毒的男子行动比之先前更是迟钝了很多,他甚至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一剑刺穿了心脏。 彻底绞碎他的心脏,确定人已经死透了之后,卫临拔剑转身,挑眉问道:“你怎么不继续说了?” “他已经死了。” 装逼装到一半就被掐断的影七一脸便秘色,人都死了还说什么,一点成就感都没有了,这种成就感必须得看着对方的表情,看着他惊愕、绝望、恍然、懊恼才有意思,不然费那劲儿做什么。 卫临垂眸用剑挑出金丹男修身上大大小小的储物袋,“死了的更安全,要说赶紧说完,得尽快离开。” 影七脸色涨得通红,讪讪一笑:“呵呵,师弟就爱开玩笑。” “噗嗤,嘶——” 影九等人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牵动了伤口,又止不住的抽气。 他们这副龇牙咧嘴的模样逗乐了影七,一时间也不觉得尴尬了,跟着噗嗤笑起来。 卫临将一堆储物袋丢给了他们,道:“分了赶紧走。” 影七惊讶道:“分了?他可是你杀的。” 卫临:“我一个人也杀不了他,师兄弟们都出了力,战利品分了也是应当的。” 这个时候,自己的感知被天道削弱了,万一那金丹修士的物件上有什么印记没有发现,后面倒霉起来不得被坑死。 众人相互看了看,金丹期的身家啊,他们实在没那个豪情拒绝,想想自己也是出力了的,若不是他们在一旁牵制,千九师弟再天才也杀不了金丹期,不由又心安理得起来。 影七将那支墨箫递给卫临:“师弟出力最多,这支墨箫师弟拿,众望所归。” 墨箫是那金丹期的本命法器,是他所有物品最好的,影七还算厚道,卫临抬眸望了他一眼,笑了笑:“师兄好意,师弟谢过了,只是我不善音律,这样的法器在我手中也是明珠蒙尘,这箫你们商量一下,我要灵石就好。” 影七想了想,也没坚持,道:“那便折成灵石给师弟。” 卫临点头应允,本命法器,一个修士最重要的法器,说是自己的兄弟也不为过,这样重要的法器,有特殊印记的可能性九成以上。 众人也知时间紧急,快速分了战利品后,匆匆离开。 一夜疾行,黎明时分,一行人已经到了北山系最西边的一个小镇外。 影七望了望,轻声道:“就是这里。” 这小镇是残夜阁在北山系最边缘的一个据点,卫临目光悠深,当日远安寺那些和尚并未见过他的真容,无论是先前扮作书生去寺里打探,还是后来的夜闯雁鸣塔,他们都没有漏过真容。 就是猜到了佛舍利子是残夜阁盗走的,也不可能知道是他才对。 原来这才是蓝书的手段,不是截杀,而是将自己的身份泄露出去。 一个小小的练气一层小姑娘都有他的追杀令,现在怕是整个北山系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过不了多久,怕是整个苍澜大陆都会知道,他是残夜阁的杀手。 蓝书现在掌握黄级玄级杀手的一应事宜,此次她既已全力出手,便不会留有余地,这里怕是也有她的眼线。 思及此,他道:“影七师兄、影九师兄,你们二人前往据点问清情况,其他人先行疗伤。” 影七影九没有拒绝,这里就他们二人修为最高,千九师弟虽然战力远超他们,在那一战中,却受伤严重,又赶了一夜的路,自然得趁此机会好好疗伤。 卫临盯着二人离开的方向沉思了一会儿,对众人道:“我去城门处接应,你们留几个人警戒。” 吩咐完,他如一缕青烟,身形一晃,就消失在黑漆漆的山林之中。 这个镇很小,仙凡混居,城门并没有人驻守,甚至没有隐蔽法阵。 小镇里面的人多是一些练气修士,看见影七二人这样的筑基期远远就避开了,影七二人对视一眼,微微吐了口气,快步向据点走去。 卫临心头也是一松,没有高阶修士,应该出不了什么岔子,望了望客栈,他绕到侧面,轻飘飘跃至屋顶,寻到影七等人所在。 “你们也不知道?”影七的声音传来,透着不悦,“你们是谍报人员,这么大的事儿你们怎么能不知道呢!” 卫临屏气敛声,一脸平静地听着。 “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有多严重?我们是杀手,杀手!脸都露出去了,还怎么做杀手!嫌死的不够快吗!” 影七肺都要气炸了。 此地的管事一脸莫名,他们只是最边缘的谍报组织,很多事情哪里是他们能够接触得到的,这件事情发生后,不说那些杀手了,他们这些谍报人员才是人人自危。 杀手除了任务需要接触到阁外的人员以外,其他时间大都在阁里,可比他们这些混迹于各方势力之中,孤立无援的谍报人员好多了。 若不是自身战力不够,他才不会选择成为谍报人员的,幸好当初他咬咬牙,花了大把灵石贿赂管事,得了这么一个谍报据点的任务。 深入各方势力内部,那才是最危险的。 看着狂怒的影七,他安抚道:“师兄消消气,消消气,这件事情性质太恶劣,触到了咱们残夜阁的底线,上头肯定是会查清的,师兄若是有用得到小弟的,尽管吩咐。” 影九也拉住了影七,这件事情冲他们发火也没用,赶紧回去才是正理,道:“我们需要一条回去的路线。” /67/67827/20533163.html 第一百七十章 追杀(3) “哎哟,这事可真不好办,现在稍微大型些的城坊都在搜捕,处处设卡,就是我们这个小镇,也陆续来了好几批修士。” 见影七又开始瞪眼睛了,他举着手,连连道:“别着急,别着急,我们来想法子。” 管事认真地分析:“现在追击的主力还集中在姜国到安溪一带,过两天找不到你们应该便会定会以此为中心向四周扩大搜范围,因而你们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出北山系。” “这件事情暂时还只在北山系内部传播,早日出去还有机会乘坐大型灵舟到南山系,错过了时机,你们怕是得一路被追杀着......” 一刻钟后,商量好了路线,又问管事要了些最新消息后,影七二人匆匆离开。 他们离开之后,屋内屏风后密室里走出一位浑身罩在黑袍里的人,“做的不错,去安排一下吧。” 管事低着头恭敬地应道:“是。” 等到屋中人都离开了,卫临这才起身,再次如一缕青烟跟着管事,听完了他的所有布置。 他垂下眼眸,蓝书这手伸得也太长了些,再让她继续掌握残夜阁,迟早有一天她会把手伸向太一宗。 出了据点,他惊讶地发现影七二人的离开的方向并不是城门,他诧异地跟了过去,在一个早点铺子发现了二人。 这个时候,两人肯定不是来吃早点的。他无声地牵了牵嘴角,果然,能在残夜阁那样的地方活到现在,没有一个简单的。 作为一名杀手,特别是在残夜阁这种地方,任何事情都不能完全相信别人,就算是自己人也一样。 也亏得小镇是仙凡混居,如若不然,这个时候,茶楼酒楼要么没开门,就是开门了也没有几人,去哪打听什么消息。 他干脆也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定,刚坐定须臾,就听得隔壁几人低声道:“你们说这个残夜阁的杀手是真是假?以前可从未有过残夜阁杀手的任何消息,不是说残夜阁的杀手一旦被发现,若是不能第一时间杀人灭口,便会自尽么?” “这次不一样,据说这个千九是在姜国暴露的。” 另一桌一个八九岁的小修士忽而扭头问道:“姜国在哪里?” “嗨,一个凡俗小国而已。可能正是因为在凡俗,这个叫千九的杀手才如此自负,以本来面目示人。” 又有一人加入了讨论,“我听说这个千九还拿走了远安寺慧觉大师的佛舍利子。” 先前那人扬了扬眉,“那可不,如若不然,周围城坊那些脑袋长在顶上的筑基金丹修士们怎么会费心费力地追杀他,你该不是真的以为,他们是为了所谓的给慧觉大师讨回公道吧?” “呵,当年大师圆寂之后不久,又逢焚音寺十大高僧飞升,导致焚音寺没有足够的元婴期坐镇,这些个名门正派一股脑将大师的恩惠忘得一干二净,明里暗里的挤压,这才使得焚音寺很快中落,到如今更是只余一老一少两位佛修。” 有人附和道:“是啊,曾几何时,焚音寺也是沧澜大陆第一古刹,比之如今的太一宗还要鼎盛。” 后面那些人讨论了什么,影七二人没有在听,对视一眼,影七传音道:“他们这个意思是,只有千九师弟的画像被暴露了?” 影九若有所思,“似乎是的,安溪城外,那个小姑娘手中也只有一张画像。” 他起先以为是那小姑娘只有一张画像,现在看来,错了,从头到尾,暴露的只有千九师弟一人。 影七沉默,良久才道:“那我们......” 影九脸色难看,佛舍利子这件事原是三大绝杀亲传弟子联合出手,若真是在远安寺暴露的身份,也不可能只有千九一人暴露,受伤的温明暴露的可能性更大才对。 后来千九师弟与他们一起,他们都没有暴露,千九那样一个谨慎的人,更没道理暴露了。 再联想他们突然接到指令,跟随蓝书小姐出来,然后又被分着跟千九师弟来引开追兵。 这一切的一切,无疑不在说明,此次所谓的泄露是内部人所谓,他们不过是蓝书小姐用来迷惑千九师弟的棋子,是被殃及的池鱼。 他低低啐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这一个个的,各有各的来头,各有各的手段,有什么恩怨不能自己去解决,何苦拉着他们这些无权无势之人作伐。 这句话,他没有传音,周围有人诧异地望了过去,二人黑着脸,有人看清了他们的修为,远远冲二人讨好的笑。 又扭头对着其他人轻声道:“筑基期。” 那些个修为低下的一听,纷纷收回视线,再不敢多看。 二人起身离开。 沉默良久,影七传音问:“我们现在怎么办?” 影九吐出一口浊气,牙齿咬得咯咯响,“还能怎么办,上面的神仙打架,我们这些凡人还能陪着不曾,找借口分开,只要离开了千九,先找地方蛰伏起来,等风声过了再回阁里。” 卫临从另一边绕出,先他们一步到了林外,对于二人传音的内容,他多多少少能猜到一些。 早点铺子里那些人话不难猜出,泄露身份的只有他一人。 他望着路尽头出现的二人,指尖在身侧凹凸的树干轻点几下,看来得尽快与他们分开啊,背后的刀子,更致命。 时光悠悠如流水,转眼三月已过。 七月骄阳似火,火辣辣的烈阳烤在身上,云梨只觉自己变成了个火炉,整整三个月,她终于走到了太一宗地界,再过几天,便能进入护宗大山了,胜利在望! 垂眸的瞬间余光瞥见一团黑色围着她的脚边绕圈圈,她当即炸了。 “小黑!你离我远点!热死啦!” 这么热的天,没有空调冰淇淋就算了,死小黑也不知道扑棱翅膀为她扇个风,还要往她脚边靠。 她放下肩上的斩梦刀,凝出一杯冰水咕噜咕噜灌下,透心凉,舒服! 阳光没有那么炽热了,她望了望天,太阳不知何时躲进了云层里,天空变得白茫茫的,空气却更加闷热潮湿,像一个无形的蒸笼笼罩着大地。 “这天儿,怕不是有雷阵雨啊。” 拿出小木屋,她准备先躲一躲。 迈步正要进屋,脚边的小黑鸡又开始围着她绕,云梨满脸黑线。 “你说说你,虽然名字有个鸡字,你还真把自己当鸡啊,你的翅膀不是摆设。一天到晚就在地上走走、转转,哪天我一脚把你踩死了,丹阳真人还得找我麻烦......” 正数落间,一个纸团嘭地砸在了她的脑袋上,她捂着脑袋,仰头吼道:“谁啊,这么没有公德心,乱扔垃圾!” 看着头顶飞剑上的修士不仅没有停下来,反而加快了速度,欲肇事逃逸。 她气急,捡起纸团准备给那没素质的家伙丢回去,砸他个头破血流,高空抛物有多危险不知道吗! 余光却瞥见‘千九’二字,手中一顿,快速打开纸团。 看清上面熟悉的面容以及旁边的文字,云梨脑中一片嗡鸣,周围的一切似乎都虚幻起来,良久她才找回自己的意识。 指尖橙芒一闪,她转瞬消失在天际。 天空的乌云越聚越多,隐隐有雷电闪闪,云梨控制着幻世绫不闪不避,从雷云中穿过,直奔天云城。 /67/67827/20533164.html 第一百七十一章 追杀(4) 天空的乌云越来越低,越来越暗,仿佛要将她困在里面一般。 须臾狂风大作,道道闪电划破天际,天空仿佛裂了一道口子,豆大的雨点从里面倾泻而出,先是噼里啪啦乱成一团,接着便整齐划一的倾泻而下。 一道橙光穿透白茫茫的雨幕,闪进了醉梦楼,门口的守卫愣住片刻,随即追了进去:“本店现在还未开门!” 沿着水迹追到影魅屋前,守卫犹豫了,这是来找影魅姑姑有事相商,还是找她寻仇啊? “我没事,你下去吧。” 影魅的声音传来,守卫吐出口气,走了。 屋内,云梨眼圈发红,哆嗦着手轻轻将画像放在影魅面前的长案上,竭力抑制着声线的颤抖,“这是怎么回事?我师兄、我师兄的身份怎么会泄露?他现在在哪里?” 影魅的视线落在桌上满身褶皱的画像上,右边的‘九’字上有一滴水迹,墨色晕染,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 她移开目光,训斥道:“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活得不耐烦了!” 刚进入太一宗,根基还未稳,还敢这么毫无遮掩地就来,被发现了,不仅这死丫头要玩,她也讨不到什么还果子吃。 影魅越想越气,看着云梨的目光仿佛要吃人,若不是还得靠她潜伏太一宗,这样不安分、不守规矩的属下,早丢出去了。 云梨直勾勾盯着她,一字一句地问:“他现在,在哪里?” 影魅凌厉道:“这是你该知道的事情吗?好好做你的事,再这么冒冒失失,仔细你的小命。” 云梨深吸几口气,冷静,冷静,冷静。 她压下心中翻腾的怒火,耐着性子道:“影魅姑姑,咱们谍报人员处境,说是龙潭虎穴也不为过,今天杀手的身份能随随便便泄露,保不齐明天就是我们这些人的身份被泄露,你让我们这些谍报人员如何安心?” “听你这意思,是认定了是阁中人泄露的?” 废话,除了阁里的人,就温雪萝也知道师兄千九的代号,但若是她,必定会先揭露自己的身份。 她讥笑:“姑姑觉得是外人?” 影魅移开了眼,这件事正常人都能看出是内部有人干的,不仅他们这些内部人士看出来了,就是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也都有这样的猜测。 她只淡淡道:“这件事情不是你能知道的。” 云梨握了握拳,定定道:“我既然来了,得不到答案,我是不会走的。” 见她一副不问出来绝不罢休的架势,影魅烦躁地摇了摇团扇,这个小祖宗,若不是因为她是目前最有希望拿到消息的人,早丢出去了。 但是这件事情告诉了她,以她这幅不管不顾的样子,怕是得丢下任务,直接找过去,几乎整个北山系的金丹修士都出动了,去也是多一个送死的。 影魅心烦意乱,手中的团扇摇得愈发使劲儿,仿佛手中握着的不是团扇,而是这个恼人的死丫头。 云梨心急如焚,那么多金丹修士都出动了,还有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出手的天道恶意盯着,师兄一个筑基初期,怎么逃得掉。 她哀求道:“姑姑,求您了,您告诉我,我师兄现在在哪?” 影魅怔了怔,女孩杏眸里的惶惑不安,焦急恐惧,是那样的熟悉,瞬间将她拉回那个噩梦般的时候。 “姑姑。” 云梨又叫了一声,犹豫要不要冒险试一试惑心,只是影魅是修炼媚术的修士,惑心对于她,不知道会不会起作用。 影魅深深看了她一眼,别过头望着窗外如瀑的雨幕,“三个月前,阁中发了特召任务,他与温明、月一三人前往远安寺取佛舍利子,被人发现了。” “三、三个月了?”云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被追杀三个月了?” 影魅简单地概括:“温明重伤,千九带人引开追兵,不料后来被人泄露了身份,从安溪城一路追杀,跟着同去的影七等人都死了。” 顿了顿,她继续道:“据我们的人线索,那些同门均是死在千九手下,一剑透心。” 云梨瞳孔一缩,喃喃道:“他们背叛了。”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身边人还叛变,师兄现在的处境,云梨不敢想下去,急急问道:“后来呢?” 影魅好笑,“你怎么会觉得是他们背叛了?一剑透心,毫无挣扎,分明是千九突然出手偷袭,影七等人没有防备,才轻易被取了性命。” “无缘无故师兄不会随意取人性命。后来呢?他现在逃到哪里了?” 云梨不想跟她争论这个问题,眼下要紧的是先找到师兄。 “你倒是相信他,后来北山系全面封锁,他陆续被发现了十来次,最后一次有他的消息,是半月前在中洲的风吟原,万里风吟原沦为火海,大火烧了整整七天,后面人到的时候,只余一地焦尸,之后就再没他的消息。” 说起这,影魅也不得不佩服,区区一个筑基期初期,竟然能从突破北山系筑基、金丹修士的联合封锁,到达中洲。 也不知阁里的人怎么想的,这样的天才也要舍弃,竟然让沿途所有情报据点主动给追杀者泄露千九的行踪。 云梨指尖抖得不成样子,被发现了十多次,那不是经历了十多次恶战,她紧张地问道:“他没受伤吧?” 影魅无语,“你说呢?这么多金丹、筑基修士,各派各家的天才弟子也出动了,你还指望他能全身而退?现在还能活着就不错了。” 又见她面色惨白如纸,唇瓣淡得近乎无色,心有不忍,安慰道:“放心吧,这么多天都没有他的消息,说不得是想到法子逃脱了。” 真是那样就好了,别人不知道,她可是清楚,一旦受伤,师兄会有多倒霉。 “也该庆幸,佛舍利子对已经结婴的元婴期修士作用不大,不然,那些伪君子可就不会觉得追杀一个筑基期有降身份了,必定会全力出手,那时,哪还用丝毫机会。” “多谢姑姑。”云梨扯了扯唇角,急匆匆掠出醉梦楼。 外面雷雨倾盆,天昏地暗,道道闪电犹如银河从天而降,巨大的雷声更是如同山崩地裂,天云城的街道上空空荡荡。 云梨急急掠向风吟原方向,一遍遍呢喃:“风吟原,风吟原......” 她竭力使自己冷静下来,风吟原临近中洲与东山系交界处,北面是中洲,夜、萧两大家族盘踞之地,修士众多,师兄很可能就是从中洲方向逃至风吟原的; 北山系与中洲交界处是连绵起伏的十万山脉,里面妖兽虽不能与天芜森林媲美,却也不乏大妖,甚至化形期妖兽也不是没有。 有天芜森林的前例在,师兄应该不会主动选择从危机四伏的山系逃走才是,而他却出现在了临近的风吟原,一定是出现了什么意外,使得他不得不选择这条路线。 刚出天云城,她落在一棵高高的树枝上,正分辨着方向,一柄飞剑从侧方出来,停在她的前方,“这种天气你站树上,想提前渡劫啊?” 看清来人,云梨心里咯噔一声,他怎么在这里! 不待她回答,墨淮问道:“怎么突然来天云城了?” 云梨吸口气,敷衍道:“要添置些东西。” /67/67827/20533165.html 第一百七十二章 追杀(5) 墨淮面露怀疑:“什么东西这么着急,丹阳师兄的灵宠不管,天价买的刀扔在路上,宝贝的木屋也不要了。” “哎呀,走得太急,我忘了,师叔你慢慢来,我先去看看小屋。” 云梨话未说完便跳下树,就欲急急离开,不料墨淮一把拽住她的手,“有苍劼在,没人拿走你那小破屋,这么大的雨,先进城躲躲。” 躲个毛线,云梨暗骂一句,挣脱他的手,“师叔真会说笑,我们修士还怕什么雨不雨的,一个灵力罩的事儿。” 墨淮斜了她一眼:“是吗?那你这身水是怎么回事?” 云梨低头一瞧,才发现她压根没记起灵力罩这回事儿,从头到脚湿了个彻底。 她讪笑两声,连忙布了灵力罩,又用灵力将身上的水烘干,“这不是想体验一下暴雨中的感觉,我先走了啊。” 墨淮再次拽住她,“这会儿知道着急了,先前走的时候在想什么,刀拿不走,仓颉与小木屋你也拿不走吗?” 云梨频频望天,眼看时间一点点过去,墨淮没有丝毫要放她走的意思,她心一横,正要一不做二不休,先弄晕他再说,不想这时,天云城方向忽而道道虹光掠起。 洪钟般的声音响彻天云城上方,“残夜阁魔头千九在灯台山附近出现了,大家快去!” 云梨一听,甩下一句“我去支援他们”,施展惊鸿步法就追了过去。 墨淮愣在了原地,脸上更是血色全无,一动不动,良久他纤长的睫毛抖了抖,脸上浮现出痛苦与仇恨,一字一句艰难地吐出:“真的是她。” 一口气跑出百里外,云梨停了下来,正欲乔装打扮一番混入追杀的修士中跟过去,神识中墨淮再次向她飞来,并且已经发现了她。 “靠。” 云梨低低咒骂一句,现在御驶幻世绫虽能逃出墨淮的视线,但那样她隐藏修为的事儿就瞒不住了,太一宗铁定会派人捉拿自己,任务搞砸了,残夜阁也不会放过她。 到时候,自己也深陷囹圄,还怎么去救师兄。 眨眼的功夫,墨淮已经落在她身前,冷着脸,“就你这点微末修为跟着瞎参和什么。” 声音凉入骨髓,还带了那么一点儿咬牙切齿的意味,云梨也没心思去想他在抽什么风,敷衍地应付:“多一个人多一分力。” 神识探入储物袋,翻找着能够直接把他撂倒的物品,不想,上次锦夜阁之行,她的储物袋刚被清空了一遍,那堆来打劫她的修士也不专业,迷药都不准备点。 现在她的储物袋里,除了妖丹灵石,灵餐丹药,一颗毒药都没有,更别说迷药了。 “你这点微末修为,去了也是拖累。” 墨淮的声音更加森寒,仿若在冰窖里浸过一般。 云梨不耐烦地怼了回去,“我这点微末修为也能将师叔打得吐血,看来是师叔谦让啊。” 墨淮一噎,神色却没有松动半分,反正就是不准她跟过去,云梨气得想对着他的脑袋来一锤。 二人僵持不下之时,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 “墨师弟,原来你在这儿。” 二人之间凝滞的气氛散了,齐齐望过去。 雨幕中,苏煦、安染、穆妍、林惜四人乘坐灵舟而来,灵力罩隔绝了雨幕,哗哗的雨水打在灵力罩上,溅起朵朵水花一时间,水汽氤氲。 隔着水汽,云梨一眼对上两双担忧的眼眸。 表姐阿妍也看到那张追杀令了啊,她马上传音给安染:“快想想办法,墨淮不放我走!” 安染递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墨淮皱眉:“你们怎么来了?” 苏煦:“有消息,灯台山附近出现残夜阁魔头千九的踪迹,掌教让我们即刻前往,捉拿魔头这等事情,不能只让夜萧两家的人出力,怎么说灯台山也是咱们东山系的地界,自然要尽一尽地主之谊。” 墨淮眉头皱得更深了,“夜萧两家?北山系的金丹真人们不是也在追杀吗?” 苏煦轻笑了一声:“萧家一位金丹期族人是安溪城城主,折在了那魔头手上,萧衡特地赶去北山系报仇雪恨,却被那千九正面击败,萧家觉得落了颜面。” “魔头一进入中洲地界,立刻宣告所有修士,对付一个区区筑基期,出动金丹修士太看得起他了,夜萧两家年轻一辈会亲自出手将其截住,以给天下修士一个交待,并将佛舍利子送还远安寺,以慰慧觉大师英灵。” 云梨心头微,只是筑基期的话,师兄的机会应该大很多,同辈之中,师兄也不差。 又一想,毕竟是各门各派精心培养的弟子,在某些方面必定远超普通修士,心又紧了几分,传音问道:“萧衡是谁?” 安染:“萧家,苍澜大陆上与夜家并立的两大家族,夜家以商发家,萧家却是以军发家,相传萧家本是老祖本出自世俗将门,以凡俗练兵之法要求后辈,族中弟子个个战力不俗。这个萧恒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天资出众,战力也是卓绝,号称金丹之下第一人。” 云梨垂眸,金丹之下第一人么。 墨淮望向安染,“她也去?” 苏煦无奈,“我出来的时候,正好在路上遇到了小师祖,她死活闹着要来,我没法子,师弟你帮我劝劝。” 安染收起眼中的担忧,下颌微微抬高,斜了眼墨淮:“看什么看,本公主去哪儿,还需要给你报备不成。” 墨淮冷冷:“安染师姐,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这魔头虽然只是筑基期,实力却不容小觑,就是萧家的萧衡都在他手上吃了亏,还有各方势力混杂,我们也分身乏术,难以护你周全。” 安染指尖深深掐在掌心,声音冷若冰霜:“本公主是死是活,不用你管。” 墨淮没有继续与她讲道理,而是看向林惜,“林师妹,你怎么也跟着胡闹?” 他这样不近人情的样子,让林惜一下红了眼,小声辩解:“我没有,苏师兄找不到你,我帮师兄找你。” 安染压下心底的戾气,传音云梨,“所以,卫小三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成残夜阁的人了?” “这件事情很复杂,以后再说,我现在要去救他,你帮我弄开他们。” “胡闹,你这是去送死。你知道追杀他的都是些什么人吗?不说那些蠢蠢欲动的金丹真人,随着萧夜两家的天才也都参与了进来。” “正因如此,我才更要去,你放心吧,金丹以下,对我没有威胁。” 安染吐出一口气,三人自小一起长大,表妹与卫小三的关系她再清楚不过,她自己可能都没有意识到,卫小三在她心中,比嫡亲兄长云枫还要重要。 她没有再劝,道:“先跟他们一起过去,灵舟速度快,能省下不少时间,后面我再掩护你离开。” “好。” 那边林惜说完了缘由,委屈地望了眼墨淮,拉了拉安染,“安师姐,我们回去吧。” 安染一仰头,强硬道:“我也要去,能有什么危险,不就是一个筑基初期,怎么,你们二人觉得自己打不过?” 林惜闻言,也有些意动了,说的再夸张,也是一个筑基初期啊,苏师兄是筑基后期,淮哥哥是筑基初期,他俩可是宗门顶尖的弟子,寻常弟子在他们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67/67827/20533166.html 第一百七十三章 救(1) 就是那魔头再厉害,也不能同时对付淮哥哥与苏师兄啊,思及此,林惜咬了咬唇,小声道:“我也想去见识一下。” 墨淮不耐地看了眼安染,对林惜温声道:“林师妹,别胡闹。” 林惜咬着唇不说话,安染却是一脸倔强。 苏煦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小师祖,这件事情真的不是玩乐,那个千九真的很危险,从北山系到中洲,再到咱们东山系,所过之处,血流成河,折在他手下的修士不知凡几,据说萧家还有一位金丹期修士死于他手。” 安染唇角勾出一抹讥诮:“说来说去,你们还是觉得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墨淮对安染的厌恶再度升了一个层次,还真以为这里是凡俗啊,刁蛮任性、飞扬跋扈也不分场合。 他冷冷一哼:“她要去就让她去,腿长在她身上,我们还能打断她的腿不成。扶玉师叔怪罪下来,我们说明缘由就是。” 他能这样干脆果决,苏煦却不能,安染是他的小师祖,爷爷特意叮嘱自己一定要保护好她的。 苏煦好话说了一箩筐,安染仗着自己的身份,将任性进行到底,拗不过她的苏煦只能无奈同意。 安染取得去的资格,林惜也蠢蠢欲动,可惜她对墨淮太没有抵抗力,墨淮稍微对她温柔几分,她就找不到东南西北地答应了回去。 看见云梨跟着跳上灵舟,墨淮寒着脸,“你不用去,护送林师妹回宗门。” 云梨吸了口子,耐心已经要用尽。 眼看云梨已经在爆炸的边缘了,安染立刻怼道:“你们都去找那个魔头了,她不去,谁来保护我?” 说完,狠狠瞪了墨淮一眼,一把将云梨拉了上去,后面的穆妍冲墨淮轻轻点点头,也跟着上去了。 墨淮气得炸裂,不安全你跟着去做什么? 所有人都去上了灵舟,林惜也后悔自己答应得太轻易了,墨淮压下心底的怒气,尽量温和道:“林师妹,你先回宗门,外面不安全。” 话落,苏煦直接控制着灵舟飞走了。 灵舟上,看见云梨烦躁地揪着腕间的丝带,安染一肚子的话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去问她。 只是示意穆妍将小木屋给她,对上苏煦与墨淮询问的眼神,穆妍小声道:“我与安师叔去往天云城,路过护宗大山看见阿梨不在,我们以为她出了意外,帮她收了小屋,正四处寻她,就遇上了苏师叔与林师姐。” 其实是她们炼完丹出关,看见卫公子的追杀令,急急赶去寻找阿梨,没找到人,周围又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安师叔猜测,阿梨可能已经知道了消息,赶去了灯台山。 她们这才帮着收了木屋,急急追了过来,途中遇到苏煦,见他也要去灯台山支援,伺机跟了过来。 苏煦微惊:“你去天云城做什么?” 安染斜了他一眼,懒得回答。 苏煦揉了揉眉心,看向穆妍。 穆妍小声,“补灵丹练好了,我们送去丹堂寄卖,顺道出来散散心。” 苏煦拧眉:“下回别这么冒冒失失的,你修为低微,小师祖又不善战斗,遇上危险可怎么好。” 墨淮不屑,何止是不善战斗。 穆妍低下头,小声应道:“是。” 云梨默默伸手握住她的手,安染柳眉一竖:“我的道童,何时轮到你来说三道四!” 苏煦吃了挂落,摸了摸鼻尖,一言不发走到灵舟另一边。 穆妍抬头冲二人无声地笑了笑,又柔声对云梨道:“你的刀我们设了阵法,也给执事堂传音了,他们会派人把丹阳真人的灵宠带回去。” “谢谢。” 云梨心中慰烫,纵然前路荆棘满地,也有人一路同行,相互扶持。 灵舟速度很快,当日黄昏就到了灯台山,灵舟刚一降下,就有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御剑过来,“可是太一宗的道友,在下萧家萧进,奉我家公子之命,在此等候诸位道友。” 苏煦上前寒暄,“劳烦道友了。” “哪里的事儿。”萧家管事笑得跟弥勒佛似的,领着他们往临近的村落走去。 这里的村落,显得有些过分安静了,来往的也都是一些修士,刚进村,一股股浓浓的黑烟升起,空气里飘着一股奇怪的臭味。 安染捂着鼻子,嫌弃道:“什么味道,臭死了。” 云梨脚下微滞,道:“焚尸的味道。” 这样的味道自从入了沧澜大陆,她就经常闻到,有时候是别人焚烧的,或者没有掩埋的,还有她自己处理的。 “可不是,”管事叹了口气,“这魔头丧心病狂,路过此地被一村民发现,竟将整个村子的人都屠了。” 云梨望着熊熊大火下堆积成山的尸体,讥诮道:“是挺丧心病狂的,杀些凡人还换了这么多法器,瞅瞅这些伤口,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都齐全了。” 管事没料到她这么不给面子,一时噎住,讪讪一笑,正欲岔开话题,有人喊道:“发现魔头了,发现魔头了!” 苏煦与墨淮对视一眼,转头对管事道:“劳烦道友将她们带去村中安置,我与墨师弟先上山支援。” 萧进奇怪地看了眼安染,她一个筑基后期不去吗? 虽然心中疑惑甚多,他也没问,笑道:“苏道友客气了。” 看着苏煦二人离开,云梨舒了口气,一到管事安置的地点,黑袍兜帽面具,将浑身掩得严严实实,又将修为调至本来的筑基中期,从屋后潜进了山里。 村落院子里,安染捂着鼻子站在院中央,满脸的嫌弃,对屋内喊道:“你们两个,赶紧收拾干净,脏死了。” 凭着识海里清凉之意的感应,云梨先于苏煦二人达到地点。 山崖下,身着暗青与明黄衣衫的年轻筑基修士,将幽静的水潭围的密不透风。 水潭边,卫临一袭衣衫已被血渍染得看不清原本的颜色,暗红的血渍一层未干又染上新的血渍污迹,再无往日的飘逸舒然。 他神色冷漠地挥剑正与一名暗青色衣袍的英气少年打斗,少年一刀劈在他的肩上,卫临神色如常,手中长剑一转,直直刺向少年腹部。 少年吓得猛地一吸气收腹,同时腰部一扭,莫离剑刺入了他的腰侧。 周围有人担忧地惊呼:“七哥!” 少年一脚踹出,已经力竭的卫临后退一丈,脚下一软,单膝跪地,手中莫离剑插在地上,才勉强稳住身形。 少年头也没回地喊道:“都别过来,本公子今日必要堂堂正正的战胜他!” 众人齐齐止步。 这时,一道橙光利箭一般飞入中心,直直向着少年缠去,少年蘧然一惊,脚下横移转身,手中长枪急转,一圈一圈将飞来的绫缠绕在自己的血色长枪上。 不料,那绫竟是丝毫没有受阻,宛若活物,绕着他的长枪继续飞速前进,眨眼的功夫就缠上了他的脖子。 云梨从天而降,心念一动,幻世绫倏然收紧,她急急扭头担忧地看向卫临,他的气息紊乱,苍白的肌肤上,恐怖的刀伤几乎横惯了他的面部,暗紫的红,格外的触目惊心。 卫临脸上的冷漠消散,轻轻牵了牵唇角,“我没事。” 闻言,云梨回头,手中幻世绫狠狠一拽。 萧衡的脸憋成了紫红色,感受到绫上的力道,他一跺脚,怒吼一声,竟然生生止住了被拉过去。 云梨微微惊讶,力气还挺大的嘛。 /67/67827/20543610.html 第一百七十四章 救(2) 一位夜家公子喊道:“魔头有援兵,快救萧衡兄!” 旁边围观的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术法刀剑齐齐攻了上来。 云梨手持幻世绫旋身飞起,绚丽的绫面展开,挡住飞来的攻击,接着一抖幻世绫,那些术法便被反弹了回去。 众人纷纷避开。 接着她脚尖轻点,已经到了萧衡身前,快速封了他的灵脉。 “怎么回事?” 赶来的苏煦墨淮二人,只见得潭边橙纱飘舞,夜萧两家的公子小姐四散开。 待得橙纱落下,萧衡被勒着脖子站在前面,后面一位黑袍筑基中期修士扶着受伤的魔头千九,冷冷望着他们。 “让开。” 缥缈空灵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入他们的耳朵。 苏煦眼神一凝,祭出纯白色长剑,“想不到魔头还有援手。” 云梨再次收紧了幻世绫,强烈的窒息感袭来,萧衡脸上悲愤欲绝,他堂堂萧家年轻一辈第一人,竟然被人如牵狗一般栓住脖子。 屈辱涌上心头,强烈的不甘在胸中激荡,他双手拽住脖子上的橙绫。 “啊——” 一声怒吼,橙绫被他扯开了几分,云梨心中惊讶,感受到他身上涌动的灵力,这是要冲开灵脉了? 浓郁的灵力在他身上激荡,随着他的嘶吼,竟然在这个时候突破到筑基后期,借着突破的冲劲儿也顺利冲开了被封的灵脉。 看来这是一个心性高傲之人,云梨快速扫了眼其他人,除了苏煦与墨淮,一个都不认识,也不知道身份高低,威胁可能不管用。 墨淮与苏煦,她没有考虑,一来认识,近距离接触容易露馅,二来,这里就他们两人是太一宗的,万一其他人不管他们的死活呢。 她当即立断,幻世绫飘飘扬扬,发出绚丽的光芒,夜家弟子严阵以待,萧家人则是心急火燎地上前将萧衡团团围住,各种防御法宝齐齐抛出。 萧衡刚进入筑基中期,境界未稳,这个时候受到攻击,以后根基不稳都是轻的,若是因此走火入魔,萧家年轻一辈第一天才怕就要废了。 绚丽的橙纱中有黄光闪烁,墨淮脑中瞬间划过什么,他大叫道:“是遁地符,快拦住他们!” 一边说着,他已手执长剑攻了上去,其余众人反应也不慢,统统朝橙纱扑过去。 迎接他们的是一叠爆裂符,扑过去的众人再次作鸟兽散。 轰!轰!轰! 爆炸四起,烟雾弥漫,墨淮暗道不好,顶着爆炸的余波冲进去,水潭边早已没了两人踪影。 他双目猩红,神识荡开,身形一晃,御剑朝茫茫山林追过去。 “墨师弟!” 苏煦一惊,连忙也追了上去,两个残夜阁杀手,千九就不必说了,身受重伤还能力战萧家第一天才萧衡,方才新出现的那位筑基中期也不是省油的灯。 墨师弟一个人追上去,凶多吉少。 回过神来的众人,留下两人保护萧衡稳定境界,其余人也都追了过去。 橙纱在山林中灵活的穿梭,云梨一边控制逃跑的方向,一边回身准备查探卫临的伤势,却被卫临阻止了,“我还撑得住,你先御绫。” 云梨不放心,后面墨淮已然出现在了神识中,若是他们也出现在对方的神识中,可就不容易逃脱了。 她咬咬牙,回身专心御驶幻世绫在树林中穿行。 身后的卫临却不消停,服下丹药后,他反手一剑刺在自己的大腿上,逼退脑中阵阵袭来的晕眩感。 “你干嘛?”云梨急得一把拽着他的手,疯了不是,本就身受重伤,还自己扎自己。 卫临面色惨白如雪,薄唇上也淡得几乎无色,一双漆黑幽深的眼眸却透着坚定:“现在不能晕。” 话落,他开始运功疗伤,“噗——”。 一口血吐出,血不是正常的艳红,透着些许青色,隐隐还有一股若有似无的青竹香气。 “你中毒了!”云梨惊骇。 卫临摇摇头,“不是毒,是变异竹灵蝶翅膀上的鳞粉。” 一般的竹灵蝶对气味较为敏感,能够帮助寻找敌人猎物。 变异的竹灵蝶其翅上的鳞粉则是能悄无声息地从皮肤浸入血液,被浸之人身上会有一股淡淡的青竹香气,没有法子能够消除,只能等六个月后它自己消散。 云梨气急,难怪整整三个月被发现了十多次,有这么一股气味在,简直就是在身上安了dps,怎么躲得了。 “你别扛着,先晕吧。” 睡眠时大部分的感官都进入了休眠,身体才能尽最大力量来修复,伤势也会好得快些。 卫临艰难地摇头,这么多人追着,他怎么放心晕,“补灵丹给我一颗,先恢复灵力。” 云梨一想也行,有灵力温养,也能加快伤势的恢复。 神识扫到后面追过来的墨淮,云梨加快了速度,同时快速查看下方的地形地势。 忽而她眼眸一亮,幻世绫利箭一般穿过一片绿植,进入一个山洞。 洞中的五阶白鼻熊罴正要仰头怒吼,幻世绫刷地飞了过去,将它张开的上下颌合上,死死缠绕在一起。 云梨则是快速拿出小木屋,布下隐蔽阵法,先将卫临扶进去。 小木屋搭建时加入了云雪雾松,有隔绝神识查探之效,幸好表姐帮她带了过来。 看着还在不断挣扎的白鼻熊罴,她释放了身上的气息,妖熊顿时就不挣扎了,硕大的妖瞳中透着恐惧。 她满意地收了气息,一把揪住妖熊颈子上的皮毛拖到小木屋前,拍了拍它的头,“你老老实实在这里趴着,若是敢露出后面的小房子,我就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拆了你的骨,炖汤喝。” 身形庞大的五阶妖熊,就是趴着,也如同一座小山一般,将后面的木屋遮了个严严实实。 小木屋自带神识隔绝,又有妖熊在前面挡住视野,无论是用神识‘看’,还是用眼睛看,都不会发现小木屋。 她放心地也进了小木屋,这是从小黑生气时身上激发的鲲鹏气息得到的灵感,又有小黑这个活生生的实验物在身边,现在对于释放那股令妖兽胆寒的气息不要太熟练。 远远探得墨淮等人追了过来,云梨赶紧收回神识,想想还是不放心,又将幻世绫在屋内围了一圈,就算被发现了,也能抵挡一下,多给她一些反应时间。 一路强撑的卫临此时再也支撑不住,失了那口气,伤势齐齐爆发,身子一歪晕了过去。 云梨赶紧接住他,他脸上的刀伤已经乌紫充血,切口的皮肤干裂,上面有黄色的干涸液体,这显然不是新伤,而是没有妥善处理,已经灌脓又被粗暴挤出的老伤了。 云梨指尖微微颤抖着向下,配合着神识检视他的身体状况,体内肋骨断了几根,还有些已经错位,其上能看到正在愈合的裂口,分明是之前断的。 内脏更是大伤小伤不断,仅仅靠着灵力滋养,可是一路上没有时间停下来恢复灵力,补灵丹又耗尽,仅存的零星灵力要用来御敌,内脏的伤只能捡着要紧的地方分些灵力过去。 方才服下的补灵丹浓郁的灵力也因没有主人的控制,在经脉中横冲直撞,已经有裂纹的筋脉若不是之前玉血灵芝打下的底子,此时怕是早已断裂。 /67/67827/20543611.html 第一百七十五章救(3) 云梨睫毛抖了抖,心中一阵后怕,若是再晚一点点,她不敢想象,拖着这一身伤,师兄还能撑多久。 她深吸口气,压下心中的慌乱,指尖灵力萦绕,在神识的检视下,引导他体内狂乱的灵力沿着经脉运行汇入丹田。 将梳理完灵力后,喂他服下回春丹等一系列疗伤丹药,将断裂的肋骨正位接好。 接骨的痛已经昏迷的卫临都能感受到,他眉心紧紧地拧成一团,身体更是不受控地痉挛。 她僵硬着伸出手止住他的痉挛,努力抑制自己不去细想,专心清理包扎伤口。 做完这一切,紧绷的神经松下来,各种情绪纷至沓来,瞬间淹没了她。 她凝视着床上眉头依旧紧锁的卫临,内心深深地怀疑,去太一宗是不是做错了,师兄本来就运气不好,残夜阁里波诡云谲,明里暗里的敌人更是多的数不清。 鬼泣解药也不一定要她亲自去取,找机会跟表姐相认也是一样的,没必要非得去太一宗做什么卧底。 就是一时没有找到也可以在残夜阁苟到他们强大起来,再谋权篡位弄死阁主自己上,到时候残夜阁都是自己的了,还愁不能解了鬼泣么。 外面窸窸窣窣的响动将她从低落的情绪中拉了出来,现在还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他们还没有脱险。 她静静听着,黑暗中,卫临微弱的呼吸隐在白鼻熊罴粗重的踹息里,几不可闻。 “怎么样?发现了吗?” 外面有人说话。 “没有,方圆百里都翻了个遍,没有任何踪迹。” “其他人那边呢?” “也没有,整个灯台山系都翻遍了,再找找,他们肯定没有出灯台山,一寸一寸地找,就是挖地三尺也要将人给找出来!” 对话的声音越来越近,已经无线进阶洞穴了。 妖熊恐惧地回头看了眼小木屋,云梨识海中忽而收到了它的意识,那是在问她,现在要怎么办。 她微微诧异,这种修士与妖兽间的意念传递讯息,多是建立在已经缔结了灵宠契约的基础之上,她又没有与这熊缔结契约,怎么能收到它的意念呢? 心头疑窦重生,眼下也顾不得,她直接于意念中对妖熊下达了命令。 白鼻熊罴抖了抖脖子的软肉,站起来,粗壮的熊腿一蹬,猛然冲出洞穴,仰头怒吼着冲向最近的修士。 那正在一点点探查的修士被它这一吼激得识海震荡,面色一白。 “是五阶白鼻熊罴!” “先退,别惹怒它,找人要紧。” 林中的妖兽都有自己的领地,侵入到它们的领地必定会惹怒它们,若是平时,一只五阶妖兽他们到是不怕,不过是费些时间罢了。 但现在若是先与这妖兽大战,让魔头趁机逃了就得不偿失。 几人没有丝毫迟疑,纷纷御剑离开了这一片区域,他们根本没有怀疑人就躲在洞内,妖兽领地观念极强,绝不允许任何人与妖侵入他们的领地。 相反,有这头熊妖在,他们完全可以排除两人躲在这里的可能。 白鼻熊罴对着空气咆哮一阵,回了洞穴,继续颤巍巍堵在木屋前。 云梨看了看外面深邃的夜色,灯台山系并不大,延绵三千里而已,以筑基修士的能力,他们很快就会搜完,没有发现人必定会折回来,再次寸寸搜寻。 那时候,这些先前被排除、没有搜查的地点就是他们的重点关注地。 现在师兄的伤若是强行带走,必定会对以后有影响,此外她也不能久留,若是墨淮二人下山后发现自己不在,必定会怀疑。 不仅如此,自己与表姐阿妍的关系也会被怀疑,说不得连他们出自梁国的事儿都会暴露。 她瞅了瞅前面颤颤巍巍的妖熊,计上心头。 双手熟练地结出一枚符文,落入妖熊额头,这下就算自己不在,也不担心它对师兄不利,还能让它充当保镖。 俯身凑到他的耳边,她轻声呢喃:“师兄,你一定不能有事,快点好起来,我等你。” 话落眼中的雾气再也蓄不住,沿着鼻翼滴落,这条路已经选了,再无回头的可能,只能一直走下去。 将身上的所有丹药符篆,以及部分灵石都留在了小屋内,留下一枚传音符后,她起身来到屋外,对妖熊道:“保护好他,除了我以外,任何人、任何妖都不能进入这个洞穴,你死了他都不能死,明白吗?” 有了契约符文,妖熊对她的意思理解更加深刻,眼中竟然还有隐隐的欣喜,忙不迭的点头。 云梨疑惑,上次夜初辰缔了这约,他一副被迫卖身的样子,这熊高兴个啥,生死都掌握在别人手中了。 压下心头的疑惑,她最后看了看妖熊身后的木屋,身形一闪没入茫茫夜色中。 想想一只五阶妖兽,还笨得不行,若是遇上更高阶的妖兽或者人修,被人打死了怎么办。 她感应了方向,身形闪动,如一阵风在林中飘荡,半刻钟后停在了另一个山洞口,洞内一只六阶玄霜焱虎正在酣睡,它的怀中还窝着一只幼崽。 云梨闪电一般进入,幻世绫飞速缠绕了上去,接着气息一现,压制住母虎后,她开始再次凭空勾勒出符文,正待往母虎额头落,后方一股凶悍的气息突来,云梨闪身避开,回头看清情况,也不忍住咽了咽口水。 雾草,虎爸回来了,还是一只八阶的玄霜焱虎! 她正权衡着是揪住小崽子威胁呢,还是先把符文落在母虎身上,再命令母虎攻击它老公。 不想,看清她指尖的符文,虎爸虎躯一震,暴虐的气息倏然收敛,前腿一弯,竟然半跪在了她面前,口吐人言:“拜见吾王。” 云梨石化了,这玩意儿在说啥? 看着低头的虎爸,她恶向胆边生,干脆控制着符文向虎爸飞去,八阶妖兽做护卫,安全系数大大提升啊! 不料虎爸突然抬头,云梨简直被唬一跳,符文跳动了两下,堪堪停在了它的头顶。 虎爸小心翼翼指了指符文:“王,这主仆契约能与我崽子缔结吗?” 云梨斜了眼那个路都走不稳的小崽子,要它做什么?卖萌吗? 看出云梨眼底的嫌弃,虎爸急急解释:“它觉醒了上古玄霜白虎的血脉,以后定能更好的保护王。” 那也是以后,她现在就很急需高战保镖啊。 虎爸很贴心,“现在王有任何需要,我们原为王效劳。” 它话一落,一直瑟瑟发抖的母虎也跪了下来。 云梨看了看指尖的符文,又瞅了瞅奇奇怪怪地虎爸虎妈,是这个契约真的有啥好处呢?还是虎崽子是充话费送的? 她试探地问道:“这个主仆契约有何作用你知道吧?” 虎爸点点头,“愿为吾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云梨权衡了片刻,这小崽子看着不像是捡来的,一只八阶玄霜焱虎也没必要诳她,她点点头,指尖微动,符文转了方向,落入玄霜焱虎幼崽额头。 看见符文落下的那一刻,一公一母两只玄霜焱虎眼中均浮出窃喜,弄得云梨很懵逼,这群妖兽是傻的吗? 一个主仆契约,还是主死仆随,仆死对主人没有丝毫影响的那种,实在是想不通它们为什么一副捡了大便宜的样子。 想不通她暂时也不想了,就是有所图,也是对自己,先把这关应付了再说。 “跟我来。” /67/67827/20555910.html 第一笔七十六章 救(4) 将一家三口带到白鼻熊罴的洞外,洞内的熊妖听到声响,怒吼着冲出来,看见是云梨才息了声,堵在洞口,冲她讨好的甩舌头。 云梨黑线脸,这个熊确实笨了些,你见过甩舌头来讨好的嘛,若不是脑中感受它的情绪,她还以为它是在威胁呢。 不过总算还记得她的命令,就是现在没有其他外人,也知道用屁股堵住洞口,笨就笨吧,谁还没点缺点了。 白鼻熊罴额上的符文还没有消失,云梨一回头就对上虎爸嫉妒的眼神。 她彻底无语,对虎爸虎妈吩咐道:“你们就在外面守着,不能让任何人进入洞内,伤害到里面的人,一直到他离开为止,知道吗?” 顿了顿又道:“我的指令要不折不扣地执行,别耍心眼儿,如若不然,上穷碧落下黄泉,追杀到底。” 话说到最后,语气中的森寒如有实质,在场三只成年妖兽相信,只要敢违背,她必定会说到做到。 嘱咐完几只妖兽,她闪身再次进入黑暗中,寻了一只五阶苌鹰,气息威慑后,黑袍罩过去扛起就走,不久林中就爆发出喧嚣。 “发现魔头行踪,追!” 云梨半搂着被黑袍整个笼罩的苌鹰,御驶幻世绫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每每刚进入对方神识范围就瞬息提速超出去,短短几息后再次出现在他们的神识范围内,然后再提速超出,如此循环。 一幅力竭又拼命逃跑的样子,成功骗过了一众追杀者,引着他们远离了灯台山范围,一夜风驰电掣奔至万里之外,清晨时分,前方出现一座城坊,云梨赶紧服下一颗补灵丹,再次消失在对方的神识范围。 闪身进入城坊后,她拐进一处无人街角,卸去黑袍面罩,将修为调至练气八层,抱着苌鹰汇入来往的修士之中。 片刻后,西黎府东城门,云梨抱着苌鹰慢悠悠向着城门走去,离城门还有百米时,头顶虹光划过,一队城防军落下,封住了城门。 “有魔头出现在城中,全城戒严,所有出入西黎府之人都要严查!” 人群骚动起来。 “魔头竟然到了西黎府!” “不是说夜萧两家的天才子弟都出动了吗?怎么还抓不住一个魔头?” “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平日里一个比一个了不得,什么越阶挑战,什么金丹之下再无敌手,现在这是什么,那魔头也才筑基初期,看画像,年龄比他们还小,这都打不过,还叫什么天才。” “我正道无光啊,这么多天才也奈何不了区区一个残夜阁杀手!” 追过里的萧衡闻言心里一堵,想要反驳,又发现他们说的都是事实,无从反驳,只能黑着脸指挥城防军干活。 看见萧衡大多数人都闭了嘴,纷纷退开,还有几人却忍不住嘀咕:“西黎府怎么说也是属于东山系,何时轮到他一个中洲之人指手画脚了。” 云梨瞥了眼说话的中年,大叔你可真敢说啊,区区练气九层也敢吐槽筑基后期修士,还是当面的! 他前面的一位翩翩少年折扇在手心轻扣几下,满脸讥讽:“这你就不懂了吧,萧家折了一位金丹期,这个场子总是要找回来的,再者,太一宗不是派出了几位弟子前来坐镇么。” 瞄了眼他们的服饰,云梨恍然大悟,原来也是有后台的,东山系中等世家何家,虽然不能与萧家抗衡,怼上几句还是可以的。 她转眸望向萧衡,被人这样当面讥诮,她很好奇他的反应。 只见萧衡脸色涨红,又很快恢复如常,冷着脸立在一旁,监督城防军的工作。 忽而他向这边望了过来,云梨的目光与他不期然在空中相遇。 她红着脸冲萧衡羞涩一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将脸埋进怀中苌鹰灰色的羽毛里,那羞答答的模样,活脱脱一位爱慕萧衡俊俏容颜的思春少女。 修为、面貌统统发生了改变,就是墨淮、苏煦出现她面前,也不可能认出她来,更何况是面都没见过的萧衡。 很快就轮到她了,就她这练气八层的修为,城防军查都懒得查,例行公事地瞟了一眼,就不耐烦地挥手让她过了。 顺利通过后,她回身再次羞怯怯望了萧衡一眼,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走出一段距离,她拍了拍怀中苌鹰的脖子:“好兄die,开工啦。” 苌鹰听话地展翅,待得云梨跳上它的背后,它仰天长唳一声,冲入云霄。 日当正午时,云梨再次回到灯台山附近,拍了拍苌鹰的背,“谢谢你啦。” 说完她直直从苌鹰背上跳下,苌鹰在空中盘旋两圈再次飞入云层向着灯台山系而去。 她则将自己的修为再次换回练气七层,刚才出城看着万无一失,其实不然,一个练气八层修士,却抱着一只相当于人修筑基中期的五阶妖兽,到底是引人注目了。 现在她是练气七层,后面见到萧衡,他也不会将她与出城的羞涩少女联系在一起,更加安全。 抬手看了看腕间的橙纱,墨淮不知抽什么风,对她也是格外地关注,他看见这橙纱难保不乱想,思索片刻,她将幻世绫收入丹田,从储物里翻出一条绿色丝带系在腕上。 以后也得注意,要各色丝带轮番系,决不能让他看出橙纱是法器的事实。 行至村口,远远便看见萧家管事萧进在村口来来回回地张望,想了想,她直奔萧进而去,问道:“萧管事,这里没有客栈酒楼,没有灵厨师么,我们备的灵餐没了。” 心烦意乱的萧管事被她这话问懵了,这里就是一个仙凡混居的小村庄,哪来的什么客栈酒楼灵厨师;再者,就是有,现在也被杀光了。 云梨还在继续抱怨:“我都找一上午了,也没见着,要把我们饿死吗?” 萧进嘴角抽了抽,修士还说什么饿死不饿死的,又想起这一晚那个太一宗筑基后期女弟子有多麻烦,将留守人员弄得鸡飞狗跳,这也不满意,那也嫌弃,折腾了自己宗门的两个小师侄也就罢了,还不停折腾他们。 闹了大半夜,最后拿出了她的玲珑屋住下,让萧进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自己有玲玲屋你住什么农家,这派头到底是来捉拿魔头的,还是来观光的。 他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道:“条件艰苦,还请道友多多克服。” 云梨冷冷哼了一声,将袖子甩出一个凌厉的弧度,一仰头,大步迈进了昨日安排的农家。 “你回来了,怎么样?他没事吧?” 看见她,安染急急站了起来。 云梨浅浅一笑,“暂时没事了,还得多谢你们提供的丹药呢,接下来,得把他们彻底引走。” “那就好。”安染吐出一口气,“不枉我扮了一晚上的纨绔子弟。” 云梨诧异:“你不本来就是么?” 安染抬手敲在她的头顶,柳眉一竖:“什么眼神,本公主国色天香,明理端庄,乃是京中女子典范!” 穆妍噗嗤笑了,云梨也乐得不行,她还真敢说,都快成京中的混世魔王了,还敢说自己是女孩典范。 玩闹几句后,安染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卫小三怎么成残夜阁的杀手了?” 云梨瞅了瞅她的玲珑屋,安染道:“放心吧,就是元婴真君来了也探查不了里面的情况,这可是我花了所有积蓄添置的!” /67/67827/20555911.html 第一百七十七章 安染的困境 想想外面那些最多筑基期修为的萧夜两家人,应该没有那个能耐来偷听,这也是难得的机会,远离太一宗,身边又没有其他人。 云梨便将这些年的经历挑挑拣拣,说给她们听,只隐去了自己修炼的异常以及卫临没有仙缘的事。 安染叹了口气,命运弄人,当初若不是因着四季谷的胡搅蛮缠,大家一起顺顺利利到达太一宗,哪有这些破事。 她揉了揉眉心,“所以你是来太一宗做谍探的?” 云梨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是来找你的,看看能不能制作出彻底的解药,只有解了鬼泣,我们早才能重获自由。” “发给你们的解药还有吗?” 云梨赶紧将药丸递给了她,“有有有,这次出来阁里给了三颗。” 安染拿着解药轻嗅片刻,递给一旁的穆妍,扭头对云梨解释:“阿妍在分辨灵植方面有独到的天赋。” 云梨眼眸一亮,期待地看向穆妍。 穆妍轻嗅片刻,又用指甲盖划下一小块,她一边嗅着一边用手指将那一小块碾碎,最后甚至尝了尝,摇摇头道:“大部分的灵植都知道了,有三种灵植我没见过,槽糕的是那三种才是这丹药的主要成分。” 云梨有些失望,却也知道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不说材料,就是所有材料都齐全了,一些特殊的丹药还有特殊的手法,表姐与阿妍二人还需要学习,说不得还有功力限制,这种要命的丹药交给别人炼制她也不放心。 “不急,你们慢慢来。” 这事暂告一段落,她想起墨淮对安染的态度,不经意间隐隐的轻视,不由问道:“墨淮怎么回事,除了针对我,我怎么感觉他话里话外都在说你需要保护,说得你比林惜一个练气期还需要保护一样。” 安染一僵,沉默着不说话,穆妍则是冲她一个劲儿眨眼间,示意她不要说这个。 怎么了? 云梨懵了,她说错了吗,就算表姐是个炼丹师,那也是个筑基后期的炼丹师啊,就是灵力数量也比林惜高了不知多少。 安染吐出一口气,对穆妍道:“再眨下去,你眼睛该废了。” 穆妍尴尬地低头数地板。 安染则冷笑一声:“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我不会任何攻击手段。” “哈?” 云梨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你不会攻击?” 身为修士,危险处处都在,这可不是凡俗,不会斗法攻击,再高的修为、再厉害的炼丹手段也是枉然,遇到危险分分钟钟玩完。 “为什么?” 安染满眼寒霜,“师尊不让我学习攻击。” 云梨还是一脸问号,按理引气入体后,教徒弟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攻击才对,就连沧澜大陆垫桌脚的烂大街功法引灵诀,唯一附带的一个术法,也是五行术法中攻击力强势的火球术,可见攻击对于修士的重要性。 扶玉真君堂堂太一宗太清峰掌座,肯定不存在不会教徒弟的问题,云梨神情凝重,“他想做什么?” 安染摇摇头,“拜师后,他就教了我修炼和炼丹,其余一概不让我碰。” 穆妍也是满面的震惊,云梨道:“你不知道这事儿?” 穆妍摇头,“宗门内,大家都知道安师叔不会任何攻击术法,但是不知道是扶玉真君不让学的,我们都以为是师叔不想学呢。” 安染苦笑一声:“从凡俗而来,对修士的世界一无所知,开始我以为这里的女孩只是比凡俗多了选择,术法不是必须学会的。” “他也一直督促我修炼,我全力修炼,十三岁便筑基。” 她自嘲,“最初我还沾沾自喜,十三岁筑基,不仅远超当年的林辰师叔,在整个沧澜大陆,万年来也是少有的。” “后来见墨淮到了练气九层后迟迟不突破,我才知道还有打磨根基这一说。” “最初他只让我修炼,除此之外任何东西都不让我碰,我磨了好久才让他松口,跟着学习炼丹,为此学了最基础的火灵术。” 她的眼中讽刺又悲凉,“我的第一个术法,也是唯一的一个。也是我蠢,若是能够早些发现,今天或许就不一样了。” 云梨握住她的手,“他若是有意阻拦,你就是早些发现了也不能改变什么。” 表姐与她不一样,她长在深宫,虽则自小见识了各种心机谋算,但毕竟是初次接触一个完全颠覆她认知的世界。 身为一峰掌座弟子,接触的人有限,抚玉真君又是其师尊,她对他自然信服,没有防备之心。 见她垂着头,宛若斗败的公鸡,穆妍也是心下唏嘘,从一国公主到一峰掌座之徒,安染一直是众星捧月,人人艳羡的对象。 谁会想到,光鲜之后,都是阴谋算计,险恶捧杀,她安慰道:“我们一起面对。” 云梨也道:“阿妍说得对,我们一起面对,火灵术是一切火系术法的基础,掌握了火灵术,后续其他火系术法就容易了,不让学我们可以偷偷学!” 安染苦笑:“他不许我随意外出,若不是因着偶尔去太一峰看看林惜,跟着她去去天云城,我就真成他豢养的金丝雀了。” 事情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云梨想了想,道:“所以上次你不与我在太一峰传音,是因为害怕他会监视你?” 安染点头,“小心为上。” 云梨想了想东陆的事儿,问道:“他对你这样会不会跟梁国有关系,没道理这么多天资卓绝之人,就只盯上了你。” 安染:“东陆?” “你们还不知道?” 云梨三两下将她知道的消息说了,穆妍忽而想起什么,身体一震,道:“有这个可能,我先前听药园的其他师姐们说过些酸话,太一宗所有弟子入门都要经过登云梯,只我们梁国来的除外;” 顿了顿,她接着道:“不仅如此,其余三大派是不收四灵根、五灵根弟子的,这一条也对我们梁国人例外。” 三人面面相觑,良久,云梨道:“这些都只是猜测,但是攻击手段一定得偷摸学着。” 她拍了拍安染的肩,“现在也不用太担心,你表妹我可是符师,等有空我给你画一叠,遇上敌人你用符篆砸死他!” 她吐了吐舌,“现在身上没有了,都留给师兄了。” 安染斜了她一眼,唇角也忍不住上扬,压在心口的那块大石终于轻了几分。 “其实,”穆妍犹豫了一下,“炼丹师也不是丝毫没有战斗力的。” 云梨二人齐齐望向她,“你有什么想法?” “药用错了剂量,用错了病症也会变成毒,毒用对了,也能救命,药与毒,本就是相生相克。” “你的意思是,炼毒丹?!”云梨眼眸一亮,这是个好法子啊,只要方法得到,她们甚至能杀敌无形。 安染眼中蹦发出夺目的光华:“我们回去好好研究灵植丹方。” 欣然之后,她嘱咐道:“以后我们私下里传音也注意些,就当之前全无关系。” 云梨穆妍齐齐点头,对手是元婴真君,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望了望村落后方绵延起伏的山脉,云梨还是有些不放心,正准备再摸过去瞧瞧卫临,不想有人御剑从西黎府方向而来,几息之后,她们便收到萧进的通知,即刻启程去西黎府。 云梨感应了下与两只妖兽的主仆契约,两枚符文均正常,没有异动,心下稍安;立于安染的飞剑上,回头望了望灯台山方向,有八阶妖兽做保镖,应该没有关系吧。 /67/67827/20568316.html 第一百七十八章 醒来 再次到达西黎府西城门,已是黄昏,远远就看到墨淮一脸寒霜站在城楼上,下方的城防军则是严格地检查出入的修士。 几人直接御剑落到城楼,萧进满脸堆笑:“墨道友。” 墨淮瞟了眼云梨,转眸客气道:“辛苦萧管事了,安师姐是扶玉师叔爱徒,专心丹道,不善斗法,没给你添麻烦吧?” 萧管事脸色神色一言难尽,嘴里却道:“哪里的事儿,墨道友客气了。” 原来是扶玉真君的爱徒,难怪如此大排场! 墨淮的眼神又落在云梨身上,“两位小师侄也是甚少外出,若是有不妥之处,还望萧管事见谅。” “哪里哪里,贵派弟子行规有则,尊卑有序,两位小辈对安道友尽心尽力,哪里需要我们费什么事儿。” 云梨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忍不住传音安染:“墨淮到底是什么来头?我怎么觉得他对我有敌意呢?而且他这话吧,我也总觉得怪怪的。” 安染一边随着萧管事往城主府走,一边回道:“你问阿妍,她与墨淮同是师尊带回宗门的,那时候我已经跟着林辰师叔到了宗门,知道的没有她多。” 云梨赶紧问穆妍,谁知穆妍知道的也不多,只说:“当初扶玉真君来四季谷接我们之时,已经带着墨淮师叔了。” “难不成他也是梁国之人,是扶玉真君从其他派手里抢来的?就像是四季谷抢太一宗的弟子那样?” “不会,”穆妍立刻否决了,“当时他就已经是练气二层了。” 这就奇了怪了,她自问除了残夜阁的人,没有得罪其他人啊,将那些死在他们手下之人的过了一遍,也没有发现谁有这么一个年龄对的上的儿子或者徒侄。 正想得头秃,前面的安染等人停了下来,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这位就是安师姐吧,一直听苏师兄提起你,在下萧家萧衡。” 安染微笑:“萧师弟。” “魔头猖獗,还请安师姐先到城主府安置,苏师兄现下有事,得晚些时候才能回去。” 安染倏然垂下眼眸,又很快抬起,“有劳萧师兄。” 她不喜欢苏煦,略一想,云梨也就明白了缘由,既然抚玉真君别有所图,那么不管苏煦知不知情,无形中他都扮演着抚玉真君的耳目。 明面上的保护者,实际上的监视者,换谁不膈应。 云梨的目光落在萧衡手中的长枪上,通体血红,透着浓浓的杀伐之气,枪刃很奇特,中间带着一个微微的弧度。 这样的枪刃造成的伤口也会有自己的特色,伤口两边会格外地深,切口处外翻严重,不宜愈合。 她盯得目光久了些,萧衡微微疑惑,“这位师侄可是认识我这赤离?” 云梨摇摇头,“它叫赤离啊?真好听,枪也漂亮。” 安染二人的视线也随之落在他的长枪上,穆妍对法器完全不懂,除了觉得杀气凛然外,没觉出特别,礼貌地点点头,没有说话。 安染也不懂这些兵器,只觉那枪品质不错,笼统地赞道:“好枪!” 萧衡明显很宝贝他的长枪,闻言脸上的笑容真实了很多,指腹来回在枪身上捻,又寒暄了几句之后,他对萧进吩咐道:“照顾好安师姐与两位小师侄。” “是。” 目送萧衡离开,云梨微眯着眼,掩饰眼中的寒光,心中怒气激荡,看来师兄脸上的伤也是他砍的,这个仇她记下了。 --------------- 冷,极致的冷。 整个人如同置身于冰窖之中,周围都是寒凉入骨的冰,似乎连灵魂都冻住了,他忘记了他是谁,也不记得为何会在这样一个地方。 他想要蜷缩起来取暖,体内的力气随着热气的流逝也消失的一干二净,连动一动手指头都做不到,更遑论蜷缩起来。 隐隐的,有人在耳边哭泣,声音影影绰绰,仿佛从天际传来,听不真切。 那人哭得越来越厉害,颗颗滚烫的泪滴落到他的脸上,随着僵硬的脸庞滑落至耳廓、胸前,又慢慢浸入他的心脏。 他那颗僵硬的心解冻,不可印制地抽搐起来,真疼啊,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人就要失去了。 哭泣声越来越远,最终消失不见。 不要——不要—— 他无声地呐喊,拼命去控制身体,僵硬的身体慢慢有了反应,终于,他重新获得了身体的控制权,霍然睁眼。 眼前一片漆黑,狠狠呼吸几口气,卫临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这个动作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夜晚的山林很静,除了自己急促的呼吸和外面妖兽粗重的喘息声外,再没有其他。 他呆呆躺了一会儿,良久闭了闭眼,坐起来。 没有拿出荧光石照明,神识之下,一切都清晰可见,他看见桌上的储物袋以及旁边的传音符。 伸手取过传音符捏碎,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师兄,我先去把他们引开,你养好伤再走......” 听完云梨唠唠叨叨一大堆话,他好笑地勾了勾唇,那种境况下,竟还磨磨蹭蹭说一大堆。 查看完屋内的东西,他起身走出屋子,白鼻熊罴扭头瞅了瞅他,默默让开了路。 这只熊妖他是知道的,那会儿他还有意识,看见阿梨三两下制服了它,既然阿梨还把它留在这里,自然做了最妥善的安排,他毫不担心。 下一瞬,他便发现外面一只八阶妖兽与一只六阶妖兽,心头一紧,他倏然唤出莫离剑。 洞外的玄霜焱虎也听见了洞内的响动,便欲进来,刚行至洞口,安静的白鼻熊罴噌地窜了出去,对着玄霜焱虎怒吼。 卫临一怔,五阶妖兽敢对着八阶妖兽怒吼! 再一想,这八阶妖兽肯定不是现在才出现在洞外的,白鼻熊罴先前也没有任何反应,能让八阶妖兽与五阶妖兽和平相处,必也是阿梨的手段。 玄霜焱虎对白鼻熊罴吼了几声,具体吼了什么,不懂兽语的卫临自然是不知道,只是双方没有达成和解,因为白鼻熊罴依旧堵在洞口。 无奈,玄霜焱虎改用人语与卫临沟通:“大人,我奉吾王之命保护您,您现下感觉如何?” 吾王?什么鬼? 卫临心里一阵混乱,面上却丝毫不显,手中长剑直指:“八阶玄霜焱虎?” “大人,您误会了,我没有要伤您的意思,我是奉王的命令,在此保护您。” 卫临还是一头雾水,他不认识什么妖王。而且一只八阶妖兽说要保护他,呵,他还是觉得它想要吃了他更可能。 玄霜焱虎很挫败,它堂堂八阶大妖,在王的心里比不过这只修为低、还蠢笨的熊就算了,连王要保护的大人,也更信任这笨熊。 它气闷地对着白鼻熊罴低吼了几声,然后卫临就见白鼻熊罴高傲地扭头,一副瞧不上玄霜焱虎的样子。 卫临觉得三观碎裂,这只修为远不如、血脉也比不上,它在高傲个什么劲儿? 还有,照理,被这样挑衅的玄霜焱虎不是应该怒吼着扑过去撕碎它吗? 所以,阿梨到底是做了啥,搞得这两只妖兽如此不正常。 卫临认真地观察了两只妖兽,忽见白鼻熊罴额头上一枚淡淡的金色符文还未完全消散。 “主仆锲约。” 他恍然大悟,难怪白鼻熊罴这么尽心尽力地守在屋外。 玄霜焱虎惊愕道:“你知道这个?!” 卫临奇怪,他不应该知道这个? 玄霜焱虎的态度更加恭谨了,“这是我们妖族最高的主仆契约,通过血脉传承,是只有我们妖修才知道的。” /67/67827/20568317.html 第一百七十九章 萧进 “王既然将这个告知了您,便是认可你。” 虽然还是一头雾水,不过总算知道它说的王是谁了,卫临不禁满脸黑线,所以阿梨是怎么忽悠妖兽,成了它们的王。 白鼻熊罴见卫临与玄霜焱虎谈得欢,很是郁闷,它又将额头的符文凑近了卫临几分,还回头一脸挑衅地睨着玄霜焱虎。 卫临瞅了瞅它,又瞧了瞧玄霜焱虎,“你没有主仆契约?” 开始他以为玄霜焱虎的锲约是已经彻底没入额心,毕竟当初的夜初辰便是如此,现在瞧二妖的反应,这才明白玄霜焱虎没有缔结契约。 玄霜焱虎一脸郁闷地点头,若是王先找到的是它们,哪里还有这笨熊什么事儿。 看见卫临脸上再次浮起的戒备,忙道:“我崽子缔结了契约。” 说着忙示意虎妈将自家崽子叼过来。 玄霜焱虎幼崽额头的符文颜色更明显,金灿灿的,还未有消散的迹象。 卫临揉了揉眉心,没明白云梨的操作,也不明白这群妖兽的奇奇怪怪的心思,他回身收起小木屋,问道:“你们,咳,王去哪里了?” 玄霜焱虎自然是毫无保留的答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卫临准备离开了,不料玄霜焱虎期期艾艾地开口:“大人,你能跟王说说,能让我家崽跟着王吗?” 卫临瞅了瞅那个还未断奶的小虎崽子,他已经不震惊妖兽主动要求做修士的灵宠了,毕竟更魔幻的事情都见识过了。 玄霜焱虎继续争取道:“虽然它还小,但是我们玄霜焱虎善战,等它长大些,必能跟随吾王征战四方!” 卫临摇了摇头,“你自己去问她吧。” 阿梨虽然对各类蠢萌蠢萌的小动物很喜爱,却没有想养的意思,而且一只还未断奶的小崽子,他怕她会把它养死。 告别几只妖兽,卫临乔装出了灯台山,路上从一些修士口中陆陆续续听得些许消息,拼凑了一番,便猜出夜萧两家的子弟被云梨引去了西黎府。 他指腹拂过莫离剑,剑刃中央被封印的金色液体黄澄澄的,金子一般。 先前被追杀至绝境,天道又恶意作祟之时,被封印在剑中的翎羽金液忽而爆发出绚丽的光芒,一点火星从中飞出,风吟原万里枯黄瞬息被点燃,熊熊燃烧的大火吞没了所有追杀他的修士。 那点火星像极了阿梨的绯焰,任何术法都没能将其扑灭,无论人与物,但凡沾染上,便无生还之机。 直到所有追杀者都在火中死亡,那一点火星才飞回了剑上,与此同时,天道的恶意彻底收敛。 伤好了,也没有天道虎视眈眈,自然是要去出出气了。 ---------------- 夜萧两家子弟连同城坊军,将西黎府翻了个底儿掉,也未发现卫临的踪迹。 这两天,两家的天才们都暴躁得很,搜寻时稍有不顺就大发雷火,搞得下面城民也是苦不堪言,修士一路走来,逞凶斗狠是常有的事儿,碍于权势不会真的动真格,但嘴上的话可不会好听。 这些个公子哥哪里受得住他们的闲言碎语,大型斗法没有,小摩擦却不断。 云梨与穆妍手挽手,在西黎府大街小巷悠闲地晃悠,看得安染羡慕不已。 可惜,现在她们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让她们的关系自然而然地亲密起来,安染也不好在人前表现出对云梨的亲昵。 当然,这段时间对她来说也是难得的机会,扶玉真君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苏煦又忙着捉拿卫临,身边除了穆妍云梨,也没有其他太一宗的人,她自然要趁机好好学习术法。 也亏得她火灵术基础劳,学起其他火系术法事半功倍,短短几天,已经学会了一众基本火系术法,眼下正在巩固。 酒楼上,将最后一块雪牙金刚猪蹄髈啃干净,云梨满足地打了个饱嗝,穆妍看着她面前码得整整齐齐的几重碗碟,熟练地用茶杯将自己的脸挡住,满脸都是,‘我只是个拼桌的,这个吃货是谁,不认识。’ 云梨伸手拂开她的茶盏,笑嘻嘻道:“你别挡了,你都陪我来仨回啦,掌柜与店小二都认识我们。” 穆妍做着最后的挣扎:“其他客人不认识。” 云梨耸耸肩,“自欺欺人。” 这里很多人都是常客好伐,她摇摇头,惬意地侧眸望向窗外,这个位置并不是最佳的,窗外也不是什么繁华大街,而是几个几座宅院相错的偏僻角落。 她正要收回目光,忽而下方走来一人,形色匆匆,面容很熟悉,正是这几日天天见的萧进。 他走到最里的墙前面,警惕地回头打量周围,云梨噌地缩回头,穆妍放下茶杯,无声地询问。 云梨摇了摇头,用神识查探别人是很不礼貌的行为,被发现了会惹怒对方,这里又是人来人往的酒楼,萧进肯定不敢用神识查探。 等了约么一息时间,她再次直起身子望过去,只见萧进正从一块砖中拿出一枚传音符,看清那枚符篆,云梨心中狠狠一缩,再次缩回了身体。 传音符上,那轮血色圆月是那样熟悉,那是残夜阁特召任务专用的图腾,她不止一次亲手捏碎过,绝不会认错。 萧进是残夜阁的人! 云梨惊骇,残夜阁对萧家竟然已经渗透到了这种地步,萧进可是萧家内管事之一,至少萧家管事们知道的任何事情都不能瞒过他,多数主子的事情他也是一清二楚。 萧家被渗透到这个地步,想来与萧家齐名的夜家也不会差多少,那么看来只有四大派是残夜阁的盲区了。 她转念想上次从西黎府回去,在村口遇到萧进,当时她为作自然,故意上前与萧进扯了几句,当时她很容易就糊弄住了萧进。 现在想来,那时很可能他也是在等残夜阁的消息,很想将她打发走。 她眨了眨眼,这个时候,萧进接到的任务会是什么呢? 再望向窗外时,萧进已经走出了角落,云梨当机立断,立即跟上去。 穆妍愣了片刻,将桌上的食盒收入储物袋里,默默追上她。 二人一路远远跟着,却见萧进直接回了城主府。 想了想,云梨干脆三两步上前,叫住了他,“萧管事,好巧啊,你也刚回来吗?” 萧进看了眼二人,道:“是啊,有点急事需要处理。” “那你先忙。” 云梨非常善解人意地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动作,伸手的瞬间,一粒沙子悄无声地落在了萧进的衣摆上,滚入上面的暗纹刺绣间。 做完这一切,她乖巧地拉着穆妍回了客房,没有丝毫表现出有要偷听的意思。 在院门口如常地与穆妍道别,转身向着墨淮的院子走去。 她还未走回自己的屋子,便听得识海中响起了萧进急切又欣喜的声音:“有消息了,魔头千九在商河府现身了。” 云梨脚下一顿,眼中杀气一闪而没,不用怀疑,方才那枚传音符的消息必定就是现在他所说的,很明显,这是残夜阁在主动向正道人泄露。 之前她只是有此猜测,现在彻底证实,心中还是愤怒不已。 她深吸口气,继续向屋中走去,脑中响起萧衡沉静的分析,“商河府离这里不远,想来魔头也是刚从西黎府溜走!” 接着是墨淮迟疑的声音:“萧管事这消息从何而来,可靠吗?” 萧衡的语气里难掩骄傲:“自然,这是我萧家一条情报线,消息素来可靠,之前那魔头的消息都是通过这条情报线得来的。” /67/67827/20580173.html 第一百八十章 利息(1) 云梨眼中杀意凛然,残夜阁倒是好手段,竟然将自己的情报据点伪装成萧家的,不对,这么隐秘的线,蓝书尚未接手残夜阁,她不可能会知道。 她心中一惊,这此的泄露不止蓝书一人主使,那么会是哪位高层,阁主还是副阁主?又或者是哪位绝杀? 另一边,墨淮的怀疑丝毫没有减少,“原来如此,先前便听闻萧家诸位师兄每每总能第一时间发现魔头踪迹,还有不轨之人妄自揣度,说是萧家与残夜阁有所勾结,果然是浅薄之人,哪里知道萧家的底蕴!” 这话就说的诛心了,这些天来,这样揣测的人不少,但是敢当着萧衡的面说的,还真没有。 “墨师弟谬赞,论底蕴,沧澜大陆哪家哪派比得过贵宗,不过是先前有人趁着魔头不备,在他身上留了些手段,再以雷疾隼追踪,这才能第一时间寻得魔头踪迹罢了。” 顿了顿,他又道:“只是,如今气味越发淡了,雷疾隼寻找起来也困难很多。” 云梨轻轻吐出一口气,所谓的手段便是那竹灵蝶的粉末吧,还有三个月才能彻底消散。 既如此那么师兄在商河府出现的消息是真的了,伤好了干嘛不远离这里,商河府离西黎府可是近得很。 她头疼得把玩着腕间的绿色丝带,得先把残夜阁这条情报线端了,现在对付不了蓝书,也奈何不了幕后之人,但总得收点利息! 识海中,众人已经准备动身前往商河府了,云梨还未想好要如何行动,墨淮苏煦联袂而来。 苏煦:“云师侄,现下我们有要紧的事须得离开,烦请师侄保护好小师祖。” 云梨展颜一笑,“苏师叔放心,我一定寸步不离地守着安师叔。” 说完她眨了眨眼,一脸期待地看着苏煦,我帮你干了你的活,是不是得有所表示呢? 苏煦果然是个善解人意的孩子,当即就领会了她的意思,拿出一小袋灵石递于她:“如此便劳烦师侄了。” 云梨喜笑颜开,一把抓过袋子,“哎呀,师叔就是太客气了!” 苏煦失笑,墨淮则是一脸阴沉,眼中对她的嫌弃毫不掩饰,“贪得无厌。” 云梨不理他,自顾自对着苏煦傻乐,越看苏煦越发觉得他眉清目秀,特别讨喜。 这些天,苏煦每每委托她帮忙保护安染之时,都会给小费,云梨因此小赚了一笔。 墨淮可能觉得有这么一个见钱眼开的道童很是丢脸,对她越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不过,她也丝毫不在意,这么个小气吧啦的货,给他做道童的固定工资也没比兼职表姐保镖,从苏煦这里赚得多多少。 墨淮寒着脸丢下一句“别乱跑”后,与苏煦离开了。 云梨则是赶紧到安染那边交待一番,便将全部心神放在萧进身上。 一整天,萧进都没有其他动作,安心在城主府坐镇后方,就在云梨怀疑他短时间内不会有所动作之时,他出府了。 云梨赶紧一个遁地符窜出了城主府,感应了下他身上的沙子,顺着方向摸了过去。 因着追杀,这些日子的夜晚,西黎府街上并没有多少人,云梨不敢跟得太近,幸而有沙子在,她也不担心跟丢了。 跟着跟着,脑中清亮之意荡开,她微微一怔,师兄! 另一边的卫临也感受到了她的存在,很快找了过来,传音道:“这个时候,你不在城主府待着,出来做什么?” 云梨笑逐颜开,瞅瞅这矫捷的身手,看来伤是好全了。 她向萧进离开的方向努了努嘴:“那个萧家的管事是残夜阁的人,我打算顺着他找出残夜阁的据点,收些利息。” 说完,看着卫临的脸上并没有丝毫的意外,“你也知道他是残夜阁的人?” 卫临轻轻‘嗯’了一声,被追杀了整整三个月,他早就发现了这点,只是一直苦无没有机会出手。 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先别跟着他,他去的方向不是据点。” 卫临说完,拉着她七拐八绕,绕到一法衣店铺,二人鬼魅一般轻飘飘潜了进去。 “谁!” 门口的屋子内,正在修炼的守卫霍然睁眼,惊疑不定地环视周围,眼前寒光一现,紧接着他便觉脖颈一凉,麻痹感迅速蔓延至全身。 这时,窗前的树梢被夜风吹得晃动,露出几丝温柔的月光。 窗外,满脸纯真的女孩冲他俏皮地眨眼,再然后,他就眼前一黑,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刹,他看见女孩身后有一个熟悉的身影靠着树干坐着,脖子上的勒痕触目惊心。 卫临伸手接住软下去的守卫,指尖灵力涌出封住他的伤口,不让血腥气蔓延,而后轻轻将他放到在地上。 之后,二人各自寻了一个方向在店铺中穿梭,几息时间,铺中的呼吸声便彻底无了,安静得如同一座死楼。 这里只是一个小型据点,驻扎的人员只一名筑基初期,其余几人都是练气九层,一个小小的法衣店,高阶修士多了反而引人注目,故而大部分的情报人员是在地下。 神识荡开,一点点检视周围,没有发现,卫临皱眉:“机关处应该设置了隔绝神识查探的阵法或者物体,找找看。” 看来神识没有用了,云梨干脆拿出荧光石照亮,提议道:“先去内室吧。” 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但是法衣店铺,外间的铺子人来人往,谁知道哪位手贱的客人不小心就触到了机关,因而机关设在内室的可能性更大。 他们首先便去的那位筑基初期修士的屋子,屋子里摆设很简单,一个蒲团,一方长案,案上一套青瓷茶具,一盏灯,其余就没有什么了。 云梨忍不住感慨:“啧啧,看来是个修炼狂啊。” 能隔绝神识查探之物,外面必定有遮挡之物,这屋内除了四周的墙,便只有被蒲团遮挡的地面,茶具下方的长案以及灯罩了。 三两下将蒲团和茶具检查了一遍,最后他们的目光集中在精美的灯罩上。 看着灯罩内部小巧的机关,云梨不由无语:“这藏得也太简单了,毫无新意。” 卫临则道:“外面的铺子才是最大的伪装,不温不火的店铺,几个小精明又不失勤勉的店员,丝毫不引人注目,谁会想到这里竟然就是西黎府残夜阁情报据点呢。若是已经被人怀疑,屋子内隐得再深也无济于事。” 云梨细想片刻,顿觉有理,残夜阁的杀手若是任务失败,回去也是死,投靠正道没有鬼泣解药还是死,还不如自我了结,也能少受一些皮肉之苦。 故而若是此地暴露了,他们也没有逃跑的必要,不用为了争取时间设置些复杂的机关。 机关启动后,后面的墙壁震了震,忽而整个翻转,露出可供一人通过的入口。 收了荧光石,沿着黑漆漆的甬道前行,不知走了多久,估摸着已经出了西黎府,又走了段时间,隐隐有说话声传来,两人更是小心,如两道轻飘飘的影子,丝毫没有发出半点响动。 慢慢的,他们已经无限接近了。 前方开阔起来,这是一座地下洞府,洞顶的荧光石与夜明珠将其照得恍若白昼,四通八达的甬道,不时有全身笼在黑袍里的修士急匆匆地走过。 更有甚者,一位身着黑袍银饰的男子从他们前方穿过时,还向这边望了一眼,肩上的银质纹饰是他们再熟悉不过的图案。 确定了此地确是残夜的人,二人干脆也大大方方的走了过去。 /67/67827/20580174.html 第一百八十一章 利息(2) 他们身上的黑袍也是货真价实的残夜阁出品,除非深入接触,否则这样打眼一瞧,是不会被认出来的。 果然,看见他们的人都是瞥一眼就不再关注,残夜阁的人素来冷漠。 二人淡定地在里面穿行,摸清里面的人手,既然决定动手,那么便要斩草除根,不能放走一人。 “喂,前面的,过来帮忙!” 忽而有人叫住了他们,二人镇定自若地转身,卫临冷冷问道:“做什么?” 男子目光落在他右肩的纹饰上,愣了片刻,方道:“赶紧过去帮忙。” 说完,男子就急匆匆地掉头回走。 云梨二人不动声色对视一眼,跟了上去,云梨边走边问:“去做什么?” “嗨,新来了一批雷疾隼,其中有些还没有驯服,明七师叔正发火呢。” 师叔? 眼前的男子是筑基期,能让他称呼一句师叔的,便是金丹期修士了。 二人心中一凛,更加小心。 那男子忽而靠近云梨,道:“你也没凑够贡献点啊?” 云梨被这没头没脑的话问懵了,转而看见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右肩的纹饰上,她这才恍然大悟。 因为她在残夜阁里一直掩饰修为,在残夜阁的档案里,她还未筑基,杀手等级还是黑袍铜饰的黄级黄级杀手。 然而这几天出来搞事情,她都将修为调至本来的筑基中期,一个筑基中期还穿着铜饰的服饰,难怪弟子有此一问,转眸又见男子筑基中期修为也是铜饰服装,筑基初期没有凑齐贡献点的杀手很多,但是筑基中期还没凑齐的就极少了。 难怪他有兴趣跟她唠嗑,原是同病相怜。 她当即叹了口气,“唉,我不善斗法,贡献点不好赚。” “谁说不是呢,任务升级后,对于我等这些不善斗法的修士来说,简直是灾难,那些个被悬赏的修士,哪个是什么软柿子了,我们这样的去了也是送死。” 云梨非常赞同地点点头,跟着大倒苦水。 卫临无语,她还真是跟谁都能唠起来。 “幸而我攒够了灵石,托人寻了这么一个谍报人员的任务,远离了那些个打打杀杀,这次任务若是能够成功,贡献点也就够升级玄级杀手了。” 说着他小心地瞥了眼周围,忽而神神秘秘道:“听说这次任务可是阁主亲自下达的,贡献点也非常可观。” 云梨张大了嘴,难以置信的样子,“不会吧?任务素来不都是蓝书小姐与沉一师兄发下来的吗?” “这你就不懂了,那些个一般的任务自然是由蓝书小姐与沉一师叔负责,但是一些临时的特召任务,明面上还是任务堂负债,实际上确是高层下发的。” “原来如此。” 云梨恍然大悟的样子,接着崇拜地看向他,“师兄知道的可真多!” 男子得意地甩了甩颊边一抹长发:“那可不,咱们是干什么的,谍报人员,就得善于从各种混杂的消息中找出最有用的。” 云梨又送上一记马屁:“师兄厉害!” 说话间,目的地到了,灯火通明的洞穴中,巴掌大小的雷疾隼密密麻麻覆盖了整个洞顶,看得云梨头皮发麻,好想一把火烧了。 她赶紧将目光挪开,看向他处,除了洞顶温顺的雷疾隼外,在洞穴外的甬道中,还有十来只,焦躁地飞来飞去,一声一声尖利的唳鸣更是刺的人头皮发紧。 卫临无声地张了张十指,这一路追杀,每每看见这玩意便意味着行踪暴露,马上面临恶战,现在在他的心中,这些雷疾隼堪比乌鸦,看见就手痒,下意识就想将其弄下来。 男子催促道:“赶紧帮着将这些个扁毛畜生制服,明七师叔正准备冲击境界哩,再让它们叫下去,师叔该走火入魔了。” 走火入魔? 走火入魔好啊,云梨转眸,对上卫临同样晶亮的眼眸。 云梨一拍胸脯道:“包在我身上,我特制了一种药,能让妖兽们乖得跟猫咪一般。” 男子大喜:“那敢情好,这里就交给师妹了,放心,等明七师叔进阶后必定记你的好。” 他丝毫没有怀疑云梨的意思,先前唠嗑的内容,已经充分说明了云梨就是残夜阁内部人员。 残夜阁对弟子互相残杀不约束的前提,是不得有碍任务,明七总揽这里的谍报事务,伤了他,无论如何都会影响到任务。 男子说完又忍不住抱怨:“也不知那千九到底有何底牌,追杀了这么久,不仅没死,咱们泰半的雷疾隼都折了进去,若非如此,也不会有这些麻烦事。” 云梨呵呵一笑,非常积极地帮着制服那些叽叽喳喳的雷疾隼,得赶紧给那明七制造一个宁静平和的修炼环境,让他尽快开始修炼。 有云梨卫临两个生力军尽心竭力地努力,很快外面逃窜的雷疾隼统统被抓回了洞穴。 她站在洞中央,装模作样地拿出一个白色玉瓶,取下瓶塞,抬手对着玉瓶口轻轻扇了扇,实际上快速放出自己的一缕气息,那些雷疾隼顿时就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统统停歇了,翅膀都不敢扇动。 一时间,洞穴安静得落针可闻,男子大喜,丢下一句“我这就去告知明七师叔”,人就没影了。 卫临身形闪动跟上了他,想要达到最佳的效果,自然是需要再做点准备,最好能在他最投入的关头,让雷疾隼的唳鸣直接在他耳边炸开。 一个时辰后,整座地下洞府都安静了下来,人人都在自己的岗位,没有活的人则是在自己的屋中修炼。 洞府最深处,明七真人也已经入定,正在一遍遍运行运转功法,卫临身形如烟,悄无声息地解决了门口的守卫,一路寻到明七真人修炼的外室。 明七的修炼室建得非常牢固奢华,小小的屋内,刻有聚灵阵法的地板上,铺满了灵石,浓郁的灵气都透过缝隙蔓延至外间了,修炼室外还有层层阵法保护。 卫临并没去破坏防护阵法,而是将外间的物品统统扫进了自己的储物袋,不一会儿,整个屋子就变得空空荡荡的。 外面,一个娇小的黑影扛着一个巨大的橙色布包,灵活地在七拐八绕的甬道中穿行,脑中的阵阵清凉之意为她指明了方向,她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了明七真人的住所,与卫临汇合。 另一边,回去的男子激动得久久不能进入修炼状态,他觉得自己最近走了鸿运,遇上这么一个阁主亲自下达、还没有丝毫危险的任务,眼看马上就能轻轻松松赚取贡献点,晋升玄阶杀手了,又遇到这等好事情。 待得明七师叔顺利进阶金丹中期,必会记得自己,他越想越觉得今天遇到了贵人,忍不住将云梨从头到脚回忆了一遍。 忽而一惊,吓出一身冷汗,那人右肩的铜饰上刻着的分明是一个浅浅的‘千’字,千字辈弟子入阁时间短,迄今为止他知道的筑基期只有千九一人。 他噌地站起来,想起千九是男的,而方才与他唠嗑的却是个小姑娘,心中大定,遂放心地坐回去;坐到一半,又忆起另一个从头至尾就说了一句话的男子,心再次提了起来。 他开始细细回想那男子,戴着阁内特制的面具,没看清容颜,只看见下颌线很是漂亮。再往下,右肩银饰,上面刻的字是什么呢? 当时他只粗粗瞥了一眼就挪开了视线,但是不要紧,修士区别于凡人之处便是,只有过了眼的东西,画面便会被存储在脑海中,只需调出来即可。 /67/67827/20640135.html 第一百八十二章 利息(3) 下一瞬,他面色惨白,银饰上分明也是一个‘千’字!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踉踉跄跄向着养雷疾隼的洞穴掠去,短短几息,就到了洞穴处,然而,里面没有人,不仅如此,所有的雷疾隼也不知所踪。 真的是千九找上门来了,得马上告诉明七师叔! 他转身掠向明七的洞府,途中一道尖细的叫声响彻洞府,接着便是雷疾隼的杂乱无章的唳鸣。 另一边,卫临看着放声尖叫的云梨,觉得这群乱糟糟的雷疾隼其实可以不用要的,尽管他已将自己的耳识封闭,听不到她尖叫的声音。 但是从雷疾隼纷纷退开,甚至还有部分承受不住她尖叫时爆发的能量爆体而亡,可想而至她尖叫的声音有多高。 空荡密闭的房间,使得声音在屋中一遍遍回响,延绵不绝,内室的明七被尖利的声音一激,识海震荡翻滚,犹如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块巨石,掀起千层浪。 屋中浓郁的灵气也被声波震得狂躁起来,狂躁的灵气进入经脉、丹田,引得他身体的灵力也开始暴动,灵脉错乱、灵力倒流,一切都失了控。 终于,他再也撑不住,吐出一口鲜艳艳的血,头上的发冠,也被激荡的气劲震得炸裂。 屋外,罪魁祸首还在尖声地喊:“师叔——不好啦——雷疾隼都跑啦——” 虽说这声音比之刚才的旱地一声雷要低的多,但是配合着外面杂乱的雷疾隼唳鸣声,听的人头皮一紧,心情烦躁,已经受伤的明七再次喉头一痒,又吐出一口血。 强行压下胸腔翻滚的腥甜,明七火冒三丈地探手抓了出来,吼道:“那里来的兔崽子,找死!” 他很清楚,来者不善,这座据点内几乎人人都知道他在冲击境界的紧要关头,绝不敢来打扰他,更遑论这样故意的尖叫。 若是平时,发生这样的事情后,他一定会谨慎,绝不会轻易开门。 但是眼下,他整个人都格外的暴躁,怒气在他的心中激荡,叫嚣着要将外面还在叫魂的小妖女撕碎,何况,他轻易地就发现,敌人修为不过是筑基中期与筑基初期罢了。 狠厉的手抓到了一片柔软的纱绫,紧接着,他还未反应过来,一张张爆裂符就随着他打开的门丢进了屋内。 丢完符篆,卫临嘭得一把将门关上,用莫离剑将门牢牢地扣住。 轰轰轰! 整个修炼室被炸得不停地颠簸,如同下方正在发生十二级大地震。 修炼室的防御阵法一看就没有丝毫的偷工减料,非常的坚固,这样一叠爆裂符,也未有任何的损坏,就是惨了明七,完完整整地承受了所有的爆裂,被气浪冲击的在狭小的修炼室横冲直撞,摔来摔去。 这时候,其他听到声响的残夜阁谍探都过来了,“有敌袭,保护师叔!” “你先守着。” 说完,卫临提剑掠了出去,这一次,他没有戴面具。 “千千千九!” 看清他的面容,一众修士顿觉腿软,就是以前在残夜阁中对他不了解的人,这三个月,他们这些负责将他的位置信息传递出去的人,对他的战力都有了非常深刻的了解。 前期的金丹真人没有拦住他,反而被他坑杀在了风吟原,无一幸存;后面的筑基修士就更不必说,遇上就是死。 想也不想,他们开始溃逃。 便随着三声惨叫,卫临轻声念道:“一二三。” 逃跑的人瞬间就明白,他这是在数人,心下更是慌乱,争先恐后掠向外面。 将自己的后背面向敌人,只能死得更快,一盏茶的功法,屋外的惨叫就少了很多。 云梨面无表情地看向修炼室,“师叔,你若是再不出来,手下就要被杀光了,倒时候你可就没有帮手喽。” 死亡的威胁让屋内的明七彻底冷静下来,面目全非的他哆嗦着从储物袋中取出丹药服下,疯狂运转功法。 云梨耸耸肩,这个时候还敢妄图运功恢复,胆儿挺大啊。 她对屋中的雷疾隼一伸手:“小家伙们,来给我们的明七师叔演唱一首安魂曲。” 得到她的示意,雷疾隼们又开始毫无章法地唳鸣起来,这刺耳的声音,不说修炼了,就是什么也不做,听着也心烦意乱。 明七当机立断,封了自己的耳识,专心运功。 云梨直接给他传音:“啧啧,堂堂金丹真人,竟然欺负一群小鸟儿不会用神识,无耻,太无耻了。小家伙们放心,姐姐一定给你们讨回公道!” 她清了清嗓子,开始传音瞎唱:“啦啦啦,啦啦啦,啦啦种太阳,到那个时候......” 明七额头突了突,恼怒地睁开眼,干脆服下丹药,靠着身体自己吸收。 撑到天明,萧进会来这里取消息,他没有拿到消息必定会起疑,夜萧两家还在追杀千九,他们必定不敢久留。 这时,卫临也回来了,对上云梨询问的眼神,淡淡道:“一个不留。” 云梨的心颤了颤,随即就恢复了平静,转眸望向修炼室,一绫一剑同时飞出,修炼室上的防御阵法被激活,发出阵阵光芒。 随着绫与剑的的持续攻击,防御阵法的光芒越来越淡、越来越淡,里面的明七心肝胆寒,原来方才小妖女是在骗他。 他们不是没有能力奈何修炼室的防御阵法,而是在等千九解决掉外面的其他人。 他懊恼,自己犯了一个大错,既然他们敢出现在这里,便是起了要将这里全歼的念头,他应该在第一时间出去,让那些弟子赶紧逃,那样,他们必定会去追逃跑者。 然而眼下说什么也都晚了,看着即将崩溃的防御阵法,他不再等待,骤然收了阵法,狠狠一掌对着屋外二人拍去。 二人齐齐旋身闪避,明七则趁着这一机会利箭一般朝着外面急射而出,刚飞出屋内,他便觉脚上一紧,接着一股大力将他狠狠拽了回去。 明七大手在甬道的石壁上一抓即松,身体凌空几个翻转,再回身时一柄灵力所凝的长刀赫然出现在他的手中,狠狠朝着脚上的绫砍去。 他的长刀还未砍上绫,一柄湛蓝长剑向他的脖子扫去,明七只得放弃脚上的绫,急急退开。 这次的追杀,与千九同样出名的,是他的本命法器,极其的锋锐,就是金丹期的灵罡也能丝毫不受阻的刺破。 他自然是不愿硬接这一剑,这边他正竭力躲开长剑的攻击,幻世绫已经至他脚踝而上,七拐八绕地缠绕起来。 云梨并没有第一时间就缠绕收紧,而是控制着幻世绫与他的身体保持一寸的距离,当幻世绫已经绕着他的双腿来了一圈后,她这才倏然收紧幻世绫。 正在专心腾挪闪避的明七双腿被猝不及防地合在一起,身体不稳,直直向下栽去,这样的时机卫临可不会放过,脚尖在顶上石壁一跺,人剑合一刺向明七。 明七惊骇,反手凝出长刀抵挡,卫临觉得有些怪异,来不及细思,短短几息长刀溃散,眼见莫离剑即将刺入明七的心脏,他的脑中灵光一闪,终于意识到何处怪异。 战斗至今,明七一直没有使用本命法器,就是刚才那等命悬一线的时刻,他都没有使用。 卫临毫不迟疑地放弃了近在咫尺的机会,倏然拉开距离,一根如墨的细针堪堪贴着他的脸颊滑过。 墨针钉在了旁边的石壁上,滋滋滋声响起,石壁瞬息被腐蚀掉了一大块。 有毒! /67/67827/20640136.html 第一百八十三章 利息(4) 避开后的卫临再次向着明七扑了过去,莫离剑毫不犹豫地插向他的心脏。 明七也开始拼命了,这根墨针是他最大的底牌,不到绝境他绝不会使用,但每每出现均是一针致敌,瞬间扭转战局。 墨针一击不中,明七便知今日必死无疑,他双目猩红,即使是死,他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太憋屈了,他堂堂金丹真人,竟然被两个小辈,以这样卑劣的手段,坑得他原本实力十分之一都发挥不出来。 就是他能在第一时间灭杀二人,小妖女最初那一嗓子,也够他受的,后期别说进阶了,修为不退步都要道一句运气好。 明七眼中燃烧着疯狂,指挥着折回来的墨针再次射向卫临的后心,墨针上的毒素是各种毒长年累月混杂的结果,只要沾染上,就是元婴真君也要脱层皮,更遑论一个小小的筑基初期。 他眼中的疯狂愈加炽热,剑道天才又如何,纵使剑术再精妙绝伦,沾染上他的毒,一样尸骨无存! 就在墨针射至卫临后心之时,薄薄的橙纱斜插过去,拦住了墨针,随即卷起它甩到一边,明七眼中的癫狂戛然而止。 不甘地低吼:“不——” 他的墨针,曾经让多少心高气傲之人饮恨于此。 然而冰凉的长剑已经插入了他的心脏,带走了他的力量。 看着闭上眼的明七,云梨深深吐出一口气,“太阴险了!” 谁能想到他的本命法器竟然是一根针!不愧是做谍报的人,这阴险的手段,简直让人防不胜防。 瞅了眼地上插入几米深后又滋滋腐蚀了周围泥岩的墨针,云梨不由赞道:“好锋利啊!” 她就是拦下后随意的丢开,这针却轻松插入了几米深,若不是其上的毒腐蚀了周遭的岩泥,怕是现在肉眼根本是看不见针在哪里了。 卫临望着明七若有所思:“本命法器一般都是存放于丹田温养,这么毒的针,他会放在哪里?” “会不会还是丹田?” 云梨眼眸一亮,若是明七真将墨针放于丹田,那他不就是个毒人,完全可以做点手段,再坑一把前来查看异常的残夜阁人。 可惜,神识探入他的体内,并没有发现什么毒素。 卫临忍不住白了她一眼:“想什么呢?谁那么丧心病狂,将自己的身体改造成个毒窝。” 云梨吐了吐舌头,话本子害死人,但是真的没有那种修炼毒功的人吗? 想了想,她提醒道:“他的储物袋里,一定有大量的毒。” 翻开他的储物袋,果然,一只青色的罐子里装了半罐子乌漆嘛黑的毒液,云梨眼眸转了转,一下想到了安染,“这个毒和这个针倒是很适合表姐嘛。” 卫临挑眉询问:“嗯?” 云梨长话短说,“她师尊别有用心,不让她学习任何攻击术法。” “豢养?” “嗯,现在还不知道他的目的,这墨针隐蔽,毒液又让人防不胜防,很适合她。” 卫临点点头,思索了片刻,又道:“墨针上的毒,伤人也易伤己,况且这种邪性的剧毒出现,必会引起重视,如此,墨针就更不能经常使用了。” 云梨抿唇,“那把上面的毒去了吧,虽然杀伤力下降了,但是使用起来也没有那么多顾虑。” 卫临灵力缠上墨针从地下拉出,一团明亮的火焰缠绕上去,高温接触下,墨针周围泛起蒙蒙青色。 时间一点点过去,云梨将其余修士的储物袋统统翻了出来,墨针上的毒也只被清除了浅浅一层。 她扶额,看来毒素很顽固啊,“我来吧。” “你的绯焰能唤出来了?” 卫临可是记得,上次她唤了半个多时辰才唤出绯焰。 “呃,”云梨郁猝,傲娇的绯焰啊,她现在确实不能随心所欲地唤出来,“先把这里处理了,我有时间再慢慢唤。” 说着,她弹出一道灵力,直接将墨针拽进毒液罐,又飞速盖上盖子。 将所有尸体焚烧之后,二人匆匆离开。 现在,该轮到萧进了。 寻了出口出去后,二人才发现地下洞府所在是中洲与东山系交界的一处小镇,离西黎府千里之远。 云梨啧啧两声,“真像老鼠,到处打洞。” 洞中的出口不止这一条,他们只是寻了一条最近的,联想他们从西黎府法衣铺的那一条,恐怕其他的出路都关联着一城。 卫临笑了笑,“法衣铺的尸身就不要处理了,给夜萧两家留着,其余的据点就交给他们帮我们料理吧,随便将这池水搅得再混些。” 云梨眼珠滴溜溜一转,马上接道:“用萧进把萧家人引过去!” 她感应了神识印记的位置,直接找了过去,找到他的时候,萧进正从一处宅院出来,脸上春风得意,优哉游哉往城主府走。 对视一眼,云梨脚尖一点,从拐角冒出去,“师叔,这么开心,是捡到灵石了吗?” “云师侄!你怎么在这里?”萧进被突然出现的她唬了一跳,旋即,他狐疑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虽说自己是筑基期,她是练气期,称呼一声师叔也不为过,但是这些天,这小丫头可都是一口一个萧管事,怎么就突然改口了? 他心中警兆刚起,下一瞬便觉心口一凉,低头,泛着幽幽蓝光的剑尖在月色下,寒凉透骨,一滴鲜红的血液从刃下滑落,剑刃上则是再无本分血迹。 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叫你,师叔。” 是千九! 萧进的脑中浮出这个念头后,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云梨扯下他的储物袋,几口还未拆封的箱子里都是灵石,“果然是捡到灵石了啊,难怪这么乐呵。” 她突然有些好奇萧进晚间去的何处,卫临瞥了眼封印,“萧家的图腾,应该是萧家内部有人拉拢他。” 云梨不由陷入了自我反省,同样都是做卧底的,瞅瞅萧进,不仅做到了内管事,还有人拉拢,几头通吃;再想想自己,墨淮对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薪水还少得可怜,只能靠着从苏煦那赚点外快来安慰自己。 唉,她什么时候也能像萧进一样,坐在家里都有人给她送灵石就好了。 将一切安排妥当,看着东方泛白,云梨道:“要不就不回残夜阁了,没有雷疾隼,他们暂时找不到你,等三个月后竹灵蝶鳞粉失效,就更寻不到你了,解药还有我的那份。” “不行,蓝书完全清楚我们的关系,一年之后我们都没有死,她便会猜出我们其中一个人没有中毒,若是阁里严查,你就暴露了。” 顿了顿,他冷笑一声,“再者,我为什么要在外面像老鼠一般东躲西藏,放任仇人在阁里逍遥快活?” 想了想这样确实有点憋屈,云梨偏过头问道:“所以,你是决定端了残夜阁呢?还是弄死高层自己上位?” 卫临冷冷:“一锅端。” “好吧,”云梨点点头,望了望天,催促道:“你赶紧走吧,万一墨淮他们没有在商河府找到你,又折返了。” 卫临点点头,扭头望着她,眼眸中似有柔光流动:“好好保重。” 云梨灿然一笑:“知道啦,知道啦。” 目送卫临离开,她悄声回到了城主府。 翌日下午,午后的阳光火辣辣的,院中的绿植都被烤得蔫巴巴的。 城主府西北院庑廊下,云梨背对着院门坐在桌前,手握符笔,一笔一划专心致志画着符; 对面,穆妍手握一页丹方,一字一句斟酌着,不时提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屋内,安染操控着雪亮的细针,来回穿梭,不时控制着银针插入各色物件中。 /67/67827/20640137.html 第一百八十四章 墨淮的针对 府门处忽而喧哗起来,声音越来越大,一道道身影掠出,然后城防军也出动了。 安染拉开门,语气不耐道:“吵死了!去问问怎么回事!” 穆妍小跑着打开院门,拉着一名急匆匆路过的仆役,问道:“道友,请问发生了什么事?” 那仆役扭头,一眼便看到她的身后,院子主屋门口一脸不耐的安染,眸子一转,西侧庑廊下手握符笔的云梨也正扭头,好奇地望着他。 “城里出现了残夜阁的据点,萧管事死了。” 穆妍惊呼:“什么?怎么会?” 听到这话,安染与云梨也走到了院门。 仆役道:“我也是刚得到消息,具体的也不清楚。” 安染沉重地挥手放他走了,转头就带着云梨穆妍去找城主,“许城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萧管事怎么就救死了?” 许回心里哇凉哇凉的,他出身一个小家族,穷尽半生方才突破至金丹期,又各方打点,才寻了西黎府这么一个城主府的职位。 他自知惹不起这些名家大派的弟子,故而在魔头第一次出现在西黎府后,他就爽快地将权力下放给了这些个天之骄子,自己全力做好后勤保障。 不想,他都如此小心了,还是让一名萧家内管事死在了西黎府,更坑的是,西黎府竟然还发现了残夜阁的据点! 看见安染,许回更是心惊胆战,这位可是太一宗扶玉真君的爱徒,萧家内管事出事,不过是需要舍些财,但她若是出了事,怕就只有他的脑袋才能让扶玉真君泄愤了。 他苦笑着将萧进的死解释了几句,就急急道:“近日魔头猖狂,民众也是人心惶惶,还请安道友不要随意外出,省得被误伤。” 安染微笑着点头应了,若不是为了带表妹出来晃一圈,证明她一直跟在自己身后,她才不会来打听这些。 黄昏时,得到消息的苏煦等人风尘仆仆赶回了西黎府,应付完许城主,苏煦直奔安染的院子,“小师祖,你没事吧?” 安染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刚到手的法器还没练熟,就回来碍事,当即没好气道:“我能有什么事。” 对于她这种不识好歹的样子苏煦可能已经见怪不怪了,脸色如常,道:“没事就好。” 云梨看了看他的身后,没看见墨淮,不由问道:“墨师叔呢?” “千九在其他城坊现身,他与萧兄等人去追了。” 云梨哦了一声,随即就想到卫临也是想借此制造不在场证明。 在那些不知道萧进身份的正道人眼中,萧进是发现了据点被残夜阁杀手灭了口。 但其实他是残夜阁的人,据点被端、暗线身死,怎么看都是有人发现了他残夜阁卧底的身份,并顺藤摸瓜找到了据点。 这个时候,师兄若是下落不明,很容易被怀疑上,有正道的追杀者来证明他的行踪再合适不过了。 只是,据点被端这件事情,还是得给阁里一个理由,云梨拧眉思索,还有什么人发现了萧进卧底的身份,会不声张、不揭穿,而是直接灭杀呢? 见安染无恙,苏煦与其他赶回来的夜萧两家子弟沿着密道一路追查,又陆续端了其他的几个残夜阁据点,就再无收获了。 而且此事还有一大疑点,众人思来想去也没明白,法衣店铺的残夜阁谍探是萧进所杀,那么萧进是谁所杀? 若是赶来救援的残夜阁杀手所为,那么杀了萧进之后为什么还有暴露据点以及通往其他的据点的线索呢? 若不是残夜阁杀手做的,又为何要杀萧进,还指引众人发现残夜阁的据点? 七天之后,这一切依旧没有结果,另一边,墨淮等人追杀卫临至范水河边,便彻底跟丢了。 当云梨等人赶去范水河周围与墨淮汇合后,发现他神色极不好看,整个人更是滋滋冒寒气,若不是清楚知道他是金水双灵根,云梨都怀疑他其实是冰灵根了。 看了看西沉的斜阳,考虑到直接赶回去,安染恐怕会吃不消,苏煦提议:“先休息一晚,明日便全力赶回宗门。” 墨淮阴沉着脸点头,看向安染的眼神满是不耐烦。 安染哼了一声,自顾自拿出自己的玲珑屋,带着穆妍进去了,苏煦对墨淮歉意地笑了笑。 云梨耸耸肩,也拿出自己的小木屋,正要进去,余光瞥见水面涟漪阵阵,不由扭头定定望过去,河面的水波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河面更是水汽蒙蒙,遮蔽视线。 她赶紧放出神识,水下,一条漆黑的巨蟒在河底盘旋,云梨当即就面色一白,僵在了原地。 恐惧如同心底滋生的藤蔓,从心脏出发,一点点将她缠绕束缚,挣不脱,也逃不掉。 心中余怒未消的墨淮提剑冲入河中,短短几息便跃出水面,将巨蟒往岸上一扔,冷冰冰道:“小小妖兽,也敢猖狂!” 巨蟒身上灰绿相间的奇异花纹晃得云梨眼花,一瞬间她仿佛又回了那个梦中,耳边吹过的凉凉晚风是冰冷的蛇信在舔舐她的脸颊,浑身上下也恍惚被蛇缠绕住了,透骨的凉。 她的反常引起了墨淮的注意,不止墨淮,旁边的苏煦,以及听见声响从玲珑屋中出来的安染也注意到了。 安染诧异,表妹怕蛇她是知道的,但是成为修士这么久,现在她连尸体都不怕了,怎么还怕成这个样子。 况且,这只是一条三阶妖兽,一条死了的三阶妖兽。 墨淮古怪地看了看她,忽而残忍开口:“愣着干嘛,过来将它处理了。” 云梨努力控制心中的恐惧,一句话抖得不成句:“师、师叔见谅,我...我...我不会处理妖、妖兽。” 墨淮一脸冷漠,“不会可以学。” 苏煦也劝道:“墨师弟这话说的不错,身为修士怎么能害怕妖兽,今日遇到有墨师叔帮忙斩杀,若是他日你独自一人,害怕的话便只能沦为妖兽的腹中餐。” 安染正要反驳,转念一想,这话没毛病,修士的世界,妖兽横行,蛇类妖兽也是非常的常见,这个缺点确实应该克服。 不由给她传音:“他们说得不错,你先用这条死了的练练胆,蛇其实也就长得比较恶心,跟其他妖兽没什么两样,况且它已经死了,不会伤你的。” 劝完云梨,她忽而发现自己的衣袖被碰了碰,侧头,身后的穆妍也是面色苍白,浑身抖得跟筛子一样。 安染惊愕:“你也害怕?” 穆妍比云梨好一些,还能控制说出完整的话,“可能是噩梦做多了,我从小就害怕。” 苏煦失笑,女孩子,到底胆子小些,他温柔地鼓励:“不过就是这层皮狰狞了些,都是皮囊而已,何况这蛇皮还是上好的材料,很多法衣都爱添加些蛇皮。” 听了这话,想到将蛇皮穿在身上,云梨更是连灵魂都僵住了,她当即决定,以后买法衣一定会问清楚所有材质。 墨淮直勾勾盯着云梨,眼中似是凝了万年寒冰:“赶快!” 苏煦道:“恐惧这东西得慢慢来,急不得。不如今日就算了,来日方才,以后......” 墨淮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厉声道:“还愣住干什么?你聋了吗?” 苏煦奇怪地望了他一眼,墨淮师弟这怎么有点在针对云师侄呢,就是要帮她克服恐惧,也不必如此生硬,小姑娘嘛,害怕再所难免,慢慢适应就好。 云梨死死握拳,指甲在掌心掐出一排小小的青白色月牙痕迹,才使得自己从那极致的恐惧中找回一点点理智,“我不去。” /67/67827/20640138.html 第一百八十五章 面对 “害怕?” 墨淮唇角勾出一抹嘲弄,“那么多尸体你不害怕,满手鲜血你不害怕,却害怕一条蛇?” 他的眼中涌动着疯狂,还有一些其他的什么,不待人看清,他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中的情绪统统消失干净,唯余寒凉冷漠。 “身为道童,不听主人的话,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云梨将眼神艰难地从恶心的蛇身上移开,微微抬头望向渐渐黑暗的天幕,视线中没有那些晃眼狰狞的皮,总算是减轻了一点点恐惧,她道:“我又不想做你的道童,你若是不满意,可以换。” 以往这句话一出,墨淮都会憋屈着妥协,然而今天,他没有。 “换?”他凉凉开口,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执事堂安排的任务,是你想换就能换的!” 云梨定定看着空中,竭力控制自己不去想地上躺着的蛇尸,安慰自己,不要怕,不过是威胁而已,她还不信,墨淮难不成还敢杀了她不成。 安染看不过去,正要开口,穆妍拽住了她的袖子,传音道:“不能暴露你与阿梨交好的事。” 安师叔从来不是个喜欢管闲事的性子,整个太一宗除了林惜与自己,她对任何人都没有好脸色,若是现在帮阿梨说话,很容易引起怀疑。 不仅有碍她们之后的计划,还会让墨淮苏煦怀疑,这样,她们在西黎府与灯台山村庄为阿梨做的掩护就失去了可信度。 她深深吸了口气,抖着唇道:“我来吧。” 云梨偏过头,惊呼:“阿妍?” 穆妍挤出一个笑容:“执事堂安排的任务,拒绝会被逐出宗门。” 说完,她一步一步,颤抖着走了过去。 云梨的目光跟着她,看着她拿出青木剑,哆哆嗦嗦往蛇身上划,由于太过害怕,力有不逮,青木剑从蛇身上滑开,软软地掉落在地上。 泪水滑过她近乎透明的脸颊,她伸出不停抖动的手,捡起剑,继续往蛇身上刺。 云梨的眼睛有些模糊,那个跪做在狰狞蛇身旁的纤弱女孩与脑海中的某个画面有一瞬的重合,耳中一片嗡鸣,待回过神,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走了过去。 脚尖踢到了什么东西,她低头,再次僵住,脑中一片晕眩,是蛇粗张的尾巴。 鸦睫急速地抖动,恍惚间耳际似乎隐隐回荡着哭声,将她的心揪做一团,眼泪不自觉落下,她狠命地晃了晃头,甩去脑中的晕眩感,慢慢蹲下身,握住穆妍的手,抖着唇:“我、我跟你一起。” 安染怔住,这样的表妹她从未见过,眼眸中透着极致的恐惧,却拖着脚步一点一点挪过去,没有半分后退, 穆妍的目光从她的手上一点点上移,四目相对,她苍白的脸上缓缓绽开一抹笑靥,声音有些沙哑,“好。” 于最苍白无力的面容之上,绽开的浅浅笑靥,仿佛剔透的琉璃,易碎却慑人心魄。 苏煦惊讶,仿佛是第一次认识她,相识这么多年,她留给他的印象一直是小师祖的小跟班,她很害羞也很怯弱,总是躲着小师祖的身后,毫不起眼,很容易就被忽视了。 可是今天,她让他刮目相看,明明害怕得上下牙都嗑得清脆响,却为了朋友,勇敢地站出去,原来那个毫不起眼的小姑娘,内心这样坚强。 云梨深深地闭了闭眼,低下头,瞪大眼睛,狠狠瞪着地上的蛇尸,许是因为握着穆妍的手,她的勇气传给了她,这样近距离看着蛇,她却没有害怕到动弹不得。 “啊——” 大喊一声,她握着穆妍握剑的手,狠狠插了下去。 飞射的血液溅了她们满脸,她们相互看着对方脸上的血点被泪水混合成血水沿着脸颊流下,染红双眸的同时,也给了她们勇气,再困难的境地,有人陪着一起,总是好过独自一人承担。 穆妍也被她感染,大声喊了出来,一边喊着一边握着剑划开蛇皮,没有了蛇皮的包裹,内脏掉落在地上,接着是淡粉色的蛇肉,微微泛着些白,很干净。 许是呐喊释放了心中的恐惧,也或是对方的手给了她们力量,二人渐渐站了起来,手中青木剑不停地挥舞,巨蟒的头被砍下,接着是身躯,一节节落在地上。 其他的三人看得目瞪口呆,前面还瑟瑟发抖的二人,现在边哭边叫着,挥舞着剑将巨大的蟒蛇斩得七零八落。 当最后一节蟒躯被斩断后,二人终于停下,对视一眼后,紧紧抱住对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太可怕啦,呜呜......” “最、最讨厌蛇了,怎么那么恶心啊,嘤嘤嘤......” 这场景莫名好笑,处理个蛇尸活生生被她们处理出了劫后余生的感觉,却又觉眼眶发热,恐惧之中的朋友,哆嗦着给予对方勇气,一起面对她们的恐惧,在这个冷漠的世界,莫名的温暖。 望了眼哭的不能自已两人,墨淮心中闪过一丝不忍,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过分了?可随即他的耳边各种声音响起,哭喊声、诅咒声...... 他转身闪入山林,消失不见。 到底是受了惊吓,云梨当晚就做噩梦了,还是那个蛇窟,还是那个哭泣的女孩儿,只是这一次,在她抓住小女孩的手之后,她听清了小女孩的话。 她说,“玥玥,救我。” 云梨惊醒,抹了一把脸,手心全是冰凉的水渍。 她在黑暗中抬起头,让泪水顺着眼角话落,不停告诉自己,那只是一个梦,只是一个噩梦而已。 这时,她听得外面响起一声浅浅的叹息,是穆妍。 想了想,她起身走了出去,目光落在先前巨蟒躺过的位置,心脏还是不受控地抖了抖,她赶紧挪开目光,看向别处。 月色下,苏煦在安染的玲珑屋边打坐,墨淮没见踪影,而穆妍坐在一块大石上,望着波光粼粼的河水出神。 她走了过去,在她身边挨着坐下,穆妍扭头看着她,轻声问道:“做噩梦了?” 云梨嗯了一声,而后长长吐出口气,“今天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话,我肯定没有勇气上前。” “我也要谢谢你啊,若是以前,事后我必会忍不住一遍遍回想,然后自己把自己吓个半死,这次有你陪着,回想起来,也没有那么害怕,说不得下次就彻底克服了。” “你以前经常遇到弯弯吗?” 穆妍一怔,瞬息明白她说的弯弯是什么,她回转头继续盯着洒满碎银的河面,平静道:“也没有,就是经常做噩梦,有时候是一座静悄悄的绿林,中央一个巨大的坑,各种各样的蛇在里面爬来爬去,身体相互纠缠扭曲;” “也有时候是巨蟒紧紧勒住我,张开腥臭的大口将我吞了;还有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中,我感受到阳光灿烂,却看不见,不是那种黑漆漆的看不见,而是世界一片白色。” “祖母在的时候,做了噩梦我都会钻进她的怀里瑟瑟发抖,但是后来跟着二叔他们,被吓醒后,我只能自己睁着眼挨到天亮。” 云梨静静望着她,夜风吹起她颊边的几缕碎发,扬起一个纤弱的弧度,然而她的神色却是极其的平静,在她纤弱的外表下,有着一颗异常坚毅的心。 “你爹爹和娘亲呢?” 云梨对她的家庭了解很少,只记得她家是开绸缎铺的,在灵舟上相识后,几人一起憧憬所谓仙人的世界,对于各自的身世背景也没有多问。 重逢之后,凡俗的事变得那么遥远,所聊的也都是修炼画符炼丹之类的话题。 /67/67827/20640139.html 第一百八十六章 原因 “我娘亲生我时难产,我刚出生她就走了,四岁时爹爹出门进货,失足落水而亡。” 云梨心中倏然一紧,“对不起,我......” “没关系的的。”穆妍阻止了她的道歉,“其实我对于他们没有什么记忆,娘亲我连面都没有见过一面,她在我的记忆中只是山上的一座石碑,每年除了寥寥几次上坟,我都很少想起她。” “爹爹也没多少记忆,我只模模糊糊记得,约么曾经有个人抱着我,穿过人潮,买一根红彤彤的糖葫芦给我吃。” 云梨紧紧抓住她的手,眼里的心疼都要溢出来,低低叫道:“阿妍。” 穆妍笑了笑,“你别这样,我其实没觉的是多么惨的事儿,这世上比我更惨的人比比皆是,至少我还有祖母,祖母去后还有叔叔婶娘,没冻着没饿着。” 云梨冲她笑,将头转向前方的朦胧河面,眼泪无声地滑落,若真是过得那么舒心如意,她便不会是这样一副小心翼翼的性子,总将自己藏在所有人的视线之外。 穆妍却忽而笑了笑,改为传音:“其实我早就认识你。” 云梨将脑袋放在膝上,偏过头看着她,以眼神询问。 “以前我在铺子的楼上帮着招待客人,总看到一个小馋猫蹑手蹑脚溜向糖葫芦小贩,然后被卫公子提溜着衣领带走,某次还差点被拍花子带走。” 云梨奇道:“你知道这事儿!” 她自小就对这些酸酸甜甜的东西没什么抵抗力,奈何娘亲不准,她就只能软磨硬泡,悄咩咩跟着师兄溜出公主府。 可气的是,师兄虽然同意带她出去,却也不准她多吃外面的东西,无奈之下,她便与师兄打起了游击战。 然后有一次就出事了,她溜过去买完糖葫芦,刚躲到一个小摊子后面,一个男人就过来要把她抱走,她刚想叫,一方带有迷药的帕子就捂在了她的口鼻上。 幸好,师兄很快就找到了她,这才免了一场灾难。那之后她出门的机会就更是少得可怜。 “那可不,还是我告诉卫公子,带走你的拍花子长什么样,向哪个方向去了。” “哇,原来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 云梨很欣喜,原来她们的人生在那么早就有了交集,她忽而蹙眉,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没有人告诉她! 再一想,她也就明白了,在清誉大于天的时代,这件事情一定是被公主府与威宁侯府联手压下去了,而娘亲肯定不希望自己与阿妍有过多来往,引得有心人猜疑。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事。” 都怪师兄,竟然不告诉她,若是早得知了,她肯定会亲自去找阿妍道谢的,然后她们也就早是朋友了。 这一点,她深信不疑,这世上总有些人,即使是初次相识,也仿若久别重逢。 “这有什对不起的,因为这件事,我们的绸缎铺得了公主府与威宁侯府的庇佑,这才算是真正在京城扎下根。” 顿了顿,她扭头问道:“你呢?为什么害怕?” 云梨想了想,她的害怕好像还真没什么缘由,在绝影峰秘境之前,甚至她从未做过有关蛇的梦。 “我也不知道,就是很害怕,看见图片会怕,听见那个字也会忍不住战栗,我知道它伤不了我,也知道我动一动,它就吓跑了,但我还是很害怕,灵魂都要吓出窍。” 说话间,她听到有脚踩树叶的细碎声音响起,回头发现不知何时,消失了一整晚的墨淮回来了,她冷哼一声,转过头,对穆妍道:“我先进去再睡会儿,你也别在这里坐太久。” 说完她起身,再次对墨淮发了个鼻音,一仰头进了自己的木屋。 此刻的墨淮早已恢复了往日的模样,一言不发地寻了处地静坐修炼。 太一宗山门,接到几人消息的林惜早早就在山门等候,那日回去之后,她才突然意识到不对劲,淮哥哥怎么会与云梨在一起? 这几月,她更是将那日情形一遍遍在脑子回想,越想越觉得两人之间不对劲,那个时间,照理淮哥哥应该在飞祁峰上练剑的,平日里就是自己相邀,十回里,他也有八回是拒绝的。 在她的焦急中,三道虹光,直直向这边飞来,她双眸一亮,紧紧盯着虹光,远远的,她便分辨出墨淮的身影,目光一下黏了上去。 “淮哥哥!” 林惜小跑着上前,亮晶晶的眼眸一错不错地盯着墨淮,好一会儿她的目光才从墨淮身上移开,没看见云梨的踪影:“云师妹呢?” 墨淮没有说话,但是林惜敏感地发现他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差,脸色阴沉的吓人。 苏煦含笑,“云师侄自然是要继续扛她的刀啊。” “这样啊。” 林惜一边说着,一边觑着墨淮的神色。 “我先回飞祁峰了。” 丢下这一句,墨淮噌地御剑飞走,林惜的眼睛刷的就红了。 苏煦尴尬道:“你别多心,残夜阁的魔头跑了,墨师弟心情不好,并不是针对你。” 他这样说,林惜不仅没受到安慰,眼泪反而簌簌落下,止都止不住。 苏煦无措地望向安染,对于女孩子的眼泪,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幸好小师祖不爱哭,如若不然,他可怎么办才好。 安染狠狠瞪了眼他,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不是明晃晃地提醒,墨淮这样是因为林惜吗。 她上前拉着林惜的手,“墨师弟这些天确实心情不好,他这样阴阳怪气已经好几天了。” 林惜嗔道:“安师姐。” 安染一个白眼翻上天,“行行行,他不是阴阳怪气,是我阴阳怪气行了吧。” 林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前一瞬还在因为淮哥哥的态度气得直哭,下一刻就又忍不住维护起他来,她不好意思的同时,也不禁叹气,自己真是栽他手上了。 尴尬了片刻,她又小声问道:“那云师妹......” “你放心,你的淮哥哥在回来的路上,逼着人家去处理蛇尸,现下,若不是身份修为摆在,我看她都想提刀砍了你的淮哥哥。” 林惜终于破涕为笑,辩解道:“她才打不过淮哥哥呢。” 穆妍盯着地面,忍不住为云梨以后的生活默哀,一个深怀敌意的墨淮,还有心系墨淮、将她视为情敌的林惜,想想都觉水深火热。 正说着话,安染的脑中响起一道淡漠的声音,“还不回来。” 安染僵了一下,对几人道:“师尊叫我了,我也先走了,阿妍。” 她俩走后,林惜与苏煦实在是没什么共同话题,也各自散了。 林惜急急赶到飞祁峰追上墨淮,便听得墨淮咬牙切齿对着传音符道:“身为道童,还记不记得自己的职责,明天我练完剑,若是没看到茶,你就准备滚出太一宗吧。” 林惜脚下一顿,心情复杂,如此强烈的情绪,淮哥哥对云梨真的只是敌意么? 看着录完传音符,直直走回屋中的墨淮,林惜张了张嘴,第一次没有叫住他。 当云梨收到这张不讲理的传音符时,整个人都炸了,而后便陷入了沉思,到底是哪里得罪他? 她坐下来将自己入沧澜大陆以来的仇人都挨个理了个边,首先是莫云城出租屋里,一个姓许的掌柜来打劫,他貌似有个孙子,但是他孙子不是四季谷的弟子么,看老头那样应该还是一个天赋不咋滴的。 墨淮是双灵根,pass! 接下来就是残夜阁,除却陆陆续续已经死了的,还活着的、并且有仇的,绝影峰里被反打劫的浩六浩九,以及后来小比时被她勒索过的一堆人。 呃,这样想来,仇人貌似还挺多的。 不过这群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与墨淮有关系的样子,云梨觉得自己头要秃了。 /67/67827/20640140.html 第一百八十七章 交易 “你在做什么呢?”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云梨一怔,扭头看着来人,先是欣喜,接着马上荡出神识,警惕地瞧了瞧四周。 卫临信步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放心吧,没有人的。” 云梨简直要吓出心脏病,这里可是太一宗的护宗大山外缘,随时都有太一宗的弟子出现。 她麻溜取出小木屋,一把将他拽了进去,这才低吼道:“你怎么来啦?你不回残夜阁了么?” 卫临一脸淡定,“路过天云城时,收到了影魅姑姑的传音符,转道去了趟醉梦楼。” “她找你做什么?” 云梨一脸不解,影魅是天云城谍探负责人,师兄又不是谍探人员,也没有什么直属关系,她找师兄能有什么事儿? 卫临熟练地凝出水注入桌上的茶壶,茶壶飘起,指尖腾起火苗灼烧着壶底,这才慢慢道:“做一笔交易。” 都什么时候了,还整这些,云梨气急,一把拿过飘起的茶壶拍到一旁,严肃道:“先说正事儿!” 卫临白了她一眼,食指一招,茶壶重新飘到他指尖的火苗上方,一边加热一边道:“结盟,她给我们提供信息和遮掩,我帮她杀一个人。” “杀什么人?她的话可信吗?情报若是有假,很容易被坑死的。” 卫临淡淡道:“副阁主。” “副阁主?蓝书她爹?” 云梨皱眉,她记得在影三讲的有关他们仨的故事中,他们仨任务遇险是路过的副阁主救了他们,后来影一垂危,也是影三成为副阁主的记名弟子,提前预支了十年任务的贡献点,才换的养神丹救影一。 抛开副阁主对影一影三的恩情来说,他对影魅也是有恩的,她干嘛要杀他? 她眼眸噌地一亮,兴奋道:“难道故事真的有隐情?当年的影魅姑姑离开影一师叔是有苦衷的?!” 心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她脑洞大开,猜测道:“难道当年影三能成为副阁主的记名弟子是影魅与副阁主做了交易?不对,光这样的话,影魅姑姑不会想杀副阁主,难不成是交易的内容太恶毒了?” 她眨了眨眼睛,定定盯着卫临。 茶壶中的水开了,卫临给自己到了杯水,抿一口润了润唇,再次抬头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神。 卫临:“你这样盯着我做甚?” “等你的答案啊,所以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不知道。” “不知道?”云梨石化,“不是,你都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恩怨,你为什么答应啊,万一她是骗你的呢?” “有一个血海深仇的故事她就不会是骗人的了?”卫临喝着水,道:“故事可以编,评价她有没有骗人得用心去感受,而不是听她说的所谓理由。” 云梨撇嘴,真是的,白白错过了一个知道真相的机会。 “那她为什么要找你去杀副阁主,她一个金丹期都不敢对上副阁主,我们两个筑基期顶什么事儿。” “又没说现在就杀死他,估计是这次我能从一众修士的追杀中全身而退,她看到了我的潜力,这世上天才千千万万,能够成长起来的可不多。” 卫临提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至于她自己嘛,根基不稳,怕是这一生都没有机会晋升元婴期了,何况她也不是善战的修士,就是侥幸晋升元婴真君,也不是副阁主的对手。” 云梨想了想,道:“她找你的原因恐怕还有一点,这次的事情之后,我们与蓝书就是彻底的仇敌,不死不休,杀死蓝书必然要对上副阁主,他也是我们的仇人。” 这样看来,影魅完全是在借着这次合作与他们交好。 卫临挑眉,“也许。” 他放下茶盏,“我来就是告诉你一声,以后若是遇到很危急的,自己解决不了的事儿,可以去找她避一避,以后我有什么消息,也会通过她传递给你。” 云梨点点头,只要影魅是真的想要杀死副阁主,这件事情对于他们而言完全没有坏处,副阁主他们早晚是要对上的,与影魅结盟,反而能得到一部分助力。 影魅是天云城附近谍报总负责人,又在这里耕耘多年,对东山系的各大势力了若指掌,对残夜阁的诸多事情知道也不少,以后要想彻底端了残夜阁,少不得需要她的情报。 卫临站起身,“走了。” 云梨拉住他,“防人之心不可无,就是把消息放在她那里,万一她偷看了呢,也得做些防护措施不是,我们整一套密码本吧!” “密码本?” 云梨点点头,想了想以前电视中的各种谍战剧,完蛋,里面所说的密码本她就只知道个名词,摩尔斯密码也是一样,具体的原理怎么操作的,也没具体查过。 想了想,她计上心来,掏出一本以前买的话本交给卫临,“这本《洛灵修仙记》就是咱们的密码本,以后给对方的信中,第一次出现的数字代表页,第二次出现的数字代表列,第三次出现的数字代表行,依次类推。” 卫临:“......你下个禁制不就好了么,用得着这麻烦吗?” 云梨辩解:“禁制哪里靠谱了,万一遇到高手,给解了怎么办?就按我这个,就是被其他人拿到了我们的信,也是一头雾水。” 卫临翻了白眼,“行,就按你的来。” 他相信,这样的方式用过几次她就会放弃,传个消息,还得绞尽脑汁编故事,把那些毫无条例的数字凑成合情合理的话,她必定坚持不了多久。 看见他答应,云梨又道:“也在外面加道禁制做掩护。” 若是没有禁制,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人,他们的信有其他手段防止偷看么。 卫临点头,的目光落在屋外的淡粉色刀上,挑眉道:“这就是你倾家荡产买的法器?” 一说起自己心爱的刀,云梨立刻神采奕奕,忙不迭地点头,“我跟你讲,这个刀我可太满意了,这薄薄的刀刃,看着是不是特别轻,还有美轮美奂的外观,只要我能拎起它,就是妥妥的小仙女啦!” 只要一想到自己即将告别女汉子形象,云梨就开心得不得了。 卫临嘴角一抽,“所以,你是看中了它看起来轻?” 云梨吐了吐舌,这自然是她特别看中的一部分,除了幻世绫因与她心意相通例外,其他轻飘飘的法器她用着就特别不顺手,有一种猛虎拿小树枝当武器的感觉,劲儿略微大些她担心那些个脆弱的法器折了,还不如她的拳头好使。 当然了,她是不会承认她就是因为这个贷款也要买的,显得她多败家啊。 “这只是一方面,主要是美,而且质量也是杠杠的!” 卫临一针见血,“所以,你得什么时候才能自如地使用呢?” “不知道。” 一说起这个,云梨心情顿时跌到谷底,现在的力气还是太小了,要能使用斩梦,她的力气得呈幂次方增长才有希望。 思索片刻,卫临道:“或许并不是需要力气,而是你并没有完全得到它的认可?” 云梨怔了怔,“可是我的神识烙印已经......” 她愣住,之前她以为是斩梦刀太沉,而她无论是识海还是力气都太过微弱,她与斩梦刀之间的联系才这么微弱的。 现在卫临这么一说,倒是还有另一种可能,她并没有完全得到斩梦刀的认可。 既然她的神识烙印能够打入斩梦刀,说明它并不排斥自己这个主人,但又是为何没有完全认同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送走卫临后,云梨一边思索一边抓紧时间扛着刀往太一宗走,无良地主墨淮,不通人性,这点时间,她恐怕连护宗大山都到不了。 /67/67827/20677164.html 第一百八十八章 忽悠 翌日,离墨淮练完剑的时间只剩短短半个时辰不到,云梨只能草草布下一个掩饰阵法,往宗门内赶去。 刚至飞祁峰山脚,便见林惜神色纠结,一会儿望望山上,一会儿低头盯着脚尖,云梨灵机一动,整了整衣衫,慢悠悠走了过去。 “林师姐,你怎么在这里?来找墨师叔吗?” 看见她,林惜神色更加复杂,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 云梨则是假装没看见她的异样,自顾自笑眯眯请教:“林师姐,你与墨师叔相处时间长,想必清楚墨师叔的口味,能不能教教我如何煮茶?” 林惜一愣,心中顿时警备起来,厉声道:“你学这个做什么?” 云梨嘿嘿一笑:“我煮的茶总是不合墨师叔口味,想来师姐与墨师叔相处多年,师叔喜欢什么茶你一定知道,我若是学会了,长久以往师叔习惯了,以后只要喝别人煮的,必定会在心中与我煮的茶比较,就会发现我的好,也能对我好一些。” 说着无意,听者有心,林惜心中一动,这倒是个好法子,若是淮哥哥喝惯了自己泡的茶,以后只要一喝茶就会想起,想到这里,她不由心中甜蜜。 云梨瞅了瞅面色泛红,已经开始想入非非的林惜,暗自窃喜之余,也不禁感叹,单恋害死人啊,瞧瞧,堂堂太一宗掌教孙女,也甘愿做心上人煮茶的丫头。 从幻想中退出来的林惜,看着面前还是一脸殷切等着她告知答案的云梨,脸色一肃,斜着眼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她,冷声道:“你这笨手笨脚的样子,哪里做得了煮茶这样的风雅事。” 云梨苦着脸,“没办法,师叔每每练完剑都要喝茶,我身为道童,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学了。” 听到这话,林惜嫉妒了,她不仅能每天都看到淮哥哥,还能陪他练剑,她的脑中不自觉浮现一幅幅画面。 白衣清冷的少年于林中舞剑,青丝如墨,白衣胜雪,恍若天人一般;旁边青衣女孩跪坐在长案边,双手托腮,痴痴凝望。 舞剑的少年旋身的瞬间对上女孩的视线,浅浅勾唇,收剑向女孩走去,女则是欢喜地递上剔透的白玉茶盏,少年温柔的笑,眼神深情地仿佛能掐出水儿来...... 林惜一个激灵,甩了甩头,不行,她决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定定看着云梨,她努力表现出亲切,“你的刀不是还没扛回来么?在外面总归是不放心,你还是尽快将它扛回来吧。” “唉,我不放心啊,可是我得给墨师叔煮茶啊。” 无奈地说完,云梨望了望天,一副很赶的模样,“师姐我不跟你说了,一会儿墨师叔该练完剑了。” 林惜急急拽住她的手,“你去扛你的刀,淮哥哥那里我去。” 云梨愣了一下,似是没明白她的意思,确认道:“师姐你要帮我去煮茶?” 林惜不自在地嗯了一声,补充道:“煮茶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学会的,你先做你的事,煮茶的事不急。” 云梨脸上闪过喜色,正要点头应下,忽而想起什么,又迟疑起来,看着林惜,支支吾吾:“可是墨师叔说,若是今天他练完剑我没把茶煮好,就让我滚出太一宗。” 林惜挥了挥手:“放心吧,有我在,你不会被逐出太一宗的,多大点事儿。” 得了她的答复,云梨心里喜滋滋,“那就劳烦师姐了。” 道完谢,她瞅了瞅天,催促道:“时间也不早了,师姐你赶紧去吧,可别让墨师叔久等。” 林惜点点头,身形一闪,就消失在林间,云梨开心地转过身,一步一晃地去了执事堂,既然都已经回来了,顺道去给小黑领些口粮吧。 还是小黑比较好,她走的这些日子,兢兢业业帮她守着斩梦刀,任由执事堂派来的弟子如何忽悠,死活不走。 无奈之下执事堂只能临时派了名弟子在一旁帮守着它,顺道也帮云梨照看剑了,昨日云梨回来时,那弟子才酸溜溜地走了。 这件事情虽然已经解决,云梨还是有些担心,毕竟林惜只有一对上墨淮,就毫无主见,什么架子也摆不出,他说啥就是啥,她担心林惜压根压不住墨淮。 不想,女子在对待潜在情敌上,那是特别的执着,寸步不让。 黄昏时分,穆妍来找她了,告知林惜已经去找安染学习煮茶了。 林惜煮茶的手艺虽不像云梨这般简单粗暴,却也好不到哪里去,为了能更好的抓住墨淮的胃,她奋发图强,去寻安染这个正宗的大家闺秀学习茶道。 穆妍好奇,“你到底对她说了什么,林师姐怎会突然要学煮茶了?” 云梨耸肩,“也没什么,也就是给她委婉地提了提,要抓住一个人心,就得先抓住他的胃。” “你这样,若是掌教得知了,恐怕饶不了你。” 修士的时间何其宝贵,特别是他们这些练气修士,早日筑基正式踏上仙途才是正理,若是掌教得知林惜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个闲事上,怕不得要气死。 云梨无所谓,“这怎么能怪我,林惜的心思全在墨淮身上,就是不学习煮茶,她也不一定会修炼,而且我也要修炼啊,墨淮天天盯着我,我还怎么练功。” 顿了顿,她又道:“说不得这个办法真的能帮林惜拿下墨淮,这样她也不用每天都惦记着这事,也能安心修炼。” 林惜叹了口气,“但愿吧。” 时间一点点过去,林惜有没有俘获墨淮的心云梨不清楚,只是墨淮最近都没人派人来烦他,林惜也未来,她的目的达到了。 眼下她虽然已经走到了太一宗的范围,但是从护宗大山到中央主峰,也不是一俩月就能走过去的。 太一宗众弟子从最初还会特意跑出太一宗围观她,到现在早已见怪不怪了,云梨就这样,日出扛刀走,日落就地息,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惬意。 另一边,经过几月的飞行,卫临终于到了南山系莫云城,这里已经算是残夜阁的势力范围,想到回阁后将面临的波诡云谲,卫临决定先去莫云城休整一番。 这里是他们达到的第一个修士城坊,当时囊中羞涩,那时所求不过是多赚些灵石;时至今日,灵石倒是不缺了,却深陷囹圄,天各一方,卫临一时心绪复杂。 他沿着街道慢慢地走,当日觉得这里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新奇,而如今看来,不过尔尔。 正感慨间,一道身形出现在他的前方,挡住了他的去路,卫临挑眉:“有事?” 月一神色复杂地盯着他看了良久,“你竟然真的回来了?” 卫临轻笑:“让师弟失望了。” “聊一聊?” 卫临扫了眼他,启唇道:“师弟带路。” 片刻后,酒楼包厢。 月一吐出一口浊气,“温明废了。” 卫临扯了扯唇角,先前还是温师兄,如今便是温明了,果真是人走茶凉,人心冷漠。 月一作出沉痛状,“他今生止步筑基期,再无结丹的可能。” 他觑了眼卫临的神色,道:“你的身份确实是蓝书放出去的,这件事情她在阁主与一众绝杀面前亲口承认了,阁主也已罚了她,思过崖思过三年。” 说话间,他一直盯着卫临的神色,可惜,让他失望了,卫临脸上淡淡的,看不出什么。 他想起当日议事厅内,面对惊蛰师伯的诘问,蓝书的回答。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千九师弟不仅剑术超然,潜踪隐形也是一绝,我们到了安溪城附近,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追杀者找不到他,搜捕就严苛,眼看温明师兄的毒就要到时限了,我不得不铤而走险。’ /67/67827/20677165.html 第一百八十九章 提点 一字一句,在给自己开脱的同时,也是在暗示芒师伯,千九引开敌人不尽心。 若是温明师兄真的救不回来,或者留下什么残缺,有她埋下的种子,后面芒种师伯一定会将这笔账算在千九头上。 一句话,就轻易抹杀了千九对温明的救命之恩,月一只觉脊背发寒,蓝书,当真是好心机。 后面她的话就更诛心了,‘师叔放心,千九师弟惊才绝艳,不说我们残夜阁了,就是在整个沧澜大陆,也再难找到像他这般的剑术奇才,何况师弟这些年一直在外做任务,应对各种情况也是游刃有余,他一定能够成功脱身。’ 月一垂下眼眸,这话虽是对惊蛰师伯说的,却依旧意在芒种。 那时候温明生死未知,就是侥幸救了回来,也会功力大减,根基受损,她却大夸千九惊才绝艳,不是在芒种师伯伤口上撒盐么。 所幸芒种师伯并不领情,直截了当地指出泄露杀手身份,是在动摇残夜阁的根本,阁主这才下令,蓝书思过崖思过三年。 卫临指尖在桌上轻点,自己身份被泄露追杀,温明成废人,这是让月一起了兔死狐悲之心。 泄露同门身份,放在其他人身上,就是叛阁之罪,到了蓝书这里,一个思过就轻飘飘揭过了,蓝书在阁主心中的地位不言而喻。 只要她不死,阁主之位迟早是她的,为了对付自己,待她如亲兄长的温明都可以是弃子,又何况是月一这个蓝书素来看不上眼的师弟。 卫临抬眸,似笑非笑望着月一,这如意算盘打得当真是好,让自己去打头阵,他在后方坐收渔利,不过嘛...... 端起茶盏轻轻碰了碰月一前面的杯盏,他意味深长地说:“多谢师弟告知。” 月一愣了片刻,方才堆起笑容,“哪里哪里,都是师兄弟,应该的,应该的。” 翌日回到残夜阁交完任务,沉一忽而叫住了他,“师弟许久未回来,想必还不知道阁中发生了一件大事吧?” 卫临玩味一笑,“哦?我倒是好奇了,能让素来万事不过眼的沉一师兄称为大事的,到底是何事?” “师弟可还记得莫忧?” 卫临点头,霜降的族人,他们自然是格外的关注。 “现下莫忧重新住回了蓝书小姐的院子,与你又是邻居了,她,已经练气五层了。” 卫临瞳孔一缩,上次他果真没有看错,莫忧身上的灵气就是她自身修炼的! 一个凡人,竟然真的能够修炼了!这,怎么可能?! 沉一唇角挂着温和的笑,“我初听也如你一般震惊,现在想来,当日阵阵雷劫,便是天道要清除逆天之人所降下,恐怕那个时候,她就已经能够修炼了......” 卫临心神一震,想起当日来势汹汹的劫雷,对于逆天之人,天道的态度很明显,就是要一举灭杀,决不允许逆天之人存在。 脑中一切窜成了线,当日莫忧能躲过天道的抹杀,是阁主与一众元婴真君帮她抵御了劫雷,后来则是躲入了星落山阵法,现在她能够重新出现在众人视线中,必是有了克制之物。 是佛舍利子! 顾不得怨怼自己拼命拿回的东西,为他人做了嫁衣裳的同时还被过河拆桥,另一件事情占据了他的思绪。 他也是那个逆天之人,对比莫忧,天道对他就温和多了,没有明目张胆的劫雷抹杀,只在他险境时扭曲他的感知,让他死于敌手。 天道似乎在顾忌什么? 这个顾忌在风吟原的时候特别明显,彼时他身受重伤,本意欲往西,从西部荒原绕过中洲,直接进入南山系,却不料感知被屏蔽的太厉害。 等他发现时,风吟原已经就在眼前,风吟原万里枯黄,一马平川,若是被人用火攻,只能逃出空中,没有任何躲避之物。 后方十几位金丹修士穷追不舍,那个时候再折返无异于自送上门,无奈之下,他只能冒险御剑从风吟原通过。 没有遮蔽误导,一群金丹修士很快就追上了他,各种攻击齐齐向他飞来,灵力已然枯竭的他那时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他只是心有不甘,不肯放弃,手执莫离阻挡。 正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莫离剑上被封印的翎羽金液绯芒溢出,点燃了万里风吟原,所有追杀者被烧死,其后绯芒更是直指天穹,冥冥之中的恶意戛然而止,直至今日尚未再现。 天道顾忌的是金芒?那根翎羽莫不是神兽之羽? 压下心中凌乱的猜想,他深深望了眼沉一,这个时候,沉一故意提起天道清除逆天之人,是在提点他。 他与莫忧,这么明显的对比,沉一都能想到,没道理那些见多识广的高层不会注意,或者他们在更早的时候就注意到自己的不用寻常了。 他细细回想了从小比之后自己经历的事情,代入其他人视角去看待这件事,几个可能的没有仙缘却能修炼的法子,明显与他不相符合。 这件事明显超出这个位面修士的能力范围,若这事儿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听闻此事,自己会怎么想呢 有上界的高人出现在了沧澜大陆。 没错,他们一定会觉得自己身后有一位手眼通天的大能。 后来自己不仅成功获得了本命法器,莫离剑品阶还不凡,就是照影也比不上。 这一点,月一一定会将雁鸣塔之行原原本本地告诉他们。 还有就是这次的追踪了,当日绯焰过后,风吟原上除了自己再无活物,其他人不清楚风吟原死了什么人,一手策划这件事情幕后之人却不会不清楚。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在说明自己的身后,有着一位大能,远超这个位面的大能。 思绪到了这里,他自己也忍不住怀疑,他想起天芜森林中,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青衣女子,那个大能会是她吗? 他心中微微松了口气,不管青衣女子是不是他身后的大能,只要在高层眼中他的身后有人,他们就对自己有所顾忌。 现下实力低微,怕的就是他们毫无顾忌的直接出手,若真是像对付温雪萝一般,阁中元婴真君金丹真人齐齐出手,他又没有仙府藏身,恐怕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对上沉一古井无波的视线,他问道:“既然已经能够修炼,莫忧师妹身为霜降族人,自是也够资格居住内谷,为何还与蓝书师姐一处?” 沉一摇摇头,“莫忧的事儿是阁主亲自负责的,可能是因蓝书小姐也是阁主的弟子,住一起方便她们交流心得。” 这话说得就明显是在敷衍了,从他的神情可以看出,他自己都不信。 卫临忽而想起当日影三的话,不劈死誓不罢休,为什么整整三日连绵不绝的雷劫,后来突然就自行消散了呢? 那个时候,他们刚回到阁中,不一会儿,电闪雷鸣就消失了,难道也是因为他吗? 若真如此,无形之中,他岂不是已经帮了莫忧两次? 若真是如此,莫忧住在蓝书的院子也就说得通了,她要借自己让天道有所顾忌。 卫临一时哭笑不得,他自己都是个被天道坑的人,竟然还要给另一个逆天之人提供庇佑。 告别沉一,卫临向自己的院子走去,路过的同门看见他,神色同情又敬畏,很明显,这次回来,很多人对他的态度都变了。 略一想,他也就明白了,无论是从金丹修士的追杀中逃回来,还是后面从夜萧两家的天才围堵中逃脱,他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67/67827/20733785.html 第一百九十章 挟恩 就是没有仙缘又如何,他照旧天资卓越,实力超群,力压夜萧两家的年轻小辈。 影魅的交易是因为他的实力,月一欲与他结盟共同对付蓝书也是因为他的实力,刚才沉一的提点结交也是如此。 一入住处,远远就看见蓝书的院子里有身着粉色披风的女子在练习火球术,听见响动,女子停了下来,转身平静地打着招呼。 “千九师兄回来了。” 青白的面上,道道紫红色血管并未随着她的修炼消失,反而愈加明显。 卫临的视线在她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就挪开了,莫忧的命运如何,他不关心,只有不要挡着他们的道就好。 太一宗。 云梨正扛着她美美的斩梦刀,一步一步向着飞祁峰慢慢跋涉,穆妍急急跑了过来。 云梨奇道:“这个时候,你怎么过来了?” 前几天还说她们要炼制一炉丹药,最近没空来看她的。 穆妍微微一笑:“安师叔新寻了一位内门师叔做护卫,叫温雪萝,我就有空了。” 云梨眼眸亮了,虽然有表姐与阿妍帮忙研究解药,但是也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一棵树上,温雪萝这个已经解了鬼泣的人,她的希望更大也更快捷。 她按捺住惊喜,忽而又想起,有苏煦在,扶玉真君怎么会同意其他人参与进来,苏煦不仅是扶玉的徒曾孙,也是他的族人,在他心中,谁能比苏煦更可靠。 “不是有苏师叔吗?” 穆妍浅浅一笑:“苏师叔是男子,总不能贴身保护,再者,师叔事情也多,就像上次外出历练,不是还得劳烦你。” 云梨看着她,欲言又止,这次表姐任性外出,扶玉真君有没有责罚她? 穆妍捏了捏她的手,随后轻轻碰了碰斩梦刀,转了话题:“还是老样子吗?就现在这个状态,你就是把它扛上了飞祁峰,也不能使用它啊。” “放心吧,以后我多适应适应,总有一天我能随心所欲地挥舞它。” 她的力气可是涨得很快的,进阶之后增加的就更多了,现在才筑基中期,后面到了金丹元婴,肯定能随意拿起斩梦刀的。 刚开始她扛着这柄刀最多一刻钟就要歇一歇,现在她已经能坚持三刻钟才歇,进步很大了。 说话间旁边来来往往的弟子忽而停下了脚步,向着宗门的方向躬身行礼,云梨正好奇,穆妍拽了拽她,跟着起身行礼。 “是掌教回来了。” 云梨先是抬头望了一眼,天际边,两位男子踏云而来,没有任何法器,只身飞行,像极了电视剧中那些腾云驾雾的神仙。 她一边躬身行礼,一边小声问道:“哪位是掌教啊?” 穆妍头垂得更低了,整个人都快成标准的九十度直角了,声如蚊吟:“威严的那位。” 云梨悄咩咩抬头瞅去,却正对上一双蓝汪汪的眼眸,她心脏一跳,灿然一笑后,飞速低下了头。 尴尬了,偷看被发现,不过没什么吧,谁让太一宗掌教这么不亲民,她都来好几个月了,连掌教长什么样都没见过,也不能怪她好奇。 毕竟是太一宗一把手,她以后要在太一宗混,总不能连老大是谁都不认识吧。 等到二人走远,穆妍抚了抚心脏,“吓死我了,你刚才胆子也太大了吧!” 不就看了一眼嘛,掌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还不给人看了。 云梨吐了吐舌,问道:“那个蓝眼睛的是谁啊?” 林惜的眼睛很正常,林辰的眼睛也是正常的黑色,那位蓝眼睛的人显然不是掌教,况且他目光温和,一点都不威严。 穆妍眼中闪着敬畏,“那是掌教的灵宠,松隐大人。” “灵宠?!” 云梨惊掉了下巴:“他是化形期妖兽?!” 方才那人一身月白衣衫淡然出尘,蓝眸温和平静,看着可一点儿没有妖兽的影子,活脱脱就是一个人! 穆妍目露崇拜:“嗯,听说是十一阶白松桃鹿,很早就跟着掌教了。原形特别的唯美,当年掌教夫人一眼就相中了它,可奈何它选择了掌教做自己的主人。” 说到这儿,她停了下来,看了看周围,方才凑近云梨耳边,道:“还有人说,当年掌教夫人之所以会选择掌教,就是是因为松隐大人的缘故。” 当年的掌教夫人也是难得的天才,倾国倾城的美人,半个沧澜大陆的男修都想要做她道侣,据传为她争风吃醋斗法打架的比比皆是。 云梨来了兴趣,难道还有人兽三角恋,她激动地拿出了小板凳与灵果,催促道:“快说说,快说说。” 穆妍一脸懵,“说什么,没了啊。” “不是吧,我听故事的姿势都摆好了。” 穆妍哭笑不得,“我也是听林师姐偶尔提过一两句。” 无奈地摇摇头,她起身,“你继续扛你的刀吧,我先回去了,明天安师叔与林师姐约好了去天云城逛逛,你要一起吗?” 云梨立刻将没听到故事的郁闷抛到脑后,这是表姐故意在给她制造机会与温雪萝接触,自然是要的,她连忙点头,“要要要!” 转念想起,林惜走了,谁来给墨淮煮茶,墨淮那家伙不会又要挑她的刺吧。 她皱眉:“那墨师叔哪里怎么办?” 穆妍拍了拍她的肩:“放心吧,掌教回来了,明日必定会考校墨师叔的剑法修炼,他哪里有空找你的茬。” 云梨笑了,那就好。 转而坏笑道:“阿妍,你学坏喽。” 以前的穆妍可说不出什么找茬这样的话,特别是对象还是掌教之徒。 穆妍眨眨眼,嗔道:“都是你带坏的。” 云梨乐得不行。 天疏云淡,两柄飞剑破空而来,停在云梨头上,她冲几人招招手后,在温雪萝错愕的目光中跳上了她的飞剑。 “温师叔,好巧啊,又见面了。” 温雪萝脸上的错愕转瞬即逝,肃着脸颔首,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林惜诧异:“你们认识?” 云梨笑眯眯点头,“对啊,我们在登云梯上认识的,很是有缘呢,我们可是同时通过登云梯试炼的人哦。” 前方的安染回头睨了她们一眼,“倒确是有缘。” 一出了护宗大山范围,云梨就接到了温雪萝的传音:“你怎么会与她们认识?” “你不知道么,我是墨淮师叔的道童啊?” 无论是前面墨淮非揪着她给他做道童,还是后面她斥巨资买刀又扛着斩梦走了半年多,都闹得沸沸扬扬,怎么着也算是宗门的名人了,她竟然不知道?! 转念一想,温雪萝一直是个修炼狂,指不定从加入门派开始就一直埋头苦修,两耳不闻窗外事,她又释然了。 放出神识扫了一圈,她直奔主题:“你的鬼泣是怎么解的?” 温雪萝沉默了,身体也有些紧绷,云梨赶紧补充:“我不会告诉阁里的,也不抢你的云姝仙府,我们也想要解药。” 温雪萝沉默了,身体也是绷得笔直。 “不是吧,我们好歹也曾救过你,若非如此,在入阁试炼中你就葬身八眼花背蛛之腹了,哪里还能进入绝影峰,获得云姝仙府。这份因果你若是不了了,就不怕以后不能飞升上界啊。” 良久,识海中才想起温雪萝的话,“传承中有一颗可解百毒的丹药。” “只有一颗?” 云梨不相信,怎么会这么巧呢,云姝仙府的前主人难不成是算准了衣钵继承人会中毒,特地留下一颗解毒丹? 太扯了吧! 温雪萝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一副你爱信不信,不信拉倒的样子。 /67/67827/20733786.html 第一百九十一章 求报 “那丹方呢?你知道都有哪些材料吗?” “没有。” 云梨生气了,太敷衍了,不要以为她不敢杀人夺宝。 “喂,你不能这样,又不白拿你的丹药,该多少灵石我们自会给你;你的毒已经解了,解药对你也没用,拿来换灵石不香吗?” 温雪萝沉默不语。 云梨继续在她脑中叨叨:“再说你都被追得在龟壳里,呃在仙府里躲了这么多年,你不憋屈吗?把丹方拿出来,多制些解药放在黑市里卖,你想想没有了鬼泣控制的杀手,那群恶狼分分钟钟反咬主人,多有意思。” 温雪萝一针见血地指出,“你是为了给千九报仇吧。” 云梨顿了一下,“你知道这事?看来也没有那么宅嘛。” 嘟囔完,她又开始洗脑了:“你看,你与残夜阁有仇,我们跟残夜阁也不对付,大家一起联手啊。人多力量大嘛!” “就算你到了金丹元婴又怎么样,只要云姝仙府一天在你身上,残夜阁就不会放过你的,你再厉害,也只有一个人,残夜阁除了阁主绝杀,其余的天级杀手也不少,双拳难敌四手啊!” “再者,就算你一直躲在太一宗不出去,他们猴急跳墙,直接把你拥有云姝仙府的事儿捅到太一宗高层,你觉得他们能抵挡得了仙府的诱惑吗?到时候,又多了一堆元婴追杀你,更有甚者,一个不好,整个沧澜大陆的元婴修士都会追杀你。” 温雪萝不为所动,犀利地点明,“你也有可能捅出去。” “我怎么会干这事儿呢,一来我就是小小练气期,哪里是你的对手,再者你也拽着我的小辫不是。” 一路上,云梨从各方面论述了将解药给他们的好处以及撕破脸对双方的不利局面,奈何温雪萝一直八风不动,每每都用‘真的没有解药了’将她堵了回来,气得云梨想一脚将她踹下去。 她将头无力地放在旁边的穆妍肩上,真是好累啊,幸好是用神识传音,不然现在肯定口干舌燥。 穆妍推了推她的头:“你怎么了?” 云梨生无可恋,“没事,就是没用早膳,心情不好。” 温雪萝拥有云姝仙府的事儿她并没有给安染与穆妍讲,这姑娘明显是天道亲闺女待遇,妥妥的女主,人心经不起考验,万一她俩心动了,起了夺宝的心思,或者不小心说漏了嘴,因此让表姐与阿妍对上她,被炮灰了怎么办。 这也是她不想跟温雪萝直接对上的原因,运气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没想到在修士之间还挺重要的,对上温雪萝万一惹怒了天道,给他们安排个噩运套餐,不得苦逼死,何况现在师兄已经不受天道待见了。 瞄了瞄前方专心御剑的温雪萝,她安慰自己,没关系,她都已经在表姐身边,又有阿妍这个小间谍,对于她的事情自己还不清清楚楚,总能找到机会的。 到了天云城,没想到安染与林惜真的只是逛逛,到达之后,二人直奔锦衣阁。 云梨站在门口,想起苏煦的话,很多法衣都会加入蛇皮,顿时就停下了脚步,一想到那些个精美华丽的法衣其实是一张张蛇皮,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前方的安染忽而扭头道:“阿妍,你先把丹药拿去丹堂寄卖。” 云梨马上接道:“我陪她一起去。” 看着她俩走远的身影,林惜忍不住嘀咕:“她与阿妍的关系也太好了些,都快超过你了,阿妍不会被她骗了吧。” 安染眉心跳了跳,解释道:“投缘吧,上次历练,她们几乎时时刻刻在一处,回程途中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关系亲近也正常。” 她忽而庆幸,墨淮的针对虽然让她不喜,但是不得不说这让表妹与阿妍的关系更加自然合理的亲近起来。 提到上次的历练,林惜顿时就担忧起来,问道:“她真的没往淮哥哥身边凑?” 安染嘴角一抽,这问题自从他们回来,林惜就问了不下十次,她到底从哪里看出二人有丝毫的可能的,就差相看两生厌了。 她无力地看了她一眼,扭头认真挑起法衣。 从丹堂出来,穆妍道:“先陪我去买个丹炉吧,现在的密封性不好。” 到了丹堂,待得穆妍挑选后丹炉后,拿出自己以前的递给掌柜,又对一脸不解的云梨解释道:“这里也回收旧丹炉。” 炼丹不比画符,丹炉灵植都需要大量的灵石,高品阶的丹药对丹炉也有要求,并不是一炉用到坏,像他们这些囊中羞涩的练气修士,买个丹炉半个身家都赔进去了。 所幸换新炉时旧炉可以卖,抵一些灵石。 云梨鼻尖动了动,长年炼制丹药,丹炉上隐隐有药香浮动,其中似乎还混杂着一股极其幽微的花香。 她灵机一动,道:“你别卖了,给我吧。” 穆妍诧异:“你要学炼丹?” “那倒不是,我缺一口炖锅。” 云梨灿然一笑,虽然是最低等的丹炉,也比普通的锅质量要好,况且长年累月炼制丹药,炉壁浸染灵植香味,炖出的灵肉一定更加的美味。 穆妍:“......” 一旁的掌柜也石化了,第一次听说有人奢侈到用丹炉做锅的,最低品阶的丹炉也要800灵石,而一口锅,先不说那些一个灵珠买三五个的陶瓷制品,就是最顶级的灵厨师用的锅,也不过二三十块灵石就顶了天了。 穆妍扭头,“没开玩笑?” 云梨目光从丹炉上挪开,摊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穆妍认真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确实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扭头对掌柜道:“那这丹炉我不卖了。” 掌柜十分无语地将丹炉递给她,云梨连忙伸手接过,“给我就成。” 将丹炉抱在怀里,那股清浅的花香似乎更浓了,闻着特别的舒服,她不由好奇,这是什么灵植残留的,这么持久留香,在各色灵植的混在下,还能保持自己独特的香味。 将丹炉收进储物袋里,看见穆妍在付灵石了,她忙道:“你付一部分就行,剩下的我来。” “不用,丹炉就当我送你的,我的灵石够的。” 以前她或许会缺灵石,但是自从跟了安师叔,除了修炼,基本没有其他的开支,安师叔身为真君弟子,每月会分得一些常用的修炼丹药,安师叔不用,都便宜她了。 又跟着住进了灵气浓郁的太清山系主峰,修炼对灵石的需求也不大,这些年下来倒是攒了一些灵石。 从梁国来的十二个同门中,不乏天资比她好的,甚至从还有一位出自临川徐氏,据说与安师叔也是沾点亲的; 而安师叔之所以会选自己作为道童,除了他们都是来自京城,相熟更早外,更多的是因在灵舟上时,阿梨就与自己交好的缘故。 云梨浅浅一笑,也不跟她客气,“谢谢阿妍,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提。” 掌柜看穆妍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傻子,价值800多灵石的丹炉被人几句就哄走了,也是个傻的。 穆妍笑了,“那你可亏大了,我需要你的地方可就太多了。” 云梨豪气地拍了拍胸脯,“只要你的锅管够,做啥都可以。” 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掌柜的摇了摇头,天真,这种泛泛而谈都相信,还是见的太少了,多经历一些,才会知道什么是人心凉薄。 卖完丹炉,二人又顺势去了夜氏名下灵符堂将最近制作的符篆卖了,换了部分贷款,这才去找安染汇合。 /67/67827/20733787.html 第一百九十二章 线索 一碰面,林惜就忍不住问道:“你们去哪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云梨不由翻了个白眼,管得有点宽了,穆妍则道:“我新去买了座丹炉,又陪阿梨去了趟灵符堂。” 她丹炉的事情安染自然是知道的,早该该换了,她点点头,道:“回去吧。” “这么早?听说前些日子,有人在西城区的摊子上买到了养神木,我们不去看看吗?” 林惜有些不舍,就逛了几个铺子而已,天星坊都没逛到一半,更别说还有西城区,那边可是各种有趣的玩意儿都有,指不定就捡到宝了呢。 “养神木?呵呵,捡到这样的宝贝还大喇喇放出风声来,莫不是傻?” 云梨半个字都不信,养神木是何等神物,这种能够滋养神魂的神物,就是元婴修士都心动,曾经有一正道真君为了手指大小的一截养神木,就将拥有者灭门后嫁祸给残夜阁。 残夜阁得知后,为了将这人找出来,不惜屠了一座城的所有修士。 会逛西城区的人,多半就是个筑基期,筑基后期的可能都极其小,真得了这种神物说出来显摆那就是自寻死路,这种讯息多半是西城区的无良商家放出来的噱头。 林惜本也没有特别相信,她只是需要一个借口玩乐而已,她白了云梨一眼,望向安染。 安染叹了口气,“上次出去历练师尊气儿还没消,我可不敢在这个时候顶风作案。” 云梨皱眉,传音问道:“他难为你了?” 安染微微抬眸,“只是警告,以后没有他的允许,大概就只能到个天云城吧。” 云梨咬了咬唇,正待回传,前方忽而有短暂的稍动,抬眸望去,一红衣女子映入眼帘,媚眼如丝,大片腻白的肌肤晃人眼球,轻薄飘逸的红纱更是惹人遐想,是影魅。 她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抬步挡在温雪萝面前,当日他们三人都是经影魅之手入的残夜阁,而且当年的影魅可是对温雪萝很看好的,加之后面云姝仙府的事儿,她一定对她印象深刻。 她随着众人好奇地盯着影魅看去,用神识传音道:“你真不考虑告诉我解药的事?影魅姑姑对你我都很熟悉,你说她看到我在这里会不会看过来。哎呀,不用猜了,她已经看过来了。” 云梨对着看过来的影魅眨了眨眼,接着对温雪萝传音:“唉,得不到解药的消息,我好伤心,这站都站不稳了。” 说着,她的身体微微前倾,温雪萝急急传音:“别!” 她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的怒气,正如云梨所说,她赌不起。 好不容易躲进了太一宗,有了段平静的日子,若是被残夜阁发现了,无论是残夜阁的追杀还是干脆泄露给太一宗,或者只需透露出她曾是残夜阁的人,就能引得一众正道人士对她刀剑相向。 若是眼神能杀人,恐怕云梨此时已经被她犀利的目光戳出一个血窟窿了,她几乎要咬碎银牙,“我是真的没有解药。” 话音一落,云梨的身形晃了晃,仿佛喝醉了一般,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 温雪萝赶紧道:“但是我可以给你提供些线索。” 云梨晃动的身形稳住了,决定先先听听她怎么说。 “凌初真君也并非炼丹师,我吃的那颗可解百毒的丹药是她的好友所赠,只此一颗。” “凌初真君?是仙府的前任主人吗?她不是三万年前飞升失败死了么,那这颗丹药至少也得三万年了吧?能保存这么久吗?” 云梨不信,三万年,早过了质保期,吃了没被毒死就算万幸,还指望它有药效,怎么不上天呢! 温雪萝气急,“那你觉得我一个刚进入练气期没多久,完全没学过炼丹的人,能突然就能炼制出那种逆天的丹药吗?” 那可不一定,万一那个所谓的凌初真君神识未消,作为残魂存在云姝仙府,指导你炼丹呢? 不过这话她没有说出口,很明显温雪萝的耐心快要告罄了,她可不想跟她真的翻脸,被残夜阁的人知道了温雪萝的消息,对她可是没有任何好处。 先不说解药必定是拿不到了,而且温雪萝一定会把自己残夜阁卧底的身份透出去,这任务可就算失败了,那时候,她就只能提前叛出残夜阁,开始跟温雪萝一起体验被追杀的生涯了。 她倒是无所谓,反正她又没中鬼泣,但是会影响师兄,他们在残夜阁毫无遮掩,人人都知道二人关系匪浅,她逃了,师兄也只能跟她一起逃,没有解药可怎么办。 “那你说的线索是什么?” 温雪萝暗暗松了口气,有软化就好,“赠真君丹药的好友出自药王谷,而药王谷乃是天心阁的前身,天心阁或许有古籍记载。” 云梨舒了口气,直接要到解毒丹她本就不抱希望,同时有两颗解药,这样的机会实在是太渺茫了,能得到这么一条线索,也好过无头苍蝇。 一旁的安染面露不快,拧眉问道:“那是什么人大庭广众之下,穿得这都是什么?” 云梨暗暗腹诽,这本来就不是一个做正经营生的主儿,穿得这样很正常。 扶玉真君手段确实了得,虽然表姐知道他在豢养自己,也有意识地偷偷去认识这个世界,到底还是见得太少了,与合欢宗那些不正经的门派弟子以及醉梦楼里的炉鼎们比起来,影魅这才哪到哪啊。 林惜面带厌恶别过头,仿佛多看一眼就脏了她的眼,“醉梦楼的影魅,一个做炉鼎生意的人。” 安染愣了一下,笑了笑,道:“我们走吧。” 却在御剑的过程中传音云梨:“炉鼎是什么?” 云梨眨了眨眼,表姐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扶玉真君豢养的目的该不会真的是那个吧。 没有等到她的回答,安染又开始催了,云梨斟酌了一下,还是将炉鼎是何物给她说了,至于醉梦楼影魅的事儿,她没说。 一来现下他们与影魅是合作关系,合作的前提是相互信任,没有得到影魅的允许,私自将她的身份泄露出去,会影响他们之间的合作;二来,残夜阁的事儿事关师兄的安危,她冒不起险。 听完云梨的解释,安染沉默了,良久才道:“所以,他极有可能是将我培养成他的炉鼎。” 安染御剑在她们的前方,云梨看不见她的神色,神识传音也听不出她的语气,但云梨能够想象得到她的神色该是如何的屈辱与悲凉。 她那样骄傲的一个人,竟然沦为曾经自己极不屑的人,从万众瞩目的天才到豢养的金丝雀,这打击已经够大了。 只一味让她修炼,不让学习任何攻击术法,也不在乎她的根基,这一切的一切都表明,是比金丝雀更不堪的人形丹药。 云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这个可能她在灯台山下第一次听到安染的话就猜到了,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良久的沉默后,她抬眸望了望一点点接近的巍峨山脉,道:“会好起来的。” 看着渐渐接近的太一宗,安染深吸口气,收拾好自己的情绪,问道:“你呢?与她谈得怎么样?” “尚可吧,得了一些线索,天心阁可能会有些解药的古籍记载,找机会混入天心阁找找看。” 安染拧眉,喃喃道:“天心阁,倒却是很可能有线索。” 天心阁以炼丹闻名,阁中聚集了沧澜大陆九成的丹道天才,整个大陆绝大部分的丹药都出自天心阁,其中丹方典籍更是浩如烟海。 /67/67827/20733788.html 第一百九十三章 狼嚎 安染想了想,道:“你别乱来,五年后便是大陆丹道考核,师尊也会参与,届时我很大可能可以跟着过去,我们太一宗与天心阁素来鼎力合作,交情匪浅,来招待我们的也必是天心阁核心弟子,倒时再想办法。” 云梨应道,“好。” 在二人的传音间,太一宗到了,她们立刻中止了传音。 时光悠悠,经过几月的搬运,云梨终于将斩梦刀搬至飞祁峰,将斩梦刀插在地上,她长长地呼出口气,“可算是到了,累死了。” 抬眸望了望,没有发现墨淮的踪迹,整个飞祁峰,轻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疑惑了一阵子,她就将此事抛开了,将自己的东西归置好,又给小黑鸡的房子施了除尘术,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也是委屈小黑,这几月跟着她风餐露宿,羽毛都不鲜亮了。 天擦黑时,墨淮回来了,身后跟着沉默的狼崽子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地林惜。 看见她,他脸色当即一黑,“你还知道回来?” 云梨无视他的黑脸,先笑眯眯对林惜道:“都是林师姐体恤,知道我的难处,特意让我安心将自己的刀搬回来。” 说完她这才望向墨淮,一脸羡慕,“听说林师姐煮茶手艺绝佳,想必这些日子墨师叔也是大饱口福啊。你放心,接下来,我一定好好跟林师姐学习,争取做一个会煮茶的合格道童。” 听到这话,林惜神色有些不好看,她怎么还是要学习煮茶,她正要怼云梨两句,只见得云梨已经看向了她,满脸的羞愧,“只是我天资愚钝,特别于茶艺一道更是没什么天分,可能要麻烦林师姐好好费心了。” 她的脸上浮现出些许不好意思,“只是,在我学会之前,能不能再辛苦林师姐一段时间?” 听到这话,林惜自然是喜上眉梢,她可是打心底里希望云梨永远不要学会才好。 闻言,云梨笑得眉眼弯弯,赞叹道:“哇,林师姐真是人美心善,啧啧,现在这个世道,这样的姑娘,可真是太少见了。” 星星眼夸完林惜,她接着转过头,问道:“墨师叔,你说是不是啊?” 墨淮眼眸一眯,冷光泠然,还真是巧舌如簧,几句话说得林惜心花怒放,对她敌意全消,当真是好本事! 云梨歪了歪头,“墨师叔?” 墨淮回过神,敷衍地扯了扯唇角,“自然。” 他抬步进屋,短短几息又出来了,手上拿着一个锦盒递于林惜,“劳烦林师妹跑一趟了。” 林惜娇羞,“哪里的事儿,淮哥哥太客气了。” 云梨无语,知道是客气你还娇羞个什么劲儿,明显将你当外人啊,这个时候你佯装生气效果好一些吧。 送完锦盒,墨淮默然不语,等着林惜提出告别,而林惜则是红着脸盯着地面,时不时抬头瞅眼墨淮,看得云梨牙疼,这是什么奇葩的相处方式。 一个想要送客不开口,等着对方自行领会他的意思,一个想要留下也不说,这两人是演默剧吗? 她决定帮一把林惜,也帮一帮自己,“天都黑了,林师姐一个女孩子,不安全吧?要不师叔你送一送林师姐?” 话一出口,她就在心里唾骂自己,找的这是什么破借口,又不是凡人,修士还怕什么走夜路,何况这里还是太一宗,哪个贼人敢如此嚣张。 真是被这俩将她的智商都带低了,她思索着怎么圆一圆,不想林惜眼眸一亮,羞涩地垂下了头,“那就劳烦淮哥哥了。” 墨淮嘴角一抽,对一旁的狼崽子道:“你去送她。” 林惜眼眶刷地一红,咬着唇望着墨淮,一双眸子水汽氤氲,雾蒙蒙的。 云梨低低叹了口气,道:“狼崽子才三阶,遇到危险到底是谁保护谁啊。” “那你去送。” 林惜忽而举一反三,道:“云师妹也才练气七层,送完我若是再返回,恐怕更加危险。” 墨淮感觉自己被当成了傻子,两个练气七层的修士,他实在是想不出从飞祁峰到太一峰短短几步路,哪来的什么危险,说得她们需要穿越天芜森林一般。 云梨也觉得这么送来送去不是个事儿,但是这个煞笔话题毕竟是自己发起的,她得负债结束啊,便道:“要不林师姐今晚就不要回去了吧,反正飞祁峰屋子多。” 林惜一听,忙不迭的点头。 墨淮烦躁地揉了揉眉心,今晚若是住下了,那可就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走了,心情不好的他决定用她们刚才的凡世习俗反驳。 “不妥,孤男寡女,恐会影响林师妹清誉。” 云梨不乐意了,“师叔,我不是人吗?” 她这一个活生生的人杵在这儿,怎么就孤男寡女了?住一晚就影响林惜的清誉,他一个男修死活要她一个小姑娘给做道童,她的清誉呢? 墨淮一噎,林惜则是突然意识到,整个飞祁峰就墨淮与云梨两人,这不是给他们机会发展嘛,当下就将警觉提到了十二分,不仅决定今天不回去了,就是以后,她也要住在这里。 警觉起来的林惜战斗力惊人,力压墨淮,成功住了下来。 夜渐渐深了,墨淮林惜都在各自的屋里修炼,云梨更是睡得香甜,如水的月光透过窗,温柔地洒落在她身上,在那张白皙的睡颜映衬下,月色似乎也淡了几分。 “嗷呜——” 一声凄厉的狼嚎从飞祁峰上传出,在林间回荡,而后狼嚎声一声又一声,延绵不绝,屋中修炼的墨淮眉头一皱,睁开了眼。 这狼崽子对他的练剑确实帮助很大,它虽然修为没有他高,也没有什么技巧,只会用爪子牙齿撕咬,但是攻击足够凶狠,又因修为不够不会对他造成致命的伤害,这几月与它对战,他的剑术提升很大。 但是,这崽子虽然已经化为了人形,却依旧保持着兽性,每到月圆那几日,夜夜对月嚎叫,吵得人烦不胜烦,最初他也试着阻止,然而没有用。 这是狼的天性,阻止不了,后来他便随它去了,所幸月圆之日就那么几天,忍忍也就过去了。 他正要起身去隔壁提醒林惜,若是心不能静,便不要修炼,忽而又觉这是一个好机会,若是林惜忍不了,说不得会离开飞祁峰呢。 思及此,他重新坐下,深深吸了几口气,几息之后,再次开始修炼。 隔壁屋的林惜确实被狼嚎吵得心里烦躁,然而感受到墨淮悠远绵长的呼吸,她忍住了冲出去将狼崽了训一顿冲动。 淮哥哥都可以在这样的环境中修炼,她也一定可以。 过了一会儿,黑冠雉鸡被吵醒,气愤地扬着脖子咯咯叫着,发泄自己的不满,然而它的警告对狼崽子没有起到半分的作用,依旧我行我素的嚎着。 黑冠雉鸡也被惹出了脾气,不停唳鸣,尖利的咯咯声混着凄厉的狼嚎声,那叫一个鬼哭狼嚎,墨淮也不能平静的修炼了。 他睁开眼,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隔壁的林惜更是早早就停了下来,这鸡叫狼嚎,怕是隔壁山峰的师兄妹都听到了吧。 院子右边木屋里,云梨也被吵醒了,她腾得翻身坐起,对着窗外吼道:“嚎什么嚎!吵死了!” 窗外的狼嚎声戛然而止,小黑鸡也消停了,飞祁峰再次恢复了静谧,她头一歪,软倒下去,陷入梦乡。 墨淮一惊,等了许久,也再未闻狼嚎,难不成她还是驭兽师? 隔壁屋中的林惜松了口气,终于不叫了,若是普通的妖兽吼叫也就算了,偏偏那声音,凄厉婉转,直揪人心,叫人怎么修炼。 /67/67827/20733789.html 第一百九十四章 松隐 翌日,云梨与林惜心照不宣,一个将昨日要跟着学习煮茶的事儿抛到九霄云外,自顾自寻了敞亮的地儿,迎着朝阳修炼; 一个喜滋滋地带着茶具去看心上人练剑,可能墨淮也觉得云梨煮的茶实在难以下咽,林惜也一定要留下,就不准备委屈自己了,默认了她们的行为。 云梨更是放心大胆地做自己的事儿,修炼至晌午,她捡了几片树叶回到自己的小屋,在桌上摆出符纸符笔做掩饰,手中则是捻着树叶,细细感受它的纹理走向,任何细微之处都不放过。 观察完之后,她便在脑中从无到有,细细勾勒树叶轮廓,毕竟周围还有其他人,她也不好像之前学习幻化沙子那般,大喇喇地直接用灵力勾勒试验,这万一不小心被人瞅见了,还有什底牌可言。 在脑中勾勒,特别的费神识,几个月过去了,她才勉强将树叶搭好脉络骨架,识海就炸了锅,脑中针扎般疼,她只得暂时停下,从桌上拿下颗灵果吃起来。 门外,小黑鸡咯咯叫起来,云梨手一晃,桌上的灵果盘瞬息进了储物袋。 她起身走了出去,“林师姐。” 事实证明,就算是心上人,看久了也会腻歪,几月相处下来,林惜对云梨放心不少,给墨淮煮好茶之后,偶尔也会找云梨唠唠嗑。 当然,整个飞祁峰,三人一鸡一狼,两只妖兽听不懂人话,墨淮忙于练剑,她想要找人唠嗑,也只能找云梨了。 这一来二去,二人也勉强成为了朋友,主要也是云梨对墨淮没有丝毫的心思,没事从不主动往墨淮身边凑。 “过些日子,爷爷要闭关,一会儿我与淮哥哥要去太一殿聆听他老人家的教导,过来给你说一声。” 云梨垂眸,来这么久了,还从未接触过太一宗的高层,毕竟是来做卧底的,也得装装样子,现在实力低微,直接接触有危险,先去太一主峰踩踩地图,万一以后需要呢。 她当即道:“我跟你们一起去吧,我还未曾去过主峰呢。” 林惜有些纠结,虽然云梨对淮哥哥没意思,她还是不喜欢他们有太多的接触,“这个......” “上次与阿妍远远看见了掌教,掌教不怒自威,我身为太一宗弟子,还未曾拜见过掌门呢。” 林惜委婉道:“爷爷事务繁忙,怕是没有时间接受你的拜会。” “没关系,我远远向着主殿拜就好,不叨扰掌教。”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好奇地问:“那什么,松隐大人也在太一峰吧,他真的是化形期妖修么?” 林惜一愣,随即笑了,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隐爷爷性情温和,外貌俊朗,又是化形期妖修,几乎就没有人对他不好奇。 她弯了弯唇角,“自然是在的。” 为了不引人怀疑,云梨解释道,“我就是有些好奇,化形期妖修诶,我可从来都没有见过,或许这一生都不会有机会见到。” 林惜:“也好,这次隐爷爷要与爷爷一起闭关,错过了这次机会,那你可就有的等了。” 云梨乐呵呵道:“看来我运气不错。” 估摸着墨淮快要练完剑了,二人急匆匆赶去与他汇合。 不想墨听完想也没想,便反对带云梨前往太一峰。 云梨狐疑地看向他,太一峰主殿又不是什么禁地,太一宗弟子人人都能去,她去不去什么时候去也不需要他的同意,他反对个什么劲儿? 林惜也是一脸莫名,难不成淮哥哥不想御剑载她? 想到这个可能,林惜不禁暗自窃喜,云梨也有此猜想,没好气道:“不搭你的飞剑,我自己去乘仙鹤。” 整个太一宗占地极广,九大山系各自延绵万里,若是靠走,从一山到另一山系怕不得走个几天几夜。 练气修士不能御驶飞行法器,宗门专门为练气期弟子准备了代步仙鹤,极通人性,只要将灵石放在它们脖子上的锦袋中,它们便会带你去宗门的任何地方。 她剜了墨淮一眼,没人性,顺路的事儿都不愿稍她一程。 正准备自行下山去搭乘仙鹤,谁知墨淮突然又改了主意,黑着脸让她上飞剑,云梨与林惜均是一脸莫名。 想了想,她跳上了飞剑,何必跟灵石过不去呢,来回可要好几块呢,她还欠了一大笔,能省一点是一点。 到了主殿,掌教暂时还在忙,林惜干脆拉着云梨去找松隐,亲自将她介绍给松隐,云梨有苦说不出,她只是想来踩个点,没想跟这些个大妖大能接触啊。 “到了,就是这里!” 林惜指了指前方幽静的院子,蹬蹬蹬跑上前,将院门拍得啪啪响,“隐爷爷,你在吗?” 不一会儿,门开了,松隐嘴角含笑,如沐春风,“小林惜今日怎么想起来找我了?” 林惜嬉笑着抱着他的手,“不是想您了嘛。” 松隐面上笑意愈发的温和,看见林惜身后的云梨,他愣了愣,随即笑道:“这个小丫头也来了。” 云梨震惊:“你认识我?” “像你这般胆大的丫头可不多。” 松隐不禁想起那日,一众弟子恭恭敬敬地行礼,这样的场景他见惯了,随着扶岳目不斜视地飞行,不料,下方忽而传来一道轻柔的声音,‘哪位是掌门啊?’ 他们二人俱是齐齐一滞,扶岳当即便给他传音感叹:“现在的小辈,胆子可真是越来越大了啊。” 不知为何,那道声音一下吸引了他,他下意识朝着声音的主人望去,却正好对上她悄悄瞧过来的眼眸,胆子确实很大,还敢抬头看,被发现后也没有害怕,竟朝着他笑,他想不印象深刻都难。 云梨随即也想到那日悄咩咩偷看被发现的事儿,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让您见笑了。” 林惜看了看松隐,又望了望云梨,“你们之前认识?” “也不算。” 云梨简单将当日情形讲了讲,看着面前温和的男子,浅色系蓝白衣衫淡然出尘,墨发被一根朴素典雅的木簪挽起,发簪顶端还有一朵小小的淡粉色花儿,天蓝色的眼眸温良宁静,浑身上下寻不到半分妖兽的影子。 松隐浅笑着问道:“小丫头这样看着我作甚?” “您真的是妖修啊?” 他的温和让云梨放松了警惕,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妖兽多凶残,特别是能修炼到化形期的妖兽,更是身经百战,这么纯良的眼神,就是在凡间少年身上也少见。 松隐笑而不语,倒是旁边的林惜一脸骄傲:“那是自然,隐爷爷可是白松桃鹿,天性温良,又因自小就跟着爷爷,跟其他妖修自然是不一样。” “原来是这样啊。” 云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正要开口,又有人来了,是墨淮。 松隐怔了片刻,笑道:“你们今日是约好的么?” 见礼后,墨淮道:“有一件事情想要请教隐叔。” “哦?何事?” 墨淮师从掌教,有什么问题是掌教不能解答,还非得麻烦松隐的,云梨不由好奇。 只听他道:“是我的灵宠,它因误食化形丹之故,三阶就已化形,只是灵智未开,修炼起来也慢得很,想要请教隐叔,可有法子能让它修炼得更快些?” 墨淮收了只妖兽做剑童的事儿,松隐略有耳闻,具体情形却不得而知。 沉吟一番,他问道:“血脉如何?” “风行狼,没有其他特殊的血脉。” 墨淮也知这事儿难办,妖兽修炼多靠血脉,以狼崽子现在的血脉,能修炼至六阶已是顶天了。 只是,这几月,狼崽子这个剑童他再满意不过,轻易就舍弃他有些舍不得,这才来找松隐,松隐毕竟是化形期妖兽,或许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法子也未可知。 /67/67827/20733790.html 第一百九十五章 妖兽? “那就难办了。” 松隐摇摇头,“我们妖修修炼,靠的就是这份血脉之力,出生之时,血脉如何,基本已经决定了修炼的上限,除非有天大的机缘提升血脉,否则,是不可能超越上限的。” 云梨忍不住问道:“天大的机缘是指什么?” 松隐的这番说辞毫无新意,是个修士都知道妖兽修炼想要突破血脉限制,难于上青天,只是怎么个难法,具体的机缘到底是什么,一直没有人能够说清楚。 “血脉吞噬,通过吞噬比自己更高阶的血脉,从而得到它们的力量。” 云梨更加疑惑,这法子听着不难啊,而且还特别像一条邪魔歪道常用的捷径。 松隐的目光中透着无奈,“只有吞噬比自己血脉高的才有用,但在妖修中,血脉就是一切,一只血脉高贵的幼崽压制低阶血脉的大妖,在我们妖修中再寻常不过,更别说吞噬了,九成九都是暴毙而亡。” “更何况,那些只比自己血脉高一点点的,根本没什么作用,血脉吞噬也不能频繁使用,多了会适得其反,让自己原本的血脉混杂。” 这些事情三人都是第一次听闻,震惊不已,照他说的这些,似乎血脉吞噬的路都被堵死了。 但是既然存在那所谓天大的机缘,那必然是有成功的法子的。 林惜问道:“那怎样才可以?” “血脉赐予,由血脉高贵的妖修将自己的精血注入接受者体内。” 墨淮眼眸一亮,“那你可不可以......” “我不行,”松隐打破了他的幻想,“血脉赐与需要通过相应的锲约,而这种锲约只在那些高阶血脉的妖修中传承,我没有。” 他顿了顿,道:“不仅我没有,就我所知整个沧澜大陆,掌握这种锲约的只有妖王,或许还有其他不出世的妖修,但是绝不会超出五个。” 墨淮失望了,妖王,他想都不要想,那可是沧澜大陆顶尖的高手,就是人修第一人太一宗太上长老凌夙真君,也要退避三舍。 人修靠功法修炼,妖兽呢? 思及此,云梨问道:“除了血脉赐予,就没有什么专供妖兽修炼的功法吗?” “有。” 墨淮再次燃起希望,然而下一瞬松隐的话再次给他浇了一盆凉水。 “血脉的高低不仅体现在血脉压制上面,高阶血脉还可能觉醒传承,拥有传承的妖修,先天就比其他妖修修炼得更快,战力也是远远超过的。” 这些知识,不说云梨这个中途修道的外来户不知道,就是林惜这个土生土长的顶级仙二代也是一知半解,她不由好奇道:“血脉是怎么传承的?” “血脉传承是我们妖修特有的,先辈将自己的功法经验通过特殊手段凝于血脉,随着血脉的延续传承下去。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拿我来说吧,我在幼年时觉醒了先祖的传承,当我开始修炼时,脑中自然就出现了我族的功法,利用这部功法,我很快就完成了其他弟兄姐妹......” 他后面说了什么云梨没有听清,她的脑子已经宕机了,乱码一般闪过‘修炼时脑子里出现功法’几字,这不就是说的她的红尘功法么?! “云师妹?” 她的目瞪口呆很快引起了林惜的注意,她手肘撞了撞她。 云梨合上了张大的嘴,喃喃道:“妖修比人修好多了啊,天生自带功法,不像人修,还得为功法费心。” “此言差矣,能拥有传承的妖修凤毛麟角,大部分的妖修都是靠运气,自行摸索修炼,有传承的妖修就相当于你们人修中的世家,又比世家更加残酷。” “在世家,原则上来讲,功法是所有的世家子弟,甚至非世家子弟可以获得的,但是妖修中,就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也不是个个都能得到传承的。” “况且,人修中,就是自己家族没有功法,若是天资卓绝,加入其他的宗门家族,也能修习他们的功法,但是我们妖修的功法,每一族都大不相同,一般而言,也是不能修习其他种族的功法的。” “因而就算是灵智已开的妖修,愿意将自己的功法传授给其他妖修,也是诸多限制。” 说到这里,他看向墨淮,“所有除了血脉赐予,你可以寻找有传承的狼族,它们的功法才适合你的灵宠。只是还得寻找化形期或者灵智极高的狼族才行,其他的,就是有功法传承,它们也说不清楚,更遑论教会别的族人。” 墨淮的眉头皱得能死死的,妖兽灵智越高,战力越猛,以他现在的实力,根本就不可能。 看他这个样子,松隐也不好继续打击他,妖修对于自己的血脉都极为看重,轻易不会将自己的功法传给低级血脉妖修的。 “哦哦,原来如此。” 眼见话题越扯越远,云梨心中暗暗着急,她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赶紧化身好奇宝宝,将话题拉了回去:“传承的功法是像接受玉简那般,还是其他的方式?” “大多是像玉简那般的记忆碎片。” 云梨舒了口气,红尘功法不是这样子的、 却不料,松隐话锋一转,“不过,这样的方式不会很稳定,在漫长的传承中,那些记忆碎片会渐渐斑驳,后辈能获得多少传承就不一定了,故而顶级血脉都是通过符文传承。” “符、符文?!” 云梨石化中,红尘功法不就是一枚枚符文,我一个人为什么会拥有妖兽的传承,难不成我其实是个妖兽? 不能啊,我可是亲眼看见自己从娘亲肚子里生出来的,怎么会是妖呢? 难不成娘亲是妖兽?还是爹爹是妖兽?也不可能,无论是云家还是皇室,都是货真价实的人啊! 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哪里搞错了,人修大能不是也有传承吗,就像温雪萝,就得到了什么凌初真君的传承。 这个时候,她选择性遗忘了温雪萝得到的传承是通过云姝仙府这个介质的事实。 松隐温和的面容上浮现出向往与尊敬,“是的,拥有符文传承的那都是最顶级的血脉,我们沧澜大陆的妖修中,一个也没有。” 呆滞良久,云梨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你们是只传承功法吗?” 林惜白了她一眼,“你有没有认真在听啊,松隐爷爷不是说了么,功法与经验都可以。” 有些恍惚的云梨回想了下,好像是提了这么一句,她定了定神,讪讪一笑:“呵呵,第一次听说这么神奇的事情,太震惊了!” 松隐依旧嘴角含笑,耐心十足又详细解释了一遍,“如果放宽了来说,血脉传承在妖修中还是挺普遍的,比如某些妖修发现对自己修炼有益的灵植灵果时,就会守在那里,这其实就是最低级的传承。” “但是这样的传承太微弱了,对修炼的帮助基本无,因而妖修只认有功法的传承才是血脉传承。当然了,那些顶级血脉的妖修,传承的不止功法,先祖的所见所闻都能传承。” 云梨弱弱问道:“所见所闻能举个栗子么?” 她还是想再挣扎一下,她真的是人,不是妖啊。 对于她这样好学的小姑娘,松隐似乎特别有好感,对她那叫一个亲切十足,有问必答。 “比如一些天材地宝,为了不让后辈错过或者误食,顶级血脉的妖修也会传承下去,只要后辈见到,识海中自然而然会升起相关的信息;” “或者一些关于这个世界的认知,比如在我的传承中,出了咱们沧澜大陆会飞升到青玄大陆,就是你们通常说的上界。” /67/67827/20733791.html 第一百九十六章 妖兽的修炼 墨淮眉心微动,若是如此,那么妖修进入上界,会比他们更有优势,至少不像人修一般两眼一抹黑,什么也不知。 见他们兴趣盎然,松隐不禁多讲了些妖兽的事情,让他们大涨知识。 三人正听得聚精会神,有人过来告知,掌教事务已经处理完毕,虽然不舍,林惜与墨淮还是走了。 没什么事情的云梨自然而然留了下来,她依旧不死心,托着腮大睁着眼睛盯着松隐,好奇宝宝般:“呵呵,听得我越来越好奇了,我还能接着问吗?” “自然。” 云梨立马道:“你们妖修平日里都是怎么修炼的?” 松隐挑眉,“问的这么详细是要准备收灵宠么?” 他在太一宗待了上万年,来向他请教妖兽问题的不止他们仨,但是大多数人都是因要收灵宠,来听听他的意见,倒是少有人对妖修本身的修炼传承这么感兴趣。 云梨眼眸转了转,“我还帮着照看丹阳真人的灵宠,听说它有鲲鹏血脉,我想着多了解一些,也能更好的照看它不是。” 松隐微微惊讶:“苍劼?” 云梨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小黑鸡的名字,忙连连点头,看来丹阳真人的面子真够大的,连松隐这样的化形期妖修都知道他的灵宠。 松隐眼中闪过一丝惧意与羡慕,“不用担心它的修炼,它也是有传承的,还觉醒了鲲鹏血脉,以后或许能开启鲲鹏传承也不一定。” 谁关心它啊,我是关心自己的种族问题。 云梨牵动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笑脸,“呵呵,难怪它这么小就已经是五阶了,战力还异常的凶悍呢。” “没少被它欺负吧?”松隐面上难得的浮出一丝戏谑,而后又安慰道:“它还小,调皮的紧,相处熟了也就好了。” 云梨笑笑,没说话,这个担心多余了,小黑乖得不能再乖了。 顿了顿,松隐还是给她解惑了,“人修体质弱,只能吸收温顺的灵气修炼,妖修则不然,不仅能够吸收灵气,还能直接吸收日精月华进行修炼,战力自然是远超同阶人修。” “日精月华?” 这个概念在这个世界中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日月精华经过层层转换,最后也会化作灵气散于天地间,只是未经转化的日月精华能量特别狂暴,若是不注意,极易爆体而亡,特别是日之精华,就是妖兽也不敢大肆吸取。” “所以妖兽多吸收月之精华?可是小黑晚上都在睡觉,没有修炼啊。” 云梨更疑惑了,小黑晚上睡得比她还死,不对,白天也很少见它修炼,倒是特别的能吃。 松隐轻轻笑了,“睡觉就是它在修炼啊。” 云梨怀疑地看着他,我读书少,你别骗我,睡觉就是在修炼,还有这种好事? “它还小,要睡觉长身体,但当它熟睡时,绵长的吐纳自然而然能吸收部分月之精华,等到它灵智更加健全些,自主吐纳日月精华,有意识的进行修炼,修为才会突飞猛进。” 睡觉长身体?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自己晚上睡觉是在长身体?! 不对不对,幼崽才需要,自己已经十多岁,不是幼崽了。 松隐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他抬头望着天空:“哪怕是最弱小的凡人,灵智也远超我们大多妖修。” 吐出一口气,“然而天道毕竟还是眷顾我兽族的,剥夺了我们超凡的灵智,却也给了我们强大的本能,就是最普通的妖兽,天生也会吞吐日月精华......” 他后面的感慨云梨没有听了,她突然想到一些事情,扳着手指头算了算,修炼至今,她拢共突破了五次,修为就达到了筑基中期。 若是换成妖兽的晋升体系,五次突破正好是五阶妖兽,相当于人修筑基中期,完全对上了。 若是其他,她还能挣扎一下,但是晋升体系这个事情,除了她是妖兽,解释不了为什么突破了五次就已经筑基中期了。 再加上可以用妖丹修炼,脑子里时不时蹦出些不属于她的记忆,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说明她就是一只妖兽,还是一只拥有传承的妖兽。 可苍了天的是,她前生是个人,今生也是个人,父系母系族人统统都是普普通通的凡人,怎么就莫名奇怪变成了妖兽呢? 等等,她灵机一动,该不会是云家或者李家哪位先辈风流,来了一场人妖恋,到了她这里出现了返祖现象吧? 一时间,脑子里各种人妖虐恋剧情闪现,她觉得自己找到了根源,梁国以前也属于沧澜大陆,还是有可能有修到化形期的妖兽,人妖虐恋说得通。 有机会回家去好好问一问,到底是哪位先祖如此风流,害得她连人都做不了。 她回过神,才发现松隐已经没有在讲了,顿时有种开小差被老师抓了个正着的尴尬感,她讪讪笑了笑,“您知道的真多,以后我有什么不懂的,能常来向您请教么?” 松隐没有戳破她,温和道:“自然。” 云梨朝他灿然一笑,果真是好性子,身为化形期大妖给毫无关系的小辈科普,被开了小差也丝毫不恼,还耐心地接小辈化解尴尬的话语,这是怎样的小天使。 如果不是考虑到不太礼貌,她真想问一句,你家还有像你这样温和的幼崽吗,介意我收个灵宠么? 想到松隐就要跟随掌教闭关了,她赶紧将思绪理了理,有什么不懂的得早点问,修士闭关时间没个准儿,若是他们这次闭关一闭就是好几十年,她的疑惑找谁解去。 时间就在一问一答中度过,对妖兽的了解越多,她就越确定自己就是一只妖兽,想到灯台山上对她纳头就拜的八阶玄霜焱虎,还有被缔结了主仆契约还一副捡到了便宜的妖兽们。 她很想问问主仆契约是怎么回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那契约一出,八阶妖兽与五阶妖兽反应都那么大,恐怕是血脉的象征,拿出来松隐岂不是就识破她的身份了。 回到飞祁峰,云梨一头扎进小木屋,拿出纸笔,准备给卫临写密信,现在的她急需倾诉,这样一个大秘密,独自憋着会憋出内伤的。 提起笔,她又不知从何写起,难道要直接写,‘我其实是个妖兽’? 就算这是事实,她一时半会儿也接受不了啊。 磨蹭了半个时辰,终于动笔了,她决定就写她今天从松隐那里得到的有关妖兽的信息,反正师兄也知道她的修炼情况,看到这些信息应该能明白她要表达的意思。 打好初稿后,她拿出《洛灵修仙记》将这满满三页字,翻译成掩饰他们约定的密语,整套翻译下来,她头都要秃了。 自作孽不可活! 当初为什么要约定这么复杂的密语,以后她再也不要写这么长的密信了,多来几次,真的需要去植发。 做好这一切,望了望窗外挂着的明月,她决定试一试,面对着窗外的明月坐在床上,五心向天,舌抵上腭,双目自然微阖,心念一动,红尘功法运转起来。 这一次,她拿出了当初引气入体的架势,细细感知周围被吸入体内的灵气,当心神全部沉淀下来,她很快就发现了不同。 灵气进入体内是温温凉凉的,很舒服,但是月之精华则格外的寒凉,经过周天循环后,月华对丹田灵力的增幅远超一般的灵气。 心中虽然震惊,但是好歹修炼中的异常有了答案,既然是妖兽,那自然得按照妖兽的修炼方式来,瞅了瞅外面与她同阶修为的黑冠雉鸡。 失败啊! 作为同样拥有功法传承,灵智也不比人修差的她,修炼速度竟然没有超过一只鸡,说出去,她的脸面往哪儿搁! /67/67827/20734781.html 第一百九十七章 审问(上) 她决心要好好修炼,建立起对小黑鸡绝对的优势,但是修炼了一段时间后,脑子就混沌起来,眼皮也止不住的打架。 终于,她撑不下去了,身体一歪,倒头就睡,算了还是去长身体吧,修炼的事儿白天再说。 晚上没撑过去,她干脆调换自己白天的安排,日之精华狂暴,日出时分总要温和些,修炼至日过树梢,她才停下,第一次生出酣畅淋漓的感觉。 以往修炼,她都专注的只吸纳灵气,将其他涌过来的能量剥离,费心费力,修炼效果还不佳,现在不用费心去剥离了,那叫一个畅快。 借口去灵符堂卖符篆,她去了醉梦楼。 看见她,影魅额角直跳,“怎么又这个时候来?” 有没有做谍探的意识,青天白日往这里闯,是怕人不知道这里是残夜阁的据点吗? 云梨撇了撇嘴,“我晚上来才有鬼呢,我一个名门正派的小弟子,大晚上不在宗门里好好修炼,来天云城瞎晃悠,你觉得合适吗?再者,晚上这里人多眼杂的,被发现的概率更大。” 见影魅还是不放心,她道:“放心吧,我进来时没有任何人看见。” 进这种地方不掩饰,被人认出了,她还要不要活了。 影魅心中稍安,摇了摇手中的扇子,“有什么消息?” 消息? 云梨怔了片刻,一脸严肃道:“是有消息,太一宗掌教要闭关了。” 影魅有些难以置信,就这,也值得专门冒险跑一趟? 云梨面不改色,一边给她说一边顺自己的思路,“掌教几月前才回来,去了哪里也是严格保密,连他孙女都不知道,回来之后呢,与其他八峰峰主进行了密谈,然后紧接着就宣布闭关,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影魅面无表情,一宗掌教回来,召开各峰主事议事再正常不过,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门中的大事需要知悉,部分事情也只能他来决定;另外他要闭关,就更需要召集人员安排之后的事宜,这么点事情,需要特地跑过来汇报么? 云梨却振振有词:“我们做谍探的,要时刻保持怀疑之心,很多事情,单独看来是很正常,但是当一些事情联系在一起,就不寻常了。” “你想想上次东陆的事情,很早之前四大派就已经异动连连,却直到四年后,惊蛰大人注意到灵气异样重新整理各方信息这才发现,况且掌教面前去了哪里我们还不知道呢。” 影魅一想,也在理,现在不过是费些功夫,若是太一宗真有动作,现在不报岂不是失职。 云梨见她神色松动,放心了。 来意合理了,她再拿出密信请求影魅帮忙转达,影魅倒是没有怀疑,只在她欲离开时叫住了她,还拿出了留影石。 “姑姑,这是做什么?” 云梨的心立刻提了起来,留影石素来与揪人小辫子联系在一起,难不成刚才说的话被录下来了? 不对,刚才没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怎么解读也抓不到小辫子啊,还是在别处被人逮住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西黎府附近的据点被人端了,凡是那段时间在附近的弟子都要被问话,不用担心,就是走个流程。” 云梨悬着的心落下了,扬唇一笑,“原来是这样,您问吧。” 还放心,这分明是怀疑下手的是自己人,幸好他们早就想好了背锅人。 影魅启动留影石,声音变得严厉:“西黎府据点被毁,这事你知道吧?” 云梨马上一脸沉重地点点头,“知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 “西黎府城主府管事通知的,那日我与太一宗两位女修忽而听到......” 云梨认认真真将当日她们听到响动如何出门去询问仆役,后来又如何急急赶去找城主的事情详详细细讲述了一遍,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架势。 “事情发生在前一晚,那个时候你在哪里?” 云梨不假思索,“城主府。太一宗两位女修均是炼丹师,我奉命保护她俩,一直跟她们待在一起。” 影魅眼眸微眯,“不对吧,那位叫安染的可是筑基后期,还需要你一个小小练气七层的保护。” 云梨脸不红心不跳地点头,这本来就是事实,当日苏煦出门前来找她的事儿,相信在城主府还是有人知道的,阁里的人只要稍稍一查,便知道她没有说谎。 “苏煦吩咐我的。” 影魅陷入了沉思,屋子里很安静,静得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云梨垂下眼眸,这是心理战术么? 她盯着白玉地板上的纹路细瞧,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地板上竟然也刻了聚灵阵法。 奢侈,太奢侈了! 想到之前她住的房间,她不由猜测醉梦楼的房间都有聚灵阵法。 要不找机会也去学学阵法,给自己的小木屋也来一个? 就在她思绪已经飘到十万八千里时,影魅的声音再次响起,“听到仆役的话,安染第一时间就去找西黎府城主?” 云梨抬头疑惑地望了她一眼,似乎有些不解她为何这么问,看见到她脸上的严肃,认真想了想,肯定地点点头,“是的。” “太一宗的其他两个筑基期都去商河府了,她为什么没去?” 云梨回道:“她是炼丹师,又是太清峰扶玉真君的爱徒,苏煦怕她出事,特地让她在城主府协助萧进坐镇后方。” 本来这个协助只是名义上的,毕竟西黎府是东山系,若什么事儿都是萧家出头,太一宗颜面何存。 但是现在么,被她这么一说,多疑的情报人员们一定会换另一个角度解读。 影魅挑了挑眉,“先前在灯台山,她也是在村里协助萧进?” 云梨毫不犹豫地点头。 又问了一些话,影魅收了留影石,放她离开了。 就在三天前,同样的问话也发生在残夜阁,卫临与十来个那段时间在据点周围出现的弟子,被带到了执法堂外。 看见影三,卫临心中一喜,有些话,若是特意在问话时说,多少会被人怀疑,但若是在与同门闲聊中被执法堂的人得知,或者通过其他途径让执法堂得知,真实性可就大大提升了。 他走了过去,淡淡地打了个招呼,“影三师兄。” 忐忑的影三骤然见到一个熟人,心中惊讶,“诶,是你啊,那段时间你也在附近?” 惊讶过后,他想起这件事情的起因本就是正道追杀千九才引起的,他在附近正常的很,又不由同情起来,作为据点被灭的导火索,千九必定是执法堂的重点审问对象。 卫临苦笑一声,而后默然不语。 影三心中微微叹气,这叫什么事儿,说起来千九也是受害者,身份被泄露阁里没个交代,又因据点被毁成为审问对象,想想都是冤得很。 他安慰道:“你也别担心,只是问话而已。” 卫临斜睨着他,“只是问话而已,你面色发白、满头大汗做什么?” 影三一下就泄了气,擦了擦脸上的冷汗,“这可是执法堂,掌管阁里各色惩治牢狱,传说还有各种非人的审讯手段,能死在这里都是万幸,最可怕的是暗牢,还有被炼成药炉鼎,哎哟喂,祖宗保佑!” 影三越说越害怕,合手对着空气作了个揖,口中念念有词。 卫临嘴角抽了抽,默默向旁边移了两步,好歹也做了这么久的杀手,要不要这么胆小。 影三满脸都是你还是太嫩了的表情,他靠了过来,扫视了周围的候审人员,“你就祈祷吧,若是能早些从这些人中找到叛徒还好,否则,一轮一轮的审问下来,也不知我们这群人中最后有几人还能活着熬过去。” /67/67827/20748865.html 第一百九十八章 审问(下) 卫临垂眸,难怪阿梨这么喜欢与影三唠嗑,他果然不让人失望啊,这不就递来了话杆子么。 他顺势安慰道:“不要太悲观,这件事情也不一定就是我们自己人做的。” 影三还是苦着脸,“话虽如此,你瞧这个架势,阁里分明是更怀疑出了叛徒。”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也不知这群人怎么想的,他们这些提线木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背叛吗? 周围跟他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当即就有几人小声地嘀咕起来。 卫临放心了,只要这样想的人多了,一会儿他们的回答就会不自觉地偏向是外人做的,他再暗暗引导,这口锅,萧家背定了! 又进去几批人,到了最后,才轮到卫临、影三并另外几个人,也不知道他们刚才的对话是不是被执法堂内人听到了,故意如此。 堂内,正对着门的一面,坐着个金丹修士,下方站在两列灰衣修士,室内光线昏暗,看不清他们的神色。 几人大气也不敢喘,垂着头依次进入,最初还能听见鞋子踩着地板的啪嗒声,随着众人放轻脚步,声音消失,屋子里越发安静起来,落针可闻。 站定后,卫临轻轻动了动脚,鞋底有黏稠感,视线落在地上,一片暗红色,是血渍! 一层层的血渍叠加,才造成这种浓厚的黏稠感,刚才他就觉得脚下的触感有些怪异,只一时间未想起到底是什么。 旁边的影三脸色惨白,显然也是发现了地板的异样,卫临平静地移开了视线,这些血渍明显是故意留下给被审者施压的。 上方的金丹修士一只脚踩在身前长案上,手中把玩着一颗雪亮的金属球,森寒的目光在下方几人面上一一看过去,方凉凉开口:“来,说说,那天晚上你们都在哪里,做了什么?嗯,就从你开始吧。” 他随手指了指最右边的一位男子。 男修目不斜视,上前一步,道:“属下在青州府执行刺杀任务,任务之后正欲回阁里,遇上夜萧两家大肆搜查,不得已在青州府潜伏下去,直到风声过去才南下回返。” 他还算镇定,声线稳定,思绪清晰,除了额角有些虚汗。 堂上的金丹修士从长案上取过一卷轴,应该是他的任务单子,看完后,冲他微微颔首,男子退回了队列。 下一个,便轮到影三了,他白着一张脸,脸上冷汗一层漫过一层,幸而还能撑着说完,“属下护送货物去青阳城的醉梦楼,回程遇上风吟原焚烧一尽,一众金丹修士惨死,北山系全面封锁,我们只能改向东,欲从东面迂回南下,不料又遇上西黎府封锁。” 说到这儿,他忍不住哀怨地看了眼左边卫临,本以为他会选择从西边回阁里,没成想心有灵犀到这个地步,几次变道,他都与他们选择了同样的路线,若不是他们的线路是几人一起商议决定的,他都怀疑有人要害他。 卫临目不斜视,直接无视了他幽怨的眼神,倒是堂上的金丹修士翻看了任务卷轴,厉声道:“你素来是往天云城送货,这次怎么去青阳城了?” 影三只觉头皮一凉,在那如炬的目光下,自己的一切心思无所遁形,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诺诺道:“青青青阳城商队缺人,属下是临时被调过去帮忙的。” 影三内心苦哇,怎么就这么倒霉呢,天云城是影魅的地盘,每每去送货,难免会看到她,看见影魅他就想起三人糟心的过去。 这次他特意打点一番,才让任务堂给他换去青阳城,没成想,第一次就这么倒霉,遇上阁中高层勾心斗角,殃及他这个小虾米,现在更是,可能命都保不住。 忆及此,他悲从中来,若不是此处是执法堂不合时宜,他真想痛哭一场,他就想安安静静做个任务,怎么就这么难呢? 堂上的修士没有体谅他的憋屈,冷冷相逼:“你们回程的路线是谁定的?” “商队众人一起商议决定的。” 许是他太过悲愤,话痨的本质冒了出来,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倒霉的是,每到一个关卡,总遇上夜萧两家的封锁。” 卫临垂眸,掩下眼底的笑意,话痨还是很有用处的,这话说的,一向多疑的高层不乱想才怪。 果然,金丹修士沉思了一会儿,问道:“夜萧两家修士的反应如何?” 正暗自懊恼自己多嘴了的影三闻言一愣,随即赶紧回道:“都非常激烈,任何风吹草动,他们都第一时间赶到。” 金丹修士不悦,“详细点。” 努力想要补救的影三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充分发挥了话痨本色,将遇到的夜萧两家人,细细描述了一遍。 比如封锁的人员中,总是以萧家人居多,反应也更为激烈,本来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毕竟死的金丹修士的是萧家人,被羞辱的天才也是萧家人,他们表现的激愤些也是正常。 但是,在多疑的人眼中,这一切的一切,都会衍生出各种阴谋,金丹修士又看了一遍卷轴,与先前商队其他人员的回答没有出入,这才点头让他回到队列。 影三退下后,轮到卫临了,他淡淡说道:“我在商河府被他们发现,一路向东,翌日在渝州城再次被他们发现......” 首先,商河府在西黎府的东边,被毁的据点又在西黎府西边的一处山腹内,两地距离远; 其次,几家子弟白天得知他在商河府的消息,还是残夜阁亲自传过去的,晚上据点出事若是他,时间有些紧了; 再者完事后,他又在商河府东边的渝州城现了身,不在场证明还算充分。 “商河府追你的人都有谁?” 金丹修士果然是受到了前面两人口供的影响,注意力大部分都聚在了夜萧两家人身上。 卫临收起眼底的喜意,微微蹙眉,回想片刻,抬眸道:“商河府时,有萧家萧衡、萧群、萧胜、萧媚等,以萧衡为首,夜家有夜初礼,夜初思等人,太一宗只有两人,墨淮、苏煦。” “再次在渝州城遇到时,没有了萧群和苏煦。” 萧群是萧衡之下,萧家排名第二的天才,西黎府出现残夜阁据点,又有内管事被杀,他回去处理本也是正常之举,但是合理之处太多了,在这些阴谋家眼里,就不那么正常了。 再加上因为担心安染安危赶回去的苏煦,在不明真相的人眼中,这完全是在佐证萧家知道了萧进的身份。 后面的人回话多多少少受了前面的影响,描述的时候无意间就多了些萧家人描述,一来二去,萧家在这件事情中扮演的角色就更耐人寻味了。 当阁中收到影魅的消息,从留影石云梨的描述中,又揣测出太一宗对萧家不放心,名为协助,实为监视,然后事情就有了完美的解释。 萧进多次准确掌握千九的行踪,引得太一宗怀疑萧家与残夜阁勾结,而后萧家发现了萧进残夜阁谍探的身份,恼怒的同时又不想让人知道,萧家被残夜阁安插了密探的事实。 在从萧进处得知了据点的所在后,怒而抄了据点,又将萧进杀死后丢在据点,既除了谍探,摆脱与残夜阁勾结的嫌疑,又欲让残夜阁怀疑是内部人所为,从而自相残杀。 得知真相后,残夜阁高层大为恼火,虽然这件事情并没有最终证实,但是比起这个由他们收集各方信息,最终得出的合情合理解释,阁内杀手背叛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67/67827/20748866.html 第一百九十九章 徐令慧 腊月天寒,朔风紧起,晨间,铅灰色的天空纷纷扬扬,落下一天雪白。 这种天寒地冻的天气也没能阻止几位姑娘爱美的心思,在从安染口中得知了凡俗国内穿新衣的说法,林惜早早就计划着要去天云城采购一番。 这日,几人时间终于凑上了,约着一起前往天云城,云梨是照例拒绝进锦衣阁,穆妍也有阴影,二人干脆在外面等着她们逛。 站着门口,遥遥望见正对门挂着一件浅黄色长裙,滢澄抹胸,白色轻纱对襟,下配一条黄白渐变色的长裙,胸口与肩袖处银色草叶纹饰,以及腰封上缀着长长的银色佩饰,无不透露着精致,两边坠下的黄色纨带更是添了几分飘逸出尘之感。 好想进去逛一逛,但是一想到苏煦的话,她还是没有勇气,就在她咬着牙,暗怪苏煦多嘴之时,识海中响起熟悉的声音。 “你站门口干嘛呢?” 师兄! 云梨惊喜地扭头四望,最后在一家酒楼的二楼对上了一张陌生的容颜,她呆了片刻,传音道:“你怎么来了?易容得还挺成功,完全看不出之前的样子。” 穆妍狐疑地环视了一周,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不禁奇怪:“你看到了什么?突然一下这么激动?” “这么明显吗?”云梨吐了吐舌,改为传音,“我师兄来了。” “卫公子?” 云梨点点头,拉着她进了那间酒楼,在卫临对面桌坐下。 穆妍瞧了瞧对面的人,又瞧了瞧身边整个人都存于激动状态的云梨,“你好歹收敛点,这里可是天云城。” “瞎说什么,我是看见这一桌美食才兴奋的。” 对面,卫临轻轻一笑,继续刚才的话题,“你站在门口做什么,没灵石了?” 不应该啊,不说他们留着修炼的上品灵石,残夜阁据点一役也是收获满满,特别是萧进,其他的东西要留着混淆凶手身份没有动,但是萧进刚进账的几大箱灵石,统统都便宜她了。 云梨双手托着下巴,“唉,别提了,遇到个憨憨跟我说,那啥的皮是制作法衣的常备材料,害得我现在不敢进任何法衣店铺,活生生失了买买买的乐趣。” 卫临嘴角抽了抽,想象力咋这么丰富,他很想说,你身边人穿的法衣很可能都掺了蛇皮,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还是不要吓她了,回头若是不跟人接触了可怎么好。 在将桌上的菜当成苏煦狠狠咬碎咽下后,云梨心里的郁闷少了些,问道:“你呢?怎么这个时候来天云城了?” “两个任务,第一,来调查你们太一宗掌教上次外出去了哪里。” “呃,我就是随口胡诌的,还真来调查啊。” 云梨尴尬了,她就是为了不让影魅看出,她到醉梦楼其实就是为了让她帮忙送个信,这才结合自己的所知随口瞎说,现在阁里正经八百的来查,查出什么好说,若是没有查出有用信息,会不会觉得她不尽心什么的? “影魅查了扶岳真君那段时间的行踪,没查出来,阁里上心了,这才派我来。” 云梨松口气的同时,又想到她写的信,纠结着怎么开口问卫临对这件事情的看法,太尴尬了,不知不觉中,她就换了个种族,这事儿还真是难以启齿。 “叮铃铃......” 正纠结间,外面传来清脆婉转的铃铛声,她偏头望去,一辆由两只蓑语鹤拉着的华丽车驾从空中缓缓落下,停在了酒楼门口,过往的路人都不由将目光望了过去。 车驾两侧,两列身着黑衣的冷凝男子垂手而立,修为最低的也是筑基初期,众人不由屏住了呼吸,繁华的街市一时寂静无声。 什么人,好大的排场! 云梨咂咂舌,“这是家里有矿啊!” 蓑语鹤拉车,还一堆筑基期做保镖,林惜这个实打实的太一宗小公主也没这排场啊,来人得什么修为才配得上这待遇。 略等了会儿,白色绡帘掀起,从中跳下一个练气四层的绿衣姑娘,黑溜溜的眼珠,一脸的娇憨,她打量了一圈周围,而后回身恭敬地微屈着身体伸出手; 一白皙的玉手从车内伸出来搭在了绿衣姑娘的手背上,莹白的颜色,纤细的手腕,其上覆着一截白纱随着轻风荡起,一下就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宽大的袖口和裙摆一点点落入众人眼中,俱是干净的白色,除了裙摆与袖口处的暗绣,再无其他装饰,简单朴素到极点,随着一截青丝从肩头滑落,众人呼吸再次一紧,只待她抬头,便能看清这是个何等绝色美人。 万众期待中,美人抬起了头,可惜的是,美人系了一方纯白色面纱,看不清眼睛以下的面容,不过从那双楚楚动人的明亮眼眸和光洁的额头,也不难看出,这确实是一位美人。 云梨啧啧两声,这就是仙女的出场方式吗?只是一个练气期,搞这种排场,太招摇了吧! 这时,有路人认出了少女,惊讶道:“那不是玄羽门的孙小姐,徐令慧,徐仙子么?” “玄羽门?你是不是看错了?玄羽门可是南山系门派,徐仙子怎么会来我们天云城?”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玄羽门门主夫人与咱们天云城林家沾着亲,这徐仙子怕是来拜访林家的。” 玄羽门? 云梨啧啧两声,果真是家里有矿,还是灵脉矿! 街上的徐令慧抬头盈盈瞧了眼酒楼的牌匾,正待挪开时,似是看到了什么,她猛地向着二楼望过去,双眸中爆发出璀璨的光芒,接着脚尖一点,轻飘飘飞至二楼。 这一手,更是将仙女本色发挥到了极致,云梨看得若有所思,正思考自己以后的小仙女形象有没有什么可以借鉴的地方,只见徐令慧款款走到卫临桌前,摘下面纱,笑吟吟道:“道友,又见面了。” 云梨眨了眨眼,他们认识? 师兄怎么会与玄羽门的人扯上关系,还是以这幅易容后的面孔?这次的任务也关系到玄羽门吗? 她惊诧传音:“你们认识?” “不认识。” 看着那个自顾自坐到卫临对面,留给她一个清丽背影的女子,云梨木着脸,这叫不认识。 这时,她忽然收到了林惜的传音,“你们俩,赶紧下来,要走了。” 云梨惊愕,这么快就买好了?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穆妍已经在招呼小二打包了,想来她也收到了林惜的传音。 不对劲,很不对劲! 天云城里谁人不认识太一宗的小公主,肯定不可能是锦衣阁里的人不长眼惹恼了她, 再者,若真是被人惹怒,照林惜的脾气,早就吵翻了天,怎么会自己忍气离开? 她想到方才路人的话,白衣少女与林家沾亲,那个林家莫不是林惜家里? 云梨起身看向对面的锦衣阁,温雪萝垂头站在表姐的身后,她俩身形差不多,她几乎被表姐整个遮住;表姐则是笑着在与锦衣阁的掌柜说话。 而林惜皱着眉,黑着脸,噘着嘴,嘴角都能挂油瓶了。 重要的是,在云梨看过去的瞬间,林惜对着徐令慧的方向狠狠剜了眼,而后不屑地挪开眼,一副不想看见她的样子。 她俩果然认识,看起来还有些恩怨啊。 “你们快点。” 思索间,再次收到了林惜的催促,恩怨还不小,坚定完毕。 她给卫临传音道:“我要走了,你任务小心。” 得了卫临的应答,她缓步走下楼,下去时还隐约听见卫临淡漠的声音,“道友有事?” 刚走到门口,便听得楼上传来一声银铃笑声,“惜姐姐,这么巧啊。” /67/67827/20748867.html 第二百章 巧舌 云梨望过去,刚踏出锦衣阁的林惜身体明显一僵,而后抬头皮笑肉不笑道:“慧妹妹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好让三叔派人去接你,这山高路远的,慧妹妹修为又低微,若是遇上劫匪可怎么好。” 楼上的徐令慧侧身倚在窗边,“劳姐姐牵挂,妹妹这点微末修为虽然只比姐姐高了一层,对上劫匪也确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这不,此次真让姐姐给说中了呢。” 她抬手抚了抚自己胸口,似是还心有余悸,“路过徐岭遇上散修联盟的劫匪,将我与护卫都冲散了呢。” 几句话,既朝讽身为姐姐的林惜修为比她低,又隐隐透露林惜乌鸦嘴,对姐妹不安好心。 接着,她又一脸庆幸;“幸得这位道友出手相救,又一路相送,才能平安抵达天云——” 她的话戛然而止,笑容也凝固在了脸上,云梨这时已经走到街中心,亲眼看到在她说话时,卫临在桌上扔下灵石,从另一边的窗户跃下走了。 这场景不仅云梨看到了,大街上被她们二人对话吸引的人都看到了,众人愕然,救了玄羽门的千金,竟不乘机谋划好处,这般丝毫不顾及徐令慧的脸面,直接走掉是几个意思? 而林惜则是毫不客气地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之后,她满面嘲讽:“这就是救了你,又一路相送的恩公?” 徐令慧脸上的情绪很快就收拾好了,笑盈盈道:“恩公品性高洁,不思回报,自是与庸俗之人不同。” 云梨换了姿势看戏,句句都是嘲讽,这姑娘好厉的嘴! “你——” 林惜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她从牙缝里挤出:“你的恩公不是一路相送吗,方才的护卫里可没有他。” 徐令慧依旧笑语盈盈,从容应对:“他对我有救命之恩,怎可当作寻常护卫使唤,想来太一宗身为沧澜大陆第一宗门,也不在乎这些虚礼。” 林惜完败。 楼上的徐令慧面上笑容更甚,旋身从楼上跃下,看着几人,道:“惜姐姐身边又了添新面孔啊,不给我介绍介绍么?” 林惜将头扭到一边,看都不看她。 安染上前一步,笑吟吟道:“徐师侄,好久不见,师侄出落的愈发漂亮了。” 她一口一个师侄,重点很突出,练气八层的徐令慧笑容有些龟裂,安染则是没有注意到一般,指了指云梨,“我们太一宗新进的弟子,练气七层云梨。” 又侧身,指着后面的温雪萝道:“这位也是今年新进的弟子,筑基初期温雪萝,跟你一样,也是三灵根哦。” 徐令慧的笑容僵住了,她刚才还嘲讽了同为三灵根才练气七层的林惜,安染强调这个三灵根却已然筑基初期的女修,意味不言而喻。 她深深吸了口气,短短一瞬,脸上再次挂起温婉的笑容,“太一宗人才辈出,不愧为沧澜大陆第一宗门。” 忽而,她又看了眼温雪萝,眉心一蹙,“这位道友看着倒是有几分面善。” 温雪萝面上古井无波,虽然身处闹市,整个人却仿佛自带结界,与周围的一切都隔绝开来。 徐令慧再次碰了个软钉子,心中不悦,安染与林惜,一个是太清峰掌座之徒,一个是太一宗掌教孙女,她们也就罢了,什么时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筑基期修士,也敢无视她。 眼看徐令慧脸上神色又开始变化,云梨恨不能摸出颗灵果啃两口,优雅清丽女主与冷酷运气女神要正面battle了吗? 只见徐令慧眼皮轻轻撩起,于无形之中给对手制造巨大的心理压力,而后她目光定定盯着温雪萝,眼神犀利,仿佛能看进敌人内心。 接着嘴角勾出一抹玩味的笑意,“怎么,道友可是看不起我玄羽门?” 尾音带着些许上扬,进一步给敌人造成压迫感。 面对她迫人的攻势,温雪萝继续面无表情,让敌人的的攻击如打在棉花上,无从着力。 时间一点点过去,徐令慧唇角的玩味笑容维持得太久,有些僵硬了。 就在云梨怀疑她是否嘴角抽筋了时,温雪萝动了! 她轻轻转动眼珠,涣散的瞳孔聚起光,与徐令慧对视,眸中的死水荡起了涟漪。 哦不,是荡起了波涛,层层波浪席卷,一浪高过一浪,最后那波浪竟然变成了血色,直直扑向徐令慧,瞬息将她淹没。 徐令慧后退两步,垂头急喘几口气。 温雪萝眼中的血色退却,再次恢复了漠然。 云梨感叹:看来还是冷酷气运女神更胜一筹啊,还未发动她的终极大招,天道亲闺女的光环,仅凭冷酷气场就逼退了敌人。 众人有些惊讶,这是徐令慧出场至今,唯一一次大的失态,方才那些场面,她的神色总是转瞬就调节好了。 徐令慧也诧异自己竟然被对方一个眼神吓到了,她有心再给温雪萝一个教训,又心悸于对方的眼神,那个眼神实在是太可怕了。 那一瞬间,她仿佛置身于尸山血海中,滔天的恨意与凌厉杀机连天地都为之变色。 然而这口气她实在是咽不下去,更何况是当着这么多人面,她堂堂玄羽门门主亲孙女,竟然败给一个无名小卒的眼神。 余光瞥见脸上惊讶未消的穆妍,方才在酒楼,这个小丫头似乎也在吧。 她吐出一口气,扬眉问道:“这个小姑娘也是你们太一宗的?安师姐怎么不介绍介绍,是拿不出手么?” 云梨眯了眯眼,阿妍加入太一宗已经七年了,她都认识表姐,照理也应该见过阿妍啊。 林惜:“你瞎吗?你上次来就给你介绍过了。” 转了话题,徐令慧恢复了从容,“是吗?没什么印象,可能是太普通了吧。” 云梨脸色一黑,当即怼了回去:“你这么不普通,怎么还需要人救?有本事自己上啊。” 穆妍扯了扯云梨的袖子,传音道:“别招惹她,玄羽门门主夫人是林家的远房表亲。” 云梨拍了拍她的手,别说这一表三千里的关系在凡间都不靠谱,何况修士间还是实力为尊,不过是个三灵根练气修士,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玄羽门小公主啊。 看清怼自己的人,徐令慧的脸色愈发不好看,她还未开口,她的丫鬟先坐不住了,道:“我们小姐才练气......” 不等她说完,云梨就打断:“刚才你那个所谓的救命恩人也才筑基初期,他能救你们,想必劫匪最多也就筑基后期,你都练气八层了,不能越阶战斗,你还逃不掉啊?啧,看来也是太普通了!” 可能从未有过人如此直白地怼过她,徐令慧面色青白,抖着手,“你——” 云梨下巴一抬:“你什么你,不能越阶挑战,在这儿装什么天才。” 想起卫临说他不认识徐令慧,师兄又不是个什么热心肠的人,云梨又补了一刀:“还有,你确定人家是救你吗?别是你自己赖上去的。” 徐令慧气疯了,挥手向云梨扇来。 安染心中一惊,喝道:“住手。” 云梨一手将欲上前的穆妍拉到身后,一手抓住徐令慧的手腕。 安染松了口气,林惜微微一怔,讥讽道:“说不过就动手啊,这不可不像你的风格。” 她灵光一闪,讥诮地笑:“该不会她说的是真的,那人真的没有救你,你是自己赖上去的吧。” 徐令慧面红耳赤,动了动手,欲要将手腕从云梨手中挣脱出来,没成功。 “小贱人,放开。” 她恼羞成怒,另一只手上忽而出现一抹雪亮,狠狠朝云梨劈来。 云梨松开她的手,脚尖一转,带着穆妍避开,而后一道灵力缠住她右脚脚踝猛然往后一拉,又飞速放开,猝不及防的徐令慧直直向前扑去。 /67/67827/20748868.html 第二百零一章 护花使者 “小姐!” 那名绿衣丫鬟惊呼,一个箭步上前与扶住她,云梨故技重施,灵力锁链狠狠一拽后迅速散了。 这一拽,绿衣丫鬟不仅没扶住徐令慧,自己也直直超前扑过去,压在徐令慧背上,二人一起狠狠摔在了地上。 云梨双手环胸,不厚道地笑了,“啧啧,站都站不稳,还学人家斗法。” “小姐!” “小姐!” 一直在酒楼门口围观的徐令慧的护卫们,纷纷惊呼着跑了出来,一人快步上前扶起徐令慧,其余人则是祭出法器,凶神恶煞的盯着云梨。 “小兔崽子,敢伤我们家小姐,拿命来!” 云梨麻溜地拉着穆妍跑到林惜身后,伸出头,“讲道理,怎么就是我伤了你家小姐了,是她先要打我,我只是拦下了她的手而已。” 她伸手捂着脸,哭丧着脸道:“然后你家小姐嫉妒我的美貌,欲拿刀划花我的脸,我只是放开了她而已,谁知她是个绣花枕头,自己摔倒在地,关我什么事儿,我明明是个受害者。” 围观群众一愣,细细回想,刚才他们看见的确实是这么回事,但是徐令慧好歹是个练气八层的修士,就是再没什么实战经验,也不至于自己把自己摔倒。 但,确实没有证据,刚才是有灵力波动,可是徐令慧的刀上同样灵力萦绕。 玄羽门的护卫可管什么证据不证据的,大喝一声,“狡辩!” 就猛然向云梨扑过来,却又碍于她身前的林惜,不敢甩招式,探手向云梨抓去,欲将她从林惜身后抓出来。 云梨一边绕着林惜小幅度腾挪躲避,一边放声大叫:“没天理啦,玄羽门弟子杀人啦!救命啊——” 抓她的玄羽门弟子听得怒火铮铮直冒,衣角都还未沾到她的一片,就这样吱哇乱叫,不知道还以为谁要把她怎样了呢。 “住手!” 随着一道厉喝响起,几道人影快速地飞来,是墨淮、苏煦、夜初辰与另一个她不认识的青年。 远远的,那与林惜眉眼有些相似的青年便寒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待得近些他发现了林惜,眉头一皱:“惜堂妹?你怎么在这里?” 不待回答,又道:“你又惹了什么事儿?” 林惜神色顿时就不好了,没好气道:“我没惹事儿。” 说完,就往与墨淮身边凑,有些委屈地喊:“淮哥哥。” 她一走,云梨也跟着挪了过去,依旧站在她身后。 墨淮点了点头,林惜似乎被安慰到了,冲他甜甜一笑,站到了他身旁。 云梨一边亦步亦趋,坚定地跟在她身后,一边默默吐槽,她也太容易满足了吧,就点了个头而已,啧啧,暗恋还可怕。 苏煦上下打量了安染一眼,见她没有事儿,舒了口气,默默站在一旁,不想插手此事。 看见云梨也在,夜初辰神色一紧,往后缩了缩脖子。 青年凌厉的目光扫过,视线落在一群护卫衣襟上的纹路,他愣了愣,“玄羽门?” “鹏哥哥。” 一道轻柔的带着点更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青年回头,看见徐令慧,他先是惊喜地脱口而出:“慧妹妹!你怎么来了?” 接着对上徐令慧泛红的眼睛,还有脸上清晰的红印,青年的脸上顿时满满的心疼,接着又是狂怒:“谁干的?是谁?” 看见徐令慧脸上的红印云梨也是一愣,这张脸是不是太过娇嫩了些,就这么摔了一下,竟然留下了印记,她是豌豆公主吗? 徐令慧幽幽的目光望向云梨的方向,又很快移开,仿佛刚才只是下意识的反应,然后她勉强笑了笑,“没,没有人推我。” 青年扭头瞪着林惜,握皱着鼻子,满眼的嫌恶:“慧妹妹刚来,你又欺负她!” 林惜:??? 脸色骤然一黑,她顿时就炸了:“你眼瞎啊!哪只眼睛看到我欺负她了?” 青年脸比她还黑,“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安染看不过去,皱眉道:“你弄清楚事情原委再说教。” 青年面色一滞,疑惑地回头望着徐令慧,徐令慧正轻轻擦拭伤口,她身边的丫鬟嘴快,倒豆子般巴拉巴拉将几人遇上后的事情统统讲了。 在她的解说下,云梨都觉得徐令慧太可怜了,热情的跟表姐林惜打招呼,被林惜诅咒出门遇劫匪; 亲切地结交太一宗众位弟子,又遭安染嘲讽修为低,不配与她们相交; 安染林惜身份太高,她家小姐忍着委屈想借温雪萝与众女拉进关系,温雪萝不仅不理会,还恶狠狠瞪她家温柔美丽善解人意的小姐; 最可恶的是云梨这个不讲理的蛮子,先是莫名其妙地骂人,接着又动手将柔柔弱弱的自家小姐推到在地。 一番话,听得云梨叹为观止,认认真真打量了绿衣丫鬟,人才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敢颠倒黑白。 青年目光从几人身上一一滑过,最后盯着云梨:“你什么人?竟然敢对慧妹妹动手!” 说着他探手朝着云梨抓去,云梨旋身闪开,喊道:“这位徐道友,说话要讲道理,是她想用刀劈我,我只是躲开了而已。” 青年脸色更黑了,“什么徐道友,我姓林。” “啊?你不姓徐啊?”云梨一脸惊诧,“抱歉抱歉,你问都不问一句,上来就维护徐仙子,我还以为你是她的嫡亲兄长呢。” 安染眉毛一扬,马上接道:“这位是林家的林鹏,你刚来太一宗不清楚,他是林师妹的堂兄。” ‘林师妹’三字她咬得格外的重,又抬眸对林鹏道:“林师兄见谅,她是今年新入门的弟子,很多人与事还不清楚。” 林鹏眉头更是皱得死死的,一个新进的小弟子就敢对慧妹妹动手,简直没把林家放在眼里。 他正要开口,就听得云梨小声的嘀咕:“原来是林师姐的堂兄啊,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仇人呢,无论对错,上来就劈头盖脸教训自家妹妹,有这么作兄长的么?” 这番话下来,围观的吃瓜群众不禁想起他来之后的行为,他对林惜的指责和对徐令慧的维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最初他们不觉,因为在他们眼中徐令慧才是弱者。 但是现在经云梨一提醒,他们这才想起林鹏跟他们这些路人不同,他可是林惜的兄长,哪有出事儿问都不问清状况就指责自家妹妹的。 当下众人便指指点点,小声议论,更有一名女修小声道:“幸好我兄长不这样。” 林鹏一下羞红了脸,却还强撑着道:“事情经过绿儿方才说的已经很清楚了,我哪里冤枉了她们。” 安染举着块留影石,冷冷道:“事情到底如何,一看便知。” 雾草,表姐才是狠人呐,竟然还暗戳戳用留影石留记录! 不过把留影石用在这种小女孩斗嘴的场面,是不是太败家了? 绿儿脸上闪过恐慌,看了看身边已经整理好了仪容,镇定自若的徐令慧,她脸上的恐慌稍稍止住了些。 看完留影石,话都是穆棱两可,立场不同,看出的意味自然也不同,丫鬟的话虽说夸张了点,但她身为徐令慧的丫鬟,事事以她为先,也是正常。 权衡一番,林鹏决定挑个软柿子,修为最低,还莫名其妙插进来,直接怼了徐令慧的云梨。 他厉喝道:“你好大的狗胆,竟然敢伤慧妹妹。” 云梨翻了个白眼,“你睁眼瞎啊,哪只眼睛看我伤了她。” “还敢狡辩,若不是你推了慧妹妹,她堂堂练气八层修士,怎么会摔倒。” /67/67827/20756006.html 第二百零二章 破绽 墨淮皱眉,“林师弟,你冷静些,这件事情究竟如何还有待细查,怎可轻易下结论?” 林鹏有些愕然,“墨师兄?” 在他愣神间,云梨走上前,抬手推了他一把。 嘭! 没有防备的林鹏倒在了地上,烟尘四起。 待得烟尘消散,林鹏仰倒在一个人形的、深半寸的坑里,一脸灰,嘴角还渗着血,瞳孔里满是不可置信。 围观的众人张大了嘴,齐齐石化,刚才他们可是看得轻轻楚楚,这个小姑娘真的是随手一推而已,不仅没用灵力,连力气都没怎么用。 云梨微歪着头,瞟了眼呆滞的徐令慧,睨着坑里的林鹏:“刚才我若是推了她,她这张娇嫩的小脸可就不是留下道红印子这么简单了。” 听到她这话,众人下意识望了望徐令慧白皙的小脸,又看了看坑里已是筑基初期修为的林鹏。 众人合上了嘴,狠狠咽了咽口水,方才徐令慧是趴着向下摔的,若果真是她推的,现在这张脸可就血肉模糊了。 徐令慧捂着脸,惊恐地后退几步,看向云梨的眼神满是戒备。 坑里的林鹏伸出手指,“你你咳咳” 一张嘴,一口鲜红的血咳了出来。 云梨扭头对呆滞的徐家护卫道:“愣着干嘛,不扶一下你家表少爷吗?” 众人这次如梦初醒,上前扶起林鹏,喂他服下疗伤丹药,云梨并没有使用什么灵力,林鹏身上都是些小伤,药起效之后很快就生龙活虎了。 他站起身,复杂地看向云梨,而后铁青着脸与苏煦等人告别后,带着徐令慧走了。 堂堂筑基期修士,被一个小姑娘徒手掀翻在地,丢人呐! 林惜不可置信地上前拿起云梨的手反复打量,她的手并不纤细,肉肉的,皮肤滑滑嫩嫩,摸着很舒服,指头也是圆润可爱。 云梨被她摸得瘆得慌,“你、你干嘛?” 林惜喃喃道:“怎么看也不像是会有那么大力气人的手。” 云梨一把抽回手,就不能捡点她爱听的话说啊。 林惜这个没眼色的,丝毫没看出她的不高兴,还一脸兴奋道:“你怎么会有这么大力气,练体吗?太解气了!” 云梨木着脸:“天生的。” 林惜恍然大悟的样子,“哦,难怪,你跟体修完全不一样。” 墨淮冷冷瞥了云梨一眼,“净会惹事儿。” 云梨摊手,“事儿要找我,没办法。” 又想起他刚才的仗义执言,道:“刚才谢谢啊。” 林惜上前两步,插入二人中间,问道:“你们怎么来了?不是说有事情要处理吗?” 云梨也有些疑惑,今天的这趟出行林惜早早就提了,好不容易磨到墨淮同意,却在昨日被告知临时有事走了,林惜为此还难过了一阵子。 几人的面色忽而凝重,苏煦沉声道:“你们尽快回宗门,过段时间再出来玩。” 林惜不解:“为什么?我们才刚来。” “萧家出事儿。” 苏煦揉了揉眉心,“萧家的多处铺子遭到残夜阁的袭击,诸多族人也受到杀手追杀。” 原来是这事儿,云梨了然,看来阁里已经把锅扣在了萧家头上,这下她暂时放心了。 林惜气愤道:“残夜阁?他们也太嚣张了!” “应是上次追杀魔头千九的事儿惹恼了他们,这么多年来,还从未有过残夜阁的杀手被如此追杀过,他们气急报复也是正常。” 说完,又叮嘱道:“这些日子你们就待在宗门,谨防他们报复。” 这话虽然是对众人说的,他却一直盯着安染,显然是不放心,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终是没有说出口。 云梨忍不住给安染传音,“苏师叔还是很关心你啊,你要不考虑给他个好脸色?毕竟他什么都不知道。” 安染冷冷:“闭嘴。” 她撇撇嘴,“好吧,当我没说。” 余光忽而瞥见夜初辰在看她,她看过去,夜初辰马上低下了头。 瞅着他浑身紧绷、如临大敌的样子,云梨无语,“你这么紧张干啥,怕别人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夜初辰勉强一笑,回传道:“没。” 云梨:...... 莫名其妙笑就算了,还这么勉强,她翻了个白眼。 林惜咬了咬唇,盯着墨淮道:“这里是天云城,魔头应该不会这么猖狂吧,而且今天你们也在,就把今天玩完,好不好?” 云梨赞同地点点头,阁里对萧家出手是因为据点的事儿,又派了人来调查掌教的行踪,这段时间,是不会让其他杀手来天云城作妖,引起恐慌的。 墨淮抿了抿唇:“此地不方便说话,去酒楼。” 云梨耸了耸肩,又跟着走回了酒楼,这个街逛的,真是一波三折。 进了包厢,苏煦点了一大桌的灵餐。 云梨震惊,不是就来找个地儿说话吗? 一壶茶就够了事儿,咋还奢侈起来了 随即便瞥见他冲墨淮挑了挑眉,略一想,她明白了他们打的什么注意。 原来是用一桌美味将众人的逛街之旅变成吃饭,只要这顿饭吃得够久,后面就逛不了了。 她暗暗摇头,没看出来,你是这样的苏师叔,好腹黑! 想明白了他们的用意,云梨也没打算提醒林惜,毕竟对她来说,比起瞎逛,还是灵餐更吸引她,更何况,还是花的别人灵石! “夜师弟,许久未见了,原以为上次西黎府之行,能遇上师弟,不成想,师弟竟然没去。” 等上餐的时间,安染开始了寒暄。 夜初辰眼神闪了闪,说道:“上次不巧,我恰在知道的魔头的前一天去南陵城查账,错过了。” 苏煦微微叹了口气,“说起来,这残夜阁也是了得,先前的千九已是人中龙凤,以负伤之身,还能逃脱众人的追杀;后面出现的救援者也是身手不凡,仅能一招就制住了萧衡,若非后面萧衡突破,想来已经殒命她的绫下,两位轻易压制了萧衡的年轻杀手,他日成长起来,必是我正道大患。” 闻言,墨淮低下了头,不知在想什么。 夜初辰眼皮跳了跳,竭力抑制自己不去看云梨,别人不知道后来那挥舞橙绫的杀手是谁,他可是知道的,当日高空中,她挥舞着橙绫,将一位筑基初期一位筑基中期同门轻易斩杀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他若非是对她的橙绫起了觊觎之心,也不至于沦落至此,性命全系于对方一念之间。 素来事不关己的温雪萝也抬眸看了眼云梨,第一次主动传音:“你隐藏了修为。” 这话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云梨回以微笑,没有说什么,温雪萝只见过一次她使用幻世绫,那时候幻世绫呈现出来的只是黄阶下品法器的威力,根本没有体现任何不同。 这句话是在诈自己。 师兄遇险,橙绫,自己刚好也在灯台山,她有此猜测很正常,但是一定不确定,毕竟自己练气七层的修为在进太一宗时可是得到了认证。 林惜问道:“年轻杀手?不是说后面的杀手全身都笼在黑袍里,什么都没看见么?” 苏煦解释:“声音虽然经过了掩饰,但还是能听出是一位年轻女子,而且她动手时露出了手。” 云梨心中一紧,浑身血液都凝固了,修士记忆力极好,之前他们是没往自己身上想,而方才林惜还拉着自己的手细瞧,若是两人有心联系上了...... 她垂眸,极力抑制自己想把手抽回放在桌下的冲动,细细回想当日情景,残夜阁的黑袍是宽袖,她使用幻世绫时,袖子随着绫一起甩动,在她的记忆中唯一一次露出手是封萧衡灵脉的时候。 /67/67827/20756007.html 第二百零三章 九黎渊秘境 那时墨淮苏煦还未到,他们肯定是没有看见,她松了口气,以后得更谨慎些才是。 上菜后,众人的话题也轻松了起来,还适时交流了一些修炼心得,温雪萝甚至与夜初辰达成了初步的合作意向。 想到云姝仙府中的众多灵植妖兽,云梨不由羡慕,随着携带果园、动物园、药园,她仿佛看到了一堆灵石在闪闪发光。 她的眼神有些炽烈,时时刻刻关注她的夜初辰立刻就感受到了,当即小心翼翼传音:“怎么?你不同意我与她做买卖?” 云梨又想翻白眼了,她有这么无聊吗,损人不利己么她才懒得动呢,当下没好气地回传:“你们夜家的事儿关我什么事儿,你想干嘛干嘛,除了别泄露我和我师兄的事情,其余的随意。” 在美食与各种闲聊中,林惜等人毫无知觉地错过了逛街时刻,林惜虽然暗暗后悔,却也只能依约回返太一宗,对于墨淮苏煦二人的腹黑用心完全没有察觉。 墨淮三人则是继续他们的重要事情,后来天云城一直没有什么动静,残夜阁的影子都没遇到一个,听说他们又去了中洲,似乎是与萧家商量什么事情。 云梨也就不关心了,墨淮不在,林惜回了灵气更为浓郁的太一峰主殿,飞祁峰上下就她一个人,简直不要太快乐。 除了修炼,她几乎是争分夺秒地练习幻物,难得的一个人时光,自然是要好好把握。 有幻化沙子的经验在,前期又一直用神识一点点勾勒叶子脉络,这次幻化树叶还是很顺利的,短短时间,幻化的叶子已经粗具形态,打眼一瞧,不会注意到是假的。 云梨忽而信心大增,万事开头难,这个头已经开了,后面的顺着道走就是,或许有一天她能幻化万物呢! 转眼间,又是一年年末,可惜修士完全不过年,一点儿年味都没有,望着檐上枝头厚厚的积雪,云梨咬了咬唇,还是决定去一趟天云城。 安顿好小黑鸡,她顶着风雪,骑着仙鹤到了太一宗门口,而后老老实实赶路。 唉,扮演练气期太苦逼了,这种恶劣的天气,还要一步一步走。 要不找个机会给自己提提修为,好歹换到筑起初期啊。 不行,不行,一个五灵根练气七层已经很招人眼了,三灵根的穆妍是七层,三灵根还拥有掌教强力资源支持的林惜也是练气七层。 她一个五灵根,还是老老实实苟着做师妹吧。 今日来的巧,正好遇上夜家天云城总负责人夜天成。 夜天成亲切地招呼她:“哟,云小友来了。” 夜氏商行在名下多家店铺使用了她的分期付款方式,铺子人来人往,想必是赚了个盆满钵满,难怪看见她这么亲切。 云梨笑:“夜前辈也在,这样的天气夜前辈还亲自巡店,佩服佩服!” 夜天成哈哈一笑,道:“九黎渊秘境开启在即,各门各派都将开始筑基期弟子比试,符篆丹药这些个紧俏物品自然是要早些准备。” “九黎渊秘境?” 叶天成一愣,“小友还不知道?” 随即又笑道:“这可是咱们沧澜大陆筑基期修士难得的一次历练之所,可惜,以小友的修为,七年时间,怕是来不及了,九黎渊秘境三千年一开,想来小友是要错过了。” 替她惋惜完,他又建议道:“这几年,你也多制作些符篆,随着秘境开启时间接近,符篆价格必会一路攀升,去不了九黎渊秘境,也不能耽误了赚灵石不是。” 云梨眼眸一转,筑基期的秘境,那是一定要去的! 她冲着夜天成笑了笑,问道:“夜前辈能给我说说九黎渊秘境吗?” 夜天成惊讶:“怎么?你想去?” 云梨点点头,“无论成与不成,总要试上一试,就是七年后我没有筑基,多了解一些秘境的事儿,针对性地制作符篆,才能收益最大化。” “不错,好心性!” 面对夜天成的赞赏,云梨心虚地摸了摸鼻尖。 夜天成示意她跟着自己去内室,边走边道:“这九黎渊秘境从上古时就存在了,具体是何来历已经无所考,据说它是比沧澜大陆还要久远的存在。” “啊?” 云梨满面震惊,“这怎么可能?” 没有沧澜大陆,哪来的依附其上的秘境? 她忽而想到一种可能,吞了吞口水,猜道:“难不成九黎渊秘境是其他界面的?” 夜天成一愣,转身赞道:“小友聪慧,一点即透,九黎渊秘境确实不属于沧澜大陆,在里面甚至能遇到来自其他大陆的筑基修士。” 云梨张大了嘴,她本以为九黎渊秘境是天外来物,最多也就一些土著民,现在看来,还是几个大陆共用的秘境! 她的眼中流露出热切,这样的秘境来历肯定不凡,其中定有不同于沧澜大陆之物,必须得去! 夜天成在桌前坐下,屋中侍立的仆从默默上前,为二人斟好茶后,退到一旁。 他端起茶盏润了润喉,说道:“九黎渊秘境三千年一启,每次开启十年,因而在里面重要的不是夺宝,而是活着,你的符篆可以多考虑有保命之效的,当日那些个攻击强的也适当多些,毕竟还有前面的小比嘛。” 云梨自动过滤掉了他后面的建议,惊讶不已,十年时间,这也太长了吧,进去的修士还不把里面的边边角角都翻个遍啊! 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夜天成道:“九黎渊秘境很大,就是一路平平顺顺,想要走遍也是不可能的,更何况,里面妖兽横行,精魅丛生,更有修士之间杀人夺宝,凶险异常,每次开启进入的两千筑基修士中,能回来十多位就已经很不错了。” “嘶......” 云梨倒吸一口凉气,不到百分之一的存活率! 夜天成看着她,话锋一转:“但是,能从里面活着出来的,后面无一不是威慑一方的大能,你们太一宗的太上长老凌夙真君便是上一次从中出来之人。” 云梨拧眉,怀疑道:“这样小的生存机率,真的有那么多人去吗?” 夜天成笑了笑,“最后能去的只有两千人,分到各门各派的就更少了,这也是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所谓少年天才,谁又会承认自己不如人,想要参加的人肯定比惜命的修士多。” 他微微一笑,“而且个个都是小有名气的天才,不差灵石。” 而后给云梨一个你好好努力的眼神,云梨点点头,心中啧啧两声,不愧是奸商,商机把握的很准嘛。 从灵符堂出来,她眉头紧锁,这次九黎渊秘境她是一定要参加的,那么修为要怎样合情合理的在七年时间内从练气七层到筑基期呢? 此外,秘境这般凶险,若是能将修为提升至筑基后,呃,提升到六阶就好了,七年时间,来的及么? 思索中一路出了城。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突然想起的声音,简直吓了她一跳,随即她心中一喜,还真遇上师兄了啊。 抬眸望去,松软洁白的雪地上,卫临一袭浅色系蓝白衣衫,倚在一颗树上,周身是晶莹剔透的雾凇霜花,笼罩其中的他,远远看去像极了雪域冰原上梦幻圣洁的雪莲花。 她抿了抿唇,抱怨道:“下次出现能先给我个提示吗,神出鬼没的,吓死我了。” 卫临淡淡瞥了她一眼,“你做贼了?” 云梨瞪着他,那是做贼的问题吗?她那是在想事情好不好。 她快步走上前,疑惑地问:“今天怎么有空出来逛啦,你不修炼了?咦,你筑基中期了?好快!” /67/67827/20769280.html 第一百零四章 分析 卫临:“再快能比得上你?” 闻言,云梨撩了撩额边的碎发,嘚瑟地仰头:“没办法,谁让我是个修炼小天才呢。” 卫临眼中荡开笑意,“尾巴翘起来了。” 云梨吐了吐舌,荡开神识,扫了扫周围,“换个地方说话。” 寻了块隐蔽的地儿,拿出小木屋,二人进去,再布上隔绝阵法,她道:“好了,现在安全了!” 卫临剑眉一挑,玩味地笑,“怎么,要将我藏起来?” 云梨愣了一下,伸出食指挑起他的下巴,坏笑道:“对啊,金屋藏娇,不,是木屋藏美。” 沉默半晌,卫临眼波流转,清湛湛的眸子定定盯着她,忽而展颜一笑:“谢谢夸赞。” 云梨看呆,这个笑容不同与他惯常的轻笑,像阳光照在冰雪上,刹那间冰消雪霁,春暖花开。 她顶不住了,别过头去,卑鄙,竟然使用美人计! 见她这番反应,卫临笑得更加肆意。 “脸皮好厚。” 小声嘀咕后,云梨掩饰性轻咳两声,转了话题:“对了,你与徐令慧到底怎么回事?” “徐令慧?” 卫临思索片刻,轻笑道:“还惦记呢?” “那是,现在我跟她可是仇人,自然要了解清楚。” 卫临似笑非笑瞥她一眼,淡淡道:“不过是我们恰好乘坐同一艘灵舟,路过徐岭时,遭散修联盟的两位金丹修士带人袭击灵舟,我与她们主仆又恰好选择了同一个逃跑方向,后来几位筑基期散修追上来,我出手料理了而已。” 他顿了顿,“然后这主仆二人见我实力不俗,就一路跟着我,还言要报什么救命之恩,出了徐岭我就御剑甩开了她们。” 云梨咂舌,真是徐令慧死皮白脸赖着啊,她就说嘛,师兄这人最怕麻烦,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存在的! 卫临忽而拿出一张纸给她,“这个给你。” “什么?” “一些常见的妖兽修炼法门,各种说法都有,你看一看能不能对你的修炼有帮助。” 接着,又拿出一本书,“这是万年前一位驭兽师整理的灵宠培养法门,里面有对妖兽修炼的一些论述,可能也有用。” 云梨动容,人族关于妖兽的了解不多,更没有全面系统的书籍,想要得出这些,就得从各种资料中查找,师兄这个修炼狂,竟然愿意不修炼去帮她查资料! 虽然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但是现在想起来还是尴尬得抠脚。 她咬了咬唇,支支吾吾:“那个,关于这件事,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有。”卫临淡淡说道,又瞥了她一眼,“你修炼不一直奇奇怪怪么。” “可我是,”她放轻了声音,“妖兽。” 修炼方式奇怪,她还能安慰自己,可能是自己与众不同,毕竟她可是带着前世记忆出生的,但是做了两世的人,突然莫名其妙变成了兽,想想都不可思议! “你不还是你吗。” 云梨抿了抿唇,内心有些茫然,她真的还是她吗? 这件事情一直压在她的心中,不知道给谁倾诉,也不敢轻易让人知道,人妖殊途,两族对立,哪一方死了,都极可能沦为对方的口粮。 她有些害怕,若是哪一天,她的身份暴露了,昔日的亲人朋友,会怎样对待她? 抽皮扒骨挖妖丹,成为炼制法器、丹药的材料,还是直接炖了喝汤,就像她经常煮的乱炖那样。 她瑟缩了一下,轻声问:“师兄,你会一直在吗?” 卫临怔了怔,调侃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望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会,我会一直都陪着你。” 云梨静静盯着他的眸,乌黑的瞳仁闪着细碎的星芒,似两泓清澈的湖水,清澈到能看见自己的面容。 她眨了眨眼,缓缓勾起浅浅的笑意,轻声呢喃:“你在就好。” “我说你就信啊。” 卫临的眸中漾起笑意,挑眉问道:“若是哪日我食言了,你会怎样?” 云梨瞪他,恶狠狠道:“那自然是打断你的腿!” 卫临笑了,其实他是知道答案的,她这个人,对人好的时候那是真好,但若是触了底线,断得也是决绝。 记得以前,她身边有一个服饰的大丫鬟,名为玉竹,本是宫闱倾轧下被连累的宫女,在被皇太后处罚时,被奶娘抱着的阿梨忽而向她伸出了手。 皇太后见阿梨极为喜欢她,免了她的死罪,并让她跟在阿梨身边服侍,玉竹感激阿梨的救命之恩,照顾她很是用心,阿梨也亲近她,什么事体都向着她。 可是后来,她为了报复当初那个陷害她的宫女,在阿梨的粥中加了些相左的食材,而后污蔑那宫女,事情查清后,面对被处罚的玉竹,阿梨什么也没说。 事后他也曾问她为何不为玉竹求情,犹记那时,她的眼中满满失望与痛苦,道:“正是因为我与她更亲近,才更痛心,这些年,我真的将她当作自己的亲姐姐一般。” 她闭了闭眼,眼泪颗颗滑落,更咽道:“可是她却为了报复他人,拿我的生命作赌,在她的眼中,我只是用来扳倒别人的筹码啊。” 后来,玉竹被发配去了庄子。 离开玉竹,阿梨也是诸多的不习惯,甚至梦里都在流泪,人也瘦了一圈,长公主犹豫要不要将玉竹叫回来,当初留在她的性命就是担心哪日阿梨气过了,会后悔。 却不料,阿梨果断拒绝了,后来过了些年,她便真的将玉竹彻底淡忘。 这般决绝的她,若是哪日自己食言,她该也是如此,就是再伤心难过,也要生生将自己从她的生命中剥离吧。 得了他的承诺,云梨心中松了口气。 她扭头,望着窗外飘飘扬扬的雪花,深深吐出一口气,分析道:“我就是想不通,我的爹爹娘亲,祖父祖母、皇外祖父皇外祖母都是凡人,云家、李家、王家、薛家都是大家族,族规严谨,计入族谱的子弟来历都是清清白白,混淆血脉的事情不应该会发生啊。” 卫临看了看她,他们一起长大,在进入沧澜界之前,她一直很正常,若真是有先祖混淆血脉,经过代代繁衍,她的妖兽血脉也应该很微弱才对。 但是从她获得的传承以及对高阶妖修的压制来看,很明显,她的妖兽血脉在妖族中很强大,哪里像是微弱的样子。 沉吟片刻,他道:“这件事情我也想过了,有两种可能。” 云梨期待地望向他,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她急需人帮她分析分析。 “一来,是你的神魂本为妖兽。” “这个不可能。” 卫临愣了下,白了她一眼,“听我说完,你的识海中不是有道门,门上还有羽翼嘛,这个很有可能。” 云梨麻了,可是她前世也是个人,今世换了爹娘,但是灵魂可没换啊。 “第二种便是你说的那样,先辈有人与化形期妖修结合,而且那妖修血统还极为高,很可能是传说中的神兽,因而妖兽血脉虽极少,却极其强横。” “当日海岛上那颗朱明鸟妖丹激发了你的神兽血脉,从而变成了蛋,并因此获得传承,证据就是你进阶时让你死去活来的金色液体。” “有道理!” 云梨激动得一拍桌子。 咔嚓! 清脆的响声之后,桌面上布满了蛛网般的碎纹,然后散架了。 与碎石扬尘一起弥漫的,还有一种名为安静的氛围。 对上卫临的清亮的眼眸,云梨立刻将手背到了身后。 卫临白眼:“藏什么藏,我又没瞎。” “呵呵,”她讪讪一笑,低着头小声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太激动了。” /67/67827/20769281.html 第二百零五章 认主 卫临顿了顿,接着道:“当然,这一切都只是猜测,具体如何,时候到了一切都会慢慢明白,现在专心修炼要紧。” 就像她的修炼方式,以前一直稀里糊涂,现在不就明白了么,只是又添了新的谜团就是。 说到修炼,云梨想起今日听得的九黎渊秘境的事儿,赶紧跟卫临说了说,完了道:“二千个名额是各家各派分,不知道有没有残夜阁的份儿。” 存在这么幽久,又如此逆天的秘境,里面的好东西一定不少,另外还有不少来折在其中修士,若是能捡到他们的储物袋,那不就是天上掉馅饼嘛。 卫临无所谓,有没有都没关系,抢就是了。 他点点头,“我会留意这方面的信息。” 屋外风雪更加紧了,二人干脆起了锅子,欢度除夕。 翌日,云梨醒来时,已经不见卫临的踪影,只枕边摆着件浅黄色法衣,正是那日她在锦衣阁门口看到的那件。 “师兄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件的。” 她起身,拿着衣裙在身上比了比,不愧是她一眼就相中的,清新又带着点飘逸,美! 喜滋滋换上新衣,收好木屋,轻盈地穿梭在银装素裹的世界里。 回到飞祁峰,她想起卫临的两个分析,她是穿越者,灵魂是妖兽的概率极低,倒是体内的金液是神兽血脉的可能性很高。 一来金色液体每每都是从心脏里流出,汇入血液,其本质是血也说得通; 二来她的各种不凡之处大都是金液促成的,比如进阶时的疼,对毒药的免疫,甚至连力气都可以说是金液的功劳,没有它帮着煅灼筋骨,她哪来强悍的体魄。 正好墨淮林惜都不在,她想要试试,但是要怎么将金液召唤出来呢? 它的出现一直都是被动,进阶或者中毒,才进入五阶一年多,短时间内想要进阶是不可能,难不成要试试吞毒? 她晃了晃脑袋,将这可怕的想法甩出去,毕竟是毒,谁知道金液有没有帮她清除干净,而且听着可太像自残。 分出一抹神识,拧成细细的一束,顺着血管慢慢探入,无论如何,先看看金液是否在心脏里。 看清里面情况,她心中猛然一缩,在心脏中心,一枚珠子静静悬浮其中。 她惊呆了,这这这难道就是传送中的玻璃心? 神识下,看不见颜色,但她能猜到,必定是金色的,心念之下,神识轻轻落了上去,珠子滴溜溜旋转起来,一滴液体被甩了出去。 刹那间,她再次体验了一把进阶特备套餐,她倏然收回神识,龇牙咧嘴地在屋里乱蹦。 这时,外面响起了鼓点般密集的震动,识海中涌入一股欣喜之意,愣了愣,她激动地拉开门跑出去。 放在木屋檐下的斩梦刀正不停的嗡鸣,像个看见糖果的孩童,兴奋的几乎要离开地面。 电光火石间,她想起松隐的话,妖兽以血脉为本,之前斩梦刀没有彻底认主,难道是因为她没有打入兽血? 掌心在刀刃上一划,还未待她驱赶,体内乱窜的金液受到斩梦刀的召唤,纷纷涌入刀身,刹那间,刀身亮起桃粉色光芒,旋即光芒大盛。 铮得一声,斩梦刀脱离地面飞了起来,随着一声轻啸从中传出,凌厉而唯美的刀光倏然劈出,漫天的风雪被劈开,铅灰色的天空露出一道缝隙,明亮的阳光倾泻而下。 阳光之下,刀刃熠熠生辉。 一刀劈出后,斩梦刀再无动静,静静悬浮在她的身前,云梨慢慢伸出手,握住刀柄,隐隐间,耳边似响起一声低低的叹息,那声音仿佛从时间的尽头传来,悠悠的,流淌着岁月的味道。 她眨了下眼睛,慢慢回了神,不远处小黑鸡伏在地上,一双绿豆小眼里闪着恐惧与敬畏;天边,道道虹光向这边掠来。 不好,动静闹大了! 她快速内视自身,血液里很正常,没有残留的金色血液,又回头望了望木屋内,也没什么不能见人之物。 “小黑,过来。” 她轻轻唤了一声,用眼神安慰它不要怕,小黑鸡恐惧的眼神可不能给外人看到,斩梦刀劈出的异象瞒不住,她可以如实说是刀认主。 毕竟她之前关于刀的事儿一直摆在明面上,她的进步也是有目共睹,还是能说的过去;最重要的是,斩梦刀其他人拎不动,就是杀了她,他们也夺不走,只能便宜夜家回收回去,继续吃灰。 另外,将这件事情摆在明面上,就是有人心有侥幸,想要自己试,也不能在明面上对她出手。 但是小黑鸡的恐惧就不一样了,身具鲲鹏血脉的它,却畏惧自己一个练气七层,这不是明摆着有猫腻么。 若是让他们查到自己妖修的身份,等着她的可能就是太一宗全体修士的追杀! 小黑鸡犹豫了一下,晃晃悠悠走到她的脚边,抬头望了望她,眼中有些茫然。 几乎是在小黑鸡走到她身边时,一青年模样的男子就率先出现在云梨面前,寒凉的眸子扫了眼周围,而后盯着她,冷冷问道:“怎么回事?” 云梨眨眨眼睛,合上微张的嘴,似是刚从惊讶中回神,听到询问,她垂眸盯着手中的斩梦刀,愣愣开口:“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这时,其余的人也陆续到了,听闻她的话,众人的目光随之落在她的手上,眸子倏然一紧,那不是夜家那柄卖了多年一直没有卖出去的宝刀么。 又见云梨抬起头,眼中闪过癫狂的喜意,握着刀挥舞了几下,又换到另一只手继续挥斩,一边挥舞,一边狂笑。 十二个练脏期体修都难以抬起的刀,在她的手中轻如无物,仿佛是再普通不过的刀器。 当初云梨倾家荡产买刀的事在天云城与太一宗传得人尽皆知,就是很多高高在上的元婴修士多多少少也听了一耳朵。 这柄刀本就在他们的关注之中,当初见一个练气期小弟子买下,众人心中暗道一声不自量力,便不再关注。 万年来,夜家多少天才,无一人得到它的认可,突然冒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修士,就想得到它,异想天开! 但是现在,云梨用事实告诉他们,她不是痴心妄想。 倒是很多练气筑基弟子,时常围观云梨扛刀,甚至一度有人打赌她要多久才能将刀扛回宗门,对她与刀的事儿清清楚楚。 他们也算是见证了她从最初的一盏茶时间就要歇一歇,到后来力气大了,甚至能坚持半个时辰不带歇的,虽然有门派大能在,一些小弟子还是忍不住小声嘀咕。 林惜更是酸出了声:“没想到还真让你成功了。” 云梨望过去,才发现林惜、安染、穆妍都来了,她冲着她们笑。 当先那男子望了过来,“你们认识?” 云梨正疑惑他这话是对谁说的,安染恭敬地回:“是,先前在锦夜阁,徒儿与苏师兄林师妹等人是看着她拍下的。” 原来他就是扶玉真君啊,看着倒是挺正派威严的。 她话音刚落,林惜就酸溜溜接道:“是啊,先前她花了将尽一年时间才将这刀从天云城扛到宗门,我们都以为她不会成功了呢。” 云梨眼睛笑成了月牙状,“黄天不负有心人嘛,林师姐你也是亲眼看到的,我每天都在试,终于让它看到了我的决心。” 扶玉真君微眯着眼睛,又问了句:“你真的认主了?” 云梨心里暗暗翻了白眼,这不是废话么,我都已经挥舞自如了好吗? 碍于对方的修为她看不清,不是元婴就是金丹后期,她只得忍气吞声,“是。” /67/67827/20789851.html 第二百零六章 财帛动人心 听到确切的回答,众人又惊又酸,她竟然真的成功了! 扶玉真君脸上神色变幻莫名,视线也黏在了云梨身上一般,看得她心里发毛,他该不会是想不要脸的强抢吧? 云梨悄悄咽了咽口水,得想办法委婉地提醒一下他,斩梦刀不是谁都能用的。 但是要怎样委婉地提了? 正纠结间,就听扶玉真君道:“十多万年来,还从未有人得到它的认可,不知道这样一柄法宝,有何神奇之处,你可愿给我们说道说道。” 云梨心中一滞,不要脸,我对你的法器还好奇呢,你咋不给我说道说道。 “这个......我刚成功,还没试过。” 法宝是修士的私人物品,甚至关系到身家秘密,哪有让人当众展示的,随即她忽而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虽然会显得自己有些刻意,但也算委婉。 她讨好一笑,将刀递给扶玉,“我见识少,烦请真君帮我看看。” 扶玉虽然有些迟疑,这样显得他逼迫小辈,有失身份,但是这柄刀来历神秘,若真是什么神兵利刃,错过了,那才是真的后悔。 修长的手指伸出,一道凝练的灵力绳索缠绕上了刀身,云梨自然地松开了手。 霎时,扶玉真君只觉灵力绳索那头缠绕的是几座大山,几乎是云梨放开的瞬间,斩梦刀下落,灵力绳索绷断,扶玉真君后退几步才稳住身形。 与此同时,云梨假装一愣,随即探手将快要落地的斩梦刀抓了起来,连连道歉:“对不起真君,我忘了,对不起对不起。” 看着扶玉真君都没奈何的刀在她手中轻若无物,部分起了事后抢夺心思的修士也暂时息了心思。 “收起来吧。” 扶玉身边一位面前严厉的男子忽而说道,云梨惊讶,在一群恨不能她像耍猴般将斩梦刀的神奇之处一一展示给他们看的修士中,难得有这人让她收起来。 男子皱着眉,道:“它既认你为主,便是与你有缘,它有何神奇之处,你日后慢慢摸索就是,不必急于一时。” 云梨不知他什么修为,也不知如何称呼,只应了句,“是。” 男子望向扶玉真君,“苏师弟,既然是弟子法器认主,并无异常,我们也回去继续商议。” 扶玉真君眼神闪了闪,终是不甘地点点了头。 “都散了吧。” 说完,男子便与扶玉真君一起离开了。 其他的弟子看了看云梨,又看了看两位真君远去的身影,迟疑了。 一个精明的男子忽而上前,亲切道:“师侄入门这些日子,可还顺心,我乃太阿峰弟子武飞,是名符师,师侄若是需要符篆尽管来找我,管够!” 他的这一举动提醒了其他弟子,当即就有人对着他讥讽道:“你省省吧,也不去打听打听,云师侄自己就是符师,夜氏就是看中了她制符的能力,才将刀赊给她,还用得着你!” 说完,他扭头对云梨慈祥地笑:“我是太一峰季浩,主修剑,师侄日后出门历练,可以与我一起。” 有了他们的带头,然后各种各样的邀请就淹没了云梨,就是几位金丹修士都蠢蠢欲动,云梨嘴角抽了抽,她看着这么好骗么。 安染目光一厉,扬声呵斥:“吵什么吵,没听见师伯说散了!” 叽叽喳喳的修士们停了下来,安染不理会他们的目光,不耐烦道:“愣着干嘛,还不走!” 众人微滞片刻,便脚底抹油,作鸟兽散。 转眼间,飞祁峰上就剩下她们几人,云梨呼出一口气,这一关暂时算是糊弄过去了。 虽然希望极其微小,这群修士也不肯放过,一个五灵根修士都能得到宝刀的认可,他们为何不能,毅力他们也不缺! 云梨揉了揉眉心,财帛动人心,她小瞧了这些人的贪婪,练气筑基倒是不怕,打上几顿就消停了,金丹修士也还好,打不过,逃她还是很有信心的。 糟糕的元婴期修士,今天还只来了两位元婴期,扶玉就蠢蠢欲动,这个消息又瞒不住,就是像上次那样坑死了元婴期,也起不到威慑作用,反而会让他们更加疯狂。 头疼,头疼! 唉,她怎么就不能安安静静做个密探呢。 “对了,另一个真君是谁啊?” 人家帮她解了围,现在她力量小,不能报答,先记住,以后有机会必要好好报答人家。 “太阿峰掌座,扶光真君。” 云梨点点头,太阿峰,西北主峰。 安染神情复杂,她竭力想要避免表妹进入师尊视线,不想她还是入了师尊的眼,还是以这样一种方式。 明白了她的意思,云梨苦中作乐,这件事情也不是全无坏处,至少扶玉真君不只盯着表姐一人。 她恶狠狠的想,若是逼急了,她就将温雪萝在太一宗的事情爆给残夜阁,让残夜阁与太一宗对上,把水彻底搅浑。 或者将残夜阁的老巢爆出来,到时候,她倒要看看,是她这个小修士重要,还是清除毒瘤重要。 见她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林惜没好气道:“你想什么呢?得了这么好的宝刀,还不开心啊。” 云梨不想理她,没看见一群人都想从她身上咬下一口肉,现在她恨不能九黎渊秘境明天就开启,进去躲上个十年。 见林惜还想继续问,安染转了话题,“听说苏煦他们要回来了。” “真的?” 林惜当即将其余诸事抛之脑后,欣喜道:“那我今天就不回主峰了。” “这么快?” 云梨惊讶,这些日子,萧家与残夜阁你来我往,好不热闹,今天,萧家人被杀、铺子被毁;明天,残夜阁据点被端。 说起来,萧家也是厉害,凭着西黎府及附近的一些据点,顺藤摸瓜,一连又揪出好几个残夜阁据点,不知道阁主现在会不会后悔。 这么多年,残夜阁之所以能够让正道束手无策,便是因着它极其神秘,坐落何处不知,多少人员不知,甚至连个具体的图腾都无人知晓。 少数被发现的杀手也是即刻自尽,杀手的身份令牌里也没有残夜阁的信息,只有这个杀手的代号、灵根以及贡献点,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但是,蓝书爆出师兄身份,打破了这一点,对外,少了那层神秘感,人们对残夜阁的畏惧无形中也少了些;对内,阁中杀手人人自危,云梨二人又将一个据点在萧家人眼皮子底下揭开。 有了这道口子,萧家一路撕下去,残夜阁这座隐在黑暗中的组织也慢慢到了阳光之下。 林惜不高兴,“你不希望淮哥哥回来?” “呃,我就是单纯好奇而已。” 林惜回身迈出几步,“我去看看淮哥哥屋中有什么缺的。” 穆妍浅浅一笑,“恭喜啊,得偿所愿。” 云梨愣了下,旋即笑了,换个角度想,总归是让斩梦刀认主了不是,至于由此带来的的烦恼,也算得上是幸福的烦恼了。 几天之后,墨淮回来了,却依旧忙碌,飞祁峰上几乎看不到他的人影,林惜待了段时间,发现并没有与墨淮多出多少相处时间,又回了太一峰主殿。 飞祁峰上常驻人口只有云梨并一鸡一狼,她逮着空闲试了试斩梦刀,没有实战,只看出挥刀时很美,刀刃很锋利。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整个太一宗的氛围也有些怪异,日常出门都很少看到弟子在外面晃悠,她还以为他们会找借口上飞祁峰,与自己拉近关系好忽悠呢。 难道大家都知道了九黎渊秘境的事,在加紧修炼?还是在想到了别的法子对付她? /67/67827/20804454.html 第二百零七章 前往梁国 云梨看了看蹲在树下的黑影,决定向它套套话,“狼崽子,我问你个事儿。” 树下的少年仰起头,瞪大眼睛望着她,“嗷呜嗷呜” “你还没学会说话?” 少年仍用湿漉漉的眼神盯着她,套话计划夭折,云梨恨铁不成钢。 “你说说你,既然有了这份机缘,提前化形,修炼之余,也该学学说人话、做人事,尽早开窍;俗话说,磨刀不误砍柴工,开了窍,修炼起来有什么不懂的,你也能问一问不是,别整天还把自己当头狼,依旧凭本能修炼!” 山道上,墨淮身形一顿,这或许也是个法子,虽不能突破妖兽的血脉限制,早些开了灵智,对它的修炼也好,沟通起来也更方便。 听到身后的响动,云梨扭过头,回自己家还隐藏气息做什么? 刚才她完全没有感受到任何气息,直到现在他到了门口才发现,她觑了眼墨淮,他也觊觎自己的斩梦? 眨了眨眼,她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墨淮指了指树下的狼崽子,“来带他走。” 带走? 云梨脑子飞快地转动起来,脱口而出:“你要出远门?” 墨淮颔首,脸上有些欲言又止。 云梨纠结起来,要不要趁这个机会跟着出去躲一躲呢? 可若是自己离开太一宗,那些人就等在自己出门再设伏,出去岂不是正中他们下怀。 她正纠结中,墨淮嘱咐:“近段时日,你就待着山上,不要随意出门。” 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他知道有人要对付自己特地的叮嘱,还是他与其他人联手了,要共同对付自己? 沉吟一番,她试探地问道:“师叔这次出门是去哪儿?” “遗落之地。” 梁国! 云梨差点跳起来,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道:“是又要去收徒吗?我跟你一起吧,身为道童,哪有不跟着的道理。” 墨淮没有说话,云梨的心悬了起来,刚才自己是不是太激动了?难道露出了破绽? 她正胡思乱想时,墨淮忽而道:“也好。” 云梨怔了怔,今天的他似乎格外的好说话。 她压下心中的怪异感,将小木屋收起来,看着小黑鸡,她扭头道:“我得先去趟执事堂。” 墨淮点头,御剑先栽她去了执事堂,将小黑鸡托付给执事堂后,他们飞向了山门。 门口,林惜看见远远飞来的飞剑,本来还是即将离别的愁云惨雾,看见后面的云梨,她脸上的不舍顿时消散干净,“你带她来做什么?” 看见大家都在,云梨也是一愣,收徒不是就两个人吗? 看清安染的神色,结合林惜的话,她明白自己会错意了,宗门派的应该是墨淮与苏煦两人,表姐她们应该是送林惜来与墨淮告别的。 墨淮平静道:“她是我的道童,自然得跟着。” 林惜瞪了瞪云梨,咬咬唇,“我也要去。” 墨淮皱眉:“此次不比往常,我们须得在凡俗待一段时日,没有灵气,你的修为怎么办。” “我可以用灵石。” 墨淮眉头更是拧得死死的,在灵气浓郁的宗门,修为进步都如此缓慢,在凡俗之地,能有何进展。 林惜指着云梨,“她也是练气七层,她都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去。” 苏煦少见的帮着林惜说话:“这次凡俗之行,没有多少危险,带着她也好。” 林惜闻言,喜笑颜开,“谢苏师兄。” 云梨微微叹气,姑娘,你方法错了,修为才是根本,只有修为跟上了,两人才能走得更远,她这样本末倒置,迟早有一天会丧失站在墨淮身边的资格。 墨淮终是没能拗过她,林惜更是兴奋不已,还挑衅地冲云梨扬了扬眉。 云梨无语。 “小师祖......” 苏煦刚开了个口,安染冷哼一声,猛然转身欲走,又顿了顿,眼神在云梨与林惜中游移了一圈,将一个储物袋交给林惜,“帮我给我父皇母后。” 林惜点点头,“放心,我一定帮你带到。” 安染轻声道:“谢谢。” 而后与云梨对视一眼,御剑飞走了。 穆妍冲苏煦歉意一笑,转身追她去了。 “你惹到她了?” 云梨忍不住好奇,往常表姐虽然也不待见苏煦,但至少还是要给几分面子的,今天这样直接冷脸的,还没有过。 苏煦苦笑着祭出自己的飞剑,他自己都莫名其妙。 “苏师叔,要麻烦你了。” “云师侄客气了。” 见云梨自觉地上了苏煦的飞剑,林惜才稍稍好一些。 一路飞行,云梨忽而想起,梁国的选徒是十年一选,距离上次还差两年,怎么提前去了? 想起墨淮方才的话,她问道:“我们为什么要在梁国呆两年?” 墨淮冷冷瞥了她一眼,“哪来的为什么,跟着就是。” 云梨一脸问号,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态度又恶劣了?! 又见林惜阴转晴,得意地冲她扬了扬眉,难不成他是因为林惜刚才生气,要与别的女孩子保持距离? 苏煦温和解释:“也不是什么大事,八年前,林师叔与我苏家的一位族人前往遗落之地收徒,不知为何小师祖是单火灵根的消息突然被四季谷得知,四季谷的玄戒真人与一位叫灵媚的筑基期女子拦住了我们太一宗的灵舟......” 云梨心念转了转,不对劲,若是太一宗真的重视这件事情,事情发生之后就该着人去查,八年时间过去,什么证据也销毁了,那什么玄戒与灵媚是否还活着都不一定。 “都八年了,原因还查得到吗?” 苏煦淡淡说道:“雁过留痕,总会有些线索的。” 呵呵,信了你的鬼。 林惜歪了歪头,插话道:“四大派都是派筑基期去收徒,为何四季谷的玄戒真人会出现?” “玄戒真人与灵媚并不是四季谷前去遗落之地收徒的人选,他们是后面赶过去的。” 当日林辰与苏茂是先去的他们京城,之后又相继去了亳州、承州、临川府;若是四季谷在京城安插了卧底,测灵根结束后,利用他们去其他州府的时间,将消息传回四季谷。 四季谷又是四大派中距离梁国最近的,速度快一点,完全能够拦下他们。 但是无论当年情形如何,表姐既然已经平安到了太一宗,甚至被四季谷带走的阿妍等人最后都被要回了太一宗,对于太一宗来说,除了损失师兄与自己两名预备弟子,再无其他损失。 师兄是双灵根,他们可能还会遗憾一下,对于自己这个五灵根,怕是早就忘光光了。 而且,她还听说这件事发生后,扶玉真君去要人时,四季谷赔了好大一笔,说起来太一宗还赚了,这个时候却提出要查,听着倒像是个对外的借口。 她瞄了瞄墨淮与苏煦的神情,内里的原因,他们肯定是不会告诉自己的,问也白问。 飞了一会儿,她又忧虑起来,就这样回去,娘亲他们认出自己,直接喊了出来怎么办? 自己找到机会,私下先去见他们,嘱咐一番自然是好,但是万一没来得及,或者有其他人先认出自己呢。 急急凝出面水镜,仔细照起来,将镜中人与记忆中的自己一一比对,她愣了愣,在她的身上,充分体现了何为女大十八变。 镜中人与昔日的自己可谓是天变地化,除了眉眼间还依稀有些往日模样,整个人从面貌到气质都是大半样。 以前的自己,许是眉眼未长开,又有些婴儿肥,一团奶气,现在面容依旧偏可爱,却眉目楚楚,多了几分清丽。 她放心了,这幅样子,就是娘亲见了,也会迟疑,更何况自己现在好赖也是个仙师,应该没人会一直盯着瞧。 /67/67827/20805897.html 第二百零八章 目的地 林惜诧异:“你在干什么?” 云梨理了理鬓边的发丝,正了正发髻上的桃花簪,“照镜子啊。” 林惜白了她一眼,“臭美。” 现在这幅样子,怕是林辰也认不出自己吧,思及此,她悬着的心彻底放下了。 云梨正待散了水镜,手忽然僵住了,她的瞳孔不自觉一缩。 镜中的这幅容颜,与梦里那个被黑蛇吞掉的女孩竟隐隐有几分相似,仔细看去又像是她的错觉。 她揉了揉眉心,一定是最近事太多,搞得自己都精神恍惚了。 林惜忽而厉声呵斥:“你别挤我!” 对面飞剑上,狼崽子双脚抠住飞剑边缘,双手死死抓住飞剑的另一边,身体悬空横伏过剑身,像是在飞剑上做俯卧撑。 飞剑晃动时,它的身体跟着晃动,边上的林惜时不时就被撞一下,脸色已经黑得能滴水了,若不是因为它是墨淮的灵宠,怕是早被她一脚踹下去了。 这么高难度的姿势,看得云梨也是无语,这个姿势若是狼做出来还好,但是它以人形做出来,怎么看怎么神经病。 “狼崽子,趴下。” 对面的狼崽子愣了下,还是听话的趴在的飞剑上。 苏煦惊讶,“它倒是听你的话。” “没办法,谁让我貌美如花、平易近人,连狼崽子觉得我亲切。” 林惜当即翻了个白眼,“脸皮真厚。” 苏煦想起上次她随手将林鹏推倒砸出的人形坑,怎么也没办法将平易近人这个词与她联系起来,应付的笑了笑,就息了声。 趴着的狼崽子虽然不再晃了,但是它一直用指甲划拉飞剑,滋啦滋啦的声音吵得人耳膜疼。 林惜再次忍受不住,“淮哥哥,能把它收进灵宠袋么?” 墨淮摇摇头,“得让它适应人形,像人一样活动。” 云梨动了动眉毛,这是听到了自己对狼崽子说的话么? “那你得教它,它的前半生都是作为狼,你不教它,它怎么知道如何做一个人。” 墨淮侧头望向她:“怎么教?” “嗯,先取个名字吧。其余就跟带孩子一样,一点一点教。” 苏煦噗嗤笑出了声,云梨狐疑地看向他,没明白他的笑点在哪里,刚才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苏煦摆摆手,抿唇笑:“我就是想到墨师弟带孩子的场景,有点难以想象。” 云梨瞅了眼墨淮阴郁的脸,想象着墨淮一脸阴沉、冷冷道:乖,听话,吃饭饭。 “噗” 她当场笑喷,那个场面想想都好笑,林惜也忍不住翘起了唇角。 墨淮脸上闪过一抹可疑的红色,他轻咳了两声,“就叫应风。” “应风,”云梨念了一遍,又看了看神情倔强,身体紧绷的狼少年,“还不错,挺合适的。” 林惜揉了揉耳朵:“下次再让它适应吧,真的太刺耳了。” 墨淮抬手给应风布了个灵力罩,既隔绝了声音,也防止它掉下去。 连月赶路,终于到了梁国,看着山山水水在眼中一点点清晰起来,云梨心中有些激动,终于可以回家看看了。 却不料,到了边境线,苏煦手势一变,飞剑直直下落。 嗯? 云梨愣住,不是应该先去皇城报到么? 随着飞剑下降,下方有人一字排开站着,他们手中各握着一根麻绳,麻绳另一头隐在他们身前一丈的迷雾中,这场景莫名有种钓鱼的既视感。 云梨眉心跳了跳,这里,是西部沼泽。 果然,什么调查信息泄露都是掩饰,这里才是他们的目的地。 等等,这里该不会就是东陆的入口吧?! 当日东陆消失时,东部海域统统被迷雾笼罩,生灵禁入;直至百年前,迷雾慢慢散却,唯余西部沼泽的迷雾没有散尽。 上次他们来的时候还没有人,现在四大派都有弟子在这里,那么这里很可能就是东陆的入口! 但是东陆不是要八十年后才开启么,这群人在瞎倒腾什么? 落下后,林惜环顾四周,后方是一片树林,前面是一片迷雾,跟安染讲的梁国景象完全不一样,她不由问道:“这是哪里?” 苏煦:“迷雾沼泽。” “苏师兄,墨师弟!你们来了!” 一位白衣金饰的太一宗弟子迎了上来,苏煦点点头,“现在情况怎么样?” “唉,”郑瑞摇摇头,“现在最远的是进入百丈,还有......” “不好,快拉!” 突然,前面一人高声叫了起来,然后他与身旁几人拽住麻绳飞快地拉起来。 郑瑞脸色蓦然一变,也顾不得他们了,小跑着上前帮忙。 须臾,一个人从迷雾中被拖了出来,面部和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是乌紫色。 云梨倒抽一口凉气,这个迷雾这么厉害么? 上次师兄不是青紫色么,怎么到了这人身上变成乌紫色了?待得时间太长了? 苏煦一撩衣袍坐下,灵力源源不断地输入那人体内。 郑瑞目露哀色,“没用了,毒到面部,救不回来了。” 果然,短短几息后,那人抽搐几下,头一歪,没了生息。 那人身上衣着也是白衣金饰,很明显,他也是太一宗内门弟子。 旁边其他门派的弟子望过来,也不由胆战心惊,这时,又有几人手中的麻绳动了动,“快拉、快拉!” 几人也上前去帮忙,一阵手忙脚乱后,又是几个人被拉了出来。 所幸,他们的面部只是有些泛青,旁边的同门连忙帮着喂解毒丹,输送灵力,一统捣鼓后,总算是将这几人救了回来。 云梨看着四季谷弟子围着的那个人,不由头疼,怎么碰上他了。 郑瑞忽而道:“不对,沈师兄比你们后进去,怎么倒是他中毒更深?” 他疑惑地望着被救过来的几人。 旁边幻影宫一位脾气冲的,当即讥笑:“怎么,郑道友怀疑我们做手脚,暗害你太一宗弟子?” 郑瑞怒火蹭蹭直冒,瞪圆了眼睛,“姓王的,你什么意思,里面什么情况,我们大家都清楚,我的意思是,里面的毒或许分布并不均匀,若是能找出其中规律,我们就能更进一步。” “郑道友说的有道理,大家都想想,是不是有什么细节被我们忽略了。” 被围着的秦飞拨开四季谷众人,走了过来,“在下四季谷秦飞,家师铸器峰衍石真君。” 苏煦温和一笑,当起了太一宗几人的发言人,“太一宗苏煦,这位是我师弟墨淮,师妹林惜,师侄云梨。” 云梨黑线脸,就她一个人辈分这么低;林惜则是挺了挺胸脯,众人也都看出她的身份不一般。 同为练气七层,她年纪还比另一个小姑娘大,按说天赋应该是不好的,却能让筑基后期的苏煦叫一声师妹,她又姓林,不必说,必然与太一宗掌教有关系。 秦飞对墨淮颔首示意,扭头看清云梨面容,他诧异,“云道友,你怎么在这里?你是太一宗的弟子?!” 云梨连连摆手,“我是后来入的宗门。” 林惜狐疑地看向云梨,“你们认识?” 感受到众人投过来的视线,云梨点点头,一脸的感激:“前些年遇上了歹人,幸得秦道友相救。” 她笑了笑,脑子飞速转起来,当初都编了些什么来着? 正思索间,秦飞道:“原来如此,云道友也算是苦尽甘来,你后来可有寻到令兄?” 云梨摇摇头,一脸苦涩:“没有。” 林惜咋呼:“你还有兄长?” “这个事情就说来话长了。” 有了秦飞的提醒,她也想起当日自己编了些啥,更咽着将她千里寻兄的故事简单的讲了讲。 /67/67827/20805898.html 第二百零九章 仗义 林惜眼泛泪花,“没想到你也有哥哥。” 云梨嘴角微不可见的一抽,你又没死哥哥,哭个什么鬼。 “我,”林惜抽噎了一下,“我小的时候哥哥一直带着我,后来他拜了师,我就很少看见他了,几年都见不到一面。” 她吸了吸鼻子,“这次他又闭关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关,我、我好想他。” 语落,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云梨一看不好,林惜很久没见哥哥的人都哭成这个鬼样子,她一个死了兄长的就掉几滴金豆豆,说不过去。 她当即上前,与林惜抱头痛哭。 忽而,感到一道凌厉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云梨微微偏头,眼含泪花用余光瞟过去,就见墨淮冷着脸,不停向她甩眼刀子。 这丫又在抽什么风! 她将头埋在林惜肩上,借助她的衣料刺激眼睛流泪,她真是活得好艰辛。 她把眼睛都噌红了,眼泪也没掉下多少,倒是林惜那泪水哗哗的,把她肩头都浸湿了。 大姐,你别哭了,再蹭下去,眼睛要瞎了。 就在她暗暗叫苦时,有人惊呼一声,云梨顺势推开林惜,疑惑地望过去。 “快” 天心阁一位弟子手中的绳索剧烈抖动起来,而后倏然绷紧,话未说完,那弟子一下被带得向迷雾扑过去。 云梨噌地横移过去,一把揪住麻绳,那弟子一屁股坐在地上,额头冷汗涔涔,其余人正待过来帮忙,却发现云梨一脸轻松,没有丝毫的吃力。 云梨收拢手中绳子,欲将人拉出来,绳子倏然蹦得直直的,“不好,好像被什么卡住了。” “怎么会?” 郑瑞失声叫道,他们轮流进去过,都是些绿植与水流,怎么会被卡住呢? 闻言,那名跌坐在地上的天心阁弟子面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轻轻蠕动:“我、我怎么给楚师叔交待?” 云梨心念一动,这个楚师叔该不会是冰雪公子楚风吧。 她眨了眨眼,就是猜错了,眼前这名弟子乃是天心阁内门弟子,里面的身份明显比他高,她正愁没机会结识天心阁的人,这不就来了么。 将绳子往旁边一人手里一塞,“我去救他!” 说着她一个箭步垮了进去。 看见她的动作,墨淮一惊,伸手向她抓去,同时喝道:“回来!” 然而,云梨速度太快,他抓了个空,众人也被云梨的热心肠搞懵了,秦飞更是愣住,在他的记忆中,云梨可是个柔柔弱弱,别人说话声音大了都会吓到她的那种。 刚才一见,她的脸上已不见当年的唯唯诺诺,眼神更是坚毅。 他砸咂嘴,“没想到这些年,云道友经历磨难,还能保持良善,难得难得,秦某羞愧。” 林惜不解,照他们刚才说来,二人自南陵城一别就再未见过面,秦飞从哪里得知云梨历经磨难。 虽然一堆疑惑,眼下却也顾不得,因为墨淮迟疑片刻,竟然也要进去,林惜心中酸涩,淮哥哥对她果然是不同的。 她一把拉住墨淮,“淮哥哥,危险。” 墨淮不悦,“既然来了这里,迟早都是要进去的。” 林惜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她不愿意他因为救另一个女孩而进去。 僵持间,苏煦劝道:“墨师弟别急,云师侄才刚进去,不会有危险的,不如先等一等。” 墨淮有些犹豫,这时,云梨提溜着一少年大步流星走了出来。 众人简直惊掉了下巴,这才过了将将两息时间而已。 将少年交给天心阁的弟子救治,云梨摊摊手,“就在边上一丈远。” 众人嘴角抽了抽,云梨也是一脸无语,一进入她就看见了被缠在绿丛里的少年。 在门口被绊住,这运气与师兄有得一拼。 因而,她两步跨过去,三两下扒下他身上的草藤,再提溜着他的衣领将他提出来,能花得了多少时间。 墨淮深深看了眼她,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位天心阁的弟子走过来,一脸感激地施礼:“多谢道友仗义相助。” 又将一枚丹药递给她,“这是我天心阁研制的丹药,专解迷雾之毒。” 云梨视线落上去,莹润饱满,品相上佳,应该值不少灵石,但是谁让我是助人为乐、善良暖心的小天使呢。 她眼睛弯成月牙状,“道友太客气了,我也没做什么,就几步路的事儿,我的毒浅,这么珍贵的丹药还是留给更需要的人。” “这......” 男子有些迟疑,他们的解毒丹确实是不多了,但是对方仗义相助,他们若是什么都不表示,良心难安。 况且事情发生后,他们一堆筑基期都在取舍权衡,却是她一个小小练气弟子想也没想就出手相救。 方才楚师弟的情形他也看到了,若是再晚些,性命难保。 虽然对她来说确实是走了几步路,进去又出来,但当时那个情况,谁人能知楚师弟就在边缘处,他们身为同门都迟疑不决,这位姑娘却义无反顾冲了进去。 若不是她,待得他们决出了前去救助的人员,楚师弟怕是早就没了。 他回头望向其他同门,当中一位年长些的男子对他点点他,他这才收起丹药,“道友高义,我等自愧不如。” 云梨谦虚地笑,“哪里哪里,举手之劳而已。” 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她望向地上那个依旧晕迷不醒的少年,这种事情还是由他亲自来报比较好。 秦飞感慨:“没想到当初那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现在也能救助他人了。” 云梨身体有一瞬的僵硬,呃,当初为了忽悠他,塑造的是柔弱小白花形象,她瞄了瞄苏煦等人,这个要怎么圆? “柔弱?就她?” 林惜斜着眼,“她那身蛮力,就是十二个练脏期体修都比不过,你知道锦夜阁那柄......” 墨淮喝道:“林师妹。” 林惜眼圈泛红,咬着唇,眼中难以置信,“淮哥哥,你” 苏煦则是直接传音于她:“现在不是争长短的时候,你要记住,她是太一宗的弟子。” 神识传音听不出语气,然而林惜可以想象,若是这句话是说出来的,语气会有多严厉,她眨了眨眼,豆大的泪滴滚落下来。 狠狠抹了抹泪,她转身向树林跑去。 云梨没有动,林惜这人,无论平时交情如何,只有涉及到墨淮,她能立刻翻脸无情。 竟然想要说出自己拥有斩梦刀的事,若是自己真的是练气七层,面对四大派的精英弟子的抢夺,就是尸骨无存。 话说,刚才自己走后发生了什么,怎么又拨动了她那敏感的神经? 秦飞愕然,刚才两小姑娘还抱头痛哭,一盏茶功夫不到,扭头就翻脸了,现在的小姑娘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苏煦对墨淮耸耸肩,“还不去追,毕竟是海域,多海妖。” 墨淮揉了揉眉心,吐出一口气,寻了过去。 秦飞扬了扬眉,“林道友这是?” 云梨笑了笑,“刚才你们也看见了,我力气很大,林师姐不赞同你说我柔弱。” 秦飞愣了片刻,爽朗一笑:“嗨,当年你才练气四层嘛,面对两个筑基期,境界差距在那摆着,你就是力气再大也没用,害怕也正常。” 云梨眯眼笑,欺骗这种心有阳光之人,还真是良心难安啊。 一刻钟后,林惜跟着墨淮回来了,恶狠狠瞪了眼云梨,将头别到一边。 云梨翻了白眼,直接来了个视而不见。 这时,被她救回来的少年醒了过来,听说自己的被救经历,非得亲自向云梨道谢。 /67/67827/20824289.html 第二百一十章 死因 云梨能怎么办呢,作为一名善良暖心的小天使,她自然是亲自前往少年的临时居所,谦虚地告诉他,都是举手之劳,不用客气。 少年轻咳两声:“无论如何,确是道友救了在下,救命之恩,楚南没齿难忘,以后道友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在下便是。”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云梨心中乐开了花,在等他醒来的这段时间,她早已从旁人的闲聊中得知,少年正是冰雪公子楚风的胞弟楚南。 与另外两位公子出生名门不同,楚风与他们一样,来自凡俗,幼年双亲双亡,他与弟弟寄人篱下,过得十分凄惨,当初天心阁的人去他们村里收徒时,恶毒婶娘甚至将他关了起来。 然修士手段又岂是凡人可以想象得到的,选徒的修士神识一扫,就发现被隐藏起来的楚风,测出变异冰灵根后,楚风唯一的要求,便是要带弟弟一起走。 楚南可是楚风唯一的亲人,随着楚风成为天心阁第一天才,楚南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 搭上他这条线,以后去了天心阁找凌初真君的丹方就方便多了,或者若是他知道的话,就不用费心等五年后的丹师考核了。 思及此,云梨面上更加谦逊,“天心阁与我们太一宗素来同气连枝,理应相互帮助,楚师叔有难,我岂有不救之理。” 楚南一愣,也非常上道,“叫师叔就太客气了,若是云妹妹不嫌弃,称呼我一声楚师兄即可。” 云梨从善如流地改口,“楚师兄。” 一时间,屋内气氛非常和谐。 跟着过来看望楚南的苏煦浅浅一笑,“我们就不打扰楚道友休息了。” 说完带着云梨离开,不多时所有人都陆陆续续从沼泽返回,待得人都齐后,众人就他们在沼泽中遇到的事情交换意见。 几下一讨论,众人便发现之前也有些人进去的时间短,中的毒却比先进去的人更重。 但是这部分人无一例外,拉出来时都快速死亡,也没留下个只言片语,无从得知他们在里面遇到了何事。 之前那位与郑瑞争执的幻影宫弟子王明远道:“要不试试搜魂?” 这个提议一出,部分人眼眸一亮,跃跃欲试。 沼泽后面还要继续探查,大家都是要进去的,若是不查清楚,无缘无故丧命,谁也不愿意,虽然搜魂有违天道,但人已经死了,也不存在什么后遗症。 郑瑞当即反对:“不行!” 他的眼睛瞪得如同铜铃,怒斥道:“姓王的,你能有点底线吗?搜魂这种有伤天理的法子也能说出口,亏你还是名门正派。” 这话一出,那些跃跃欲试的人心凉了半截,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反对,他们是名门正派,不是那些个邪魔歪道,若是没人反对,装聋作哑也就过去了。 但是郑瑞点明了这一点,再坚持搜魂,就是品行不正了,只是毕竟关系到自家性命,众人也装不出正义凛然,只好沉默。 王明远讽刺地扫了眼这群缩头乌龟。 苏煦温温一笑,“人都去了这么久,那还有什么神魂可言。” 众人这才意识到,这个方法根本行不通,暗暗庆幸方才没有开口说服郑瑞,不然,是丢了人品也救不了命。 云梨扭头望向一旁的尸体,忽而发现其右脚上鞋子湿漉漉的,沼泽中瘴气迷蒙,地面绿萍也多有露珠,鞋子湿很正常,但湿到滴水就不正常了。 云梨随手捻个诀,揭开尸体上的白布。 众人一愣,还真有不死心之人啊,郑瑞更是对云梨怒目而视:“云师侄,沈师” 云梨打断了他,“你们看他的右脚。” 郑瑞喃喃:“右脚有什么?” 云梨翻了个白眼,左右脚对比这么明显,还发现不了,这观察力也是没谁了。 墨淮:“地面,右边鞋子下方的地面是湿的。” 左脚鞋子只是湿润,那些刚从里面出来的人也一样,都是被里面的露珠浸湿的,但右边鞋子下却滴了一滩水渍,被露珠浸湿可达不到这效果。 秦飞惊讶:“他这是不小心踩到水里去了?” 苏煦灵光一闪,问道:“你们有谁踩到过水吗?” 王明远下意识反唇相讥:“那些水那么邪性,谁会傻到去沾染。” “王师弟。” 这次,不等郑瑞发火,幻影宫的主事人余子游当即喝止了他,转而对苏煦道:“那些溪水浅流变幻莫测,稍不留神就将人拖入幻境,因而出发前,宫中长辈提醒,要远离水。” 苏煦点点头,又望向楚南与秦飞,二人也是如此回答,四大派的弟子都被如此叮嘱过,那么先前那些人恐怕真的是不小心沾染上了水,才会短时间内中毒颇深。 林惜见云梨又立了功,不甘落后,催促道:“先前那些人的尸身呢,翻出来验证一下。” 众人神色有些无奈。 郑瑞:“都烧了。” “烧了?” 林惜难以置信,失声叫道:“他们都是同门,怎可让他们尸骨无存。” 墨淮黑着脸给她解释,“他们的尸身都有毒,若是不慎沾染上,岂非又是一条人命。” 林惜正想反驳,沾染一丁点那里就会死,就收到了墨淮的传音,“闭嘴!” 她咬着唇,说不出的委屈。 云梨耸耸肩,还真是不谙世事的大小姐啊,在这里一颗解毒丹就是一条性命,谁会把救命的东西浪费在尸体上,一把火烧了,一了百了。 苏煦对众人歉意地笑了笑,接着道:“如此看来,很可能就是水的问题,下面我们验证一番。” 秦飞起身:“我去抓只妖兽。” 接下来,便是验证的人选问题,虽说沼泽大家都进去过了,现在又有新的突破,但是这种时候,人人也不愿意出头。 众人相互看了看,最后目光竟然落在了云梨身上,希望她这个二愣子能再冒个头。 她没忍住,当即翻了个白眼,一群厚颜无耻之徒,竟然想让她一个练气七层去,不要脸的很。 虽然瘴气对她不起作用,但多去几次,难免会引人生疑,她可不想暴露自己百毒不侵的事。 再者,这种无私奉献的事儿,谁爱干谁干。 众人的反应,让楚南对云梨更是感激,现在只是进去,在门口找处水源验证一下,这些人就如此畏首畏尾。 自己当时的情况外面一无所知,他可以想象,今天若不是云梨在这里,自己怕就在他们的犹豫不决中丢了性命。 看见楚南望过来的眼神更是温柔亲切,云梨乐得想要仰天大笑,谢谢各位神助攻。 见云梨默不作声,睁着一双明亮的杏眼,等着他们决出人选,众人也不好开口让她去。 她自告奋勇,他们自然可以顺水推舟,但是直接开口让一个练气七层的姑娘去,他们脸皮还没那么厚,况且太一宗的人还在呢。 她不去,部分人将目光投向按照轮次本该进入的几人,这几人自然是缩着脖子,低头望向地面,似要将灰扑扑的地面看出朵花儿来。 扫了眼众人,苏煦淡淡道:“我去吧。” 郑瑞低低叫道:“苏师兄。” 苏煦浅笑:“诸位道友中,也就我与墨师弟两人还未进过沼泽。” 其余三派弟子没有说话,显然都是赞同的。 苏煦将各人的反应尽收眼底,扭头对墨淮,“愚兄痴长了几岁,这次墨师弟就让我可好。” 墨淮点点头,“师兄万事小心。” 他们这一副去逛个街的样子,当场将其他人比成了渣。 云梨暗暗摇头,也不这群人如何想的,之前都知道轮着进入,现在眼看就要查出原因,以后进入的危险要降低了,反而警惕起来。 /67/67827/20824290.html 第二百一十一章 惊闻(1) 须臾,秦飞拎着只飞鳍鱼回来了,苏煦伸手去接,秦飞愣住,“苏道友这是做什么?” 郑瑞不满地看向按照先前轮次,本该进入沼泽的几人,“他们不愿意去。” 秦飞无语,绕过苏煦,大步迈入沼泽。 在秦飞的高大形象映衬下,这群人更是无地自容,先前他们还暗恨秦飞狡猾,抢了寻妖兽的活儿。 短短几息后,秦飞沿着绳子走了出来,神情凝重。 众人马上将尴尬甩之脑后,涌上去问道:“怎么样?” 秦飞手一扬,灵力缠绕着飞鳍鱼从迷雾中被拉了出来,飞鳍鱼已经死了,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才进去多久,短短几息而已。 秦飞深深吸了口气,“丢进去后我立刻就将它拖了出来,就这样了。” “嘶——” 阵阵抽气声响起,云梨也忍不住心惊,幸好上次没有好奇,先前他们还疑惑就凭这个沼泽,如何能困住一众元婴真君,现在看来,幻境加剧毒以及限制感知,确实能坑死一片元婴期。 方才的飞鳍鱼已然是四阶妖兽,沾水即死,元婴期就是能撑着离开水,不能及时出来也是枉然;然而,有瘴气的屏蔽作用在,想要找到路快速出来谈何容易。 她拧眉,瘴气、绿萍上的露珠,水,脑中的线索窜成了一条线,她再次回头观察着那太一宗弟子的尸身。 楚南眼神一亮,问道:“云师妹又什么发现么?” 云梨点点头,随手从旁边折了根枝条掀起死者的裤腿、腰际、以及胸口的衣服:“你们看,抛去沾水的右脚,腿下的乌紫色最重,其次是腰际,再者是胸口,越往上颜色越淡。” 郑瑞惊讶:“难道先中毒的是腿,然后蔓延上来的?” 云梨摇头,“瘴气、水、以及草叶上的露珠应该都是有毒的,但是水是露珠以及瘴气汇聚而成,里面的毒性最大,触之即死;其次是草叶上的露珠;毒性最弱的是瘴气。” “正常情况下,不接触到水,脚下会沾染露珠和瘴气,所以腿上毒性最重,而上面只有瘴气,因而毒性较轻。” 秦飞点头:“有道理,先前我们便发现一个规律,毒若是到了面部,就再也救不回来了。先前也是隐隐猜测,到了面部,中的毒就深了,原来是这么个道理。” 云梨笑笑,“这只是猜测,具体如何还有待验证。” 苏煦道:“既如此,那便御剑吧,尽量不要接触草丛中的露珠。” 先前他们为了节省灵力,加固灵力罩,都是选择步行,倒是未料到,恰恰中了招。 秦飞精神一振,“接下来该轮到哪些道友了,赶紧去试试。” 几名修士苦笑一声,将绳子拴在腰上,御剑飞进了沼泽。 半个时辰后,其中一根绳子抖了抖,外面拿着绳子的同门赶紧扯绳子,又等了许久,那人才出来。 服下解药见他缓过来了,众人忍不住惊喜,先前他们最多待两刻钟就要回返,现在竟然待了半个时辰,这时间可多了整整一倍啊! 却不料,那修士心有余悸,“不行不行,在上面稍不留神就看到水里,陷入幻境了。” 这时,其他的绳子也相继抖了起来,进去的修士陆陆续续回来,都是这么说。 云梨皱眉,“不要往下看不就好了么?” 郑瑞:“那怎么找线索。” 林惜一脸茫然:“找什么线索?” 云梨眼神一闪,这个问题她早就想问了,但是谁让自己身份低呢,也不好问。 不想众人沉默了,其他人更是纷纷看向苏煦,用眼神询问他,为何带一个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人来。 苏煦心里也很无奈,这件事情起因是墨师弟要带着云师侄来,他也不知道墨师弟怎么想的,明知这次的目的是迷雾沼泽,还带她出来,然后又搭上个林师妹。 罢了,已经这么多人知道了,这件事迟早不是秘密,告诉她们也无妨。 思忖片刻,他道:“约么六年前,扶简真君心血来潮,占了一卜,得出东陆将于八十年后现世。” “东陆?!” 林惜震惊,作为林家人,她自然是清楚东陆的事儿。 苏煦点头,接着道:“后来幻影宫的芊舒真君与天心阁锦岚真君又合力占出,东陆会现世是有人揭了封印所致。” “封印?在这里?” 林惜惊得合不上嘴,封禁一片大陆的封印,什么人能够揭开? 云梨心中更是掀起惊涛骇浪,表情管理都失控了,幸好众人目光都在林惜与苏煦身上,她那一闪而过的恐慌才无人发现。 他们拿到翎羽那次不就是六年前么! 那个所谓的封印该不会是指湖中央的翎羽吧?! 再想想卫临说的金柱,以及他挖了整整三天,都没有挖到底,云梨狠狠咽了咽口水,翎羽就是封印的可能性,很大。 但是揭开封印什么的不都需要很高深很复杂的一套流程么,她就碰了一下而已,怎么就莫名其妙揭开了封印呢? 妈耶,若是让人这事是她干的,什么残夜阁、什么云姝仙府都不会管用,到时候,怕是整个沧澜大陆的人都想追杀她。 苏煦点点头,“我们现在就是要找出揭开封印之人。” 林惜怀疑:“能揭开封印之人至少也是元婴修为,会留下线索么?” 云梨使劲儿点点头,心里的慌乱止住了些,应该没有人会想到是她干的,不慌不慌! 现在她对墨淮感激涕零,虽不知他为何愿意带自己出来,但是必须得谢谢他,若是真任由他们查出些什么,自己就真要亡命天涯了。 得找机会再溜进去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秦飞道:“若是其他地方,自然无法,但这里是迷雾沼泽,元婴真君来了,也比我们好不到哪里去,用不了神识,感知也被限制,他很难将自己的痕迹彻底清除。” 云梨故作好奇地问:“那查出什么了吗?” 郑瑞叹了口气,“没有,时间过去太久了。” 云梨露出遗憾的表情,悬着的心放了下去,吓死个人。 四季谷一位青年道:“当初若是扶简真君一并占出是有人揭开了封印,当即派出人去阻止,说不得还能将那人当场堵住,又何须我们现在拿命去查。” 秦飞喝道:“许师弟。” 许姓青年不以为意,但是碍于秦飞,也没再多说什么。 苏煦扯了扯唇角,神情不悦,能封印一方大陆之人,是何等强大,推算东陆的事情,无异于与他隔空对招。 当日占卜之后,扶简真君当即昏迷,宗门耗费无数才地宝,太上长老凌夙真君亲自出手,才将扶简真君从鬼门关上拉回来。 可惜,他也只留下一句‘八十年,东陆现’,就再度陷入晕睡,时至今日仍未醒来。 这等宗门秘事自是不能为外人道也,他只牵了牵嘴角,便不再说话。 郑瑞可不允许有人诋毁自家峰主,当即反唇相讥:“你们四季谷毫无作为,就让你查个线索,还叽叽歪歪。” 楚南也心有不满,“窥视天机是何等危险之事,许道友不懂,就不要张口。” 他们阁里的锦岚真君与幻影宫的芊舒真君,二人联手,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占出结果,扶简真君一人便能够占出已是极为不易。 况且,若不是扶简真君心血来潮的一卜,他们又如何得知东陆变故。 默了默,苏煦道:“若是贴着草萍飞呢?” 最初出来的那位男子道:“我误入幻境,清醒过来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没来得及试贴着草坪飞,你们呢?” /67/67827/20842588.html 第二百一十二章 惊闻(2) 其中一人轻声道:“我贴着草叶飞的,路线像之前走路时一样,视线也只盯着草叶陆地,注意点不会跌入幻境。” 云梨懊恼不已,她这是自己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啊,早知道他们在查这个,她多什么嘴! 想了想,林惜道:“既然御器可行,何不两人一组,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众人耸了耸肩,先前也试过两人一起,但是因着在里面只能感知到自己周身半尺的范围,稍不留神就走散了。 现在有飞行法器倒是不担心走散的问题,只是人心隔肚皮,在危险的境地中,有几人愿意将自己的后背交给别人呢。 还有丹药问题,同时进去两人,意味着解毒丹也需要双份。 墨淮冲她摇了摇头,转头对郑瑞道:“重新排下轮次,我与苏师兄也进去。” 云梨暗暗着急,不进去,怎么去清除痕迹。 只是现在她也不好自告奋勇,明面上她可还不能御器的,现在提议进去,必会惹人猜疑。 事情有了突破,众人不由精神一振,休憩一番,又一批人进去了。 云梨吸了口气,还有两年呢,不急不急,他们先行部队不知道来了多久,没有丝毫进展,短时间内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突破。 况且已经过了六年之久,草皮绿植都不知道换了多少茬,能留下多少痕迹。 可怕的是那个扶简真君,他这心血来潮的也太是时候了吧。 回想残夜阁当初查到的四大派异动时间,以前不知道这事,现在联想起来,留出占卜后救助扶简真君的时间、告知其他三派的时间,这个扶简真君差不多是在她拿到翎羽后不久,就心有所感。 她望了望郑瑞,他貌似就是扶简真君的太阴峰弟子,看着粗枝大叶的,实则也是粗中有细,沈姓修士进去时间短却先死就是他提出来的。 这会儿墨淮苏煦都进入了沼泽,那俩猴精猴精的,特别是墨淮,对她的一举一动似乎格外的关注。 要不要趁这个时机,跟郑瑞套套扶简真君的事儿呢? 但是,她与郑瑞完全不熟,找人家唠他的峰主,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儿,另外,现在郑瑞一心系在沼泽上,心神紧绷,也不适合用惑心。 权衡一番,她放弃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个时候,最忌出昏招。 时光悠悠,一晃已是月余,她与这里的很多修士都慢慢熟络起来,御器之后,死亡率下降了,但是事情依旧没有什么进展。 迷失方向仍然是一个大问题,绳子只能保证回来的路线是正确的,却不能保证在里面的行动轨迹。 最初她以为他们是没有想到将走过的地方做个记号,后来得知,最初的最初他们就是采用的这种方法。 但是在返回时却发现先前的记号没有了,三分之一的人都折进去,损失极其惨重,后来才采用绑绳子的法子。 云梨更是放心了,做的记号都会短时间内消失,他们当初留下的痕迹早就被沼泽吞没了,怎么可能会被他们找到。 随即,她就更加疑惑,她都能想到的事情,这些个精英不可能想不到,那为什么还要找呢? 另外,四大派的高层只会知道的更多,为什么要用精英弟子的性命来做无用功? 这些人可都是将来门派的中流砥柱啊! 她目光闪了闪,挪到楚南身边,不解问道:“楚师兄,沼泽连我们留下的记号都会很快被吞噬,还找得到揭印之人留下的痕迹么?” 楚南微微叹口气,“难,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事关东陆,破除封印之人很可能与当年东陆被封印有关系,他说不得知道些东陆的情况,早些找出来,我们也能对东陆多些了解。” 他望了望四周,见没人注意到他们,冲云梨眨眨眼,改为传音:“这些年来,咱们四派的大能经过各种手段,已经基本确定,大陆消失的灵气都进入了东陆。” 云梨瞪大了眼睛,传音问道:“你的意思是,东陆有秘宝?!” 楚南点头:“也有可能是神兽或者逆天灵植,具体什么现在也不确定。” 神兽? 云梨垂眸,如果翎羽是封印,那么是神兽的可能性倒是很大。 忽而她脑中灵光一闪,如果这个地方封印的是神兽,她的祖上不知哪位恰巧来了这里,遇上化作人形神兽,相识相知相恋并生下后代。 如此一来,她为什么会变成妖兽,以及为什么师兄挖了三天都没奈何的翎羽,她一碰就拿到手了,都有了答案。 云梨觉得自己悟了。 她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回去后就找娘亲问问! “灵植,不可能吧?什么灵植能吸纳一片大陆的灵气?” 她满脸的难以相信,故意略去神兽不提。 “这有什么不可能,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况且,这灵物还是来自天外,是上界之物。” 云梨若有所思地点头,承认自己狭隘了。 过了一会儿,她又道:“就是事关东陆,也不能这样盲目地找。” 指了指树林里焚尸的红光,“代价也太大了。” 这些天,仍有人不小心就瞄到了水域陷入幻境,或者灵力不支从飞行器物上跌落,还有飞得太低被藤蔓划伤,各种各样的意外层出不穷。 这不,昨日又有一名幻影宫弟子去地府报了道, 不对,她已经筑基,失去了去地府的资格。 这片沼泽如同活物,在解决一些问题后,紧跟着又出现其他的问题,将众人的行动轨迹牢牢限制,让人不寒而栗。 楚南则蹙眉思忖片刻,起身向自己的住所走去。 云梨一脸懵逼,聊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走了? “表情自然些,别让人看出我们在传音。” 脑中响起了楚南的传音,云梨眉毛动了动,低着头看着地面,他要说什么,这么谨慎! “也不是盲目,两位真君其实还占出了另一个事,三年内,揭开封印之人还会来这里。” 云梨冷汗刷的一下冒出来,小心脏更是狠狠一缩,她死死咬紧后槽牙,竭力控制自己的心跳,不让周围人看出自己的异样。 她庆幸刚才自己选择了低头,不然脸上的表情可控住不住。 等了好一会儿,她才缓冲过来,震惊地给楚南传音,“啊?两位真君也太厉害了吧!” 可不是厉害么,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行踪,也是临出发才临时让墨淮带自己来的,这些算命的是预言家么? 又聊了几句,云梨自然地回了自己的木屋,当即身体一软,瘫在床上。 她一遍又一遍的深呼吸,才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行,除了四大派的精英,就她与林惜不是被派过来的。 三年时间一过,没有其他人来,她们俩就是首要怀疑对象,而林惜一直活在掌教的眼皮子底下,没有任何侥幸,众人一定能猜到是她。 一定要把水搅浑,得想办法把消息传回残夜阁,越多的人参与进来,她才能混过去。 但是要怎样才能传回去呢,云梨抓狂,先不说她的接头人是远在天云城的影魅,现在她也找不到理由离开,传音符更不能跨洋越海,飘去最近的据点啊。 就是不靠残夜阁,传些这里有秘宝,吸引更多的修士前来,也无法做到,最近的梁国也是四大派的地盘。 云梨急的直上火,她现在急需一个人来帮忙,但是师兄、阿妍、表姐统统都在天云城。 她懊恼不已,早知道,就该将小黑带来了,它机灵又不起眼,若是它在,她还能叫它去搞点封建迷信。 她在心里无声的呐喊:啊啊啊啊,怎么办,师兄,救命啊!我要完蛋啦! /67/67827/20842589.html 第二百一十三章 焦躁 她狂躁地在屋里走来走去,脑子都转成陀螺了,也没想到什么好法子。 不行不行,要冷静,要冷静,还有两年多呢,一定会有法子的,一定会有的! 她不停地自我安慰,两年时间,什么意外没有,再者,残夜阁一直秘密关注四大派,这么多精英弟子被派了出来,肯定会有所察觉。 呸,先头部队在这里都吭哧吭哧转悠了半年多,残夜阁还在报复萧家,这群人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等等,现在不能想不好的事情,想点好的,万一残夜阁已经发现了,只是在布置呢?或者其他宗门会有人注意到四大派的异常。 没错,身为沧澜大陆四大顶级门派,一举一动都是备受瞩目,更何况一下子没影这么多精英弟子,肯定会有所怀疑。 嗯,就是这样,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成为顶级门派的宗门不是好宗门,一定有人会发现的,再等等,要多给他们一些时间。 很久之后,她终于说服了自己,冷静下来后,她望着窗外,沼泽是不能进入了,必须得撇清嫌疑,若是后面水混了,她却因为进入过沼泽,成为四大派的重点怀疑对象,那才没地哭去。 救楚南还能说得通,一来救人心切,二来那会儿她刚来,还不清楚沼泽的危险,况且,她只在边缘处,不过两息时间而已。 当下的重中之重,是把消息递出去。 接下来,她在屋里冥思苦想了三天,也没有想出任何法子。 从窗口看见楚南向她的木屋走来,她赶紧起身出去。 楚南关心道:“你怎么了,这几天一直没见你出来。” “哦,最近经历了太多事情,心有所感,境界松动,我打算闭关突破。” 楚南没有多想,道:“都是这样,我第一次听到什么陆地消失,天地封禁,也是震惊的无以复加,你一下知道东陆、封印总总事情,心神难免激荡。” 他笑了笑:“不过因此摸到进阶边缘,也是幸事一件,提前祝贺你进阶顺利。” 云梨弯了弯唇角,“谢谢楚师兄。” 远处的林惜听到他们的对话,心里一堵,她竟然先一步突破,一个天赋不如她、身份也不如她的人竟然要先她一步突破! 越想她的心中越怄,又隐隐恐慌起来,担忧地望了望沼泽方向,若是淮哥哥知道了,又该对她另眼相看了。 她的脚不自觉向前迈了几步,对面的云梨开启防护阵法、隔绝禁制一气呵成,眨眼间,木屋内已是一个封闭的世界。 楚南低声喃喃:“云师妹倒真是心思灵动,这木屋一点儿不比玲珑屋差。” 路过的秦飞闻言也是一笑,“确实如此,价格又比玲珑少太多,唔,回头建议谷中师妹们也建一座这样的木屋。” 说着,他又忍不住吐槽:“也不这些女孩子怎么就对玲珑屋那么执着,好好的灵石不用来修炼,净攒起来买这些个华而不实的物件了。” 楚南皱了皱鼻子,满脸嫌弃:“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啊,稀泥地都能住。” 说完他转身走了,秦飞挠了挠头,他什么时候住泥地里? 屋中,云梨握着笔坐在桌前,她决定先把沼泽周围的环境捋捋,说不得能找到突破口。 沼泽西边是树林、海滩然后是通往沧澜大陆的海域;东边是大山,山里住着蛉族人,山后面是西郡; 北边是昌洲,昌洲平旷,紧挨着沼泽的也是平原;南边是颍州,娘亲的封地,她去过几次,山水环绕,是一灵秀之地,毗邻这迷雾沼泽的也是一片沼泽,只是没有瘴气,翠萍碧水,清新怡人。 等等,那片沼泽再往南,是青云寺后山的碎星湖! 她蓦然一惊,将幻世绫从丹田唤出,满眼的难以置信,她的幻世绫就是在碎星湖边拾得的! 迷雾沼泽、普通沼泽、碎星湖,三片水域完全可能是连在一处的,或者说碎星湖的源头,便是迷雾沼泽! 那她的幻世绫,也有可能是从迷雾沼泽顺着水流飘到碎星湖的,这怎么可能呢?! 她喃喃自语:“有东西能在这里的水里漂浮吗?” 使劲儿回想,也没想起任何人提过这方面的事情,众人对水都避之不及,唯恐不小心瞟到了,想他们注意水里有没有什么漂着什么物体,不太可能。 她晃了晃头,将幻世绫收起,这件事情以后再说,还是先解决当前的困境,想办法把消息递出去才是。 将迷雾沼泽周围细细研究一遍,也没想到什么法子可以把消息送出去,除了东面,其余三面连接的都是梁国境界,她总不能放出消息把凡人吸引过来吧。 她可不敢赌这些人的品性,修士不得对凡人出手这条规矩对某些人来说就是个玩笑,当初月一杀南泥湾那名凡人老者便是毫无顾忌。 她忽而僵住,以四大派对这件事的上心程度,一定会将那段时间有可能到达沼泽之人进行排查,村里一名老人莫名其妙死于非命,村民一定记忆犹新。 这么可疑的线索,四大派肯定不会放过。 但应该是还没有查到他们的身份,当日他们是晚上到的,避开村民视线直奔老者家里,之后直接出村去了海上。 只是,封印被破除的事儿特别是破除的时间就不能让残夜阁的人知道了,想要引其他人过来,只能放出这里有秘宝的消息。 各种细节都敲定了,只待最关键的一步,把消息放出去,然而,这一步她依旧没有什么好的想法。 很快,几天时间就过去了,她只能先把修为调至练气八层出关。 还有两年多呢,总能找到机会的,经过闭关的整理思索,她彻底冷静了下来,又恢复往常的样子,练练功,帮忙照顾下太一宗从沼泽出来的中毒人士,并默默关注一切。 时间一点点过去,转眼已过两月。 为了这次行动,各大派显然是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众位弟子带够了资源,吃穿用度一用俱全,甚至各派还专门有两个负责炼制解毒丹的弟子,保证解毒丹的持续供应,后勤工作那是相当的到位。 然而,搜查依旧没有什么进展,随着时间的推移,还出现了新的困难,解毒丹没有那么有用了。 云梨舒出一口气的同时,也暗暗猜测他们应该是同一种丹药吃太多了,产生了抗药性。 一时间,众位精英也不由泄气,又坚持几天后,有人中毒太深没能及时救过来,众人更是愁云惨雾。 空地上,有人坐于蒲团之上,有人靠着树,有人干脆直接坐在地上,面上都疲惫不堪,大家谁也没有说话。 良久,苏煦深吸口气,道:“大家都有什么想法,说说吧。” 王明远一脸怨气:“本来就是拿命去赌,现在丹药不起作用,这跟直接去送死有何区别!” “王师弟。”余子游不悦地瞥了眼他,对于他处处出头很不高兴。 楚南抿了抿唇,“丹药这件事情确实需要尽快解决,这些天各种灵植药材的消耗都远超先前,照这样下去,我们的药材撑不了多久。” 论炼丹,天心阁的人才是行家,因而这次解毒丹由天心阁的一位资深炼丹师负责,一众灵植药材也是众位炼丹师在管理。 闻言,云梨心中暗暗窃喜,需要补给的话是不是就得回沧澜大陆,若是自己可以跟着,无论如何也能找到机会将消息散播出去。 虽说出事后自己肯定也会被怀疑,那也好过直接把人员锁定在自己身上强。 她竖起了耳朵,聚精会神听他们开会,寻找插话的最好机会。 /67/67827/20862587.html 第二百一十四章 灵犀 天心阁负责丹药事宜的修士道:“最多只能撑半月。” 云梨激动了,那不是说最近就得安排人回去补给了。 果然,下一刻便听苏煦道:“那得安排人回去,秦道友,此地离四季谷最近,要麻烦你了。” 秦飞干脆地应了,“自然,我这就传音谷里,只是,由谷里送过来呢,还是我们自己派人去取?” 云梨心又悬了起来,哎呀,忘了还可以由外面送过来。 千万不要送,千万不要送...... 许是她的祈祷起了作用,只见苏煦沉吟一番,道:“我们去取,这件事情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楚南点头赞同,又补充道:“人选问题也得斟酌,进秘境的人不能去,以防暴露。” 秘境? 云梨眨眨眼,难不成他们中部分人员是以进秘境历练的理由消失在大众视野中的? 最近有什么秘境开启吗?没听说啊。 不过,这都不重要,她没进什么秘境,她可以去啊,握了握拳,她正等着寻个中间的时间毛遂自荐一下,识海中泛起熟悉的清凉之意。 她的睫毛快速抖了几下,微微一愣,师兄怎么来了? 随即,云梨心中大喜,将到嘴边的自荐咽了回去。 这时,旁边的墨淮看了过来,她赶紧摆出一个不解又忍着不问的懂事表情。 幸而,墨淮的视线只有短短一瞬,又很快移开了。 她锤下眸子,通过识海中的清凉之意告知卫临自己的方位,一盏茶的功法,清凉之意越来越明显,估摸着距离够了,她急急传音惊道:“太好了,师兄你终于来了。” 海域上空,收到她流利传音的卫临脚下飞剑慢了下来,他揉了揉眉心,揉散满脸的疲惫与风尘,“遇到什么危险了?” 云梨赶紧将这些天听到得秘闻与她的推测噼里啪啦传音给他。 将憋着心里的事儿倒豆子一般吐出来,心中顿时松泛不少,觉得现在的姿势保持的时间有些长了,她歪了歪脑袋,换了个姿势,盯着现在正在发言的一位修士,一副认真聆听会议的样子。 闻言,卫临心中也是一惊,额头冷汗涔涔,原来这些年,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一张大网已经默然展开。 他深吸口气,“我来安排,你乖乖待着,别冒头。” “好。” 转眸时视线对上对面讲话的楚南,她满脸认真,脑袋轻点,很认同的样子。 想了想,她不放心地叮嘱:“你编得靠谱点,秘宝不要太具体,含糊些,不然容易被识破。” 飞剑滞空,卫临勾了勾唇角,回传:“你还挺有经验的嘛。” “那可不,你说说这些年,经我之口的故事,那一个不是惟妙惟肖,感人肺腑。” 她换成蹙眉思索的模样,内里嘚瑟地传音:“就我这演技,妥妥的。” 这时,林惜忽然cue她,“云师妹不去吗,你力气大,一人能抵好几个呢。” 云梨一脸惭愧:“我修为低微,不能御器飞行,就不去给诸位道友添麻烦了。” 羞愧完,她又一脸真诚地看向被选出来的精英们,“但若是有需要我出力的,诸位师叔只管传音我便是。” 瞟了眼林惜,小样,有储物袋纳戒这类空间设备在,哪里需要什么苦力,考虑到安全问题,最多也就两个人去而已。 没有将她支开,反而平白给她送机会塑造光辉懂事的形象,林惜心中愤愤。 云梨冲众人甜甜一笑,理都不理她,继续他们的传音:“对了,你怎么会来这里,你不是在天云城吗?” 不等回答,她又感慨:“不得不说,来的太及时了。” “不是你叫我来的么?” 卫临轻飘飘一句话,将云梨整懵逼了,相隔十万八千里的,她怎么叫的,再大的嗓门也不行啊。 而且,她压根没有发出过传音符。 这事说来卫临也是震惊不已,两月前,他从影魅处拿到了最新的情报,离开时识海中的竹月色莲花忽而剧烈抖动起来。 他当即愣住,这花在他神识中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状况,他的意念下意识凝在竹月莲上,那一刻,他的意识仿佛瞬息穿越虚无,落在了一片浅橙色中。 随即,便听得她啊啊啊乱叫,还说什么救命,他正待细听,意识一阵恍惚,再回神,一切都像是他的幻觉,他依旧站在原地。 鉴于竹月莲的清凉之意与她的联系,他心下一阵慌乱,后来通过穆妍得知了她的去向,就马不停蹄赶来。 听完他的话,云梨也陷入了震惊,“这清凉之意到底是什么东东,这个也太神了吧,离得这么远都能感知到,真实版心有灵犀啊!” 卫临也很好奇,可惜这些年他有意无意翻看各种灵植珍奇宝物的图册,没有任何记载,倒是看到了很多类似的莲花状灵植,但没有任何一种是存于识海的。 云梨感叹完,又疑惑道:“你怎么找到阿妍的?” 没有林惜在,表姐几乎没有什么出门的机会,阿妍也不是爱热闹的性子。 卫临淡淡:“去丹堂买了她寄卖的丹药,而后说有问题,让管事找她来。” 云梨轻轻咬着唇,憋住到嘴边的笑意,“你竟然碰瓷!阿妍好惨。” 卫临翻了个白眼,他这都是为了谁! 翻完又想起她看不到,“我先走了,你不要瞎折腾。” 云梨:“......知道了。” 她什么时候瞎折腾了。 “等等,”她忽而想起流言一出,四大派一定会认为散播流言之人就是揭开封印之人,那岂不是要改为追杀师兄了。 似是知道她的所想,卫临道:“这事之后我会借口汇报任务进展,回一趟残夜阁。” 云梨这才稍稍安心,叮嘱道:“那你散播消息的时候小心些。” 接下来,云梨将自己的行动轨迹暴露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小蝴蝶一般穿梭在众人之间,遇上谁遇险了,第一时间跑过去帮忙。 最后楚南都看不过去了,拉着她语重心长,“云师妹,你这才突破,要以稳定境界为重。” 他指了指后方树上石头上屋子里修炼的弟子,“我们修士修为才是重中之重,筑基修士尚且如此勤奋,你才练气八层,更要戒骄戒躁,努力修炼,争取早日筑基......” 云梨愣了下,反应过来自己变现得太过了,除了专供炼制解毒丹的修士,其余修士每次每派各进去两人,外面也是各一位同门负责绳子,其余没事的修士则是抓紧时间修炼。 她真诚道:“多谢楚师兄提醒,我晓得了。” 想了想,她干脆找到郑瑞,要求把自己也编进外面负责绳子的班次,轮到了她了便去,其余时间则是窝在屋里修炼。 这天,所有的人都没有进沼泽,因为解毒丹没有了,按他们之前的估量,拿补给的两人在两天前就该返回了,如今却没有半点踪影,众人心中不由蒙上一层阴影。 苏煦眸光沉沉,四派领事人商量一番,苏煦与秦飞决定亲自前去接应,楚南余子游留下负责这里的事体。 二人走后,余子游挤出一抹温和的笑颜,“正好大家都累了,趁着这段好好休息。” 丹药的事情不解决,众人也无心修炼,聚在一起说话,只墨淮除外,他照旧带着应风去了小树林练剑,林惜自然也是跟过去了。 云梨则毫不犹豫选择留下,现下这个情况说不得就是师兄已经放出了消息,她自然要找人给自己做证。 /67/67827/20862588.html 第二百一十五章 真是幻境吗 一位女修忽而道:“说起来我们都遇到了不少幻境,能够活着回来也是幸运,不如都大家都说说遇到的幻境,以及如何挣脱幻境的,以后若是遇到同样的,也多些应对经验。” 楚南赞赏:“这个主意好。” 其实所谓的经验压根没多大用处,幻境考验的是心性,同样的幻境不同人经历,危险程度完全不一样,一个心有阳光的人很快就能从阴郁沉闷的幻境中挣脱,但是一个内心孤独的人则很难出来。 只是现在这个情况,总得找点事情,让大家调节调节心情。 他扫了眼众人,“我先来吧,我只看到过一次幻境,就是差点死在里面的那次,那是一座精美的宫殿,凄清寂寥,行走其中的宫人低着头,一言不发,连一丝脚步声都没有;” “我忍不住重重踏了踏地面,清脆的响声仍然没有惊动那些宫人,反而是我的脚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牢牢抓住。” “过了一会儿,幻境自动消失,我才发现脚踝缠满了藤蔓,而右脚前脚掌已经伸出了坎,若是在幻境中挣扎几下,怕是就直接踩进水里了;只是在幻境里待得时间长了,毒素深陷入了昏迷。” 云梨眉毛动了动,那看来他的运气还是可以的,是向后倒的,若是向前一头扎水里,就等不到救援了。 余子游笑了笑,接着道:“我遇到的幻境是一个奇怪的战场。” 他话音一落,四季谷一位男修惊讶道:“我遇到的也是战场!” “我也是。” “我的也是。” ...... 众人惊诧,几乎一半的人都遇到过! 一名太一宗女修皱着眉头,“沈师兄之前也遇到过战场幻境。” 众人更是惊奇,最初遇到幻境,他们也交流过,都是不一样的场景,便觉幻境都是不一样的,不想竟然有相同的。 四人依次将自己遇到的战场幻境说了说,却发现战场也是有不同的,有城楼下两方军团的厮杀、也有荒原上战后的断肢残垣、尸骨成山,更有雪原上的追杀围堵...... 各色各样的战场,同样的血腥与灰暗,也有人遇到的场景完全相同,但大多是不同的。 楚南眉头一皱,“这真的是幻境吗?” 幻由心生,幻境针对是人心,利用人心的恐惧、欲望、贪婪、愧疚等相应幻化出不同的场景,可是这些所谓的幻境却没有针对每个人,谁遇见什么都是随机的。 云梨摇头,确实不像幻境,这些更像是一个个拍好的、没有封面、没有简介的3d短视频,随机轮换播放,观看的人只是受到视频透露出来的强烈负面情绪影响,以及自己内心的暗示而已。 接下来,又有人补充了些其他的幻境,都是些负面情绪的场景,听得众人心里发堵。 余子游喃喃:“看起来,战场是最好挣脱出来的。” 楚南叹气:“若是水里没有毒,我们或许可以一一试验,找出规律。” 可惜,水沾染即死,短暂的失神更是容易失足落入水中而亡,就是知道这可能不是幻境,他们没法去查明究竟是什么。 几天后,苏煦等人回来了,神色很不好看,秦飞脸色更是黑得跟锅底似的。 楚南诧异地扫了眼几人神色:“这是怎么了?” 苏煦沉着脸,“大批修士在向这边过来。” “嗯?” 先前去的郑瑞叹了口气,娓娓道来。 那日,他们到了南泥湾,与附近留守的修士取得联系后,便寻了处山洞等待四季谷的人到来。 谁知,才过了半天时间,二人便发现有修士往这边来了。 这个时候,去通知四季谷准备灵药灵材的修士尚未抵达四季谷,怎么会有修士前来! 二人心知事情不妙,收敛气息欲暗暗查探一番,却发现这几人一刻不停,直奔海域而去,看方向明显是迷雾沼泽。 二人赶紧出手拦下了几人,一问才得知,他们是来迷雾沼泽寻秘宝的。 王明远眉毛一竖,恨恨道:“寻宝?哪来的秘宝,就是个毒气窝!” 每天提心吊胆的进入沼泽,稍不留神命就留在里面了,他们已经苦不堪言,现在还一堆人来捣乱,王明远气得不行。 郑瑞:“后来,越来越多人涌来,凭我们两人根本拦不住,幸而宗门里也发现了异常,派了师兄弟们来帮忙。” “我们这才知道,现在附近的大型城防都在传,迷雾沼泽将有秘宝出世,说我们四大派藏着掖着要独吞秘宝。” 楚南眼睛一亮,问道:“消息源头找到了吗?” 郑瑞苦笑摇头,“再过些时候,怕是整个大陆都知道迷雾沼泽有秘宝出世了。” 云梨瞄了瞄众人的神色,众人大都是着急、气恼那些修士来捣乱,但苏煦墨淮楚南等核心弟子却是如释负重。 知道此行真正目的的他们,自然清楚这是破除封印之人在搅乱局面。 苏煦沉吟一番,道:“海域广阔,在海上堵住他们不现实,我们将围住沼泽四周,撑到门派来人。” 东南北三面各派四位修士前往,谨防有修士绕过去从这三面进入沼泽;从沧澜大陆过来,西部海域首当其冲,其余人都留在西边的海域。 “林师妹,云师侄,这也是一个难得的历练机会,你们也跟过去见识一番。” 苏煦微笑着说完,不等她们回答,又唤来郑瑞,“郑师弟,她们二人就交给你了,务必保护她们的安全。” 郑瑞:“是。” 这不容拒绝的样子,云梨瞄了瞄还留着这里的其他几人,都是各派说得上话的核心人物,这是要开会吧。 她指尖微动,一粒沙子悄然形成,她抱拳铿锵道:“苏师兄放心,我们一定不会丢太一宗的颜面!” 在激昂抬手的瞬间,沙子便落入了旁边的秦飞身上。 苏煦扬了扬眉,笑道:“云师侄好心性,难怪连曽师祖也看好你。” 曽师祖?扶玉真君,她觑了苏煦一眼,想到临别时表姐对他的冷脸。 明白了,这娃准又被扶玉套了话,还是有关自己的,看这样子,应当是当着表姐的面被问话的,难怪表姐不待见他。 她不好意的笑笑,“哪里哪里,都是太一宗的弟子,这些天又承蒙诸位师叔照顾,现下只是尽力不拖师叔们后腿而已。” “应风,你也跟着去。” 墨淮忽而开口,更加坚定了云梨的猜测,连个话都不会说的狼崽都要支开,肯定是要商议大事情。 郑瑞带着二人一狼向海边走去,还一再嘱咐一会儿一定要跟着他身后,千万别乱跑。 果然,走出一段距离,沙子上的神念便窥得他们的谈话。 苏煦淡淡道:“破除封印之人终于来了。” 接着是楚南的声音,“只是他混在一众修士中,到底哪个才是他?” 余子游:“既然他的目的是沼泽,就一定会进去,结束之后将所有进入沼泽之人一一筛查,总归是能找到的。” 苏煦轻轻一笑,语气愉悦:“而且还证实了一点,他的修为不高,大抵是金丹中期以下。” 闻言,云梨心头一跳,雾草,中计了! 若是破除封印之人是元婴期修士,那么面对一群筑基期,完全没有必要将把水搅浑,直接杀了就是。 等等,如果揭开封印之人真的是元婴期,那么四大派精英们被派到此处岂不是来送死的。 这些可都是四派未来的中流砥柱,若真都折在了这里,四大派岂非要青黄不接。 还是他们另有其他的手段? /67/67827/20873439.html 第二百一十六章 试锋芒 比如有大能隐在暗处,那样师兄不就暴露了么! 她的心里一阵慌乱,若是他们的传音被听到了,还有可能被一锅端了。 很快,她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想,一来,郑瑞方才明确表示,没有查到消息来源,若真大能暗中窥伺,看到师兄停在附近海域,必会心生怀疑。 而后跟着他,发现他散播谣言便会误认他是揭开封印之人,那么必会第一时间抓住他,控制流言,而不是现在,流言传得沸沸扬扬。 神识传音更不可能被截,否则他们直接就暴露了,对付两个筑基期,四大派高层根本没有必要放任师兄离开,去散播流言,自己也早就被抓了。 否定了这两点,她松了口气,若真是有人监视中,什么行动都要畏手畏脚。 这一局确实是中了他们的计,但也只是让他们窥得自己修为不高这一点,也好过什么都不做,后面他们直接锁定自己,不亏,不亏。 另外,占卜也不是万能的,她不是非要进入沼泽,只是恰好在这个时间来到了这里而已,看来占卜只能得出一个大致的方向。 她稳了稳心神,继续听他们的谈话。 秦飞望了望海域方向,“如此,我们还要死命拦着么?” 苏煦浅浅一笑,“自然,若是放水容易打草惊蛇,而且能揭开封印之人,又岂是我们这些人拦得住的。” 楚南沉思片刻,缓缓开口:“修为不高,那便是远远发现了我们的存在,而后折返,前段时间靠近这里的修士,并且在后面进入了沼泽的人,是重点怀疑对象。” 秦飞嘟囔:“散播流言之人大概率就是揭开封印之人,若是能找出来就好了。” 苏煦浅笑:“希望吧。” 云梨心中也是隐隐担忧,不知道师兄现在有没有回到残夜阁。 见他们完全没有要从消息如何泄露的角度查起,也暂时没有怀疑内部人的意思,她又放心不少,至少现下是安全的。 后面他们的议题围绕着如何布局设计,都是在敌人进入沼泽后的,云梨没有再听了,她又不进沼泽。 很快就到了海滩,四派修士一字排开,拦在黑压压的人群前,人群乱糟糟的,跟菜市场有得一拼。 “你们四大派想与天下修士为敌么?” 刚走进,就听得一声音蓦然拔高,压过其他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 这声音一落,当即就有应和,“对,这里可是无主之地,秘宝也该能者居之!” “天下物归天下人,四大派此举未免过于霸道!” “霸道又怎么样,你们能奈何!” 这些天诸事不顺,王明远早就憋了一团火,当即没好气直接顶了回去。 云梨挑眉,很刚啊,小伙子。 接着一位幻影宫的弟子硬邦邦道:“再说一次,这里没有秘宝!” “有没有,我们进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这个声音,云梨瞳孔一缩,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果然是蓝书,她不是在思过崖思过吗? 她在这里,那么残夜阁的人参与进来了?这个时候回去的师兄不是妥妥的送上门给人做事么。 云梨四下张望,没有发现卫临的踪迹,蓝书身边也没有熟悉的面孔,倒是跟身边一个白衣白裙的少女挺亲密的,而且那姑娘眉眼间还有些熟悉。 她眼眸忽而一亮,这不就是现成的背锅人选么! 六年前,他们可是蓝书一道来的海域,现下她又出现在这里,在不明真相的人眼中,嫌疑自然是更大的。 人群中,一人忽而喊道:“诸位你们还记得八年前,南泥湾众多妖兽莫名死亡吗?” “记得,记得,那会儿我才练气九层,还趁机捡到好几只高阶妖兽尸体,发了一笔横财,这才买了筑基丹,顺利筑基。” 他话音一落,他身边的一位男子马上接话,一番经历更是听得没有捡到馅饼的人嫉妒得不得了。 “我也知道这事,当时我正好不在,白白错失了良机。” 这里的修士大都是南部山系的,当初南泥湾妖兽死亡事件搞得沸沸扬扬,很多人现在也是记忆犹新,一时间都纷纷附和。 当先那男子举起手往下压了压,七嘴八舌的人们停了下来,他分析道:“你们说,什么能让一众妖兽死得无声无息,那里面可是七阶妖兽都不在少数。” 他顿了顿,“另外,传出来的最高妖尸是七阶,没有传出来的?又怎知没有八阶、九阶、甚至是十阶十一阶呢!” 云梨眯了眯眼,这个人莫不是师兄找来的托,煽得一手好风,连八年前,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都能拉到一起扯,瞅瞅这群人听得眼睛都红了。 这样的手段,怕是众多元婴修士也做不到,若秘宝真的有这般威力,那岂非元婴期也杀的! 当即云梨便见一位幻影宫的修士侧身问旁边的四季谷修士,“真有这回事?” 其他三派弟子也纷纷竖起了耳朵,有真实事件为证,秘宝倒不像是空穴来风,而且听这描述,威力还不小。 四季谷的修士扯了扯嘴角,“我们在这里都快一年了,你觉得里面像有秘宝的样子么?” 那名弟子神色闪了闪,这样大的事情,他们却毫无所闻,这消息怕是被四季谷封锁了,不在迷雾沼泽,不代表其他地方没有,海域这般大。 他笑道:“哈哈哈,是我着相了。” 郑瑞深吸口气,这件事情事后上报宗门,自有高层去操心,现在无论如何,四大派必须同心协力,拦住这群修士。 他拨开众人上前,喝道:“吵什么吵,再不退,别怪我们不客气!” 二人一狼自然跟着他上前,这时,蓝书身边的少女眼眸一亮,目光灼灼盯着林惜。 云梨疑惑地眨了眨眼,她们认识? 蓝书也看到了云梨,她目光盈盈,唇角不自觉勾起,下一刻,云梨就收到了她的传音:“千十师妹,好久不见啊。” 云梨与她对视一眼,自然地别开眼,“是挺久没见了,听说蓝书小姐在思过崖思过,我还担心呢,思过崖常年冰雪,极阴极寒,罡风阵阵,又设有禁灵阵,不能使用灵力,也不能修炼。” “若真是在里面待上三年,不仅风刀霜剑有损容颜,修为也要落下,到时候怕是月一的修为也要赶上你喽。” 蓝书面色倏然一黑,云梨勾了勾唇,继续道:“还是阁主疼你,三年未到就出来了,不知因这件事情枉死的同门泉下有知,棺材板会不会压不住。” “哦不对,死的多是玄级以上杀手,都魂飞魄散了,不用担心他们夜半去找你唠嗑。” 蓝书脸色更是阴沉得能滴下水,几大据点被毁,她在阁里的威信大如前,若非如此,她也不用做任务。 她深吸口气,决定不跟她扯这些有的没的,直接问道:“里面什么情况。” 云梨微笑:“我的任务是若七真君亲自下达的,你可没有权限知道。” “你——” 蓝书眯了眯眼,传音都是一字一句的,“不要以为你去了太一宗我就拿你没办法!” “那你试试喽。” 这时候,四大派与其他修士也谈崩,打了起来,蓝书趁势提剑朝云梨攻来,凌厉的剑气刷刷刷直扑云梨的脸。 看见这猛烈的攻势,林惜早躲到了一旁,众位太一宗的修士也慢慢靠了过来,隐隐将她护在身后。 云梨则是唤出斩梦刀,迎上了蓝书,认主这么久,斩梦刀还未真正使用过,今天就用蓝书的血试试锋芒! /67/67827/20875480.html 第二百一十七章 还是得揍一顿 “云师侄。” 郑瑞急急叫了一声,正要上前将她拉回,就见她身影闪动,灵活地躲开道道剑气,抬手一扬,温软的桃粉色划过,轻轻巧巧架住对面筑基中期女修的长剑。 他微微吃惊,那可是筑基中期,就被她这般轻巧的接住了! 想到云梨素来力气大,他又释然,大声道:“云师侄,好样的,果然没给我太一宗丢脸!” 云梨回头冲他笑笑:“郑师叔安心御敌,不用担心我,这种花拳绣腿我应付得了。” 郑瑞见她轻松的模样,又见对面的蓝书身材纤细,模样文雅,信了她的花拳绣腿说法,只嘱咐了一句,“不可大意。” 说完出手拦下面前的修士,还不由喃喃一句,“小门小派就是乱来,只一味堆修为,不注重根基,练气期都打不过哦。” 闻言,蓝书简直要生生气死,是她不注重根基吗,分明是这个蛮子力气太大了。 在这个蛮子面前,她一身修为仿佛是个笑话,如同没有任何修为的孩童面对孔武有力的武夫,撼动不了分毫。 云梨更是乐了,没想到郑瑞刀子插得这么狠。 云梨微微抬眸,望着蓝书,传音道:“说来也是缘分,你的剑叫梦沉,我的刀叫斩梦,你说到底是谁更胜一筹呢?” 说着她手腕一抖,挑开蓝书的长剑,狠狠向她斩去,剑上的大力激得蓝书一个踉跄,刚站定锋利的刀刃已经向她劈来。 她迅速抬剑抵挡,咔嚓一声,梦沉剑上裂纹不断蔓延。 蓝书目光惊骇,这可是天阶法器,竟然被她一刀,轻轻松松就毁了。 她心下慌乱,千十竟然已经成长到了这个地步,现在景十三不在,她会放过自己吗? 压下喉头的腥甜,她故作镇定地抬眸,却见云梨冲她甜甜一笑,识海响起她的声音:“放心,你可是副阁主的女儿,我怎么敢杀你呢。” 这一刀挥出,云梨摇摇头,不得劲儿,蓝书太弱了,试不出斩梦刀的威力,她连灵力都不敢用,否则一刀就把她砍死了,还怎么让她替自己背锅。 蓝书心中稍安,千十实力不弱,这一点她一直都知道,毕竟曾经干掉了她派去的好几位筑基期修士。 但是她没料到,自己竟然没有丝毫招教之力,目光落在她的刀上,什么时候又添了这么厉害的法器,方才千十可是仅凭力气就砍断了她的梦沉剑,梦沉可是天阶法器! 云梨很纠结,不揍吧,心里憋屈,揍吧又担心一下将她弄死了。 她瞅了瞅面目狰狞的蓝书,不行,还是得揍她一顿,不揍她很不爽! 云梨手腕一抬,斩梦刀堪堪贴着她的脸颊滑过,她的速度太快,二人本身离得也不远,几乎是刹那,刀刃就到了蓝书的脸颊。 蓝书浑身一凉,通体血液都僵住了,声音更是被卡在了脖子里,她想要挪开,那抹粉桃色似有魔力,目光落上去竟让她有片刻失魂,恍惚间似坠入温软的梦境。 暖粉色之后,一抹银白劈开了粉色,也斩开了梦境,蓝书回过神,脸上有液体渗下。 “你——” 她伸手捂着脸,看着云梨的目光仿佛要吃人。 云梨心中也是微微惊讶,想不到斩梦刀竟然还有致幻作用,只是时间太短,以后若是能想法子延长迷幻的时间,便可无往不利。 一直关注这边的郑瑞见了,彻底放下心来,看来真是个绣花枕头,完全不是云师侄的对手,他不再关注这边,专心御敌去了。 云梨扬了扬眉,假假的传信,“蓝书小姐见谅,我现在是太一宗弟子,你是欲闯入的歹人,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总得过几招才是。” 蓝书牙齿咬得咯咯响,她分明就是在报复! 云梨露齿一笑,抬手又是一刀,沿着蓝书的肩部倾斜向下,深可见骨,汩汩鲜血直流。 蓝书飞速后退,痛得直抽气,额头冷汗涔涔,一方面是痛的,另一方面则是吓的,这一刀若是在重个几分,她半个肩部都要被卸下了, “哎呀,你怎么不抵挡!你若是不出招,我很难放水诶!算了算了,我不用刀了。” 她一边传音,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周围,话说景十三呢,他不是蓝书的贴身侍卫么? 景十三没有找到,倒是看到刚才与蓝书多有亲近的白衣少女快步走向林惜,却被太一宗众人给拦下了,她冲着后面同样被保护的林惜招手。 “林惜姐姐,是我。” 林惜冲拦着少女的修士点点头,道:“她是玄羽门门主的外孙女,让她过来吧。” 既然景十三不在,林惜与少女又认识,晚了可就打不着了。 云梨当即收起斩梦刀,箭一般冲过去,拽住蓝书的手腕轻轻一捏,吃痛下蓝书下意识放开了手中的梦沉剑,接着云梨将她向自己狠狠一拉,膝盖顶住她的腹部,而后手肘对着她的背部就是狠狠几下,最后飞起一脚,将蓝书踢得飞出老远。 “啊——” 肩部的重伤还未处理又被她拳打脚踢,还重重一摔,蓝书只觉自己浑身骨头都要散了,最重要的是对方没有用灵力,这是明晃晃的羞辱。 “你住手!” 远处一道火球向着云梨砸来,云梨一个旋身就轻松避开了,她看向火球飞来的方向。 白衣少女跑过来,扶起蓝书,担忧道:“蓝书姐姐,你没事吧?” 蓝书脸颊上一道深深的伤痕触目惊心,肩部更是可见森森白骨,鲜红的血水将大半衣衫都染红了,摔在地上又粘了沙子,看着惨兮兮的。 蓝书虚弱地摇摇头,“我没事,先过去,这里不安全。” 看清蓝书的状况,少女眼睛冒火,若不是顾忌云梨太一宗弟子的身份,怕是早就跟她打起来了。 她狠狠瞪云梨一眼,扶着蓝书快步躲开周围修士的斗法,去了后方。 云梨摸了摸鼻尖,也跟了过去,幸好她猜到了,好歹先揍了一顿。 看了看前方二人,她简直要笑起来,这个时间点到这里,又借助少女与林惜的关系,顺顺利利打入四大派精英弟子内部,不用跟其他人一样打打杀杀的,这个怀疑值怕不是得直线上升。 若是再安排一下,让人知道蓝书六年前来过这里,最大怀疑对象是她没跑了。 不过,六年前的事情还是让四大派自己慢慢查,若是太多巧合就假了。 这时,苏煦等人也开完会议,过来了,看见林惜身边站在两个陌生的姑娘,不由皱眉:“林师妹,这两位是?” 林惜抿了抿唇,指了指白衣少女,道:“这位是玄羽门门主的外孙女,青瑶城城主之女,温雪莲。” 云梨撇了撇嘴,原来是徐令慧的表妹啊,林惜对徐令慧极其不待见,与她表妹关系倒是挺好的嘛。 等等,青瑶城、温雪莲? 她瞳孔一缩,温雪萝貌似也是出生青瑶城,二人名字又这般像。 最主要的是,刚才她就觉得白衣少女眉眼间隐隐有些眼熟,现在想来,那额头,那眉毛,跟温雪萝有七分相似,其他地方倒是完全不同。 望了眼蓝书,不用怀疑,这少女与温雪萝必定有关系,这就是蓝书接近少女的意图,借机调查温雪萝? 不过,这都调查六年多了,副阁主更是差点扎根青瑶城,按说温雪萝的家世方面应该早就查清楚了才是,蓝书为什么还要接近温雪莲? 她忽而又想起一事,当初在天云城街上,徐令慧说温雪萝有几分面善,当初她们以为是她在给自己找台阶下,现在看来,应该是真的。 /67/67827/20886004.html 第二百一十八章 关系 只是徐令慧那个样子,似乎是从未见过温雪萝。 可是,为什么呢? 蓝书既然选择了接近温雪莲,那么她与温雪萝的关系应该是极近的,看这名字,多半是姐妹,不是亲姐妹也是堂姐妹。 徐令慧身为温雪莲嫡亲的表姐,怎么会不认识温雪萝呢? 难不成徐令慧从未到过温家,都是温雪莲一家去玄羽门? 云梨抿了抿唇,一脑子的疑惑。 温雪莲麻利地给蓝书包扎好肩部的伤,朝着苏煦盈盈一拜,“见过苏师叔。” 苏煦皱了皱眉,对她点点头,视线转向了蓝书,林惜耸耸肩,表示她也不认识。 温雪莲道:“这位是蓝书姐姐,我外出时遇险,幸得蓝书姐姐相救。” 云梨瞄了眼蓝书,胆子真大啊,做卧底竟然敢用真名真面貌,不怕被人认出来么? 自己那是没办法,太一宗的问心路摆在那些,易容说谎很容易被扒拉出来,当初若七给的任务玉简里特意交待过。 自己虽然不惧幻境,却也不想让残夜阁知道这一点。 林惜拉住温雪莲的手,关心道:“怎么回事?怎么会遇险呢?” 闻言,温雪莲眼眸蒙起水雾,一副后怕的模样,“我与哥哥去玄羽门拜见外祖,路上遇到歹人袭击,我与哥哥走散了,又被歹人追着,无奈之下,我只能向南边逃,到了汾水城外被歹人追上,关键时刻蓝书姐姐路过救了我。” 云梨瞟了她一眼,汾水城,那里可是相当于半个残夜阁,这个追杀不必说,是蓝书设计的。 林惜惊诧:“歹人?什么歹人敢在玄羽门地界闹事?” 青瑶城属于玄羽门地界,与玄羽门相距并不远,从青瑶城到玄羽门御剑不过几个时辰,什么歹人如此猖狂,敢在家门口袭击温雪莲? 温雪莲惶恐摇头,“我也不清楚,听护卫们说,那领头的是个金丹修士,其余也都是筑基期,各个实力了得,我的护卫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云梨蹙眉,金丹期是景十三么? 他引开其他人应该很快会来找蓝书,得想法子尽快将蓝书弄进沼泽去! 苏煦眼神闪了闪,问道:“你们怎么来这里了?” 汾水城虽然位于南山系,距离这里却不近,怎么就这么巧呢。 温雪萝:“追杀我的是两个筑基后期两个筑基中期修士,蓝书姐姐还带着我,哪里是他们的对手,我们只能继续向南逃,后来听说四大派在这里,我们便跟着过来了。” 苏煦温温一笑,“这样啊,现在不方便,你们在后方寻块地儿待着,云师侄,照顾好她们。” 云梨轻快地应了,管蓝书待在温雪莲身边是为了什么,现在来了这里,她就是最好的背锅人选。 蓝书的脸色很不好,那么多人,没有一个人过问她的伤。 “苏师兄,淮哥哥呢?” 林惜早早就发现墨淮并没有来,说完温雪莲的事儿,她赶紧拉着苏煦问道。 “有修士溜去其他方位,他过去支援了。” 林惜放心了,几人走到后面树林与海滩的交界点,云梨暗中啧啧两声,真是演戏也不知道演全套,要开会就是你们也该历练历练了,这会儿他们开完会,就是这里危险你们去后面躲着。 也就是林惜一心系在墨淮身上,看不到这些细枝末节。 到了安全地带,温雪莲心定了下来,她瞪着云梨,气呼呼问道:“林惜姐姐,这人谁啊。” 不等林惜回答,云梨不卑不亢:“太一宗弟子,云梨。” 说完,不等她反应又扭头冲蓝书道:“哎呀,刚才真是不好意思,不知道还有这层关系,蓝道友不会怪罪我吧?” 蓝书僵了僵,什么不知道身份,她什么身份千十会不知道! 她深吸一口气,挤出一抹笑意,“自然。” 一下子身处四大派精英中间,说不紧张那是假的,若是早知道四大派中有温雪莲的熟人,她肯定就不会来了。 秘宝出世,必定危险重重,温雪莲一个练气弟子夹在一堆筑基期修士中,只能更加依赖自己,这一趟之后,她必定会对自己戒心全消。 凭青瑶城与太一宗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那些门内的弟子哪里会认得温雪莲,就是找到了四大派也得不到庇佑。 千算万算,没想到太一宗掌教孙女在这里,她与温雪莲的关系还不错,以至于现在她跟着走了四大派精英弟子的视线。 正主都不计较了,温雪莲自然不好说什么,嘟囔了两句,就兴奋地与林惜叙旧。 云梨与蓝书心照不宣,默默听着,时不时应和两句,从她们的对话中,云梨大致明白了。 林惜与徐令慧不对付,温雪莲与徐令慧也不对付,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在林惜到玄羽门的时候,两位小姑娘迅速结成了战略联盟,共同对付徐令慧。 然而,从她们的语气中,不难听出,尽管结成了联盟,二人还是完败。 徐令慧太茶了,虽然天赋不怎么好,但是乖巧懂事,勤奋听话,在长辈中印象极好; 在同辈的哥哥们面前,也是美丽动人、善解人意,人缘特别好,从上次林鹏的反应就可见一斑。 她俩与徐令慧根本不是一个段位的。 她们三人的恩怨,云梨不感兴趣,她更担心林惜说出温雪萝,那样的话,自己就只能弄死蓝书了。 虽然这个概率特别的小,但是温雪萝现在是表姐的侍卫,也时常跟她们一起行动,万一那句话就带出呢。 说着无意,听着有心,让阁里知道自己知道温雪萝的行踪一直隐瞒不报,必然死定了。 眼见林惜二人围绕徐令慧的声讨说完了,云梨赶紧又给她们起了个话题,“听说青瑶城产的天香灵纱与别处的不同,格外的有坠感,是不是真的?” 说起自家特产,温雪莲骄傲地点点头,“那是,我们青瑶城的天香灵纱可是用特别的秘法炼制,别处的怎么比得了。” 话落,视线落在云梨身上,她疑惑:“你这纨带不就是么?好不好你不知道啊。” “啊?” 云梨拿起腰间垂下的纨带,惊讶道:“这就是天香灵纱所制?” 林惜盯着看了一会儿,狐疑道:“这是锦衣阁的那套么,你不是” “后来路过瞥见了,看着喜欢,就让掌柜的拿给我了。”云梨打断了她后面的话,被吓到不敢进法衣店这事还是不要让太多人知道,丢人。 她继续把话题转回去:“我就是觉得好看就买了,哪里懂什么材质。” 林惜嘀咕了两句还挺舍得,也不揪着不妨,顺势聊起法衣法器。 云梨呼出口气,她真是太难了。 一个时辰后,楚南带着部分人过来休息,郑瑞则是简单问了蓝书一些问题。 云梨不得不感叹苏煦腹黑,若是苏煦、楚南、余子游等文雅之人问,蓝书必定会心生警惕,郑瑞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天然就让人对他的戒心少了几分,但他粗中有细,他来试探再合适不过。 秦飞也大大咧咧,但他是真的心大,跟蓝书这种九曲玲珑心肠的人一起,指不定谁套谁的话。 郑瑞来问话,林惜与温雪莲的闲聊自然就停了下来,云梨舒了口气,一直给她们抛话题,还得时刻注意她们的谈话,心好累。 终于有时间捋捋了,思忖片刻,她眉头一皱,不对,林惜是知道温雪萝的,徐令慧后面也知道了这个名字,怎么都没有将她与温雪莲联系在一起? 难不成温家女孩取名随机的,并没有什么雪字辈的说法? /67/67827/20886005.html 第二百一十九章 温家 她瞄了瞄楚南,传音道:“楚师兄,你了解温家吗?” “知道一点,怎么了?” 云梨苦着脸,“唉,方才我不知道她们身份,打伤了蓝道友,温道友正恼我呢。” 楚南了然,方才蓝书身上那么浓重的血腥味他们早就闻到了,只是没想到竟然是她打的,楚南有些难以置信,就这样的实力,蓝书真的可以从四个筑基期中救人么? 他压下心中的疑惑,道:“温家本是青瑶城一个小家族,现任家主温建白年轻时拜入玄羽门,后与玄羽门大小姐徐若雅结为道侣,温建白也在玄羽门的扶持下成为青瑶城城主。” “所以你不必担心,温家发家短,看似势大,实则不然,温家只有温建白一个金丹期,与你们太一宗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云梨苦哈哈,“我只是太一宗一名普普通通的外门弟子,宗门怎么可能为了我出头,况且温道友与林师姐关系还那么好,她背后还有玄羽门呢。” 楚南也有些头痛,“玄羽门门主虽然不待见温建白这个女婿,对自己的外孙外孙女倒是看重的很。” 他顿了顿,接着道:“修为才是根本,你好好修炼,若是玄羽门真找你麻烦,不是还有我么。” “谢谢楚师兄。”云梨眼珠转了转,又问道:“玄羽门门主为何不待见温建白,不是都扶持他做城主了么?” 楚南不懂声色斜了眼一旁的温雪莲,“这个就不知了,最初玄羽门门主对温建白这个女婿还是很满意的,后来不知怎么就生疏了,好像就是温雪莲出生后的事。” 云梨眨了眨眼,问道:“为什么?温建白不喜欢女儿,还是嫌弃温雪莲天赋不好?还是,温建白背着温夫人和其他人有孩子?” 终于问出最想要问的,她认真思索过了,蓝书既然选择跟着温雪莲,那么温雪莲与温雪萝还是亲姐妹的可能性更大。 身为她们表姐的徐令慧却并没有见过温雪萝,甚至听都没有听到过,那么温雪萝的身份很可能见不得光。 联想到温雪莲出生后玄羽门门主就不待见温建白,对温雪莲这个外孙女却依旧看重,原因一定不是出在温雪莲身上。 而温雪莲与温雪萝年龄又相差不大,那么温雪萝极可能是温建白的私生女。 玄羽门门主知道这件事,气温建白背叛自己的女儿,这才与他疏远了。 楚南:“这就不知了,明面上,温建白只有温雪行温雪莲两个孩子。” 他站了起来,招呼郑瑞等人,“我们去换他们来休息。” 又对云梨传音嘱咐道:“你还是少与林惜等人来往,她们依靠家族,可以吃喝玩乐,出门在外,看在长辈的面子上,旁人也会给她们几分面子,但终是得不到认可。你若是与她们一般,便只能永远屈居其下。” 云梨怔了怔,这是真正在为她着想,她笑了,回传道:“谢谢楚师兄,我晓得的。” 楚南见她听进去了,也是松了口气,修道一途太漫长了,很多人走着走着就迷失了。 目送他离开后,云梨瞄了瞄温雪莲,徐令慧、林惜不知道温雪萝的存在,她这个亲姐妹呢,也不知道么? 那日她从酒楼上望过去,对面锦衣阁里,温雪萝隐在表姐身后,后来也是竭力降低存在感,显然,温雪萝是认识徐令慧的。 现下,她是真的好奇了,温雪萝到底是何身份? 听说苏煦等人即刻过来,蓝书坐不住了,她抬眸望了望身后的树林,问道:“这后面是?” 林惜回道:“迷雾沼泽。” 想到海滩上那群烦人的修士,她忍不住抱怨:“也不知这些人怎么想的,这里怎么可能有秘宝嘛,水有毒、草有毒、雾气也有毒,分明就是个毒窝,要我说啊,就不该拦着他们,让他们进去死一片儿就知道厉害了。” “迷雾沼泽,”蓝书喃喃重复一边,惊道:“东陆!” 向着这边走来的苏煦脚下一顿,片刻后笑道:“看来蓝道友见识广博,连东陆都知道。” 云梨简直要拍手叫好,刚才蓝书给郑瑞说自己只是一介散修,东陆的事情没有点底蕴传承的,是不可能知道的。 蓝书面不改色,语气淡淡:“曾听家师讲过一些大陆秘闻。” 苏煦眼眸中露出些疑惑,“听郑师弟说,蓝道友是散修,不知师承何人?” 蓝书笑了笑:“家师乃是散修,前些年才结婴成功,比不得你们名门大派,底蕴深厚,能人辈出,只是师尊闲散惯了,不喜让人知晓名讳,诸位道友见谅。” 苏煦愈发真诚:“令师能从散修中脱颖而出,成功结婴,其中艰辛远超其他,着实令人佩服。” 云梨微微一笑,编得不错,元婴真君嘛,活得长,知道东陆的事情不奇怪。 可惜,苏煦等人在意的,是她在这个时候来这里,还是以这样方式接近迷雾沼泽。 接下来的几天,海滩上的斗法少了些,更多的人开始从南北两个方向绕过去,四大派的人手自然跟着做了调整。 事关东陆,蓝书忍不住传音问云梨,“里面是什么情况?” 云梨倒是很想告诉她,但是她俩的关系可没好到,冒着破坏任务规则告诉她的地步。 “事关任务,我可不能说,你想要知道问林惜呀。” 蓝书恨恨,抬眸扫了眼前方的海滩,现在双方正在斗法,想来没人顾及这边,她好奇地朝着后面望了眼,说道:“说起来迷雾沼泽传得那般神奇,还未曾见识过呢。” 想到几月来的经历,林惜忌惮地挪开了视线:“里面太危险,还是不要见识的好,起初,大家不明状况,稀里糊涂死了好多人,后来才发现水里有剧毒,沾之即死......” 她将里面的危险一一讲了一边,完了又道:“这几月来,我们四大派折了好些精英在里面。” 温雪莲:“都是四派的内门弟子?” 得到林惜的点头,她瞥了眼云梨,嘟嘟囔囔:“怎么没把她死了。” 云梨斜眼,又是一个不讨喜的姑娘,她扬了扬眉:“没办法,师叔们爱护,哪能让我一个小小练气八层进入那般危险的地方。” 她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话锋一转:“温家人少,想来兄弟姐妹之间更为和睦,温道友更能体会吧。” 林惜:“那是自然,温家就雪莲妹妹与雪行哥哥两个小辈,嫡亲的兄妹,关系自然好。” “啊?” 云梨故作惊讶,愣了半晌,道:“世家人多,我以为温道友家也是这样,原是我见识少了。温道友这般好看,若是有个姐姐妹妹,一定也很好看。” 说话间,她定定盯着温雪莲,明显看到温雪莲神色一僵,眼底滑过一抹厌恶,扯了扯唇角,敷衍地呵呵了两声。 蓝书瞥了她一眼,传音警告:“闭嘴,不该问的不要问。” 看来,她猜对了,温雪萝确实是温雪莲的姐妹,而且温雪莲是知道温雪萝的,这么明显的厌恶,连林惜都看出来了。 瞪着云梨,道:“要那么多姐姐妹妹干嘛,再遇上个像徐令慧那样的,气都气死。” 云梨轻笑两声,没有说话,转而给蓝书传音:“你现在是她的好姐妹,这些个讨人厌的问题怕是不好问出口,需要我帮忙吗,十块灵石一个问题。” “不需要。” 蓝书抿唇,就她俩的关系,千十不捣乱就不错了,怎么可能会帮她。 /67/67827/20900496.html 第二百二十章 朱歌的气息 另一边,卫临回到残夜阁,在任务堂上报了自己调查的结果后,一出任务堂就遇上了熟人。 月一含笑:“千九师兄回来了。” 卫临点点头,脚下不停,继续前行。 月一转身拦下他:“听说迷雾沼泽出了秘宝,师兄要去瞧瞧么?” 卫临淡淡:“任务还未完成。” “那真是可惜,我正准备去瞧瞧,原以为能与师兄再次同行呢。” 卫临眉毛动了动,“确实是可惜了,我回去休整一番,还得继续任务,不耽误师弟寻宝了。” 他转身,唇角忍不住勾起,这么好一个背锅人选,阿梨见了,肯定高兴。 快到院子时,远远的,便看见莫忧在院中练习术法。 自从莫忧可以修炼后,他每次任务回来,都能看见她练习,卫临已经见怪不怪了。 听得声响,莫忧照例停了下来,遥遥施礼:“千九师兄。” 卫临回了一礼,打开了院中禁制,抬脚正要迈入,一股熟悉的气息涌现,他蓦然僵住,转头望向莫忧。 她正扶着桌沿急促地喘息,脸上紫红色的血管鼓起一个个小包,又很快消失,身上灵力明明灭灭,气息也不停地转换。 “莫忧师妹,你没事吧?” 卫临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抓住她的手正待确认,一股大力拂开他的手。 紧接着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院中,来人伸手在莫忧身上点了点,莫忧很快镇定下来,脸上不再咕咕冒着包,沿着桌沿软倒在地上。 怔了怔,卫临垂眸行礼:“见过阁主。” 星冶眼中寒光乍现,又蓦然收敛,淡声道:“你先回去。” “是。” 卫临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走,方才星冶对他起了杀意,又很快压下去了。 更重要的是,现在他心神激荡,若是在星冶面前,难免会露出破绽。 方才莫忧身上倏然出现的熟悉气息,是朱歌! 他镇定地进入自己的院子,关上禁制,看着星冶抱起莫忧消失在视线中,他迈步回到屋中,拿出青碧色茶盏,煮了壶水喝下,凌乱的心神才慢慢静了下来。 指尖在茶盏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扣,或许一切早就有了端倪,只是他们没有联系起来而已。 朱歌的玉佩被人在禁地附近捡到,他们寻去的第二日就遇上莫忧从禁地逃走,被阁主发现,至此莫忧进入阁主视线。 还有后来在小比前,去夜市卖符篆,阿梨也发现了朱歌的气息,回来时与莫忧在院门巧遇,这一切的一切,原来都不是巧合。 只是,禁地时莫忧还是一介凡人,也没有阁主的帮忙,她怎么能制住朱歌一个修士呢? 朱歌是锦城朱家子弟,同为锦城三大家族,或许他们以前就认识,朱歌对莫忧没有防备心,但是莫忧在方家灭门后就到了残夜阁,中间未曾外出过。 朱歌的玉佩是沉七在他们绝影峰历练前一个月捡到的,那时莫忧来残夜阁已经一年多了,怎么会遇上朱歌呢? 现在,他还活着吗? 此外,莫家的血冥功丢了,残夜阁为此灭了方家满门也未曾找到,怎么会到莫忧手里? 若莫家的血冥功真是被莫忧所拿,那她就是骗了残夜阁,星冶为何还要帮她? 难道莫忧手里的不是丢的那一份? 一时间,卫临脑中纷乱, 翌日,卫临便收到了沉一的传讯,赶到任务堂,发现莫忧也在。 沉一噙着笑:“莫忧师妹修为也到了练气八层,该做任务了,只是师妹情况特殊,以前从未做过任何任务,也没有斗法的经验,阁主的意思是,你是我们玄级中最出色的杀手,你先带着她适应适应。” 卫临嘴角抽了抽,住在隔壁已经不满足了,还得随时给她提供庇佑。 她的修为也是奇怪,一年前还是练气五层,现在竟然已经练气八层了! 他扬了扬眉,“师弟也知道,我这张脸现下是人尽皆知,被人发现了就是一堆人追杀,到时候怕是顾不上莫师妹。” 莫忧浅浅勾唇,主动开口:“无妨,修炼一途,本就艰险,若真是遇到了什么,也是莫忧无缘,我自当认命。” 认命? 沉一古怪地瞅了眼她,若真是个认命的,就不会强求仙缘,安安心心做个凡人;废了这般心力成为修士,说什么认命,未免可笑。 卫临扯了扯嘴角,“随你。” 话他已经说透了,以后发生了什么可就怪不得他,另外,朱歌的事情,还是要尽快弄清楚。 莫忧浅浅一笑,跟着他出了任务堂,“我们什么时候出去?” “过两天。” 迷雾沼泽,西边天空有虹光向这边飞来,不一会儿就直直落在海岸前,观其气势,应该是高阶修士。 蓝书蹭的站了起来,急急眺望,看清来人,她眼底的光暗了,不是景十三,她焦急起来。 其余几人也起身望了过去,两道飞剑上,白衣翻飞,阳光下,衣襟处的金剑纹饰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温雪莲扭头对林惜道:“好像是你们太一宗的人。” 林惜脸上浮起喜色,“是栖霞峰的知明真君和太一峰的隗玉真人!” 闻言,蓝书脸上浮现一丝慌乱,竟然还有元婴真君到来,她的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目光也不由自主扫了扫周围,抬手扶了扶发间的蓝色小狐狸发簪,心里的慌乱才稍稍止住些。 看了眼一旁淡然的云梨,她安慰自己:千十深入太一宗内部,在那么多元婴真君眼皮子底下都不怕,现下不过是来了一个元婴真君而已,况且景十三也快寻来了。 有了元婴期介入,海滩上来寻宝的修士再不甘心,也只能散了。 林惜喜滋滋地上前与众人汇合。 看见几个练气期女孩,知明真君一愣,除了林惜他一个都不认识。 苏煦赶紧将几人的身份给他们说了,知明真君当即眯起眼,打量着蓝书与温雪莲,这两人来的也太凑巧了些。 蓝书强装镇定,不卑不亢给知明真君与隗玉真人见礼,淡定地应对两位的打量。 云梨默默行了礼,退到苏煦等人身后,感谢林惜,有她陪着一起来,她的嫌疑直线下降;再有蓝书与温雪莲这俩人醒目的杵在前面,她更是轻松脱离众人视线。 威严地扫了眼周围,知明真君道:“隗玉,你与苏煦走一趟,将其他三面的人叫回来,其余人跟我去沼泽入口。” 苏煦与隗玉应道:“是。” 跟着众人后面往沼泽走,云梨不由感叹,不亏是元婴真君,雷厉风行,一来就结束了胶织的局势,这架势,仿佛明天就能揪出揭开封印之人。 不过,太一宗来了元婴期,其他三派也不会落下吧,为什么是太一宗的先到呢?明明四季谷才是离这里最近的。 回到之前的空地,知明真君一挥手,在中心布下阵法,带着四派核心弟子商议去了。 可惜秦飞身上的沙子随着他的斗法掉了,云梨也就顺势散了沙子,当着元婴真君的面,她没敢轻举妄动。 这个时候的开会,想来也是询问他们这些天有多人修士进入了迷雾沼泽,云梨不感兴趣。 她拧着眉,余光瞟了瞟蓝书,元婴真君来了,蓝书还有胆子摸进沼泽查探吗? 暗暗吸了口气,观蓝书神色,她是不打算进去了。 这个知明真君也是,来这么快作甚么。 气了一会儿,她又安慰起自己,算了算了,总归蓝书是入了四派的怀疑名单,以后再慢慢给她增添怀疑就是。 这时,天空又是几道虹光直直飞来,其他三派的元婴修士到了。 /67/67827/20900497.html 第二百二十一章 认出 飞剑落下,云梨愣住了,三派来人都只一位金丹修士,她望了望阵法,没道理太一宗来两位,还有一位元婴真君,难道知明真君是自己来的? 感受到他们的到来,知明真君从阵法中出来。 “知明道友?怎么是您来了?”辅一落地,四季谷的真人便诧异地问道,随即脸色就有些不好看。 云梨愕然,这个口气,知明真君还真是自己来的啊。 知明真君背着手,“正好在附近,就与隗玉师侄一道来看看。” 三位真人迅速对视一眼,神色不悦,竟然背着他们独自前来,太一宗未免太过自视甚高。 知明真君平静地看着他们,道:“你们来的正好,方才我听了小辈们的汇报,正好我们先议一议。” 云梨心念一动,他们才刚来,对这里的情况所知甚少,就要撇下核心弟子自个儿商议,看来有重要秘密。 瞄了瞄正在看向各家核心弟子的三位真人,她侧了侧身,彻底将自己隐在太一宗几位弟子身后,被他们遮了个严严实实。 接着指尖藏在垂下的衣袖中,灵活地掐诀,悄悄幻出一枚沙子,借着众人的遮挡,慢慢控制着飘到了方才知明真君拉着诸位核心弟子开会的一块巨石旁。 他们一群人在这里生活了半年多,附近的草皮都给踩没了,露出大片大片的泥地,沙子落过去,毫不显眼。 而几位真君真人显然不会坐在泥地里商议,就是他们自身带了桌椅板凳,那块巨石也是议事的首选位置,先前知明就选了那里。 果然,三位真人与各家弟子交换了神色,便与知明真君在巨石上席地而坐,布下阵法议事去了。 王明远忍不住嘀咕,“他们都刚来,什么情况都不清楚,商议什么?” 这话没有人接,涉及到元婴真君金丹真人,还是近在咫尺,谁也不敢接话。 王明远话一出口也后悔了,接收到余子游的警告的眼神,顺势闭了嘴。 各人寻了地或坐或靠,等着他们四人出来,云梨靠着一棵树坐下,低着头看着地上。 等了一会儿,识海中响起知明真君的声音,“揭开封印之人或与残夜阁有关。” 云梨眨了眨眼,猜得真准,只是无缘无故的,他为何会往这方面想? “哦,真君缘何有此猜测?”下一刻,一位真人就帮她问了。 知明悠悠叹口气,“这就要从六年前天芜森林说起了。” 六年前,天芜森林,残夜阁有关,云梨的心漏了一拍,泛起不详的预感,六年前,师兄可是去过天芜森林。 她快速眨了下眼睛,轻轻对着地面的沙粒吹气,以此让自己放松下来。 阵法内,知明真君还在继续,“约莫是深秋时节,我去天芜森林寻一株灵药,赶上吸灵竺兰成熟。” “吸灵竺兰!”那位天心阁的真人没忍住,惊呼出声,其余二人也在暗暗吸气,有了它,相当于有了源源不断的精纯灵气。 云梨心脏更是狠狠一缩,没跑了,知明真君说的人就是师兄,她的眼中寒意凝聚,听到这里,心中反而一片平静,没有丝毫波澜。 阵法内,知明扫了眼三人,三人这才抑制住激动,“您继续。” “那时候,群妖沸腾,附近的妖修人修都纷纷赶过去,我自然也是要去试一试机缘的,在路上遇见一位练气九层的修士,捂着肩从土里冒出来,看见我后又是一张遁地符遁走。” 三位真人对视一眼,不明白他要说什么,练气期看见你自然是要遁走的,不然等死啊。 心中这么想,倒也没有说出来,安静听着知明真君讲,“一个小修士而已,逃走就逃走,我也没在意,赶去吸灵竺兰所在的山谷,几位化形期妖修与元婴真君陆陆续续也到了,其中就有你们幻影宫的茗以真君......” 听到吸灵竺兰被人一脚踩死了,三位真人心都在滴血,这是什么败家玩意,对这种圣物都下得去脚。 待听得知明真君讲众人意识恢复过来,已经身处天芜森林中心,三位真人愣住了,不敢置信地问:“凭空换了地方?什么人能够把一众元婴真君、化形期妖修无知无觉的瞬间转移?” 知明真君脸上透着惊惧,“不止是换了地方,还有时间,我们感觉是眨眼间,后来我追到林西镇,从丹堂掌柜口中,才知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 “嘶” “嘶” “嘶” 三声吸气声同时响起,知明真君所讲,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这怎么可能,一个练气期修士,怎么可能......” 知明真君呼出一口气,“不一定是他做的,但一定是有什么人在护着他!” 三位真君一想,也在理,那练气一直在逃命,他若是真有如此手段,还逃个什么。 “在南陵城失去他的踪迹后,我一直没有放弃,这些年来四处查探,直到一年前,看到残夜阁杀手千九的追杀令,我才知原来他是残夜阁的人。” “你是说,那个练气修士就是魔头千九?!” 知明真君目光中闪着狂热,“没错,就是他。我这些年一直在南山系查他,可惜上次他在北山系暴露行踪时我在闭关,等我出关他已经再次失去踪迹了,如若不然......” 这时,苏煦带人回来了,林惜眼眸噌地一亮,满心雀跃奔过去,“淮哥哥!” 墨淮点点头,视线从人群中滑过,“真君呢?” 看到蓝书,他身体一震,眼中杀意凛然,直接朝蓝书扑了过去,“抓住她,她是残夜阁的人!” 云梨抬起头,惊讶地看向墨淮,他怎么知道的? 苏煦等人一惊,也不怀疑他的话,纷纷探手向蓝书抓去,蓝书刷地后退,毫不犹豫地退入迷雾沼泽内。 没有拦下她,隗玉真人想也没想追了进去,墨淮更是双目猩红,跟着也追进去。 “真人!墨师弟!” 苏煦叫了一声,咬咬牙,一道绳子缠住自己的腰,另一头甩给一位太一宗弟子,喝道:“我们也追!” 众人纷纷系上绳子往里走,林惜这才反应过来,墨淮可是绳子都没系就进去了,她急急叫了起来:“淮哥哥没有系绳子!” 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的一瞬,等到知明等人收了阵法出来,这里的人已经进去了大半,核心弟子更是一个不落的都进去了。 知明厉声道:“怎么回事?” 留在外面拉绳子的一人吞了吞唾沫:“有、有残夜阁的人,墨淮师弟说那位蓝书是残夜阁的人,隗玉师叔与其他人都追进去了。” 他到现在都还是懵的,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等他反应过来,一根绳子已经甩在了他的手上。 “残夜阁?” 知明真君与三位真人对视一眼,纷纷跃向沼泽。 云梨目光一闪,机会来了! 她大喊一声,“真君,系上绳子!” 一边喊一边抄起一根麻绳朝知明真君扑过去,结果一个用力过猛,自己也跟着扑进了沼泽里。 “云师侄!” 一位太一宗弟子大叫一声,回过头,外面拉绳子的修士每人手中至少都有两根,分不出人进去找她,剩下的林惜与温雪莲惨白着脸,呆愣愣的。 都是练气期,靠不住,他摇摇头,“听天由命吧。” 沼泽内,云梨收起绳子,罩上黑袍,调整修为至本来的筑基中期,又迅速给自己拍上隐身符、敛息符,沿着残留的气息寻找过去。 不一会儿,她就看到王明远御着剑,目不斜视,定定看着前方,小心翼翼地飞行。 这个样子,确定能找得到蓝书吗? /67/67827/20912594.html 第二百二十二章 灭口(1) 云梨摇摇头,悄悄远离,继续寻找知明真君与另外三位真人。 又绕过几位修士,终于遇上了幻影宫的那位金丹真人。 她先退出他的感知范围,将幻世绫沉入水中,彻底浸湿后,再悄悄寻摸过去。 他们才刚来,想来不知道水才是剧毒,正好可以利用一把。 回到先前的位置,幻影宫的真人已经不在了,倒是在另一侧发现了四季谷的那位,站在一湾溪水前,一动也不动。 云梨马上意识到他陷入了幻境,幻世绫倏然飞出,直直将他撞入了水里。 扑通! 就像一块石头落入水中,没有任何的挣扎,直直沉下去。 云梨站在原地,没有往水里看,她不确定水里的幻境对自己起不起作用。 现在也不是试验的时候,抓紧时间,借助水里的毒,将他们四人永远留在这里才是要紧的。 这几人刚来,沼泽有幻境这事他们可能会知道,但是前些日子众人发现的一些有关迷雾沼泽的事情一定是不知道的。 知明真君虽然与几位核心弟子有过短暂的交流,但是她猜他们交流的必定是揭开封印之人的人选,而不是有关沼泽的事情。 这是她的机会! 等了一盏茶时间,水里依旧无声无息,看来真的死了。 她动了动鼻尖,继续追那位幻影宫的真人,换了几个方向后终于再次找到了他。 只是在她右侧半尺,还有一位修士,正是幻影宫的王明远。 她有些犹豫,距离太近了,若是王明远忽而向着这个方向寻来,很容易被他发现。 望了望一步一步小心前行的幻影宫真人,云梨咬咬牙,控制幻世绫潜入水中,从水里绕到他面前的溪水处。 “谁?” 那位真人极其的警惕,立刻察觉到了水中的异常,没有上前去查看,而是迅速后退,远离水源。 显然,他知道水能让人陷入幻境。 云梨也没指望他能陷入幻境,同样的好事不可能次次都有,她收敛心神,水中的幻世绫也停止了游动。 周围静悄悄的,恍惚刚才的声音是他的错觉,然而幻影宫真人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放松,自从百年前海域上的迷雾消散后,四大派第一时间就派了人过来。 当时也折腾了一段时间,从未听说过水里有活物,在这样的环境中,什么生物能够存活下来? “李师叔?!” 王明远还是过来了,他又惊又喜,将一截绳子丢给李真人,“这里极易迷失方向,师叔把绳子系上吧,一会儿想要出去沿着绳子就可以了。” “王师侄,”李真人明显也是认识他的,“原来是你啊。” 他的神色放松下来,就是现在! 云梨控制幻世绫倏然从水中飞出,掀起一片水浪朝他浇过去。 “快躲开!水里有毒!”王明远惊骇欲绝。 李真人反应也是迅速,他第一时间放出灵罡将自己护了个严严实实。 王明远呼出口气,还好师叔是金丹期,有灵罡护体。 放出灵罡后,李真人转身掐诀,口中念念有词,一面六角形的古朴镜子在他面前显现,其中发出道道白光,悍然迎上飞来的橙绫。 云梨嘴角一抽,镜子法器,还真是少见。 在刺目的白光中,橙绫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轻灵一绕,从镜子下方穿透灵罡,向李真人的腰上缠绕去。 王明远呆住,穿透了灵罡,对方也是金丹期么? 李真人更是一股怒气直升头盖骨,能够穿透他的灵罡,修为至少也是金丹期,除了其余三派来的人,这些天他们可是没有放任何金丹期以上修为的修士过来。 然而眼下不是计较的时候,他手腕一翻,古朴的镜子狠狠向橙绫拍去,同时身体高速旋转着后退,竭力避免橙绫的缠绕,那绫从水里出来,现在都还是湿哒哒的。 在他旋转的同时,橙绫跟着飞速旋转,其上的水更是甩在了他的身上。 李真人虽然心惊,却还算镇定,水有毒他听见了,就一些小水珠而已,自己还是扛得住的,待拿下这个见不得光的偷袭者,再服用解毒丹也不迟。 旁边的王明远看见橙绫哗啦啦向外甩着水,压根不敢上前,一边躲避着溅过来的水珠,一边大喊道:“李师叔,水有剧毒,快躲!” 李真人心脏狂跳,他是金丹期,一般的毒是不惧的,但是王明远既然叫了他,那便说明这毒对他有威胁。 他简直想要骂人,有剧毒刚才不知道一次性说清楚,非得分两次说啊!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觉得身体泛冷,四肢百骸还有些僵硬。 最令他糟心的是,直到现在,那个偷袭者一直没有现身,他连他的方位都不知道,视野里,只有这层层叠叠,晃得人眼花的橙绫。 然而,他的攻击落在橙绫上,橙绫立刻就软了下去,毫无着力点,倒是下方的草坪被整个掀飞了。 又是一记攻击打空,李真人愈发的慌乱起来,身体真的渐渐变得僵硬,不是他的错觉。 他爆喝一声,浑身灵力鼓动,一个旋身飞到上空,双手飞快地打出一道道手诀,身前的镜子被点亮,刺目的光亮从镜中投下。 在那束光柱下,云梨只觉身上的隐身符与敛息符似被烧着了一般,正在急速地消亡,她一抖幻世绫,层层叠叠的绫纱浸入水中,又再次掀出一片水幕。 “筑基期!” 符篆消亡,有橙纱阻隔,李真人与王明远虽然看不清她的面貌,她的修为却是清清楚楚,当即心神震荡。 这一瞬的惊诧,幻世绫已然缠住了他,云梨一刻不停、狠狠一拽。 扑通! 李真人在水里扑通几下,便再无声息。 王明远倒吸一口凉气,转身就欲逃走,却撞入一片桃粉色之中,眼神有瞬息的迷离,再回过神时,已经在水里了,胸口处生疼生疼的。 视野里一片血红的蓝天白云,他怔了怔,原来在水里看天,不是雾蒙蒙的,也是一样的蓝天白云。 身体一点点下沉,那美好的天幕也渐渐远去,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想起来了。 先前在海滩上时,那个热心到有些傻乎乎的太一宗女孩,她的刀挥出时,就是一片温软娇美的桃粉色。 他张了张嘴,“原来是她啊。” 水灌进嘴里,那声轻轻的呢喃也被水冲散了。 云梨深吸口气,快速清理了现场,再次给自己做好伪装,最后望了眼绿草,透过草叶缝隙,她看到大片血色洇染开来。 “抱歉。” 呓语一般吐出两字,她转身离开了。 迷雾沼泽外,林惜伸长了脖子,一眨不眨盯着沼泽入口。 时间一点点过去,没有任何人出来,她忍不住扭头问温雪莲,“那个蓝书到底怎么回事?她怎么成残夜阁的人了?” 周围留守的弟子也很关心,有些从其他三面回来的,从未见过蓝书,更是一错不错盯着温雪莲,等她的解释。 “我、我也不知道。” 温雪莲满脸的惶惑,一想到她竟然跟残夜阁的杀手有过接触,她就慌得不行,他们会不会把她也当作残夜阁的人。 想到这儿,她觉得周围人的目光都带着探究,眼泪更是哗哗的,止都止不住,“我、我与哥哥去玄羽门......” 她又将自己遇到蓝书的情况磕磕巴巴描述了一片,反复强调:“我是真的不知道她是残夜阁的人,真的不知道。” 她望向林惜,“林惜姐姐,你是知道的,这些天,我们一起与她相处了这么久,我是真的不知道她是残夜阁的人啊。” /67/67827/20912595.html 第二百二十三章 灭口(2) 温雪莲的说法轻易就能查清楚,众人倒是没有纠结她是不是残夜阁的人,这件事情了结之后,自有人会去好好查一查温家。 她这里得不到有关蓝书更多的信息,众人也就不再关注了,纷纷挪开了视线。 温雪莲松了口气,刚才那些目光太可怕了,似乎她一个回答不好,就要将她生吞活剥了般。 迷雾沼泽内,看见前方两道身影,云梨暗叹倒霉,知明真君竟然与天心阁的金丹真人在一处,同时对付元婴与金丹修士,还要速战速决,太难了。 她苦哈哈地远远坠在二人身后,得想个法子将他们分开,再各个击破,只是要怎样才能将他们分开呢? “真君,你的感知范围也是周身半尺?”那位天心阁的真人忽然问道。 知明真君凝重地颔首,那真人喃喃自语,“怪哉,练气、筑基、金丹、元婴进来后,感知范围竟然都是周身半尺,这样的地方我倒是从未听说过,不知真君可否遇见过?” 知明真君摇摇头,“或许凡人进来这里也是一样的,听说曾经有凡人从这里活着出去了,只是人疯了。” 云梨撇撇嘴,没想到这俩还是个话痨。 天心阁的修士沉默了,半晌才悠悠道:“我们平时自诩修为高深,将凡人、低阶修士视为蝼蚁,没成想,在真正的大能眼中,元婴金丹修士与凡人也没什么两样,都是蝼蚁。” 知明真君也低低叹了口气,可不是么,从凡人一点点变成今天的元婴真君,经历了多少岁月,斩断了多少红尘凡念,到头来,在真正的大能面前,还是区区蝼蚁而已。 心生感念间,知明真君一个没注意,一脚踩到了旁边的水里。 看到忽然溅起的水花,云梨心中阵阵激动,中毒了中毒了,难道这个难啃的骨头可以不用动手了么。 下一刻,就见知明迅速抬脚离开水,横跨一步到了绿萍中间部分,低头蹙眉望着湿透的鞋子,他的脚上灵力氤氲,短短一息,鞋子上的水渍被烘干。 云梨暗叹可惜,虽然不知道水有剧毒,但是一个小小的术法就能让自己更舒服,修士都不会吝啬那点灵力。 就短短一瞬,也不知毒对元婴修士的作用有多大,她竖起了耳朵,希望这毒水不会让她失望。 前方二人瞥了眼知明的脚,接着往前走,看来问题不大。 云梨瘪着嘴,两人说的不对,修为还是有影响的,刚才若是筑基期踩进了水里,一准当场毙命。 她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毒水对元婴修士大打折扣,这可怎么办,她就指望着毒水毒瘴坑死他们呢。 跟着走出一段距离,知明真君忽而停了下来,他提起裤腿,腿上一片乌青。 天心阁真人倒吸一口凉气,“水里有毒!” 后方的云梨已经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虽然效果弱了些,毒水总归是对元婴真君也起作用的,但是现在他们已经发现了这个事实,再想让他们沾上毒水可就难了。 知明真君望向天心阁真人,问道:“可有解毒丹?” 云梨站在他们半尺处一动不动,内心小人狂躁地呐喊,天心阁的修士,怎么可能会没有解毒丹。 一个战力超猛的元婴真君,一个精通炼丹的金丹期真人,暴力输出还带奶妈,这要怎么打! 天心阁的真人垂眸,看样子是在翻看储物袋,翻捡了一会儿,拿出个青瓷小瓶,倒了丹药递给知明真君。 心如死灰的云梨在闻到飘过来的一缕药香后愣住了,那不是四派弟子常吃的解毒丹。 转念一想,这位毕竟是金丹真人,他炼制的解毒丹肯定是高配的,与筑基期炼丹师炼制的不一样也正常,况且针对知明真君这种踩进水里中的毒,自然是需要药效更佳的解毒丹。 服下解毒丹,知明真君还是不放心,祭出一件伞形法器,莹白的伞面,上面有几朵乳白色花儿,一侧还坠着枚淡青色玉扣。 接着,他右手掐诀,左手指尖托着伞柄轻轻一抬,伞的四周忽而垂下轻薄的白纱,其上闪着莹莹光点,将他与天心阁修士笼罩在内。 云梨眨了眨眼,这又是在做什么? “竟然能隔绝毒瘴!”天心阁真人一脸的惊喜。 提到自己的心爱之物,知明真君也忍不住暗暗得意,“别看我的月莹明心伞只是地阶上品法器,又只有防毒这一个作用,但是对绝大部分毒都有效。” 云梨已经不想说话了,身为元婴真君,迷雾沼泽对他的削弱作用本就有限,他竟然还有特别法器针对空气中无刻无在的瘴气。 现在,除了感知被限制在周身半尺,这里对他与外界区别不大。 眼瞅着他们都要走到出口了,云梨急了,正欲一不做而不休,直接出手将他们拦下,就见前面的两人停了下来。 知明真君:“她没有月莹明心伞,一定没有走出去,再找。” 有知明真君的月莹明心伞在,最棘手的瘴气对他们没有任何威胁,天心阁真人自然没有异议,再者,能在沼泽里待得越久越好。 看见他们折回来,云梨舒了口气,还有机会。 过了约么一刻钟,前方的两人再次停了下来,云梨跟着在安全距离外驻足,奇怪地望着前面二人,没有什么异常,怎么又停了? 月莹明心伞下,宛若闲庭信步的知明真君弯下腰,手捂着腹部,双腿紧闭,一副吃坏了肚子的模样。 云梨不解,不应该啊,都是元婴真君了,先不说基本都辟谷了,很少用餐;就是用了餐,从进入到现在,时间过去这么久了,要发作早发作了。 脑中灵光一闪,她想起方才天心阁真人给他吃的解毒丹,顿时睁大了眼睛,难道那不是解毒丹,而是毒丹! 她心里发寒的同时又生出希望,若真是如此,那她岂不是可以做在后的黄雀! “丹药,你给我的丹药、噗” 前方的知明真君脑子也是转得飞快,几乎与她同时想到了丹药有毒,他转头一边难以置信地诘问,一边飞快唤出自己的本命法器。 可惜,天心阁的真人早就等着他发作,在他反应过来的刹那,一柄匕首已经先一步刺入了他的心脏。 喷出口鲜艳的血后,知明真君的本命法器也攻向了天心阁真人。 奈何那真人早有防备,匕首插入后他立刻旋身飞起,夺了上方的月莹明心伞,退开到半尺边界。 “为什么?” 知明真君半跪在地上,五指捂着心口的伤处,双目猩红,满脸的难以置信。 刘修远快速抹除月莹明心伞上的神识印记,冷冷一笑,“你还记得这月莹明心伞怎么得来的么?” 云梨站在刘修远不远处,见此做法简直要气死。 大哥,先弄死了再讲故事行么,对于修士而言,心脏处的伤虽然棘手,却也不是毫无办法,没看见知明真君捂在伤处的手上灵力涌动,明显是在拖延时间治伤啊。 神识印记被抹除,知明真君识海刺痛,眉头皱得死死的,轻喃道:“与月莹明心伞有关......” 他似乎真的在认真回想,手上的灵力却更加的浓郁了。 云梨咬咬牙,思索着要不要先一巴掌将旁边的真人拍下水,再过去将知明真君结果了。 知明真君还在思考,刘修远忽而笑了笑:“你在拖延时间么,正好,我也是呢。” 云梨眨了眨眼睛,幻世绫再次在丹田里安静下来。 “不要白费力气了,现在毒已经侵入你的奇经八脉、四肢百骸,这天下除了凌初真君再世,无人能解。” /67/67827/20923763.html 第二百二十四章 灭口(3) 云梨瞳孔微缩,凌初真君,他竟然知道凌初真君,这可真真是意外之喜! 知明真君慌了,“刘修远,你到底想做什么?” 刘修远冷笑一声,“做什么?自然是为我师妹报仇了。” 他顿了顿,抬头望着散发着莹莹光亮的月莹明心伞,眼中满是痛苦,“师妹对你倾心一片,为你倾尽所有,你需要的丹药,她都想方设法为你炼制,可你是怎么对她的?” 知明真君眼中浮出恍然,“你说的是江蓠?” 刘修远冷笑:“呵,难为你还记得她啊。” 接着,他眼中的痛苦转为讽刺,“你为了这柄月莹明心伞,弃她于不顾,就为了这柄伞!你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吗?” 他神色忽而变得癫狂,冲过去,一把揪住知明真君的衣襟,“她被那些禽兽、被那些禽兽......” 他说不下去了,浑浊的眼泪沿着松弛的脸皮流下,枯瘦的手抖得厉害,嘴唇不停地蠕动,泣不成声,“最后,最后师妹受不了那辱,自尽而亡。” 悲凉的语气,心酸的场面,再瞧瞧知明真君,还是中年美大叔的模样,云梨暗道一句道貌岸然。 不料,知明真君一脸的平静,没有丝毫的愧疚之感,淡淡道:“你不是也参与了他们。” 云梨一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觑着刘修远,他也参与了羞辱他师妹?! 刘修远脸色一僵,扑过去掐住知明真君的脖子,吼道:“都是你,若不是你逃跑了,我与师妹怎么会沦落到他们手中,怎么会发生后来的事情!都怪你,都是你的错!” 云梨三观尽碎,自己软弱、禽兽不如,还将错都推到别人头上。 知明真君满面的讥诮,刘修远一屁股坐在地上,颓然喃喃:“我不想的,我不想的,但是我没有办法,他们修为都比我高......” 云梨听不下去了,余光瞥见知明真君眼中讥诮之下的喜色,她心头一跳,他在拖延时间! 那毒他是有克制的办法的! 斩梦刀猛然掷出,狠狠拍在刘修远的背上,将他与他前面的知明真君统统拍进了水里。 于此同时,幻世绫飞出,将落下的月莹明心伞缠住,拉过来。 知明真君不愧是元婴真君,中了毒、受了伤,神识也因月莹明心伞印记被抹除而受损,入水后他竟然还能从中跃出,试图上岸;反而是刘修远,扑腾了几下,就没了生息。 见此情况,云梨果断握住斩梦刀再次挥出一刀,刀光如练,带着令人迷醉的粉色,将跃出水面的知明真君又给拍了回去。 一息之后,知明真君再次浮出水面,厉声喝道:“谁!” 云梨一言不发,幻世绫飞与斩梦刀齐出,一个缠一个砍,终将他死死摁在水里,僵持了一会儿,他终于不再挣扎。 云梨呼出口气,幸好斩梦刀与幻世绫质量都特别好,否则说不得就被水里的毒给腐蚀了。 想到刘修远方才提到凌初真君,她心念一动,幻世绫沉入水底,将二人的尸体打捞上来。 将二人全身的储物装备都扒拉下来,又快速清除自己的痕迹后,她火速离开了现场。 想了想,外面人多眼杂,还是这里更安全,她寻了块无人之处,快速翻看其二人的储物袋。 先前慌里忙张的,四季谷与幻影宫真人的储物袋都没拿,痛失两笔巨款,心痛。 将刘修远的储物袋都翻了出来,特别是书籍手札,但有关凌初真君的事儿只在一本修士手札中提到了一句,说她是药王谷罕见的炼丹天才,据说曾炼制了一颗可解百毒的丹药,就再没有她的任何信息了。 云梨揉了揉眉心,白高兴一场。 不用说,那颗传说中可解世间百毒的丹药就是温雪萝服下的那颗,“果真是天道亲闺女,这么仅此一颗的丹药都能给她遇上。” 嘟囔完,她又打开了知明真君的储物袋,心中的郁闷顿时一扫而光。 练气修士大多比较穷,筑基期修士部分也穷,到了金丹期,就少有穷的了,至于元婴期,除了霜降那个奇葩,哪个不是身家丰厚。 将带有明显个人身份辨识的物品丢进水里,她刚给自己拍上隐身符,一个人就闯了进来。 感受到这里的气息,来人身形一顿,警惕地向她的方向望过来,没有看见人,那人也没有停留,利箭一般从这里飞过。 云梨一边飞快拍上敛息符,一边运起身法,离开先前的位置,抬眸一瞧,是蓝书。 接着,以隗玉真人为首,墨淮紧随其后,追着蓝书而去。 她愣了下,不行,蓝书若是死在这里,怎么证明她就是那个揭开封印之人? 能够揭开封印之人,若是轻而易举就死了,太假了。 她迅速追了上去,刚跟着走了一段距离,身后呼啦啦又出现几个人。 有人问道:“是这个方向吧?” 另一个人看了看草叶,在绿草的顶部,有一部分被利器削掉了,新鲜的断口,“嗯,就是这边。” 想了想,云梨从旁边绕过去,在不远处就是南边的出口了,若是想要逃出,这个方向是现在蓝书能出去的最近位置。 另外,他们是从西部进来的,留守人员也在西部,时间紧急,现在南边也没有人,从这里出去刚好可以避开外面的围堵。 等了一会儿,蓝书果然向这边来了,云梨舒了口气,以四大派对这件事情的重视程度,只有蓝书好好活着,在一堆修士的追杀下好好活着,这口锅她才能背得稳稳当当。 而且,又一个暴露了真容还活着的残夜阁杀手,运转一下,还能帮着师兄也分散下追杀压力。 眼见蓝书已经走到边缘了,只差一步就能踏出去了,她脚下一转,竟然要向着另一个人方向绕。 云梨摇摇头,一道风行术直接将她推出了迷雾沼泽。 突然出现的灵力波动让蓝书心头一惊,心脏都要骤停了,明明离得还是有些距离的,怎么突然就追上了呢? 被推着迈了几步,感知忽而恢复,不再局限于周身半尺,看着一笼笼的绿色植物在微风下轻摆,她微微一愣,已经出来了啊。 顾不得想突然出现的风行术是巧合还是有人在暗中助她,她御起飞剑,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沧澜大陆急急飞去。 沼泽内,隗玉真君追到附近,骤然停下,他四处张望,眉宇间充满了不确定。 须臾,墨淮也赶到了,扫视周围后,也是满脸的迟疑,“真人可看出她逃往哪个方向?” 隗玉真人摇摇头,“四面八方都有她的气息,不确定具体是哪个方向。” 云梨眨了眨眼,哪有四面八方,在她的感知中,蓝书遗留的气息很明显,直直延伸到沼泽外。 她望了望出口处,沼泽边缘对感知不仅是屏蔽,似乎还带有幻境干扰。 墨淮思忖片刻,“一个方向一个方向找。” 他拿出一柄青木剑插入地上,与隗玉真人一个往北一个往东找过去。 二人走后,云梨正犹豫要不要将那青木剑给换个位置,就见青木剑竟然在缓慢的旋转着下移。 云梨咽了咽口水,这个沼泽果然是邪性啊,她不拔剑,一会儿墨淮二人回来,方向依旧是错乱的,青木剑起不到丝毫的作用。 想了想,她抬手将周围蓝书的气息清理掉,而后站在原地当起了木桩子,她倒要看看,这沼泽还有何诡异之处。 不一会儿,后面跟着他们二人的修士也来了这里,秦飞看了草叶的切割方向,疑惑道:“怎么两边都是新鲜的?” /67/67827/20923764.html 第二百二十五章 妹妹 楚南思忖片刻,道:“估计是隗玉真人与墨道友分开了,我们也兵分两路。” 说完,一队人迅速分成两小队,定好方向,正要追,其中一人路过时,将插在草丛里的青木剑给踢歪了,正好将方向又给转了回去。 “这柄剑?”秦飞皱眉,“是谁留下的?那个蓝书还是真人或者墨道友?” 楚南拧眉:“墨道友他们的吧,蓝书被追杀怎么会留下什么痕迹。” 秦飞点点头,这里已经彻底没有了蓝书的气息,他没看明白墨淮二人为何要在这里插柄剑,便道:“追上墨道友他们要紧。” 等到人走后,云梨正待上前将剑的方向再给弄乱,隗玉回来了。 看着被踢歪的剑,他的眉头拧成个川字,从周围残留的气息来看,蓝书并没有回来,来这里的是他们四大派的修士。 须臾,墨淮也回转了,二人对着青木剑讨论一番,不确定青木剑到底有没有换方向,干脆凭着感觉继续找。 云梨耸耸肩,这事儿闹得,果然,只要心思各异的人够多,事情就会像脱缰的野马,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这次,隗玉真人与墨淮一个选了西一个往北。 云梨嘴角抽了抽,他们的概念里是没有南这个方位么? 算了,不能在这里待太久,她也不想撞上任何人,否则出去没有中毒,怎么跟外面留守的人解释。 这里是沼泽南部,临近秦云寺,想到幻世绫,她索性出了沼泽,时间短,其他的做不到,但是确定下三方水域有没有联系在一起还是可以的。 出了迷雾沼泽,外面的沼泽与里面没有什么不同,除了没有弥漫的瘴气,二者完全是同源的,甚至她右手边的角落处,一湾水域一半在迷雾沼泽内,一半在外面。 外面的水里甚至有一尾鱼儿欢快地在其中穿行,身后留下一朵朵水花。 云梨一步跨入沼泽内,水灵术掀起道道水柱,甩出一只碗接住毒水后,转身来到外面。 她蹲下身,将碗中的毒水倒入几滴到鱼儿的水中。 鱼儿欢快的身形凝滞,在水里乱蹦起来,溅了她一脸水。 她身子后仰,擦了擦脸上的水,再看去时,水中的鱼儿身子侧翻浮在水面。 “死了?” 轻喃一句,她伸出手指去碰鱼儿,刚接触到鱼身,那鱼儿瞬间回魂一般,身体剧烈摆动几下,又恢复了欢快。 云梨盯着水中的鱼儿,陷入了沉思,方才鱼儿僵硬,说明另一边迷雾沼泽内的水域确是有毒的。 同一处水域,一半有毒一半没有,这是怎么做到的? 而且,在里面能够毒死筑基修士的毒,到了外面连尾鱼儿都毒不死,为什么呢? 难道是只有几滴,毒性不够? 她狠狠心,将碗里的水都倒进了水里。 然而,这一次,水中的鱼儿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就像她倒入的本就是清水一般,依旧畅快地游着。 云梨瞪大了眼睛,难以相信自己看到的,呆滞片刻,她再次起身冲进沼泽取水出来重复先前的程序。 半晌后,她得出了结论,刚从迷雾沼泽取出的水确实是有毒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毒不知怎地就平白无故消失了。 是什么东西让毒消失了呢? 她皱着眉,相连区域,地下水源基本也是相连的,那么不仅是这片沼泽,其他三面应该也是一样的,一出迷雾沼泽,流出的水毒性很快就没了。 在东北南三面世世代代可都住着人呢,若是水中有毒,早就被发现了。 什么东西是迷雾沼泽内没有,但是外面有的? 她四处打量,一般而言阳光、风都有可能,迷雾沼泽瘴气弥漫,不见天日,没有阳光也没有风,但是沼泽外也不是时时刻刻都有阳光与风的。 另外,在里面中了毒出来的人,他们身上的毒并没有像水里的毒那样消散,就是尸体上的也没有,这又是什么原因呢? 思索了半晌,还是毫无头绪,她起身向南而去。 当那波光粼粼的湖水出现在视野中时,她轻轻吐出口气,果然,坠星湖与迷雾沼泽是相连的。 此时日过树梢,细碎的阳光洒在碧绿的湖面上,波光粼粼,像是给水面铺上了一层亮闪闪的碎银,又像是揉皱了的绿缎。 她身体舒展,踩着湖水轻盈地掠到湖那边的秦云寺,略找了找,来到记忆中她拾得幻世绫的地方,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站在湖边望过去,折射着阳光的湖面有些晃眼,目光在湖面来回的扫视,她甚至将神识探入水中一点点查探,没有发现别的,倒是湖底有几具白骨,还有一具白骨旁静静立着块巨石,明显是被人害死的。 她心中暗叹:道门也不清净啊,哪里都有纷争。 “郡主,您慢点!”后面传来年轻女子清脆的声音。 云梨一愣,闪身避到树后。 错落的树林中,钻出个身着水蓝色锦衣的四五岁小姑娘,听得后方的喊声,她水灵灵的眼睛滴溜溜一转,矮身钻到两棵繁茂的桃树后蹲下,白嫩的小手将周围散落的桃花都笼到自己脚边,有些花瓣被她踩到了脚下。 云梨眉心一蹙,随手一个风灵术,将她脚下的花瓣统统吹开。 四处飞舞的桃花一下吸引了追过来的石青色衣衫女子的注意力,她走到树后,看清蹲在地上一脸郁闷的小姑娘,松了口气。 看清女子的面容,云梨愣住了,这是公主府的丫鬟青禾,绿萼的妹妹,时隔八年,当年的小姑娘已经长大了,面容依稀能看出往日的模样。 她呆呆望向蹲在树后的那个小姑娘,想到方才那声郡主,这个小姑娘是妹妹?! 青禾蹲下身,帮着那小姑娘擦拭额头的汗水,道:“郡主,您怎么跑这里来了,公主正找您呢。” 云梨眼眸一亮,娘亲也在这里!她激动地握紧拳头,回头望向桃林深处,没有看见人过来。 她再次扭头看向树下的小姑娘,只见她甜甜一笑,指了指头顶的树,“我来看看有没有桃子。” 青禾乐了,“这才刚开花,桃子还早着哩。” 听完,小姑娘不高兴地撅起了嘴,嘀咕道:“那还要等多久啊。” 云梨莞尔,妹妹也喜欢桃子啊。 给小姑娘整理好,青禾拉着她站起来,“我们先回去,来小心脚下,别踩到花瓣了。” 小姑娘看了看遍地的花瓣,抬起一只脚,晃了晃,又收了回去,认真地问:“那我踩哪里呢?” 云梨指尖轻动,又是一阵微风拂过,卷起地上的花瓣,清理出一条路。 “这风可真及时。”青禾喃喃一句,拉着小姑娘向秦云寺走去。 她们走后,云梨控制着飞舞的桃花在树下聚起一堆,而后跟着她们走。 走着走着,小姑娘忽而仰起头,好奇地问:“为什么不能踩桃花?” 前方另一位找来的丫鬟看到她们也是舒了口气,闻言回道:“安玥郡主会心疼,以前她看见这些散落的桃花可都是要上前捡起来堆在树下。” “姐姐?”小姑娘歪了歪头,满脸的不相信,“娘亲说姐姐以前可皮了,上方揭瓦下河摸鱼都做过,辣手摧花的事儿也没少干。” 云梨听得满脸黑线:娘亲你为什么要在妹妹面前黑我,我的形象啊!还有,我什么时候辣手摧花了,顶多养死了几盆而已。 青禾笑着解释:“安玥郡主对其他的花倒是平常,对桃花却是格外的珍爱,舍不得伤它们分毫。” /67/67827/20941490.html 第二百二十六章 夜会 小姑娘还是不相信,“姐姐的桐华院里一棵桃树都没有。” “那是安玥郡主担心自己养不好。” 一路絮絮叨叨,很快就到了昭仁长公主歇息的院子。 看着院门口那道熟悉的身影,云梨眼眶一热,尘封的记忆一下变得鲜活起来. 镜子前淡定优雅地指挥丫鬟装扮的娘亲;柳眉倒竖、厉声训斥的娘亲;无奈地点自己眉心的娘亲;亲昵地圈着自己的娘亲...... 往昔幕幕浮现,最后与前面听得丫鬟们的回话,莞尔一笑娘亲合在一处。 云梨也跟着笑了,她竭力抑制住跑过去的冲动,现在人多眼杂,绝不是上前相认的时机,这些凡人里,难保没有四大派的眼线。 她干脆用上隐身符,跟着她们进屋,又跟着她们回了颍州的公主府别院。 到了晚上,丫鬟婆子们都去歇息了,她这才撤了隐身符,抬手轻轻劈在去熄灯的红英颈部处,而后将晕厥的她放在矮榻上。 听得响动,昭仁长公主从帐中探出头,正对上云梨抬起头望过去的眼睛。 想到这些年自己容貌大变,她正要开口交待身份,就见昭仁长公主愣了下,迟疑道:“梨姐儿?” 云梨震惊,“您怎么知道是我的?” 得到她的确认,昭仁长公主眼眶蓦地就红了,她一把掀开幔帐,就要下床迎上来。 云梨刷地移到床边,灿然一笑,“娘亲。” 昭仁长公主伸出手,颤抖着触上她的脸,“真的、是你。” 声音喑哑,带着点哭腔,几分迟疑,几分惊喜,听得云梨喉头酸涩,她吸了吸鼻子,使劲儿点了点头,“嗯,就是我,” 昭仁长公主白皙的手捧着她的脸,指腹轻轻滑过她的眼角眉梢,眼中的泪意再也忍不住,滚落下来,“变了,长变了,我的梨姐儿长大了。” 云梨伸出手将她脸颊的泪水擦去,自己却也没有忍住,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眨了眨眼,视野恢复几分清明,故作嘚瑟地问:“是不是越来越漂亮啦?” 昭仁长公主噗嗤笑了,眼中的泪水终是止住了,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尖,嗔道:“你呀,这爱美的性子倒是一点儿没变。” 云梨嘻嘻一笑。“娘亲也是,越来越漂亮了,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国倾城、国色天香。” 昭仁长公主哭笑不得,在她额头上敲了敲,“一回来就没个正经。” 云梨认真脸,“我说的都是实话,哪里不正经了。” 有了这番打岔,昭仁长公主情绪好了些,拉着她站起来,“让娘亲好好看看。” 云梨依言站起,还像昔日那样转了个圈。 昭仁长公主又是好笑不已,“嗯,长高了些,就是瘦了。” 云梨心里美滋滋,面上却安慰道:“没有没有,我现在力气可大了,力能扛鼎,师兄都没有我力气大呢。” 昭仁长公主乐不可支,闻言这才想起只看到她一人,问道:“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云梨点点头,“这次就我一人,但是他们都挺好的,表姐在炼丹,走不开,师兄他,在闭关;还有阿妍,就是那个” “我知道她,”昭仁长公主打断了她,“那年你被拍花子抱走,还是她给临哥儿报的信。” 云梨挠挠头,“您知道啊。” 昭仁长公主笑着解释:“京城就五个孩子有仙缘,她又与你有些渊源,我自然是多关注了几分。” “辛苦娘亲了。”云梨抱住她的腰,“我可想你们了。” 昭仁长公主愣了愣,半搂着她在床边坐下,“是不是受委屈了?几年前你师父说见了你们,还不让告诉外人......” 云梨连连摇头:“没事,我怎么可能会受委屈,只有我给别人委屈受。嗨,那次就是正好在西郡附近,就去看望了师父,带些东西给你们。” 昭仁长公主明显不信,“你别诓我,人生地不熟的,也没个长辈照应,哪有不受委屈的。” 云梨眼眶一热,表姐被自己师尊豢养,师兄被人追杀,她也被人暗中追查,说起来,他们几人除了阿妍,人人都不顺。 瞥见昭仁长公主眼中的胆心,她垂下眼眸,憋回情绪,道:“偶尔是会有一点,但是没关系,我们四个人都在努力,相互照应,慢慢就没有人敢轻易招惹我们了。” 昭仁长公主叹了口气,离开了家,哪里不会受委屈,仙师的世界也不是他们凡人能说上话的,闻言道:“若是不想修道了,咱就回家来。” 云梨将头靠在她的肩头,“您放心。” 她在心中默道:只要你们都好好的,再难的事儿,我都可以闯过去。 半晌,她抬起头,问道:“爹爹和哥哥呢?怎么就您与妹妹来这里了?” 昭仁长公主诧异:“你知道柠姐儿?” “那可不,我今天都跟着您一天了。”云梨点头,“妹妹叫云柠啊,真好听。” 昭仁长公主笑了,“你爹爹与哥哥都在京城,家里都挺好。” 她慢悠悠将云梨离家后的事情捡重要的说了,在她的温柔细雨中,那些刀光剑影、阴谋算计一下变得很遥远,远到像是话本上的事儿。 外面起风了,从窗边吹进来,灯罩内的烛火晃了晃。 看了眼被她劈晕的红英,昭仁长公主起身:“我去关窗。” 云梨拉着她,指尖一指,窗门轻轻阖上,通往外室的门帘也落了下来。 昭仁长公主眼眸亮了,“我们梨姐儿长本事了。” 云梨歪了歪头,“那可不,现在我可厉害了呢。” 她将自己这些年陆陆续续装备的凡人能用的物品拿出来,“这些都是我们准备孝敬你们的,这些是师兄给师父他们准备的,您帮着交给他们一下,剩下的都是我们家的,皇帝舅舅那里表姐已有安排。” 知女莫若母,昭仁长公主见她言语欢脱,没什么勉强,猜到这些年虽然不容易,但是几个孩子应该都还不错,她放下心来。 “我们在家里养尊处优的,哪里缺什么,你们照顾好自己就是。” 云梨笑了,修道路漫漫,一别家已是八年,难得见一次面,总要尽尽心力。 看了看夜色,她赶紧说道:“下次测仙缘,我会跟着师门的师叔们一起来,娘亲你就当不认识我,嗯也家里如果其他人认出了我,您也帮忙拦着,不要外传。” 昭仁长公主大惊,“这是怎么了?” “小事小事。”云梨连连安慰。 “这沧澜大陆呢跟咱们梁国也差不多,勾心斗角、拉帮结派哪里都有,我们自然是没有什么事啦,这不是担心有奸诈小人斗不过我们,回头拿你们出气。” 闻言,昭仁长公主不着急了,道:“那年你们走后,又有仙师前来询问安染的事儿,我便知那些所谓的仙师也不是什么清心寡欲、悲悯世人的神。” 云梨眨眨眼,是后来的泄密之人还是太一宗派来查泄密的人? 这个问题在云梨脑子里转了转,没有问出口,娘亲一生什么样的勾心斗角没见过,自己一问,她必会猜到一些,难免会担心。 交待好这些,她道:“那我先走了,您好好休息。” 想到迷雾沼泽里一堆红了眼的修士,她又道:“要是没有什么紧急的事儿,您尽快回京城吧。” 昭仁长公主虽然不舍,但是她今晚的话以及先前的事儿,无一不说明他们的处境并没有她说得那般乐观,只是不想让她担心而已。 她没有挽留,而是起身从枕下的箱柜中拿出枚玉坠:“这是前些年,你爹新得的一块好玉,给你们三兄妹一人刻了枚玉。” /67/67827/20941491.html 第二百二十七章 关心 昭仁长公主一边给她戴着脖子上,一边絮絮叨叨:“你哥哥的是枚平安扣,你妹妹的是玉蝉,你自小就喜欢桃花,还只喜欢花瓣,喏,特意给你雕刻成桃花瓣的模样。” 将玉坠举给云梨看后,她用手捂了捂,才给云梨塞进衣襟里,叮嘱道:“我们不在你身边,要照顾好自己。” 这个动作看得云梨眼眶一热,从婴幼儿开始,无论是玉坠、金锁,所有给她贴身佩戴的饰品,娘亲都会先用手捂热了再给她放进去。 “嗯,我知道的。”她用力点点头,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听出她声音里的哭意,昭仁长公主眼睛也有些泛酸,平息了片刻,才将眼中的泪意憋回。 云梨不舍地看着她,“娘亲,您保重,我下次再回来看您。” “好。”昭仁长公主含泪应道。 努力笑了笑,云梨打开窗户,脚尖一点,轻轻飞向夜空。 昭仁长公主站在窗前,看着那飘然没入夜色中的身影,不由轻轻呢喃:“我们梨姐儿,真的长大了啊。” 她回到屋中,打开桌上的锦盒,几个玉瓶里,照例是强身健体的养生丸,玉瓶下面,十几枚玉佩,材质不是很好,做工也没有宫里的那般精美,只是那些玉拿在手中,让人顿觉神清气爽。 她知道,那是沧澜大陆特有的灵玉,据说是什么灵脉附近伴生的玉矿雕成,常年佩戴很养人,先前皇室里也仅有两块。 她莞尔,低声喃喃:“也是心意相通。” 天光微亮时,云梨回到迷雾沼泽西部入口,部分进入沼泽的人已经回来了,看见她从外面过来,众人愣住。 林惜指着迷雾沼泽,又扭头看她,惊讶地问:“你不是在里面么?” 云梨苦着脸,“别提了,我进去之后没看见真君,自己反而迷路了,幸好我及时找到路出去,出去后才发现是在沼泽南部,我又没有解毒丹,只能找个安全的地儿把毒逼出后再回来。” 说完,她又挠挠头,一脸的不解,“我明明没有在里面待多久,怎么一下就到南部呢?” 旁边一位太一宗同门应和:“是这样,在里面走着走着经常就会忘了时间,你运气还算不错,在毒性加深前走出来,若是在里面耽搁久了,就是有解毒丹也没用。” 云梨一脸的庆幸地点头,“祖宗庇佑。” “你看到淮哥哥了吗?” 林惜期待地看向她,墨淮是紧随隗玉真人其后,第二个进入沼泽的人,又没有绳子指引,这一天一夜,林惜担心得不行。 云梨摊手,“我若是遇上了墨师叔,就不会自己一人单独出来。” 林惜失望地移开视线,连瞪她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想了想,云梨安慰道:“放心吧,他们身上都带着解毒丹呢,再者,这沼泽他们小半年来每天都要进去两三趟,地形非常熟悉,不会有事的。” 林惜担忧,“其他人出出进进都好几次了,唯有淮哥哥与隗玉真人一直没有出来过。” 云梨诧异,楚南与秦飞不是就跟在他们俩身后么,一次都没有遇上过?! “说不得他们也寻到了其他方向的出口呢。” 云梨安慰几句,心中却暗自窃喜,有他们这俩的先例在,就是后面发现只有知明真君几人一次也没出来过,众人也不会一下就往他们已死这方面猜测,又能拖延不少时间呢。 时间越九,沼泽内遗留的痕迹就会越少,她也就越安全。 一刻钟后,秦飞等人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非四大派修士。 看见云梨,他满面的惊喜,问道:“你跑哪里去了?楚道友这些天一直都在里面找你。” 云梨动容,没想到楚南还是个重情之人,因着那救命之恩,待她真的犹如亲人。 相反,她对待秦飞这个救命恩人可就水得多,除了口头上的感谢,什么实质的关心也没有。 她赶紧问道:“楚师兄的绳子是哪一根,要不把他拉出来?” 一名天心阁修士道:“不用着急,我们与楚师兄事先约定好了,若是你回来,就抖三下绳子。” 云梨舒了口气,“那麻烦道友。” 不一会儿楚南走出沼泽,焦急地看向她,“没事吧?没中毒吧?” “没事没事,我早就出了沼泽,只是因为没有解毒丹,逼出毒素花费些时间,劳楚师兄担心。” 闻言,楚南松口气,又不禁数落道:“你一个练气期,逞什么能,迷雾沼泽是你能进去的么?” 云梨摸摸鼻尖,“我本来只是想着给知明真君递个绳子而已,谁知一个失误,自己也扑进沼泽里。” 她也想安安心心在外面待着,谁知来了个知明真君,非得把人选往师兄头上扣,若是让他活着将消息传给四大派,追杀师兄的人又多一批。 一旁的秦飞帮着劝道:“好了,人没事就好,她若是不爱逞能,也不能救了你不是。” 楚南噎住,是这个理,他摇摇头,“以后别瞎逞能。” 云梨忙不迭地点头。 一旁的林惜有些不舒服,淮哥哥对她另眼相待,出来一趟,又让她攀上楚南,她的修为也到练气八层,她只觉自己处处都被云梨压了一头。 咬咬唇,对墨淮的担忧占了上风,她走过来,问道:“楚道友,可有看见我淮哥哥?” 楚南温和一笑,“林道友不必担忧,我遇到墨道友与贵派的隗玉真人,昨日上午他们就寻到了北边的出口,后来也是一直从那边出入。” 林惜放下心来,“多谢楚道友告知。” 云梨也舒口气,墨淮二人是从北边出入的,就没有人会发现昨日她根本没有在南边运功逼毒。 先前她还担心若是有人从南边出入,自己的说辞对不上,特意说得含糊其辞。 一整天,修士们进进出出,又带出几个混入的其他修士,傍晚时分,大部分的人都回来了,连墨淮隗玉二人也跟着返回。 时间已经过去两天一夜,那蓝书没有解毒丹,是不可能在里面待这么久的。 隗玉真人眉头紧锁,“难不成她已经逃出沼泽?” 秦飞耸耸肩,“显然是这样,我们将里面翻了个遍,鬼影都没见到一个。” 云梨坐在太一宗众人身后,闻言撇撇嘴,可真敢说,走着走着就迷路的人,还敢说自己翻遍了迷雾沼泽。 墨淮脸色阴沉,拳头狠狠地锤在旁边的泥土里,溅起的泥沙甩了旁边修士一脸。 幸好他旁边坐着的人都是太一宗的修士,看在大家都是同门,他又是掌教弟子的份上,没有与他计较。 隗玉冷冷一笑,“放心,就是出了迷雾沼泽,她也逃不掉!” 秦飞好奇,“此话怎讲?” “你们没有发现么,这些天来到这里的人,除了我们几个,都是筑基期、练气期。” 众人略一回想,还真是,来到这里的修士以筑基期为主,仅有几个练气期,当先他们还以为只有练气筑基期的修士对秘宝感兴趣。 现在想来是他们大意了,揭开封印之人既然想要引起混乱,自然是来的人越杂越有利,秘宝的事儿又传得有鼻子有眼,怎么会没有金丹元婴修士前来一探究竟。 隗玉真人眉毛一扬,朗声道:“消息一经传开,我们四派立即出动了大量人手,暗中在海上埋伏,只有金丹期以下修为的修士才会被放过来。”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而且,这里只许进不许出!” 云梨将头放在膝盖上,这么说来,四大派其实已经把揭开封印之人明确在筑基、练气期修士之间。 /67/67827/20951705.html 第二百二十八章 伤亡 众人愣怔片刻,连苏煦等核心弟子都不例外。 云梨抿了抿唇,用余光偷瞄着几位核心弟子的神色,看来这件事情他们也不知道。 不知道蓝书能不能从四大派的封锁中逃出去? 等等,难不成景十三是被四大派的修士给拦住了? 一想,还真有可能,景十三作为蓝书的贴身侍卫,是不会离开蓝书太久的,为了赢得温雪莲的信任设局,局成之后他该是暗中跟随才是。 没有到这里来,多半就是被四大派的人给拦下了,思及此,她心下稍安,有景十三在外面接应,想来蓝书是可以成功逃脱的。 秦飞道:“那还等什么,赶紧传音问问,或许他们已经截到人了。” 他说话的功夫,墨淮已经拿出传音符,嘴唇翕合录好话,将传音符发出去。 接下来,就是等消息了,这两天神经紧绷,没日没夜的找人,众人身心俱疲,现在都忍不住放松下来。 楚南蹙眉,“话说,知明真君与其他三位真人呢?”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苏煦喃喃道:“我没在沼泽里看到过他们。” 秦飞耸肩,“我也没有。” 又有几个修士齐声道:“我也是。” 来了来了,考验演技的时候到了! 云梨赶紧在众人身后摆出茫然而又疑惑的表情,做好一个合格的背景板。 汇合情报后,众人才发现,都没有见过他们。 苏煦望向沼泽入口,神色凝重,“除他们四人外,还有几人也没有回来。” 众人心中一沉,真君真人也就罢了,还生还的可能,但是他们这些筑基期修士,这半年的经历证明,超过一定时间没有回来,必定是死了。 一位天心阁的修士红着眼,指着一旁被封了灵脉的几位非四派弟子中一位高高瘦瘦的筑基中期修士,“程师弟被他杀了,我和张师兄亲眼所见。” 此言一出,众人望向那些非四派修士的眼神更加不善,特别是天心阁的修士,若不是楚南压着,怕是要冲过去杀死那修士泄愤。 一位幻影宫弟子皱着眉,“昨日早间,你们进去没有多久,王师兄的绳子就断了,后来换我进去时,我特意寻了,没有发现他的尸体。” “王明远?”余子游皱眉,“事发之地也没有痕迹么?” 那弟子摇摇头,回道:“当时绳子久没有动静,我下意识地扯了扯,绳子的位置应该不是事发之地。” 云梨垂眸:你就是不扯那一下,也找不到事发之地,我可是特意将绳子转移到很远的地方的。 余子游沉默片刻,沉重而缓慢地开口:“加上周师姐谭师弟,杨师弟,我们幻影宫这一次就折了四人。” 苏煦脸上满是倦色,抬手揉了揉眉心,“我们太一宗的朱师弟赵师姐孙师兄也没了。” “四季谷三人。”秦飞闷声道。 楚南苦笑,望着天边西斜的残阳,长长叹口气,“我们天心阁更多,整整七人。” 他的声音沉重的仿佛压着一块石头,天心阁的修士多以炼丹为主,不擅长斗法,先前没有其他派的修士捣乱,四派弟子伤亡情况都差不多,甚至因着炼丹师的谨慎细致,天心阁的伤亡其实是四派中最少的。 这次有其他派的修士进去,遇见就是你死我活,天心阁的伤亡率一下上升,甚至是其他派的两倍。 云梨心中诧异,她昨日上午离开时,沼泽里还很克制,她遇到的几人都是在专心的追着蓝书跑,短短的两天一夜,竟然死了这么多人! 隗玉真人压下心中的沉重,抬眸望向一旁的其他修士,问道:“他们呢?进去多少人?还有人没出来么?” 苏煦瞟一眼几人,回道:“除那蓝书之外,一共进入53人,活着出来的就这六人,找到尸体的有37人,另有4人沉入水里,我们的人亲眼所见,其余不知所踪。” 众人听得心里发寒,那失踪的几人生还的可能性不大,多半也是死在沼泽里,短短两天,这片沼泽就吞噬了这么多生命,却干干净净的,连一丝血腥气都没有留下。 这千万年来,前仆后继来到这里的人不少,又有多少修士埋骨其中呢。 忽而,天边一道传音符飞来,隗玉真君抬手接住,几息时间后,众人陷入呆滞。 秦飞掏了掏耳朵,怀疑地问旁边的苏煦:“我没听错吧?蓝书从四位元婴期与一众金丹期修士的围攻下逃走了?” 苏煦没说话,只是点点头,他也还在呆滞中回不过神。 据传音符所说,蓝书一进入海域就被四派的高阶修士围住,作为唯一从沼泽向沧澜大陆飞的人,不用提醒,四派大能也知道她的重要性,四位元婴真君并一众金丹修士将她团团围住。 蓝书发现这一点后,果断地捏碎头上的蓝色狐狸发簪,爆发出元婴后期真君的全力一击,这猝不及防之下,围攻人员统统中招,金丹修士瞬息死亡,那四个元婴中期修士也当场重伤。 待到其他人赶到时,蓝书早已逃之夭夭。 那可是十几位金丹修士啊,短短一瞬,统统折在蓝书一个筑基中期修士手中! 听完事情的全部经过,隗玉不由庆幸自己来了这里,若非如此,他恐怕也是围攻的一员,身为太一宗主事修士,遇到这样的事情,他毋庸置疑会去。 云梨更是暗暗心惊,没想到蓝书还有这样的保命手段,与她预料的不同,景十三并没有来接应蓝书,或者说他应该是被拦在了更远的地方。 那根狐狸发簪,蓝书一直都戴着,平日里也没看出什么不同,里面竟然储存了元婴后期修士的全力一击,副阁主只是元婴中期,没有例外,那簪子是阁主给她的吧。 她低头将腕间的浅黄色丝带在手指上来回地缠绕,阁主这么强的么,一击之下,四个元婴中期修士都当场重伤。 “没想到,她的身后竟然还有元婴真君。”楚南有些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呢?” 郑瑞不解,“楚道友此话怎讲,她身后为何不能有元婴真君?” 部分弟子也看向楚南,既然蓝书是残夜阁的人,身后有元婴真君并不奇怪,虽然众人不知残夜阁具体有多少杀手,但千年来,对它的实力也有大概的猜测,元婴真君虽不及四大派,却也不在少数。 云梨心中咯噔一声,郑瑞等人不知道揭开封印之人会到来,才有此猜测,但是核心弟子可是知道的,在她的谋划下,他们现在都将蓝书作为揭开封印之人的首选。 放出迷雾沼泽有秘宝的消息,将众多修士吸引过来,将局面弄混,再从中浑水摸鱼,这些都说明揭开封印之人修为并不高,需要借助其他掩饰身份。 但蓝书身后有元婴真君,还有保命手段,再这样行事就没有十足的必要,她完全可以趁人不备闯入沼泽,之后再离开,就是被发现了也能全身而退。 瞄了眼旁边的温雪莲,以及一众被封灵脉的修士,她更是暗暗叫苦,这些人四大派很快就能把他们查个底儿掉,然后视线会放到四派本身进入沼泽的人,自己首当其冲,绝对是第一怀疑人选。 她暗暗瞪了瞪旁边被封了灵脉的几人,没那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想要秘宝,就不能机灵点嘛,这么容易就被抓。 要不给他们制造点逃跑的机会,这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很快被她否决,现在的她决不能轻举妄动。 只能希望那六个失踪的非四派弟子能够逃出去几人,另外希望蓝书给点力,多多给四派展示展示残夜阁少阁主的风采。 /67/67827/20951706.html 第二百二十九章 墨淮的身份 “汾水城!”一直低着的头的墨淮忽然抬起头,激动地抓住温雪莲的胳膊,“你是在汾水城附近被蓝书所救?” 温雪莲被有些癫狂的他吓住,呆呆不语。 “快说!是不是?”墨淮毫不怜香惜玉,猛烈地摇晃着她。 众人也回过味来,确实,那蓝书既然选择在汾水城附近设计温雪莲,想来是有所依仗,去汾水城或许能查出些什么。 在众人炽热的目光下,温雪莲忙不迭地点头,“是是汾水城。” “我们去汾水城!” 墨淮激动地站起来,整个人仿佛被重新注入灵魂,再次活了过来。 云梨目光闪烁,这些天她一直没有想明白,墨淮怎么会认出蓝书,还一口咬定她就是残夜阁的杀手。 蓝书做任务的时候确实不喜欢易容改名,但是一直没有暴露过,就是之前有人见过她别的身份,也该是疑惑,怎么会一下就那么肯定呢? 她忽而想到墨淮对她隐隐的敌意,该不会他知道自己也是残夜阁的人?! 云梨身体一震,背后冷汗涔涔,脸色也刷地一白,她攥紧拳头,死死抑制想要抬头向墨淮看过去的冲动,这个可能性虽然很小,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前面的隗玉真人站起来,吩咐道:“派几个人守在四面,等知明真君与其他三位道友出来,其余人跟我去海上与宗门的人汇合。” 苏煦应了,与楚南余子游秦飞三人很快商议出留下的人选,又扭头道:“林师妹云师侄,你们也留在这里。” 林惜看向墨淮:“我......” 苏煦知道她在想什么,当即打断她的话,“我们还会回来,之后还要去测仙缘呢。” 闻言,林惜点头同意,又扭头看向墨淮,眼里泛着心疼,轻声安慰:“淮哥哥,你别着急,总有一天我们能铲除残夜阁的。” 墨淮双目猩红,眼球中也泛着血丝,众人都看出了他的不正常,他不说,众人也不好过问,只当没看见这些。 对上林惜担忧的眼神,他的目光也柔和了几分,轻声道:“我知道。” 又扭头唤来应风,“你也留在这里,保护好林师妹。” 闻言,林惜眸中漾起点点光华,却在他瞥向云梨的时候瞬间黯淡下去。 感受到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云梨迅速整理好脸上的情绪,自然地抬眸,对上墨淮复杂的眼神,她心头一跳。 若是他真的知道自己是残夜阁的人,那他的种种怪异之处,就都能解释得通了。 只是,他为什么不揭发自己呢? 墨淮对残夜阁那么痛恨,揭发蓝书更是不留丝毫情面,没道理会放过自己啊。 温雪莲试探地问道:“那我与林惜姐姐——” “想什么呢,你自然是要与我们一起。”秦飞打断她,既然是要去汾水城,又是她将蓝书带到这里来的,她这个当事人自然是要去的。 另外,温家与残夜阁有没有勾结也需要查证,带上她有些事情查起来更方便。 温雪莲垂下头,咬着唇看向林惜,可惜林惜沉浸在自己悲伤中,没有发现她的求助。 商议好后,隗玉等人带着温雪莲与六位闯进来的修士走了。 云梨望着六人远去的身影,微微叹气,羊入虎口,这几人发挥不了多少作用。 “云师侄,走了。” 太一宗修士孙文瑞见她对着远去的众人发愣,走过来喊她,“我们要去的是北面,北面与南面都可以绕回沧澜大陆,因而除我们四派的真君真人,里面若还有其他人,一定会选择这两个方向。” “你与林师妹修为低,若是看到有人出来,记得带着林师妹躲远些,保护好她,别让人有可乘之机。” 云梨再次燃起希望,对啊,不是还有几个失踪人口么,他们若是有一两人逃脱,都会得到四大派的极大怀疑。 况且,芊舒真君与锦岚真君的占卜说的是三年内揭开封印之人会再次来到迷雾沼泽,算上最先到的那批,现在也不过是过了才一年多而已,还有时间。 她深吸口气,趁着路上这段时间,思索墨淮的事,若墨淮同时认识蓝书与自己,那么很大可能是在她们一起出的任务中遇到的人。 这些年与蓝书一起做的任务仅有两桩,一桩是六年前被阁主支开,来到海上找霜降行踪,也是那一次他们到了迷雾沼泽。 那时他们都是练气期,不能御剑,因着任务须得隐蔽,南泥湾与残夜阁又同处南山系,他们并没有搭乘灵舟,一路避着人走到南泥湾的。 除回程途中遇见的两个打劫修士和问话的老人,再没有遇过其他人,暴露的可能性极小。 另外就是去南陵城调查东陆的消息,那时候她们是御剑到南陵城附近就分开了,蓝书与月一去薛家,自己与师兄去叶家,照理也没有人能同时遇见自己与蓝书。 最重要的是,墨淮从加入太一宗起,几乎没怎么出过门,遇上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等等,还有一次! 初次见到蓝书是在方家灭门的那次特召任务,彼时他们刚到残夜阁不久,蓝书作为任务的负责人,她还不知从什么地方将莫忧带到了方家。 可是那一次任务,自己可是全副武装,从头到脚都藏在黑袍下,没有露过脸啊。 而方家仅有两人生还,一个是方家的小厮,一个是自己放走的男孩,似乎是叫,方墨。 方墨,墨淮?! 云梨瞳孔微缩,是同一个人么? 她开始细细回想当日那个蜷缩在角落里抱着香炉的男孩,记忆被翻出,她这才发现二人眉眼间确有一些相似。 再联想墨淮是与穆妍等人一起到的太一宗,穆妍初见他时,他就已经是练气二层,那个被放走的方墨也是练气二层。 云梨心中一阵慌乱,这么多细节都对上了,墨淮就是方墨的可能性极大,那他当初执意要自己做他的道童,是要报复还是要报恩? 另外,他到底是如何认出自己来的呢? 疑惑中,目的地到了,她跳下同门的飞剑,甩甩脑袋,无论如何,至少目前为止,墨淮没有要揭露自己身份的意思,尽快拿到解药,到时就是身份暴露,逃走就是。 她寻了块地,拿出自己的小木屋放好,想到方才那位同门的嘱咐,她喊道:“林师姐,你要住我旁边么?” 林惜扭头看着她,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到胸前,又从上身移到腿上,最后又看回她的脸,搞得云梨莫名其妙。 “你干吗?不乐意就算了。” 林惜泄气地走到她的旁边,拿出自己的玲珑屋,又拿出阵法将自己的玲珑屋与云梨的小木屋都笼罩在内。 云梨大感意外,现在林惜看见她都烦,怎么突然这么好心,阵法也分她一半,该不会是想关起门来揍她吧? 她又摇摇头,林惜也是见识过她的力气的,不会这么想不开。 林惜坐在玲珑屋的门槛上,将头埋着膝盖里,整个人都缩起来,“为什么淮哥哥不喜欢我?” 低低的语气,满满的失落,十足的无力,想到她对墨淮的小心谨慎,墨淮稍微给点回应,她都能高兴很久,整个人卑微到骨子里,看得云梨也是心酸不已,单恋害死人。 只是她没有做过知心大姐姐啊喂,情感问题也是毫无经验,憋了半天,她建议:“要不你换一个?” 林惜抬头狠狠瞪她一眼,想到了什么,又埋头呜呜哭起来。 “呃,”云梨尴尬地抠脚,林惜小姐姐,我俩关系刚整崩了,你在我面前哭算怎么回事啊。 /67/67827/20961293.html 第二百三十章 月一出现 在她尴尬的时候,林惜哭得越来越伤心,肩膀都一耸一耸的,她挠挠头,干巴巴地劝:“那啥,别哭啊。” 听了她的劝,林惜哭得更加悲切,云梨再次干巴巴劝解几次,未果,她干脆道:“算了,你先哭吧,哭过就好了。” 林惜抬起头,带着哭腔嗔道:“哪有你这样安慰人的?” 云梨抿着唇没说话,这不是跟你不熟嘛,很多事情也不好说,安慰也不知该从哪个方面着手。 林惜擦了擦眼泪,“他刚来太一宗那会儿,就呆呆的也不说话,夜里也经常被噩梦惊醒。” 要讲墨淮的往事啊,云梨来了兴趣,正好可以比对一番,再次确定他是不是方墨。 林惜抬头望向夜空,“那会儿我还未引气入体,爷爷说夜里寂静,更容易成功,因而我总在晚上修炼,每每都被他从噩梦中惊醒的呼叫声吓一跳。” “最初被他打断我很生气,但当我看见他从噩梦中醒来时惊恐的眼睛,像极了我养的那只雪玲香兔看见生人的样子,我又不气了。” “后来我去问爷爷,爷爷说他是因为他们村里的所有人都被屠杀了,才变成这样的,还让我多照顾他,不要让人欺负他。” “我总跟他说话,给他讲哥哥的事儿,灵宠的事儿,还有我讨厌的堂妹,不能引气入体的苦恼;我记得那是个明媚的午后,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十分刺眼,他抬手挡了一下,明黄的光落在他苍白清瘦的手指上,煞是好看。” “他第一次跟我说话了,声音有些喑哑,低低的,却意外的好听,他给我讲引气入体的技巧......” 云梨瞄向她,敢情你前面一直在自说自话啊,真是好执着,不过村子被屠是指方家被灭门么? 当初的方墨抱着个青碧色的香炉,还是个品阶不低的法器,若墨淮真是方墨,林惜与他认识这么久,说不得见过那香炉。 “慢慢的,他不再呆呆的不说话,转而每天没日没夜的修炼,那会儿我们都住着爷爷的洞府,同进同出,形影不离,关系也渐渐好了,整个宗门,他对谁都冷冰冰的,唯独对我例外……” 见她似乎陷入了回忆,正是心神松懈之时,云梨扭头盯着她的眼睛,悄悄施展惑心,看到林惜眼中的恍惚,她轻声问道:“墨师叔来太一宗时可有带一个青碧色的小香炉?” 林惜茫然地看着她没有说话,云梨别开眼,看来她不知道啊。 也是,若墨淮真是方墨,生在修仙世家,又经历了灭门惨事,他对人应该会有很强的戒备心,那香炉能结出骗过金丹期修士的迷幻法阵,墨淮必不会轻易示人。 恍然退却后,林惜继续道:“我以为他也是喜欢我的,只是不善表达而已。” 她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喃喃轻语:“却原来是我想多了,他不止对我不同,对你也是不同的。” 云梨虎着脸,是挺不同的,时刻准备揪小辫。 林惜扭头觑她一眼,“你长得不漂亮、天赋又差,还不聪明,家世也不好,淮哥哥怎么就喜欢你呢?” 我去!谁给她的自信! 云梨直接略过了后半句,炸了:“呸!你才不漂亮哩,我明明貌美如花、倾国倾城,妥妥的仙女本仙,还有,我怎么就不聪明呢?” 至于天赋,她都不忍心说出来打击她,除了家世,林惜勉勉强强算是比她好一丢丢吧,但是修士间,实力才是最重要的,家世好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林惜白眼,“你聪明?傻乎乎往迷雾沼泽里冲,害得楚道友到处找你。” “我,”云梨顿了顿,这不是要去灭口么,“我那是淳朴。” “嘁!”林惜不屑,“明明就是傻,还有上次,徐令慧没有找你麻烦,你竟然主动招惹她,你这样的身份你惹得起她么?” “那也不能让她欺负阿妍,她惹不起你与安师叔,就想用阿妍出气,没门!” 林惜一噎,没想到她竟然是因为穆妍才主动对上徐令慧,她有些动容,易地而处,她能为朋友做到这份上么?她的那些朋友又能为她做到这样么? 心里佩服,嘴上却嘀咕道:“不就挤兑两句么。” “今天是挤兑两句,明天就该上手了,再下去,哪天她不高兴,打死个人出出气也不意外了。” 说完,她忽而想起方才林惜那句话的后半句,一脸震惊,“等等,你刚才说墨师叔喜欢我?” 林惜不想理她,不想跟她讨论这件事。 “你那里看出他喜欢我的?眼睛没问题吧?”云梨无语。 这个话题让林惜很郁闷,这些年她一直追逐着墨淮,他的情绪她再敏锐不过,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有多在意她。 云梨望了望天,时间不早了,她该睡觉了,她起身,“睡啦,晚安。” “你——” “放心,我不会喜欢他的,不跟你抢。” 挥挥手,云梨进了木屋,纠结这些无聊的问题,她不如多睡会儿,昨晚与娘亲说了一宿的话,今天得把欠的觉补回来。 屋外,林惜郁闷不已,须臾又舒了口气,至少云梨不喜欢他,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她站起身,目光沉沉盯着木屋,轻声喃喃:“希望你说的是真的。” 这一夜,注定是不平静的,约么子时三刻,一阵嘈杂的声音将云梨吵醒。 她冲出屋外,几乎所有的人都从修炼中退出,祭出法器,警惕地望向东南方向。 此时,那里道道光芒闪烁,突然,一道绚丽的剑光照亮夜空,一黑衣人凝立空中,平举在身前的长剑上明黄光华流转,仿佛沉入地底的斜阳不甘心,再次撕碎夜幕,出现在空中。 照影剑! 云梨诧异,月一怎么来这里?前些天在海滩上没见过他啊? 看剑光方向他应该是与派去沼泽西部的幻影宫修士对上了。 夜空中,月一轻声念道:“恰似惊鸿,照影来。” 话落,长剑蓦然向下斩去,绚丽的光芒划破夜空,仿佛飞鸿迤逦的尾羽,将夜空照得恍若白昼。 与此同时,下方飞出一支乳白色长笛,迎剑而上,两物相撞,明黄与乳白光芒激烈交织,光线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短短两息,长笛不断嗡鸣,已然支撑不住,眼见即将被照影剑击溃,下方又飞出一扇一剑,与长笛一起抵御照影剑。 而后,旁边又是各色法器法术齐出,从各个方向攻向月一; 月一快速挥舞着照影剑,凌冽剑气激得他袍袖翻飞,道道剑光在身前凝结,将攻击过来的各色招式一一击毁、绞碎。 然而双拳难敌四手,面对幻影宫几位修士的合力攻击,他终于支撑不住,身前凝结的剑光溃散,他也被巨大的冲力击飞。 被击得倒飞出去时,他发现了沼泽北部刚走出木屋的云梨,不由大喜,向着这边御剑飞来。 幻影宫的修士厉声喝道:“追!” 太一宗这边的人也四散开向着他包围过去,另一面的四季谷修士也发现了他的行踪,纷纷御驶法器将他的退路堵住。 “你赶紧想想办法!” 看见向他围过来的修士,月一彻底慌了,急急传音催促云梨。 云梨翻了白眼,让你装逼,大晚上的,干个架非得弄得人尽皆知,悄咩咩逃走不香么。 不过,月一这种躲过层层搜捕的筑基期出现在迷雾泽沼泽周围,这不是送上门的混淆视听人选么,她肯定是希望他逃走的。 /67/67827/20961294.html 第二百三十一章 猪队友 不过,他们关系素来不怎么好,若是自己态度太好,月一必定心生怀疑。 思及此,她没好气地传音:“你傻嘛,我这边是太一宗所在,往西边,那里是天心阁的人在守,他们战力相对较弱。” 月一神识一扫,从他的位置到沼泽西面最近的路就是穿过迷雾沼泽,里面凶险莫测,进去后他可不敢保证自己能活着走出沼泽。 但若是从其他任何一面绕都会遇到太一宗或者四季谷的弟子,他的身后又跟着幻影宫的人,稍慢点就是两派弟子围攻,那可真是一点希望也没有。 他咬咬牙,正待转身穿过沼泽,便听得一人道:“林师妹、云师侄,你们怎么出来了?快进去,云师侄,保护好林师妹。” 云梨嘴角一抽,哪来的猪队友,她差点都要怀疑他是月一的同伙了,这是生怕月一不知道她们俩修为低,林惜身份高是吧? 月一望向林惜,显然是知道林惜的身份,当即转了方向,黑袍一扬,一团白雾从他袖子飞出。 迎面欲要阻拦他的太一宗弟子们纷纷避开,避开后才发现这白雾并不是迷雾沼泽中的瘴气,而是妖兽雾蜂。 一年多的时间,他们被迷雾沼泽的雾气折磨得身心俱疲,都有心理阴影,不过这雾蜂也棘手的很,众人都不愿意轻易沾染。 趁着他们避开,月一直扑林惜,云梨将吓得愣神的林惜拉开,转而一拳轰向月一。 月一气得脑门三尸神暴跳,传音吼她,“你疯了!” 云梨吼回去:“你丫才疯了,没听见他们让我保护林惜啊,你把她掳走了,我怎么跟宗门交待?!” 月一气得想跺脚,“事急从权。” 云梨果断拒绝:“不行,她若是在我手中被掳走,我以后还怎么在太一宗待!” 月一简直想要破口大骂。 云梨默然不语,退后几步,假意稳住身形,又再次挥舞拳头上前,态度很明显,她是绝不会将林惜交给他的。 笑话,这么好的机会,她才不会放过,谁知他是从沼泽里出来被发现还是尚未进入就被发现,若是后者,他的嫌疑就小了。 无论如何,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进入迷雾沼泽再成功逃脱,最稳妥。 狠狠压下心中的怒气,月一从牙缝中挤出,“那你要我怎么办?” 云梨白眼,自然是沼泽啊,当然她话不会说得如此直白,“管你想怎么办,总之不能从我手上掳走林惜。” 一道掌印狠狠拍向月一的背后,感受到身后的灵力波动,他身形急闪,瞬间离开原地,掌印落空,狠狠拍在地面,地上登时出现一个大坑。 云梨手指闪动,一道光幕出现在身前,将溅射的泥尘挡下。 原来忌惮雾蜂散开的太一宗众人见他竟然不要脸地攻击两个练气期弟子,特别是林惜,若是让他抓住,他们还真不知道该如何。 领头的孙文瑞当即出手,待将月一逼开后,他头也不回地还嘱咐:“云师侄、林师妹,你们先进阵法内。” 云梨听话地拉着林惜进入阵法,在跨入阵法前,她传音道:“友情提示,水里有剧毒。” 看着拦在前面的太一宗修士,后面追上来的幻影宫修士,以及更远处向着这边飞来的四季谷修士,月一咬咬牙,转身闪入沼泽内。 云梨轻轻舒口气,可算是进去了。 她重新走出阵法,几派弟子略一商量,再次拿起麻绳,分工进入沼泽。 竟然还有漏网之鱼,他们这些人中没有核心弟子,不知道月一可能是揭开封印之人的人选。 但是先前因为那些所谓的寻秘宝修士,四派损失惨重,朝夕相处的同门惨死,有些甚至尸骨无存,想起来,众人都蹭蹭直冒火,发誓要抓住月一,为无辜死去的同门报仇。 看见云梨、林惜又在外面晃,孙文瑞脑门突突的跳,“林师妹,这里危险,说不得那贼子就又出来了,你还是去阵法内待着为妥。” 细声细语劝完林惜,他眉毛一竖,瞪着云梨,“说了多少次,好好待着阵法内,又跑出做什么?送死吗?你要送死,别连累林师妹。” 云梨嘴角动了动,一堆针对他的国骂在嘴边绕了一圈,又咽下去。 算了,不与猪队友计较,总归自己的目的都达到了。 回到阵法,瞅瞅天还未亮,她准备回去接着睡,林惜叫住她,扭扭捏捏地说:“刚才,谢谢。” 云梨扭头,“救命之恩,一个谢谢就完了?” 林惜未料到她会如此说,当即愣住,半晌才道:“那你想要什么?” “还能什么,灵石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欠了一堆灵石。” 林惜与楚南不同,不能与她讲情分,只有稍微涉及到墨淮,什么情分她都能丢到一边,还是拿灵石比较实在,两清。 林惜心中刚刚冒了点火花的感动顿时被掐灭,冷哼道:“回去就给你。” 翌日破晓时分,天色未明,万物都在沉睡,迷雾沼泽西部,仅有一名修士在外面,身前摆着好几根绳索。 昨晚收到其余三派的传音符后,天心阁的修士也进入了沼泽,留在这里的人本就不多,便只能一人负责所有的绳索。 费恒望着黑黢黢的沼泽出神,连日神经紧绷,他有些疲累,视线也慢慢模糊,当第一缕晨曦落在从天幕洒下,落在他的脸上的,他不禁有些恍然。 下一刻,那缕微亮的光又倏然被遮住,费恒心中一惊,登时清醒过来,看清从沼泽里出来的人,他祭出法器正欲上前,却不料那人袍袖一扬,一团白雾飞出。 费恒条件反射般后退,退出几步后,他才意识到这便是太一宗修士提到的雾蜂,并不是来人可以操控沼泽的瘴气。 然而,月一所需的也仅是这短短一瞬而已,他箭一般射过去,并不与他过多缠斗,天心阁的修士再不擅长斗法,拖一拖总是可以的。 他一把拽下费恒的储物袋,立即远遁。 费恒一边放出信号,转而欲追上去,储物袋上的神识印记被强行抹除,他神识一痛,差点栽倒在地。 半刻钟后,众人面色铁青,孙文瑞恨恨道:“又让他给逃了!” 旁边一人安慰道:“先给宗门传讯,他过得了我们这关,可逃不出海上的封锁!” 天心阁的一位修士也出声附和,“我们的任务是留在此地等知明真君等人出来,人手不足,这里又是迷雾沼泽,各方面都受到限制,孙道友不必自责。” 事情已然这样,众人也只能接受,给各自的门派传音后,再次分散到四面,等待知明真君与其他三位真人归来。 另一边,休整几天后,卫临带着莫忧再次出了残夜阁,刚到莫云城,就见到诸多熟面孔,他微微一愣,还未到汾水城啊,怎么这么多残夜阁的弟子? 卫临易了容,众人不认识,但是他们认出了莫忧,不说别的,莫忧青白的脸、紫红色的血管都是标志性符号,就是她将脸完全换成另外一个人也无济于事。 哪有女孩不爱美,这些年,莫忧试了各种办法,脸上的紫红色血管都不能掩盖,那仿佛是打在灵魂中的印记,至今无解,星冶真君也束手无策,若不是因为那人,逆天改命了又如何,她照样活不成。 想到星冶对莫忧的重视,当即就有人与她传音:“莫忧师妹,现在最好不要出门,还是赶紧回阁里吧。” 莫忧疑惑地寻找一圈,她的情况特殊,不能使用神识传音,也找不到给她传音的人是谁。 /67/67827/20988315.html 第二百三十二章 汾水城的消息 寻找了一圈,未果,她拉了拉卫临,“师兄。” 卫临眉心紧蹙,抬手拂开她的手,转身看向她,道:“莫师妹,我先小人后君子,我这人素来不喜他人碰触,以后有事直接唤我。” 莫忧有一丝难堪,又很快压下,不自觉地在腕间的玉镯上摩挲几下,勉强笑笑:“我晓得了。” 卫临淡声问道:“说吧,怎么回事?” 莫忧张了张嘴,不知道要如何说,这里是人来人往的大街,她哪能大喇喇地说出传音内容,提都不能提。 幸而,那给她传音的人没有得到回答,心里奇怪,又一直关注着她,见她四处张望,猜到她可能还未学会传音。 又见她唤卫临师兄,便知也是残夜阁的人,转而传音卫临,“这位师兄可是要出任务,现下汾水城到处都是四大派的人,四处在搜寻我们,可去不得。” 卫临视线从旁边的一个小摊移过去,自然地落在斜前方一位筑基初期的青年修士身上,回问:“发生了何事?师弟若是方便,可否去茶楼与我们细说?” “可以。” 卫临带着莫忧到了茶楼,要了包间,他看向莫忧,“你不会神识传音?” 莫忧咬咬唇,轻声道:“我、我的神魂特殊,不能学习神识传音。” 卫临眸光微闪,只是不能神识传音,还是不能使用神识? 思索间,那位青年进来了,卫临将这个问题暂搁一边,迎了上去。 双方见礼后,那青年看向卫临,“这位师兄好生面生,似乎未曾在阁里见过。” 卫临淡淡:“做任务,易了容。” 说完,他立刻转了话题,“那汾水城为何去不得?” 青年轻轻叹口气,神色复杂,“蓝书小姐暴露了。” 卫临不解,“师弟这话何意,什么暴露?她不是在思过崖思过么?” 青年唇角勾出一抹讥诮,“谁知道呢,本该在思过的人忽然就出现在遗落之地的迷雾沼泽,还被人识破身份......” 听完青年的话,卫临挑眉,蓝书竟然去了迷雾沼泽,还是以那样的方式,这不是上赶着去给阿梨背锅么。 他端起茶盏慢悠悠喝着,以此来掩饰自己唇角的笑意。 青年摇摇头,“当初千九师兄突然被泄露身份,现在又......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只是又牵连到汾水城,已经好几个同门被四派抓走了,现在人心惶惶......” 蓝书毕竟还是少阁主,涉及到她,青年说得含糊,意思确是明明白白。 莫忧望向卫临,却见他面色平静,仿佛青年说的人不是他一样。 卫临心中莫名,上次的事情让蓝书在众弟子中的形象大损,如今她竟又坑了阁里一把,照这样下去,不用他们出手,蓝书都能把残夜阁坑得灭门。 莫忧忽而开口,“蓝书姐姐真的从四位元婴中期修士与一众金丹修士手中逃脱的?” “那还有假,也不知四大派在搞什么鬼,突然将整个海域都封锁了,不让金丹期及以上修士通过,就是萧家家主亲自莅临,都没能过去。” “据说太一宗掌教、四季谷谷主、天心阁阁主、幻影宫宫主都到了,另外四派还派出了好几位元婴真君,金丹期修士更是不用说,大半都到了那里。” “景十三真人早前就被拦住,一直在封锁线徘徊,才能在蓝书小姐逃出后迅速带她离开,逃脱后续的追杀。” 莫忧轻轻说道:“这样啊。” 卫临视线从她手腕处的一只玉镯滑过,刚才听闻蓝书捏碎发簪,击杀金丹、重伤元婴后,她就比之刚出来时更为放松了。 星冶那般看重她,既然敢放她出来做任务,想必是做好了防护措施。 没有意外的话,她手上的镯子与蓝书的发簪一样,也存储着星冶的一记杀招。 思索片刻,他问道:“太一宗掌教也到了?” 不是闭关了么,这才多久啊。 “自然。”回答后,青年又试探地问:“师兄认识太一宗掌教?” “任务。” 涉及到任务,青年便不好再多问了。 想了想,卫临问:“师弟这是准备折返么?” 青年点头,“汾水城被查,还不知会牵连多广,我的任务也不急,先回去避一避风头。” “那我们呢?”莫忧望向卫临,他们正准备去汾水城乘坐灵舟。 卫临沉吟,他的任务是查太一宗掌教扶岳,现在他人在这里,依阿梨所讲,这件事情应是筹划许久,那先前扶岳忽而失踪会不会与现在的事情有关呢? 若真是如此,就不能让阁里知道太多,特别是东陆封印的事体。 只是这件事不仅他在查,其他人也在查,自己懈怠,其他人可不会,若是让其他人捷足先登,他们就被动了,还是得尽快查清。 思及此,他道:“等阁里的指示。” 他们决定留在莫云城等消息,青年则是急匆匆准备回去,不料,几人起身,便见对面的一家灵宠店铺门口,店小二正在换灯罩,新换的灯罩上,映着轮浅浅的红月。 血月是残夜阁的图腾,轻易不示于人,血月图腾若是在外面出现,看见的残夜阁弟子均要即刻赶往。 青年一惊,“我们快过去。” 想了想,又道:“分开行动。” 说完,他当先出了茶楼,待得卫临二人进入灵宠店铺时,正见他提溜着两只雪玲香兔,与店小二商议好价格后,将雪玲香兔递于店小二。 店小二望向进门的卫临二人,对青年歉意道:“您看我这里着实有些忙碌,不如你先进去等一等?” 青年爽快地进入内室,不一会儿假扮前来买灵宠的卫临带着莫忧也进来了,店小二刚换灯罩他们就看见了,是第一批到的,屋中仅青年与一男子。 青年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喘一声,那男子则是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 看见他,卫临微微一愣,恭声道:“师尊。” 青年吃惊地望向卫临,惊蛰大人就收了一个弟子,毫无例外,这人就是千九,想到方才自己当着当事人的面谈论他的事情,青年有些微囧。 莫忧也跟着见礼,“惊蛰师伯。” 惊蛰轻轻颔首后便默然不语,又等了一会儿,后来又陆续来了几人,他才缓缓开口:“清河谷暂时关闭,任何人不得回去。” 青年大惊,抬眸望了他一眼,又很快低下头,没敢问原因。 卫临倒是猜到了几分,汾水城算是残夜阁出入的门户,此番汾水城被四大派盯上,若是里面的修士出来后大多向一个方向去,必会引起四大派的警觉,一个不好,清河谷位置就会暴露。 惊蛰平静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继续说道:“都尽快离开南山系,看见其他人也相互告知一声。” 提示得这么明显了,其他人也想到这一层,恭声应了。 “去吧。” 吩咐后,他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叫住卫临,“千九留下。” 莫忧脚下一滞,跟着众人出去后,在前面铺子里等他。 内室,惊蛰问道:“可有千十的消息?” 卫临诧异地抬头,露出几分着急,又忍下了,道:“没有。” 说完,还是没忍住,问道:“可是她出了什么事儿?” 四大派这么大手笔,显然不是因为那劳什子秘宝,又事关迷雾沼泽,不出意外,多数人都猜到他们此举与东陆有关。 事关东陆,阁里自然会想到阿梨,他可不相信惊蛰不清楚阿梨在哪,影魅若是连这点情报都做不好,还怎么坐稳如今的位置,不过是在套他的话罢了。 /67/67827/20988316.html 第二百三十三章 沼泽收尾 卫临垂眸,眸色晦明,只是眼下阿梨在迷雾沼泽附近,海上又被封锁,阁里联系不上她。 从自己这里也得不到任何消息,再过些时候,想来便会忍不住派出人前往迷雾沼泽一探究竟,其他门派世家想必也会如此,这样一来,水就更加浑浊。 惊蛰似只是随口一问,没有追问,转而嘱咐道:“尽快查清扶岳那段时间去了哪里。” 卫临应了,退出内室,看来阁中也猜到先前扶岳的突然失踪或与这次东陆之事有关,他心念一动,忽而想到,扶岳真君的行迹莫不是与扶简真君有关? 这件事情的起因便是扶简真君占出东陆将启,之后他便重伤不醒,在这件事情上,若是他能醒过来,那对于四大派来说无疑是很大的助力。 只是扶简真君又在哪里呢? 扶简真君素来深居简出,也正是如此,他重伤昏迷这么多年没有露面,也没有任何人觉察到异样。 他一边御剑一边思索接下去的调查方向。 三天后,迷雾沼泽西部,四派弟子再次汇集一起,神情凝重。 半晌,孙文瑞道:“算上他们最初进去的时间,整整五天,知明真君等人能在沼泽里待这么久么?” 没有人接话,前面两天不提,后面的三天他们可是一直守在沼泽四面,就是追那突然出现的黑衣人时,外面也是留了人的。 但是,一直没有见到人,他们就是再看好元婴金丹的修为,此时也乐观不起来。 若是其他地方,别说三天五天,就是待个十年八年甚至百年都有可能,但这里是迷雾沼泽,百年前海上迷雾未散前,所有进入海上的修士无一生还,无论是金丹还是元婴。 现今迷雾沼泽的迷雾集中在一块,虽不如当初海上的迷雾威势大,到底是同一种迷雾,元婴真君也是要受到限制的。 五天都没有消息,他们又进去的急,没有带解毒丹,生还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幻影宫一位弟子默默拿出传音符,“先告知门派。” 众人没有异议,另外三派此间的主事人也纷纷拿出传音符。 云梨目光微闪,心中有些担忧,五天时间,也不知道尸体被腐蚀了没,若是过来处理此事的人将尸体找到,也不知会不会查到自己身上。 一片沉默中,费恒忽而开口,轻轻道:“你们说,他们是什么时候死的?” 孙文瑞深吸口气,“进入后再没有人见过他们,什么时候都有可能。” 他顿了下,“或许是刚进入不久,只是我们下意识以为他们修为高,能多撑些时候,却忘了,这里可是迷雾沼泽,没有什么不可能。” 众人若有所思,不仅是他们,怕是知明真君等人也是如此想的,仗着自己修为高,认为沼泽对他们威胁不大。 当日除隗玉真人与墨淮,后面的人进入都绑着绳索,然而最后进入的知明真君四人绳索都却没有。 一位四季谷女修小声反驳,“隗玉真人与墨道友也没有绑绳索,他们俩都没有事儿。” 孙文瑞道:“墨师弟毕竟进去过多次,里面什么情况他很清楚,他们又是两人一道,自然更容易走出来,后面找到出口后,他们也是找了绳索的。” 另一修士应和他:“是啊,别的不说,几位前辈并不清楚水里有剧毒,若是不小心踩进水里,那便是......”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众人也明白。 四季谷女修还是有所怀疑,“几位前辈都是经历无数才走到今天,就是先前大意了,进去后发现不对劲也该警觉才是,怎会四人都死在沼泽里。” 众人愣住,是啊,再怎么说也是元婴真君、金丹真人,吃过的盐比他们走过的路还多,一个还能说是意外,四个一起有些说不过去。 众人心惊不已,一个答案浮现在他们心头,知明真君等人是被杀死的! 云梨的心提起来,她攥紧拳头,又很快松开,她就是个练气期,前有蓝书、后有月一,就是猜到是被人杀死的,也暂时怀疑不到她身上来。 孙文瑞道:“会不会是那蓝书?” 费恒身体一震,声音不自觉拔高,“有可能,她不是在海上杀死一众金丹修士,还重伤我们四派的元婴真君么!” 那名四季谷女修峨眉微蹙,再次指出:“那是她发簪上储存的元后真君的攻击所为,再者,她若是在沼泽内使用那等招式,附近总会有些动静,然而这些天我们一直在里面,可没感受......” 孙文瑞打断她,“这里是迷雾沼泽,与别处不同,进去后只能感受到周身半尺。” 女修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再与他们争辩。 云梨暗暗瞄了眼那女修,这小姐姐好生厉害,每每都能掐到关键点。 以前她怎么没有注意到四季谷还有这样厉害一号人物,瓜子脸、柳叶眉,一双眼睛水灵灵的,仿佛会说话。 那女子似乎心有所感,抬眸向这边望过来,云梨遥遥冲她一笑,一点儿没有偷看人家被发现的心虚。 这么漂亮的小姐姐,以前怎么会忽视呢,不止是她,周围的其他人似乎也容易不自觉地忽视掉她。 云梨心中微凛,这位小姐姐莫不是有什么秘法。 暗暗思索片刻,以前好像听四季谷的修士唤过她,是叫、江雨柔,别的就再没有想起与她有关的了。 翌日,门派来人了。 看见来人,众人愣住,来的是苏煦墨淮楚南等八位核心弟子。 这种情况,派他们几人来,进入沼泽也无用,先前他们也在里面转悠那么久,若是能发现早就发现了。 云梨暗暗松口气,她以为来的会是元婴、金丹之流。 孙文瑞等人不知道,她可是清楚,迷雾沼泽对元婴真君的削弱有限,若是元婴期,还真有可能让他们找到知明等人的尸体。 简单寒暄几句,苏煦道:“你们去与海上的同门汇合吧。” 众人一脸问号,没明白他的意思。 苏煦,“这里的事情我们的门派后面会派人来,现在事情不是我们能掺和的,先走吧。” 众人依旧疑惑,什么叫不是他们能掺和的,这不是一直都在掺和吗? 说是走,他们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云梨望了望准备离开的孙文瑞等人,又扭头看看苏煦与墨淮,所以她需要走么? 眼见其他人都满心疑惑地御驶法器升空,苏煦也没有说让她跟着,看来她是不需要走的。 等到众人走远,楚南与几人示意,“我们也走吧。” 云梨懵,“去哪?” 楚南微笑道:“你不是以收徒的名义出来的么,自然是去遗落之地收徒啊。” 林惜也惊讶了,看向苏煦,问:“不是还有一年多才到时间么?” 苏煦微微叹气,“没办法,现在各方势力都欲来迷雾沼泽分上一杯,我们也封锁不了多久,若是真等到一年后,上次的事情还会重演。” 云梨眨了眨眼睛,上次的事情是指四季谷抢劫他们那一次么? 她顺势问道:“其他门派的修士会来抢人?” 四大派为何一直把持着梁国的孩童,不让其他门派的人插手,还严格遵循十年一测,几乎将梁国人筛查了个遍。 他们似乎是在找什么人,又或是是找什么物?这个问题,她一直百思得其解。 苏煦神情凝重,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多谈。 转头与楚南余子游等人商量,“还是照例先知会梁国皇室。” 余子游迟疑,“来得及么?” 苏煦点头,“一个月还是撑得住的。” /67/67827/21007167.html 第二百三十四章 皇宫 云梨望着他们,又在打什么哑谜?封锁能撑住一月么? 墨淮抬手将应风收入灵宠袋,祭出飞剑,深深看了眼云梨,招呼林惜:“走了。” 猜到他的身份后,再一次面对墨淮,云梨心情很复杂,她很想问一问,但是有些事情,那层窗户纸捅破了,就没法如初。 她索性装作不知,上了苏煦的飞剑。 与另三派弟子告别后,几人向着京城飞去。 云梨暂时放下心中的疑惑,暗暗激动,时隔八年多,终于能再次回到那个熟悉的地方。 梁国不大,御驶飞剑很快就到了京城,几人在一处荒山降落,待得夜幕降临,这才去了皇宫。 夜晚的皇宫星星点点,四处都亮着灯火,不时有宫人在其中穿行,却静悄悄的,没有什么声响,连脚步声都是轻轻的。 望着下方大大小小的宫道,苏煦皱起了眉,半天没有降落, 云梨忍不住问道:“苏师叔,怎么了?” “这,哪一处宫殿是皇帝所在?” 云梨无语,敢情是他迷路了啊,在空中转悠老半天,她还以为他们准备先表演点什么来展示展示仙师的非凡呢。 林惜扭头道:“我知道,安师姐说过,她父皇住在紫宸殿,这个时间点他肯定是在紫宸殿休息。” 云梨撇嘴,那你可就猜错了,皇帝舅舅勤勉,这个点多半还在太极宫批折子。 她提醒:“你这不靠谱,若是他去皇后宫里或者其他妃嫔处歇息呢。皇帝一般都传龙袍,先找找下方哪个人穿着龙袍,就一定是他了。” 苏煦点头:“有道理!” 神识荡出,整个皇宫都在范围内,很快就找到那个身着龙袍之人。 苏煦墨淮二人控制着飞剑,直直降落在太极宫外。 殿门的侍卫看着突然出现的四人,瞪大了眼睛,一位年龄稍小的侍卫蹭蹭提剑上前,喝道:“有刺客!来唔——” 他话未说完,便被旁边年长的侍卫捂住嘴,拖着他直挺挺跪在地上,“仙师恕罪,这小子没见过世面,不是故意惊扰仙师,还望仙师大人大量,原谅他。” 苏煦木着脸,淡声道:“带我们去见你们皇帝。” 那侍卫连连应是,起身正欲带他们进去,旁边冲出两队侍卫,“刺客在哪里?” 年长的侍卫面上一僵,冲四人陪了个笑脸,转身冷着脸厉喝:“哪有什么刺客,都回去当差!” 两队侍卫长怀疑地看着他,这么四个大活人杵在这里,他们眼睛又不瞎。 云梨心下好笑,暗暗猜测,他们现在是不是在怀疑那年长的侍卫要造反。 年长的御前侍卫背着四人对他们挤眉弄眼,两位侍卫长愣是半天没明白,年长的侍卫放弃了,转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仙师请。” 两队侍卫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在云梨走进太极宫殿门时,还听得其中一人问道:“我是不是听错了,刚才谢统领说的是仙师?” “我也听见了。”另一人愣愣道。 她轻轻勾了勾唇角,不再关注他们。 目光落在从长案上抬起头,惊愕看着四人的惠嘉帝,他略带恭敬地与苏煦寒暄,一别多年,眼前的人熟悉又陌生。 更威严更稳重,眼眸更是深不可测,只是眉眼间的疲惫一如往日,她想起以前与表姐偷偷溜进太极宫,看见他皱着眉批阅奏折的情形。 “朕即刻下旨,通知各州府准备测仙缘事宜。几位仙师舟车劳顿,朕让人带你们去休息?” “有劳,”苏煦点头,“安排个清净之所便可。” 惠嘉帝微微一怔,这回的仙师倒是比上次的人更加温和,他招了招手,候在一旁的宫人上前。 林惜忽而开口:“就安师姐的住所吧!” 惠嘉帝疑惑地望向她,没明白她说的是谁。 苏煦犹豫了一下,没有否定林惜的话,“就是令媛安染,我们是她的同门。” 听到安染的消息,惠嘉帝眼眸倏然亮了,转而迟疑起来。 云梨传音苏煦:“安师叔以前是公主,住在后宫,周围都是皇帝嫔妃的居所,你与墨师叔住进去不妥。” 也不知这孩子怎么想的,回头表姐知道他带着墨淮住进她的闺房,怕是会扒了他的皮。 苏煦也回过味来,凡俗多讲究男女大防,小师祖至今都保留着一些,他赶紧掩饰性地喝止林惜:“林师妹,别胡闹。” 林惜不服,她怎么就胡闹了! 正待分辨,墨淮转头递给她一个眼神,林惜息声,撅着嘴闷闷不乐。 而后,苏煦温声对惠嘉帝解释:“林师妹与令媛关系极好,又常听小师祖说起幼年宫中之事,心向往之,这才如此。我们修道之人不讲究,随便一处清净之所便可。” 惠嘉帝舒了口气,吩咐宫人先去安排,又亲自带着他们前往住所,路上他不时用余光瞄向几人,欲言又止。 云梨轻轻一笑,缓缓开口:“放心吧,安师叔在宗门挺好的,我们都很喜欢她,这次出来她走不开,特意托我们代她向您与诸位长辈问好。哦,对了,还让林师妹带东西给你们呢。” 林惜被她那句林师妹刺得不舒服,又无力反驳,现在云梨修为确实高她一层,而且这是安染的父亲,她也不好摆脸色,依言拿出安染准备的物品给惠嘉帝。 到了安置的宫室,林惜还是不死心,问道:“我们能去安师姐的住所逛一逛么?” 面对仙师的请求,惠嘉帝能怎么办,方才他们已经做出让步,若是这点小要求都不允许,惹怒了仙师可怎么好。 “自然。” 惠嘉帝与宫人走后,苏煦望向林惜,问道:“小师祖与你讲过很多凡俗的事么?” “对啊,她现在的宛清殿便是她从前居所的名字,她一直说她的宛清殿多好多好,所以我才想去看一看的。” 说到这里,她质问:“你刚才为什么否决我的提议?” 墨淮打量着华美的宫殿,漫声道:“这里是凡俗,他们与我们修道者不同,你没看见那皇帝很为难么?” 林惜不在乎,“那又怎样,我们是修士,住他的地儿是看得起他。” “你想住安师叔的宛清殿是看得起安师叔,需要安师叔安排人夹道欢迎么?”云梨翻了个白眼,她不是自诩是表姐的好姐妹嘛,看不起对方的父亲,这是好姐妹干的事? “你——” 林惜噎住,对凡间皇帝可以不假辞色,但是安染作为太清峰掌座亲传,她哪能落她的面子。 眼见她二人针尖对麦芒,立刻要吵起来,苏煦赶紧插话,转移话题;“小师祖还讲过凡俗的什么事?” 这件事情林惜确实理亏,她顺着台阶下了,略微回忆一番,道:“她没有嫡亲的兄弟姐妹,从小到大要好的只一个表妹,她们俩一起对付贵妃的侄女,据说那贵妃的侄女与徐令慧有的一拼。” 其实安染与她讲的也不多,这是当初她被徐令慧气到时安染给她讲的,那时候,她便想若是她也有这么一个帮手,也不至于回回都输给徐令慧。 苏煦拧眉,“那个去沧澜大陆半道上死了的小姑娘?” 云梨撇嘴,太不严谨了,尸体都没找到,就给自己下死亡证明。 林惜,“你也知道?” 苏煦眸光微闪,低低道:“那会儿小师祖刚到宗门,每天都去找爷爷问她表妹的下落,我也就知道一些。” 云梨感动,原来表姐这么执着地找过自己啊。 戌时末,隔壁两边的屋子都安静下来,云梨出了门,这次回来她最重要的事是翻族谱,正好在宫里,先去翻翻皇家的。 /67/67827/21007168.html 第二百三十五章 苏煦感怀 “云师侄,你这是?” 刚出房门,头顶传来苏煦的声音,云梨抬头,苏煦坐在屋顶,诧异地望着她。 衰! 为防止被三人发现,她没敢用神识查探,明明听得没有动静,以为他们都在修炼呢,没成想苏煦竟然在屋顶。 她满面诧异,“苏师叔,你在屋顶做什么?” 苏煦移开目光,望向那星星点点的灯火,答非所问,“原来这就是她生长的地方。” 声音轻轻的,如同梦呓,带着些难以察觉的落寞,云梨微怔,想起他到这里的一连窜表现,悟了,他想多了解表姐。 云梨警觉起来,表姐的童年就绕不开自己,虽然大多数人称呼自己都是安玥郡主,但万一就有人说出自己的名字呢。 当初测出灵根后,因着林辰与苏茂的高傲,并没有问他们的姓名,因而她才敢在太一宗用真名,但是若是让他们知道表姐的表妹叫云梨,一定会往自己身上想。 得赶紧打消他的这些念头! 她飞身跃上屋顶,走到他身边坐下,打趣道:“原来师叔在想安师叔啊。” 许是安染生长的环境勾起了他的愁绪,苏煦难得想要倾诉。 他静静坐着,瞳孔涣散,像是陷入回忆,声音轻得仿佛从遥远的岁月里传来,“她刚被林师兄带到宗门时,眼神惶惑,仿佛一只误入狼群的小兔子,面上却紧绷着,一副小大人模样,有趣极了。” “那时,曾师祖收下她之后,去四季谷接其他人,她暂时也住在爷爷的源木峰,每日晨起去给爷爷问安,然后就是问曾师祖何时能归来。” “后来曾师祖带着众人回来,却没有她的表妹,她第一次红了眼睛,眼里的害怕无助第一次蔓延到脸上,撑着不过一息,眼泪就流下来。” 苏煦轻轻叹气,他第一次见到与自家姐妹们完全不同的女子,她们要么娇滴滴的,声音大些都会委屈得落泪,要么刚毅果敢,万事不惧,从未有像她那般矛盾的,再害怕也要端着。 后来曾师祖严厉地呵斥,‘哭什么,作为修道者,要斩断红尘,漫说一个表妹,就是亲妹妹死了也不值得你的眼泪。’ 他记得很清楚,那时候,她愣怔片刻,硬生生将眼泪逼了回去。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对她就上了心,听得曾师祖要从内门弟子中选一人保护她,他向爷爷主动请缨。 最初,他们相处得很好,在他面前,她很放松,不再端着,像普通的女孩,会使小性子,说笑打闹嗔怒喜乐,那般鲜活。 见他陷入沉默,云梨也没有打扰,静静等着。 很久之后,他从回忆中抽离,继续道:“某次徐令慧随徐门主来宗门,与林师妹吵起来,具体是因为什么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当时大家都觉是林师妹的错,小师祖却突然为林惜说话。” “那时,她与林师妹不熟,甚至因为林师兄的原因,她俩之间关系很僵,私下里小师祖很讨厌林惜,可是她没有落井下石,反而为林惜说话。” 事后,他问她为何帮林惜,她不解地睨他一眼,语气淡淡,‘无论我与林师妹私下关系如何,我们都是太一宗的人,怎么能让林师妹被外人欺负。’ 阳光从她的头顶倾泻,白玉的脸庞仿佛泛着光,熠熠生辉,那轻描淡写地语气,理所当然的神情就那样映入他的心底。 云梨不奇怪安染为何会帮林惜,毕竟从小的教养便是家丑不可外扬,遇事一致对外。她关心的是另一点,“安师叔与林师妹为何关系不好?这又与林辰真人有何关系?” “那次与小师祖的表妹一起出事的还有一个双灵根男孩,掌教认为是林师兄大意,才走漏消息,致使宗门错失良才,因而罚林师兄试练塔试炼,林师妹因着这事对遗落之地来的人都没有好感。” “至于小师祖嘛,”他的眸中泛起浅浅的笑意,“我猜测大抵是怨林师兄舍弃众人,致使她表妹葬身海域。” “这事说来都是误会,掌教罚林师兄试练塔历练一来是为了让他培养实战能力,二来也是要避开一些事情;” “至于小师祖,后来也知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林师兄带她走才是上策,那些孩童都是遗落之地的人,四季谷的人不会对他们怎么样,只是没成想中途出了意外。” 说到这儿,苏煦心中微滞,那些孩子不会有意外,但是对另外一名修士,四季谷就不会客气了,而那人,是他们苏家人。 云梨抿唇,好像确实是这样,若不是突然出现的妖风,非逮着师兄卷,他们也会跟穆妍等人一起,被玄戒带回四季谷,再跟着扶玉去太一宗。 诶,运气不好,怪不得别人。 苏煦还在继续,“又过了约么一年多,小师祖与林师妹竟好上了,二人亲昵得如同亲姐妹,也与我渐渐疏远。” 他心中苦涩,也差不多是那时候,小师祖待他就不如从前了,慢慢到后来的冷眼相待针锋相对,他一直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就变了。 云梨看着他满面的落寞,也不知该如何劝他,扶玉真君是他的曾师祖,更是他的族人,苏煦平也对扶玉敬重有加,断不会相信扶玉对表姐别有用心。 她能猜到,那时候大概是表姐发现了异常,知晓扶玉真君居心不良,开始借助与林惜的接触走出扶玉的监视。 她有些心疼,曾经那个骄傲的小公主,一点点隐藏锋芒,放下身段去刻意亲近一个人,这种事情,以前的安染素来不屑。 沉默一会儿,苏煦呼出口气,问道:“你还未说你出来做什么呢?” 云梨微愣片刻,“哦,听说皇宫的厨子手艺一绝,我打算去看看。” 苏煦笑了,“凡人都是要休息的,这个点你确定还有吃食?” 那你可就低估了宫人的辛勤,不说现在,就是凌晨,御膳房都会有吃的。 她笑眯眯道:“有没有我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么,也不费事。” 思忖片刻,她斟酌道:“从各方面来看,安师叔都特别重视她的家人,你若是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托我或者林师妹去给你打听,千万不要自己去后宫。” 对上苏煦疑惑地眼神,她解释:“这凡人特别重视男女之别,我听说以前有个富人家的小姑娘,才四岁,因为吃了仆役家的男孩给的点心,被她父母认为是不守妇道,竟将她活活打死。” “还有这事?”苏煦惊,转而气愤,“这算是什么父母!” “呵呵,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具体是不是真的也不清楚,但是你想啊,我们作为修士,那些凡人对我们敬畏有加,有求必应。” “刚才皇帝的神情你也看见了,他挺忌讳这事的。你说你与墨师叔去后宫走那么一遭,回头大量无辜少女少妇为此殒命,回头安师叔......” 说到这里,她打住了,意思确是不言而喻。 苏煦略微一想,是得注意些,若真是如此,小师祖大概会觉自己四人不尊重她的亲人,仗着仙师的身份作威作福,以后可就更难相处了。 见他答应,云梨也就放心了,几人中墨淮她完全不担心,他素来对这些事情漠不关心,绝不会去找人八卦表姐的往事。 至于林惜嘛,虽然林惜高傲,看不起凡人,但是凭她对表姐寝宫的执着,可以看出她非常想要八卦表姐的往事,她又是女孩,行走后宫也方便。 /67/67827/21019931.html 第二百三十六章 失策 那些小宫女们对仙师敬畏有加,林惜问话,她们必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若是不小心吐露了自己的真名,完犊子! 不行,得想个法子。 瞅着苏煦没有要下去的意思,云梨放弃了翻皇家族谱的打算,一个月呢,时间来得及,她去御膳房意思意思逛一圈,就滚回去睡觉了。 翌日,她早早到院子里,迎着日出修炼。 不一会儿,就有宫人来问他们是否需要早餐,云梨正要答应,苏煦忽而出现,一口回绝。 送走宫人,云梨问号脸,“师叔,我想要尝尝的。” 苏煦温和笑道:“想尝自己想办法,但是不能失了咱们的身份。” 呵,堂堂正正让人送过来的不要,非得让她去做贼,就为了不破坏在凡人心中的神秘感,云梨无语。 须臾,林惜也出来了,嘴上抱怨不断:“凡间灵气太微弱,灵石都不好......” 话未说完,便见墨淮练剑归来,她当即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讪讪道:“等回到宗门我一定好好修炼,也不差这一月的。” 云梨目光在二人身上转了转,灵光一闪,她知道要如何杜绝林惜找宫人八卦了! 见墨淮似乎没有说她的意思,林惜望着外面,摩拳擦掌:“听安师姐讲,梁国有许多可有意思的东西,这次我可要好好体验一番,就从她的宛清殿开始!” 云梨抖抖衣衫站起来,“我也出去逛逛。” 林惜斜着她:“你要去哪里?先说好,我可不跟你一起。” 云梨扬起下巴,偏过头:“呵,谁稀罕跟你一起啊,我去宫外。” 迈出两步,她又回头对苏煦道:“对了,昨晚我去找吃食时,偶然听到两个小宫女说,前朝有一位绝世美人,虽然没有灵根,但是被前来收徒的修士看中,带回去了,是不是真的?” 苏煦低低喝道:“浑说什么,哪个修士会看上凡人!” 呵斥完,他大概是觉得自己太过严厉,又放缓语气,解释道:“凡人生命至多短短百年,而我们修士,便是练气期也有二百年寿命,更不必说筑基金丹元婴。与凡人结合,待得对方寿尽,往后漫长岁月要如何度过?” “再者,修士之间结为道侣,其子女有灵根的可能性更大,若是双方资质好灵根佳,后代出现好资质的机率也大些,就是为了后代,我们修士也不会选择与凡人结合。” “哦,”云梨赞同地点头,“我也觉得她们在瞎说,还说什么那绝世美人是靠着下作手段算计修士,才攀上的。啧啧,真是井底之蛙,她们哪里知道我们修士的手段。” “不过,”她话锋一转,视线在苏煦墨淮二人身上打量两圈,乐呵呵地打趣:“以两位师叔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样貌,怕是会引得一众小姑娘春心萌动哦!” 余光瞥到林惜紧蹙的眉头,她暗自窃喜,苏煦的无奈地笑声中往外走。 到门边时,自顾自嘀咕一句,“也不是非要结为道侣,说不得某些小姑娘就是想榜上仙师,搞些美容养颜延绵益寿的东西,最后反倒是修士丢了心。” 她的声音虽小,然而几人都是修士,听得清清楚楚,苏煦莞尔,“也不知云师侄哪来的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他摇摇头,又对还未走的林惜嘱咐:“一个月时间,够你玩的,万事得稳妥,不要失了身份。” 他又想起安染来,她素来最重身份,在外人面前一向行止有度,优雅端庄。 “我知道。” 林惜应得心不在焉,她看墨淮,“淮哥哥,你今天要做什么?在屋中修炼吗?” 得到墨淮的点头,她心头微松,这才走出望仙宫。 另一边,出了望仙宫的云梨迅速找了套小宫女的衣衫换上,快速向着宛清殿方向而去,神识探过去,寻到几位小宫女所在,她快速掠过去。 在接近时,做出急匆匆的模样,慌乱地撞到了一名宫女。 旁边的一位较为年长的宫女一把拽住她,厉声质问:“你是那个宫的?这么急匆匆的做什么!” 云梨连忙帮着扶起地上的宫女,“抱歉抱歉,我是御膳房的,听说仙师来了,我正要回去打扮打扮呢。” 刚爬起来的宫女愣住:“仙师?” “嘘!”云梨竖起食指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昨天晚上来的,这才过一晚上,事情还未传开,我得早做准备。” 另外一位插话进来:“仙师来了你做什么准备?” “自然是想法子让管事将我调去望仙宫啊!” 云梨两眼放光,“若是能讨得仙师欢心,随便从他们指缝里漏点什么,也够我容貌永驻长命百岁了。” 见一众宫女都心动了,云梨赶紧告别,急不可耐地找所谓掌事姑姑去了。 一出众人视线,隐身符敛息符一套操作,又摸回去。 须臾,就见林惜在一名小宫女的带领下向着这边而来,她暗松口气,还好她动作快。 随着林惜的接近,几位宫女的对话飘进了她的耳朵。 “诶,我听说仙师都长得十分俊美,上次仙师来,绮芳姐姐有幸在望仙宫里伺候,据说其中一位仙师特别美,像夜夏夜明月一般,皎洁澄滢。” 一位年长的宫女附和道:“那可不,上次我也测仙缘了,那位仙师当真好颜色,他看着你的时候,只觉月华如水,温和又疏离。” 云梨暗笑,这话说的明显是林辰,想林惜不关注都难。 果然林惜瞬间被吸引,脚步明显一顿,向着说话的宫女望过去。 旁边引路的宫女见她停下,静静站立一旁,距离有些远,她只看见前面隐隐约约有几道人影,却没有听到她们的对话。 那边宫女的话还在继续。 “针织局的徐嬷嬷说,她见了那么多仙师,就上一次的那位长得最好。” 几位还未满十六岁的小宫女也兴奋了,“不知道这次的仙师怎么样,好想去看看。” “放心吧,这次我们也要参与测仙缘呢,到时候仙师可是会亲自帮我们测试的。” “嘻嘻,不知道要怎么测?” 说完,那小宫女转向望仙宫的方向,继续道:“我现在就想去望仙宫瞧瞧,哎,真想去望仙宫当值。”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两位年长的宫女,她们上次已经测过仙缘,按往常来看,仙师喜静,约么是不会出来闲逛的,升仙大会那日,她们这些不用测仙缘的要当值,怕是真没机会瞻仰仙师仙姿。 对视一眼,二人齐齐说道:“去找掌事姑姑!” 说完,她们转身就匆匆离开。 几位小宫女见此,也动了心,能在仙师面前混个脸熟也好啊,“我也去。” “我也去......” 这时林惜已经走到她们旁边的假山后,引路的宫女听见几位女孩的话,脸色有些发白,小心觑了眼林惜,害怕地低下头。 “她们去找掌事姑姑做什么?” “她们,”引路宫女吞吞吐吐,“找姑姑争取去望仙宫当值。” 林惜脸色倏然一黑,她想起出门时云梨说的话,虽然她不相信那群凡人敢如此大胆,可是,万一呢。 她站在原地犹豫半晌,脚步一转,却不是往回走。 云梨愣症片刻,顺着她离开的方向望过去,是太极宫。 转念,她就明白林惜要去做什么,失策啊! 一会儿,就看到太极宫的掌事太监就去通知望仙宫所有的宫人换成太监,就连那个给林惜引路的宫女都被换了。 云梨只能含泪放弃外出,暗中跟着林惜去宛清殿,幸而有方才那一出,林惜对宫女的好感直接清零,由引路的太监陪着,也没有找宫女闲聊的意思。 /67/67827/21019932.html 第二百三十七章 往事 几天后,林惜逛完宫里,又转去宫外,云梨彻底放下心。 寻着机会溜去慈宁宫,昨日暗中跟着林惜时,她便闻见屋中浓重的药味。 明月高悬,床上的老人却没有睡着,辗转反侧,朦胧的月色将屋中照得有些亮堂,窗边的软塌上散落着一副画,画上一棵葱绿的青松,松下蹲着只小松鼠。 云梨怔了片刻,那松是表姐画得,松下的小松鼠是自己添的,她回头望向床上翻来覆去的老人,轻轻叹口气。 皇外祖母是想她们了。 奈何自己在太一宗眼里是个死人,不能出来相认,而从林惜口中得知,这次梁国之行,表姐竭力争取,却被扶玉真君坚决拒绝。 这些年,去了沧澜大陆的人鲜少有人回来,多数人天资不怎么好,十年时间,少有人能修炼至筑基期的。 不到筑基,要想度过这茫茫大海可谓是难之又难,待的修为有成,已是时移世易,往昔熟悉的家人早已死去。 表姐倒是早早筑基了,可惜扶玉真君对她看得严,上次之后就不许她随意离开太一宗。 她抬手对着帐子捏了个诀,不一会儿,帐中的人安稳下来,沉沉睡去。 云梨拉开幔帐,如水的月光温柔地钻进来,轻轻落在老人身上,老人保养得极好,没有银丝如雪,也没有满脸皱纹,可是眉宇间的郁结睡着也没有消散。 她吐出一口气,缓缓俯下身,凑近老人耳际,轻声喃喃:“好梦。” 出了慈宁宫,她仰头望着天空,林惜不再执着于宫中,她也能先回家看看。 翌日,云梨出了宫门直奔公主府,可惜,云怀瑾、昭仁长公主、云枫统统不在,倒是在晚荷亭见到一年轻妇人,听宫人的称呼,应是云枫的妻子。 云梨微怔,哥哥都已经娶亲了啊。 盯着女子看了会,她想起来,这女子她是认识的,平阳伯府的嫡长女,以前在各式宴会上见过的,只是二人年龄相差稍大,私下没有什么来往。 不过她名声极好,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都好,性子也温吞,想来与哥哥说得到一处。 目光落在晚荷亭旁的一湖绿荷,她浅浅勾唇,府中的这湖荷花也是京中一绝,每年到了荷花盛开之际,都会举行赏荷宴。 邀请京中大大小小的夫人小姐,各家有适龄的公子小姐也爱在裳荷宴上相看,她常常戏称这是相亲大会。 不过各个年龄段的孩童都来,也是热闹得很,记得有一年,她们小姑娘在一处扑蝶玩耍,她与安染对这种需要耐心的活都不擅长,半天也没扑到一只,赵婉莹暗讽她与安染粗鲁,蝴蝶都嫌弃她们。 她扭头让绿萼取来白纸与细线,揪了几个小纸片,穿着线上,往蝴蝶多的地方一跑,一串蝴蝶跟着她的纸片飞来飞去,当场将扑蝴蝶的赵婉莹比成了渣,很是出了一把风头。 回头就被娘亲训了,说笔墨纸砚都是圣物,拿来逗蝴蝶玩乐是对纸张的亵渎,是不敬圣贤。 她无声地笑了笑,转身去宁国公府看望了祖父祖母等人,之后便是查族谱,若非王家族谱远在岭嶢,云家族谱也在兰溪的祖地,其余姻亲很多也在京外,她一天就能查完。 现在多数时间用在了赶路上,还得每日晚间赶回皇宫,也是累得够呛。 翻了几家的族谱,均没有发现有任何先辈有人妖恋的迹象,她不死心,按着血缘亲近关系,又查了几个姻亲,仍旧一无所获。 转眼间,已经临近测仙缘的日子。 这日,晨光熹微时,墨淮像往常一样,去了望仙宫附近的流云殿练剑。 自从他们到来的消息传开,望仙宫附近总有些宫人暗中观望,墨淮不堪其扰,将练剑的地方换到了附近人迹罕至的流云殿。 “枫表弟,巧了不是。” 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传来。 墨淮微怔,自从他在这里练剑,掌事的就有意无意不让人靠近,这还是换地方后第一次有遇上人。 他望过去,影影绰绰的树丛后,立着两位锦衣公子,一位紫衣肆意,一青衫如玉。 候在外间的太监看看两位公子,又不时瞄一瞄自己这边,欲言又止。 原来是梁国权贵啊,墨淮摇摇头,端起茶盏慢慢喝起来。 温润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几分打趣的意味,“询表哥,今日怎么进宫了?” “诶,这不是升仙大会快到了么,皇祖母思念安染与安玥,这几日饭茶饭不思,我进宫来陪陪皇祖母。你呢,什么时候回来的?也要去慈宁宫?” 墨淮搁下茶盏,原来是皇族啊,怪不得那宫人如此为难。 温润的声音再次响起,“昨日晚间刚回来,我去太极宫,皇帝舅舅召见。” 李询斜眼笑:“也是,你可是有正事的,哪能跟我这个游手好闲之徒一样。算了,你先去吧,我在慈宁宫等你。” 云枫迟疑,“我还是不去了。” 李询微愣,随即怒了,“云枫,这些年你常年不在京中,去慈宁宫的也是次数屈指可数,回来了也不去看望她老人家,皇祖母白疼你了!” 云枫摆手,“不是,我是担心见到我,皇外祖母想起小妹,又要惹她伤怀。” 李询拧眉,他是安玥的亲哥哥,乍一看见他,确实会让人想起安玥。 别的时候也就算了,皇祖母早就盼望着升仙大会能见到安染与安玥,盼了这么多年,她们却没有跟着回来,这些天正伤心着呢。 沉默片刻,他又问道:“姑姑什么时候回来?有她陪着,皇祖母也好些。” 云枫叹气,“月前娘亲已经走到半途,接到谕令,又折回颍州安排升仙大会的事体,前几日来信已走到临川府,说会在升仙大会前赶回来。” “那就好。” 二人又说了几句,这才离开。 侍候的太监小跑着过来,见墨淮没有在练剑,以为两人打扰到了他,急忙告罪:“仙师恕罪,那两位一位是寿王世子,一位是长公主府的小郡王,奴才着实......” “无妨。” 墨淮摆手让他起来,手伸向茶盏。 太监机灵地提起茶壶为他添茶,见他确实没有生气的迹象,不由松口气,脸上堆笑:“小郡王的亲妹妹八年前也测出了仙缘,也是仙师呢。” 墨淮神色淡淡,放下茶盏拿起剑,正待继续练剑,那什么小郡王的亲妹妹必是那个死在半途的安玥郡主。 他没打算告诉他们,反正仙凡有别,这一生是见不到了,就让他们以为安玥还活着,何必告诉他们,让他们徒添伤悲呢。 失去亲人的痛,他最清楚,就像生生从身体上挖走一块肉一般,痛彻心扉。 他起了些怜悯,随口问道:“哥哥叫云枫,为何妹妹叫安玥?” 太监见他搭话了,更是高兴,乐呵呵道:“安玥是郡主的封号,不是名字,郡主单名一个梨字。” 墨淮身体一僵,心跳蓦地漏了一拍,难以置信地问:“云梨?你是说那位安玥郡主叫云梨?!” 声音轻颤,带了他也没意识到的紧张。 太监点头,又有些诧异,小郡主不是他的同门么,怎么连名字都不知道? 墨淮僵在原地,眸子渐渐幽森,在他目光下,那太监没由来生出一股压迫感,额角冷汗涔涔。 仙师不愧是仙师,一个眼神就如此厉害,他忍不住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小心地叫道:“仙师?” 墨淮闭了闭眼,心砰砰跳起来,他慢慢握紧手中的剑,定了定神,这是巧合吗? /67/67827/21057602.html 第二百三十八章 梦魇 想到穆妍与她的交好、安染虽然与她刻意保持距离,但是不经意间眼神的对视,偶尔的默契都证明她们关系不一般,他没法相信这只是巧合。 他抬起头,视线移到右前方,淡淡道:“你来了。” 太监望过去,什么人也没有,正纳罕间,一道身影倏然从远方飞过来,落在院中。 那是位一身鹅黄衣衫的姑娘,他认得,也是仙师。 云梨缓缓吐出一口气,松开攥紧的拳头,吩咐一旁处于震惊之中的太监:“我与师叔有些事要谈,你先回去吧。” 太监看看她,又扭头望望墨淮,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行了礼,默默退出流云殿。 他一走,云梨道:“换个地方说话?” 墨淮没有动,只是抬眸看着她,眼中有些她看不懂的神色。 不想走啊,她心中微微有些遗憾,挥手布下结界。 这些时日,翻遍了姻亲的族谱没有收获,眼见就要走了,她决定将云家与皇家族谱再仔细地筛查一遍,今天刚翻了皇家的,正要回去,远远便听得墨淮的问话。 她没有见到全部过程,不清楚为何墨淮会突然关心安玥郡主究竟叫什么,但是当神识扫到前面的云枫与李询后,她约么猜到了一点。 千防万防,没想到最后是她最不担心的、对万事漠不关心的墨淮知道自己的身份。 短暂的慌乱之后,她稳住心神,心中已有计较。 良久,墨淮缓缓开口,“你就是安玥郡主。” “没错。”云梨承认的干脆。 “既然你还活着,为什么不去太一宗......” “你不是知道么。”云梨淡声打断他。 墨淮喉头微动,张了张嘴,却没有吐出一字,是啊,在扶玉真君找去前,她就已经是残夜阁的杀手了。 半晌,他低低开口:“你知道我是谁。” “方墨。” 云梨一点没有保留,事到如今,大家都心知肚明,既然那层窗户纸已经捅破了,何不干脆点。 墨淮有些恍惚,太久没有听到有人叫他这个名字,久到他都快要忘了,曾经自己是方墨。 须臾,他笑了,先是低低的,而后越来越大,慢慢地就分不清到底是在笑还是在哭,“为什么?为什么要灭我方家?为什么!” 他一把钳制住云梨的双剑,眼睛里一片猩红,宛若两池深不见底的血潭,充满暴虐与阴寒,浑身灵力也似不受控一般,将周围的空气搅动地混乱浑浊,让人喘不过气来。 云梨动了动肩膀,挣脱他的钳制,而后一把推开他,淡然道:“这个问题你不该问我,当日你不是已经听得清楚。” 墨淮眼中闪过痛苦,当日的前因后果很清楚,莫祁山给莫家的功法丢了,而莫家出事后,他们方家老祖曾出现在莫家族长屋中。 说到底,是他们方家老祖贪图莫家的功法,才招来这灭门之祸,可无论如何,方家其他人是无辜的。 他低吼:“不,无论如何,你们也不该灭我方家满门!” 墨淮捂着眼,记忆被拉扯,他再次回到那个寒冷的晚上,天空簌簌落下洁白的雪花,整座方府到处都是哀嚎,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倒下,流淌过来的血水甚至浸透了他的下摆。 浓烈的血腥味直往鼻子里钻,母亲倒在血泊里,撕心裂肺地让妹妹快跑;妹妹被大刀洞穿身体倒下去时脸上的茫然与恐惧;还有父亲的悲愤…… 血腥与黑暗中,前方的一位黑袍人抬手丢过来一张遁地符,抬手间她的腕间露出一截浅橙色丝带,就像一团明亮的火焰,照亮了无尽的黑暗。 他的心底生出希望,可渐渐的,那抹橙色越燃越亮,成为焚烧一切的业火,将整个方府焚烧殆尽。 他猛地睁眼,好一会儿,才从记忆中抽离,这是他心底最深的梦魇,八年来,只有他闭上眼睛,就能看到这一幕,就能听到方府满门的哀嚎。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是救他出地狱的恩人,是照亮黑暗的光,也是屠戮他亲人的刽子手,是焚毁一切的业火。 慢慢冷静下来后,他道:“不管我方家有没有拿莫家的功法,你们都会灭口的,就像现在,你打算杀我灭口一样。” 云梨没有反驳,她确实起了杀心,他不愿意换地方,大抵是早就看出来了。 她冒不起险,与残夜阁杀手的身份相比,她更不愿让人知道她来自梁国。 杀手身份被曝光,她逃就是了,可是这里有她的亲人,那些人逮不住她,对付梁国的凡人却是轻而易举。 墨淮垂眸,看出了她的杀意是一回事,真得到她的默认,心中还是有些许苦涩。 确认她的身份后,他无数次想告诉师父,又一次次压下这个念头,甚至在听到几位师兄欲谋取她的法器时,将她带出宗门。 他纠结与痛苦,她却那般坚定地选择杀死他,就为了一个可能的威胁。 闭了闭眼,压下心底的苦涩,他轻声问道:“杀了我,你怎么给宗门交代?” 云梨抿着唇,这正是她犹豫的原因,墨淮一个筑基期修士,在凡间被杀了,怎么看都有猫腻,他又是掌教亲传,宗门必会彻查。 而梁国这里,根本经不得查。 现在她所倚仗的是修士的高傲,他们对凡人不屑一顾,根本没兴趣去知道一个凡人叫什么。 就像当初的林辰与苏茂,被测出灵根后,二人从没有问过他们的名字。 早知道后面来梁国收徒的是熟人,她就该弄个假名的,悔不当初啊! 她唤出斩梦刀,正要动手,墨淮忽而开口,声音冰冷而喑哑,“你为什么不觉得我会为你保密呢?” “我不相信你。” 云梨抬眸定定望着他,那双阴鹜的眼眸已经平静,血色褪去,双眸古井无波,窥不到半分情绪。 他眨了下眼睛,缓缓道:“我若是要对你不利,早说破你残夜阁的身份了。” 云梨沉默,这是事实,接触以来,除了偶尔的阴阳怪气,还有非逼着她收拾蛇尸那次,他确实没有做过对她不利的事情。 甚至这次带她出来无形中也是帮了她,若非如此,她怎么知道,四大派为了找她费了这般手笔。 就这么灭口有些过意不去,可是这个身份不能泄露。 墨淮吐出一口气,“我发心魔誓约,绝不将你的身份泄露出去。” “天地都封了,心魔誓有用么?” 云梨几乎脱口而出,再者万一哪天他们之间不死不休,他不管不顾地非要说出来,心魔誓约有个毛用。 经他这么一提醒,她想起自己的主仆契约,那个靠谱,只是,主仆契约主死仆死,这种情况下稍微有点不厚道。 而且妖兽对她的主仆契约莫名其妙地态度,在未弄清楚原因之前,她也不敢再轻易使用。 “淮哥哥,淮哥哥,人呢?” 犹豫间,外面传来林惜的声音。 云梨咬着唇,在这里斗法确实不是个好的选择,一来苏煦林惜就在附近,很容易发现,二来,他若是在这里出了事,不说宫里,大概整个梁国都要倒霉。 暂时先相信他一次,她盯着他的眼眸,一字一句吐出:“若你违背誓约,上穷碧落下黄泉,我必追杀到底。” 说完挥手撤了结界。 林惜看着突然出现的二人,先是瞪大了眼睛,而后尖声道:“你怎么在这里!” “说事。”淡淡说完,云梨头也不回地走了。 “说什么事?还需要结界!” 林惜有些慌,她跑出几步,欲去追云梨,余光瞥见站着没动的墨淮,又退了回去。 /67/67827/21079186.html 第二百三十九章 记名(上) 林惜上前两步,小心牵着他的衣角,忐忑地问:“淮哥哥,你们刚才说什么事情?” “收徒的事体,方才有凡人路过,不方便。” 墨淮收回视线,握着剑,继续练剑。 林惜看着他,真的是这样么? 出了这样的事,云梨也没有继续查族谱,测仙缘时,也不敢随意往家人方向望,一个墨淮已经够棘手了,若是苏煦与林惜也发现,那只能制造场海难,将所有人都埋了,然而她金蝉脱壳,彻底换个身份。 这次测仙缘的效果不理想,京城、亳州、承州、临川四个州府也才三名有灵根的孩童,还是一个三灵根、两个四灵根。 四天后,灵舟到了一处很大的海岛上,这次海域封锁的指挥中心。 郑瑞笑着过来迎接:“你们来了,掌教前两天还惦记呢。” 掌教? 云梨眨了眨眼睛,他不是在闭关么?这才多久,就出关了! 正随着郑瑞往里走,后方又有灵舟飞过来,是天心阁去收徒的楚南等人。 “苏道友、墨道友,还是你们快些。” 远远的,楚南就招呼他们,满面春风,声音爽朗。 苏煦笑着回:“我们也是刚到。” 说着他看向楚南身后跟着的五个孩童,“看来此行贵阁收获不错。” 楚南笑得脸皮都要起皱子,明显是遇到好苗子了,嘴上却谦虚道:“哪里哪里。” 云梨望向他身后的孩童,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尤为引人注目,娇颜赛雪,水润的双眸闪着新奇与渴望。 她又紧挨着楚南站着,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小姑娘就是让他心情大好的那个好苗子。 云梨狡黠一笑,问道:“楚师兄,这位妹妹什么灵根阿?” 楚南佯装不悦,“去去去,可别吓着我们小师妹。” 苏煦打趣:“哟,还未入门,小师妹都叫上了,看来天赋果真是不错,楚道友就别藏着掖着了。” 小姑娘脸皮薄,当即红着脸低下头,身体不自觉往楚南身后躲。 楚南有些得意,一字一句说得极慢,“水木双灵根。” 众人连连道贺:“恭喜恭喜。” 又寒暄几句,众人往中心走去,早有天心阁高阶修士迎出来,看来是提前收到了消息。 云梨又望了望那个女孩,双灵根虽然少见,却也不是没有,在场的,苏煦、墨淮、楚南哪一个不是双灵根。 门派之中也还有其他的双灵根弟子,就是上次她参加的太一宗选徒,也有几个双灵根弟子,当时门派的态度可没有那么热情。 “云师妹,此行玩得可开心?” 楚南的问话拉回了云梨的思绪,她嗔道:“说什么呢,我是去做正事的。” “是是是,你是去做正事的。”楚南假装应和,态度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天心阁收了个水木双灵根弟子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很快就传遍了海岛上所有的修士。 天心阁好几位元婴真君急急赶来,争相收她为徒,着实将小姑娘吓了一跳。 云梨微微蹙眉,这也太夸张了些。 送走天心阁一众元婴真君,郑瑞忽而对她道:“不用羡慕,你也快有师尊了。” 云梨一脸问号,“什么意思?” 郑瑞挤眉弄眼,“前些天我偶然听到扶玉真君与丹寅真人说打算收你为记名弟子。” 云梨:“……” 觊觎她的斩梦刀就算了,连个正经弟子的名分都不愿意给,还记名弟子,谁稀罕! 闻言,苏煦笑了,“曾师祖问我你的情况,原来是这个意思。” 云梨嘴角一抽,活该你被表姐讨厌,现在她也想揍他。 “恭喜云师妹了。”楚南第一个道喜。 如果说道童是蹭亲传弟子的福利,那么记名弟子便是蹭高阶修士的福利,不像亲传那样拥有自己的洞府,也没有多少特权。 记名弟子说白了就一个名头而已,除了偶尔还能得到师尊的指点,其他的还是得靠自己,但就是这偶尔的指点已经让一众没有师承的修士挤破了头。 可对于她来说,就鸡肋了,先不说她一只妖兽,人修能指导她什么,扶玉分明是觊觎她的斩梦刀,才不是真心想要收她为记名弟子,她绕着走还来不及呢。 救命恩人前途大好,楚南心情也好,拍了拍她的肩,叮嘱道:“好好表现,若是能得到扶玉真君进一步的认可,被收为正式弟子也不是不可能。” 林惜面色一白,记名弟子成为正式弟子的事例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若真到了那一天,自己唯一的优势身份也不再是优势了。 云梨扬起职业假笑,“呵呵,我炼丹没什么天分,灵植也没种过,不知道真君会不会嫌弃?” 苏煦笑道:“曽师祖名下,也不是人人都要学炼丹的。” 云梨无言以对,别说她一个外门弟子,就是对内门弟子来说,能成为一峰掌座的记名弟子,也是天大的好事,她连拒绝的理由都没有。 几人的对话传到营地中心扶岳与松隐的耳里,松隐捏着棋子的手停在空中,白皙的手指与黑得发亮的棋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扶岳的视线落在他的指尖,眉头微蹙,“你分心了。” 松隐将棋子轻轻放在局势胶织的棋盘上,浅浅一笑:“扶玉真君竟又起了收徒之心,着实令人惊诧。” 扶岳皱眉,八年前安染单灵根的消息传来宗门,高层轰动,一众元婴真君都想收她为徒,甚至久不问世事的太上长老凌夙师叔也有几分意动。 几经商议,最后将安染让给了扶玉,一来他已经许久未曾收徒,名下的两名弟子也都到了金丹期,有时间来教导新弟子; 二来安染是单火灵根,适合炼丹,不出意外,等她成长起来,宗门会再添一名元婴期炼丹师,减少宗门对天心阁的依赖。 三来,他也说是收关门弟子,苏家这些年,很久未曾收过单灵根弟子,太上长老已经有林辰这个变异雷灵根,倒是不好再与他争。 关门弟子便是以后再不收徒,此番只是记名弟子,情理上也说的过去,只是难免让人心中不快。 他压下心中的不喜,笑道:“你什么时候关心起这些来了。” 松隐目光微凝,嘴角弯出一个浅浅的弧度,“我们太一峰的人,总要多上些心。” “那小姑娘是我们太一峰的人?”抚岳惊讶。 不等回答,他眉心微拧,沉声问道:“扶玉为什么要收她?” 宗门弟子在各峰之间的调动倒是没什么,但扶玉作为太清峰之主,收他太一峰的弟子做记名弟子,未免有挖他墙角之嫌。 扶玉可不是什么不通人情的一根筋,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松隐浅笑摇头,“这我就不知了。” “既是我太一峰弟子,是得问一问。” 扶岳走了一步棋,端起手边的茶盏慢慢抿着。 松隐眸光微闪,这是在传音了,他垂眸看着棋局,无论如何,在太一峰总是要安全几分的。 很快,扶岳真君放下了茶盏,笑道:“倒也是缘分,当日回宗门,她便能引得我二人注意,又是淮儿的道童,既然能得到那刀的认可,想来仙缘不浅,不如就收入我门下吧。” 松隐一怔,惊讶不已,“那刀认她为主了?” “是啊。”扶岳勾唇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若非如此,扶玉又怎会想要收她为记名弟子呢,若不是安染是关门弟子,这次怕就不是记名而是收亲传了。 松隐似是没看出他眼底的寒意,笑着道:“也好,云小丫头还挺讨喜的,留在我们太一峰挺好。” /67/67827/21153346.html 第二百四十章 记名(下) 扶岳微愣,眸光闪了闪,“你认识她啊。” “我们闭关前,小林惜带她来了主峰,搁我那玩呢。” 扶岳真君心中刚冒头的怀疑散了,先前有那么一瞬,他有些怀疑松隐是知道扶玉为何要收她为徒,故意说那些的话。 他这样一说,扶岳也就想起来了,刀认主的时候,松隐与他一样,也在闭关呢;况且他那样淡然的性子,素来是不爱管人修的事体。 另一边,云梨几人翻过一座小山丘,一道连接苍穹的水幕映入眼帘。 水幕结界位于海岛边缘,沿着海线笔直地向两边延伸开去,将整个海域分成两半,在结界另一侧,还不时有筑基期修士御驶飞行法器巡逻。 她感叹:“好大的手笔!” “那可不,”郑瑞一脸骄傲,“我们四大派出手,自然非同凡响!” 他指了指海水,“不仅上面有结界,水里也有,别说人了,就是一只蚊子一条鱼也别想从这里飞过去。” 这么大阵仗,不说云梨,就是林惜也惊到了,奇道:“蓝书不是已经逃走了么?布置这个做什么?” “因为迷雾沼泽啊。” 郑瑞指着前面的水幕,“以这里为中心,每隔万里便有一座海岛,岛上都布了阵法,我们四派的阵法师几乎都来了,说是要布置一个大的隔绝阵,将遗落之地整个封在里面。” 云梨怀疑,“隔万里一座岛,有这么精准?” 海域上,什么地方有岛完全没有规律的,别说隔万里一座了,能有两座处于同一水平线上的海岛都难。 “真君们挪的呗。”郑瑞故作淡然地说道。 云梨惊呆,四大派对迷雾沼泽还真是看得牢啊,为了不让其他势力插手,竟然想出了这么个劳民伤财的办法。 这样说来,他们并没有完全相信蓝书就是那揭开封印之人啊,还是说梁国还有什么也是他们在意的? 淡然仅维持了短短一瞬,郑瑞就绷不住了,无比嘚瑟道:“比起咱们宗门九大山系的挪动,挪几个小海岛嘛,不值一提。” 云梨点头,随口应和着“也是,元婴真君嘛,厉害着呢,挪个小海岛,也不是不可能哈。” 海滩上,一字排开,摆着四座巨型灵舟,这便是四派驻此地的最大办事处了,留在这里的高层都在里面。 楚南等人与他们告别,去了天心阁所在的灵舟复命,云梨等人则是往太一宗所在的灵舟去。 到了灵舟前,苏煦墨淮等人要去拜见掌教,云梨这种小弟子自然是没有亲自拜见掌教的资格,她便带着那三个新收的弟子在灵舟下等着。 不料,刚走出几步,墨淮忽而回头,满脸疑惑,“师尊说要见你。” 云梨心里一紧,掌教找她做什么,该不是会怀疑到她头上了吧? 众人也是一脸的不解,不过现在就在灵舟下,众人也不便交流,默默去了掌教屋中。 一进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对面的海天一线,晴空万里,碧蓝的海水由深入浅,天水相接处,已分不清水中云与天上云。 窗下摆着张棋盘,掌教与松隐正在下棋。 “爷爷!” 林惜娇娇唤一声,风一般跑过去,抱着扶岳撒娇,“惜儿好想你啊。” 拖长的尾音打着卷儿,嗲嗲的,听得云梨鸡皮疙瘩蹭蹭直冒。 扶岳脸色柔和几分,安抚地拍着她的背,“你这丫头,不是让你在宗门好好待着么,怎么跑出来了,外面有多危险不知道啊。” 林惜歪着头,“有淮哥哥在嘛,不会有事的。” 扶岳将她从自己身上拉开,瞪着她:“淮儿到底才筑基期,真遇到危险,哪能护得住你。” 松隐帮着解围,“好了,小林惜不是没事嘛,这才刚回来,你也别数落她。” 云梨快速眨了眨眼睛,眼中闪着激动的光,这严父慈母的错觉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她猜错了,他俩才是一对儿?倾国倾城、天资卓绝的掌教夫人只是他俩应对世俗目光的挡箭牌? 她同情地看着松隐,那他也太惨了,看着自己心爱的人与别人生了一个又一个,现在还要强颜欢笑,去宠他的孙女;还有掌教夫人,也是惨得一批,毫不知情中被小三;唉,都是掌教这个渣男害得。 亲情时刻之后,便是苏煦上前报告此行的收徒事宜,这一次数量与质量都比八年前差得多,掌教兴趣缺缺,连见他们一面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吩咐让人送他们回宗门。 汇报完工作,扶岳的目光落在云梨身上,“你就是云梨?” 云梨连忙收起脑中乱七八糟的剧场,上前几步,恭敬地行礼,“弟子云梨,见过掌教。” “抬起头来,上次不是胆子挺大的嘛。” 扶岳威严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云梨微愣一下,她拢共也就见过掌教两次,除这一次外便是那次掌教回宗门时的偷看,没想到她以为的偷看,两个当事人都发现了。 她讪讪地抬起头,“掌教威严,弟子心生敬仰。” 扶岳微愣一下,随即笑了,“还挺能说啊,你可愿拜我为师?”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记名弟子。” “啊?” 云梨懵了,扭头看向郑瑞,不是扶玉真君要收她为记名弟子么,怎么换成掌教了? 其余人也是齐刷刷望向郑瑞,郑瑞也是一脸茫然,他得到的消息确实是扶玉真君要收云师侄为记名弟子,没听说掌教有这方面的意向。 松隐打趣,“瞧这丫头,都高兴坏了,还不快拜见你师尊。” 云梨回神,拜掌教总比扶玉那个不要脸的强,“弟子云梨拜见师尊。” “爷爷。”林惜不乐意,牵着扶岳真君的袖角,“她只是个五灵根,怎么能做爷爷的弟子。” 扶岳警告地瞪她,转而对跪在的云梨道:“修炼一途,天赋并不是绝对,心性、气运、灵宠、丹药等都对修炼有影响,能走到哪一步还是要看个人。” “弟子记住了。”云梨恭声回答,这个扶岳真君目前看来还是不错的,至少话说得漂亮。 见她听进去了,扶岳欣慰地点头,手一扬,一只小玉瓶在云梨前方漂浮。 “这是枚筑基丹,望你勤加努力,早日筑基。” “谢师尊。” 真是好小气,收徒就送一颗丹药,还是筑基丹,她又用不着,别人收徒都是送法宝送功法的。 呃,功法她好像也不需要,法宝也不缺。 收徒结束,扶岳与叮嘱了墨淮几句,便让他们几人去找执事,加入筑基期的巡逻大军。 一出灵舟,苏煦等人便笑着给她道贺:“恭喜云师妹!” 闻言,云梨也乐了,虽说这个师尊拜的,于修行毫无用处,好歹升了辈分不是,再不用叫苏煦等人师叔了。 她对着几人拱手,“嘿嘿,苏师兄、墨师兄、郑师兄,以后请多多关照。” 郑瑞哈哈大笑,“哪里哪里,云师妹以后可就是掌教嫡系了,师兄还得请师妹多加照顾才是。” 云梨郑重地拍拍胸脯,“用得到我地方,郑师兄尽快吩咐!” 墨淮心情复杂,一名残夜阁杀手,成了正道魁首的弟子,怎么想怎么讽刺。 只是,他不能反对师尊的决定,也没法说破她的身份。 冷冷看了她一眼,墨淮转身就走,一句恭喜的话都没有。 郑瑞的笑凝在了脸上,奇怪地看着墨淮远去的背影,“墨师弟这是……” 林惜大喜,淮哥哥也不喜欢她成为爷爷的徒弟。 看来,她在淮哥哥的心中也不怎么样,说不得真的是自己弄错了,淮哥哥根本不喜欢她。 “哼!” /67/67827/21153347.html 第二百四十一章 巡视(上) 对云梨冷哼一声后,林惜开心地跑去追墨淮。 “淮哥哥,等等我。” 苏煦揉了揉眉心,“云师妹别介意,墨师弟不是针对你,他最近心情有些不好。” 也不知这墨师弟是怎么回事,一对上云师妹就不正常,时而针对、时而维护,经常弄得场面十分尴尬。 云梨乐呵呵,一点儿没有放在心上:“理解理解,他怕我分了师尊的宠爱嘛。” 看着墨淮远去的身影,云梨心中对他多了一点点信任,这样他都没有点破自己的身份,这救命之恩在他那里还是有点分量的。 苏煦与郑瑞嘴角一抽,她还真敢想,墨淮不仅是掌教亲传,也是他极为看好的弟子。 在掌教心中,怕是除了林辰与林惜这对兄妹,最看重的便是他了,她一个记名弟子而已,墨淮有什么可与她争的。 云梨忽而想起,林惜的救命之恩还没报呢,扶岳刚收她为徒,她转头就找他孙女要报酬,是不是有点白眼狼? 可是想想这个收徒对她完全没有什么用,而且扶岳真君还吝啬的很,一颗筑基丹就打发了她,分明也没有将她这个记名弟子放在心上,天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收她。 不行,还是得要回来,一颗筑基丹换林惜的命,亏了。 现在不合适,等收徒这件事情冷下去再说,而且林惜现在没有灵石,要的话只能找掌教,这样岂不是显得她很小气。 在她的思索中,三人追上了墨淮与林惜,他们并没有走远,三人走近时,墨淮正在安排人手送三位新收弟子回宗门。 看着云梨与林惜,墨淮道:“你们俩也随他们一起回宗门。” 现在岛上除了她们二人都是筑基期以上,这里又是整个大陆风云汇聚之处,他们也要跟着去巡逻,哪能时时刻刻看着她俩。 林惜头摇得像拨浪鼓,他在这里,爷爷也在这里,她才不要回去。 云梨自然也是不想的,现在回去阁里必定会问她要情报,她只能瞎编,可若是后续发生的事情与她编的有出入,不是露馅了么。 还是等事情尘埃落定后,她规整规整,再编一套完美的说辞为妥。 “墨师兄不必担心我,我能保护好自己,况且这么好的机会,我也要趁机好好历练历练。” “谁担心你啊!”林惜当即翻了个白眼,“淮哥哥是担心我,你只是顺带的。” 呵呵,你高兴就好,云梨没有跟她怼,现在留下来才是最重要。 她望向几人,真诚地说:“苏师兄,墨师兄,我真的可以的。” 认识这么久,从西黎府到迷雾沼泽,虽然有时虎了点,她确实没有出过什么差错,思索片刻,苏煦点头,“也罢,你既要历练,便跟着在海边巡视。” 见她已经成功说服了二人留下来,林惜连忙说:“我跟爷爷一起,也不会有事的。” 林惜的去留苏煦没有插言,虽然他内心是极不赞成的,她没有自保之力,出了事儿掌教必定会追责,他们不好交代。 但是人家爷爷与嫡系师兄在,哪里轮到他来决定她的去留。 墨淮也是不愿林惜留下的,奈何从之前的事体可以看出,只要云梨与自己同时留下,她就铁了心,是绝不会离开的。 他也不白费口舌了,吐出一口气,道:“你回船上找师尊,我们去海上巡视。” 林惜看向云梨,犹犹豫豫的样子。 墨淮扭头对旁边的一名男子道:“张师兄,你先带云师妹去熟悉规程。” 林惜这才喜笑颜开,乐呵呵地回去找掌教。 云梨跟着张姓男子到临时执事点,一座简单的木屋,正对面一张长桌后立着二位男修,都是筑基修为,他们前面围了一堆筑基修士。 在长桌的最右边,一位金丹修士放松地坐在太师椅上,正在闭目养神,他是这里的主事。 “苏师兄,我巡视哪里?” 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云梨隐隐听出了几分急切,她好奇地望过去,干活这么积极,难不成巡视有奖励? 她身边的张姓男修笑着打趣:“哟,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哈,你小子不是一直耍滑头,不肯去巡视么,怎么现在心急了?” 那人望过来,看见云梨眼眸一亮,而后快速挪开,对她身边的男修讪笑:“张师兄哪里的话,前期事情多,我不是要在岛上帮忙么。” 张姓男子撇嘴,压根不信他这套说辞。 云梨蹙眉,这人是谁,她翻遍记忆,确定没有见过这个人! 刚才男子的反应又像是认识她,看见她的时刻还有一瞬欣喜,难不成是觊觎她的斩梦刀? 云梨陷入纠结,若是不知道四大派在找揭开封印之人,那她自然是该打的打,该杀的杀,但是现在得低调做人呐。 被掌门收为记名弟子已经很招眼了,若是她再来个战力爆发,被怀疑上怎么办,毕竟迷雾沼泽她也是进去过的。 纠结间,她忽而瞥见那男子指腹在他腰际的一枚青色玉扣上反复摩挲,浅浅唐草纹饰在他指缝下时隐时现,云梨瞳孔一缩,月一的玉。 想到张姓男修的话,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人就是月一。 这都一个多月时间了,竟然没混出去,真够笨的。 他最好也活着出去,就凭他柄那招摇的照影剑,运作一下,她保证让四大派都知道,那个后面闯入迷雾沼泽的家伙也逃走了。 不过,这一切都得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他能逃出去是锦上添花,逃不出去还有蓝书呢。 她抬眸自然地看他一眼,就挪开了视线。 月一暗暗着急,也不知她到底有没有认出他来,岛上好几位元婴真君坐镇,他也不敢传音,只能殷切看向苏姓执事。 苏姓执事道:“苏师兄与墨师弟临时加入进来,其他人都得往后排,你得等下一轮。” 月一急得直上火,他顶替的这个人又是个遇事偷奸耍滑的,他也不好明着争取。 余光瞟了眼老神在在的云梨,心头火更是熊熊燃烧。 这死丫头就是来克他,在阁里不知尊卑就算了,现在这是什么时候,还由着小性子不帮他,好歹他与千九也达成了合作不是。 都怪千九,都给宠成什么样子了,迟早有一天他也要自食恶果。 余光瞄到月一焦急上火的样子,云梨暗骂蠢,生怕人不知道他有问题啊。 “张师叔,我做什么?”她扭头问身边的张姓男修,将众人的视线吸引过来。 张敏达温和地回答:“云师妹客气了,唤我师兄便可,你先跟着我巡视一段时间,等都明白了,再单独巡视。” 云梨展颜一笑,乖巧地点头:“有劳张师兄。” 看来这个掌教记名弟子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用处的嘛,至少地位提升了。 旁边的其他修士都微微惊讶,特别是与张敏达熟悉之人。 那位苏姓执事更是诧异地问道:“你与何时与云师侄有了这般交情?” 云梨眨眼,这人认识自己啊,转念一想,因着斩梦刀,她在宗门大小也是个名人,认识倒也正常。 “我与云师妹同为太一峰弟子,自然是有些交情的。” 旁边的人毫不客气地翻着白眼,说得真好听,太一峰那么多练气期弟子,怎么没见他叫其他人师弟师妹。 说完面子话,在众人目光的严逼下,张敏达笑着道:“还有一件喜事,云师妹刚被掌教收为记名弟子。” 众人惊讶,苏姓执事头一个反应过来,“这是好事,恭喜云师妹!” /67/67827/21182836.html 第二百四十二章 巡视(中) 云梨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毫不犹豫地顺着杆子往上爬,“多谢苏师兄。” 拜师就这点好处了,才不要客气呢。 刚从惊讶中回神的众人听到她这话,再次惊讶不已,小姑娘还真是不客气啊。 不过苏默身为苏家人都这么给她面子,他们自然也乐得与她交好。 “恭喜云师妹。” “恭喜,恭喜......” 月一望着笑眯眯的云梨,也是大吃一惊,她这谍探做的也忒顺利、忒滋润了些,这才多久,就成为掌教的弟子。 以后,阁里怕是更得倚仗她,只要不是什么叛阁的事儿,轻易不会动她了。 他恼恨不已,本来还打算这次回去告一告她的状,出口恶气的。 见喜贺得差不多了,张敏达插进来:“我们是来请苏师兄安排任务的。” 苏默目光在二人身上转一圈,“你既要带着云师妹,便与许师弟等人一起,沿着海线巡视。” 张敏接过苏默递来的令牌,正要带云梨离开,郑瑞走了过去,对苏默道:“苏师弟,给我也重新找个队伍。” 苏默惊讶,“钱师弟他们呢?” “嗨,我让他们送新收的弟子回宗门了。” 苏默低头翻着手中的名册,头也没抬地说道:“那你怕是得等等,现在凑不够五人。” 郑瑞爽朗的笑,“无妨,凑够了人你通知我便是。” 说完,朝众人挥挥手,干净利落地走了。 月一心中一动,没有离开,略等了等,苏默果然抬眸看向他,“你明日随郑师兄一起吧。” “是。” 月一心中微微一松,就多等一天而已,应该出不了什么变故,他对众人拱拱手,也转身离开了。 云梨眸光微闪,一个计划浮现心头,布局嘛,总是要润物细无声,抓住一切可能,不管对方踩不踩,都要勤奋挖坑。 张敏达望了望天,对她道:“我们一个时辰后出发,师妹若是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尽快去。” 她拧眉思索片刻,喃喃道:“我不能御驶法器,在海面巡视的话,得需要一艘船,我去准备一下。” 说完,她快速离开,很快便追上了前面的郑瑞。 看见郑瑞,她微微一笑,加快步伐,在经过他身边时,飞快打过招呼后便又着急忙慌地往前冲。 郑瑞愣住,不是要跟着张敏达去巡视吗,这是在跑什么? 他叫住她,“云师妹,你这是去做什么?” “我去找艘船。” 郑瑞点头,也是,她一个练气期,确实需要个工具,只是这里哪里的船给她。 “这里除你与林师妹,都是筑基期,谁会用得上船。” “啊这,”云梨露出几分为难,想了想,叹气道:“那只能去找块木板将就一下喽。” 郑瑞不赞同,“毕竟是海域,我们这么折腾,海底的妖兽早就不满,高阶妖修已经组织了好几回攻击,只是被一众真君联手打压下去。” “它们虽然不敢再攻击结界,对我们这些巡视的修士却时不时的挑衅,我们都是御驶法器,尽量不接触水。你一个练气期,又是在水里漂着,若是它们捣乱,一块木板怎么行。” “还是造艘船,再布个小型防护法阵,怎么着也比木板强。” 云梨眉头皱得死死的,白皙的手指卷着腕间的丝带绕啊绕,犯难了,“可是我不会造船啊。” 郑瑞略微思量,笑道:“算你运气好,现在我正好没什么事儿,就帮你造一艘。” “啊!”云梨惊喜地望着他,随即眨巴着眼睛,真诚地问道:“不会耽误你事吧?” 郑瑞摆手,“不会,你们海边巡视是申时换防,得提前一刻钟去海滩,那便只有一个时辰,有点赶,但也来得及,我们赶紧走。” 二人来带山丘另一侧,云梨主动承担砍树,切割木料,又积极的给他打下手。 看着麻利造船的郑瑞,她决定先夸一波,“没想到师兄还有这手艺,我们四大派的精英果然是卧虎藏龙。” “这有什么,”郑瑞不在意,“以前未筑基期,出门历练诸多不便,遇上江河湖海都是常事,慢慢就学会了些乱七八糟的技能。” 云梨赶紧又把他夸了夸,而后装作随意地问道:“你认识四季谷的江雨柔江道友吗?” 郑瑞想了想,记忆中是知道这么个人,但是具体的印象倒是没有多少。 他手下不停,道:“知道她,但是不熟,为何突然问这个?” “哦,我就是突然发现她长得好漂亮啊。” 云梨将一块木板递给他,满脸的疑惑,“我们在一起待了那么久,若不是后面那个神秘的黑袍人逃走后,我们守在沼泽外讨论,我都没发现原来四季谷有那么漂亮一位姐姐。” 她故意将讨论的时间说的含糊,略去他们等知明真君等人的事体,果然,郑瑞被江雨柔吸引,没有注意到这个小细节。 他手中动作一顿,她不提他还未发现,在面对江雨柔时,竟从未注意到她的面貌,不仅是他,其他人也没注意到,现在回想起来,她确实很美,很有灵性。 他皱眉,喃喃道:“应该是有什么秘法。” 心中不由暗暗警惕,以后遇到一定不能掉以轻心。 “这样啊。”云梨点点头,又顺势把话题转到月一的照影剑上。 “那个闯入沼泽的神秘人也很厉害,特别是他的剑,挥舞的瞬间,明黄与橙红交织出绚丽的色彩,宛若盛夏夕阳,不遗余力地散发最后的光芒,那么美,那么决绝,还有丝丝无可奈何的悲凉,一定是一把有故事的剑。” 郑瑞的心神还沉浸在江雨柔的异常中,对于她这番絮絮叨叨的话过耳不过心,而云梨要的正是这种效果。 若是他真的对照影剑上了心,他们巡视时一出事,只有月一拿出照影剑,必定会被他发现,那月一还怎么逃走。 而他们巡视时,一定会出事的! 巡视时,五个人会相互保持在对方的神识范围内,那么月一想要顺利逃走,就一定要制造点儿事端,将众人绊住。 否则,他一有别样的苗头,被发现了就要面临一堆精英弟子的围攻,略一耽搁,海上的元婴真君转瞬即能抵达,他可就逃不掉了。 而这种过耳不过心,晃眼一看不会发觉,等月一逃走后,再一回想,那不就是迷雾沼泽中逃走的人么! 一个蓝书靠元婴真君的攻击悍然闯过封锁逃走,一个月一先是悄咩咩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潜伏那么久,又正大光明地从结界中走出去。 一定会给四大派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这样一来,月一是揭开封印之人的嫌疑也会大大的提升,人选更加扑朔迷离,他们也更安全。 当然,这个计划也有不确定性,那便是月一可能不会拿出照影剑,毕竟是逃命,不到危急时刻,他哪会大喇喇的拿出照影剑招摇。 但是也无所谓,这次不引爆,回去与师兄策划一番,也要让四大派的人知道,那个逃出迷雾沼泽的人还好好的活着。 坑已经挖好,月一踩不踩就凭天意了。 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完,接下来云梨又随意与郑瑞唠了些别的,仿佛她刚才说的照影剑的事儿只是话赶话,顺嘴说到了而已。 紧赶慢赶,郑瑞终于在出发前将一艘简单的船造出来,云梨自然是千恩万谢,收起木船急急赶到海滩。 人齐后,张敏达拿出那枚令牌注入灵力,令牌被激活后,飞向水幕结界,而后水幕便向两边移开,露出一个仅供一人通过的缝隙,催促道:“快!” /67/67827/21182837.html 第二百四十三章 巡视(下) 云梨顾不得好奇,紧随另三人穿过缝隙,而后赶紧拿出小船放在海上,站定后她转身看着张敏达出来,收了令牌,那道缝隙快速合上。 从打开缝隙到合上,拢共不超过两息,五人一组,这道缝隙开启时全程至少在四人眼皮子底下,想要出来除了混入巡视队伍,似乎别无他法。 月一又好死不死顶替了个偷奸耍滑的人,难怪这么久都没逃出去。 张敏达道:“许师弟,你与吴师妹负责左边,秦师弟、云师妹与我负责海岛以及右边。” 分配好巡视路段,张敏达让另三人先走,自己则是带着云梨在海岛附近巡视。 “咱们的任务呢是找出任何出现在附近的可疑人员,不仅要用神识,也要用眼睛找。” 云梨认真地点头,神识查探虽然方便,但屏蔽神识查探的手段也很多,符篆、法器、术法都有可能;单用眼睛又容易受到障眼术法的干扰。 见她这幅郑重的样子,张敏达又道:“师妹也不必过于紧张,外围有其他师兄弟们巡视,已经经过层层查探,能达到这里的,基本都是我们四大派的修士。” 云梨了然,这里是最后一道防线,如果真有人能突破海域层层查探到达这里,寻常的探查手段想来也无用,关键还是得靠水幕结界。 他们的巡视更多的作用,是在有人欲破界时阻拦和预警。 张敏达放出神识扫视一遍周围,接着又一点点查看,确定周围没有异常后,他方才继续。 “遇到我们四派的修士呢,你也不用管,他们既然要进去,自然是带了令牌的,我们只要保证每次开启结界时,进出的只有我们五个人便可。” 说话间,他们已经离开海岛好一段距离,云梨感应到前方阵阵灵力波动,她先是一惊,莫非这么倒霉,一来巡视就遇上事儿了? 瞄了眼张敏达,他完全没有反应,云梨迟疑,他没感应到么? 这种情况下,她也不好随意开口,幸而,很快灵力波动处就出现在她的神识范围内,没有闯结界之人,是一群阵法师在热火朝天地布阵。 她快速收回神识,随着他们的巡视,慢慢接近阵法师布阵的位置。 张敏达说道:“待得阵法彻底完成,这里也就不需要留人了。” 时间缓缓流逝,红日西垂,慢慢沉入地平线,西边天幕上只余一层淡淡的胭脂色。 一天下来,张敏达见她已经熟悉了巡视的流程,便让她独自负责海岛附近两千公里的路段。 渐渐的,天幕上的胭脂色完全消失,夜色降临,月亮被乌云遮住,海面黑漆漆的。 “有点吓人啊。” 云梨喃喃自语,拿出荧光石挂在船头照明,一回头,发现远处有一个小光点,她正准备查看,那光点咻的一下出现在她面前。 荧光石白惨惨的光芒下,扶玉真君负手而立,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位金丹修为的男子,长眉若柳、身如玉树,白衣黑发被海风吹得飘起,衬着悬浮在水面的身影,恍然若仙。 云梨愣怔片刻,赶紧见礼:“见过真君、真人。” 看着行礼的云梨,金丹修士眼中露着疑惑,“师尊,您这是?” 行完礼,云梨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扶玉亲传弟子只有三位,除了安染,便是苏煦的爷爷丹寅真人以及小黑的主人丹阳真人,丹阳真人在闭关,这人多半是丹寅真人了。 扶玉真君浅浅勾唇,“这小姑娘说起来与我们太清一脉也是有缘,她刚入宗门时,负责照看你师弟的灵宠。苍劼素来顽皮,对她却多有亲昵,这一年多,被照顾得很好。” 云梨腹诽,调查得倒是挺清楚的,该不会是把她进入宗门后的事情都查了一遍吧? 丹寅真人微愣,师尊这是关心苍劼? 旋即,他惊讶地看向云梨,“你竟照顾了苍劼一年?!” 师弟那只灵宠有多娇气,他再清楚不过,也听说过执事堂被折腾地苦不堪言,基本不到一月就得给它换个照看的人,这小姑娘竟然能坚持照看它一年多。 “倒真是难得。” 感叹完,他依旧不解,师尊什么身份,一峰之主,他们苏家修为最高之人,犯不着亲自勉励小弟子做事有毅力吧。 扶玉真君没给他解惑,自顾自地继续道:“后面她又与煦儿、安染交好,他俩那性子你也知道,在宗门交好的没几人,故而我打算收她为记名弟子。” 丹寅懵,这个理由是不是有点牵强,和煦儿、小师妹交好的人虽然少,也不是没有,怎么单单就要收她为记名弟子? 云梨更是无语,理由蹩脚就算了,收徒也不问下当事人的意思,掌教好歹还问了她一声。 她先是微微张着嘴,小幅度地偏着头,惊讶地看着扶玉,而后眉心紧蹙,咬着下唇,很为难的样子。 没有等到她惊喜的纳头就拜,扶玉真君不悦,“怎么,你不愿意?” 语调先是平缓,不紧不慢,尾音倏而上扬,带着几分压迫感。 云梨赶紧露出惶恐的神色,急忙摆手:“不是不是,能得真君看中是云梨的福气。” 闻言,扶玉真君的神色好了些,斜睨着她,不说话。 旁边的丹寅真人虽仍旧不明白扶玉为何要如此做,见此情景,忙笑着提醒:“既如此,师妹还不见过师尊。” 云梨更为难了,支支吾吾道:“可、可上午我已经......拜了掌教为师啊。” 说完,她还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扶玉真君面色倏然一变,凌厉地盯着她,“你说什么?!” 云梨被他吃人的眼神吓到了,一个劲儿缩着脖子垂着头,小声地重复:“掌教已经收我为记名弟子了。” 感受到头顶刀子般的视线,她不由惴惴,他该不会要强抢吧? 不能吧,不能吧,这里可就在海岛附近,木已成舟,他若是直接动手,无异于打掌教的脸。 苏家虽然势大,林家也不差,太上长老又是林家人,他应该不敢这么狂。 但是也不能排除万一,这里只有他们三人,丹寅真人又是他徒弟,动作够快,不让人抓着明面上的把柄,掌教拿他也没有办法。 她低头盯着船板,身心高度戒备,扶玉与丹寅呼吸的变化都在耳中一一呈现,周围环境静得可怕,风不知什么时候停了,空气也像是被什么凝固,让人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余光瞥见斜前方,船下的水面平滑如镜,深邃如黑洞,仿佛下一刻就会有什么凶猛的怪兽破水而出,将她一口吞下。 头顶扶玉气息紊乱,粗重的喘息甚至吹动了她头顶的发丝,可以想象他已经被气成了什么样子。 在度秒如年中,云梨又感受到一股气息在向这边接近,随即丹寅的话打破了凝滞的气氛。 “是天心阁的锦姝真君,她们也到了。” 终于,头顶凌厉的视线挪开了,云梨暗暗吐出口气,慢慢抬头,先瞄一眼扶玉二人,虽然脸黑得跟锅底似的,索性气机没有再锁定她,想来是没有动手的打算了。 短短一瞬,来人已经到他们身边停下,她转眸望向来人,哪来的小天使,来的太及时了。 女子青衫素净,肌肤细腻如温玉柔光,腮边两缕发丝随风拂面,给淡然的面容平添了几分柔和。 她的身后站着楚南,此刻他正悄悄冲她眨眼,原来是楚南这个小天使,云梨也回以微笑,心中又松了几分。 /67/67827/21206983.html 第二百四十四章 海妖围攻 女子淡淡扫了眼几人,诧异道:“扶玉真君,怎么不进去?” 扶玉面色微滞,旋即平静道:“遇上宗门小辈,询问几句。” 锦姝真君视线落在云梨身上,正要开口,右边天穹又有人过来,她望过去,美目漾起笑意,“看来他们也到了。” 来的是幻影宫与四季谷的人,云梨若有所思,这么齐齐整整,是要回去开会么? 四派的人都到了,扶玉真君也不好揪着云梨不放,暴露同门抢徒弟,不是让另三派看笑话么。 几人略微寒暄几句,匆匆打开结界,回了海岛。 云梨隔着水幕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大大的舒口气,吓死了,以后看到扶玉真君一定要绕道。 翌日,第一缕阳光洒向海面时,云梨远远看见郑瑞五人出了结界,看见她,郑瑞遥遥冲她招手示意。 云梨微笑着挥手送他们离开,又了结一件事,接下来如何,就看月一的了。 晴空高远,白云慵懒,阳光下,海面呈现出明丽的蔚蓝色,看得人也不禁心情舒朗。 然而月一却是意外,出来已经两天多了,他却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茫茫大海,万里晴空,别说欲闯结界的修士了,就是只妖兽都没看到。 巡视周期是三天,三天一到便要返回换人,若是再找不到机会,他只能强行逃走。 他们虽然只有五人,周围却有很多个巡视小队,直接逃走风险太大,不到万不得已,他决不会采用那种方式。 “不对劲。” 与他相邻的郑瑞忽而低声呢喃一句,月一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该不会被他发现了吧。 在岛上的一个月也不是白待得,他对太一宗部分修士的性格摸了个大概,而郑瑞最突出的一点便是粗中有细。 念头转过,他试探性地问道:“怎么个不对劲法?” 郑瑞拧眉,“前段时间,还不时冒出个胆大的修士或者偷袭的海妖,这都过去两天多了,我们竟一个也没遇上。” 月一暗暗松了口气,不是他的身份被识破,转而他也意识到不对劲。 之他前从未巡视过,又因是顶替的身份,在岛上的日子也是尽量避着人,以前巡视时是个什么情况他不清楚,先前还当这样的情况是常态呢。 思量一番,郑瑞通知他神识范围内的两位同门,“传达一声,都聚过来一下,我们商议商议。” 情况有变,月一自然要打探清楚再行事,他赶紧告知自己神识范围内的另一修士。 不一会儿,五人聚在一起,一位瘦削的男子道:“会不会是巧合,海域上聚集了我们四大派大半的高阶修士,先前几位真君又强硬阻拦了萧、夜两家的当家人,我们的态度这么明显,其他修士畏惧不再来也是情理之中。” 郑瑞摇头,萧、夜两家的实力比之四大派差得不多,此次四派的行为相当于与所有修士为敌,又事关神秘的迷雾沼泽,他们可不会轻易放弃。 不过东陆的事情不是人人都能知道的,他也不便大喇喇的拿出来讲。 斟酌片刻,他反问:“就算他们的行为合理,那海中的妖兽呢?” 瘦削男子语塞,妖兽灵智不高,行事多凭本能,面对元婴金丹等高阶修士退缩不出还能理解,毕竟海中大妖虽多,然大妖灵智也高,懂得趋利避害。 然而海上巡视的多是他们这样的筑基期修士,海里四至六阶的妖兽比比皆是,灵智又不高,看见他们没道理不出来斗一斗。 郑瑞又道:“妖兽行为何时这般统一了?” “郑师弟仔细。” 苏煦温温的声音传来,五人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便见他带着几人快速飞过来。 四派年轻一辈的天才,月一自然是了解的,当下心中一紧,暗暗叫苦,有他在,更不易逃走了。 “苏师兄,”郑瑞惊讶地唤了一声,随即凝重道:“有问题?” 苏煦点头,“诚如你所言,妖兽们如此安分听话,想来是有化形期大妖在后面号令。” “大妖要组织兽潮大军来攻击我们?!” 郑瑞失声叫道,妖修力量强大然而灵智不高,若真有大妖在后面指挥,充当它们的大脑,那它们的战力将大幅提升。 苏煦眸光幽深,语气沉重:“恐怕不止是它们。” 月一心念一动,想到人修也没遇见,莫不是人修也准备联合起来,共同抵制四大派? 如此的话,对阁里倒是好事,短短几月,萧家与阁中的争斗愈加激烈,双方都损失惨重,众修士联合对付四大派,他们残夜阁也能喘口气。 此外,说不得这也是一个契机,一个扳倒四大派的契机。 最重要的是,水浑浊了,他才更容易逃出去。 一位男子当即冷哼:“不自量力。” 郑瑞没有他那么乐观,四大派虽为沧澜大陆四大顶级宗门,然而对上全大陆的修士,结果如何谁也说不准。 另外,人修与妖修同时有异,说不得他们之间也有勾结。 更重要的是眼下,元婴修士都在各个海岛坐镇,若那些世家门派真决定要搏一搏,他们这些巡视的修士便危险了。 苏煦安慰道:“墨师弟已经回去告知掌教了,而且天水牢笼法阵即将完成,不必担心。” 顿了顿,他又道:“现下我去找其他三派的巡视队伍,你告知我们太一宗的队伍,接下来都谨慎些,相互之间也不要离得太远。” 月一暗喜,通知其他队伍便可以与另外四人分开,只要一离开几人视线,他便能趁机遁走,眼下大战将启,气氛肃然,想来郑瑞他们也没心思追究一个筑基期的生死去向。 熟料,郑瑞应承后,并没有吩咐他们去找其他人,而是拿出了出入水幕结界的令牌,打入一道道繁复的手诀,激活令牌后,嘴唇蠕动,竟是通过令牌传达消息。 月一失望至极,却也没有先前的心慌,这种情况下,短时间内他们是不会回海岛,他总能找到机会的。 一天后,平静的海面忽而掀起道道壮硕的水柱,视野里水汽蒸腾,随即一只只妖兽冲出海面,朝巡视的修士攻去。 有前一天的提醒,众人神经时刻紧绷,短暂的慌乱后很快就平静下来,专心应对。 郑瑞凝立在飞剑上,浑身都湿透了,周围四根旋转着的大水柱更是将他与其他同门隔绝开来,他双手抬起,指尖泛起淡淡的红光,随着他手势的不停变幻,红光愈来愈盛,越来越浓,由指尖蔓延至身前。 手中的动作越来越快,拉出道道残影,慢慢的,一柄暗红色弯刀在他身前凝结,向着前方的圆形水柱斩去。 水柱中响起阵阵嘶鸣,粗大的水柱被染成红色,一只银白的妖兽惨叫着从水柱中跌落海里。 失去了搅动者,水柱倏然塌落,解决一根后,他如法炮制,将周身的另三根水柱一一击落。 视野一清明,正好看见月一也从水柱的包围中出来,郑瑞心中微微惊讶,没想到柳承平日里胆小怕事,实力却还不错,几乎与他同时攻破水柱。 “赶紧帮其他人!” 情况危急,他也没有多想,吩咐完月一,自己转身攻向旁边的水柱,解救其他同门。 月一吐出口气,懊恼不已,害怕被人发现,他没有使用照影剑,没有第一时间冲破束缚。 无奈之下,他只能先与郑瑞一起帮其他人脱困,再另寻机会。 第一波突然的冲击之后,众人也渐渐适应了,妖兽的等级也是与他们相当的四至六阶,虽然数量远多于他们,然众人都是门派精英,法宝众多,现下又是只求保命,应对起来还算轻松。 /67/67827/21206984.html 第二百四十五章 众怒 月一宽袖一甩,一张张符篆飞出,将围过来的妖兽炸开,而后左手掐诀,右手掌心向下,对着海面虚虚一握,一股水被他的掌心吸住。 随着他的掐诀,掌心的水柱收缩凝练,泛着寒气,不多时,水柱化为万千冰刃,朝着下方被炸伤的妖兽狠狠攻去。 余光瞥见这一幕的郑瑞心中泛起异样的感觉,未待细想,与他对战的红眼蟹鲸趁他分心之际,鲸尾猛拍海面,高高跃起,狠狠朝他咬来。 他旋身避开,一刀斩落红眼蟹鲸,又与旁边的金泽鼠豚战至一起。 月一且战且退,渐渐到了最边缘处,他抬眸望了眼众人,正要来个失误,被妖兽拖入水中什么的。 “柳师弟!” 旁边有人惊呼,月一愣怔片刻,方才想起他顶替的人姓柳。 旋即危险的感觉浮上心头,他控制着飞剑刷地移开,后背被锋利的甲钳生生抓掉一块肉。 回头一看,一只七阶红锦曲蟹挥着两只尖硬的钳肢正快速向他窜来,其中一只钳肢上还有他的衣服碎屑以及血肉残渣。 眨眼的功夫,红锦曲蟹已经到了月一眼前,他瞳孔一缩,再无顾不得暴露身份,唤出照影剑架住挥过来的钳肢。 那可是七阶妖兽,不是眼下的他能够对付的。 剑上涌来的巨力推的月一节节后退,抵挡片刻,他咬咬牙索性不再抵挡,任凭红锦曲蟹的大力将他掀飞出去,扑通落入海里,溅起道道水滔。 郑瑞一刀将身前的妖兽劈开,转身将刀掷向红锦曲蟹,同时飞快抛出一把荆棘种子,注入灵力,口中念诀,荆棘种子在灵力的灌注下,飞速生长,将蟹妖死死缠绕住。 趁着这段喘息的时间,他冲众人大喊:“快散开!” “郑师兄,我来助你!” 先前那位瘦削的男修提剑便欲朝红锦曲蟹劈去。 “别!” 郑瑞赶紧叫住他,他这一劈,对红锦曲蟹来说可能犹如挠痒痒,倒是会把他的荆棘藤蔓斩断。 喝止住他后,郑瑞急急吼道:“荆棘种子、水牢符,能够困住它的法子都使出来!” 又对瘦削修士道:“刘师弟,你去看看柳师弟如何,若是没事,让他赶紧过来布困阵。” “好!” 刘世正要去,忽而停住,喃喃自语:“他刚才那柄剑,有点眼熟,我好似在哪里见过。” 郑瑞催促:“你赶紧去,这些细节以后再——” 他的话也戛然而止,电光火石间脑海中响起云梨的话,‘挥舞时,明黄与橙红交织出绚丽的色彩,宛若盛夏夕阳......’ 方才虽只有短短一瞬,然而那剑上的光芒不正和天边的残阳一样,绚丽而苍凉。 只是他毕竟没有亲眼见到过,听云师妹提了那么一点,他望向刘世,上次他也在迷雾沼泽外,见过那人的剑。 “是不是迷雾沼泽中后来逃走的那人?” 经他这么一提醒,刘世霍然想起,“对对对,就是他!” 郑瑞眼神一厉,宗门对那人看重的很,这一个多月以来,一遍又一遍的搜查,海岛附近的巡视队伍很大程度就是为了针对他。 “你们先往回退,我去追他,决不能让他跑了!” 说完,他化作虹光,急射出去。 几乎同一时间,这样的妖兽袭击事件各个巡视队都遇到了,就连云梨这支最内里的都遇到攻击。 围攻一爆发,四派高层也立刻做出反应,首先要保证的是阵法工作的顺利,在此前提下,部分修士被派往海域一起抵御妖兽以及即将到达的人修。 云梨则是在第一波围攻后就被叫回了海岛,现在这个情形,就是筑基期修士在外都危险紧,更遑论她一个别人眼中的练气八层。 她遥遥回望,视野里源源不断的水流自上而下倾泻,像一帘巨大的瀑布,将海岛与海面隔绝开,海岛上气氛肃然,来往修士都是一脸凝重,身形匆匆。 一道人影忽而从身边晃过去,云梨愣了下,那不是苏默么? 苏默是此地分管任务的主要负责人之一,这种时候他不是应该忙着调配人员物资么。 她冲向先前领取任务的木屋,抓住一人问道:“怎么回事?苏师兄那么急匆匆的是去做什么?” 被她抓住的女子神情有些慌乱,声线都在发抖,语无伦次:“几、几十位元婴真君,都、都来了,还有很多金丹修士......” “几十位元婴真君!” 云梨倒抽一口凉气,这些人肯定不是出自一家两派,要留人镇守家里,每个世家门派能够派出的元婴修士有限,几十位必是多个世家门派的联合。 “这是要逼宫造反么?” 她喃喃一句,忽而意识到危险,因着大陆封禁不得飞升,沧澜大陆的元婴真君还是挺多的,只是这群人都惜命的紧,轻易不会动手。 这次却这么大阵仗,可见他们的决心,若是这里被攻破了,混乱中她一个小小筑基中期若是被那位元婴或者金丹的招式波及到,或者有人看她不顺眼,趁机...... 思及此,她匆匆对面前的女修道了别,奔回自己的小木屋换了身不起眼的衣服,收起木屋,飞也似的向太一宗的灵舟跑去。 距离灵舟尚有一段距离,守在外面的弟子拦住了她,为难道:“云师妹,掌教与几位真君在商议事情,现在不见人。” “我不找师尊,墨师兄担心林师妹有危险,我来贴身保护她。” 两位弟子互相看了看,略微犹豫一下,放她过去了,既然是墨淮的意思,他们自然没有阻拦的道理。 林惜看见她,满面惊诧,“你怎么来了?” “墨师兄担心你,让我来看看。” 林惜双眸一亮,又喜又羞,嗫嗫问道:“淮哥哥怎么样?” 这她哪知道,自从那日分开后就再也没有碰过面,不过,这个时候自然要捡好话说给她听啊。 “哦,他没事,就是担心你。” 林惜更欢喜了,转而又有些怀疑,正要问什么,灵舟上忽而飞出几人,直奔结界外,当先一人,正是掌教抚岳真君。 而四季谷谷主、天心阁阁主以及幻影宫宫主也赫然在列。 云梨傻了,不是吧,她刚来求庇佑,结果人走了。 林惜也顾不得那点爱情的小甜蜜了,急急奔出房间,拉住一个急匆匆的修士问道:“怎么回事,爷爷怎么也出去了?” 突然被人拉住,那名弟子心情烦躁,正要发火,见是林惜又强忍下来,“师妹,这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我先在有急事要去处理呢。” 林惜不高兴,“那就长话短说。” “小林惜,别打扰你师兄们。” 松隐温和的声音响起,看见他,云梨放心了,她就说嘛,林惜还在这里呢,掌教怎么可能不留人保护她。 有了松隐这个更好的人选,林惜也不再揪着那修士不放,蹬蹬蹬跑过去拉着松隐的衣角,急急追问:“隐爷爷,出什么事儿,爷爷怎么也去了?” 松隐看看她,又望了眼一旁的云梨,道:“你们两个跟我进来。” 一进屋,林惜再次急急追问,松隐柔声安抚,“萧家夜家以及其他的门派的掌门都来了,你爷爷身为我们太一宗掌教,自然是要去见一见的。” 云梨这才发现她还是低估了事情的严重程度,以萧、夜两家为首的世家、修仙门派几乎都派出人前来向四派讨要说法,甚至连妖修都参与了进来。 四大派封锁遗落之地触了众怒,这件事情一个处理不好,四派可能会因此大伤元气,甚至灭亡都有可能。 /67/67827/21215060.html 第二百四十六章 对峙 她目光不自觉望向梁国的方向,无论四大派为何如此,封锁梁国对她都是有利的。 一来,迷雾沼泽若是被人反复进出,难保不查出点什么,她又不能一直守着这里,这样封了一了百了,省事! 就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四派暂时是查不到她身上的。 二来,迷雾沼泽就在梁国,若是某位熟人无意中得知安玥郡主就是她,也要完蛋。 三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四大派对梁国之人还是比较克制,没有伤害过他们,但其他修士可就不一定了。 若是因为她的推波助澜给梁国带来灭顶之灾,她要如何面对养育她的故土。 只是,她对四大派的目的就更好奇了,耗费如此巨大的财力物力人力,强硬地站在所有修士的对立面,也要将迷雾沼泽连同梁国一起封印起来。 到底是为什么呢? 若是为了东陆,现在东陆又不会开启,就是那些修士到了迷雾沼泽也不能怎么样。 若是因为要找揭开封印之人,没有确定人选,应当是开放迷雾沼泽继续找;确定了人选,也没必要封印啊。 想不通,着实是想不通,她晃了晃头,将这个问题暂时搁置。 现在这个局面要如何解呢? 萧家家主第一次来,被四派强势逼了回去,这次联合四大派之外的势力,携众意再次前来,必不会轻易妥协。 而四大派显然也不会做自取灭亡的蠢事,他们既然这么做了,应是早就想到了破解之法。 她正想得头痛欲裂,松隐忽而皱眉,起身一步跨到外面,凝视着远方。 云梨与林惜罕见的默契了一把,疑惑地对视一眼,跟着跑到外面,顺着松隐的目光望过去。 除了东部上岸的地方还有些山丘树林,岛屿西面早被四大派夷为平地,放眼望去,视野里是不变的水幕瀑布,并无什么不同。 这时,向下飞落的水帘忽而快速抖动起来,幕帘上泛起道道波纹。 云梨惊讶:“这是?” “天水牢笼阵法要成了。” 松隐抬高的眉宇缓缓落下,说完他扬声道:“所有人准备,一刻钟后随我离岛。”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递到海岛上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你们俩,就好好待在灵舟上,我们要启程回宗门了。” 这么确定吗?外面不是一堆修士拦着么? 云梨懵,他怎么确定出去后那些拦路的其他修士会让他们回去? 灵舟外面,四处的修士动了起来,很快收拾好物品,分别上了四派的灵舟。 松隐与其他三派的留守元婴真君操控着灵舟出了海岛结界。 一出水幕,云梨便发现在海岛外面元婴金丹阵法师凝立空中,那位一面之缘的天心阁锦姝真君也在其中。 在更高一些的空中,幻影宫的一位真君凭空悬浮,神色肃然,静静望着下方的阵法。 灵舟出了水幕并没有停在水面,而是慢慢升至高空,视野高了,云梨这才发现,下方的阵法师多得超乎她的想象,他们成半球形站位,覆盖了梁国及其方圆万里的海域。 待的所有人都出了结界,幻影宫那位真君轻喝一声,“封阵!” 其余修士当即打出道道繁复奥妙的手诀,各色光芒从他们手中溢出,沿着虚空蔓延交错,像是织了一张精妙的法术网。 当所有光线都相互连接畅通之时,抖动的水帘沿着阵法师编织的术法网快速攀升,最后汇于顶上,只听铮得一声,一道光圈从阵法中心倏然向四周荡开。 当光圈接触到他们的灵舟时,灵舟震动,随即其上的防御阵法被激发。 光圈之后,水幕跌落海里,云梨却感受到一道无形的屏障笼罩了梁国,上至万里高空,下至无尽海底。 现在,梁国就像一座封印在透明气泡里的国家。 云梨再次暗叹,大手笔! 布阵之后,众阵法师纷纷向着自家的灵舟飞去,气息都有些虚弱,显然布阵对他们消耗不小。 特别是最上方的幻影宫真君,是天水牢笼阵法的主负责人,既要把握全局,最关键的阵法也是由他亲自布下,消耗更是远超其余阵法师。 他身形晃了晃,在空中静立片刻,须臾才转身飞向幻影宫的灵舟,在他转身时,云梨分明看到他面色苍白,额头冷汗涔涔,鬓边的碎发都湿透了。 灵舟驶动,很快到了双方对峙的地点,并没有想象中的激烈打斗,双方元婴真君一字排开,元婴之后是金丹修士,最后面则是筑基期修士,倒是有点军队对阵的样子。 “萧振老儿,你们在与他们叽叽歪歪个什么?”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对峙的安静,也打断了人四大派与人修之间的传音。 云梨望过去,在对方阵营的左边,站着几位化形期妖修,说话的正是其中一位红发青年。 让她惊讶的是,在红发青年旁边,立着位绿眸少年,分明就是他们之前在天芜森林中远远瞥见的那位化形期树妖。 不是说掺和的是海中的妖修么,怎么天芜森林中的也来了?! 不等回答,红发青年冷哼一声,扬声道:“无论你们什么结果,我们妖族不答应!今天,必要让我们去遗落之地瞧瞧,我倒要看看,这些年你们在搞什么鬼!” “泓羽。” 旁边的松隐忽而低低喃了一声,云梨偏头看着他,松隐认识那人? 也对,他们都是化形期妖兽,认识好像挺正常的。 扶岳转眸看向红发青年,淡淡道:“你代表不了妖族。” “你——” 泓羽大怒,却也无法反驳,扶岳说的是事实,在妖修中,只有妖王可以代表妖族。 旁边的绿间拉住愤怒的他,抬眸望向这边,轻笑一声,“松隐,好久不见。” 声音清清灵灵,仿佛雨后新绿,清新怡人,语调随意闲适。 说话间他的视线有意无意落在旁边的云梨身上,云梨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他该不会认出她来了吧? 松隐上前一步,挡住他的视线,“绿间,这件事不是你们能够掺和的,回去吧。” “什么叫不是我们能够掺和的,事关东陆,沧澜大陆所有生灵都有权知道。” 绿间还未回答,泓羽跳出来,鄙视地看着他,“你这种软骨头,当了扶岳老儿的灵宠,就真把自己当人修了!向着人修,迟早有一天你会被他坑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泓羽话说得难听,做了人修灵宠修至化形期的妖兽不少,当即脸色均不好看。 松隐嘴唇蠕动,面上浮现一丝苦涩,对妖兽来说,成为人修的灵宠是特别耻辱的事情,不仅是妖兽,任何生灵成为附庸都一样耻辱。 只是他们白松桃鹿性情温和,不善战斗,若是不跟人修结契,走出凶险的天芜森林,他如何能一步步修炼至如今的修为。 绿间低低喝止他:“泓羽。” 这时,在他们旁边一浅蓝衣裙女子忽而开口:“我能代表海族。” 海族? 云梨好奇地偏头看,这片海域的化形期妖修么,她忽而想到一事,东陆消失后,整个海域都漂着白雾,成为了生灵禁地,为何妖兽们却依然无恙地生存在海底。 按迷雾沼泽中的情形来看,水中之毒可比雾气的毒性强多了,既然海上的雾都能致人死亡,水里的毒就更加不得了才对。 而它们一直生活在这片海域,对梁国对迷雾沼泽了解应当是最深的,但是如今来看,似乎四大派知道比他们更多。 /67/67827/21216549.html 第二百四十七章 虎头蛇尾 四季谷谷主冷笑,“晚漾道友,咱们先前可是有过约定,你纵容手下攻击我们四派弟子,不合适吧?” 名叫晚漾的妖修嘴角动了动,扯出一抹讽刺,还带着些许不屑,却没有开口。 挑事的妖修暂时被压下去,扶岳真君把目光再次转向以萧振为首的人修真君,道:“你们的决定呢?” 众人相互看了看,几番眼神交流下来,萧振冷声道:“记住你们的承诺!” 说完对着萧家众人道:“我们走。” 萧家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忍不住道:“家主,我们就这么走了?” “不走你等着喝茶吗?”萧振虎目一瞪,没好气地吼他。 萧家族人中有人小声提醒,“天水牢笼阵法已成,不到时间,便是他们自己也不能打开。” 此言一出,对面一众气势汹汹的修士均有些泄气,是啊,阵法已经完成,再不甘心又能怎样,他们还能破阵而入吗? 先不说四大派不会放任他们去破坏阵法,就是许了,他们也没那能力,举四大派之力布下的阵法又岂是他们轻易可破的。 云梨恍然大悟,原来这是个期限锁定阵法,还是单向不可逆,那松隐说的确实没错,是可以算作直接打道回府了。 现在这种情况下,动手可能是两败俱伤,而且四大派底蕴在哪里,又上下一心,对面却是由个个门派世家组成的杂牌军,失去了迷雾沼泽这个凝聚点,心还不齐,怎么跟四大派的正规军团战? 稍有不慎,一些实力不足的家族门派甚至可能就此灭亡,现在四大派既然给出了台阶,他们自然是要借坡下驴。 只是这样一来,就有些虎头蛇尾,太好打发了一些,不过扶岳给的台阶是什么? 萧振带着萧家人走了,夜家家主彬彬有礼地冲四大派元婴真君点头示意后,也带着夜家众人离开。 领头的人都走了,其他修士犹豫片刻,也纷纷撤走,眨眼的功夫,对面只剩一众妖修。 扶岳等人的目光转向晚漾,她柔柔一笑,果断道:“各位,再会。” 说着带着海妖没入海中。 “我们也走吧。” 绿间意味深长地瞥一眼松隐,转身就走。 与人修以及海族不同,天芜森林的化形期大妖是只身前来,并没有带属下,绿间一走,泓羽与其他两位大眼瞪小眼,犹豫片刻,恨恨瞪了眼四派修士,也走了。 不走也不行啊,现在对面走的已经只剩他们仨了。 人都上灵舟后,再次出发,瞥见扶玉真君刀子一样的目光,云梨果断跟着扶岳进了屋。 苏煦无奈,云师侄已经被掌教收为记名弟子的事他还未来得及告知曾师祖,眼下看来,他是已经知道了。 这件事情涉及到林、苏两家的争斗,他也是有心无力。 与墨淮对视一眼,他向着自家曾师祖走去,墨淮则转身跟上扶岳等人。 扶岳刚坐下茶都还未来得及喝一杯,一位瘦削的男弟子求见。 云梨看着走进来的人,抿了抿唇,这人正是那日郑瑞、月一巡视队伍中的一员。 刘世施完礼起身,面上有些忐忑,斟酌道:“禀掌教,那日从迷雾沼泽中逃走的男修出现了。” 云梨精神一震,月一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那日郑瑞明显是不上心的样子,怎么会一下就认出他呢? 看着刘世,她忽而想起那次他也守在沼泽外,见过月一装逼。 千算万算,漏了这一茬,前前后后来的太一宗筑基期弟子小说也有几百,而当日守在沼泽外等候知明真君等人也就那么几个人,其中还有俩是她与林惜,这么小的概率都能撞上,也真是够倒霉的。 看他这般忐忑,想来月一应是已经逃走,她又放下心来,过程不重要,只要结果是按着她的预想便可。 “在哪?” 扶岳目光湛湛,脸上的疲惫一扫而光。 “他、他,”刘世吞吞吐吐,“他化作柳承,混入我们巡视队伍。” 刘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更是几不可闻。 扶岳眼眸微眯,拔高声音,“逃走了?” 刘世缩缩脖子,“郑瑞师兄已经去追了,只是当时我们遇上七阶红锦曲蟹......” 他将当日巡视的情形细细说了一遍。 扶岳气急,冲他咆哮:“你们眼睛长着是干什么吃的,他的斗法手段是柳承惯常的么?他的法器是柳承的吗?” 刘世低着头,他就用了一次法器啊,又是那样的情形...... 不过这话,他也就在心里过了过,可不敢说出口。 林惜摇头,数落道:“那柳承成为阵法师不久,身家几乎被掏空,哪来那么大手笔洒爆裂符,还是玄阶上品的,你们也太不仔细。” 云梨暗暗翻了个白眼,站着说话不腰疼,那种情况下,众人都忙着应付妖兽,稍有分心就是身死道消,刘世能很快注意到月一的剑不对劲就很不错了。 “当时情况危急,他们没注意到这些也正常。”松隐帮着说话,“现在重要的是确定那人的身份。” 松隐开口,扶岳的怒气稍稍散了些,没错,他的身份才重要,只要确定了身份,纵是逃到天涯海角也能把他找出来。 再者,他也不一定是揭开封印之人,还是那蓝书最可疑。 想到这儿,他压着怒气问道:“后来呢?” 刘世摇头,“郑师兄至今未回,具体什么情况我们也不清楚。” 扶岳缓缓吐出一口气,“淮儿,你与苏煦去找郑瑞,即刻就去。” 眸光瞥向刘世,“你也去。” “是。” “是。” 二人转身就去找苏煦, “淮哥哥!” 林惜急急唤了声,对上墨淮看过来的眼神,又不知说什么,这是爷爷的吩咐,是要去做正事,她就是不舍也没有办法。 最后只道一句,“万事小心。” 墨淮嗯了一声,走了。 云梨本以为灵舟会直接飞到太一宗,不想,却在南陵城停下了,不仅是他们,另外三派的灵舟也都如此。 一下灵舟才发现,萧、夜以及部分门派的掌门都在,原来是扩大会议,是要说那什么承诺吗? 云梨很想丢颗沙子偷听,但是在一堆元婴修士眼皮子底下,还有一个扶玉时不时向她甩眼刀子,她压根不敢轻举妄动。 看着一众真君们进入酒楼,又挥手布下阵法,酒楼外面金丹修士更是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云梨干脆去找楚南。 没有意外的话,这次会议之后他们就要各回各家,解药的事情要紧。 看见她,楚南远远招手,笑得亲切,“我还是第一次来南陵城,秦道友倒是常来,我们去找他,让他尽一尽地主之谊。哦对了,你先前也来过,可知这里有什么不能错过的?” 云梨定定看着他,楚南是真心那她当朋友,至少现在是这样,无论以后她身份暴露后,他们关系会如何,眼下他们是朋友。 对朋友使用惑心,她过意不去。 “怎么了?” 见她沉默着不说话,楚南收起脸上的笑意,担忧地问道。 她深深吐出口气,灿然一笑,“有事想找你帮忙。” “你说。” 云梨组织了下语言,道:“我有一个好朋友,也是个炼丹师,但是我们身份低微,一些高阶的丹方、灵植都接触不到。听说你们天心阁有整个大陆最大的药园,种类齐全,很多珍惜灵植药草都有,能不能让她去你们药园学习学习?” 这些天她一直在思索解药的事儿,凌初真君的解毒丹是解百毒的,自然精妙复杂,而且她的身份特殊,贸然提及,就是楚南不介意,被有心人知道,必会引起注意。 /67/67827/21225225.html 第二百四十八章 疏影小筑(1) 而他们只需要鬼泣的解药,又有残夜阁现成的解药在手。 现在问题是解药中有几种灵植不清楚是什么,而没有识出来是因为阿妍没有见过,既如此,那把她送去进修啊。 有号称全大陆灵植种类最齐全的药园,只有里面有,阿妍一定可以找出来。 就是到时没有找到,再打探凌初真君的事儿也不迟。 楚南失笑,“我当什么事儿呢,你朋友什么时候去,我提前安排一下。” 这还真不是什么事,天心阁作为炼丹师圣地,每年都有许多炼丹师慕名前来观摩切磋,只是药园也是分区的,大部分的人都只能在外层。 以他的身份,还是能帮人拿到一个不错的位置,除了最核心园区的,药园其他地方都可以去。 云梨笑眯眯,“多谢楚师兄,我们下次丹道考核时去。” 楚南笑,“那我便在天心阁恭候师妹大驾了。” 云梨点头,又笑着道:“我上次比较冲忙,这南陵城算是白来,尽地主之谊还得找秦道友。” “那还等什么,去找他。” -------------------- 天云城,醉梦楼。 影魅将一张纸条放在桌上,慵懒地将自己陷在软塌中,拿起团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摇着,“你猜的不错,我们之前调查的方向确实错了。” “扶岳出林家之后并没有离开,而是又折了回去,直到一个月之后他又秘密离开林家,再次现身就是衡越城。” 先前他们一直以为扶岳第一次出林家之后就去了衡越城,按着这个方向查,查到他去衡越城是与天心阁阁主秘密会面,会面的内容他们自是不知,当然阁里也没指望他们能查出这个。 按理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只是时间却对不上,他们将扶岳从林家出来后到衡越城的各种可能路线都查了个遍,那多出的时间依旧没有答案。 说到这里,她眼眸流转,好奇地问:“你怎么会想到折回去查林家?” 卫临垂眸,扶岳有心隐藏踪迹,自然不好寻找,猜到与扶简真君有关后,从扶简真君入手就方便了。 八年前,扶简真君悄无声息地闭关,他估摸着阿梨取走翎羽的时间,发现那段时间扶岳真君匆匆回了一趟林家,至那之后他回林家的次数比之前频繁许多。 再联想到这次他也是从林家出来后失去踪迹的,不难猜出扶简真君就藏在林家。 只是,这个原因自然不能告诉影魅,轻笑一声,他慢悠悠道:“既然阁里要求我们详查,怎能不查查他失踪前最后去的地方。” “还是你想的周全。” 影魅点头,继续说道:“我们在林家的密探身份低微,接触不到核心,不过有一件事情倒是奇怪的紧。” 她顿了顿,道:“你可还记得年前来天云城的玄羽门门主孙女,听说千十与她在城里很是闹了一场。” “徐令慧?她有什么问题?” 卫临有些惊讶,那次酒楼一别,后来他又遇到过徐令慧几次,有些心机,又自视甚高,除此之外倒是未看出她有何问题。 影魅露出了然的神情,与千十有关,他知道很正常。 “她倒是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她一个随从。徐令慧来林家拜访,玄羽门派出十来位内门弟子保护她,到林家后,他们都随徐令慧住在林家,但其中一位却去了城外林家别院。” 卫临扬眉,“青雀山里的疏影小筑?” “没错。” 影魅点头,娓娓道来:“千年前林家一位先辈为情所伤,在青雀山隐居静养,建了疏影小筑,又在那供奉了几位精于医术的修士。” 卫临心中一动,扶简真君不正是重伤昏迷不醒么,如此看来,他必是在疏影小筑无疑。 思及此,他问:“徐令慧的那位仆从是何来历?” 既然影魅已经注意到那人的异常,想来已经将他查了个底朝天。 影魅手中的团扇停下,指腹描摹着其上的花纹,悠悠道:“玄羽门门主徐浩轩的关门弟子,听说于医道一途很有些天赋。” 也是因为如此,最初在查到他的身份后,他们便没有深究,疏影小筑里住着静养的林家先辈,玄羽门擅医的小辈到了,遇上先辈病情危急,他过去帮着参详参详也是正常。 直到折回去查扶岳的行踪,发现他在消失的那一月,在林家与疏影小筑之间往返三次,他们这才发觉异常。 并猜到先前的玄羽门小辈去那里也不寻常,甚至徐令慧来林家可能就是为了让他合情合理的到疏影小筑。 “疏影小筑守卫森严,我们的人只查到扶岳去了那里,至于他具体是因为什么去那里就得靠你了。” 卫临自然没有二话,扶简真君的事情他也不希望其他人插手,封印之事干系太大,知道的人越多他们越危险。 “莫忧小姐呢?”影魅摇着团扇,问的是莫忧,看向的却是卫临。 不待卫临说话,莫忧轻声道:“我既是跟着千九师兄出来历练,自然要跟着一起去。” 卫临瞥她一眼,没有反驳,这一路行来,他也看出来了,只要离他远些,莫忧头顶就会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有慧觉大师的佛舍利子在,虽不至于劈下来,但走到哪跟到哪,明晃晃的靶子。 影魅二人身上转了转,问道:“你们打算如何进入呢?” 卫临看了看莫忧,起身往外走,“这点就不劳影魅姑姑费心。” 出了醉梦楼,卫临带着莫忧在街上瞎逛,一连逛了好几天,逛得莫忧莫名其妙。 第三天,他们刚转入天星坊,便见得徐令慧带着丫鬟站在锦衣阁门口,“你确定初辰哥哥会来这里?” 绿衣点点头,“灵符堂的小二说的,他家公子今天要来锦衣阁巡店,必不会有错。” 徐令慧理了理衣衫,抬步正要进去,忽而捕捉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师妹可要添些法衣?” 她顺着声音望过去,一身蓝白衣衫的少年微侧着头,垂眸看着他身边的姑娘,唇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清透的晨光落在他白玉无瑕的精致面孔上,整个人仿佛在发光,美得有些不真实。 他身侧的姑娘全身都笼在一袭浅粉色的披风里,大大的兜帽将她遮得严实,又侧着身,更是看不清面容。 只听得她略微疑惑的声音,很轻柔,像是一支羽毛在耳中轻扫,“我们不是来......” “恩公!”徐令慧忍不住开口打断她,前面的少年抬起头,目光越过人群,淡淡地看向她。 徐令慧莲步轻移,走到二人身前,笑盈盈道:“恩公,好巧。” 卫临点点头,继续以眼神询问莫忧。 莫忧有些茫然,这人是谁? 顺着他的视线,徐令慧仿佛才看到莫忧,笑得如沐春风,“这位妹妹是...啊!” 看清莫忧的脸,她惊呼一声捂住嘴退开两步,又很快放下来,歉意道:“不好意思,失态了,这位妹妹是怎么了?” 莫忧赶紧垂下头,伸手将兜帽往下拉了拉,手背上的紫红色血管吓得慢一步跟过来的丫鬟再次惊呼,过往的行人将目光投向他们。 卫临上前两步,将莫忧挡在身后,对徐令慧道:“这是我师妹,她得了怪病,惊吓着道友,请见谅。” 徐令慧很快镇定下来,那张脸遍布大大小小的紫红色血管,乍然看到确实很恐怖,不过她也是修士,这点承受力还是有的。 她捂着嘴吃吃笑了,而后冲卫临俏皮眨眼,“恩公说这话可是小瞧了慧儿,慧儿虽然修为低微,胆子可是不小哦。” /67/67827/21226660.html 第二百四十九章 疏影小筑 (2) 闻言,卫临脸上的疏离少了几分,语气依旧淡淡,“是我狭隘了,我与师妹还有事。徐仙子,再会。” 说完,越过徐令慧向前走。 “是要去锦衣阁么?”徐令慧温婉地笑,“正好我也要去,不如一起。” 她身后的丫鬟绿衣抬眸觑了她一眼,眼神透着疑惑,很快又垂下头去。 莫忧这时也反应过来,从他俩的对话中不难猜出眼前的女子就是徐令慧,方才千九那句话只是一句吸引徐令慧看过来的托词。 这时,她收到卫临的传音,“你先拒绝。” 莫忧愣怔片刻,心中隐约闪过一个念头,她并没有直接拒绝,而是望向卫临,声音轻轻柔柔,透着懂事的乖巧,隐隐还有些撒娇的意味。 “师兄,我不买法衣。” 余光瞥见徐令慧面上明显一僵,卫临挑眉,同样是拒绝,换作对他讲,效果意外的好。 他偏头看着莫忧,点点头,轻声道:“也好,先去找大夫,治好你的病要紧。” 说完回头对徐令慧笑笑,“仙子好意,我们心领了。” 莫忧已经明白他要做什么,她这根本不是病,无从得治,千九是要借她将徐令慧那名在疏影小筑的同门骗出来啊。 她心里有些不舒服,方才因着千九挡住他人目光的那点暖意也掐灭了,这咒诅是她最痛恨的,比没有灵根仙缘还叫她痛恨! 若不是突如其来的诅咒,莫家不会灭门,她仍是莫家最尊贵的小姐,血冥功一成便能可踏上仙途,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藏在披风兜帽之下,隐于世人目光之外。 果然,下一刻,便听得徐令慧诧异道:“你们要找大夫?” 卫临点头后,徐令慧笑了,“真是巧,我正好认识一位医术厉害的修士。” “真的?” 卫临脸上闪过喜意,不自觉地向她迈了两步。 “我家小师弟未踏上道途前便会些医术,听说他爷爷是个什么御医,修炼以后,他也没有放弃医术,将医与丹道结合,在我们玄羽门很是有些名气呢。” 听着她的话,卫临眼中的喜色越来越盛,期待地问:“那不知他是否方便瞧瞧师妹的病。” 徐令慧抿唇一笑,“自然。” 她不动声色瞥一眼莫忧,什么师妹让他如此上心,十七八岁才练气八层,天赋应该不好,面貌又如此可怖; 穿着打扮倒是价值不菲,光是外面这件披风便用了大量的天香灵纱,还有头上的披风同色步摇,可是地阶防御法器,如此看来身份不低啊! 这些念头在心中很快转过,她微笑道:“只是现下他有事,我先知会他一声,若是得闲立刻告知恩公,不知恩公住在何处?” 卫临拱手道:“徐仙子客气,在下千寻,先前多有怠慢,还望见谅。” 徐令慧捂嘴笑,“千寻公子仗义相助,不求回报,慧儿感激都来不及呢。” 又寒暄两句,卫临留下悦来客栈的地址,道别离开。 他没有再闲逛,直接来到悦来客栈住下,一进屋,莫忧便问道:“我们这样是不是太冒险了,万一出事,很容易查到我们的。” “你还有别的法子进去疏影小筑吗?” 卫临一句话将她堵回去,不是万一,是一定会出事。 扶简真君死后,太一宗必定会彻查,查到他们是早晚的事,他眸色晦明,轻轻落在不远处的光洁桌面上,既然蓝书已入了揭开封印之人的嫌疑名单,那不妨把这份嫌疑再增大些。 “你待在这里,我去趟醉梦楼。” 莫忧起身,道:“可是......” “我不会走远。” 卫临打断她,不等她再开口,身形一闪,消失在屋内。 屋子里一下变得空荡荡,莫忧抬起头望着头顶,没有听到雷鸣,这才稍稍放心。 很快卫临回来了,莫忧悬着的心落下,随口问道:“找影魅姑姑做什么?” “找画像认认徐令慧的小师弟纪若尘。” 莫忧不解,“不是有徐令慧在么?” “若是她骗我们呢,万事都得小心。”淡淡解释两句,他道:“我要修炼了。” “好。”莫忧起身回了自己屋。 夜色幽静,月亮爬上树梢,放出皎洁的光芒,疏影小筑内树影横斜,更添幽色静谧。 纪若尘穿过婆娑的回廊,敲开管事的门。 “林管事,师姐传讯找我,我可否下山一趟?” 林管事微怔片刻,方才明白他说的师姐是谁,当即不悦,皱着眉问道:“找你什么事?” “没说。”纪若尘的声音小下去,半晌又道:“我到这里后再未出去过,若是不去,师姐可能会起疑。” 林管事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深深吐出口气,“明天先将手中的事情安排一下,后天再下山。” 说完又觉得自己过于严厉,又耐着性子给他解释:“扶简真君苏醒在即,万事都得谨慎,你出身医学世家,几位真人虽说修为比你高,丹道也甚是了得,于医术一道却是远不及你的。” “我明白。” 纪若尘笑笑,脚步轻快地回到自己屋中,想到后日的见面,心中生出些期待,已经几月未见师姐了。 翌日,徐令慧身边的丫鬟来悦来客栈传话,纪若尘明日便会来天云城办事,届时他们在锦衣阁对面的酒楼碰面。 到了约定时间,卫临自是早早带着莫忧前去等着,接近晌午,纪若尘才姗姗而来,满目的惊喜在看见屋中的卫临后瞬间凝滞,脸色变得非常不好看。 “小师弟来了。”徐令慧满面微笑迎上去,“快进来。” 纪若尘冷着脸拂开她伸过来的手,问道:“找我什么事?” 徐令慧瞪他一眼,指着卫临,“这位你也认识,是当日徐岭救我的千寻公子。” 又指着莫忧,“这是他的师妹,得了怪病,想找你给看看。” “你找我就为了给她看病?” 纪若尘没好气,草草瞥一眼莫忧,“治不......咦?” 他身形一闪,到了莫忧身前,一把掀开她的兜帽。 “啊——” 莫忧惊呼一声,快速背过身。 纪若尘一把抓过她的手腕,注意到她手腕上也布满紫红色的血管,他快速把了脉,皱起眉头:“你这不是病吧?” 卫临惊讶,没想到他就把了个脉就能看出来,确实是厉害。 纪若尘的眼中闪动着光,按捺住激动,放柔声音问道:“我需要用灵力探查一遍。” 闻言,莫忧再不忍受,甩开他,也顾不得脸上可怖的紫红色血管,转身警惕地看着他。 纪若尘无奈,这便是修士中灵医寥寥无几的原因,没有谁会轻易让一个陌生人的灵力或者神识进入自己体内,而若是不用灵力与神识,灵医与普通的凡俗大夫有何区别。 卫临歉意朝他笑笑,问道:“还有其他方法么?” 纪若尘耸肩,“从她的脉象来看,她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生机非常旺盛,照理是不可能会出现这样的.....” 他的话戛然而止,瞳孔放大,难以置信的样子,一旁的徐令慧与其丫鬟更是惊得后退几步。 卫临正疑惑,身后再次出现熟悉的气息,他扭头看去,莫忧的身上又出现上次在小院中的情形。 身上紫红色的血管像是沸腾的水面一般,大大小小的包起起消消,身上灵力急速闪烁,气息也不停地转换。 卫临眸中精光一闪,一步跨过去,这是个好机会,抓住莫忧的手,望向纪若尘:“你快看看她是怎么了?” 说话间他的灵力正要探入莫忧体内,忽而被一道力量弹开,他后退几步,脸上更是惊疑不定,方才那道弹开他的力量似乎在哪里见过,具体是在哪,一时又想不起来。 /67/67827/21238142.html 第二百五十章 疏影小筑 (3) 莫忧撑着桌沿,弯下腰,整个人像只煮熟的河虾一般蜷缩起来,她偏过头看过来,艰难地吐字:“别、别过来......我......” 说完,她艰难地盘腿坐在地板上,运功调息,身上的另一股气息一点一点被压下去。 屋中四人呆若木鸡。 半晌,那丫鬟揉了揉自己的耳朵,难以置信地喃喃:“我怎么好像听到、听到了一个男子的声音?!” 呢喃完,偏头看向其他几人,问道:“是我幻听了?” 卫临神色复杂,方才莫忧那句话,前面几个字是她的声音,后面那个‘我’字,虽然嘶哑,却分明是男子的声音。 那声音已经许久许久未曾听到过,又喑哑地厉害,他却一下认出来,是朱歌。 “一体双魂!” 纪若尘失声叫道,满目震惊,嘴唇快速蠕动:“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是夺舍吗?不对、不对,夺舍也只有一个灵魂才是!我还从未见过两个灵魂共用一个身体,还是一男一女,太不可思议了......” 回过神的卫临听他无序的语言,心念一动,朱歌这件事或许他能有所帮助。 徐令慧捂着嘴,同情又害怕的望着莫忧,“千寻公子,令师妹这是得了什么病?” “这,”卫临一副很为难的样子,“我们也不知,她是突然就这样的,纪道友可看出些什么?” 纪若尘摇头,“她这种情况我从未见过。” 顿了顿,又指着逐渐平息的莫忧,意味深长地看向他,“这件事情问我不如问你师妹,已经有人帮了她。” 地板上,莫忧身上鼓起的包已经完全消失,朱歌的气息也随之消散,她踉跄着站起来,额头上冷汗刷刷直流。 从她发作到现在不过才一盏茶功夫,她却已经抑制住了,明显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她已经形成一套完备成熟的应对之法。 而这套应对之法显然不是她一个练气八层的小修士能够想出来的,她的背后必定有人。 卫临自然知道谁在帮她,他皱着眉,一体双魂,难不成朱歌的灵魂还在? 思索片刻,他解释道:“这是一位前辈教师妹的压制之法,至于治愈,那位前辈也毫无办法,纪道友若是看出了什么,还请指点一二。” 纪若尘摇头,“光凭把脉,我真是爱莫能助。” 徐令慧插话,“你方才不是说这不是病么,会不会是诅咒?” “有可能,只是巫蛊门早已灭绝,莫不是......” 几人讨论一会儿莫忧的病情,依旧毫无头绪,卫临失落地带着莫忧告别离开。 “你先在客栈待着,我去跟踪他们,纪若尘要出城时我叫你。” 一到客栈,卫临面上的失落一扫而光,丢下这句话,给自己变装易形,收敛气息再次离开客栈。 莫忧气郁,但谁让她修为低微,脸上的印记又注定她不能变换身份。 再次找到纪若尘三人后,卫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远远跟着,既然纪若尘有用,那计划也得变一变。 一直到日暮时分,纪若尘才与徐令慧二人分别,卫临跟上他,给他传音,“纪道友,我有些事想向你请教。” 纪若尘惊讶,视线在人群中搜寻,最后在一处店铺转角找到他,看着他这身陌生的打扮,纪若尘略微有些迟疑,好端端的,怎么还易装了。 想到方才的情形,莫不是要单独询问她师妹的病情? 卫临与他一样,都是筑基中期,玄羽门虽比不得四大派,也是沧澜大陆少见的大门派。 纪若尘不觉自己会比一个小门小派的同阶弟子差,自然不担心自己会遭暗算,他走了过去,问道:“有事?” 卫临神情凝重的样子,“关于我师妹的病,我想跟你单独谈谈。” 纪若尘点头,正要开口,忽而发现头晕目眩,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起来,“你......” 卫临伸手扶住要倒下的他,收起手中的小瓶,漱芳依,果真好使,不枉他特意从阁中兑换了一些。 给自己与纪若尘贴上隐身符,扛起他去了醉梦楼影魅的屋中。 看着突然出现的他,影魅愣了下,再看清他看着的人,惊讶不已:“纪若尘!你把他弄我这来做什么?” 卫临挑眉:“不问清楚疏影小筑里的情况,我进去送死么?” 影魅拔高了声音,“问话城外随便找个无人之处,布个结界便可,你弄我这里,若是被人查到了如何是好!” “他我还有用,不能随便弄死,帮我把他藏起来,也不要让阁里的人发现。” 见影魅迟疑,他提醒道:“我们的交易里你要为我提供情报和必要的帮助。” 影魅气结,咬牙切齿道:“跟我来。” 两刻钟后,卫临隐身来到悦来客栈旁,远远给莫忧传音,“现在出城,我在天星坊坊口等你。” 说完,他飞速来到先前与纪若尘对话的地方,扯直衣襟,抻抻袖口,淡然自若地走了出去。 莫忧急急赶到天星坊,没有发现卫临的身影,倒是看见‘纪若尘’慢悠悠在前方走着。 她正疑惑,便再次收到卫临的传音,“走吧。” 她瞳孔一缩,千九! 怎么在城里动手了? 心中一堆疑问,她因着不能神识传音,也没法问,保持着距离出了城,来到青雀山。 山脚下,卫临淡淡地说:“一会儿我进去,你自己在山里找个合适的地方待着。” “我不能跟着一起去吗?” 莫忧神色慌张,这里可是林家的私产,若是让人发现她躲在这里,必定会杀了她的,不进山,离千九远了,天道劫雷又会再次锁定她。 卫临瞥她一眼,“这么重要的地方,你觉得林家会让纪若尘带个陌生人进去?” 莫忧抿了抿唇,无话可说,默默敛了气息与身形。 卫临御着纪若尘的飞剑很快便见得林间一座清幽的别院,他在距离别院百丈的地方停下,打出道道手诀。 法诀作用下,一个结界忽而出现在前方,当最后一道手诀完成,前方的结界向两边分开,他正要进入,身后一阵风吹过,是莫忧进去了。 卫临嘴角一抽,还真是怕死。 进入结界,莫忧寻了个隐蔽的位置猫着,这里距离疏影小筑不远,天道雷劫不会出现;又在结界内,就是有林家人巡视,多半也是巡视外围,对于结界内反而松懈。 到了门口,卫临拿出一枚令牌,再次掐诀,当令牌上的图纹被依次点亮,它闪电般飞出,落在大门中央,须臾,令牌上的图纹激活了大门的开关,大门缓缓向两边拉开。 进入疏影小筑后,卫临更加谨慎,里面还有阵法,稍不留神便会触发阵中机关。 他面上自若,心中默默回忆纪若尘的话,‘疏影小筑的阵法以七星阵法为基础,辅以五芒星阵,四象轮回阵.....’ 先踩天枢,右上前三步,左边退一步,到天璇..... 一路神经紧绷地穿过前院的阵法,先去找林管事告知一声,而后回到药方与其他几位金丹真人一起翻古籍、查脉案。 幸而之前在梁国闲得无聊时,他翻过几本医书,基本的术法不会错,其他的就尽量少开口,遇事斟酌加沉思。 如此战战兢兢到了晚间,他回到纪若尘的房间,才微微放松一下,看见窗边桌上厚厚的书册,卫临上前翻看,均是扶简真君的脉案,还有纪若尘做的批注。 从脉案上来看,扶简真君已经慢慢好转,最近七天的脉案更是显示他有苏醒的迹象,看来得尽快找机会弄死他。 /67/67827/21238143.html 第二百五十一章 疏影小筑 (4) 身处敌营,卫临也不敢修炼,翻看完扶简真君的脉案后,干脆寻了本医书翻看。 对面屋中,住的也是位善医的修士,金丹修为,他的屋中一样灯火如豆,至于是在修炼还是在做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时间缓缓流逝,转眼间,卫临在这里待了三天,已经见过扶简真君,只是苦于没有下手的机会。 每时每刻,扶简真君身边都有两到三人守着,其中还必有一位金丹期修士。 幸而因着迷雾沼泽的事,先前驻守这里的元婴真君去了海域布阵;否则,杀了扶简之后,如何逃出去也是个问题。 这晚,到他轮值了。 扶简真君所在是小筑中央一间地下密室里,通往密室的甬道里有一队太一宗筑基期弟子守卫,穿过长长的甬道便是一间宽敞的石室。 石室中央是一张寒冰床,那是万年寒冰所制,至阴至寒,一接近仿佛灵魂都要被冻住,扶简真君便躺在床上。 因着寒冰床散发的寒气他们这些筑基期修士难以长时间忍受,在石室外面,并没有守卫,而他轮值也只需和负责照顾的小弟子在石室外间即刻。 在石室内外分界处,垂手立着位金丹期修士,一身简单的灰色衣袍,没有任何装饰,头上也只簪一根古朴的簪子,从头到脚都朴素到极点, 若非偶然瞥见同为金丹修士的几位医者对他流露出畏惧的神情,他可能也会把他当作普通守卫。 再留心下来,卫临便发现每日清晨林管事都会找那人汇报事宜,明显,他才是这里实际的主事人,林管事只是名义上的。 而这点,纪若尘没有说。 卫临心中冷笑,纪若尘好胆色,那样的情形下还敢耍心眼。 这位褚真人若是不出意外,该是扶简真君的大弟子褚星文,一峰掌座的大弟子,天赋实力身家必不会差,与其他金丹修士不可同日而语。 他捧了脉案,在外间的长案上细细翻看,每隔半个时辰进去查看扶简的情况,简单叮嘱旁边照料的小弟子一些事宜。 因着扶简的病情稳定,现在只需按照之前的法子照料便可,而且他已经躺了八年之久,照顾的小弟子什么都熟悉,用不着他多说什么,他这才混过去,没有露馅。 装模作样地给扶简真君号号脉,抻开他的眼皮看看,他能感受到,门口有一道视线从他起身时便一直跟随他。 他镇定地与小弟子细语道:“看得仔细些,有任何情况第一时间唤我。” 五更天时,他又一次起身例行检查完毕,抬步向外间走,忽而瞥见褚星文眉宇间闪过喜意,而后微微侧头垂下眼睑。 卫临心头一跳,有人在给他传音! 他神色自若地走到外间的案旁坐下,低头翻着脉案,心中思忖,会是谁给他传音呢? 面带喜意,显然不会是小筑内的人,这里的情况全在褚星文掌控之下,出现让他欣喜的事大概只有扶简真君苏醒。 这件事情现在不成立,那便是外面发生了什么。 能隔着重重结界与阵法给他传音,传音之人修为一定很高,多半是元婴中后期。 卫临心里急的不行,犹豫要不要直接动手,这时,褚星文忽而开口,“我出去一下,你们好好看着。” 机会来了! 卫临转头看向他,眼中有短暂的疑惑,很快疑惑被压下去,他起身恭声应了,目送褚星文离开。 机会稍纵即逝,不用想,若是褚星文出去做的事情要花费一定时间,他一定会让其他的金丹修士过来守着;若是短,他则很快就会折回。 “咦?” 卫临轻咦一声,面上闪着疑惑,身形闪动来到寒冰床前,等着那照顾扶简真君的弟子分心他伺机动手,不料那弟子突然转过头,惊喜道:“真君要醒了!纪道友,你快看看,是不是要醒了?” “好,我看看。” 卫临点头,向前两步来到床边,头顶的夜明珠将室内照得亮堂堂的,寒冰床溢出的雾气丝毫不影响。 床上的男子眼球快速地转动,心跳也出现起伏,时快时慢,这些天的医书手札也没白看,这个情况确实是快要醒了。 他微笑:“是要醒了。” 那弟子更是激动地扑在了寒冰床上,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嘴中喃喃自语:“八年了,整整八年多了,真君终于要醒了。” 莫离剑悄悄出现他手中,他平静地扭头看着伏在寒冰床前的筑基期少年,手腕轻轻转动,剑刃的湛湛寒光被屋中氤氲的雾气遮住。 “真君,您醒了!” 惊喜的声音将卫临的视线从弟子身上挪到床上的扶简身上。 扶简真君缓慢地睁开眼睛,仿佛从困境中挣脱,目光有些茫然地盯着头顶的夜明珠。 床边少年喜极而泣,他的声音吸引了扶简真君的注意力,目光转到他身上,他分明认识少年,眼眸柔和下来,想到什么,他半张着嘴急急想要说话,却只发出嗬嗬的声音。 “什么?” 刚苏醒,他的声音嘶哑地厉害,吐出的字仿佛卡在喉咙里,极模糊。 见他们的二人的注意力均不在自己身上,卫临手中长剑一送,插入少年背心。 心口的凉意让少年微微一怔,脑中一片空白,有些反应不过来,床上的扶简真君终于能吐出完整的话语。 他的话让临死的少年再次愣怔须臾,等少年终于反应过来想要预警之时,前所未有的黑暗瞬息淹没他的意识。 “玥、玥......揭开封印之人、叫玥......” 扶简话音一落,床边的少年歪头倒在床沿,方才他的心神都在如何说出话来,又是刚苏醒,各方面都很迟钝,看着倒下去的少年,他才意识到不对,寒气中隐隐飘着血腥味。 “你——” 他刚抬头说了一个字,一柄带血的长剑就插入了他的心脏,刚刚活跃起来的心脏顷刻被剑气绞为齑粉。 卫临伸手探了探扶简的鼻息,确定他已经死亡后,他飞快扒下少年的外袍自己穿上,又在寒冰床边放下几张爆炸符,留了几道剑气在周围。 只有人进来,触发剑气,便会激发爆裂符,将扶简真君的尸体炸毁。 大宗门底蕴深厚,若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法子能够查看死去修士的神魂记忆,这一切不就白做了么。 最后在外间,将身上所有的漱芳依都倒出来,洒满了石室,他才低着头,急匆匆往外走。 “金师弟,你怎么出来了?” 看见他,外面守卫很惊讶,褚真人才离开一盏茶的功夫,怎么他也出来了。 卫临脚下不停,声音激动地发抖,“真君醒了,纪道友正里面诊脉,我去找褚真人和彭真人他们。” “真的?” 那护卫惊喜不已,便听得‘金师弟’道:“对了,你们赶紧派几个人进去守着。” 那守卫一听也是,金师弟走了,里面岂不是只有纪若尘一人,还是玄羽门的人,他当即带了几人进去,进去自然没了生息。 卫临继续前行,转过弯,一位金丹修士迎面走来,应该就是褚星文派来顶替他的人。 不等对方开口询问,他赶紧抢道:“真君醒了,真人快去瞧瞧,我去喊其他人。” 听得扶简苏醒,那真人大喜,也没细想,身形一闪消失在甬道尽头。 卫临吐出口气,将身法施展到极致,距离密室出口还有短短一尺时,他脚下一顿,识海中那朵竹月色莲花轻轻摇曳几下,清凉之意如湖面涟漪般层层传递。 他怔住,阿梨在附近。 /67/67827/21250219.html 第二百五十二章 疏影小筑 (5) 不对,来小筑前得到消息,太一宗众人刚从南陵城启程不久,现在出现这里,她必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联想到方才褚星文脸上的喜意,他瞬间明白,太一宗众人回来了。 他干脆大喊起来,“真君醒了,扶简真君醒了!快来人啊——真君醒了——” 如一颗石子丢进平静的水里,幽静的小筑喧闹起来,一道道身影飞快向着密室的方向掠去。 他继续边喊边跑,这种时刻也没有谁会关注一个小小筑基期的大喊大叫,刚到院门,密室方向轰得一声巨响。 高空之上,几分钟之前。 云梨随着墨淮等人往外走,最后没忍住,好奇地往里望了一眼屋中的灰衣男修。 不愧是掌教,这么远都有人来迎接,只是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 掌教回宗,又携一众元婴真君,怎么着也该列队欢迎才是。 她随着众人来到甲板,目光照例在一众弟子中搜寻,依旧没有发现郑瑞的踪迹,不仅郑瑞不在,刘世与其他几位弟子也不在。 她瞄了眼墨淮与苏煦,他们二人是在南陵城上的灵舟,当时云梨就发现郑瑞与刘世不在,再一留心,发现不仅是他俩,还有五位弟子也没有踪迹。 莫不是查到月一了?还是宗门在南陵城有什么布置? 她扭头望向云海,再次细思起这个问题,忽而清凉之意出现,她下意识握住船舷,师兄不会来找他了吧? 这可如何是好,灵舟上一众元婴真君,她也不敢传音啊! 在她的焦虑中,不远处忽而出现强烈的灵力波动,隐隐还听得轰得一声。 云梨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师兄就在那个方向。 掌教的身影忽而出现,闪电般向着灵力波动的方向急射而去,空气中只留下一句‘扶简’,他就没了踪迹。 御驶灵舟的真君显然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灵舟一个俯冲,转瞬跟着到了青雀山疏影小筑外,只比扶岳真君晚一息。 此时,卫临刚才结界中出来,与扶岳打了个照面。 院门的激活比较麻烦,多费了几息功夫,小筑外的结界,开启也需要些时间。 这些时间平日里来看很短,不过十来息而已,但这种争分夺秒的逃命时刻,就显得有些长,他这一耽搁,扶岳赶到了。 看见迎面飞来的扶岳,卫临想也没想,立刻捏碎一张遁地符。 扶岳冷哼,巨大的掌印毫不犹豫地拍下去,先不说遁地符需要时间生效,那时自己早拍死他了,就算他侥幸逃脱这一掌,遁地符的逃脱范围,根本逃不出自己的神识范围。 师兄! 后面到的云梨看到这一幕,浑身血液都凝固,几片绿叶在指尖形成,汇入林中被气浪激得飞旋的树叶中。 眼见掌印就要接触贼子,扶岳眼前两片绿叶飞舞着飘扬,他的意识有短暂的恍惚,前方落下的掌印也在空中微微凝滞。 这短短的凝滞,为卫临争取到关键的传送时间,遁地符顺利生效,众人眼睁睁的看着他在黄光中消失,随即扶岳的掌印落下,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整座山更是震了震。 后方灵舟上,其他几位真君看见这一幕也愣住,刚才怎么回事,扶岳怎么突然晃神? 一个筑基期而已,扶岳对付本是十拿九稳的事,他们也就没再出手,不想结果如此出入意料。 扶岳真君心中也是一片狐疑,只是当下顾不得,他大喝一声,“追!” 自己则是快速掠进疏影小筑,方才褚星文来报扶简师弟已经快要苏醒,他正高兴着,就出事了。 追杀贼子固然重重,更重要的扶简师弟! 这时,疏影小筑内响起一声凄厉的嚎叫。 “真君——” 扶岳更是心头一跳,加快速度飞身进入疏影小筑。 眼见其他元婴真君纷纷跃出灵舟,云梨暗暗着急,难不成天芜森林那一幕要再次上演么? 她指尖微动,方才那几片落在地上的绿叶再次裹挟中其他树叶中,正要控制树叶飞向几位真君,便见几人动作齐齐一顿,整齐地望向一个方向。 有脑中的清凉之意,她自然知道卫临不在那个方位,顺着几位真君的视线望过去,一道绿影倏然窜出结界。 “还有同伙?” 灵舟上的众人惊讶,因为这个绿影竟然只是个练气八层! 绿披风绿兜帽的女孩慌慌张张地在绿色山林中逃窜,惊鸿步法被她施展到极致。 云梨一怔,莫忧! 她怎么在这里? “一个练气期也敢嚣张!”扶玉真君冷哼,“你们去抓那个筑基期,这个交给我。” 其他人自然没有二话,转身的瞬间却发现头顶乌云密布,空中隐隐有劫雷在蕴量生成。 几人大惊,他们感知敏锐,很快便发现劫雷锁定的是哪个逃跑的绿衣女孩,没有任何犹豫,他们竟相朝着她追过去。 “师兄师弟,我来助你!” 小小练气弟子,何德何能,能让天道劫雷锁定,必有秘宝! 元婴修士反应极快,金丹修士也不差,当即呼啦啦朝莫忧追过去。 心已经提到嗓子眼的云梨懵了,悄悄散了指尖的灵力,师兄转运了? 遁地符失效后,发现没有元婴期金丹追来的卫临也愣怔片刻,旋即,他就明白怎么回事,看来带上莫忧也不没有好处的嘛。 他没有再使用遁地符,这玩意传送具有随即性,万一又给传送回去了可咋整,他御剑向着识海中清凉之意相反的方向飞走。 对于后面追上来的筑基期,他根本不怵,同阶修士,他们可追不上他! 感受到卫临已经逃走,云梨放心下来,开始思索起另一个问题,莫忧为何会出清河谷,还跟师兄在一处? 两个没有仙缘之人凑一起,阁主也不怕出事,不对,阁主那么看重莫忧,怎么会让她轻易死掉。 她立刻想到蓝书的狐狸发簪,莫忧也有阁主的攻击护身吗? 这时,她身边的松隐脚下动了动,感受到他想去的方向,云梨一把抓住他的衣袖。 “松松隐大人,你你要去哪?” 云梨死死拽着他的衣袖,神色惊恐地环视着周围。 松隐皱着眉,先前那男修已经快出他的神识范围内,方才他身上穿的衣服可是带有林家家族徽记,一定是林家人的,他又从结界里出来,想来必是进入过疏影小筑。 他身为扶岳的灵宠,对于林家人能帮的自然得帮着点,若是其他人询问,他自然不理,但是她不一样,她是尊贵的神兽,是妖族的王。 他放柔声音,问道:“怎么了?” 云梨指了指天空轰轰响的劫雷,牙齿都在打颤:“我我有点害怕。” 松隐愣住,转念一想,她还是幼崽嘛,没经历过劫雷,害怕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的声音更加轻柔,“不用担心,这劫雷锁定的是那个女娃,不会随意劈旁人的;再者咱们可是在灵舟之上,有防御阵法在,安全得很。” “也是嚯,”云梨仰头冲他笑笑,“你这么一说,我就没那么害怕了。” 嘴上说着不害怕,手上却没有任何松开松隐衣袖的意思,不等松隐反应,她又赶紧问道:“那个女孩为什么会被劫雷锁定?她才练气期呢。” 眼见那男修已经消失在自己的神识范围,松隐暗暗着急,却也不好甩开她的手,场中的元婴金丹他也使唤不动,又想到已经有几位筑基后期弟子追上去了,心中稍安。 旁边刚从害怕中缓过来的林惜,自然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嘲笑她的机会,“这你都不知道,肯定是她有能够引动劫雷的宝贝呗,法器丹药符篆阵法甚至灵植都有可能。” /67/67827/21250220.html 第二百五十三章 疏影小筑(6) 云梨才不管她的嘲笑呢,她只是想拉着松隐聊天拖延时间而已,她惊呼:“符篆也能引动雷劫?!” “那当然!”林惜抬起下巴,轻蔑地瞥她一眼。 云梨皱着眉头思索,扭头看向松隐,将话题拉回去:“若是那女孩一会儿向我们跑过来,雷会不会劈我们?” 松隐微怔,虽然可能性极小,但也不排除,万一那女孩跑过来,劫雷岂非要劈在灵舟上,届时灵舟上的林惜可就完了,更重要的是,王也会进入太一宗众人的视线。 他当即放弃亲自去追人打算,心神沟通灵舟的防御阵法。 另一边,扶玉抬脚随意跨出一步,挡在莫忧前面,他并没有贸然出手,而是质问道:“你们在里面做了什么?” 莫忧急急停下,后面的其他几位元婴真君以及众金丹修士也追上来,默契地将莫忧围得严严实实。 慌乱之中,她的兜帽早已从头上滑落,布满紫红色血管的脸映入众人眼中,众人骇得后退一步,其中一人更是叫出了声,“巫蛊门的诅咒!” 围堵她的元婴金丹修士骚动起来,巫蛊门灭绝不过短短千年,他们中甚至有些人亲身参与了那次清理巫蛊门的行动。 当时的战况多么惨烈,他们至今记忆犹新,前一秒还在与你并肩战斗的人,或无缘无故死去,或化身敌人攻击己方人员,或将手中的武器插入自己的心脏,现在想起来,他们还是不寒而栗。 很多时候,让人恐惧的是未知,巫蛊门会灭门便是这份神秘莫测,你不知道什么就中了他们的诅咒,成为他们驱使的傀儡。 被这么多高阶修士围住的莫忧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她一把撸下手中的镯子慌慌张张朝着地上掷去。 有先前海域蓝书那一下,又觉她身怀能引动劫雷的秘宝,一众追击她的元婴金丹修士也不敢小瞧她,纷纷后退祭出各自的法器。 当感受到镯子中爆发的惊人气势,众人更是骇然,化为道道残影,飞速远离。 灵舟上,那位被蓝书发簪所伤的元婴初期修士,因伤未好,并没有随着其他人去追杀二人,他立刻认出玉镯中的灵力气息与蓝书那次一模一样。 当即吼道:“小心!是残夜阁那位元婴后期!快退——” 闻言,扶玉抬手招来一尊巨大的青铜色丹炉挡在前面,源源不断的灵力注入丹炉,丹炉腾起一层青芒,随着他手势的变化,丹炉滴溜溜旋转着飞起,在他头顶投下一层光罩。 另外几位元婴真君也祭出本命法器,各色灵力各式法器形成的片片光幕,几乎将四面都护了个严实。 金丹修士则是灵罡护体,飞速逃离,几个混入其中欲捡便宜的筑基期修士,此时更是恨不能多长出几条腿来。 松隐也将全部灵力灌注于灵舟防御阵法上,防御阵法瞬息向前方扩展,将前面的金丹筑基弟子保护在内。 见此,惊慌失措的弟子们冷静下来,也纷纷将自身灵力汇入阵法中。 这一切都在眨眼间完成,玉镯接触地面后弹跳几下,彻底碎裂,惊天气势强大灵力从中爆发,众人又不自觉加大了灵力输出。 后面的金丹筑基期想到蓝书那一簪子后,尸骨无存的众位金丹真人,更是一股脑儿将所有灵力都砸入防御阵法。 凌厉的银光直指苍穹,头顶的乌云都被照成灿银色,下方银光横向溢出,流光溢彩,却没有攻击众人,而是形成一个罩子将莫忧护在其中,银光越来越浓郁,在莫忧脚下形成一个阵法图案。 众人愣住,太霄峰峰主扶舒真君率先反应过来,吼道:“不好!是空间传送法阵!” 他一跃而起,一掌拍在身前的蓝色旗枪上,旗枪倏然飞出,狠狠砸在银色罩子上,然而莫忧脚下的阵法已经完成,她的身形变得虚幻扭曲起来。 正向疏影小筑跑的墨淮瞥见那张鬼魅面容,顿时僵住原地,周围恍惚下起了雪,他手脚僵硬,浑身血液以及灵魂都冻住了。 恍惚中,一袭浅粉色羽缎披风的小姑娘从风雪中走来,裙摆下那双精致的宝相花水云靴是那样的熟悉,那是自己月前为小妹的胡闹向她赔罪,亲自到店铺挑选的。 现在,那双自己亲自挑的靴子一步一步,将自己亲人的鲜血与尸体踩在脚下,血色染红了鞋面的花纹,也染红他的眼。 他听见莫忧冰冷无情的声音,“你真当我莫家死绝了......我亲眼所见......不是你,还能有谁?” 听见她不屑地嘲讽,“我莫家本就属于残夜阁,何来勾结一说!” 一字一句,时隔八年,他依旧记得清清楚楚,一字不差。 他慢慢从回忆中抽离,看见于银光中渐渐消散的莫忧,绝望的怒火熊熊燃烧,他嘶吼着扑过去,“莫忧——” 然而,传送阵法已经启动,不说远处的他,就是反应最快的扶舒,他的旗枪刚砸在银色罩子上,莫忧已经完成传送,消失不见,只余溃散的银光。 扑过去的墨淮,只抓住一点银光,很快,那银光也没了踪迹。 一口气憋在墨淮心里,无从发泄,他痛苦地嚎叫一声,仰头嘶吼,“莫忧!你出来,你出来!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他无力地半跪在地上,拳头一下又一下地锤着地面,声声泣血,凄厉异常,在林中阵阵回响,久久不息。 众人愣住,墨淮认识那个少女? 有些微怔的扶玉真君回过神,一道灵力弹在墨淮后脖子颈,墨淮身体一晃,软倒下去,指节血肉模糊鲜血直流。 “这件事以后再说,先去追,她已经没有传送阵法了。” 说完,扶玉挥袖卷起墨淮往灵舟方向一扔,转身追了出去。 松隐收了防御阵法,接住墨淮,林惜急急上前,担忧叫道:“淮哥哥!” 松隐柔声安慰:“放心吧,真君只是让他睡一会儿,他太激动了。” 云梨看着昏迷中依旧痛苦而绝望的墨淮,暗暗叹气,倒是忘了,莫忧也是方家灭门的主要推手,他们又都是锦城三大家族的人,年龄也相当,说不得小时候还一起玩耍过呢。 童年玩伴变仇人,这可真是,云梨同情,转而想到莫忧的空间传送阵法,阁主是空间灵根吗? 林惜担忧不减,“可是淮哥哥一睡觉就会做噩梦的。” 那边,继扶玉之后,其他几位元婴真君也打算追上去,这时,扶岳携一身寒气从小筑内出来,咬牙切齿道:“贼子呢?” 几位真君脚下一滞,小筑内住的可是扶简啊,他可是关系到揭开封印之人,他们也顾不得什么秘宝了,紧张地问道:“他怎么样?” 扶岳脸上的寒霜凝结成冰,声音又悲又怒,“死了。” 云梨望过去,谁死了?里面住的是谁?师兄的新刺杀对象? 不会吧,这几年,阁中为了不引起四派的警觉,方便他们探查情况,可是一直没有对四派出手,怎么会派师兄来刺杀? 而且看掌教这反应,还是个很有身份的人。 知情人士勃然变色,扶岳再次追问:“人呢?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几位真君有些尴尬,方才他们忙着抢秘宝,让那筑基男修逃了。 疏影小筑出事他们看到了,只是众人都以为那人是别家派来打探疏影小筑的密探,被发现后制造混乱逃走。 谁也没料到一个筑基中期,竟然能在小筑内众多金丹修士的眼皮子底下杀了扶简,还顺利逃出来。 /67/67827/21264341.html 第二百五十四章 方莫旧事 扶岳见他们神情不对,快速扫一圈周围,没发现先前那男修的踪迹,元婴金丹中除了扶玉,又都在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气得眉心直跳。 又想到好歹扶玉追过去了,一个元婴修士追筑基修士,必定十拿九稳,为区区一个筑基期,众元婴倾巢而出,说出去掉价不说,还会引起其他人怀疑,现在其他世家门派可都盯着四大派呢。 扶简师弟的事体决不能暴露,否则以那些老狐狸,必会猜到些,这不是他们想看到的,东陆的事情必须掌握在四大派的手里。 他点了一位林家的金丹期修士,吩咐道:“带几个人去帮扶玉。” 狠狠剜一眼褚星文,冷声喝道:“回宗!” 云梨回头望一眼天边,就一个金丹修士,师兄又逃走这么久了,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灵舟在演武场停下,来迎接的太一宗弟子看见扶岳的黑脸,生生将脸上的笑意压回去。 扶岳怒气冲冲飞向太一峰,扶舒真君无奈地苦笑,吩咐道:“众弟子速回各峰,今日之事,不得宣扬。” 说完与其他几位元婴修士急急追去太一峰,途中又传音扶光等留守在宗门的峰主。 云梨已经是扶岳的徒弟,自热而然地跟着去了太一峰,这种时候,她可不会上赶着去增加自己的嫌疑,反正疏影小筑内的事情可以后面从师兄那里知道。 她乖巧懂事的去寻太一峰管事给自己安排住所,那管事也知出了大事,飞快给她更新身份令牌,随手划了一座小院给她,自己则是心急火燎地去找人唠嗑打探消息。 云梨摇头,这人呐,得有眼色,这么敏感的时候去打听,不要命了。 她走到自己的小院看了看,院子中规中矩,她也不在意,反正她有木屋,再者,几年后是丹道考核,再之后是九黎渊秘境,也住不久。 秋日的阳光落在太一殿浅金色的屋顶上,折射出一道道明亮的光线,圣洁祥和,宛若仙境。 殿内的气氛却压抑到极点,众人谁也没有说话。 良久,留守太一宗的扶光真君看看众人,试着开口,“掌教师兄,听弟子来报,青雀山似乎出事了,你们回来路过,可知到底是出了何事?” 扶岳垂着眼看着地面,沉声道:“等褚星文来。” 说完,他扭头望向扶舒真君,“先说说外面怎么回事。” 扶舒真君喟然长叹,将扶岳进入疏影小筑后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几位留守真君听得大跌眼镜,练气期修士空间传送阵法劫雷残夜阁,信息量太大,他们需要消化一下。 听得又是残夜阁,扶岳眼神幽深,杀意凛然,对松隐道:“既然淮儿认识她,你去将他带进来。” 松隐走后,他道:“淮儿的身世你们也知道,当年残夜阁毫无人性地屠戮方家,他一弱小孩童,侥幸逃脱,被扶玉师弟救回来,事关残夜阁,这件事情他需要参与进来。” 众人自然没有意义,再者扶岳已经去叫人,现在这般只是跟他们解释,而不是征求他们的意见。 不一会儿,松隐便带着墨淮走进来。 这会儿,墨淮已经收拾好情绪,他的仇人还好好活着,他怎么能任由自己沉溺往事中呢。 配合宗门早日找出残夜阁的老巢,血洗残夜阁,才能为自己的亲人报仇雪恨。 看着强忍悲痛给众人行礼的墨淮,扶岳不由欣慰,心系亲人,有情有义,又不沉溺悲伤,足够理智,在宗门的核心弟子中,也没有几人能做到这般。 “淮儿,你将那女孩的情况讲讲。” 墨淮点头,捡重要的说,“她是锦城莫家人,与我自小定有婚约,六岁测灵根时,她没有灵根,当日我们方家出事,她也在场。” “什么!” 几位真人异口同声打断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怎么可能没有灵根呢,众目睽睽之下,大家可都看得清清楚楚,那女孩已经是练气八层修为。 墨淮苦笑,这点他也没想明白,这些年他一直努力搜寻残夜阁的消息,其中一个原因便是,他的仇人还有凡人,若是不快一点,待得他找到残夜阁时,他的仇人已经死去,他怎么亲手报仇。 “是,她没有灵根,当日莫家人也不信,一连测了好几次,都是如此结果。” “等等,”扶光真君皱眉,“你是金水双灵根,在我们太一宗都是难得的天才,你们方家怎么会让你与一个没有灵根的凡人订立婚约?” 众人也是一愣,须臾,扶舒真君推测,“莫家不是有一位族人是元婴后期真君么,会不会是方家要讨好莫家?” 锦城三大家,方朱两家最高修为都只是筑基期,而莫家却出了位元婴真君,将另外两家压得死死的,说是三大家,实则是莫家一家独大。 “不对!”扶光真君当即否定,“莫家又不是没有有灵根的女孩,方家就是要以自家天才的婚姻与莫家捆绑,也完全可以择一名资质好些的女孩才是。” 父母的资质在很大程度上会影响后辈的资质,众人也觉这个理由牵强了些,无论是对方家还是莫家都不是最好的选择。 墨淮想了想,道:“我偶然听说,莫忧是莫祁山的亲生女儿,只是寄样在莫家四房的一对夫妻名下。” 那时他年少气盛,对这桩婚姻也颇不满,家中姊妹更是气愤,觉得莫忧配不上他,后来见他抗拒的厉害,母亲才说出莫忧的真实身份。 闻言,众人惊讶,修士越到后面,子嗣越艰难,莫忧才十六七岁而已,十几年前莫祁山已经是元婴修士,子嗣更是难上加难。 想必对这个意外到来的孩子十分疼爱,为她寻一个天才少年作夫婿也勉强说得通,只是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扶岳手指节在桌上轻扣,喃喃道:“还是不对,以淮儿的资质想拜入什么样的宗门都可以,方家何必忍辱,以这样屈辱的方式去巴结一名元婴修士呢?” 众人一想,终于明白怪异点在哪了。 以墨淮的资质,在他们太一宗都是难得的天才,若是方家让他拜入太一宗或者就近拜入四季谷,同样能够得到庇佑。 他们这样的大宗门可不止一位元婴后期修士,也不会如此屈辱。 众人望向墨淮,墨淮摇头,这些年他也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怎么想都没有答案。 一位进来后一直沉默的真君忽然开口:“会不会是,方家知道后面莫忧可以修炼?” 一语惊醒梦中人。 众人一震,非常有可能,莫忧能够以一介凡人之躯修炼,必是有什么秘法,若是莫家以这等秘法作为陪嫁,别说一个双灵根天才,就是单灵根,变异灵根天才都可以牺牲。 让凡人也能修炼的秘法,谁不心动! 每个家族中,终究是没有灵根的人居多,若是人人都能修炼,那不是一个人的成功,而是一个家族的崛起。 事情到了这里,众人大概也明白莫忧为何会引动劫雷,脑子转得快的,已经猜到方家灭门的原因怕是也与这秘法有关,至于莫家的怪病,说不得也是残夜阁的阴谋。 脑子更灵活的,甚至猜到残夜阁为何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取走佛舍利子。 这时,外面有人轻触阵法,是褚星文回来了。 扶岳吐出一口气,“这件事情暂且不提,待剿灭残夜阁自会明白,现在来说扶简师弟的事体。” /67/67827/21264342.html 第二百五十五章 人选猜测 松隐挥手打开太一殿的结界,褚星文走进来。 扶岳神情肃然,语气冷厉:“说说,疏影小筑怎么会遇袭,扶简又是怎么死的?” 褚星文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贼子是扮作玄羽门的纪若尘进入疏影小筑的。” 他快速将纪若尘收到徐令慧讯息下山,以及他下山后在酒楼与徐令慧等人见面以及‘纪若尘’回到疏影小筑内的一众事宜描述一遍。 扶舒真君皱着眉,“这样说来,纪若尘是与徐家小辈分别后被人顶替了?” 褚星文点头,“是的,回来之后他从未再出过小筑,一切行迹也都在众人眼皮子底下。” 扶岳真君面上寒气更甚,被他气笑了,“这么说来,那贼子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晃悠了整整三天。” 褚星文垂下头,没有狡辩,“弟子失职,请掌教责罚。” 褚星文也是郁猝,八年了,整整八年,他没有任何修炼时间,满脑子都是这一件事情。 八年都未曾出过任何意外,他就是再小心也不免有些懈怠,而且那贼子扮演的纪若尘真是半点破绽都没看出来,出事后他将事情细细捋了一遍。 他不得不承认,就是事情重来一遍,他也没有把握识破贼子,那人身形骨架外貌面容完全与纪若尘一模一样。 而纪若尘是去年年前才来,除了例行轮值以及治疗,他们也不允许一个外人长时间接触师尊,自己又一直守着师尊,自然也不常见到纪若尘。 经常跟纪若尘一起研究病情的那几个金丹修士,醉心医术丹道,对其他外物素来不上心,而那假的也太会装了。 这三天他们还讨论过师尊的病情,谈论丝毫不露怯,各种医术典籍张口就来,还时不时流露出一些凡俗世家贵公子特有的讲究,愣是将那群二愣子唬得一愣一愣的。 “责罚?”扶岳冷笑,“责罚能换回你师尊的命么?” 扶岳真君怄得不行,八年前,他们将昏迷中的师弟唤醒后,他留下八十年后东陆将会现世的消息,还想要说什么,却支撑不住,再次吐血昏迷。 那种情况下,师弟要说的,一定是顶顶要紧的事,他们不惜耗费无数资源,眼看人要醒了,紧要关头,却被人给杀了。 八年心血,尽数付诸东流。 想到自己进入密室看到的情况,扶岳真君气得肝疼,外室迷药弥漫,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内室里尸体的碎屑满地都是,三位金丹弟子呆若木鸡,其中一人脸上还有几道深深的伤痕,正在流血。 这贼子当真狠毒,连具尸体都未留下,他们就是有心施展禁忌手段,现在也无用。 看着垂下头的褚星文,以及在暴走边缘的扶岳真君,扶舒真君长叹口气,道:“褚师侄确实有错,现在却不是追究的时候,尽快查清那男子的身份,他也可能是揭开封印之人。” 扶岳点头,无缘无故的,残夜阁怎么会突然袭击疏影小筑,还是以那样决然的方式毁了扶简的尸体,让他们半点法子也没有。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转向褚星文,“他是怎么搭上徐家小辈的?纪若尘现在是死是活?” 褚星文赶紧回答:“纪若尘现在下落不明,贼子与徐令慧年前就认识,听说是徐令慧在来太一宗途中,于徐岭遇上散修抢劫,那贼子救了她。” 抚岳眉心皱得死死的,“这么早就开始布局了么?” 那个时候,他们第一批派去迷雾沼泽的弟子可是刚出发不久,揭开封印之人消息也太过灵通了些。 墨淮插话道:“禀师尊,这件事情我知道一些,当日林师妹等人在天云城遇到徐道友,起些争执,据当日在场人所说,那人并不理会徐道友,这救命之事恐另有隐情。” 褚星文迟疑,徐令慧毕竟是玄羽门门主孙女,又与林家是姻亲,他们自然也不好用手段逼迫,她的话是真是假,确实还有待考证。 扶岳剜他一眼,正要让人去把徐令慧带来问话,转而想到他们这么大阵仗,事后徐弘彬那老狐狸得知,必不会相信什么林家北院遇袭的托辞。 “淮儿,你去趟林家,亲自找徐令慧将救命之恩这件事情问清楚。” 墨淮应下,出了太一殿直奔林家。 思索片刻,扶岳忽而道:“小筑内这么多人,竟然无一人认出他不是纪若尘,我倒是想知道,什么样的易容术,如此厉害。” 褚星文也不明白,据徐令慧的话,二人差异挺大,其他不说,就是身形骨架,面部轮廓均是不同,那贼子是如何让自己与纪若尘一模一样的? 扶光真君眸光一闪,拧眉道:“我倒是想起一人来,千面真人温永义。” “他?”扶岳颔首,温永义的易容之术确实鬼斧神工,只要他想,他能易容成任何一个人,无论是男女老少,均是分毫不差。 “他不是死了么?”一位真君诧异道。 当初残夜阁杀手千九在北山系暴露,温永义当时就在北山系,也加入追杀残夜阁魔头的队伍,最后在风吟原被烧死。 “难不成他没有死?”扶舒拧眉,温永义素来滑头,逃命很有一套。 扶岳摇头,“不,他死了,那贼子是,千九。” 众人微微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温永义并不是什么善战的修士,他的逃命得益于他的易容之术,然而当日风吟原并无活口,大火之下,再高超的易容之术也无用。 当日唯有千九从风吟原上逃脱,温永义死后,易容之术自然到了千九手中。 扶光真君眸色深深,“那千九会不会就是揭开封印之人,风吟原上他是如何逃走的,至今无解。” 几天后,这个猜测就被他们否决。 除却蓝书与后面逃脱的那人,其余进入过迷雾沼泽之人,均在他们手中。 显然,千九不是蓝书,而查出的消息,那个神秘人进入沼泽时,千九带着莫忧正在往天云城赶。 有莫忧那张脸,虽然他们已经尽量隐蔽,行踪依旧很好查,总有人无意中瞥见过莫忧兜帽下脸。 此外,在神秘人被堵住海岛上时,千九已经在天云城了,很多人都看见过。 再联系墨淮带回来的徐令慧救命之事的真相,如此一来,千九是揭开封印之人的可能性基本排除。 不过,一番折腾,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基本可以确认,揭开封印之人与残夜阁有关。 扶简没什么仇家,这些年又一直昏迷,会千方百计杀他的人,除揭开封印之人,不做他想。 不久,扶玉真君与后面去追卫临的人回来了,一无所获,云梨彻底放心。 想了想,她干脆去执事堂把小黑领回来,真是惭愧,自从接这个任务以来,她动不动就外出,实际上养它的时间少之又少。 一看见她,许管事眼眸一亮,“听说云师妹被掌教收为了记名弟子,恭喜恭喜呀。” 云梨刚乐呵呵地说了几句谦虚话,许管事就将话题拉到了疏影小筑事件上,“那日你也在,快给我说说发生了何事,掌教为何黑着个脸?这些天宗门里也不太对劲......” “打住,打住。” 云梨急急制止他,望了望周围,压低声音:“这件事情吧,发生得太突然,我也是一头雾水。” 许管事明显不相信,满脸都是这小姑娘,原先看着是个好的,一得势就飘。 想着旷工这么久许管事也没说什么,云梨决定不跟他计较,“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劝你最好不要去打听,这事不是我们能知道的。” /67/67827/21278582.html 第二百五十六章 迟到的赔罪 转念一想,当时那位受伤的真君已经叫破莫忧残夜阁身份,这事瞒不了不多,在众位弟子中很快就不会是秘密,索性卖许管事一个面子。 身为执事堂管事,许管事掌握一众外门弟子与杂役弟子的命脉,以后说不得能用得上他。 她又传音道:“约么与残夜阁有关。” 许管事骇然,青雀山是掌教本家林家的产业,又涉及残夜阁,确实不能过多掺和,他感激地冲云梨点头。 见他听进去了,云梨说起正事,“我来接小黑。” 许管事一笑,“原来师侄前来是为这事儿,不用了,丹阳真人已经出关,将苍劼领回去了。” 云梨惊讶:“这么快啊?” “丹道考核快要开始了,真人出关也好早做准备。” 云梨依旧不解,还有好几年呢,这准备是不是有点过早? 怀着疑惑从执事堂出来,两柄飞剑从天而降,直接停在她的面前,看见飞剑上久违的安染与穆妍,云梨高兴坏了,扑过去抱住穆妍,嘴上连连道:“阿妍,我好想你。” 等她激动完了,这才想起几人这个样子像是要出门,不由问道:“你们要去哪儿?” 现在宗门虽然风声息了,私底下依旧暗流涌动,这个当口出门不好吧? 果然,穆妍笑眯眯点头,而后热情地向她发出同去的邀请,旁边的安染强忍着没有开口,但看得出她也非常希望她能去外面接个头、通个气。 想到自己小作文还没写好,云梨忍痛拒绝,这个时候去天云城,必定得想法子去醉梦楼跟阁里汇报汇报。 她还没有打好腹稿呢,而且疏影小筑里也不知师兄是个什么情况,若是自己编的事情间接坑到师兄可怎么好。 看出她的坚决,穆妍没有强求,不想,林惜不干了,死活要拖着她一起去。 云梨:...... 无语一会儿,她想起来了,今日掌教会亲自指点墨淮修炼,换句话说,墨淮会去太一殿,而自己的住所就在太一峰半山处,去太一殿的途中。 她更加无语,林惜真是防得好严实,想通这一茬,她也不跟林惜拉扯了,直接跳上温雪萝的飞剑。 再在这里拉扯下去,倒是显得她心里有鬼。 一出护宗大山,她的识海中叮叮叮响起三条密聊。 安染:“父皇母后皇祖母他们都还好吗?还有其他人,都好吗?” 穆妍:“你去迷雾沼泽了?听说死了很多人,你没事吧?” 温雪萝:“蓝书暴露是你的报复?” 云梨将下巴放在前面的穆妍肩上,先回了安染:“家里都挺好的,就是想我们了,皇外祖母还翻出我们之前在慈宁宫画的画作瞧呢,舅母想向林惜询问你的消息,又碍于仙凡有别,没敢问。” “不过我刚到的时候就顺势向皇帝舅舅提了几句你的情况,他们应该不会担心,我哥娶了平阳伯府的嫡长女......” 絮絮叨叨将事情说完,安染情绪有些低落,抬眸望向前方,一片白茫茫,跟她现在的心情一般,茫然失措,不知今生能否回去。 回答完一个,云梨又对穆妍传道:“放心吧,我很好,还顺势抱了根大粗腿,给你争取了一个天心阁药园学习的名额。” “真的?”穆妍眼睛亮了,握着她的手确认。 天心阁药园可是大陆炼丹师心中的圣地,能去里面瞧瞧,不说别的,光是灵植就能认识不少,更别说药园里还经常会有炼丹师斗技,这可是观摩学习的好机会啊。 安师叔身为扶玉真君的亲传,天心阁又与太一宗同气连枝,她自然是能够进出药园观摩学习,自己身份低微,想要进去难上加难,现在好了,她也能去。 对面剑上的林惜瞄到她们握着的手,满脸的嫌弃,“黏黏糊糊。” 云梨毫不在意,“你这是嫉妒我们的感情。” 安染回头看她们,只见云梨下巴放在穆妍肩头,整个人没骨头似的挂在穆妍身上,垂在身侧的手还握着,不由嘀咕一句,“确实腻歪。” 云梨轻笑,继续传音告知穆妍她家里的情况,之后她便安心应对起温雪萝。 “你其实想问的是温雪莲吧?” 传音时,她的目光一直盯着温雪萝,看见她的身体微不可察的僵硬片刻,又很快放松下来,没有回答,但是沉默已经说明问题。 云梨眼眸微闪,问道:“你吃的解毒丹,瓶还在么?” “你问这做什么?我说过,那丹药仅此一枚。”温雪萝警惕而不耐,任谁因同一件事被反复威胁,心情也好不起来。 “知道,我只想要个瓶而已。”云梨暗暗翻着白眼,搞得她多不通情达理、多无理取闹似的。 那颗解毒丹既然存放了上万年,药瓶上必定会有残留,说不得阿妍能从中分析出些什么。 解毒这么重要的事情,不能只寄托在一种方式上。 半晌,识海中才想起温雪萝的话,“还在,一会儿找机会给你。” 云梨勾唇,“友情提示一下哦,蓝书呢是故意接近温雪莲的,得亏我机智,才没让林惜提到你。” 传完,也不等她回答,继续道:“啧啧,我就是有些好奇,副阁主在青瑶城查探那么多年,按理温家有几个老鼠洞都被查得一清二楚才是,怎么阁里突然让蓝书去接近你的姊妹呢?” “她不是我姐姐!”她话音刚落,就收到温雪萝的反驳。 云梨抿唇,原来温雪莲是姐姐啊,反应这么激烈,看来这俩姐妹之间,有故事啊。 这句反驳之后,温雪萝就彻底沉默,她站在前方,云梨看不见她的表情,不过脚下的飞剑轻轻晃了晃,显然它的主人现在心绪不宁。 云梨也没再给谁传音,而是安静思索起待会儿见了影魅,要如何汇报的事体。 眼见快到天云城了,林惜撅着嘴:“安师姐,一会儿你得陪我去。” 云梨一脸疑惑,她不是出来玩得么?这不情不愿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她扯了扯穆妍的袖子,问道:“话说,你们到底出来做什么?” 穆妍同情而又有些疑惑地看向林惜,“掌教说上次我们不知礼数,怠慢了徐仙子,让林师姐去找她赔罪,并邀请她去宗门做客。” 云梨嘴角一抽,这件事情都过去大半年了,现在道歉是不是晚了点,而且掌教那么闲么,还管小女孩之间的龃龉。 安染降下飞剑,安抚地冲林惜笑,“自然。” 转念一想,这次是去赔礼道歉,对于她与林惜,徐令慧自然不好为难,但是对表妹与阿妍,可就说不准了。 “阿妍,你先将丹药送去丹堂,结束后在城门等我们便可。” 云梨忙不迭地说道:“我也去,我也去!” 正愁怎么避开林惜的视线,表姐就送了这么好一借口,不愧是自小一起整人、呸,一起智斗白莲的交情,这默契,杠杠的! 分道扬镳后,她先跟穆妍将丹药拿去丹堂寄卖,又去锦夜阁还了灵石,之后便去酒楼豪气地开了个包间,美其名曰在凡俗待了小半年,要好好犒劳犒劳自己,实则悄悄溜去了醉梦楼。 “你可算是来了,阁里一直在催。”看见她,影魅明显松一口气。 云梨装模作样地叹气,“这不是没法子嘛,一回去宗门风声鹤唳,我也不好轻举妄动。” 她正说着,斜前方的一面墙如同水面般泛起阵阵波纹,然后卫临就从里面走出来。 云梨张大了嘴巴,“你你你怎么还在这里?” /67/67827/21278583.html 第二百五十七章 布局 万万没想到,这都过去小半月,追他们的扶玉真君等人都回宗门了,师兄竟然还在天云城,太一宗的眼皮子底下! 影魅轻笑一声,很是善解人意,“你们师兄妹先聊,我下去处理些事。” 指了指桌上的笔墨纸砚,“写好了叫我。” 待得影魅走开,卫临挥手布下一道隔绝阵法,走到中间的桌边坐下,慢悠悠倒着水,“放心吧,灯下黑,他们不会想到我还在天云城的。” “万一呢?” 云梨跟过去在他旁边坐下,满脸的不赞同,这种事情谁说得准,这半月来,天云城一直在大肆搜捕,师兄先前又经常来天云城,万一叫人查出来呢。 卫临依旧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我细细思索过,直接往南逃不妥,汾水城之事已经暴露残夜阁老巢在南山系,若是他们在路上设伏,我这样回去岂非自己送上门;” 他喝着水,改为传音,“此外,这么惊险刺激的时刻,若是天道又坑我一把,我要如何从元婴真君手中逃脱。还不如就在天云城,这里离太一宗不远,有你镇着,我也不必担心被天道坑。” 说得她跟门神一样,云梨暗暗腹诽一句,也觉有点道理,比起元婴金丹修士,天道才是让人防不胜防的存在。 “唉?不对啊,你怎么知道宗门已经知晓是阁里所为?” 卫临笑而不语。 她转念也反应过来,莫忧一个练气八层,胆敢跟着师兄这个人人喊打的魔头出来,必定有所依仗,而她的依仗只会是阁主。 联想到蓝书的发簪,不难想到她也有类似的保命手段,只要她遇到危险,必定会用,然后被认出来只是时间的问题。 云梨眼神古怪,“所以你故意让她暴露的?” 卫临耸肩,“扶简既然注定要死,这个凶手是残夜阁的人多好。” 云梨一愣,原来死的那个人是扶简真君,难怪掌教如此生气,他可是东陆事情的核心人物,她低低叹口气,“若是他们怀疑你怎么办?” “暂时不会。” 卫临不以为意,将疏影小筑内的事情一一道来,最后总结。 “他们就是怀疑我也只是暂时的,待得后面蓝书少阁主的身份泄露,他们便会觉得我是奉命行事,她才是妥妥的第一怀疑对象。” 说完自己的情况,他问道:“你那边呢?” 云梨将迷雾沼泽、海域以及这疏影小筑外他走后的事情说了说。 想想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建议:“你找个机会将月一也推出来吧,多一个人分散注意力也好。” 卫临微微颔首,嘴角浅浅噙起一笑,玩味道:“看来四派是铁了心不让其他势力掺和东陆。” 扶简真君已死,太一宗却捂着不说,疏影小筑遇袭给出的说辞,是林家那位静养的先辈为歹人所害。 恩怨归到林家,掌教扶岳真君又出身林家,后面太一宗出手对付残夜阁,人们也当是扶岳报私仇,丝毫不会把这件事情与扶简真君联系起来。 闻言,云梨心念一动,激动地抓住他的手,“我有个很好的想法!” 卫临淡定地传音:“借四大派之手,除去残夜阁。” 她使劲儿点头,别的势力先不说,残夜阁可是心心念念要在东陆之事上插一脚,四大派怎么会让呢,届时一定会打起来,他们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卫临扬了扬眉,“等你想到黄花菜都凉了,他们已经开始布局了。” 云梨眨了下眼睛,疑惑地看着他。 他提醒:“你不是说太一宗有人留在南陵城没有回来么。” “你说郑瑞与刘世他们啊,去追月一。” 顿了下,云梨问道:“你的意思是,他们名义上是在追月一,实际上是借此留在南山系,暗查残夜阁的位置?” 她支着下巴,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回程途中四派巴巴的在南陵城与一众世家门派的头头脑脑开会,莫不是要联合对付残夜阁? “是铲除。”卫临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看好戏的模样。 这对四大派来说是一个很好的由头,借着铲除残夜阁的旗号,联合沧澜大陆大大小小的门派世家,一来除去残夜阁这条隐在暗中的毒蛇,二来也可借此转移其他门派世家的注意力。 云梨也想通了这一点,不由感叹姜还是老的辣! 这一招不仅瓦解了众门派世家欲插手东陆、抗议四大派的联盟,若是真的铲除残夜阁,还会让四大派在众修士中威望日盛,强硬封锁海域产生的不良影响也自然消散。 先前残夜阁对萧家的报复让其他势力人人自危,萧、夜两家实力仅次于四大派,残夜阁对萧家都如此嚣张,对付其他势力还不轻而易举。 比起虚无缥缈的东陆,铲除这个威胁显然对他们的吸引力更大,不用想,他们必定会同意。 她的眼眸亮了,“那我们要做些什么?添柴,还是扇风?” 看着她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的样子,卫临失笑,拿起笔饱蘸墨汁递给她,“先把你的密信写了。” 云梨端起茶盏一口饮尽,平复了激动的心情,这才接过笔写起来。 迷雾沼泽部分,封印有关的事情自然提都不能提,反正她一个身份低微的小练气,只能外面安安静静看着,知道的不多很正常。 墨淮一连叫破蓝书与莫忧的身份,他的真实身份阁中迟早能查出来,她便将两件事情放在一起,委婉地提醒墨淮可能另有身世。 总之,对于该隐瞒的,一字不提,可能会引发人联想的信息也不说,对他们没有威胁的事情,她则是尽善尽美,尽心尽责的描述。 写完后,卫临看了看,确定没有什么失误,方让她封印起来。 做好这一切,他脸上的轻松消失,目光悠悠望向空中,接着传音:“我找到朱歌了,与莫忧有关。” 云梨心中一沉,在残夜阁发现朱歌的线索,她便隐隐猜到他出事了,莫忧身上又怪事频出,与她有关,必没什么好事。 静静听卫临说完,她陷入沉思,半晌,问道:“莫忧是什么灵根?” “金水土三灵根。” 卫临眸光沉沉,朱歌也是金水土三灵根,不出意外,莫忧的灵根夺的便是朱歌的! 只是有一点很奇怪,血冥功他们也看过,被夺取的人会当场身亡,朱歌为何神魂未灭? 云梨想了想,道:“有机会去锦城好好查一查,特别是莫家其他族人,真的没有一个活口么?” 卫临挑眉,莫家灭门是不争的事实,锦城现在只余朱家也是明明白白的事。 “我觉得他们说的莫家和我们理解的莫家不是同一个莫家。” 卫临:“......别给我饶舌。” “你听我说完!”云梨瞪他一眼。 “这些世家,族人若是没有灵根,便要搬出本家,后辈若是有仙缘,再回来。所以本家的族人都是修士,莫家若也是如此,那么莫忧便是锦城莫家中唯一的凡人。” “上次扶舒真君失口道出莫忧是中了巫蛊门的诅咒,他亲身经历过千年前那场清洗巫蛊门事件,这样说,必定有一定的道理。” “先前我就没想明白,那么厉害的诅咒,相隔千里的族亲都死了,为何就莫忧没事?” 卫临沉吟片刻,“你是说她先前没事,可能因为她是个凡人?” 她点点头,“诅咒这种阴险手段,多需要施术者付出代价,而天道仁慈,对脆弱的凡人多有眷顾,这些手段对凡人施展不仅效果大减,需要付出的代价也比对修士施展要大的多。” /67/67827/21287726.html 第二百五十八章 坚定 卫临抿唇,这些年关于莫家的事几乎销声匿迹,倒真没听说过莫家那些没有仙缘之人如何了。 “我想法子去查。”顿了顿,他又道:“若这个猜测是真的,现在她已经是修士,为何那诅咒没有起作用?” 指尖在细白茶盏上轻点一下,他扭头望向云梨,“朱歌?” 一体双魂,他俩现在共用一个身体,诅咒是针对莫家人的,身体有朱歌一半,诅咒自然不能完全发挥作用,若真是如此,莫忧留下朱歌也说就得通了。 云梨道:“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因为中诅咒时她还是个凡人,所以诅咒效果减半,不过这样就无法解释她为何要留着朱歌的神魂,我还是倾向于前一种。” 卫临吐出一口气,他也觉是第一种,“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我进去找纪若尘聊聊。” 说完他撤了隔绝阵法,传音让影魅上来。 看着消散的隔绝阵法,影魅美目微闪,娇笑一声,“哟,你们传音呢,在我这里还这么谨慎,放心,这屋子有隔绝阵法,不会让人偷听了去。” 闻言,云梨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这里若是靠谱的话,那些客人也不会穿开档裤的事都被扒出来了。 将写好的小作文交个影魅,“那我先走了。” 回到酒楼包厢,正准备大快朵颐的她手中筷子一顿,轻轻‘呀’了一声。 穆妍问:“怎么了?” 云梨摇摇头,“想到一点事情。” 若朱歌真在莫忧体内,那便决不能让她筑基,否则朱歌可能没有轮回的机会了。 见她没有说的意思,穆妍猜到是残夜阁的事,她也不问,只道:“需要我的地方,别客气。” 云梨扬眉:“那是当然,你想让我客气都不行!” 穆妍笑了,还能开玩笑,想来事情不是很严重,她催促:“那快些吃,我一会儿还有事呢。” “什么事啊?”云梨诧异。 “九黎渊秘境要开了,我想去。” 云梨定定看着她,以为自己幻听了,九黎渊凶险万分,就是很多宗门天才也不乐意去,阿妍一个战五渣的炼丹师,竟然想去! 以为她还不知道九黎渊秘境,穆妍解释:“九黎渊秘境是筑基期修士的一个历练秘境,三千年一开......” “我知道它。”云梨打断她的话,“不是,你知不知道里面多危险,你确定要去么?这个秘境和其他的不一样,不仅是我们人修要去,据说天芜森林的妖修天才也会去。最危险的是还有其他大陆的修士,会遇到什么完全不可预料。” “我知道啊。” 穆妍浅浅笑了,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 “你知道天心阁一个炼丹为主的门派,宗门善战的高阶修士很少,为何依旧能与我们太一宗、四季谷以及幻影宫并列为四大顶级宗门吗?” 云梨有些摸不着头脑,众所周知,修炼都需要丹药,天心阁又控制着大陆大半的炼丹师,人们自然敬畏;另外,天心阁与太一宗同气连枝么,得罪天心阁,也就是得罪太一宗。 她瞄了瞄穆妍,阿妍既然特意问了,必是还有其他原因,她放下筷子,催促道:“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吧。” 穆妍微微一笑,“其实天芜森林与咱们人修之间保持着很密切的关系。” 云梨眨了下眼睛,重复:“天芜森林?” 穆妍轻笑着点头,她最初知晓的时候,也觉不可思议。 “妖修会从我们这里购置丹药、法器、符篆等物品,而他们需要最多的便是丹药,因而与天心阁的关系又最为密切。” “你知道天心阁的药园为什么会令一众炼丹师向往么?” 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云梨思量一番,“因为灵植?” “没错,天芜森林中心是人修禁地,里面生长着很多特有的珍奇灵植,除了与妖修合作的天心阁,能以丹药从他们手中换得,其他人修就是偶然得到那么一两种,也无法与天心阁媲美。” 云梨喃喃自语,“所以天心阁身后不仅有那些需要他们丹药的人修,还有妖修。” 炼丹师也太吃香了! 她的眼中蹦出强烈的光芒,灼灼看着穆妍,“阿妍,你好好学,有朝一日,你一定能成为大陆最强炼丹师,到时候我说不定能去天芜森林中心横着走。” 说完,她忽而意识到自己有神兽血脉,本来就能去里面逛,只是要横着走的话大概需要提升下修为。 穆妍嘴角一抽,想法真清奇。 她摇摇头,“还有安师叔呢,她现在可是我们宗门的天才炼丹师,此外天心阁双姝沐尔雅、柳含烟,都是罕见的炼丹天才,其他门派的天之骄子也不少,我怎么可能成为最厉害的炼丹师。” “我觉得你也很厉害,你练得丹药很有灵性,跟其他人都不一样。” 穆妍简直没耳听,炼丹过程中,丹炉、手法、火候、灵植放入的顺序,甚至炼丹师的灵力均会影响成丹,就是同一人炼制的同一炉丹药都有差别,她炼制的丹药自然跟其他人都不一样。 云梨一点没觉自己夸得有什么问题,她将话题扯了回去。 “虽说炼丹师很厉害,受人尊重,可那是在外面,秘境中谁还会管什么身份地位。纵使天芜森林的妖修与我们人修有合作,在里面他们也不会对我们手软的,还有其他位面的修士......” “这些我都知道。” 她的语气轻柔而坚定,目光定定望着云梨,“修道一途,本就千难万难,若是畏首畏尾,不知抓住机会,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当初又何必要走上这渺渺仙途。” 云梨微怔,面前的女孩身姿纤细,淡淡的柳眉笼着轻愁,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肤色白皙无暇,唇色也是淡淡的粉,怎么看怎么柔弱,实难想象她能有这般坚毅果决的想法。 纵是如此,她还是迟疑,那毕竟不是普通的秘境,时间又长,危险系数太大,“阿妍,要不你再考虑一下,里面真的很危险。” 穆妍摇头,一字一句,“不成功便成仁。” 云梨心神一震,呆愣半晌,她问:“为什么?” 她才十四岁,便已经练气七层,放在整个大陆修士中来看,这个修炼速度并不慢,她又是炼丹师,不缺灵石,慢慢来修为总会上去的。 穆妍轻轻一笑,“还能为什么,自然是想要飞升喽。以我的资质,若是按部就班,待到飞升之时,怕是寿命将至,已然白发苍苍。” 云梨静静看着她,这个原因她是不信的,不过既然阿妍不想说,自有她的理由。 脸上荡开笑意,她岔开话题:“想不到你也臭美。” “这方面可比不上你。” 玩笑几句,气氛再次轻松起来,云梨又问:“那你说的事情是什么?” “买材料炼丹,我需要大量的凝气丹和一枚筑基丹,一定要在九黎渊秘境之前筑基。” 正说着,一只白净的手伸到她面前,肉粉色的手心躺着一枚莹润的丹药。 穆妍惊呼,“筑基丹!” “上次师尊给的收徒礼包,给你了。” 穆妍愣住,而后连连摇头,“不行,你也需要筑基,” 云梨传音;“其实我已经筑基了。” 穆妍‘啊’了一声,上上下下打量她,下意识地使出观灵术,是练气八层没错啊。 云梨耸肩,继续传音,“若非筑基期,上次在灯台山,我怎么能从一堆筑基期中救走师兄呢。” 穆妍愣住,她们一直以为她是有什么特殊手段,没想到竟然是隐藏了修为。 /67/67827/21287728.html 第二百五十九章 因为是你 看着那颗圆圆的药丸,乳白色的表面似乎散发着莹光,鼻尖隐隐有药香传来,她自己就是炼丹师,这枚筑基丹一看品阶就不低。 她推了回去,“那也不能啊,你还欠那么多灵石,这颗筑基丹品阶已达上品,药效比普通筑基丹好太多,能卖不少灵石呢。” 云梨拉过她的手,将丹药放在她的手心,“既然药效这么好,那更要留着自己用,卖出去多亏。” “可是你还欠......” 云梨摆摆手,“你筑基最重要,筑基可是修行路上非常重要的一步,既然有这么好的丹药,自然要用了。” “阿梨。” 穆妍低低唤一声,声线带着为不可察的轻颤,“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从灵舟初见,她对自己就特别好,这一路走来,若非她与安师叔,修行之路不知会艰难多少倍。 云梨几乎脱口而出,“因为是你啊。” 穆妍只觉心尖一颤,视线有些模糊,祖母离开后,再没有人单纯的对她好,叔叔婶婶因为声誉,不会短了她吃穿,细节处却难免伤人。 他们从来不会记得自己的喜好,衣裳是堂妹喜欢的款式,饭菜也多是他们喜欢吃的,堂哥从学堂回来,时常会给堂妹带一串糖葫芦,却永远不会记得自己,这种情况直到得了公主府的庇佑才稍稍好些。 她该满足的,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有人能养大她,已是天大的恩德,她怎么能要求那么多。 安安静静地做个感恩戴德的乖孩子,在婶婶与来店里的仆妇丫鬟、邻里的大娘大婶们一遍又一遍讲述自己可怜的身世,讲述他们的善心与不容易时,心生感激,牢牢记住那些大婶大娘们的话,长大后要好好孝顺叔叔婶婶。 可是,看见婶婶宠溺地将堂妹搂住怀里却还是忍不住心生羡慕,她也希望有个人,无论她乖与不乖都宠她疼她,她也想要有个人可以撒娇,偶尔也想闯闯祸。 她对父母没有什么记忆,不知道他们是否无条件的疼爱自己,记忆中只因她这个人就对她好的,只有祖母与阿梨。 她别过脸,眨了下眼睛,待得视野再次清明,方才转回来,唇角挂着笑,声音却有些更咽,“怎么办呢,我有点贪心了,想要更多。” “啊?”云梨懵了一下,阿妍毕竟是三灵根,与师兄那种修炼天才没法比,不一定能一次性就成功。 她喃喃道:“也是,筑基这种事情有风险,我们再去买几颗。” 穆妍破涕为笑,氤氲着水汽的眼眸毫无杀伤力地瞪她一眼,嗔道:“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说完,不等她反应,连连催促:“快点吃,锦夜阁的拍卖要开始了。” “你要去锦夜阁买凝气丹?” 云梨起身,隔着桌子摸了摸她的额头,“没发烧啊。” 凝气丹能够帮助修士加速吸收灵气,比起那些吃完直接提升修为的丹药更稳妥,根基也更稳固,但是凝气丹作为练气期常见的丹药,实在不值得去锦夜阁拍卖。 而且锦夜阁一般情况下是没有凝气丹拍卖的,除非有极品品质。 “是去买朱槿桑。” 云梨眼眸亮了,朱槿桑是鬼泣解药中的一种,娇气、很难养活,太一宗的药园里没有,扶玉的私人小药园倒是有一些。 只是朱槿桑素来是各色解毒丹的长配灵草,若是从他的小药园里取了,扶玉真君必会知道她们在炼制解毒丹药,若是引起他的注意,细查下来,就不妥了。 “那还等什么,赶紧的!” 三下五除二吃完饭,她拉着穆妍急急忙忙去了锦夜阁。 兴冲冲的一进门,好巧不巧与下楼的夜初辰打了个照面,双方都愣了一下,穆妍遥遥对他施了一礼,扭头对云梨小声道:“那里有两个位置。” 云梨心念微动,收回视线,对她道:“你先过去占个座,我有些器物要处理下。” 穆妍看了下夜初辰,道:“好。” 云梨迎上去,“夜师叔,先前我来还的灵石好像有一颗有点问题,能让我查一下么?” 纵使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夜初辰也只能微笑着配合:“自然可以,云师侄跟我来。” 说完又吩咐旁边的仆人去把云梨还的灵石拿过来。 到了他的私人包厢,拿到灵石后,将仆人支出去,他忐忑道:“小祖宗,你又想要做什么?” 云梨翻了个白眼,忽视掉他泫然欲泣遭霜打了的小白花模样,拿出知明等人的储物袋,将一些用不上的法器物品挑出来放在桌上,“老规矩,过段时间帮我把它们处理掉,不能暴露我哦。” 这些法器都是她精心挑选的,明面上不打眼,隐秘处却带有识别标记,她又刻意将它们与残夜阁一些特有灵植放置了一段时间。 比如那支紫金软毫符笔,在笔杆顶部,有一个小小的俊字,便是幻影宫那位李真人的。 拍卖出去,若是某天有人认出了,再联系其上前似有若无的药香,自然而然让人想到他们就是被蓝书杀死的。 夜初辰舒一口气,吞吞吐吐地说:“我们夜氏商行最重规矩,从来不会泄露客人的信息,处理这些你可以直接找管事的。” 她低低叹气,她也没有做什么可怕的事情,咋就把孩子吓成这样子呢。 看着夜初辰小心翼翼的模样,她不禁起了戏弄的心思,扬起一抹甜甜的笑容,轻声细语道:“管事没你长得好看呐,会让我心情不好的。” 夜初辰快要哭了,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当初她就是用甜美的笑容、天真无邪的口吻,轻描淡写地将那两位筑基期同门制住,干净利落地夺了人家的储物袋,将他们从空中丢下去。 他哭丧着脸解释:“我的意思是,我不常在一个地方,以后你有事情直接找管事比较方便。” 云梨眨巴着眼睛,悠悠说道:“不行,我这个人可胆小了,只跟熟人来往,管事太严厉,我害怕。” 夜初辰:...... 云梨眸中笑意满满,伸手在灵石中扒拉一会儿,不好意思道:“果然是弄错了,这块灵石我修炼时用过,里面灵气不足,差些坑了贵阁。” 说完,她起身打开门出去。 夜初辰欲哭无泪,屋子里只有他们二人,小妖女都要做戏,她的话果然不能信。 笃笃! 轻轻的敲门声之后,传来仆役的话,“公子,拍卖要开始了。” 夜初辰深吸口气,将桌上的器物收起,敛了表情,打开门观看拍卖。 另一边,云梨找到穆妍坐下,识海中忽然炸开一个惊喜的声音。 “小千十!你怎么在这里?!” 云梨偏头,在自己的斜后方找到了传音的主人。 “影三师叔,呵呵,还真是巧啊,你又来送货?” 看见她,影三一下来了劲儿,絮絮叨叨起来,“送什么货哟,蓝书小姐那一下将正派的视线都集中到汾水城附近,你也知道,我们送货都是要在汾水城搭乘灵船的,现在那里草木皆兵,一连被抓了好多同门,哪里敢送货。” 正好她也想要知晓南方的事情,便顺着唠下去,“现在还这么严啊,四大派的人不是都撤回了么?” “四大派是撤走了,其他的小门派可没有,特别是那萧家,真是恨不能将汾水城掘地三尺,将我们老巢给挖出来。” “萧家被阁中砸毁很多车队商铺,损失惨重,好不容易有这条线索,他们自然不会轻易放弃。” 说完,她又装模作样的安慰:“不过他们应该不会检查很久,萧家的势力在中山系,一直在南边捣腾,四季谷脸上也不好看,再忍忍吧。” /67/67827/21296301.html 第二百六十章 莫忧的消息 说到这里,她不由再次感叹四大派鸡贼,让萧家这个本就与残夜阁有仇的冲在前面,自己不明着出手,一来降低残夜阁的警惕心,二来保存自己的实力,三来将萧家牵制在这里。 一句数得,高,实在是高! 前面的台上,夜管事说完开场白,示意人将第一件拍卖品送上去,开始舌灿莲花,将那拍卖品夸得地上无天上少的。 云梨收回视线,转念想到,惊蛰吩咐过,所有在外的弟子均不得回清河谷,阁中很多人都去了其他山系避风头,只是影三为何会选择天云城,他不是不想见到影魅么? 眼眸一转,她继续传音打探:“所以你是来天云城避风头的?” “怎么可能!” 影三如被踩住了尾巴,当即否定,“莫忧突然回到阁中,又失去千九的消息,阁里让我来天云城配合这边的谍探查明青雀山之事。” “莫忧什么时候回去的?” 云梨狐疑,从清河谷到天云城,没有阻碍,乘坐灵舟也要个七八天,现在南方查的这么紧,影三肯定会绕道,一路上又要谨慎,多半是选择自己御剑,所需时间少说也得十来天。 这才过去半个月,他就到了,算一算,几乎就是青雀山出事一两天后他就从阁里启程了。 莫忧就是一次性摆脱追杀,以她练气期的修为,回去怎么着也得费些时间,这个时间是怎么算的? 影三一怔,“听你这意思,知道这事?” 云梨眼眸微眯,隔了一会儿,方才回传:“她逃走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啊。” “你真去了太一宗做密探?” 影三惊讶,她消失的这段日子,阁中隐隐有些传言,说她在做谍探任务,他是不信的,这么不肯吃亏的主儿,哪里像是做谍探的料,没成想,她真的做了谍探,还是在太一宗! 她索性将当时莫忧的情况细细说了。 影三震惊,“她就是当天回到阁中的。” 再一回想,莫忧回来得很突然,也很神秘,几乎没有人看到她是如何进入清河谷的。 其他时候,可能是大家没注意到,但是这段日子可不会。 清河谷现在不准弟子回去,在各个入口都有人守着,她回来怎么会没有人看到呢? 他咽了咽口水,想到一种可能,传音道:“她的那个空间传送法阵不会是直接传送回阁里吧?” 云梨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坐直身体,惹得旁边的穆妍看向她,以眼神询问。 她对穆妍摇摇头,各种迹象都表明,影三的这个猜测是真的,星冶给莫忧的镯子就是定点传送阵法。 她承认,她酸了,这种绝佳的逃命手段,他们怎么没有。 等等,她刚才从醉梦楼出来,没听说影三来了,她试探着问道:“师叔你还未去找影魅姑姑么?” 影三没有回答,尽管看不见,她可以猜到他的脸上现在一定很郁闷,又等了一会儿,才收到他的传音:“没有。” 他昨日就到天云城了,一想到接下来的日子要接受影魅的指挥,他就怄得不行,生生在城外磨蹭到天黑,夜间醉梦楼人来人往,不安全,他便心安理得的又拖了一夜。 今天看到锦夜阁的拍卖,颠颠就来了,一年才一次,他又不飘忽不定,难得撞上一次,自然要来开开眼界。 以他的性子,云梨就知道是这结果。 不行,得让他早点去醉梦楼,师兄若是听到他的来意,必定也会注意到时间有矛盾,再一联想,也会猜到星冶留给莫忧的保命手段是定点传送。 若是没有意外,他以后出门还得带着莫忧,得对她的各种手段底牌充分了解才行。 她开始苦口婆心地劝解:“师叔,你这样逃避是没有用的,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死早超生,早些把事情办完你也好早日离开不是。” 影三在后面听得脸黑,又是刀又是死的,听得他更不想去了。 还有,清河谷不让进,他以后就得留在这里帮忙,情报都由影魅传回去,他分明是回不去了。 识海中,絮絮叨叨的声音仍在继续,“说不得影魅姑姑不是你想的那样,她万一有什么苦衷呢?你现在这么误会她,以后误会解开,你还怎么面对她?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影三无语,他怎么觉得,小千十也变话痨了呢? 能有什么苦衷,现在她可是大权在握,阁里就是金丹修士见了,也要客客气气唤一声影魅师妹。 他正想传音将说话权抢过来,遇见一次不容易,得让他好好说个痛快。 却听得她道:“唉,我有件事情一直很好奇,我们都是数字代号,影魅姑姑为什么不是?” 影三愣怔片刻,入阁的时候滢滢是影二,后来她成为醉梦楼的主事,迎来送往,见得人多,便改了影魅这个名字。 听完他说的这个理由,云梨内心依旧狐疑,若只是为掩饰身份起的假名,在外面叫也就是了,在阁里就没必要吧。 她可是记得,入门时芒种逼他们吃完鬼泣后,曾经说过,进了残夜阁,前尘往事尽消,令牌上的代号才是他们的名字云云。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劝影三尽快去醉梦楼报到才是要紧的,她刚开了个头,影三就打断了她,“专心看拍卖,不要说话。” 云梨咂嘴,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能从一个话痨口中听到‘不要说话’这四个字,也是绝了。 算啦算啦,过犹不及,再劝下去影三该起疑了,不行过两天她再想法子出来一趟,师兄短时间内又不会离开天云城。 不一会儿,就轮到拍卖朱槿桑了,云梨打起精神来。 能够在锦夜阁拍卖的朱槿桑必定不是凡品,品质高,价格虽然小贵,却也不是高得离谱,是那种虽然肉痛,但是咬咬牙还是能够承受的,因而想要的人很多。 她们也没想着要捡便宜,想要朱槿桑的基本都是炼丹师,它值多少大家都是一清二楚,想捡也捡不着,因而当穆妍咬牙将价格抬到极限时,也就拿下来了。 拍下朱槿桑后,她们来这里的目的已经达到,云梨传音问道:“我们现在要走吗?表姐她们会不会已经好了?” 穆妍:“林师姐回家,多半要到下午家里才会放她走,不急的。” 云梨点头,“那就等结束后再走。” 她兴致勃勃观察起拍卖,二楼上天云城的修二代们牛逼哄哄的撒钱,下面部分闲得无聊的人恶意抬价,一时间倒是比台上的拍卖品更加的有趣。 识海中忽而响起影三期期艾艾的传音,“那什么,你真觉得滢、影魅姑姑有不得已的苦衷?” 云梨精神一震,这是听进去了! 她强忍着激动,说的客观极了,“这不是我觉得,你与影魅姑姑才是自小的交情,她是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我一个外人就只能看到些表面,还是得你细细体会。” 影魅欲杀副阁主,本身就很不寻常,有隐情的可能性极大,她相信只要影三愿意去想,总能想起些以前忽略的蛛丝马迹。 听了她这话,影三沉默,直到拍卖结束都没有再给她传音,瞅着他离开的方向是醉梦楼方向,云梨扬了扬眉,看来不用冒险再出来。 接下来,她打算闭关,既然要去九黎渊秘境,自然得努力提升修为,趁着这段时间,看看能不能一举突破六阶,另外,闭关也能避开残夜阁的盘问。 明里暗里,各种线索已经埋下,接下来自然要让它任其发酵,没有她的消息,双方才能势均力敌,公平竞争,到底谁更高一筹,端看各自的手段。 /67/67827/21296302.html 第二百六十一章 眼色 出了锦夜阁,二人又去购买炼制凝气丹的材料。 穆妍虽然急着提升修为筑基,却也深知不能坏了根基,因而凝气丹便打算自己炼制,可以想象,接下来的几年,她便会在修炼、炼丹中反复循环。 想到未来几年的凄惨日子,二人干脆在城中闲逛起来,反正时间还早,半天的闲逛虽然没有捡漏什么宝贝,倒是淘到一些很有意思的小玩意,比如暮云纱所制的小面纱,别致的玉瓶,还有几本新话本。 酉时三刻,穆妍道:“我们先出城吧。” 这个点是她们预估的安染等人返回的最早时间,没办法,她们身份高,若是她们先到了自己二人还未去,林惜怕是又要逼逼叨叨个没完,自己倒是无所谓,但是不能让她们对阿妍也看不顺眼。 到了城门口,寻了个阴凉地刚准备歇一歇,一个人影从城内飞出,落在她们面前,凌厉的目光直勾勾盯着穆妍,“小丫头,交出朱槿桑,绕你们不死。” 穆妍看着面前蜡黄脸的男子,懊恼不已,以前进出锦夜阁她都是跟着安师叔等人,从不担心抢劫,因而素来没有掩饰过面容,今天第一次单独去,竟然忘了这一茬。 穆妍硬着头皮道:“这里可是天云城,守卫还在呢,你别乱来。” 听得她这话,城门的守卫向这边望过来,那男子一扬袖,几块灵石落在守卫面前的桌上,遥遥拱手道:“我与这两个丫头有点恩怨,打扰道友公务了,这点灵石是我赔罪的茶水钱,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那守卫颠了颠灵石,别过脸去,一副他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 云梨嘴角一抽,守卫还能这样赚外快,长见识了! 解决了守卫,男子转过头来,桀桀一笑,枯瘦的大手向穆妍抓去,“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道爷不客气啦!” 云梨摇摇头,随意地抬手抓住他的拳头,男子呆了呆,脸上闪着不可置信,将目光转向一旁的云梨,“你——” 话未说完,云梨对着他的鼻梁就是一拳,这一拳让男子觉得有些熟悉,耳鸣目眩中,透过云梨脸上那层轻薄的面纱,他看清了云梨的脸,也终于想起这熟悉感从何而来,当即又惊又怕:“是你!” 云梨瞅着面前的‘瘾君子’,没有说话,反手又是一拳。 两拳下去,‘瘾君子’终于反应过来,调动灵力正要反击,一只小巧的云丝栖川鞋踹在他的胸口,他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飞出去。 哐当一声落地后,还未从一阵阵疼痛中反应过来,那只小巧的云丝栖川鞋已经重重踏在他的心口上,巨大的力道从中传出,肋骨都被碾碎。 提了提气,发现根本调动不了半分灵力,形势比人强,没办法他只能求饶:“小祖宗饶命,我再无不敢了。” 云梨讽刺地冷笑,“我看你是不长记性啊!” 听得他俩的对话,穆妍看了眼在云梨脚下,毫无反抗之力的男子,诧异道:“你认识他?” 云梨点头,重重一踏:“上次就没什么眼色,想要抢劫我,过了一年多,还是没什么眼色。” “咳咳咳......” 男子拼命咳起来,看云梨油盐不进的样子,转而呼唤城门口的守卫:“守、守卫大哥,救救我,必有咳咳,重谢。” 惊呆的守卫回过神,不为所动,有什么重谢能比得上他的全部身家。 云梨眸光微闪,心真黑,前面收灵石收得毫不手软,现在也袖手旁观得理所当然。 她脚下用力,男子在绝望中头一歪,死了。 云梨低低叹息,怎么就学不乖呢,想要打劫,也要有那个实力才是。 她刚轻车熟路地扒拉出男子的储物袋,守卫身形一闪到了她们身边,厉声喝道:“好大的胆子,城门口也敢动手!” 说着他便探手向云梨手中的储物袋抓去。 穆妍:...... 云梨微微侧身避开他的手,眨了眨眼睛,豆大的泪滴顺着脸颊滚落,白皙的脸涨得通红,指着守卫抖抖道;“你、你胡说!外面果然都是坏人,我要回去告诉师尊,你们欺负我,呜呜......” 穆妍呆滞片刻,柔声安慰:“别哭了,我们回去告诉掌教,让掌教给我们做主。” 今天出门她们都没有穿门派服饰,守卫只当她们是小门小派的弟子,面上摆一个狰狞的表情,恶狠狠道:“你就是告诉你祖宗都没用,城主府办事,岂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置喙的。” 云梨气得直跺脚,唤出重剑,厉声:“阁下言语,辱及我师尊,我太一峰弟子绝不罢休!” 说着挥舞着重剑就要上前,穆妍适时拉住了她,劝道:“不要冲动,我们回去告诉宗门,让宗门出面。” “那怎么行,我师尊,堂堂太一宗掌教,竟然被他称为阿猫阿狗,叔可忍婶不可忍!” 本来听到太一峰,守卫心中已经咯噔一声,待听到她的师尊竟然是太一宗掌教,心中更是叫苦不迭,面上却强撑着,色厉内荏地喊:“你说你是太一宗掌教弟子,你就是了,有什么凭......” 他话还未说完,那个气红了眼的女孩已经把身份令牌拍在了他的脸上。 确认过身份令牌,守卫只想抽自己一巴掌,好好的,折腾什么,安安静静闭眼养神不香么。 双手递上令牌,他哭唧唧地说:“仙子,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就把我当那啥给放了吧。” 我去,这种无节操的话都能说得这么顺溜,这人够能屈能伸啊! 腹诽完,云梨接过令牌、收起重剑,扶着额头,身体晃了晃,“哎呀哎呀,灵力耗尽了,头好晕,哎呀,不行了。” 穆妍使劲儿憋住嘴角的笑意,扶着她,关心道:“没事吧?我们先坐下休息一会儿。” 守卫嘴角一抽,刚才她压根没有动用灵力,怎么有脸说出灵力耗尽这种鬼话,但是谁让他理亏呢。 他顺着话头说下去:“这日头够毒辣的,去我的棚内休息吧。” 穆妍瞅了眼西斜的残阳,这位也是鬼话连篇,不遑多让啊。 云梨扶着穆妍的手,继续晃晃悠悠:“哎呀,不行不行,我得恢复下灵力,阿妍,你有灵石么?” 穆妍自然是摇头,然后把目光投向守卫。 守卫轻轻叹气,这个女孩子明显不擅长做戏,也不说句话铺垫一下,就这么直接望着他,你们是忘了方才刚抢了一个储物袋么。 他忙不迭地拿出一小灵石:“我有我有,用我的,用我的。” 云梨也发现穆妍不擅长坑蒙拐骗,她只能亲自上阵,做出强打起精神的样子,“这怎么好意思呢,无缘无故的,我怎么能用你的灵石。” 守卫挤出一张笑脸,“相逢即是有缘,我一见仙子便觉十分亲切,如同自家小妹一般,妹妹用哥哥的灵石,应该的,应该的。” 云梨假假笑两声,“那我就厚颜收下了,守卫大哥,你真是一个好兄长。” 守卫脸上一僵,又很快堆起笑容,与她你来我往的寒暄,听得穆妍无语。 休息一会儿,云梨恢复过来,又把守卫夸了夸,至于受辱的掌教,早被她丢到爪哇岛去了。 随后便与穆妍去了前面的小林子,她怕再待下去,守卫长时间看着她会心肌梗塞。 酉时末,安染几人才姗姗而来。 看见她俩,徐令慧冷哼一声,便不再做声,让云梨大为惊奇,上次见面弄得那般难堪,徐令慧怎么着也该刺她们几句才是。 /67/67827/21321924.html 第二百六十二章 冷嘲 转念想到,因为徐令慧,师兄才得以顺利进入疏影小筑,怕是掌教已经派人找她谈过话。 而今以赔罪的名义将她叫去太一宗,想来也是要严格控制这件事情的知情人员。 现在徐令慧心中指不定多忐忑呢,没有心情讽刺她们也能理解。 不过,徐令慧想要心平气和地到太一宗,林惜却不让,一有机会就对她冷嘲热讽。 这不,一个共乘的问题也能争起来。 “阿妍,你上来。” “穆妍,上来。” 看见下方的云梨二人,各搭一柄飞剑林惜与徐令慧几乎同时开口。 云梨嘴角一抽,怎么有种她人缘很差的感觉。 飞剑上,林惜与徐令慧同时冷哼一声,别过头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而后又同时转回来,盯着穆妍,等着她的选择,默契的让云梨直呼心有灵犀。 她朝穆妍努努嘴,脚尖一点上了温雪萝的飞剑,找了个远离徐令慧的地方站好。 与徐令慧这个陌生人比起来,林惜与阿妍也是熟人,看在表姐的面子上,平日待她也过得去,不会对她耍阴招。 徐令慧不满,瞪着云梨,满脸的嫌弃,“我不跟你一个飞剑。” “那你下去。” 云梨眼角都没给她一个,顿了顿,又加一句:“又不是你御剑,逼逼叨叨个什么劲儿,有本事自己筑基去。” 徐令慧噎得胸闷,想要嘲讽回去,才发现云梨已经跟她一样,也是练气八层了。 灵根不如自己,年龄也比自己小,修为却一样,她实在是无从反驳。 旁边顺了心意的林惜也忍不住插话,“还真以为自己是去做客的,自己蠢就算了,还害死余笙姑姑,这笔账我们林家跟你没完!” 云梨配合着摆出疑惑的表情,心中却已了然,余笙八成就是那个在疏影小筑休养的林家族人,只是师兄去时,并未在那里见到她,是已经离开了还是死了? 安染挑眉,问道;“疏影小筑与她有什么关系?” 她知道疏影小筑进了歹人造成林家一位真君死亡,不仅是她,现在整个天云城都知晓了。 毕竟那日青雀山先是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又是银光灿灿,直射天穹,宗门回程的灵舟在那里停留的时间也久了些。 动静这般大,人人都知出了事,几天后,就流出林家余笙真君遇害身亡的消息。 但是,这与徐令慧有何干系,她一直住在林家本家,可从未去过疏影小筑呢。 这件事情,林惜一直憋着,早就不痛快,当即就抖了出来。 “还不是她蠢,若非她急不可耐地讨好男人,巴巴地把她师弟约出来,歹人又岂能那么轻易就进了疏影小筑...” 一口气把徐令慧被人利用的事情说完,心里终于痛快了,她讥笑道:“你不是很能耐么,对付你师兄弟不是很有一套么。” 本来她还想提林家的一众堂兄堂弟,想想有些丢人,便没说。 冷哼一声,接着讽刺:“果真是小门小派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这些个狐媚手段,也只能对付对付玄羽门那群没见识的癞蛤蟆,还还真以为所有男子都一样,见到你就言听计从。” 徐令慧气得脸都白了,林惜这是指着她鼻子骂,自然是忍不了,当即将先前的惶惑和不安抛诸脑后,开启反讥模式。 “呵,我玄羽门师兄弟是没见识的癞蛤蟆,你们林家的哥哥弟弟也真是,非得自降身份,围着我这个上不得台面的转悠。” 眼眸一斜,挑衅地看着林惜,拖长了语音,“那他们,又是什么?” 林惜难得在她身上讨得便宜,讽刺得太顺溜,忘了徐令慧精明得很,她能忽略的漏洞,徐令慧可不会,当即被梗得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云梨不自觉地掏出颗灵果啃一口,饶有兴致的看着二人打嘴炮,暗暗感叹,林惜战力不行啊,在徐令慧栽了这么大跟头的情况下,都能把自己绕进去,也是没谁了。 一贯秉着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炼丹药的穆妍也忍不住瞟向二人,林师姐的话透露的信息有些大啊。 满脸漠然的温雪萝则是暗暗松口气,与林惜吵,徐令慧的视线便不会集中在自己身上,虽然很不想承认,她与温雪莲那个恶毒的女人还有些相似的。 见到林惜吃瘪,安染自然得帮忙,她偏头瞥一眼徐令慧,轻飘飘地将话题拉回去:“徐道友眼光素来高,我倒是好奇,什么样的人能让徐道友也放下矜持。” 有了她递来的话杆子,林惜堵在心中的气儿散了,兴冲冲顺着话杆子往下说:“还能有谁,上次那个在酒楼自行离去的救命恩人呗。” 不等徐令慧开口,她竹筒倒豆子般,噼里啪啦道:“上次就对她爱答不理,是不是救命恩人还不一定呢。真是没见过上赶着认人为救命恩人的。” “那天,那天虽然只是打眼一瞧,我们也都看见了,那人穿着不俗,长得也不耐,你不会以为那是什么门派世家的天才吧?” 她的嘴角浮起深深的恶意,饶有兴致地盯着徐令慧,“你不知道吧,那人的真实身份是,千九,就是那个残夜阁魔头千九哦,说不得那什么救命之恩都是人家故意设计的。” 云梨拿着果子的手一顿,心也漏了一拍,随即她继续若无其事地将果子放在唇边,却没有咬,怎么猜出来的? 安染与穆妍下意识地望一眼云梨,又很快移开眼去。 “他没事吧?”安染忍不住传音问道。 云梨笑了笑,“没事。” 徐令慧错愕,怎么会是他? 她的心中有些慌乱,涉及到残夜阁,事情便简单不了,原来先前墨淮反复询问他们的相识过程,是因为这个。 她开始回想那天的情形,自己莫不是真的从一开始就进入了对方的圈套? 她正思索,便听得林惜不怀好意地猜测:“你对他这么死心塌地,你们玄羽门该不会与残夜阁有勾结吧?” 徐令慧冷了脸,寒声道:“惜姐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没凭没据的,你张口就诬陷我玄羽门,这便是你们太一宗的待客之道?” 安染也给她传音,既然事涉残夜阁,又关乎玄羽门整个门派,那便不是她们能随意揣测的。 况且,掌教的意思是将徐令慧不引人注目地带回去,若是激得她闹起来,掌教的交待就完不成。 林惜冷冷一哼,别过头,不再说话。 徐令慧也没再言语,接下来的日子,她都要在太一宗生活,把林惜得罪狠了,谁知道她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最重要的是,确实是因为她,林家折损一位元婴期族人,而且余笙还是嫡系,天赋不差,若不是因为情伤闭门不出,林家实力更甚。 云梨心里火烧一样,她还等着林惜说出,他们是如何猜出师兄的身份的?又猜到了哪一步? 她轻轻呼出口气,现在对四大派来说,什么都不及找到揭开封印之人重要,蓝书、师兄、月一三人中,还是蓝书的嫌疑最大。 这次师兄并没有到迷雾沼泽,就是在外面海域也很快就离开了,后面闹得轰轰烈烈时,他正带着莫忧前往天云城,怎么算,他的嫌疑都是最小的。 思及此,她放下心来,杀扶简真君这件事情,也可以是阁里吩咐的嘛。 一路沉默飞行,转眼间便已到护宗大山,周围的太一宗弟子多起来。 某些男弟子望着飞剑上仙气飘飘的徐令慧,忍不住多看几眼,有认识的,更是远远便跑过来,亲切地与她打招呼。 还有脸皮厚的,竟御剑过来借口要尽地主之谊,正大光明在她们旁边飞着。 /67/67827/21321925.html 第二百六十三章 宣扬 能够有勇气上来搭讪的,至少都是筑基期,她们御剑飞行,练气期就是想要搭话也没法子。 不得不说,徐令慧是云梨见过最有仙女范儿的女修。 看着简单朴素的白衣白裙衬得她仙气儿十足,衣襟和袖口处浅浅的暗纹又增添了几丝精致感,面纱掩住面容,只留一双清泠泠的美目在外,惹人无限遐想。 眼见越来越多的同门上前与徐令慧搭话,林惜气儿不顺了。 探出头,对前面御剑的安染装模作样地感叹:“这些个魔头,真是冷血无情,不仅利用慧妹妹的一片真心,对自己的同门师妹也毫不怜惜,遇到危险竟然自己跑,啧啧,负心汉!” 云梨诧异地瞥她一眼,没想到经过一路的思考,林惜竟然也学会婉转的冷嘲热讽了。 一听徐令慧被利用,众男修大怒,纷纷关心询问,徐令慧微垂着头,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云梨却看到她身侧握紧的拳头,想来气得不轻,又要在众人面前维持形象,气愤加倍。 她不说,众人便把目光投向林惜,“林师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徐师妹怎么会被人利用?” 林惜自然是绘声绘色将徐令慧勾搭人不成,反被利用的事又描述一遍。 重点突出徐令慧的处心积虑,最后假假的感叹几句残夜阁杀手不仅冷血无情,还渣得一批。 但是,在心心念念只有徐令慧的追求者眼中,只关注上一句,他们善良文弱的徐师妹被人歹人利用了! 争相出言安慰徐令慧后,又咒骂魔头千九,邪魔歪道就算了,还一丁点儿不怜香惜玉。 徐师妹能有什么错呢,她只是太善良了而已,她只是想要报恩而已,怪只怪残夜阁的魔头太狡诈,徐师妹涉世未深,看不破他的手段。 林惜脸都绿了,她费了这般唇舌,不仅没有让徐令慧出丑,还让她赢得了更多的怜惜! 云梨毫不意外,这件事情站在徐令慧的角度,她确实是受害者,她前面戏又做得足,没有留下什么明显的把柄。 有报恩的由头在,旁人也不会觉得她是刻意勾搭。 她意外的是另一件事,扶岳作为林惜的爷爷,对她的性子应该很了解才是,为何会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她? 难不成掌教本就是要借她之口,将这件事情宣扬出去? 果然,林惜的话像是长了翅膀一样,不过一夜时间,就传遍太一宗。 回到宗门,云梨积极为着闭关做准备,先去找太一峰主事,告知自己将要闭关的事,又马不停蹄地向天香楼而去,准备多屯点粮。 刚到天香楼门口,便见得徐令慧身形袅袅,跟着一位内门男子上了二楼。 “林师姐说得果然没错,狐媚,这才刚到我们宗门一晚上,就勾搭上内门的师兄了。” 旁边响起一道气愤不已的女声,云梨望过去,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捏着手中的筷子,不善地盯着徐令慧的背影。 她左手边的少女身着白色门派衣衫,分明也是个内门弟子。 只见她轻轻瞪一眼先开口的女孩,柔声道:“别瞎说,徐师妹上次来宗门,便与叶师兄交好,这次重逢,叶师兄带她熟悉熟悉,尽一尽地主之谊也是应该。” “姐姐!” 当先那女孩不赞同,满脸的恨铁不成钢,“你就是太好性了,叶师兄明明答应陪你去后山历练,那狐媚子一句刚来不熟,就将叶师兄叫走,你也真是,为什么要让着她?” 那少女苦笑一声,依旧是轻轻柔柔的语气,“叶师兄想要陪着她,我又何必做那讨人嫌的,历练也不急在这一时。” 一想到前些时候还对自家姐姐嘘寒问暖,转头就去讨别的女孩开心,阮宁宁气得不行。 却又无可奈何,是她们有求叶师兄,叶师兄肯帮忙是情分,不帮也挑不出什么错处。 气了半晌,她沮丧道:“怎么男人都吃她这一套。” 她右手边的圆脸女孩从美食中抬起头来,三两下将嘴里的肉咽下,口齿不清道:“也不是所有人都吃她那一套,那个残夜阁的千九不就不在意她么,还利用了她呢。” “吃你的吧。”阮宁宁没好气道。 圆脸女孩被她说了也不在意,继续埋头努力干饭。 阮宁宁更是糟心不已,一个无欲无求,一个只知道干饭,她真是心好累。 须臾,她又长长叹口气,“别说,那魔头虽然渣了点,眼光倒是不错的。” 这时,一位面容敦厚的男子一屁股坐在她的对面,认真道:“软师妹此言差矣,魔头分明是毫无人性......” 云梨瞪他一眼,在心里默默骂回去:你呀才没人性,泡妞就泡妞,什么无底线的话也说的出来,我画个圈圈诅咒你永远追不到心上人。 “杜师兄,你怎么来了?”阮宁宁打断他的话,一头雾水看着对面的人。 杜乐生暗暗瞥一眼旁边的白衣少女,见她并没有流露出不悦的神情,心中大定。 他扭抬眸温和地对阮宁宁道:“这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众所周知,青雀山是林家的产业,这次残夜阁竟然敢对林家出手,可见其嚣张......” 云梨眸光微闪,果如她所料,掌教就是故意借林惜之口,将疏影小筑事件的真凶抖出去,否则,才短短一夜,不可能那么多人都知道了。 略一想,也就明白掌教为何要如此做,明面上林家给出的消息只有族人余笙被害身亡,并未提及任何凶手的情况。 毕竟凶手是一个筑基期与一个练气期,还从他们手底下逃走了,林家与太一宗自然没有脸直接说出来。 但是这件事情又关系到太一宗后面的布局,得有这个恩怨,再发起剿灭残夜阁的行动才师出有名。 想通这一点,她也不管那些个八卦了,快速买完灵餐,回到太一峰开始闭关修炼。 天云城,醉梦楼密室。 纪若尘往后面挪了挪,将自己掩于黑暗之中,脊背顶到冰凉的洞壁,阴寒的冷气贴着背脊,全面侵入体内。 凉气带走了他的体温,也让他头脑更加清醒,他别过头,不去看悠悠光亮下的少年。 卫临耐心告罄,居高临下睨着他,“若是再不说,就——” “就怎么样,又要用师姐威胁我。”纪若尘打断他,满面讥诮,“你死心吧,我是不会同意的。” 师姐是他这一生最重要的人,先前没有办法,他们以师姐性命相逼,他只能说出疏影小筑的信息。 现在既然扶简真君已死,这件事情必定会惊动太一宗,师姐也会随之进入太一宗的视线。 有玄羽门以及林家的姻亲关系在,太一宗不至于拿师姐怎么样,但是一定会控制她的行踪,这样千寻等人便无法轻易伤害师姐。 他已经毫无牵挂,便无所畏惧! 卫临摇头,“我从不轻易许诺,但若是许了,千难万难,必会守诺。” 纪若尘阖上眼睛,不看他。 卫临也不恼,轻声说道:“她的症状我有些线索,你若是没有用,那便不留你了。” 看着面前隐在黑暗中,一眼不发的男子,他又轻叹:“何苦来栽,好死不如赖活,你既这般珍视徐令慧,便该好好活着,我们是不会动她,但是其他人呢,见不得她好的人,也不少。” 纪若尘睫毛颤了颤,良久,缓缓睁开,又沉默一会儿,他仰头迟疑地问:“事成之后,你们真的会放我走?” 见他松动,卫临心中也是一轻,却没有一口应承下来,而是道:“会放你自由,但是要等时机成熟。” /67/67827/21321926.html 第二百六十四章 神魂融合 纪若尘毕竟善于医道,在莫忧与朱歌这件事情上,说不得能给予一些有用的意见。 他没有满口答应,纪若尘反而更加信服,若是想都不想就答应,十有八九是骗他的。 千寻说得没错,保护人这种事情,还是得自己来。 帮忙分析研究他师妹的怪病而已,于他而言,只是失去一段时间的自由,修士的生命那般长,这些时间不值一提。 沉吟一番,他道:“还是那句话,我需要用灵力查探她的身体。” 卫临脸上浮起笑意,这是答应了。 微微吐出口气,他断然拒绝:“不行。” 顿了顿,又道:“或者短时内不行。” 纪若尘惊讶,这句话,是他师妹出了什么意外,还是现在不在附近? 他皱着眉,哪有找大夫看病,病人却不在场的,正要开口,便听卫临说道:“但是我可以给你讲述她的一些情况。” “她这个症状是突然出现的,而且是整个家族都出现了那种奇怪的症状,几天时间内,家族的所有人统统暴毙而亡,连远在别地的血亲也不例外......” 纪若尘眉毛一拧,噌地站起身,目光炯炯盯着卫临,激动得脸色通红:“我想起来了,她是莫家人吧!” 卫临先是被他的大反应惊住,听到他激动得发抖的声音,又错愕起来,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无论是对徐令慧,还是对他,自己可都从未说过莫忧的名字,姓也未提过,观他这反应,莫不是认识莫家人? 激动完,纪若尘脸色浮起疑惑,玄羽门与锦城同属南山系。 当年,先是莫家人纷纷暴毙,后面方家人也遭歹人灭门,一时间锦城人心惶惶,周围的其他城坊也如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这件事情传得沸沸扬扬,南山系人尽皆知。 据他所知,所有莫家血脉的修士都死了,唯有凡人苟延残喘,莫忧为何例外? 想到她身上的紫红色血管,他盯着卫临,不可思议地问:“她以前不会是凡人吧?” 卫临更是惊讶,他这心思转得也太快,竟这么快就猜出来了! 他惊讶的表情已经证明了纪若尘的猜想,内心震惊得倒抽一口凉气,后退几步,喃喃道:“这怎么可能呢?凡人竟然也能修炼!这可是...逆天之举啊!” 先前因为她是修士,他便没往那方面想,现在经提醒,才想起那个女孩身上的紫红色血管与莫家村的人何其相似,只是她的颜色要更深一些。 “这怪病难道是她逆天而为,天道对她的惩戒,并殃及族人?” 卫临摇头,否决他的猜想,“她是在莫家灭亡的几年后,才成为修士的。” “那她怎么能够修炼?” 卫临清了清嗓子,既然要依靠他的意见做参考,有些事情是得告知他。 “记得她体内的另一个灵魂么,她就是通过夺取了那人的灵根......” 听完他的讲述,纪若尘呆住,一本功法,竟然就能夺取他人的灵根资质,这这这,太匪夷所思了! 一刻钟后,他终于消化完毕,道:“我有点明白了。” 看见卫临询问的眼神,他从头幽幽解释:“我这人素来对这些离奇的病症好奇,当时听说锦城莫家的事,特意去锦城调查了一番。” “莫家的所有修士都死了,莫家村的凡人却活了下来,只是他们身上也有那些紫红色的血管,先前莫家村也有孩童被查出有灵根,本想通过修炼入道,摆脱怪病,谁知一引气入体,当即暴毙而亡。” 卫临挑眉,没想到还能有这样意外的收获,提前获知了莫家凡人的情况。 纪若尘望去踏出两步,分析道:“由此可见,莫忧成为修士后,没有死亡,便是因为被她夺取了灵根的人,灵魂还在她的体内。” 顿了顿,他叹气,“虽然我很想活,但这不是病,我治不了。” 当时,他便研究过了,除了布满紫红色血管,莫家人的身体没有任何异样,这根本就不是病,而是诅咒,一种很高阶的诅咒。 卫临淡淡说道:“不用治她,把她体内的另一个灵魂救出来即可。” 纪若尘一愣,随即便想到那天莫姓女子‘病发’时他的神情,又有几分了然,原来他要救的是另一个男性灵魂。 “那是你朋友吧。”不等卫临反应,他轻叹一声,道:“救不了。” 卫临蹙眉,“杀了她呢?” 杀了莫忧虽然有些麻烦,但也就那样。 纪若尘摇头,“她既然能借助你朋友的灵魂帮她应对诅咒,那便是完全融合,在咒术看来,他们就是一个人。” “这些伎俩能骗过咒术,却哄不了天道,逆天而为,终是要遭天谴的。” 说到这里,他皱起眉头,“虽不知她用了什么法子,躲过天道的灭杀,但死后必定魂飞魄散。” “你朋友灵魂封禁在她的识海里,与她融为一体,她若是死了,他也会跟着灰飞烟灭,再无转世的可能。” 卫临垂下眼睑,心中有片刻的凝滞,逆天而为的又岂是莫忧一个人。 他压下心中的郁气,在这方面,纪若尘确实深有研究。 “那有何法子能把他的灵魂剥离出来吗?” 纪若尘摇头,“神魂剥离这种事情,我是不能做到,或许某些元婴真君可以。” 顿了顿,他道:“还有一点,就是能成功剥离,你朋友今生也注定活不成了。” 卫临心中沉重,这一点,他想到了。 朱歌的身体已经没了,以他的神魂,也不能去夺舍,更何况夺舍有违天道,走不远的。 他只是想在莫忧筑基前将他的灵魂救出来,重入轮回。 得亏之前没有贸然杀了莫忧,也幸好他留下了纪若尘。 心念转过,他问道:“若是莫忧筑基了,我朋友还能转世么?” 纪若尘有些迟疑,“应该可以吧,上天有好生之德,在天道眼中他们是两个人,她做的事,应该不会殃及你朋友。” “那就好。” 卫临定定望着不远处的地面,“你好好想法子,有什么需要的就跟姑姑说,我会保证她活到那个时候。” 纪若尘纠结一下,还是如实说道:“只是有可能,我...其实不确定。” “无妨,尽人事,听天命。” --------------------- 修炼不知岁月,转眼已是四个春秋。 兢兢业业修炼了四年,云梨也只是摸到了六阶的边缘,并没有成功突破。 倒是穆妍,她突破练气七层已久,前些年一直钻研丹道,修为上疏忽了。 这次闭关全力修炼,在当年年末就突破练气八层,又在丹药的轰炸下,去年一举突破练气九层,只是要在接下来的三年时间,成功筑基,还是有些困难。 想了想,云梨还是选择,在丹道考核临近出发的前一月,假装筑基,而后宣布结束闭关。 她比阿妍先突破练气八层,早一点筑基也没什么,若是与阿妍一起突破,倒是稍显刻意。 另外,她早就不想搭别人的飞行法器了,自己飞,多爽。 先去太一殿求见挂名师尊,不出所料,被拒绝了,但是让守卫弟子告知她,让她自己去峰务堂领掌教弟子的筑基福利——飞行法器。 她本来只是过来走个流程而已,闻言顿时有些惊喜,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之前打劫的那位‘瘾君子’男修,飞行法器太丑了,活脱脱一脚盆,她这样的小仙女怎么能用那样的法器呢。 本来还打算去买一柄飞剑,现在可以省下这笔灵石了。 欣喜之下,她对着太一殿行礼便行得愈发真诚。 /67/67827/21321927.html 第二百六十五章 初到天心阁 一刻钟后,云梨从峰务堂出来,手中转着把绿油油的芭蕉扇,喃喃自语:“虽然绿了点,好在还算别致。” 出了峰务堂,她便去了锦夜阁还灵石,顺便去醉梦楼报告一声,虽然没有情报,态度得端正。 将这一切办妥后,便是等待半月后的天心阁之行,在等待的日子里,她装模作样地练习两天御驶飞行法器,便飞快地学会了。 这一日天光微明,演武场上便汇聚了很多人。 丹道考核五十年一次,沧澜大陆所有修士都可报名参加,没有任何限制,通过之后,天心阁会发放相应级别的炼丹师徽章,有了这个徽章,便是得到了认可。 夜氏丹堂对于有认证徽章的炼丹师炼制的丹药,收购的价格要比其他的高一些。 因而,无论是各门各派各家,还是散修,凡是以炼丹为所长的,都不远万里,奔赴衡越城。 丹道考核虽然由天心阁主持,四大派各派出一位元婴真君形成裁判团,但因着参与的人数太多,地点定在了衡越城。 想想也是,这么多人,若都住在天心阁,天心阁阁主怕是得提心吊胆,焦虑得秃顶不可,里面珍奇的花花草草那么多,被人偷了拿了,查起来多费劲儿。 看见她,穆妍远远朝她招手。 云梨望过去,远远便看到安染的臭脸,以及她旁边一脸无奈的苏煦。 走过去相互见了礼,云梨诧异道:“苏师兄,你也去啊?” 苏煦又不会炼丹,去做什么? “嗯,此次考核,鱼龙混杂,曾师祖不放心小师祖,让我亲自跟着。” 云梨看一眼旁边温雪萝,“不是有温师姐在么,再者,我们太一宗带队的是扶玉真君,能有什么危险。“ “曾师祖要忙考核的事情,哪里顾得上。” 云梨暗暗撇嘴,扶玉可真是,下血本啊。 这几年,苏煦与墨淮一直在外奔忙,估计是残夜阁的事情,四大派布下那么大的局,掌教等人又不便出面,苏煦墨淮等核心弟子,打着历练的名义再合适不过。 扶玉竟然因为表姐要去考核,怕自己顾不过来,就把苏煦给调回来了,他分不分的清轻重缓急啊,苏煦可是他们苏家在太一宗的接班人! 集合完毕,扶玉背衬漫天霞光,与一位青衫中年飘然而来,喧闹的演武场登时安静下来。 看见中年肩头立着的小黑,云梨瞬间反应过来,这位就是丹阳真人,小黑的主人,扶玉的二弟子。 一看见她,小黑欢呼着朝她扑过来,云梨下意识地侧身让开,用力过猛地小黑鸡啪嗒一声扑到了地上。 看着地上委委屈屈仰头看她的小黑鸡,以及周围的鸦雀无声,她这才想起自己做了什么。 她竟然让丹阳真人的爱宠,扑到地上吃灰了! 要死要死,希望丹阳真人不要无理取闹。 然而一想到小黑鸡独占一座山头,而她,身为掌教记名弟子,都没有这个待遇,可见丹阳真人对小黑多么看重,她又觉他不计较的可能性非常小。 慢慢抬起头,望向丹阳真人,挤出一个笑容,“呵呵,许久不见,小黑都长胖了哈。” 丹阳真人可能是觉得自家灵宠有些丢脸,愣是足足呆滞两息时间才反应过来,视线落在云梨身上。 云梨头皮发麻,脸上的长时间维持的假笑要挂不住了,他终于开口了,嗓音清清冷冷,有种不好相处的感觉。 “你就是云梨吧,听许管事说,这一年多都是你在照顾苍劼,你将它照顾得很好。”说出的话倒是客气的很。 云梨简直受宠若惊,没想到不仅没有被批评,还被表扬了,她心虚不已,“应该的、应该的。” 说话间,小黑鸡已经从地上飞起来,落在她的肩头。 她眉心一跳,强忍着将它甩出去的冲去,慢慢转过头看着小黑鸡,眉毛纹丝不动,眼眸微眯出似笑非笑的状态,用眼神向小黑传达自己的意思,‘下去。’ 被掌教收为记名弟子后,她自然而然晋升内门弟子,这次出门,穿的可是门派校服,雪白的衣料最容易留下污迹,小黑刚才还在地上滚了一圈呢。 丹阳真人惊讶,苍劼素来高傲,除自己外,还是第一次这么亲近一个人,看来许管事没有撒谎,她确实将小黑照顾得很好,否则苍劼不会对她如此亲近。 可能是因为自己主人在身边,小黑鸡胆儿肥了,不仅对她的意思视而不见,还偏过头用它的脑袋蹭云梨的衣裳。 云梨一口气差地提不上来,死死盯着它,就怕它一个不注意,口水就流自己衣服上了。 扶玉真君冷冷看她一眼,扬手祭出龙形灵船,抬声对众人道:“准备出发。” 众人恭声应了,纷纷跃上灵船,丹阳真人也对小黑鸡唤道:“苍劼。” 小黑鸡这才依依不舍的飞过去。 太一宗与天心阁交好,灵船抵达时,远远便看见一队身着天心阁服饰的修士前来迎接,打头的是一位金丹修士,他的身后跟着的便是楚南并另几个天心阁弟子。 双方领队人官方寒暄过后,楚南快步过来,亲切对云梨道:“盼星星盼月亮,可把你给盼来了。哟,筑基了,不错不错。” “楚师兄。”云梨笑眯眯打着招呼,又将安染等人介绍给他认识。 到了衡越城,将宗门普通弟子安置好,扶玉便带着丹阳等几个核心弟子去天心阁小住。 看见云梨与穆妍也跟着走,其中一位叫林妙彤的女修毫不客气道:“只有核心弟子才有资格去天心阁,你们跟着做什么?” 这位林妙彤是太霄峰掌座的小弟子,只比安染早三年进门,同样是一峰峰主的小弟子,又都主修丹道,年纪也相当,难免被人拿出来比较。 最初,她觉得与一个比她进门晚的人比较,是在侮辱她,对安染不屑一顾;后来安染修为超过她,林妙彤怀疑扶玉真君太过宠爱安染,私下里给了安染什么提升修为的丹药,就更加看她不顺眼。 安染也不是热脸贴冷屁股的主,一来二去,二人关系便一直很僵。 对于安染熟识的人,林妙彤自然也不会给什么好眼色。 云梨指了指旁边的楚南,“我们是楚师兄邀请的。” 林妙彤看了眼楚南,天心阁第一天才楚风的亲弟弟,她自然是知道,恨恨剜她们一眼,“挺有能耐啊。” 看着丢下这句话就扬长而去的林妙彤,云梨耸耸肩,也没放在心上,一个不相干的人罢了。 现在重要的是解药,是去药园。 同为四大顶级宗门,天心阁与太一宗风貌迥异,周围群峰环抱。 飞过外围山脉,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中央孤峰突起,峰上隐隐可见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掩映在深深浅浅的葱绿之中;孤峰周围,散落着大大小小的浮峰,这点倒是有些修仙门派的感觉。 孤峰下各色奇花异草,分区域成片种植,其间还不时有清溪蜿蜒流淌,明湖碧波荡漾。 微风拂过,其下花海轻轻摇曳,鼻尖隐隐似有清浅暗香浮动。 当然,这是她的错觉。 药田下方设防护阵法,气味是飘不出来的,一些剧毒或者珍奇的灵植,还有单独的小法阵将其保护在内。 花花草草之间,有修士穿梭其间,观其衣饰,以天心阁弟子居多,也有其他门派世家的修士。 最令人称奇的是,有人竟然直接在灵植旁边的小亭子里开炉炼丹,这样的人还不止一人两人,每隔一段距离就能看到。 云梨忍不住默默腹诽:不怕炸炉么? /67/67827/21364820.html 第二百六十六章 药圃幻阵 进入天心阁后,扶玉真君跟着前来迎接的金丹真人向着中央的孤峰飞去,把他们交给了楚南,据说是因为他们身份,不配进入孤峰。 不仅是他们,就连楚南也没有资格,能住进那里的,无一不是元婴真君。 丹阳真人以前就是天心阁的修士,因着太一宗高阶炼丹修士实在匮乏,扶玉虽然也是炼丹师,但他身为太清峰峰主与苏家实际上的掌舵人,事务繁忙,无暇炼丹。 因而太一宗花大价钱从天心阁挖了丹阳真人过来,彼时他还是个练气期小弟子,在天心阁的众多天才面前,着实算不得多么出众。 但他对丹道的纯粹与执着,让扶岳真君一眼便相中,承诺只要他愿意转拜太一宗,各种灵植随他用,还分配元婴真君师父指导修炼。 得到他的同意后,扶岳真君又亲自与天心阁阁主说明情况,很是付出了些代价,才让丹阳真人成功成为太一宗弟子。 因而丹阳真人对天心阁那是十分的熟悉,上次他闭关炼制骨玉丹,虽然成功了,总感觉差了些什么。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要找炼丹师切磋切磋,看看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看见云梨磨磨蹭蹭往下瞅,便忍不住出声催促,“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赶快点。” 云梨暗暗翻了个白眼,你以前住这里,自然不觉得好看了。 楚南闻弦歌而知雅意,当即便道:“我先带你们到住处安置,一会儿再带你们去下方药园。” 云梨看了眼太一宗的众位核心弟子,重复:“我们?” 楚南抿唇笑,“对啊,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是来小住几天吧?” 云梨呵呵两声,她真的这么以为过,毕竟这群核心弟子平日可挑剔了,在宗门住得都是灵气极为浓郁之所,安排的那些普通客栈,他们压根看不上眼。 转而她又恶趣味的想,这群人可能是借着学习进修,来蹭住的。 楚南给他们安排好住所,也不磨蹭,直接带他们到药园入口,找管事办理了入园手令,手令是一枚玉牌,其实是钥匙,可以打开药园的结界。 药园虽然占地极广,但是进出只有一条路,里面不同层次之间也有结界,天心阁对他们也是大方的很,他们的手令是能够打开除核心园区外,所有药园结界。 云梨接过楚南递过来的手令,惊讶道:“我也有啊!” 当初她只拜托楚南给阿妍弄个学习名额,没想到自己也有。 楚南微笑:“他们都进去了,你一个人多无聊,来都来了,也去见识见识。” 云梨灿然一笑,“那我就不客气啦。” 她虽然对灵植了解得不多,但是鼻子灵啊,也可帮着大致筛查筛查 又听楚南交代了一番注意事项,他们踏入了药园,丹阳真人来过几次,对药园灵植分布很清楚,这次又有明确的目标,一入园就急急走了。 这次来的核心弟子中也只有他是金丹修士,他一走,其余人也都散了,特别是林妙彤与安染这种有点小恩怨的,更是不想与对方多待一刻。 看见苏煦跟在身后,没有要走的意思,若是让他瞧出她们是在找东西,就不妙了,安染只能对穆妍与云梨道:“你们也自行参观吧,不用跟着我。” 云梨点点头,拉着穆妍直奔她们能去的最里层,太一宗的药园虽然比不上天心阁,一些常见的灵植也都有,这些年,穆妍早已将里面逛了遍,并没有收获,那几味没认出的灵药多半是什么奇珍品种。 一路走过,天心阁炼丹的手段她还没有深刻感受过,但是赚灵石的手段却让她不得不赞一声高明! 每种灵植苗圃上空半米处都有一枚莹润的晶石,对着晶石输入灵力,晶石周围便会出现一个光屏,其上有这种灵植的详细介绍。 普通灵植草药,晶石显示的是全部内容,免费的;对于珍奇灵植草药,晶石还会形成一个结界,将下方灵草保护在内,输入灵力后就只能观看一部分,想要看全部内容,就得付费。 当然价格也是合情合理,不仅给出详细说明,还能进入结界内,闻一闻碰一碰,亲身体验。 先前那枚进入的手令不仅是钥匙,也是记账二维码,在这里消费了多少都记着,出去后统一结清。 让云梨直呼高明,本着怎么样也要值回票钱的想法,穆妍每解锁一种灵植资料,她也认认真真跟着往脑子里记。 半个时辰后,穆妍忽而眼眸一亮,向右前方走过去,在一处浅紫色花丛停下,她快速用手令解开付费内容,走进结界,蹲下身轻嗅片刻,扭过头对她点点头,传音道:“就是它。” 云梨惊喜不已,总算有些进展了! 有了这个好的开头,她们很快又找出了另一种灵植,但是第三种却死活没有线索。 眼看这一圈所有灵草都找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云梨将目光投向最核心的药园,那里面会不会有? 二人望了一会儿核心园区,穆妍传音:“先去外面的两层看看,也不一定是多么珍贵的灵植。” 云梨一想也是,残夜阁几乎人人都需要服用解药,每年一颗,若是解药所用灵植太过珍贵,不等正派来围剿,可能自己就因没灵石而自动解散了。 接下来的三天,她俩将外一层的药园翻了个遍,依旧没有找到最后一味药,倒是凌初真君那枚可解百毒的丹药,找出其中了几味。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玉瓶上残留的气息很微弱,只能嗅出少数几种药香持久的,其余都是用了什么灵植,什么炼制手法,完全不知。 云梨暗暗着急,最外一层的灵植很常见,太一宗几乎都有,难道真的在核心药园里吗? 她们又重新回到里层,透过结界向核心区望去。 “别看了,都是一团雾气,看不到的。”穆妍拍了拍她的肩,“据说中心是一片很大的湖泊,天心阁借着湖泊布置了水系隔绝阵法......” 云梨揉了揉眼睛,再次睁开,透明的结界,在离她最近的结界内侧,是一簇粉色的心肺状花儿,更里面,各种灵植也是清清楚楚,中央却是有一泓明澈的湖泊,但是没有她说的雾气。 她咽了咽口水,确认:“你看不到里面?” 穆妍点头,奇怪地望她一眼。 云梨狠狠吸一口气,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事情,想了想,她又问:“先前未进来,在上空时你看见下方是什么?” 穆妍更加懵逼,“云海啊。” 顿了下,她睁大了眼睛,“你看到的...不是么?” “我看到的,就是花花草草,灵果灵树。”云梨摇摇头,激动地双目放光,灼灼环视着四方,有幻阵。 激动了一阵,她又沮丧起来,这个发现好像对她们的困难没有什么帮助啊。 等等,有些不对,天心阁没有那么吝啬的。 最外围园区不仅供所有本阁弟子免费观看学习,就是其他慕名而来的炼丹师只要交少量灵石也可进入参观学习。 如此一来,弄这么大个幻阵将下方的药圃隐藏起来,是不是有些多此一举,就让人看两眼而已,不至于吧? 听完她的想法,穆妍无奈一笑,“虽然你不是炼丹师,对于灵植草药也不至于忽略到这个地步吧。” 云梨眨了眨眼睛,什么意思? 穆妍扭头四处搜寻片刻,指着旁边的千惠子说道:“喏,你知道这千惠子一般多少灵石一株么?” /67/67827/21364821.html 第二百六十七章 天心阁好有钱 云梨挠了挠头,这个她还真没了解过。 一般而言,她只会凭直觉采摘那些对自己有用的灵植,然后直接成为她的乱炖材料,买卖灵药除了上次拍卖的朱槿桑,就没有过。 在锦夜阁里拍卖的灵植价格远超一般灵药,也没有什么参考性,她诚实地摇摇头,“我只买过丹药,还多是回春丹、补灵丹。” 这两类都是练气期常见的丹药,在丹药中算是价格最亲民的那种。 “两百块一株。” “啥?” 云梨震惊,一枚丹药少则五六种材料、多则几十种,这千惠子一株就200块,那由它炼制的丹药得多贵啊? 炼丹的成本也太高了吧! 再瞅瞅这十来平米的千惠子,一眼望不到头的药田,她双目锃光瓦亮,天心阁好有钱! 穆妍望向核心药园的方向,“一般般珍贵的千惠子尚且如此,更遑论里面那些天材地宝,据说都是以上品灵石计价的。” 上品灵石计价! 云梨惊得后退几步,喃喃自语,“我的斩梦刀也不过才100块上品灵石。” “所以,你现在知道自己捡了多大一个便宜吧,估计夜氏商行听到你成功认主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穆妍看着她,也算是傻人有傻福,因为几万年都没有修士能使用它,根本没有人愿意买,不得已之下,夜家才定了这么个最低价格。 谁能想到,她傻乎乎的买回去后,竟然稀里糊涂认主了。 云梨眉开眼笑,看以后还有谁说她败家! 穆妍拉了她一把,无奈道:“激动你也注意点脚下,别踩沟里。” “沟里?” 云梨看着草丛间的碎石小道,往里走了几步,回头看向她,问道:“这里还是沟?” 穆妍也明白过了,点了点头。 云梨又往前走出一段距离,再问她,依旧是水沟。 她有些明白了,先前是阿妍在前面带路,决定往哪里走,二人心神又在如何找到第三味药上,她便没注意到阿妍是避开了碎石小道的。 说起来,因这周围有好几种灵药,她们已经在附近转悠了许久。 这里并不是核心区域,为何要费心心思地设置了幻境? 有猫腻! “你在外面等我,我进去探探路,有人来了你叫我。”她一边传音一边往里走。 穆妍只来得及道一句,“别冲动。” 眼前一晃,便没了她的踪迹,她着急的走来走去。 不一会儿云梨又回来了,兴奋地说道:“这是核心药园幻阵的延伸,沿着这条道,我发现了一条进入核心园区的通道!” 穆妍举着手令道:“那也没用,要用这个才打开灵植的结界,闻不到气味,只凭外观我分辨不出来。” 一碰冷水泼下来,云梨心中刚升起的希望灭了,沮丧了一会儿,她又道:“要进去见识一下吗?” “不好吧。”穆妍有些迟疑,楚南能破例让她们进来参观学习,已经帮了她们大忙,这样冒冒失失闯到她们不能去的地方,回头被发现了,不是给楚南添麻烦么,以后怎么面对他。 云梨朝她招手,“哎呀,我们就看看嘛,你先把这些灵植的形状外貌都记一记,以后若是机缘之下遇到,也不会错过。” 穆妍一想,也是,只是在外面看看而已,看一眼,那些个奇珍异草又不会少点什么。 她抬脚迈进‘沟里’,脚下一空,她直直往下掉,眼前亮晃晃得,却睁不开眼睛,想要呼救,嗓子眼如同被什么东西堵住,叫不出声来。 下方传来咝咝的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是蛇。 本来睁不开的眼睛,这时又能睁开了,虽然害怕得要死,目光却还是忍不住往下漂,密密麻麻的、五颜六色的蛇在坑里扭麻花,正是她经常做的噩梦那般。 云梨见她站在原地不动,正纳闷便见她面色苍白,死死咬着下巴,身体抖都像筛糠。 “你怎么了?” 恐惧中有只温热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一下将她从那恐惧的场景里拉了出来。 穆妍霍然睁开眼睛,看见清透的阳光下,那张亲切的面孔沐浴着阳光,满是担忧。 她扯出一个苍白的微笑,“没事,幻境。” 云梨懊恼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哎呀,一高兴我忘了这一点,我牵着你,不用怕,其实什么都没有,只是一条路而已。” 穆妍恍惚了一下,跟着她往前走。 后面又短暂地陷入几次幻境,有掌心的温度提醒,很快便从幻境中抽离。 隐身敛息后,二人进入了核心园区。 核心园区是不对外展示的,因着过两天就是丹道考核了,也没有天心阁的元婴修士在里面,金丹修士倒是有一个,二人远远避开。 “这是凝露草吧?”穆妍蹲在几株青碧色的灵草面前,痴痴地望着,一点一点端详灵草的模样。 虽然不能用手令解锁全部资料,也不能贸然用灵力激活晶石,但是能看看这些灵植,穆妍已经十分满足了。 核心区域的灵药,与外面那些最直观的区别便是,不再是成片,每一种多则十来株,少则一两株。 就凭着浓郁的灵气、精心的培育,也知道它们的不凡。 二人蹲在药圃边正看得起劲儿,耳边响起了脚步声,悄悄顺着声音望过去,是一位身着芦灰色衣衫的少女袅袅而来。 看清她只是筑基期,云梨放松了,随口传音问道:“这人谁啊?你认识吗?” 穆妍轻轻颔首,回传:“天心阁双姝之一柳含烟。” 云梨扬了扬眉,“那我们走?” “嗯。”穆妍轻轻点头。 二人悄咩咩绕过柳含烟,去了别处参观,中途又遇到双姝中的另一位沐尔雅,她正在一处亭子里,全神贯注地启炉炼丹。 云梨不由感慨,不怕天才,就怕努力的天才,天心阁小一辈中丹道最出众的两位弟子,临近考试还努力复习,真是让人汗颜。 不知不觉中,她们到了最中心处,这是一方巨大的湖泊,湖面平滑如镜,清晰地倒映着旁边的树影。 湖水中央,又一方小汀,其上几株浅蓝色小巧吊钟形花朵轻轻摇曳。 云梨眼眸一亮,激动传音:“是吸灵竺兰!” 吸灵竺兰穆妍虽没有见过,却是听说过的,当即也惊喜不已,“真的?” 卫临初到天芜森林,就是因踩死一株吸灵竺兰才发生了后续一切悲剧,听他讲述后,云梨自然是记得清清楚楚,毫不犹豫的点头。 “我们过去瞧瞧?” 说着她心念一动,祭出她的芭蕉扇载着二人飞至水汀边缘,近距离观看吸灵竺兰。 娇嫩的吊钟口缓慢地滴着灵液,叶片上颗颗灵露珠,晶莹剔透,下方的灵液几乎将整个水汀都覆盖了。 穆妍忽而激动起来,“你看中间的那株,花瓣颜色已经呈现幽蓝色,已经进化为圣灵竺兰了!” 云梨顺着她说的看过去,识海中再次响起她的声音,手臂上更是被她紧紧抱着,“灵力果!快看快看,有灵力果!” 透过周围其他吸灵竺兰的叶片缝隙,中间那株确实有两颗弹珠大小的灵力果,她拧眉:“是不是太小了点?” 穆妍激动快要蹦起来,传音的语速极快:“圣灵竺兰的果实就这么大,这可是纯灵力果,最最精纯温和的灵力,任何修士都能服用。” “什么?任何人都能服用!”云梨惊得合不上嘴。 修仙界的灵植丹药几乎都有服用限制,什么位阶修为用什么丹药灵植都是有定数的。 高阶修士用低阶丹药灵植,只是效果甚微,浪费灵植而已;若是低阶修士用了高阶丹药,那可是会爆体而亡的。 /67/67827/21429871.html 第二百六十八章 真正的天材地宝 然则天道无情,尚留一线,凡事都有个例外! 某些灵物,是天生的丹药,效果温和,无论修为高低,均可服用,就是凡人,也是可以的。 在她的传承中,只有这样的灵物,才可称之为天材地宝,外面那些不过是自抬身价,因而她虽跟着看得热闹,感叹下天心阁好富,内心其实还算平静。 但是圣灵竺兰不一样,这可是真的天材地宝! 她不淡定了,难怪当初天芜森林那些真君化形妖修们恨不能活剥了师兄,现在知道吸灵竺兰价值的她,也想将他暴揍一顿,太败家! 那可是能够成长为圣灵竺兰的吸灵竺兰啊,真正的天才地宝啊! 而后她又捶胸顿足,若是那次是自己与师兄一起发现的吸灵竺兰,以她天道亲闺女的运气,说不得就得到了。 目光幽幽望着结界内的几株吸灵竺兰,她舔了舔嘴唇,“好想挖一株回去。” 穆妍大惊,急急道:“你可别乱来。这里的阵法必定是整个药园最牢固的,说不得阵法还与某位大能的神识有联系,稍有动静,便能查觉。” “我就说说而已。”云梨吐吐舌头。 楚南好心帮她们弄到名额进来参观学习,结果她俩在这里捣乱,太说不过去了。 视线落在吸灵竺兰的根部,水汀几乎与湖面持平,她忽而异想天开:“你说这湖水不会都是灵液吧?” 穆妍无语,这么大片湖,是那几株吸灵竺兰能滴满的么。 话一出口,云梨也觉得自己想得不靠谱,不过核心园区灵气浓郁程度远超外面,除了阵法外,想来便是这些吸灵竺兰的功劳。 她伸出手在水中轻轻拨动几下,道:“不过里面的灵液肯定有渗透到湖水中,特别是邻近的位置,灵气浓郁程度远超一般的水,我们带些回去吧。” 穆妍眼眸亮了,有道理,这些灵气浓郁的湖水拿回去饲养灵草,再合适不过了。 她取出花壶弯腰灌满,直起身欲将花壶放回储物袋,再取另一个撞水,不想眼前突然出现一个硕大的木桶。 “这是个,浴桶?” 云梨从桶后探出头,,笑眯眯地点头,完了又懊恼地传音:“可惜,我带的最大的容器就是这个了。” 穆妍嘴角抽抽,“你这桶若是下去,我们就该被请去喝茶了。” 平白无故的,湖水突然出现大的动静,不惹来看守修士关注才怪。 “有道理,那我们去水里。”说着,她收起浴桶,与穆妍一起潜入水中。 到了水里,她拿出浴桶,瞬间就装满一整桶湖水。 刚将浴桶收起来,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钻入鼻孔,她扭头,疑惑地望了望,又四处用力嗅了嗅,香味又消失了。 穆妍面上一片狐疑,传音问道:“怎么了?” “刚才嗅到一股香味。” 穆妍怔了怔,“错觉吧。” 这里是核心园区,所有灵植都有防护法阵,更何况这里是水下,怎么可能会有香味。 云梨摇头,她的嗅觉素来灵敏,而且从未出过错。 这时,湖面似乎起了风,下面的湖水涌动起来,随着别处水波的涌来,她再次嗅到了气味,只是有些不一样,方才是淡淡的花香,而现在的却是带着点微辣的草叶味。 顺着气味游过去,湖水越来越亮,越来越亮,好似前方有照亮的灯塔一般。 她停了下来,皱眉看着前方,水里有光源,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儿,但是随着距离的接近,一股股气味直往她的鼻孔里钻,而且明显不是一种两种。 心里隐隐有种感觉,前面可能是个水下药园啥的,正苦找灵植的她自然不会放弃进入一个隐蔽的药园的机会。 唤出幻世绫,控制着它前行,向着气味飘来的方向延伸过去。 一盏茶功夫后,她瞪圆了眼睛,不自觉地吸了口气,一股湖水当即灌进她的口鼻,呛得猛咳几声。 穆妍被她一惊一乍吓一跳,忙传音问道:“怎么了?” “有,有妖兽。” 愣住片刻,穆妍懊恼不已,“我想起来了,据说药园有一只守护妖兽,若是有人胆敢偷偷采摘灵植,便会被吞噬。” 看见吸灵竺兰,太过开心了,竟然忘记了这茬。 云梨摇头,哭丧着脸:“不是一只,是一群。” 在前方靠岸的石璧处,密密麻麻的鱼类妖兽来来回回游动,鱼鳍成浅橙色,鱼尾则是暗金色;鱼身布满青白相间的条纹,其中青色的条纹还散发着莹莹光亮,湖水就是被它们照亮的。 正是剑齿幽灵鱼,这种鱼妖要牙口非常好,金石铁板在它们口下也跟蚕豆一般,更别说修士了,分分钟钟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而且它们在水中速度极快,如同水中幽灵一般,又喜成群结队出现,很少有人能从它们嘴下逃生,更别说那群剑齿中还有七八阶的。 现在走她也不甘心,在剑齿幽灵鱼洄游的石壁上,她感受到了阵法,而闻到的植物气味就是从石壁后传出来的。 她们是秘密进来的,与妖鱼硬刚也是万万不可。 思来想去,她决定用自己的特殊技能,依靠那种让妖兽恐怖的气息,将剑齿幽灵鱼吓走。 示意穆妍跟在她身后,她闭上眼睛,心神全部沉寂下来,再睁开时,一股恐怖的气息从她身上爆发。 穆妍心尖儿一颤,忍不住战栗起来,身体更是无力支撑,她赶紧抓住云梨的肩膀。 云梨疑惑地回头,见她身体不自觉地发抖,微愣片刻,她赶紧收了气息。 “你没事吧?” 穆妍抬手给自己布上灵力罩,大口大口地喘息,给她的传音也抖得不成句,“我我缓缓。” 云梨有些狐疑,她的神兽气息不是只对妖兽威慑才大么,阿妍为何也是反应也这般大? 那不成是她修为太低了? 缓过气后,穆妍地传音问道,“你这气息怎么回事?” 回想刚才的感受,她仍旧心有余悸,在那威严暴虐的气息下,她赶紧自己要被撕成碎片。 “呃,”云梨挠了挠头,这要怎么解释,虽然她已经慢慢接受了自己是一只神兽的事实,但是要告知别人,心中还是别扭的紧。 而且现在事情的真相还没有完全清楚,也说不明白。 感受到她的为难,穆妍立刻改了口,道:“算了,先过去吧。” 云梨暗暗松了口气,想了想,问道:“你没有生气吧?” “你若是随口骗我,我才生气呢。”穆妍抬眸扫她一眼,顿了顿,又轻声补充:“你不说自然有你的理由。” 云梨喜笑颜开,“不愧是我闺蜜,英雄所见略同!” 人与人相处,最重要的便是信任,对于陌生人敌人无所谓,她什么话都能张口就来,但是朋友亲人,开玩笑可以,但正式的不行。 可以不说,但是一定不能欺骗。 穆妍轻轻一笑,催促道:“赶紧过去,我们不能消失太久。” 要不生波折的通过剑齿幽灵鱼群,必须得依靠气息威慑,可是阿妍也会受到她的气息影响,云梨有些犯难了,提议道:“要不,你先出去,我一个人就好。” 穆妍摇头,“你能辨出第三种灵药么?” 这自然是不能的,她虽然鼻子灵敏,能轻易嗅到别人闻不到的气味,但是要把解药中的各种气味分辨出来,并与各种灵植对应,实在是难为她。 穆妍掐诀施展缠绕术,将自己的手腕与云梨的缠住一处,这样就算她释放那气息,自己再次失去行动力,也不会沉入湖底。 /67/67827/21445277.html 第二百六十九章 荒废药圃 云梨叹气,缠绕术哪里管用,一会儿她失去行动力,没有灵力支撑绿藤就该消散了。 她指挥幻世绫,缠在穆妍的腰上,有心念相通的幻世绫在,出现意外,也能随时应对。 做好准备,她再次释放出气息,穆妍随之战栗,可能是经历了一回,身体适应了不少,也可能是因有灵力罩隔绝,这次她虽然依旧抖个不停,却没有失去行动力。 云梨也放下心来,全力向着前方游去。 接近到一定距离,剑齿幽灵鱼发现了她们,感受到云梨的气息,纷纷停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就是那几条七八阶的也是如此。 云梨悬着的心落下来,看来她神兽的气息不仅对陆地妖兽有威慑,对水生妖兽同样如此。 利箭一般游过去,所过之处,那些剑齿幽灵鱼自然而然地退开。 旋即,她看着石壁上的阵法犯了难,没学过阵法啊! 翻了翻储物房,将知明真君那里得来的一个隔绝阵法摆在石壁前,元婴真君的隔绝阵法,质量应该很好吧。 最好这一切,她退开几步,双手掐诀唤出绯焰,周围的水顿时沸腾了一般,咕噜咕噜冒着泡。 绯焰出现后,周围的剑齿幽灵鱼更是大气不敢喘一下,有些品阶低的更是眼珠子一翻,死了;穆妍也忍不住退开几步。 云梨赶紧举着绯焰靠近阵法,绯焰之下,再玄妙的阵法也被焚毁殆尽,石壁上显出一道小门。 她迅速收了绯焰,再任它煮一会儿,这群剑齿幽灵鱼就该成水煮鱼了。 暴力打开小门后,二人快速进入,入目是一片绿色,一茬一茬没过头顶的灵植,杂乱地生长交缠,毫无规律可言。 她祭出芭蕉扇飞至杂乱的灵植上方,看清了此间的地势。 这是一个山洞,洞顶与石壁也被疯狂生长的植物覆满,到处都是植物,一些灵果落在地上,半颗果实都腐坏;在生机勃勃的绿植下,枯黄的花叶果核慢慢被掩埋。 二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这里应该是某位大能的秘密药圃,不知因何原因主人不再打理,荒废下来,任其自生自灭,便成了如今这幅样子。 转而,云梨双目噌地一亮,能拥有这样的私人药园,至少也是个金丹期炼丹师。 天心阁这样的大门派,便是主人闭关或者有其他事情,也该挂在执事堂,找人代为打理才是。 现在这个荒废的样子,岂不是说明,这个药圃是无主的! 修士之间,无主之物,素来是有缘者得之,她们既然来到这里,自然是有缘人啦! 她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穆妍,期待地问:“这些灵植珍贵吗?值多少灵石?” 穆妍迟疑,“应该吧,大多数我都不认识。” 她指了指左侧一株滋滋释放冷气的花儿,“但那个是寒冰云花,结婴丹的材料,成熟的寒冰云花,一朵少说也得三块上品灵石。” “嘶——” 云梨倒吸一口凉气,而后更是兴奋不已,这里的寒冰云花不用说,必定都已经成熟了! “发了,发了......” 开心地飞过去,正待采摘,余光瞄到石壁阴影处,一株熟悉的植物,她当即御驶芭蕉扇后退。 穆妍懵了一下,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差点惊呼出声,她一手捂住自己的口鼻,一手捂住云梨的,传音道:“紫源稞!快掩住口鼻,有毒。” 云梨也是震惊不已,这里竟然出现了云姝仙府中的灵植,转念一想,云姝仙府是凌初真君好友的仙府。 仙府的主人既与凌初真君交好,想来没有少来天心阁,不对,那个时候应该叫药王谷才是,凌初真君赠她一些灵植也说得通。 想明白后,她的眉心更是拧出了川字,既然出现了紫源稞,那云姝仙府的其他灵植说不得这里也有。 其他的也就罢了,漱芳依生长隐秘,无色无味,简直让人防不胜防。 警惕地打量一圈,果然,漱芳依紫源稞九叶花苹牵果碧蓝花等一系列云姝仙府有的灵植,这里也有。 她打量的时候,穆妍也在环视周围,反反复复环视几圈后,她皱起了眉,轻声喃喃:“怎么这么多有毒的灵植。” 闻言,云梨麻溜拿出知明真君的月莹明心伞撑开,将二人笼罩在内,“它能隔绝大部分的毒素。” 穆妍眼眸亮了,“好厉害!” 云梨嘿嘿一笑,掏出一叠储物袋,激动地搓手:“干活吧,我们把这里的灵植统统搬走。有毒的留给我,你挖没毒的。” 伸出的手顿了顿,补充道:“额,毕竟是天心阁前辈的药圃,每一种给天心阁留一株吧。” 穆妍惊呆,“你哪来的这么多储物袋?” “总有些憨憨想捏软柿子,我能有什么办法。”云梨摊手,无奈地说道,只是那语气,怎么听怎么欠揍。 想到上次天云城城门口的事情,穆妍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嘴角抽抽。 在二人火力全开之下,一个时辰后,除了野草,此地的灵植都稀稀拉拉分布,各种灵植都只余品相最不好的那一株。 杂乱的灵植挖走后,一座灰扑扑的玲珑屋也随之显露出来。 呆滞半晌,云梨喃喃自语:“我去,还有这样的收获!” 穆妍有些激动,药园中遗留的玲珑屋,其主人不言而喻,多半是炼丹师,炼丹师的玲珑屋啊,她不贪心,几张高阶丹方,或者一部详备的灵植录便可。 “走走走!” 云梨激动地拉着她,急急上前,轻轻推开门。 微弱的光线照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对面墙壁上的一副画像,一袭水蓝色衣裙女子,右手拿着一副银色面具,似是刚从脸上摘下;粉润的脸庞微微向左侧着,好似在看些什么,脚下伏着只温顺的幽冥虎。 画像下方角落,还有浅浅的红色小字,上书‘赠凌初’三字。 她就是凌初真君啊,不过怎么又是幽冥虎? 云梨疑惑,若是没有意外,师兄在幻境中遇到的那只幽冥虎,便是仙府主人的坐骑,凌初真君竟然也有一只。 幽冥虎是生活在天芜森林中心的妖兽,那里可是人修禁地,云姝仙府的主人想来也没有那么大本事,敢去妖修核心领地撒野。 联想到天心阁与妖修的合作,之前的药王谷应该也是这么个情形,炼丹师不善战,妖修既然与他们有合作,派些妖兽与他们签订契约,贴身保护也合情合理。 她不由感叹,与凌初真君做朋友可太好了,又是送灵植又是送灵宠的,唯一的一枚万能解毒丹竟然也送给了她! 等等,怎么感觉凌初真君有点傻呢? 视线从画上挪开,大致扫了眼屋内,左边是一张床,其上幔帐层层叠叠垂下,幔帐上有银色线条勾勒的阵纹,想来多半是防护隔绝阵法。 现在没有灵力支撑,阵法未启,她的神识轻而易举就探入账内,床上躺着具白骨,玉枕旁边静静放着画上的银色面具,面具侧面,是颗留影石。 对视一眼,二人齐齐走过去,不出所料,这白骨便是凌初真君了。 “先看留影石吧。” 说着,云梨输入灵力,留影石上光芒闪烁,一道人影出现。 那是一个虚弱至极的女子,面貌与画像有些差异,但还是能看出是同一个人。 不过,这眼窝深凹颧骨突出,嘴唇乌紫,面色发青,一看就身中剧毒,让云梨大感惊诧,这确定是凌初真君么? 她不是炼制出万能解毒丹的顶级炼丹师么,怎么还会中毒?看样子,似乎还是死于这毒之下。 /67/67827/21481035.html 第二百七十章 凌初真君 在她们的疑惑中,影像中的女子轻轻咳嗽几声,哇得吐出一口淤血。 淤血吐出后,她脸上的青色淡了几分,整个人似乎也精神不少,艰难地张嘴说道:“吾乃药王谷罪人凌初。” 还真是凌初真君啊,云梨狐疑地望着影像,怎么说自己是罪人呢? 因为想要找凌初的相关资料,她曾去查过药王谷,但是时间久远,并没有查到多少信息,只知它是三万年前被七绝门所灭。 凌初真君歇息一会儿,咬牙切齿道:“是我太蠢,才会着了顾芷柔那贱人的道,不仅让她联合玄冥畜生盗走我的三步黄泉和万灵丹,还将三步黄泉下在我身上......” 凌初真君字字泣血,悲愤难当,总结起来就四个字,识人不明。 药王谷谷主之女凌初单木灵根,灵根纯净度也是高达95,一出生便得到了奇火清心琉璃火的青睐,奉她为主。 清心琉璃火能提升丹药的品质,消息一出,盟友天芜森林自是毫不吝啬,派出血统高贵的幽冥虎与她签订平等契约,保护她安全成长。 十三岁时,她随谷中长辈去七绝门做客,在那里认识了一位叫顾芷柔的女修,此女来自凡俗,资质寻常,经常受到同门的欺压,但性格却很坚毅,面对同门的刁难,干净果决。 娇娇柔柔的凌初被她吸引,二人很快成为朋友。 岁月流转,历练艰险,二人双双结婴,不想,顾芷柔竟然联合凌初的灵宠幽冥虎玄冥,盗走她炼制的剧毒三步黄泉,以及可解百毒的万灵丹等众多丹药,将她骗至无人之处,欲杀死她。 凌初是炼丹师,本就不善战斗,幸而各种防御逃跑法器多,穷尽手段终于逃走,却发现自己中了三步黄泉,她撑着伤躯找万灵丹的材料,打算重新炼制万灵丹, 集齐材料后她赶回药王谷,却发现药王谷已经惨遭七绝门屠杀,谷内一片狼藉,同门死得死逃得逃。 慌乱中,她被七绝门留守的修士发现,急急躲入自己的秘密药圃,然而连番折腾,她已经无力支撑到炼制万灵丹。 讲述的途中,她又哇哇吐出一滩黑血,撑着说到这里,气息已经微弱至极,她赶紧交待后事:“入口的阵法乃是我药王谷秘传阵法,能来的这里的,想必与我药王谷有些渊源。” 穆妍瞄了眼云梨,又看了看床上的白骨,若是让凌初真君知道自己精心设置的独家阵法,被阿梨用这种手段破除,会不会气得诈尸,直接坐起来。 云梨眉毛动了动,原来是塑料姐妹情啊! 影像中,凌初真君弯腰咳出一口血后,接着道:“对面案上是我毕生心血,望后辈得之,勤加修炼,待得修为有成,杀顾芷柔为我药王谷一雪前耻!” 二人扭头看过去,屋子右边,临窗放着张长案,案上放着几本书,书册旁边是一个不知名材质的黑匣子。 “咳咳咳,旁边的匣子里封印着清心琉璃火,收服之法,我夹在丹方中了,咳咳咳,切记报......仇。” 最后一个字吐出,她的影像晃动几下,而后便消失不见。 二人呆愣良久,穆妍轻轻开口:“她说的你信么?” 云梨轻笑,“你也发现了。” 其他的不说,那幽冥虎既然与她签订了平等契约,怎么会贸然背叛。 而且,从她的讲述中不难看出,三万年前,天芜森林的妖修与药王谷关系也非同一般,否则不会将血脉高贵的幽冥虎送出来做她的灵宠。 那么面对七绝门的屠杀,天芜森林为何没有反应? 七绝门现在虽然没落了,却依旧延续至今,便不存在妖修信息滞后,没能及时赶去阻止的可能。 难道七绝门与天芜森林的妖修联手灭掉了药王谷? 随即,她又否定自己的猜想,七绝门并不擅长炼丹,另外,以妖族之力,要灭药王谷,压根不需要与七绝门合作。 药王谷灭后没多久,天心阁横空出世,其中部分修士仍旧是之前药王谷的人。 想了想,云梨道:“信一部分吧。” 史料记载,药王谷确实灭于七绝门之手,两个门派的仇恨是真的,凌初真君又确实中毒了。 云姝仙府中,凌初真君的幽冥虎万灵丹都在,自己的灵宠仅此一粒的丹药,凌初真君不会傻到送人,被抢走了灵宠丹药这部分应该也是真的。 云梨甩甩脑袋,“管她那么多做甚,你赶紧去接受传承找丹方要紧!还有清心琉璃火。” 犹豫片刻,穆妍道:“我要丹方传承就好,清心琉璃火归你吧,没有你,我们根本进不来。” 云梨白她一眼,“清心琉璃火最大的作用是炼丹,我要它干嘛。” 穆妍认真说道:“它也不止能提升丹药品质,还能清心静气,对幻境有一定抵制作用,结婴时的心魔考验,也会轻松不少。” “安啦,”云梨拉着她向右边长案走,“幻境对我没什么用处,你好好炼丹,以后我们修炼所需的丹药,就全靠你了!” “不是还有安师叔么。” “呃,”云梨吐了吐舌,“口误口误,你可千万别告诉表姐。” 长案上,最上面的一本赫然写着《凌初丹书》。 穆妍激动不已,这可是一代天才炼丹师的毕生心血啊,有了这册丹方,以后能少走多少弯路。 云梨也十分雀跃,鬼泣的一年期解药材料没闹明白,竟然先一步找到万灵丹的丹方,真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相视一笑,穆妍伸手去拿书册,这时,云梨鼻尖忽而嗅到一点药味,她闪电般截住穆妍的手。 “等等!” 穆妍偏头,以眼神询问。 云梨惊疑不定,“我嗅到了药香。” 穆妍不以为意:“凌初真君是炼丹师,常年处理灵植炼制丹药,她的物品沾染些药香不奇怪。” “可是都过去三万多年了,这个药香是不是太持久了些。” 穆妍耐心解释:“不会,以前锦夜阁拍卖过一座从上古秘境中寻得的丹炉,那可是经历了十几万年,我们在二楼包厢内都能嗅到药香。” “真的?” 云梨还是一脸怀疑,见穆妍认真的点头,抿唇道:“好吧,你是专业的,就当药香真的能留这么久好了。” 停顿一下,又道:“不过,小心使得万年船,我们还是得小心一点。” 说着,她先给长案及其上物品施了除尘术,再施展控物术,欲用灵力翻看书册。 除尘术只能清除表面附着的毒素,若这书真被做了手脚,肯定不是一个小小的除尘术能够破除的。 不想,灵力一接触到书册,竟然被吸收了! 这下,二人确定事情不妙,联想到凌初真君所说,清心琉璃火的收服法子夹在书中,这是保证后辈一定会翻看书册。 不过,她为何要多此一举? 难道是怕进来的后辈不识货,直接将她的丹方当垃圾扔了? 有这样的傻子么? 元婴真君的丹方,就是非炼丹师也不会放过,自己不能用还能拿去卖了换灵石啊。 凌初真君到底是搞什么鬼? 沉吟片刻,穆妍咬咬唇,“要不算了吧?” 元婴真君布置的手段,岂是那么好破的,为了丹方搭进去她们自己,不划算。 “不行,里面有万灵丹的丹方,找到了不仅师兄的毒可解,以后我们再不用担心中毒的问题。” 想了想,说的太绝对,她又加了一句,“至少在这个界面不用担心。” /67/67827/21481039.html 地二百七十一章 誓心虫 顿了顿,她又恨铁不成钢地说:“阿妍,你也太佛系了,你可是炼丹师,看到丹方竟然都能放弃,这可是凌初真君的丹方,虽说人品貌似不咋地,那也是三万多年前,药王谷货真价实的天才炼丹师。” 穆妍:“正因为如此,才更要小心,性命最重要。” 顾芷柔出身凡俗资质普通,没有天赋没有背景,却能一路晋升成为元婴真君,必定不是善茬;幽冥虎更不必说,在妖兽中也是善战的种族。 凌初真君既然能够从他们的合围之下逃脱,也必然不是什么小白兔,元婴真君的手段,还是不要沾染为好。 云梨有些懵,这还是上次那个果决地说出,不成功不成功便成仁的阿妍吗? 穆妍一眼看穿她的所想,解释道:“九黎渊秘境关系到修为的提升,关系到飞升,我自然着急,只要境界上去了,我自有寿命去慢慢研究炼丹,不着急。” 云梨: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力反驳。 细想起来,阿妍骨子里实则是个没什么欲望的人,她对很多事情都是随缘的心态,却唯独对飞升执着得很。 转念一想,她又释然,修士嘛,不想飞升修什么道。 不过,放弃是不可能放弃的,都走到这一步,玲珑屋清心琉璃火丹书传承以及屋中其他的宝贝,她一样也不会放过。 唤出斩梦刀,将薄薄的刀刃从书页间插入,用刀刃翻动书页。 不想,刀刃插到一半,忽而有些凝塞之感,她微微一愣,使了点劲儿,才将其翻开。 里面果然是丹方,快速扫一眼,不是万灵丹丹方,也不是收服奇火的法子,她又往下翻,一连翻了好几页,都不是。 穆妍提议:“直接翻到后面。” 万能解毒丹是极高级的丹药,想来凌初真君也是费尽毕生心血才研制出来,丹方在后面的可能性更大。 云梨点头,抽出斩梦刀,将书册整本翻过去,刚翻开一页,便见得一张留影符。 她惊讶,“收服奇火的法子在留影符中?” 太浪费!既然用了留影石,一次性说完不好么,又浪费一张留影符。 旋即,她心生警兆,手中灵力涌动,灼热的气息从刀柄蔓延出去。 几乎是同时一时间,一点绿色沿着刀尖蚯蚓一般,向着她手的位置歪歪扭扭地窜过来。 很快,绯焰与绿色蚯蚓在刀身处相遇,明亮的火焰炸开,凄厉的叫声响起。 云梨看见一只底色绿莹莹背部有金色圆点的虫妖在火焰中横冲直撞,几近透明的薄翅一展开,便在火焰中化为灰烬。 “誓魂虫!”云梨惊呼。 没了翅膀,虫子啪叽向地上落去,绯焰如有意识跟着附上去,追着焚烧,很快便化为齑粉。 灼热的温度使得穆妍后退几步,热浪扑面而来,她顿觉口干舌燥,浑身的水分似乎都要被蒸发了一般。 幸而,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一瞬。 虫子死后,云梨正欲收起绯焰,不料,它跳了跳,竟然向着旁边的木匣扑过去,想把匣子的清心琉璃火吞了。 云梨赶紧阻止,将它收回了丹田。 穆妍擦擦额头的汗,问道:“你这也是奇火吧,好强!” 门口的阵法遇它冰雪遇火,转瞬及消,这奇奇怪怪的虫子更是瞬间化为齑粉。 想起云梨方才的惊呼,她轻轻重复一句:“誓魂虫?你知道这虫子?” 云梨点头,“顾名思义,誓魂虫乃是迫使人遵守誓约的蛊虫。下蛊人先将想要人遵守的誓约凝于誓魂虫的意念之中,中蛊之人在期限之内,若是不能完成誓约,便会被誓魂虫一点点啃噬掉神魂。” “什么?” 穆妍瞪大眼睛,对凌初真君的感官一下降为负数。 得她传承,帮她报仇,自然合情合理,但是用上誓心虫,强迫威胁后辈报仇,难免让人心生厌恶。 云梨弹出灵力打入留影符中,耸肩道:“这只能说明,刚才我们的分析是正确的,在这件事情上,她并非全然无辜。” “药王谷的灭绝因为她,她又不占理,得到传承的若是药王谷的后辈,不一定会为她报仇,这才又安排了一手。” 说话间,留影符激活,屋中再次显出凌初真君,这次她并没有吐血,脸色也并留影石中的更好一些,显然,这段录在留影石之前。 影像中,她深深闭了闭眼,似乎在平绪心情,而后慢慢睁开眼睛,冷笑一声,“早就猜到你们不会为我报仇,哼,平白得了我的传承,还妄想置身事外,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云梨二人对视一眼,还真是针对同门的啊。 凌初身子微侧,露出旁边长案上的丹方书册,语气转而森然,“我的要求,第一,将顾芷柔与玄冥碎尸万段;第二,丹方中有我研制的毒丹,炼制好了将它们卖给妖修,敢背叛我,我必要整个妖修都付出代价!” 还真有毒丹丹方啊! 遥想当初灯台山下,得知扶玉真君别有用心后,阿妍便提出毒丹的想法,这么一想,她们与凌初真君,还真是挺有缘分的。 停顿片刻,凌初的语气再次温柔起来,嘴角诡异的弧度却让人不寒而栗,“放心,只要按我说的做,誓心虫自然会解。” 说完,她的身影如烟雾一般,再次消失不见。 云梨:“......收服清心琉璃火的法子呢。” 她摇摇头,提议道:“先出去,我们不能消失太久。” 二人收起玲珑屋,原路返回,很快回到湖面,也不敢在核心园区待了。 刚从碎石路中出来,便见得楚南皱着眉四处打量,嘴里还喃喃道:“人呢?” 二人差点吓得心脏骤停,这是不是太巧了点,幸而除了在玲珑屋中,二人一直隐身敛息,才免去一出来就被抓个正着的尴尬。 一动也不动站在碎石路上,她们也不敢一直盯着楚南瞧,怕他有所察觉。 楚南在附近转悠一阵,终于离开,二人赶紧沿着相反的方向走出一段距离,这才撤去隐身符敛息符。 “现在怎么办?” 穆妍有些担心,不知道楚南找了她们多长时间,也不知他哪些地方找过,哪些地方没有找过,见面后要如何说方才去向。 云梨定了定神,“不慌,他应该也没有找我们多久,否则神色不会如此平静,先弄清楚他找我们什么事。” “去找安师叔。” 穆妍很快镇定下来,想通关窍,楚南若是找不到她们,多半会找安染询问。 一扭头却发现柳含烟与沐尔雅联袂向外层园区飞去。 这俩学霸不复习了?看这方向,是要出药园? 旋即,云梨便想起明天就是丹道考核,“我知道了,楚师兄是来找我们出去的,明天就是考核,或许是我们要提前一天出发去衡越城,或者宗门有其他交代。” “有道理。” 二人大大方方向着往出口走,途中遇到也在找她们的安染与苏煦。 苏煦拧眉,“你们俩去哪儿?楚道友找很久了。” 这俩人,一分开就再没有看见过她们。 云梨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面露崇拜道:“不愧是大陆最大的药圃,太大了,灵药太多了,不虚此行!” 感叹完,她似是才反应过来苏煦的问题,呀了一声,露出歉意的神情,“看得太入迷,楚师兄现在在哪儿?我们赶紧去找他吧。” 安染瞪她一眼,说落起她:“丢人别丢到外面,身为掌教之徒,整天一副没见识的傻样,看见些灵草就走不动路,宗门药园没去过吗?” /67/67827/21509063.html 第二百七十二章 竟然有安检 云梨眨眨眼,委屈地看一眼苏煦,垂下头,小声道:“我确实没去过宗门药园。” 穆妍跟在垂下头,暗暗感叹,这俩人,可太默契了,这一通说落下来,就将她们长时间没出现的原因归结到没见识,看灵植太入迷。 旁边,安染似乎被她的话噎了一下,最后又补充一句“自己丢人就算了,还带上阿妍”,便不再言语。 不一会儿,四人终于与楚南汇合,苏煦被安染成功带偏,道:“让楚道友见笑了,贵派奇珍异草繁多,她俩一时看得入迷。” 他说得含糊,楚南以为是他们找到了云梨二人,便客气地说了几句,就将此事丢开。 到门口时,大部分人都出来了,唯余丹阳真人还未出现,无奈,作为此次招待客人的负责人之一,楚南只得再次返回寻找。 不一会儿,陆陆续续又出来了一些人,四季谷、幻影宫以及其他各门各派的弟子都有,云梨不由得心生感慨,说起来,天心阁倒是有一丢丢大同门派的感觉。 这时,她注意到门口有一修士神色有些不对劲,那是一个身材壮硕的男修,其衣饰上没有徽记,看不出出自何门何派。 他正在排队等着结清手令上的记账并归还手令,脸上很镇定,还不时侧头与他身后的一名修士说上一两句,但那双不时环视四周的眼睛,却表明他并没有表面上那么镇定。 天心阁负责手令的执事手脚麻利,笑容亲切,很快就轮到壮硕男子了。 云梨清楚地看到他将手令交给执事后,下意识地握了握拳头,眼睛又忍不住环顾一圈,似乎在观察地形。 很快,执事对他点头,淡声道:“一百块。” 男子紧握的拳头松开,依言拿出灵石,转身踏出园区门口时,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就在他一只脚已经跨出园区,另一只脚也要跨出时,异变突起。 园区门口,右边蜿蜒流淌的明澈溪流里,忽而蹦出三条剑齿幽灵鱼,对着男子的脸就是咔咔一顿啃。 意外来得太突然,男子根本反应不及,等回过神想要甩开剑齿幽灵鱼时,半边脸都没了。 围观人群也明显分为两派,像云梨等人一样初次来药园的修士均是一脸懵逼,而管事以及其他曾经来过的修士则或冷笑,或讥讽,或鄙夷。 等到男子终于甩掉剑齿幽灵鱼时,身上满是大大小小的血窟窿,看着好不凄惨。 “李师兄!” 方才站在他身后的男子此时正在结账,见此情形惊呼一声,随即对执事怒吼:“怎么回事?你们怎么能放任妖兽伤人!” 吼完,他便要出去帮壮硕男,不想,执事云淡风轻的来了句,“一百五十块灵石。” 男子愣住,反应过来后更是怒不可遏,一把揪住执事的衣襟,咆哮:“你们还有没有心,我师兄正在遭受妖兽袭击,你们不阻止,还没事人一样算我应该付多少灵石!” 这么近的距离,他的吐沫星子几乎全喷在了执事脸上。 执事脸上淡淡的表情凝固,讥诮地拂开他的手,眼中闪过满满的恶意。 男子心头闪过惊疑,却也顾不及,再次欲冲出去救人。 旁边一位女修拉住了他,急急给他使眼色,“别冲动。” 他们几人应该是认识的,听到女修的话,男子停下来,扫了眼周围,发现执事以及部分人眼中均流露出看好戏的模样,他迟疑起来。 门外的天心阁守卫见他迟疑,不再等待,冷着脸上前,一招结果了跌跌撞撞站起的壮硕男修。 不明就里的云梨等人面面相觑,却也隐隐猜到了些什么。 杀死男子后,守卫弟子从他的储物袋里翻出十来株灵药交给园区的执事,而后将男子的储物袋扔给他的同门。 看到这里,云梨等人也明白了,方才执事说男子拢共消费一百块灵石,拿出来的那十来株灵植每一株都不止这个价。 显然,男子偷采园区内的灵植,还不打算付灵石,被门口的剑齿幽灵鱼们察觉了。 这下,他的同门们无话可说,交还他们的手令后,灰溜溜的走了。 天心阁还了男子的储物袋,现在比起男子的身后事,他们有个更重要的事情,分财产! 云梨内心慌得一批,万万没想到,竟然有安检,不知道她们拿到的灵植会不会剑齿幽灵鱼发现? 她垂头思量,剑齿幽灵鱼发现偷拿灵植肯定不是通过气味,一来,灵植在储物袋中,隔绝了气味; 二来,进来的某些修士,本身也有一些灵植,剑齿幽灵鱼可没聪明到能分辨出哪些是园区内的,哪些是客人从外面带进来的。 那会是因为什么呢? 她盯着蜿蜒的溪流,脑中灵光一闪,在园区内,随处都有这样的溪流,想来溪流中到处都是剑齿幽灵鱼,它们是看见的。 她们的灵植是在阵法内得来的,绝不可能有妖鱼看见,另外,它们应该不敢攻击自己吧。 思及此,她镇定一些,这才发现身旁的穆妍也有些慌乱,呼吸都重了几分。 云梨赶紧轻轻碰了碰她的手指,示意她冷静。 一盏茶功夫后,丹阳真人与楚南出来了,身为太一宗弟子,他们自然不用跟其他修士一样排队交还手令。 楚南将他们的手令收起,交给管事,没要他们观赏学习的门票钱。 对于盟友,自然要宽厚几分,若是天心阁这点灵石都要,也忒小家子气了。 天心阁不吝啬,太一宗也不丢人占小便宜,想要购买灵植的,一般都是丹道考核之后,私下找园区执事购买。 往外走时,云梨特意将穆妍拉到自己左边,二人步调一致,齐齐跨出右脚后,身体微滞片刻,确定没有听到水里有异常的声响,她们才强装镇定地跨出左脚。 她俩的这点小反常自然有人注意到,但也没多想,第一次来药园的新人,刚见识了那血淋淋的一幕,害怕也是正常。 当两只脚都踏踏实实地踩在外面的地面后,依旧没有意外,她们对视一眼,均悄悄吐出口气。 略等一会儿,四大派的弟子都出来了,楚南扬声道:“各位真君还有些要事相商,明日会直接到衡越城。” “现在我们先去衡越城,诸位好好休息一晚,预祝诸君明日旗开得胜,榜上有名,待考核之后,我们再聚天心阁庆功!” 一席话,说得一众炼丹师热血沸腾,纷纷祭出飞行法器,气势激昂,誓要干出一番大业绩。 楚南轻笑,扭头问云梨:“云师妹,可要我载你?” 话落,云梨就感受到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望过去,对面的沐尔雅没料到她会看过来,嫉妒僵在了脸上,一息后才反应过来,偏过头去。 云梨心中暗笑,这姑娘怕是倾慕楚南啊,她摆摆手,祭出自己的芭蕉扇,“不用不用,我也有飞行法器。” 苏煦劝道:“你才刚筑基不久,御驶飞行法器也没怎么练习,此去衡越城还是有一定距离,还是搭乘楚道友的飞剑吧。” 云梨头摇得像拨浪鼓,她才不做电灯泡呢,利落地跃上自己的芭蕉扇,道:“我练习小半月了,稳得很。阿妍,上来!” 闻言,楚南不赞同的摇头,“我们都在,也不赶时间,你自己练练无妨,搭乘人就算了,回头你一摔摔俩。” 他一开口,云梨又感受到沐尔雅嫉妒的目光,她嘴角抽了抽,这位姐姐,你是醋缸转世么,也太容易嫉妒了吧。 /67/67827/21515226.html 第二百七十三章 丹方 穆妍跳上芭蕉扇,轻轻开口:“没关系,一起摔。” 众人深深无语,既然当事人都不介意掉下去缺胳膊断腿,他们没什么好劝的。 遥望渐渐远去的天心阁,周围除了丹阳真人与幻影宫一位真人,以及阿妍这个练气九层外,其余都是筑基期修士。 趁着这个时机,云梨悄悄给安染传音,她的神识远比同阶修士强大,两个金丹真人,拦截不了。 考虑到在外面,没有隔绝阵法,她传音也只简单提及她们找到了凌初真君的万灵丹丹方,让安染安心,具体的经过准备到客栈后再说。 此外,这件事情要告诉表姐多少,她有些拿不准,任何奇火,只要现世,必定会掀起腥风血雨,而清心琉璃火,是每个炼丹师都梦寐以求的奇火,这个诱惑太大。 若是拥有这火的是自己,她相信表姐不会有任何觊觎,但是拥有的人阿妍,她确定不了。 她不知道在表姐心中,是将阿妍当作附属的道童,还是志同道合的朋友,但是于自己而言,阿妍很重要,是与表姐一样重要的朋友,是家人一般的存在。 在她看来,清心琉璃火既然是她们两个一起发现的,自己不要,理应归阿妍所有。 但是表姐会不会如此想,她不确定,若是三人因此生出嫌隙...... 思来想去,她做了个艰难的决定,不提清心琉璃火。 见她蹙着眉,若有所思的样子,旁边的楚南提醒道:“想什么呢?御驶法器都不专心。” 云梨压下起伏的情绪,撩了下额边的碎发,嘚瑟地说:“怎么样,是不是被我的天赋折服了,我就说会飞得很稳嘛。” 楚南挑眉,“真是不谦虚。” 说话间,云梨又感受到幽怨的视线落在身上,不由大大地翻了个白眼,越过楚南,对他另一边的沐尔雅道:“这位仙子,你一直看着我作甚?” “咳咳咳!” 旁边响起一连窜的咳嗽声,均是天心阁的修士发出来的,明显他们对于沐尔雅的心思都一清二楚。 沐尔雅脸色涨红,正要开口,前方的柳含烟扭头笑道:“这位云师妹倒是率真可爱。” 一边说着,她放慢速度,在云梨另一侧飞行,嘴角挂着抹隐隐的讥诮,偏过头望向另一边的沐尔雅。 对于沐尔雅在丹道上的天赋柳含烟是认可的,只一点,让她着实受不了,但凡楚师兄与哪位女修说几句话,她就这幅怨妇脸,幽幽盯着别人。 一想到是这么人与自己并称天心双姝,柳含烟就膈应得很。 在云梨直白目光与柳含烟讥诮目光的双重夹击之下,沐尔雅白净的脸臊得绯红,雪白的绫纱骤然加速,飞到前方去了。 楚南轻轻吐出口气,被云梨逮个正着,看看前方的沐尔雅,再看看楚南的如释负重,她撇撇嘴,给他传音:“原来你拿我当挡箭牌啊!” 楚南毫不掩饰地承认了。 云梨白他一眼,对身边的柳含烟笑笑,“你是柳含烟柳师姐吧,果真是仙姿玉色,气质高华。” 楚南也跟着插进来,顺着这个话题给众人相互介绍了一番。 眼看尴尬的气氛已经被岔开,不知何时,沐尔雅再次到了楚南旁边,吞吞吐吐开口了,“不知云道友与楚师兄是如何认识的?” 云梨挑眉,这姑娘情商低了些啊,方才楚南已经介绍过身份,自己虽为记名弟子,但也是正道魁首的记名弟子,修为也不低,其他人都客气地唤一声师妹。 她倒好,依旧生疏地唤自己云道友,显得一上来称呼自己为云师妹的柳含烟有巴结太一宗之嫌。 余光一瞟,果见柳含烟面上冷凝几分。 最重要的这话准确地踩在了自己的警戒线上,她并不想任何人提什么救命之恩,因为那绕不开自己进过迷雾沼泽的事实。 心念转过,云梨露齿一笑,“说来都是缘分,几年前海域之行我也在,与楚师兄一见如故,很是投缘呢。” 她只字不提提救命之恩,楚南对她印象更加好,没有谁乐意反复听到什么救命之恩。 恩他自然要报,但若是被反复提及,难免让人有种被挟恩绑架的感觉。 沐尔雅碰了个软钉子,还待说什么,衡越城到了。 楚南赶紧带着众人到客栈安置,“明日大考在即,想必诸位要各自准备,楚某便不打扰诸君了。” 众炼丹师也不跟他客气,道了别,各自回房做着最后的准备。 楚南叫住云梨:“第一次来这里,可需要我安排人带你逛一逛,我们衡越城可是一点儿不输南陵、天云!” “不用不用,这次认识了好多灵植,我得赶紧消化消化!” 云梨赶紧拒绝,她们的收获还没好好清点过呢,趁着现在扶玉不在,赶紧清点才是正理。 其他真君也就算了,几个小辈的隔绝阵,他们压根没有兴趣去查看,可是扶玉真君不一样,云梨拿不准他会不会偷窥。 回到屋中,她对穆妍道:“你先收服火?” 穆妍摇头,“明日就是丹道考核了,在这么多真君眼皮子底下,若是出了意外被人看出来就不妙。” “那回去后再找机会。” 云梨一想也觉自己太贸失,先不说考核时被人发现,就是这个收服时间也是个问题,这若是花个三四天的,阿妍岂非要错过丹道考核。 她拿出《凌初丹书》,全程使用控物术将其放在桌上,没有沾染分毫,虽然誓心虫已无,但她还是担心凌初真君有其他的后手。 “我们誊抄一份,然后将原件烧了吧。”这些书册怎么看都是危险物品,万一被哪位天心阁修士认出这是凌初之物,又徒惹是非。 这时,门外有人靠近,紧接着,隔绝阵法就被人轻轻触碰。 “是苏师叔。”穆妍一边说一边过去开门。 云梨飞快站到桌子前,挡住桌上的丹方。 门一开,苏煦便急急说道:“有几个小世家闹事,天心阁人手不够,我也去帮忙,云师妹,你们去小师祖屋中,保护好她。” “好的,我们马上过去。” 苏煦一走,云梨飞快将《凌初丹书》收入储物袋,开开心心过去找安染,这下不用费心找借口将苏煦支开了。 布好阵法后,安染支着腮帮子:“说说吧,不是去找药么,怎么得了凌初真君的丹方?” “我们混入了最里面,在湖下发现了凌初真君的埋骨之处......”当即,云梨便将除清心琉璃火外的所有事情讲述一遍。 “胆子真大。”听到她们混入了核心园区,安染不由瞪她们一眼,想了想,又道:“先把万灵丹的丹方誊抄出来,看看都需要什么材料,若是宗门没有的,正好从天心阁买一些。” 穆妍细思片刻,道:“最好拆成几个丹方,再买一些其他的灵植,别让人看出来,这里毕竟是天心阁,与药王谷一脉相承,万灵丹的丹方说不得还有其他人知道。” “有道理!” 云梨郑重地点点头,依旧用刀翻书,丹书最后一张是毒丹三步黄泉,再往前依旧是各种毒丹丹方,翻到一半才发现万灵丹。 穆妍扫了一遍,便提笔誊抄下来,与安染商量一会儿,圈出六味药。 云梨探头一瞧,分别是九重楼、白月莲心、蓝坞莲、三白菱、紫芩花、红曲甘露。 穆妍:“除这几味,其余大部分凌初真君的药园里都有,少数几味我们宗门也有。” 接着安染与穆妍又在一张白纸上写写涂涂,一通拆分组合,再加入十来种其他的药材,刷刷写出好长一张单子交给云梨。 /67/67827/21551541.html 第二百七十四章 再见青衣 安染细细解释:“你已经筑基,急需增加修为,这里面有养元丹主药养元草,这样我们需要的蓝坞莲就不打眼;” “另外,两年后九黎渊秘境就会开启,你又穷,多买些灵植,让阿妍帮你炼制些回春丹、补灵丹、各种解毒丹也合情合理,故而三菱白、紫芩花这两味解毒的药草也放在你这里了。” 云梨:...... 她其实不想人知道自己穷的,没人来打劫,多影响生财之道啊。 安染仍在继续:“你灵石够吗?得多买一些,万灵丹品阶不低,一次性炼出显然不可能,不够我这里...算了,你找楚南借吧,这样更有说服力。” “呃,”云梨认真想了想,道:“我找外人借灵石,扶玉真君等会不会觉得我给宗门丢人?” 思考片刻,安染点点头,不仅丢人,堂堂太一宗掌教之徒,竟然找一个别派修士借灵石,还有影射同门不睦的嫌疑。 “你当众找我们借吧,多找几个人。” 想了想,她又道:“我们需要的分量多,表妹一人买得太多也招眼,阿妍你以炼丹为由,也买一些。” 穆妍点点头,提笔写了几个需要用到这几味药的丹方。 安染又道:“白月莲心是主药,宗门就有,我来想法子。” 云梨提醒:“别直接拿,你想法子卖到锦夜阁,我再去买回来。” 安染点头,月白莲心一株就要5块上品灵石,以她的地位,贸然拿也会引起注意。 “另一味主药九重楼,产自天芜森林,异常珍贵,无论天心阁有没有人知道万灵丹,我们只要提出购买,必定会受到关注,那便以我的名义,堂堂正正地买。” 云梨迟疑:“这样...太危险了。” “无妨,”安染吐出一口气,拿出一张长长的单子,“这次来天心阁,本就要多购置些我们没有的珍贵灵植,把这个加进去也不显眼。” 云梨微愣,原来表姐过来还带有宗门给的任务啊,但她还是不放心,“天心阁这边是没有问题,但是扶玉真君怎么办?” 不用想,这份单子必定是扶玉真君列的,他不好出面,借着小辈名义购买,可他是列单子的人,他一定会知道多出了药。 安染笑:“我不仅帮着宗门买,也会买一些自己需要的,不打紧。” “你都说这药很名贵了,你现在炼制的丹药哪里用得上它,扶玉真君肯定上心。” 安染挑眉:“那你还有其他法子?” 穆妍忽而道:“这次丹道考核的头名,可以进核心药园任意挑选三株灵植。” “真的?” 云梨眼眸一亮,还有这等好事!表姐常年炼丹,这个头名还是可以搏一搏的,不行的话,她今晚就去给沐尔雅等强力竞争对手搞点事情。 安染一盆冷水泼下,“你别高兴得太早,这个头名可不是指筑基期修士的头名,而是所有参选炼丹师的头名。” “我去,这是谁想出的规则,忒不公平!筑基期炼丹师再牛逼,也比不得金丹期元婴修为炼丹师啊。” 沮丧了一秒,她又抬头,目光灼灼盯着二人:“这次夺魁的热门人选都有哪些?” 安染:“你想干什么?” “找个机会给他们编排编排九重楼的神奇之处,待得他们拿到了九重楼,再想法子偷啊、抢啊,或者忽悠他们拿去锦夜阁拍卖。” 安染、穆妍齐齐无语,看她的眼神都不对劲了,偷、抢元婴真君,得亏她想得出来。 安染没好气道:“你真当元婴真君这么好忽悠,而且,核心园区灵植众多,九重楼虽然名贵,却不是最贵的,他们才不会选择呢。” 云梨忽而想到一事,问道:“这个规矩是这届丹道考核才有的吗?” 穆妍:“一直都是这个规矩。” “那不对啊,核心园区里最珍奇的灵植莫过于圣灵竺兰,丹道考核都举行多少次了,怎么没人把它摘走?” 安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每届的魁首都是天心阁的炼丹师,他们敢开口要么。” 那自然是不敢滴,半晌,云梨感叹:“天心阁牛批!” “唉,总要试一试,先去找种子选手忽悠一番,让人把九重楼从里面拿出来再说,实在不行我就只能想法子进去偷了。” 安染再次提醒:“你想怎么忽悠,夺魁的热门人选几乎都是天心阁的元婴修士,你能与他们说上话?” “这个...”云梨语塞,是啊,她不仅与天心阁高阶修士没有什么说话的由头,与其他来考核的高阶修士也没有什么交情,搭话都没法子。 思索一会儿,她道;“对于夺魁的人来说,要拿的不一定是最珍贵的灵药,还有可能是自己最需要的。你先把人选给我,我研究研究,想法子,让他们最需要九重楼。” 没有其他法子,安染只能同意试试她这个馊主意。 安排好九重楼的事情,云梨又问:“还有这个红曲甘露,这是什么灵植?” 其他的灵植,结合凌初真君留下的《草木图鉴》,长什么样,有什么特点功效,种植手法以及忌讳,那叫一个一清二楚,唯有这个红曲甘露,她俩压根没有翻找图鉴。 安染随口道:“就是妖血。” “妖血?” 云梨无语,妖血就妖血,还瞎起什么名儿,红曲甘露,乍一听,她还以为是什么天材地宝呢! 穆妍解释:“这是我们炼丹师的术语,高阶丹药用到妖血的地方很多,既然与妖修结盟,直接唤其妖血,对妖修不尊敬,因而才起了个别称。” 云梨:呵呵,自欺欺妖可真好玩。 穆妍继续解释:“也不是什么样的妖血都能被称为红曲甘露,必是血脉极为尊贵的妖兽才行。” 尊贵血脉的妖兽,自己算吗? 这个念头刚浮现,耳畔响起一道轻缓的声音,“若是你自己把他坑死了,可别怪我。” “谁?” 云梨噌地站起身,浑身寒毛根根竖起,刚才的声音不是表姐与阿妍的,屋里布了隔绝阵法,竟然还有第三人在场。 环视周围时,她愣住了。 脚下是光滑如镜的水面,清晰地倒映着自己的身影,裙摆被水淹没了大约一厘米,双脚凉凉的。 目光上移,左前方稀落的荷叶,一朵盛开的粉色荷花,还有两株含苞待放,正前方横着两条竹筏,竹筏后面有一柄巨大的石剑背靠古树插在水汀上。 剑身中央有太极图案的圆盘,圆盘上有四根粗大的金属锁链,将石剑锁在后面的树上。 树干是暗红色,十分巨大,其上被岁月的刻刀划出一道道丑陋的疤痕,枝叶却仍然繁茂,生机盎然;数条张牙舞爪的枝干蜿蜒伸展,粉色的树冠将整个水汀完全笼罩。 “这里。”那道平缓清淡的声音再次响起。 云梨顺着声音望上去,在石剑顶部的剑墩上,摆着一张白玉矮案,青衣女子手肘撑在矮案,支着下巴,慵懒地坐在矮案一侧,其身后还站着位俏丽的小婢。 “是你!” 云梨炸了,这不是那个把她从悬崖上推下来的青衣女子么! 脚尖一点,飞上去,她激动地揪住青衣女子的手臂,语无伦次,“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不对,这里是哪里?还有你为什么要推我?” 女子轻笑,拂开她的手,做出请的动作,“许久未见,不坐下喝杯茶么?” 云梨深深看她一眼,估摸着她没有要跑路的意思,依言走对面坐下。 /67/67827/21551542.html 第二百七十五章 帮我做件事 俏丽小婢上前,拿起桌上精致的茶壶正要为她倒茶,便听青衣女子道:“哎呀,忘记你现在喝不了云顶雪芽,秋叶,给她换杯白水。” 云梨:...... 小婢手中的动作停滞片刻,抬头歉意地冲云梨笑笑,飞快地给她煮了杯开水,还贴心地降了温,然后麻溜地回到女子身后站好。 云梨也不纠结这些细节,她再次抓紧时间问道:“无冤无仇的,你为什么要谋杀我?我还是个花季少女,你于心何忍?” 女子“哦”了一声,“十五年,活得够久了。” 云梨气到不想说话,“十五年,哪里够!眼看我再熬个一年就要高中毕业,迎来解放,你竟然将我害死在黎明前夕!” 女子奇怪地看着她:“那你不是更应该感谢我,提前解放,不用经历高三生涯。” 云梨眨眨眼,这说法,没毛病,她确实是彻底解放了,如果不是后面来到修仙界,这辈子快活似神仙啊。 但是感谢谋害自己的凶手,好奇怪。 憋了半晌,她嘀嘀咕咕:“那、那、那你好歹让我把生日过完呀,在生日当天死亡,忒不吉利!” 嘀咕完,她甩甩脑袋,算啦算啦,都已经重新转世了,还纠结前尘往事作甚,还是当下要紧。 她站起身对女子施礼:“几年前,天芜森林,多谢仙子仗义相助我师兄。仙子救命之恩,云......” “别!”她话还未说完,便被女子打断。 略停滞几息,女子雾霭的桃花瞳忽而起了涟漪,闪过星星点点的光亮,慈眉善目,如同庙里普度众生的菩萨,温言浅语轻轻吐露:“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举手之劳而已。” 云梨心中更是敬佩,凝固时间、瞬移元婴,这都是举手之劳,哪她的修为得多高啊! 余光忽而瞄到那名叫秋叶的婢女嘴角似乎抽了抽,再看去,那小婢依旧静静垂手静默,情绪没有丝毫起伏。 想到方才自己行礼时,那小婢行云流水地侧过身子避开,规矩礼仪与公主府的丫鬟们有得一拼,她又觉是自己看错了,礼仪这般好的婢女,应该不会情绪外露。 “无论怎样,还是要多谢仙子,敢问仙子芳讳,他日我们功成名就,” 她顿了下,既然女子救的是师兄,那这个恩情自然得师兄来报,如此才算了结因果,便临时改了口,“一定让师兄好好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女子悲悯的表情似乎凝滞了一瞬,声音里透着点郁闷,“名字就不必了,记住我刚才的话!” 说完,女子一挥衣袖,她眼前一花,再回神,她已经回到屋中。 云梨微愣,咋突然就不开心的样子,高人真是喜怒无常,她水都还未来得及喝一口。 等等,记住什么话?说清楚了再走啊! “阿梨,你发什么呆?”穆妍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云梨抬眸,见二人均望着她,对方才的事情毫无察觉,她再次感叹青衣女子的强大,难不成刚才她是神游太虚? 这时,忽感双脚微凉,她低头,湿哒哒的裙摆把地面都扫出了水印。 顺着她的目光,穆妍与安染也看见了,顿时愣住,穆妍诧异:“你裙摆怎么湿了?” 愣怔片刻,云梨道:“哦,这些天没睡觉,有点困,我给自己浇点水,清醒清醒。刚才我们说到哪儿?” 安染:“......” 穆妍:“......高级妖兽的血,才能称之为红曲甘露。” “对对对,刚才就是——” 云梨停下,脑中将方才的情形过了一遍,难不成女子说的记住她的话,是指那句‘若是你自己把他坑死了,可别怪我。’ 可这话是什么意思? 方才自己是先浮起那个念头,才听到青衣女子这话的,难不成是不能用自己的血?那别怪她又是什么鬼? ---------------- 晌午时分,天际滚来团团乌云,不一会儿,倾盆大雨从天而降。 瓢泼雨幕中,青州府最北面,一排低矮的房屋、破旧的街道,与这座繁华的修仙界城坊格格不入。 这里是青州府的贫民窟,生活着落魄的低阶修士。 此时,最北的一间小屋子里,一位十几岁的少年蜷缩着简易的木板床上,身体不停地抽搐,浑身更是烧得滚烫。 床边,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一边抹泪,一边打湿帕子,给少年降温。 女孩名叫钱小水,她与哥哥钱小风本是青州府钱家的孩子,钱家是青州府一个小小的末流世家。 几年前,钱家与其他几个小家族起了摩擦,双方大打出手,他们的父母双双死在那次争斗中。 失败后的钱家赔了一大笔灵石,便将一些资质不好的子弟赶出本家,包括他们兄妹。 无依无靠的兄妹俩来了城北住下,这里鱼龙混杂,什么都可能发生,为保护妹妹,钱小风经常与人斗法,前两天被人下了毒。 哗哗哗的雨声中忽而响起一声清浅的叹息,还在抽泣的钱小水身体一僵,缓缓转过身,上下牙磕得清脆响。 “谁、谁?出、出来!” 一个黑袍人凭空在屋中显现,钱小水看不透来人的修为,浑身更是抖得厉害,“你你别过来。” 这时,黑袍人将一个玉瓶放在破旧的桌上,拔了瓶塞,一股淡淡的清香飘出,正飞快扭身扑过去,捂住哥哥口鼻的钱小水愣住,那是凝气丹的药香。 她转过身,看着全身拢在黑袍中的人,“你、你要做什么?” 黑袍人又将一个储物袋放在桌上,“帮我做件事,事成之后,我帮你哥哥解毒,这瓶凝气丹也是报酬。” 声音被刻意压低,低沉而沙哑,听得出是男声。 钱小水眼眸一亮,哥哥已经练气三层,若是有了凝气丹,必定能够突破到练气四层,到时,便能打败田山他们。 最重要的是,他说能帮哥哥解毒! 须臾,她又迟疑起来,帮他们这么大忙,黑袍人想要她做的又是什么呢? 黑袍人没有催她,说完那句话后,便一言不发。 看了看床上痛苦抽搐的钱小风,钱小水咬咬牙,只要能救哥哥,她什么都愿意做。 她抬起头,道:“您说。” 黑袍人似乎一点不意外她的回答,清瘦白皙的手指在桌上的储物袋轻点两下,“把这个送去青阳城,今晚子时三刻时到醉仙居......记住,要完完整整,里面的任何东西都不能落。” 黑袍人吩咐完,就消失在漫天的雨幕中,放有凝气丹的玉瓶也不见了,唯留那个储物袋。 钱小水走过去,这才发现储物袋并未认主,谁都能打开,看了眼床上抽搐的钱小风,她揣着储物袋出门了。 一想到将储物袋送到醉仙居,哥哥便能得救,钱小水便急切起来,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出城后更是飞奔起来。 慌乱中,她一个不注意,被路边的树枝绊倒,摔倒在地,怀中的储物袋掉在地上,从里面滚出一块蓝色的灵石与一张折叠的纸条。 纸条是从空白符纸上撕下来的,普通的水与火不能损坏它,折叠的纸条微微散开,露出一个鲜红的小字。 然而此时,钱小水无心去看字条上写了什么,她的视线牢牢黏在那块灵石上,还在钱家时,她曾见三叔拿出几块中品灵石,得意洋洋冲人显摆。 而眼前的这块灵石,灵气比三叔那块中品灵石浓郁的多,她咽了咽口水,莫非这就是上品灵石? /67/67827/21574884.html 第二百七十六章 套近乎 想到了什么,她哆哆嗦嗦打开储物袋,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整整一小袋的上品灵石,少说也有几百块! 她一把将滚落在外的灵石塞回储物袋去,正要起身往回跑,又停住了。 那个黑袍人既然敢让她去做这件事,便不怕她卷款潜逃,最重要的是,她看到前方水洼里,映着自己的影子,轮廓模糊浓,绝非她一个人的。 她咬着下唇,快速做出了决定,蹲下身捡起地上的纸条塞回储物袋,继续向前奔去,余光隐约看见纸条折痕处似乎是个舒字。 心中慌乱,钱小水也没细想,只要想到自己抱着一袋上品灵石,她的腿都是软的,双脚仿佛踩在棉花上,轻飘飘的。 青州府是青阳城附近的小型城坊,因为邻近青阳城,来往的修士很多,很是繁华,每日从青州府到青阳城的修士更是多如牛毛。 钱小水赶到青阳城时夜幕刚刚降临,她怀揣储物袋,小心翼翼来到醉仙居后门。 与前门的热闹不同,后门几乎没有人,又因为种着一棵巨大的水苍榕树,无论白天黑夜,这里都显得阴森森的。 钱小水深吸口气,在对面一个狭窄的巷口蹲下,她努力放空自己,不去想怀中的储物袋。 然而那袋亮晶晶的灵石仿佛刻在了她的脑子里,变成一团火灼烧着她的心口,烧得她想要跳起来,带着灵石逃走。 她深深吸着气,控制思维,去想刚才水洼里重合的影子,去想床上痛苦抽搐的哥哥,去想每一天都带伤而归的哥哥。 终于,对兄长的担忧使得她抑制住了心中的贪念,时间格外的漫长,钱小水从未觉得时间这般漫长过,短短几个时辰,煎熬得仿佛一生。 终于到了子时三刻,她走出窄巷,来到醉仙居后门,巨大的水苍榕树张牙舞爪,在地上映出狰狞的黑影,周围一个人也没有,静悄悄的。 她匆匆来到树下,找到正对着大树的墙壁,依言敲了三下,不一会儿,墙壁如水波般荡漾,她将储物袋放在水纹阵法上,水波化为漩涡,将储物袋吸走。 眼睁睁看着储物袋消失不见,她的心都是痛的,那么多上品灵石,随便一块,能买多少解毒丹、凝气丹,就是筑基丹也能买到不少呢。 她再次去想水洼里重合的影子,看不出修为的黑袍人,心痛才少了些,再多灵石,也得有那个命享受才是。 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墙壁上荡漾的水纹吐出一张精美的信笺,其上只一个‘夜’字,字迹中规中矩,毫无特点。 钱小水松了口气,拿起信笺头也不回地飞快而去。 再次回到青州府家中,大雨已经停了,残月西沉,天,就要亮了。 黑袍人正站在床前,钱小水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赶紧伸长脖子往床上望去。 床上的少年已经停止抽搐,脸上的绯色也在快速消散,她三两步来到床边,恭恭敬敬递上那枚信笺。 黑袍人却没有接,狭长的凤眸瞥一眼信笺上的字,他的指尖腾起一簇火苗,窜过去,将信笺烧着。 钱小水一愣,直到火已经烧到她的手指,她才反应过来,连忙丢开信笺,任它被火苗彻底吞噬,燃烧成灰烬。 她偏头看向床上的钱小风,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怎么也降不下去的高热退了。 “我哥哥的毒,解了?”她小心地确认。 黑袍人点点头,将谈妥的玉瓶交给她,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道:“想要活命,就将今夜的事彻底忘记,赶紧离开这里。” 钱小水心都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她意识到自己方才所做的事情,比自己想的还要不同寻常,再抬眸时,屋中已不见黑袍人。 ------------- 清晨的阳光穿透薄薄的云层洒向大地,万众瞩目的丹道考核开始了! 考核地点设在衡越城西部的一处广场上,云梨随着四大派的众人到时,广场上已经人山人海,放眼望去,场面十分壮观。 最东面,一个巨大的高台悬浮半空,高台前辈摆着四张华丽的座椅,那是此次考核主审们的位置。四大派各一位元婴期炼丹师作为此次的主考,此外,还有一众陪审的炼丹师。 广场中央,豆腐块一般,被划分为四四方方的格子,格子中间凹陷处冒着烧得通红的地火,这是考虑到练气期、筑基期的炼丹师没有丹火,火灵力温度不稳,影响成丹效果。 格子靠东一侧,均摆着长长的案几,现在上面空荡荡的。 此情此景,云梨顿觉饥肠辘辘,架上一口锅,在案几上摆好牛肉、羊肉、毛肚、鸭肠,鸭血、虾丸、蘑菇、腐竹、藕片、小白菜等,等上一会儿,美味的火锅就可以开吃了。 见她目光逐渐不对劲,望着考核区的目光竟然带着莹莹绿光,穆妍赶紧抬起手肘撞了撞她,道:“我们过去准备了,你赶紧寻个位置。” 云梨收回目光,鼓励道:“嗯,你好好加油,不要紧张,平常心就好。” 说完,她又侧头对旁边的安染等人道:“安师姐,林师姐,诸位师兄师姐,云梨在此,预祝各位都能旗开得胜!” 恭喜完太一宗众位炼丹师,她屁颠屁颠跑到前面的丹阳真人面前,殷勤道:“师叔,我帮你看着小、苍劼吧。” 昨晚她们分析过了,此次夺魁人选,除了天心阁的锦芳真君、姝音真君,便是他们太一宗的丹阳真人最有可能了。 此次参选的修士,元婴期炼丹师很少,元婴期炼丹师本就比其他修士要少,很多早些年已经参加过了,除了天心阁的两位真君,此次便只有丹霞派一位炼丹师是元婴期。 他们都是新晋的元婴真君,修为与金丹后期的丹阳真人相差不大,至少在炼丹上面的差距没有大到不可弥补。 丹阳真人又醉心丹道,钻研多年,厚积薄发之下,夺魁的希望还是很大滴。 若真是他夺魁,她们拿到九重楼的机会更大,至少了解更深。 炼丹需要静心,受不得半点干扰,小黑鸡这个不消停还傲娇的灵宠,想必丹阳真人早就发愁,自己现在主动贴心,丹阳真人对自己的印象该是很好。 虽然现在她还没想好,若是丹阳真人真的夺魁了,她要如何忽悠他放弃其他奇珍异宝,选择九重楼,也没想好,灵植到了丹阳真人手里,要如何拿过来,但是,先套近乎、搞好关系总没错。 丹阳真人看看她,又低头看了眼灵宠袋,“云师侄热心,七天后,那苍劼就交给你了。” 苍劼素来不喜待着灵宠袋里,她又照顾了苍劼一年多,交给她,再好不过。 “七天?”云梨懵了一下,“师叔,你今天不考吗?” 丹阳真人被她问得一愣,半晌才道:“你这丫头,既然是来丹道考核,就是自己不考,也该好好了解规则才是。” 云梨尴尬地笑,不是一起考吗? 来天心阁之前,她一心都扑在进入药园寻找药材上,昨天刚从药园出来,商量了一整天,她的心思又都在如何拿到九重楼上面,考核规则还真没打听过。 看着她照顾苍劼的份上,现在自己也不需要参与考核,丹阳真人便耐着性子给她讲解:“这个炼丹师品阶要一品一品考上去,只有取得前一个品阶,才有资格参加下一品阶的考核。像小师妹这些从未参加过丹道考核的,更是要从最初的辨别灵植开始。” 云梨被他说得更加疑惑,一般而言,能炼制出黄阶下品丹药,便是一品炼丹师了。 像表姐,她能现在已经能炼制出地阶中品丹药,按说便是八品炼丹师,怎么要从辨识灵植开始考? /67/67827/21587454.html 第二百七十七章 考核开始 丹阳真人一眼就瞧出她没听明白,细细讲解:“我们炼丹师与符师、阵法师以及炼器师均不同,除了要炼制出相应品阶的丹药,基础的识别灵植也是必须的,还需要保证丹药品质。” 云梨:看不起谁呢,我们符师制符也是需要保证品质的。 “这炼丹师的品阶跟其他三道也是不同的......” 说起与炼丹有关的事,丹阳真人兴致盎然,再不复先前的清冷,絮絮叨叨给她解释一通,总结起来就是: 在沧澜大陆,甭管私下里炼制的丹药品相多么好,丹阶多么高,没有得到天心阁的认可,都是无证炼丹,不能算正式的炼丹师。 这就跟没有驾照的老司机一样,尽管开车经验丰富,那也是无证驾驶,说白了,丹道考核就是来考证的! 为了这么个形式主义,安染等从未参加过丹道考核的人,便都得从头开始,连考几场;而像丹阳真人这种已经参与过并且取得了八品炼丹师资格的,只需参与最后的九品炼丹师考核即可。 很快,此次考核的主考官们落在东边高台之上,太一宗扶玉真君、幻影宫茗白真君、四季谷文心真君,以及天心阁宁钧真君。 看起来,依旧是四大派为主,旗鼓相当,但刚才已经从丹阳真人处恶补了一番规则的云梨知道,都是表象。 这四位大佬,就是来镇场子的,真正的考官其实是他们身后整整齐齐的三列九品炼丹师,其中九成身着天心阁服饰。 云梨悄悄瞥了眼身边的丹阳真人,暗暗为他可惜,若是他上次丹道考核再努力一些,成功晋级为九品炼丹师,以太一宗的权势,塞也要给他塞到考官团里去。 现在他就不是站在下面的考生,而是上面的考官了。 考生已就位,台上的宁钧真君上前一步,朗声道:“各位道友,吾乃天心阁宁钧,欢迎诸位参加本届丹道考核,本次丹道考核的规则一如既往......” 虽然众位考生对此次丹道考核的规则早已熟稔于心,出于负责任考虑,宁钧真君还是讲了一遍,然后才宣布考核开始。 这一关乃是基础,辨识灵植,过了这关才有资格开炉炼丹。 随着宁钧真君话落,他后方第一列的九品炼丹师们齐齐施法,然后云梨便见众位考生的方格子里面的案几上出现一白瓷碟子,碟子里装着五颜六色混杂在一起的粉末,碟子旁是笔墨纸砚。 高台上,四位真君在中间的华丽座椅上坐下,三列九品炼丹师则是在台上摆放整齐的蒲团上盘腿而坐。 云梨瞪圆了眼睛,她以为的辨识灵植是放一些完整灵植上去,让人分辨,没想到天心阁直接给碾成粉末还混合在一起,这难度,不是一点点的大啊。 幸而众位炼丹师早就知道这考核方式,平日里在这方面没有少下功夫,而且大部分人都有一套应对的流程。 云梨目光越过众人,看向安染,只见她先是认认真真地观察一会儿,指尖微动,先按颜色、质地给分成了几个小堆,沾点粉末嗅了嗅,提笔在纸上写写,再用指腹捻一捻,又写了几笔,最后尝了尝...... 她的考核很顺利,云梨又将目光投向角落里的穆妍,这一关是她的强项,她一手捏着粉末轻嗅,一手提笔,刷刷刷写着,速度极快,几乎不用思考。 一个时辰过去,考生们的答卷自动卷起,飞向高台,左侧的九品炼丹师手一招,便有一张答卷飞到他们身前。 神识一扫,指尖微动,飞快在答卷上留下了什么印记,而后答卷再度卷起,飞至右侧,右侧的阅完后再传到后面那列考官。 考官们阅完一卷,一招手,又是一张答卷飞来,一时间台上白纸如雪片般飞来飞去,却并不杂乱。 云梨啧啧称奇,没想到还挺公平的,三重交差阅卷! 很快,台上的考官们便已完成了全部阅卷,宁钧真君上前,将通过者名字公布出来。 紧接着,便是一品炼丹师的考核了,云梨直呼高效,不过个把时辰,晌午还未到,基础考核便已经结束。 场上通过的考生们开始开炉炼丹了,云梨兴致勃勃,虽然自家表姐与闺蜜都是炼丹师,但她还是第一次看人炼丹。 丹阳真人忽而说道:“这一关没什么好看的。” 有自信报名参加的,至少也是会炼制黄阶下品丹药的,因而第一关几乎是全员通过,很少有人在这里败北。 “我以前从未看过别人炼丹,多看——。” 云梨一句话还未说完,只听嘭得一声巨响,吸引了众人视线,望过去,原来是一位练气六层的小修士一着急,没控制好火势,炸炉了! 他整个人都被炸得贴在方格子透明的防御结界上,浑身黢黑,一张嘴,吐出一口浓浓的白烟。 考区周围,立即就有天心阁修士有序上前救助,显然已经见怪不怪。 云梨啧了一声,炼丹有风险,入行需谨慎! 其他考生望一眼他,心有余悸,开始细细检查自己的炉火,唯有少数人例外,安染与穆妍,便是这少数人之一,她们只看了眼那名修士,便继续拿起药材投于丹炉,而后打出道道丹诀。 “不——我的丹炉——” 炸炉的小练气被救过来后,看到四分五裂的丹炉,当即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一个丹炉可不便宜! 云梨再次吐槽炼丹成本贵,他们符师,失败了,顶多损失一些空白符纸、朱砂、妖血。 三样中,也就妖血稍微费些灵石,但是低阶符篆,也不需要多么牛逼的妖血,再贵也贵不到哪里去。 炼丹师失败了,不仅面临生命危险,还有严重的财产损失,一堆灵植全部报废不说,竟然还有炸炉的,啧啧,她再也会不嫉妒丹药比符篆贵。 随着时间的流逝,众考生一边使用火灵术控制温度,一边化作无影手,飞快地打出道道繁复法诀,看得云梨眼花缭乱。 “小师妹不仅天资卓绝,这心性也是极好的。” 今日的丹阳真人一改往日高冷形象,说得话比她认识他以来,加起来的所有日子都多出好几倍,看来真是对丹道爱得深沉。 云梨望了眼安染,她面容沉静、有条不紊,随着双手的舞动,精妙的手诀一道道落在丹炉上,表现得确实不错,但是她旁边的柳含烟、沐尔雅等人也是从容不迫,一丝不紊。 身为一个门外汉,她只觉安染的灵力比其他人精纯些,其他的,着实没瞧出有什么特别的。 倒是角落里的穆妍,一股熟悉的清雅花香穿过重重人群、各色药香,钻入她的鼻孔,全场她就觉得阿妍炼的丹药最特别,一闻就知道是她炼制的。 不过,丹阳真人夸得是自家表姐,她自然开心,跟着附和:“那可不,安师姐是最厉害的!” 她话音刚落,旁边有人讥笑:“笑死个人,其他人都开始融丹了,那太一宗安染还在凝炼药液,还安师姐最厉害,呵呵!” 云梨扭头一看,说话的是一个身着银白衣裙的女子,筑基中期修为。 见云梨看过去,女子也丝毫没有歉意,倨傲地看着她,眉目间满满的挑衅与鄙夷。 这人谁啊? 搜索一遍记忆,完全没见过这人,不过必须怼回去! 云梨不咸不淡地斜睨一眼,便扭头不再看她,而是对着前方空气摇头晃脑,作惋惜状:“唉,果然是满罐子水不响,帮罐子叮当响。” /67/67827/21614671.html 第二百七十八章 捣乱 ,一路渡仙 她虽然依旧没看明白什么融丹、什么凝练药液,但是既然丹阳真人这个夺魁种子选手如此说,一定有他的道理。 这明晃晃的嘲讽,气得少女满面胀红,发抖的手指颤巍巍指着云梨,“你——” “八妹妹!”她刚开口,便被身旁一位青年喝止。 被外人讽刺,自家兄长不帮忙,还喝止自己,女子怒气又添一层,眼圈都气红了。 见她依旧不知错,青年面上闪过怒意,正要传音给她解释,不想旁边另一世家中,一位娇小的女子扑哧笑了。 “这炼丹原比得不是速度,孟姐姐缘何只盯着安染仙子一人瞧,场上还在凝练药液的可不少呢。” 那倨傲女子往场上扫一眼,当即面色一白。 云梨跟着望过去,除了看出他们都在打丹诀外,其他的还是没看出谁在融丹、谁在凝炼药液。 果然,隔行如隔山。 这时,那位娇小的女子拨开人群,来到云梨身边,对着丹阳真人恭恭敬敬地作揖:“小女邱韵洁,乃是大衍城邱家子弟,仰慕真人已久。” “我观场上,贵宗安染仙子、天心阁柳含烟、沐尔雅两位仙子,均还在凝炼药液,其中可是有什么讲究?” 听到这里,云梨总算是明白为何倨傲女子为何突然脸色大变。 若只有表姐一人如此,还能说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但三位筑基期最盛名的炼丹天才都如此,只能说明这样做才是正确的。 她扫了眼身边一脸恭敬的娇小女子,这手相机而动的本事,厉害! 丹阳真人眉心微蹙,邱韵洁赶紧道:“丹道一途奥妙莫测,实让人心向往之,韵洁也想学习炼丹。” 丹阳真人这个炼丹狂人,对爱好炼丹人士天然带好感,闻言点点头,耐心地给邱韵洁解释。 “丹道一途,多数人只知融丹重要,殊不知前面的凝练药液才是一切的基础,高温炉火煅烧药材、剔除杂质,这个时候急不得。在前面下好了功法,后面的融丹、凝丹方能水到渠成。” 邱韵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旋即娥眉微蹙,再次提问:“可是真人您凝炼药液几乎是一气呵成,没有花费多长时间啊?” 云梨耳朵竖了起来,这是之前认识么? 丹阳真人诧异,“你见过我炼丹?” 邱韵洁脸上闪过可疑的绯红,“几年前在天云城,碰巧遇见真人与人当街斗丹,真人技法精妙绝伦,可是令对方心服口服呢。” 云梨微眯起眼睛,哟哟哟,话音一转,引出前尘渊源,尾音还带着点小娇俏,不知不觉就拉近了距离,这个套近乎的手段,满分! 丹阳真人略微回想,确实有这么回事,便不再计较,继续解释:“我沉浸丹道多年,神识又强大,剔除杂质于高阶炼丹师而言自然不难。” “但是他们都是筑基期,神识不足以支撑,经验也稍有不足,自然要按部就班,一步步走好。” 一个问题解释清楚,邱韵洁便很有眼色的道谢,退回自己的族人中,一副纯粹为了解答心中的疑惑,没有任何私心的样子,云梨直呼学到了! 很快,第一轮结束,安染、穆妍等人毫无例外的晋级。 云梨不再关注场上的考核,思索起她此行的目的,扫了眼全场,没看到另外两位夺魁的种子选手。 她暗暗可惜,刚从邱韵洁那学了两招,还想说找位真君练练手呢,说不得也能在其中一位真君面前混个脸熟。 旁边的丹阳真人忽而轻“咦”一声,目光盯着场中某处,云梨顺着看过去,发现是一个练气七层的男孩。 他的丹炉旁蹲着只白色的小兔子,长长的耳朵垂在两侧,耳朵尖与四只可可爱爱的小爪子均呈现浅浅的粉色,两只眼珠如剔透的红宝石,头顶还有两朵粉色的小花花,叫人心都萌化了。 云梨偏头瞅一眼丹阳真人肩上通体黢黑、烦躁地用爪子划拉主人衣裳的小黑鸡,再望望场中四个小爪爪并拢,乖巧地蹲在丹炉旁的小兔子。 同样都是灵宠,差别怎么这么大呢! 这时,不停打着手诀的男孩看了眼小兔子,小兔子一张口,吐出一团火融于丹炉之下! “喷火的兔子!这是什么妖兽?”云梨惊奇不已。 丹阳真人淡淡说道:“垂耳绒兔,炼丹师的的首选辅助灵宠。” “首选?因为它会喷火?”云梨不解,会喷火的妖兽那可太多了。 “垂耳绒兔温顺,对火力的感知能力很强,又极善控火,有它辅助炼丹,省心又省力。” “那真人你也有吗?”云梨期待,这么软萌可爱的小兔兔,好想抱一抱。 丹阳真人抬手在肩上乱窜的小黑鸡头上摸了摸,清淡的声音柔了几个度,“我有苍劼就够了。” 小黑鸡偏头在他手心啄了啄,又用小脑袋蹭了蹭,脉脉温情在一人一妖中流淌。 好吧,这个时候的小黑鸡也挺萌的。 小黑鸡的表现让丹阳真人心情愉悦,他转而化身王婆,夸起了小黑鸡,“垂耳绒兔什么都好,就是没什么战斗力,我们苍劼可是扶摇直上九万里的鲲鹏,哪里是它能比的。” 闻得此言,小黑鸡扬着脖子,骄傲得不得了。 云梨默默吐槽:是有鲲鹏血脉,又不是真正的鲲鹏。 还有,为什么她总觉得丹阳真人对小黑鸡,有种老父亲养儿子的的感觉? 礼貌地笑了笑,她嘀嘀咕咕:“我还是觉得垂耳绒兔好可爱,好想抱一抱啊。” 话落,她就感受到耳旁一阵风蹭地划过,旋即便见一道青色风刃越过外围考生,笔直地落在垂耳绒兔所在的方格子上。 能够抵挡炸炉冲击波的防护结界,竟然被风刃直接划开,眼见风刃就要落在垂耳绒兔身上,那名男孩停止打诀,祭出一面盾牌挡住风刃。 风刃上强大的气流直接将练气七层男孩激得飞了出去,撞在他旁边的方格子结界上,里面的考生心一慌、手一抖,当场炸炉。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丹道考核举办了这么多届,还是第一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出手捣乱,台上的考官们都惊呆了。 宁钧真君率先反应过来,出手拦下风刃,这才免了垂耳绒兔血溅当场。 旋即,场上所有人齐刷刷看向那胆大包天之徒。 万众瞩目中,小黑鸡气定神闲地站在丹阳真人肩头,傲娇地甩了甩脑袋,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 众人再次石化,万万没想到,狂徒竟然是一只黑冠雉鸡,一只五阶妖兽! 小黑鸡可能觉得自己还不够威风,踱着小步子,从丹阳真人肩头走到云梨肩头站定。 云梨木着脸,内心有点忐忑,这件事情跟自己没关系吧? 呆住的丹阳真人如梦初醒,留下一句“云师侄,照顾好苍劼”,便认命地上台给众位考官解释、商量善后事宜。 看着台上的丹阳真人,云梨一把将小黑鸡从自己肩上拽下来,暗暗庆幸小黑鸡干扰的是二品炼丹师考核,若是九品炼丹师考核,有人该怀疑丹阳真人是故意怂恿灵宠捣乱了。 一刻钟后,宁钧真君宣布,“251号袁川、252号慕少寻重考,一应损失由丹阳真人承担。” 说完,他眉心一蹙,应该是接受到谁的传音,目光望向右侧后勤区,几息之后,又道:“朱萝果没有了,你们先自己垫上。” 这次考的丹药是洗髓丹,很常见的丹药,朱萝果也不是什么奇珍异草,经常炼丹的人手中几乎都有。两位重考的考生各自打开储物袋,拿出自己的朱萝果。 /67/67827/21614672.html 第二百七十九章 机会 ,一路渡仙 被连累炸炉的252号慕少寻,刚打开储物袋,朱萝果还未取出来,便觉四道炽热的目光一下黏在自己身上。 他望过去,便见那只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黑冠雉鸡,与抱着它的女修,眼冒绿光,直勾勾盯着他的储物袋。 那只黑冠雉鸡急躁地煽动翅膀,想要从女修手中挣脱,太一宗女修死死抱着它,眼睛却是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的储物袋,还咽了咽口水。 慕少寻吓得一哆嗦,飞快取出朱萝果后,赶紧收起了储物袋,这一人一妖,该不会是想要打劫吧? 鼻尖的清甜果香消失,云梨这才艰难地收回了视线,就在刚才,慕少寻打开储物袋的刹那,她即刻嗅到一股极其清甜的味道,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果实,但是直觉告诉她,很好吃! 紧接着,手上的小黑鸡也闻到了,当即就挣扎着要扑过去。 小黑鸡的异常自然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因为慕少寻与拥有垂耳绒兔的袁川考区相邻,众人以为它对垂耳绒兔还不死心,不由议论纷纷。 “这黑冠雉鸡看着小小一只,也忒凶残了,人家小兔子那么可爱,还隔得那么远,它竟然都能......” “人家长得像只鸡,你就真以为那是鸡啊,那可是有鲲鹏血脉的黑冠雉鸡,是凶禽,捕杀妖兽是它的天性。” 旁边一位女修惊讶地插话:“不是结了灵宠契么,怎么还那么大野性?” 话落,又有人神神秘秘道:“我听说啊,当初丹阳真人与它结的是平等契约,不是普通的灵宠契。” “不会吧......”众人纷纷表示不信。 云梨也很意外,修士与妖兽之间签订的,多是主仆契约,灵宠是修士的附属,对主人唯命是从;签订平等契约的,只有天心阁的修士。 就是他们,也只与合作的高阶血脉妖兽订立平等契约,自己私下里寻得的灵宠,依旧是主仆从属契约。 丹阳真人身为金丹后期修士,与一只五阶妖兽签订平等契约,这怎么可能呢? 转念想到小黑鸡平常的所作所为,那骄傲、活泼、毫无顾忌的样子,哪里像是签订了压迫条款的,她有有点相信了。 “是真的。” 这时一道软软的声音,很熟悉,云梨望过去,便见邱韵洁唇角挂着迷妹专属笑容。 “听说当年真人外出历练,在一秘境中遇到两只大妖相争,危难之际,十阶黑冠雉鸡以灵植为酬,央求真人将自己的孩子带走,自己则拖住另一大妖。” “真人感念黑冠雉鸡的恩情,便与小黑冠雉鸡订立平等契约,护着它长大。” 云梨抿唇,这个故事大致是说得通的,但是细节处应该不会像她说的那么正义凛然。 妖兽对人修有着很深的戒备,这个平等契约,应该是小黑他娘为他争取的。 垂眸看了眼手中还在不停挣扎的小黑鸡,云梨忽而意识到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拿到九重楼的机会! 丹阳真人舍了一大笔灵石,凭着扶玉真君爱徒的身份,以及以前与天心阁的几份香火情,终于将此事压下。 一回到台下,就见他家灵宠双目直勾勾盯着场中,尖喙、翅膀、爪子齐齐上阵,欲从云梨手中挣出,扑过去撕咬。 他无奈地问:“它又怎么了?” 云梨瞄了眼四周,给他传音:“刚才那位慕少寻打开储物袋的时候,小、苍劼忽而就躁动起来,我顺着看过去,那人的储物袋里有一颗乳白色的灵果。” 丹阳真人一愣,乳白色的灵果,苍劼自小吃着各种灵果长大,什么样的灵果让它如此急切。 是的,通过契约,他感到自家灵宠非常地急切而兴奋,他赶紧将它安抚下来,再细细与它沟通。 看出他们在利用契约沟通,云梨不好打扰,只能耐着性子等他们。 须臾,丹阳真人也看向场中央的慕少寻,目光中流露出热切。 云梨假装关心地传音:“师叔,苍劼它怎么了?那枚灵果有什么不对吗?” “具体是什么我还不确定,按苍劼所说,应该一种对妖兽有大用的灵果,能够大幅增强修为。” 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口感应该也是不错的。” 云梨睨一眼小黑鸡,不错嘛,与自己感受的差不多。 “真的吗,太好了,小、苍劼吃了说不得便能一举突破六阶。” “不是六阶,是七阶。” 丹阳真人按下心中的激动,能够让苍劼直接从五阶妖兽突破到七阶,这灵果必非凡品。 有那么大作用么?云梨怀疑,那果子对她最大的吸引处在于好吃,她感觉增加不了多少修为啊? 然而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她面上浮起惊喜,“那可真是太好了,七阶便能化去喉骨,口吐人言,以后就能更好的照顾它了呢。” 说完心里暗暗得意,套近乎她也学得不错嘛,对付丹阳真人,从小黑鸡出发准没错。 丹阳真人清淡脸上浮起些隐隐的笑意,方才赔了灵石的郁闷也烟消云散。 斟酌一番,云梨慢慢道:“只是方才小、苍劼将两人吓坏了,师叔您身份尊贵,一举一动无不牵动人心,若是慕道友因此误会我们太一宗欺负人就不好了。” “这......”丹阳真人犯难了,面对高阶修士,低阶修士难免气短,就是没有方才的事儿,对方都会担心被勒索威胁,更何况刚才还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一直观察着他神色的云梨贴心地建议:“要不这样,一会儿我借着赔给他们灵石的机会,私下跟慕道友好好道个歉,再请他将那灵果卖给我们。” 这倒是个法子,借着道歉的由头,也不会有人知道他找慕少寻是因为灵果,丹阳真人当即点头,看向她的目光也柔和几分,“如此那就有劳云师侄。” 云梨按捺住窃喜:“师叔客气了,我与小、苍劼也是有缘,它能尽快突破,我也开心。” 商量妥当,二人停止传音,继续观看考核。 忽而,丹阳真人扭头问道:“你为何一直叫它小苍劼?” 我那不是小黑叫顺口了么,云梨扬起笑容:“因为它小小的一只,很可爱啊。” 丹阳真人只是随口一问,虽然看云梨很顺眼,但他也不愿与她这个外行人交流炼丹事宜,太费劲。 扫一圈周围,同门中除了他这个金丹期,来得都是些筑基期弟子,眼下都在考场上呢。 “小煦儿呢?”小煦儿虽然学的剑道,毕竟在太清峰长大,耳濡目染下来,大部分的常识还是清楚的。 云梨好受伤,我刚刚主动提出帮忙,真人你的嫌弃能不能稍微掩饰一下。 气归气,她还是好脾气地回答:“昨天有人闹事,苏师兄去帮忙了。” 话出口,她这才意识到不对劲,抬眸一望,楚南也不在,不是说几个小世家闹事么,这都一天一夜了,还没处理好? 再一瞧温雪萝竟然也不在! 事情大条了,温雪萝可不是什么爱多管闲事的人,按理说,她应该一直呆在安排的房间里,勤勤勉勉地修炼,怎么会没人呢? 有云姝仙府,她也不能被人掳走,难不成苏煦处理的闹事小世家与温雪萝有关系? 什么样的世家会让温雪萝上心呢?温家吗? 扫了眼全场,温家人她只认识温雪萝与温雪莲,相交都不深,全场这么多世家,没认出来。 思索了一会儿,依旧没有头绪,她便将此事抛开了,现在就是天大的事情发生,也比不上拿到九重楼重要! /67/67827/21663717.html 第二百八十章 两头忽悠 丹阳真人不关心这些俗物,听了这个回答也没多问,二人一鸡眼巴巴地等着慕少寻结束,谁曾想,他过了一关又一关,直到翌日辰时,五品炼丹师考核失败,这才走出来。 云梨甩甩熬了一宿混沌的脑袋,揣着丹阳真人给的补偿灵石,先大大方方地拦住了袁川。 “袁道友,昨日灵宠顽皮,给道友造成了麻烦,真的很抱歉,这是师叔给你的补偿,真是太抱歉了。” 袁川接过储物袋一瞧,脸上的寒霜散了,有些不好意思道:“太多了,一株朱萝果哪里需要这么灵石。” “不多不多,昨日道友与道友的灵宠都受了惊吓,扰了道友的考核,我们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只能给些灵石,略作安慰,还望道友海涵。” 袁川脸上的表情真挚了几分,又与云梨寒暄几句,这才分开。 他走后,云梨拨开围观的吃瓜群众,向着慕少寻追去。 观众席上的丹阳真人见此,不住地点头,没想到这个小丫头还挺机灵的嘛。 先拦下袁川,当众赔礼道歉,一来营造了太一宗亲和的形象;二来表明了她此行的目的,后面再次找慕少寻,众人也当她是去赔礼道歉;三来,也是最重要的,让慕少寻走远些,这样的事情自然是私下里说比较好。 云梨故意放慢脚步,直到慕少寻回了安置的客栈,这才叫住他。 看见她,慕少寻顿时想到昨天她那直勾勾的眼神,当即捂住储物袋,随即又很快反应过来,拿开捂在上面的手,戒备地问:“你来做什么?” 云梨嘴角一抽,她又不是土匪,一言不合就抢劫。 她假装没看见他的戒备,真诚道:“我是代师叔来给你赔礼道歉的。” 慕少寻见她站在不动,一副等着进屋详谈的样子,尽管万般不情愿,也只能打开门,和她进去。 云梨等他布好阵法,这才将灵石交给他,客客气气地道完歉,冲他露齿一笑,“是这样,昨天你打开储物袋的时候,师叔的灵宠看上了你储物袋的一颗果子。” 她话音刚落,慕少寻脸色顿时涨得通红,“你们、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不是你想的那样,”云梨赶紧摆手,连连解释:“我们没想抢你的灵果,我们丹阳师叔最是正直端方,友爱后辈,从不占人便宜。” 慕少寻心里怄得直吐血,这些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手段,他再熟悉不过,话说得漂漂亮亮,最后将别人的东西贬的一无是处,再给少量灵石,就将东西买走。 这哪里是买,分明还是抢嘛。 他虽然不清楚那是颗什么灵果,但从其中蕴藏的巨大能量,也知必是什么厉害的宝贝。 对于他阴沉的脸色,云梨视而不见,自顾自地道:“师叔还未见过,也不清楚那是什么灵果,但是从他的灵宠处得知,这是一颗非常非常非常珍贵的灵果。” 慕少寻一愣,她是不是太激动,说错话了?还是第一次见人买东西,一个劲儿夸赞东西好的。 “但是呢,这些年师叔一直在闭关,修炼、炼丹哪一样都需要大量的灵石,一来二去嘛,这手中的灵石就不够买这颗灵果。所以,师叔给出了两种方法。” 慕少寻的心又提了起来,难不成他们是要在买的方式上做文章? “这第一种嘛,自然是等到丹道考核结束,回到宗门,师叔抓紧时间多炼制些丹药,赚了灵石赶紧还你。” 慕少寻冷笑,就知道没憋什么好主意,什么炼丹赚灵石来还,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待得昨日引起的事情淡下去,再出手结果了自己,无声无息,丹阳真人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知道他想歪了,云梨也不解释,接着道:“这第二种方法嘛,若是此次丹道考核师叔能夺得魁首,便能从天心阁药园中采摘三种灵植,药园的奇珍异草想必你也听说过了吧,那可都是以上品灵石计价呢,到时自然就有灵石给你。” 慕少寻心中冷笑连连,夺魁是那么容易得么,更何况丹阳真人还只是一个金丹期修士,乍一听诚意满满,实际依旧是空手套白狼。 看着面前的姑娘,一脸诚恳,又来了个转折,慕少寻开始回想,方才有没有人看见她进了自己屋,若是将打死泄愤会不会被人知道。 “只是呢,丹阳师叔毕竟是金丹期修士,太清峰掌座扶玉真君的爱徒,让人知道他这么穷不合适,所以对外呢,你得说是你想要那种灵植的,到手后你再拿去锦夜阁拍卖。” 说到这里,云梨暗暗可惜,夜初辰不在衡越城,否则,她便真能借锦夜阁之手倒腾一遍,完全抹除自己的痕迹。 不过问题不大,昨日决定从他这里着手后,她打听了些慕少寻的事,一个没落世家少爷,因为双亲不是家族掌权人,天资也不是顶顶好的,在家中不受重视,为人隐忍克制。 因而,他是不会去找丹阳真人当面对峙的,至少短时内不会,自己两头糊弄就好,只要成功炼出了解药,以后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爱去哪去哪。 慕少寻放缓了呼吸,努力抑制想打人的冲动,心中不停默念,大派的弟子,不能招惹、不能招惹。 在他肺快炸裂时,云梨又来了个转折,“不过你放心,师叔这人素来秉持着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原则,绝对不赊购。” 慕少寻的肺恢复正常了,怀疑地看着云梨,“真的?” “那还能有假,我们丹阳师叔是什么人,逼迫弱小的事情绝对做不出来!” 云梨一脸不高兴,话说得掷地有声、铿锵有力,一副别来侮辱我师叔的样子。 慕少寻拧眉一想,虽说当面结清,钱货两讫依旧有被打劫的风险,但总归这个法子是目前对他最有利的。 面对太一宗,他哪有权力说不,只能挤出一个笑脸,客客气气道:“道友客气,就按真人说得来。” 云梨笑得一脸灿烂,随即又道:“哦对了,这件事情还望道友能够保密,毕竟事关师叔的颜面。” 虽然慕少寻非常想把事情闹大,让丹阳真人投鼠忌器,事后不敢对自己下手。 然而这一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让人知道自己拥有那么一笔巨款,他就别想活着走出衡越城。 他这边搞定了,云梨开开心心地回去找丹阳真人。 快到考核场地时,她收敛笑意,满面气愤,脚下生风,气呼呼走到丹阳真人身边。 “他不同意?” 丹阳真人诧异不已,以那小子的见识,应该是识不出那灵果的珍贵,不说他了,就是很多高阶炼丹师都不清楚,毕竟那灵果只对灵宠有益。 他出一千块中品灵石,那慕家小子还有什么好说的,应该将灵果双手奉上才是啊。 云梨磨了磨牙发泄一通气愤,转而郁闷地给他传音:“昨日小苍劼表现得急不可耐,一结束考核我们就去寻他,他猜到了那枚果子非同凡响。” 丹阳真人沉默了一会儿,估计是在懊恼自己太心急,半晌才问:“那他多少才卖?” “他不卖,说是那枚灵果要用来换什么九重楼,我好话歹话说了一箩筐,他一口咬定只换不卖!” “最过分的是,他还说我们大派弟子就会仗势欺人,还说什么他宁死不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若是我们敢强抢,他就是把它毁了也不给您,还扬言要将此事闹大,弄个鱼死网破。” 她双目喷火,“真是气煞我也!师叔您是那样的人嘛,他竟然那么想你,小人,十足的小人,师叔可是君子,怎么可能会为一枚灵果杀人夺宝。” /67/67827/21663718.html 第二百八十一章 温雪萝的报复(上) 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绪,她又问:“师叔,九重楼是什么?” 丹阳心中轻叹,无论对方是随口坐起起价,还是真的看出那灵果的价值,如今想要捡漏是不可能了。 九重楼包容性极强,能够最大限度的调和并保留不同药材的药性,是不可多得灵药,一株少说也得六七十块上品灵石。 没有亲自品鉴过,那枚灵果到底值不值一株九重楼,他也说不准,但能助苍劼突破就值得,赚那么多灵石不就是用来提升修为的么。 “我同意了,你寻个机会给他说说。” 这么快就答应了,云梨惊愕,她准备了一箩筐的话还未说呢。 她僵着脸,本来还想假意劝他再考虑考虑,又担心他听进了劝,她干脆摆出疑惑的样子,而后双目忽闪,想到什么一般。 传音问道:“那枚灵果该不会是什么天才地宝,对小苍劼的修行非常有用吧?” 丹阳真人垂眸瞥她一眼,云梨赶紧捂住嘴,连连传音:“师叔放心,我一定会严格保密的。” 丹阳真人:...... 这有什么好保密的,他还怕有人抢不成。 搞定了丹阳真人,云梨开始思索如何去跟另外两位夺魁种子选手套近乎,这两人有什么喜好,她是一无所知,正一筹莫展之时,忽而意识到她已经不需要去搞定另外两位种子选手了。 丹阳真人对慕少寻的灵果势在必得,就是没有夺魁,他也会想法子去买下九重楼与慕少寻交换的。 惊喜来得太突然,她侧头慈爱地望着丹阳真人肩头的小黑鸡,越看越觉得它眉清目秀,真是一只好灵宠。 等等,小黑鸡血脉也不错,它的血够不够资格叫红曲甘露呢? 鲲鹏血脉,应该够资格吧,松隐似乎都比不上它呢。 她越想越兴奋,得先问问阿妍她们,取血有没有什么讲究,当然也要找个时间好好跟小黑沟通一下,毕竟它的灵智比较高,又帮她这么多,还是先征求它的同意才好。 打定主意后,再看旁边的丹阳真人,她顿时心虚不已。 场上陆陆续续有人失败,退出考核,直到两天后,五品炼丹师考核才完全结束,一大半的人在这一关被刷下。 安染筑基后期修为,这些年就指着炼丹巩固修为,地阶下品丹药没少炼制,她过得倒是很轻松。 穆妍就比较难了,整整三天,一场接一场,她又才练气九层,修为不足,未开辟识海,神识的运用也差些。 凭着这些年跟安染一起炼制了不少丹药,地阶丹药的丹方熟悉,各种手法也是熟稔于心,压线过了五品炼丹师考核。 考虑到后面的考核不是一天两天能结束的,对炼丹师的精力与时间都要很高的要求,接下来会休息三天,给一个缓冲期,后面的考核也均不会一场接一场,规则还是制定得很人性化。 这时,云梨忽而发现,台上的扶玉真君离开前,瞪了眼自己身后某处,她疑惑地转身望过去,原来是苏煦回来了。 他的脸色有些凝重,眉头皱得死死的。 “小煦儿。”旁边的丹阳真人也发现了苏煦,当即向他走过去。 迟疑一瞬,云梨还是先去迎接穆妍与安染,笑眯眯地道:“恭喜两位新晋五品炼丹师!” 安染抬了抬下巴,傲然道:“五品算什么,我的目标是七品!” “是是是,安师姐最棒!” 云梨挽着穆妍的手,冲一通二人挤眉弄眼,而后道:“苏师兄回来了,我们快过去吧。” 安染发了个鼻音,便抬着下巴,气势十足地走过去。 丹阳真人欣慰地对安染点头,“小师妹表现不错,这三天就不要再炼丹了,好好歇息。你地阶丹药练了不少,六品完全没有问题,七品修为不足,但是只要静下心,凭着平日的积累,也不是不可能。” 说着他望向穆妍,“就像今天的穆师侄一般,不错,也是个好苗子。” 穆妍展颜一笑,丹阳真人在丹道一途造诣早已超越扶玉真君,只是修为不足而已,能得到他的认可,她很开心。 “多谢二师兄指点。” 这句多谢,安染也是真心诚意,当初扶玉只让她修炼,最后同意她炼丹却也没想要好好教她,她的炼丹其实是二师兄教的。 二师兄性子冷,讲起炼丹更是严苛至极,一点小错误都被他骂得体无完肤,若是以前那个自己,可能会委屈,但彼时,炼丹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再苦再难,她也要坚持下去。 丹阳真人点点头,忽而眼眸一亮,嘴上喃喃着什么,转身就走,小黑鸡从他肩头飞走,也没有拉回他的半分注意。 云梨一头雾水截住欲落在她肩头的小黑鸡:“师叔这是怎么了?” 安染勾唇,眸中笑意满溢,“想通什么炼丹关窍了呗。” 抬手拍拍小黑鸡的头,她感叹道:“连苍劼都学聪明了,知道接下来二师兄顾不上它,主动给自己找临时照看者。” 小黑鸡头一歪,嫌弃地从安染手下挪开。 安染:......虽然不是第一次被这只臭鸡嫌弃,但还是好受伤。 云梨拍了拍小黑鸡,示意它安静,瞄了眼苏煦,关心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你刚才脸色那么难看?” 苏煦抿了抿唇,“温姑娘死了。” 安染扬眉:“温雪萝?” 云梨瞪大了眼睛,绝不可能!那可是天道小祖宗,气运女神,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死掉了。 “是温雪莲,温姑娘。” 安染皱眉,“温雪莲是谁?这名字...” 苏煦怔住,喃喃自语,“温雪莲、温雪萝,难道这两人有什么关系?” 云梨眉毛动了动,心说,这可不管她的事,这俩名字放在一起,任谁都容易觉得是出自一个家族的。 苏煦眼眸噌地一亮,急切地问:“云师妹,她们二人你都见过,你觉得她们二人可像是姐妹?” 他皱着眉,当日小师祖选了温雪萝做护卫,他派人查了她,新入门的小弟子,入门前是散修,性子沉默寡言,平日只知埋头苦修。 除此之外,他就再也没有关注过她,对于她的面容他也只有一个大概的轮廓,只记得每次见到,她都是垂着头,看不清她的容颜。 “呃,”云梨拧着眉,假装回忆,“好像,她俩,眉目间确实有些相像。” 苏煦面色一变,急急往前迈了几步,又停下来,扭头看着她们三人,沉吟一番,道:“先回去。” 回到客栈,他布好隔绝阵法,这才开口:“事情是这样的,三天前,被安置在城外的温家族人统统被杀害了。” “因着几年前那事,这些年,我们一直在暗中关注温家,这件事情一出,我们的人第一时间就赶到现场,温家前来参加丹道考核的族人仆役,除了温家兄妹不知所踪外,其余人统统命丧当场。” 云梨眸光微闪,四大派果然对残夜阁够关心啊,几年前,将温雪莲押送回去,他们就对温家进行了彻查,没有找到任何有关温家勾结残夜阁的信息,后来便没有调查了。 没想到暗地里,他们竟然如此丧心病狂,跟踪温家人四年之久! 联想到失踪的温雪萝,云梨心中隐隐有些猜测。 初见时,温雪萝一脸的鞭痕,神色漠然,加入太一宗时,问心路幻境催发下,那毁天灭地的仇恨,天云城中她对徐令慧的躲闪,以及上次提及温雪莲的强烈发应。 无一不说明,她与温雪莲这对姐妹,甚至与整个温家,势如水火,所以,凶手很可能就是她,这是她在报复温家。 /67/67827/21702387.html 第二百八十二章 温雪萝的报复(中) 随即她就意识到事情不妙,温雪萝在太一宗的事若是传了出去,她不就成了知情不报么。 温雪萝是安染的侍卫,她又见天跟阿妍她们厮混在一处,都没法狡辩说没见过她。 她试探地问道:“找到凶手了吗?” 苏煦摇摇头,“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那些尸体几乎都是一击致命,也没有什么挣扎。若是温师妹与温雪莲是亲人,或许可以从她那里入手。” 云梨马上道:“我去叫她。” 她边说边急急跑出屋,心中暗暗祈祷温雪萝在屋中,几人配合将亲缘关系压下去,让她重新潜伏在众人视线之外。 温雪萝的屋子就在安染旁边,拍了拍门,屋中毫无反应,她一把推开,是最槽糕的情形,里面空无一人,气得云梨想要骂人,不待这么坑的。 报仇就报仇,能别挑这种时候么,手段还如此凶残,上来就灭了温家前来参选的所有人员。 残夜阁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她,对温家也是关注得很,她这一动,残夜阁的人分分钟钟查到她,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 更可怕的是,这件事之后,太一宗也会重新查她的来历身份。 很快,云梨便明白了,温雪萝也在等九黎渊秘境开启,接下来的两年她只需在云姝仙府闭关修炼直到九黎渊秘境开启即可。 但是,被坑的人是她和师兄啊!她没有地方可以躲,鬼泣的解药才刚找到,要炼出来还需要时间。 “不好,温师妹有危险!” 跟出来的苏煦看见空无一人的屋子,当即面色一变,温家到底招惹了什么人,竟然连温师妹的身份都查出来了...... 云梨欲哭无泪,有危险的不是温雪萝,是她啊! 苏煦转身便往外走,走出几步,想起方才扶玉真君特地传音告诫,小师祖安危为重,让他一步不离的跟着。 他又停下,转身对云梨道:“你去城外找楚道友,将温师妹的身份告知他。要快,否则温师妹凶多吉少。” 云梨竭力使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事情还没有坏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暂时只有苏煦一人知道这件事情,现在要做的,是不让他往外说。 她摇摇头,一步跨回屋内,给苏煦传音:“苏师兄,这件事情是不是再斟酌一下。” 屋中的安染穆妍这时也反应过来,温雪萝可是残夜阁的叛逃者,她在太一宗的事传出去,云梨就是失职。 安染拧着眉:“确实应该再斟酌一番。” 苏煦微愣,回到屋中,布下隔绝阵法,谨慎地问道:“有何不妥?” 云梨一脸严肃:“她的身份只是我们的猜测,还未证实,尚未证实之事,闹得沸沸扬扬是不是不太好?” 安染抬高了下巴,斜睨他一眼:“人要救,但不宜声张。若是最坏的结果,现在她已经遇害,而她真是温家人,凶手是金丹元婴也倒罢了,若只是个筑基期,甚至练气期,传出去,不是丢人么?” “无论如何,她可是我们太一宗内门弟子。” 苏煦迟疑了,上次青雀山之事,一个筑基期一个练气期从一众元婴金丹眼皮子底下逃走,这件事情暗地里已经让宗门丢尽了颜面,若是再来一出,确实有碍宗门威严。 穆妍若有所思地点头:“若温师姐没事,就更不必如此慌慌忙忙将她的身份捅出去,先查清楚,省得闹出笑话。” 最后,安染一锤定音:“此事得暗中调查!” 云梨使劲儿点点头:“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她,问清身份!” 余光瞄到苏煦脸上慢慢消散的迟疑,她暗暗庆幸,人多力量大,她一个人说的话,定没有这么强的说服力。 沉吟半晌,苏煦缓缓开口:“事关宗门,是得小心一心,云师妹,你去找楚道友,跟着他们一起调查此事,有什么情况随时通知我。” 云梨按捺住窃喜,故作惊诧道:“我去?” “嗯,你去。”苏煦无奈地揉了揉额心,“歹人如此张狂,我不放心小师祖。” 安染撇撇嘴,终是没有说什么,只给云梨传音,“九重楼的事我们会想办法,你先将温雪萝找到,若是不可挽回,灭口。” “九重楼我已经搞定了。”当即她将忽悠的事情简单提了提,“若是我没能及时赶回来,你让阿妍去将活揽过来,给慕少寻送过去,我回来再找他拿回来。” 传完音,她将小黑鸡交给穆妍,“阿妍,你先照顾下它。” 说完,又盯着小黑鸡的眼睛:“小黑,要好好听话,不准欺负阿妍!” 而后她身形一闪,急急出门去找楚南了。 苏煦看了眼战战兢兢抱着小黑鸡的穆妍,叹了口气,云师妹这人,时而精明时而糊涂。 穆师侄一个练气九层,还没什么实战经验,照顾五阶的苍劼,亏她想得出来,苍劼若是一爪子下去,穆师侄怕不得吐血而亡。 摇摇头,他道:“它若是撒泼,你找我。” 穆妍低头看着怀中安安静静的小黑鸡,试着抬手去摸它的头,“好像,它还温顺的。” 安染眉头一抬,“过两天你就知道厉害了。” 另一边,路过城外温家人住的地方,云梨远远便看见摆了一地的尸体,统统都用冰冻着,院中已经用术法清理过,没闻到血腥味。 透过冰,能看见尸体上的血污伤口,以及难以置信的表情。 守卫的天心阁弟子封锁了周围,对附近路过的修士格外警醒,她刚到接近,当即便有天心阁弟子上前,厉声质问:“你是什么人?” 她正要回答,旁边又同门拉住了那人,说道:“我认识她,太一宗弟子,跟楚师兄关系也不错。” 云梨也赶紧说明来意,“奉我派苏煦苏师兄之命,前来找楚师兄。” 一听都是四大派的,又认识楚南,当先那天心阁弟子也没多想,挥手让她离开了。 云梨又急急赶往不远处的大山,神识一扫,很快发现苏煦说的山洞,楚南就在洞内。 刚到洞口,一股浓烈的血腥气直往鼻孔里钻,她刷地掠进去,看清里面的场景,她的胃里顿时翻江倒海,赶紧转过身去缓一缓。 然而,短短的一瞥,那场景便印在她的脑子里,一张被割得破破烂烂的人皮被一小撮染血的头发系着,挂在洞顶的石棱上。 人皮下正对着的地面,摆着一副完整的白骨,骨头上的肉被剔得干干净净,雪白的骨头因为长期受灵力滋养,莹润光泽。 而被剔下的肉、眼珠子、心肝肺等所有脏器都摆在旁边,如果不是上面的人皮以及旁边的白骨,乍一看,她会觉得这是菜市场里卖猪肉的摊子。 等她缓过来一些,楚南方才问道:“你怎么来了?” 这丫头速度也是够快,前脚神识刚扫过,后脚就进来了,他连传音让她有个心理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云梨喉咙有些发紧,闻言清了清喉咙,“四年前沼泽外,除了林师姐,就我与她待的时间最长,苏师兄让我过来瞧瞧,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 听完,楚南不由翻了个白眼,暗自吐槽苏煦,温雪莲若是活的,两个小姑娘说说话,说不准还真能发现些什么。 但现在温雪莲就是一滩肉,云师妹能帮什么忙,认一认哪块肉是温雪莲哪个部位的吗? 云梨忍着胃里的翻腾,鼓起勇气再次看过去,“这凶手也忒残忍了。” 现在,她都有些怀疑,凶手不是温雪萝,是她猜错了,温雪萝只是巧合的不在客栈而已。 /67/67827/21702388.html 第二百八十三章 温雪萝的报复(下) 楚南看着面前血腥凶残的场景,分析道:“院中温家仆人一招毙命,却对温姑娘如此折磨,对方该是非常憎恨温家人。” 他上前两步,指尖对着人皮一点,灵力便将整个人皮撑开,人皮被割得像个破烂麻袋一般,布满了横七竖八、细细密密的口子,已经看不出温雪莲的外貌。 撤了灵力,退回到之前的空位,他对旁边的同门道:“整理一下,照例冰冻起来。” 云梨奇怪:“冻起来做什么?” 这么恐怖渗人的情形,赶紧火化了事啊。 楚南:“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自然得给温家一个交待。我们已经给温家人传信了,相信不久就会有人来料理后事。” 云梨抿唇,然后借此机会再进一步调查温家吧。 她依旧想不通,温雪萝完全可以等从九黎渊秘境出来后再报仇,那时她修为应该已至金丹期,无论是报仇还是逃跑,都多了胜算,何必如此心急火燎。 不过温家也是厉害,前有残夜阁暗中查了八年之久,后有四大派明里暗里追查四年多,温家竟然还能四平八稳的存在这么久,也是神奇。 当初温雪萝带着云姝仙府逃走后,她以为不久就能听到温家被灭的消息,没想到残夜阁竟然连与温家人明着摊牌都没有,还得由蓝书接近温雪莲,打入温家。 这里面若说没有猫腻,鬼都不信。 很快,温雪莲的尸体整理过后,被冰封起来,楚南取下留影石,交给一个弟子,让他带着温雪莲的尸体回去,他们这一行人则是继续搜寻温雪行。 当日傍晚,就有天心阁弟子传讯,找到了温雪行。 一堆人赶去时,地上的血都是温热的,楚南当即荡开神识,点了几个弟子留守,其余人以此地为中心,四面搜寻。 云梨看着歪脖子树上如出一辙的人皮,地上的白骨、血肉脏器,她折了根树枝,将膝盖骨翻转,下面缝隙里,有粉色的肉,“看来走得挺急的。” 旁边留下的一个天心阁男修道:“可不是嘛,我们刚走到附近,曾师姐就察觉有阵法,我们当即分头行动,召集其他师兄弟以此地为中心追查下去,这里也赶紧组织人破阵,不想还是让他给逃了。” 你确定人家逃走了么? 云梨默默吐槽,她扫了眼周围,这次不仅膝盖处肉没剔干净,脏器摆放也有些凌乱,温雪萝应该是躲进了云姝仙府,说不得在外面的人开始破阵时,温雪行还尚未死呢。 她忽而轻“咦”一声。 收回视线时,余光瞄到一点亮晶晶的东西,神识一扫,在左边肺叶的边缘处,压着一颗留影石,大半的石头在肺叶底下,露出的一小截沾了血裹着泥。 又因着众人急着找出凶手,这里的情况与先前温雪莲的现场很像,众人忽视了对现场的检查,这才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童烨伟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愣了一下,呆呆道:“留影石我放在上面的啊。” 为了避免温家人到来后倒打一耙,此事一出,他们便用留影石记录从发现到冰冻带走的全过程,这也是修士的贯用手段。 不仅用在这样的场合,很多重大的场合也会用留影石记录,以防后面出事无从查起。 云梨指了指上方,提醒:“这不是你们的留影石。” 童烨伟抬头,果然,自己放的那颗留影石依旧静静地悬浮着,他的眼睛一下瞪得如铜铃,结结巴巴起来:“那那那这是,凶手的?” 旁边其他几位留守人员也围了过来,有人道:“可能是先前有人无疑中丢在这里,凶手没注意。” 闻言,众人一下激动起来,这么说要破案了! 云梨可不这么想,留影石放在肺叶下面,温雪萝不可能看不见,另外,留影石也不是放在那里就能自己记录的,得先用灵力激活。 童烨伟等人很快也反应过来,但既然出现了留影石,看看也是无妨,万一有意外之喜呢。 看清留影石中的情景后,一群人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凶手他们看到了也没看到,全身笼在黑袍里,脸上面具、头上兜帽、就连手都缠了黑色的布条。 云梨已不知说什么好,看来温雪萝因为她上次灯台山,被人通过手认出性别,吸取了教训。 而这留影石记录的是凶手作案过程,从温雪莲到温雪行,完完整整记录了他们兄妹是如何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地上这一堆的。 画面首先是温雪莲浑身光溜溜地摔在地上,云梨清晰地听到耳边传来咽口水的声音,一偏头,便见童烨伟尴尬地挪开眼,大部分的男修则是眼都不带眨的直勾勾的盯着, 旁边那位发现此地有阵法的曾姓女修满脸羞红,愤愤骂道:“禽兽!” 一群男修这才挪开眼,却又忍不住偷瞄。 这旖旎的场景很快就被血腥冲散,温雪莲惊恐而茫然,蜷缩着身体,双手掐着脖子,张大嘴巴努力想说些什么,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使用任何灵力,很显然,她被封了穴道与灵脉。 接着便见黑袍人一挥袖,荡开的灵力将她向后面的石壁甩去,而后又扔出一把匕首,将她右手定在了洞壁上。 温雪莲虽然发不出声音,然而那扭曲的脸庞,哗哗哗直流的眼泪,还有瞳孔深处的恐惧,无不说着有多疼,就是观看影像的众人也觉手心一凉,忍不住攥紧手心。 刷刷刷又是三把匕首飞出后,温雪莲便呈大字形被钉在了石壁上,最初黑袍人凶狠地冲上去,在她身上又插又划,似是在泄愤。 不一会儿,白皙的胴体上就变得血淋淋的。 之后,他的怒气消散许多,开始欣赏她的恐惧,左一刀右一刀漫不经心地划着。 而后面的场景更是看得众人头皮发麻,一股凉气从脚脖子直窜天灵盖。 温家兄妹是活着被剥皮、削肉、抽筋...... 在黑袍人的手下,他俩不是人,甚至连凡间的猪都不如,猪尚且要给个痛苦,而他们是被活生生折磨致死。 画面的最后,黑袍人转过身,对着留影石,伸出缠着黑布的手指,用灵力在空中写下‘以其之道’四个血淋淋的大字。 童烨伟呆呆地接住掉落的留影石,好一会儿才从嗓子眼里吐出:“以其之道,还彼之身?他以前被温家人这样对待过?” 留守的那名唯一的天心阁女修曾怡,一张脸煞白煞白的,浑身都在抖,“不不可能吧。” 她狠吸一口气,控制自己的牙颤:“凶手若真的被温家兄妹或是温家其他人如此伤害过,怎么可能现在还活着?” 有人幽幽猜测:“或许被这样伤害的,是凶手的亲人,或者温家兄妹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云梨沉默,她总觉得这句话温雪萝没写完,就因阵法快要破了草草结束,而且‘以其之道,加倍奉还’更符合她的性子。 旁边另一个身形高大的中年抹了把脸,“现在的女修太吓人了,好凶残!” 虽然温雪萝全身都笼罩黑袍里,全程没有说话,但是她走路的姿势,暴露了自己的性别,不过这些,温雪萝显然不关心。 童烨伟:“柴师弟不可妄下结论,凶手虽举止酷似女修,却也不是没有可能是男修。” 云梨瞥他一眼,这人还真是谨慎。 她垂眸敛下情绪,温雪萝竟然穿着残夜阁的黑袍,看来也是想要暂时把锅甩给残夜阁。 虽然她很想跳出来配合她,将这件事情揭穿,但是,她不应该认得这身衣袍的。 /67/67827/21772878.html 第二百八十四章 温雪萝归来 残夜阁杀手出现在世人眼中,第一次是师兄,那个时候,自己应该在灯台山下保护表姐与阿妍;后面出现的蓝书以及疏影小筑外的师兄莫忧,他们都没有穿黑袍。 唯一穿黑着袍招了眼的是月一,可惜直到现在,他的身份还没有被揭露。 不过,她也不着急,苏煦见过师兄的黑袍,四大派这些年暗查了那么久,说不得他们也见过,只是差个契机,将这些琐碎的细节联系起来。 等等,若是因此暴露了残夜阁特有的服饰,那岂不是说明月一也暴露了。 云梨简直想要仰头长笑,看来也不净是坏事,还是有馅饼嘛。 一刻钟后,众人差不多都缓过来神,童烨伟给楚南等人发去传音符,而后道:“赶紧收拾,我们回去。” 曾怡微微蹙眉:“不追凶手了?” 童烨伟:“其他师兄弟不是在追么,我们的任务是把尸体送回去。” 曾怡还想说什么,旁边一旁干干瘦瘦的男子对她轻轻摇头。 又细声解释:“先前追查,乃是担心是有人暗中谋划,意图搅乱丹道考核,而今凶手说得很清楚,温家人的恩怨,我们再跟着掺和就不合适了。” 他指了指地上冰冻的尸身,“做到如此地步,我们已经仁至义尽。” 云梨瞥了眼几人,看来这些人不清楚自家宗门对温家的关注,否则便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微微松了口气,无论如何,让温雪萝先脱身,当日见过她在太一宗队伍里的天心阁修士可不少。 看曾怡还是有些迟疑,干瘦男子接着轻声道:“我觉得凶手说的是真的,他被温家人如此对待过。” 杀人不过头点地,若非有大恩怨,凶手何必冒着被他们追查的危险,如此折磨二人? 他完全可以暗地里杀了温家兄妹,若是选择在丹道考核后,更是不会引起他们的丝毫注意。 想到留影石中的一幕幕,曾怡沉默,半晌道:“我们走吧。” 罢了,私人恩怨,还是不要插手。 一行人刚到山下,楚南就带人找过来了,看见影像中的黑袍人,他瞳孔一缩。 云梨余光正好瞥见,难不成他们真的已经查到残夜阁的特有服饰了? 楚南收了留影石,握在手心,吩咐众人:“你们将尸体照旧送到先前的院子,我回去禀报。” 说完,又扭头对云梨道:“云师妹,你也赶紧回去通知苏道友,让他尽快来找我。” “好。” 云梨眸光微闪,他发现的是残夜阁的服饰,还是其他呢? “这么快?” 看见她回来,苏煦都愣了,这才过去多久,一个下午而已。 “温家两兄妹的尸体都找到了,楚师兄让你赶紧过去。” 她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凝出幻沙放在他的腰间挂着的荷包口,沙子顺着褶皱慢慢滑下,最后因他的动作掉入荷包中。 苏煦面露难色,“你没跟他说,我这边走不开?” 云梨也不想他去,但是楚南那个样子,今天他非去不可。 另外,她还需要找温雪萝商量对策,她的名字长相,无一不说明她温家人的身份,这点是掩盖不了了,总得寻个合理的说法,让苏煦的视线从她身上挪开。 思及此,她道:“凶手针对的是温家人,安师姐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去吧,我会保护她们的。我看楚师兄很着急的样子。” 苏煦抿唇,若非很重要的事情,楚南不会来麻烦他们这些客人,可是曾师祖的嘱咐,他看了眼三人,也觉得非常安全,着实想不出会有什么危险。 咬咬牙,他道:“这些天你们别出客栈,云师妹你保护好小师祖,要寸步不离。” “苏师兄放心。” 等他走后,布好隔绝阵法,安染连忙问道:“怎么样了?找到温雪萝了吗?” “嗯。”云梨深深吸口气,“凶手就是她。” 安染穆妍齐齐愣住,温雪萝是残夜阁叛逃的杀手,她们知道;她温家人的身份,她们也猜到了。 在云梨出去时,苏煦给她们讲过温雪莲死的惨状,那般残忍至极的手段,怎么可能是温雪萝呢? 平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虽说一直沉默着不说话,她们也知道温雪萝不是什么善茬,但这也太太毒辣了。 不仅是她们,就是云梨都难以置信,她知道温雪萝心中有恨,却未曾料到,她的恨强烈到要以那样残酷的手段去对付温家兄妹。 “温家明面上只有温雪行莲温雪莲两兄妹,我猜她应该是温家私生女,提起温雪莲的时候,反应特别激烈,应该有深仇吧。” 当即,她将温雪萝用留影石记录折磨温家兄妹的全过程,以及后面那句‘以其人之道’告知二人。 穆妍:“所以,温师姐曾经被人这样折磨过?” 云梨点头,“多半是的。如果她还决定回来,应该快到了,到时你们俩就当作不知道,我来问她;若是她就此躲起来,不回来了,我们再想别的法子。” 安染白她一眼,“我们已经怀疑她与温雪莲的关系了,不问像我的性子么?” “呃,那随机应变,算是先给温雪萝一个演示的机会。” 商定后,三人便静静等待。 没等到温雪萝,倒是幻沙有了反应,苏煦先是与楚南打了个招呼,然后就是一阵沉默,应该是在看留影石的内容。 好半晌,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是天心阁的宁钧真君,“又是残夜阁,好好的修士,不好好悟道修炼,净做些伤天害理之事。” 接着便听得扶玉轻叹一声,“我们要加快进度,尽快铲除残夜阁才能从根子上断了。” 又一个陌生的声音插了进来:“谈何容易,又有防止打草惊蛇,查起来束手束脚,让一群小辈追查,顶个什么事儿,那莫忧千九二人,都逃走多少次了。” 扶玉无奈:“那能怎么办,我们一出手,莫忧就跟受惊的兔子一般,立刻就启动空间传送。” 那陌生的声音又道:“要我说啊,下次就别想着抓莫忧了,先把那千九抓了。有他在,小辈们找到莫忧也无用。” “茗白道友这意思,是我们四大派的天骄们比不上那千九?” 又是一个没听过的声音,云梨一分析,这次主持丹道考核的四位真君,只有幻影宫茗白真君与四季谷文心真君她没听过声音,既然先前那人是茗白,那么这个便是文心真君了。 茗白真君讥笑:“这不是明摆着的么,筑基期内,我们四派的弟子,有人把他拦住过么?” 文心真君似乎被噎住了,没有回答,倒是扶玉开口了:“将我们的精英弟子与那等无情无义的小人相比,是辱没。” 云梨撇嘴。 “好了。”宁钧真君打断他们,“正事要紧,按先前我们找到的线索,残夜阁的服饰不同修为右肩的纹饰是不一样的,这凶手已然是筑基中期,为何纹饰却是铁质?” 见他们的话题纠结在温雪萝的黑袍上,苏煦全程没有开口,她放下心来。 月明星稀时,温雪萝才返回,比她想的晚上许多。 看到阵法外的温雪萝,云梨收了《凌初丹书》,对二人道:“赶紧装装样子。” 她自己也跑到矮榻上熟睡的小黑鸡旁边坐下,见二人好了,方才撤了隔绝阵法。 于是,温雪萝进来时,看到的就是一副岁月静好的画面。 /67/67827/21772879.html 第二百八十五章 说辞 窗外明月高悬,如水的清辉静静洒落,临窗的地面仿佛铺了一层水银。 一袭红衣的安染仪态端方地坐在圆桌边,微垂着头,静静看着摆在桌上的丹方,轻轻压在纸上的手指白得晃眼; 桌子另一侧,身形纤弱的穆妍正提笔不紧不慢的写着,听到声响,慢慢抬起头来,看着她,眼中露出些诧异。 旁边的矮榻上,云梨盘腿坐着,丹阳真人那只小黑鸡蹲在她的旁边,将头埋进翅膀里,呼呼大睡。 等温雪萝进屋后,云梨指尖微动,再次布下阵法。 安染的视线慢慢从手中丹方上挪开,看着她,眉心微蹙:“去哪儿了?” 温雪萝下意识地用余光瞟了眼旁边的云梨,又很快收回,平静地回:“五天前和几位道友出门,遇到一处秘境,被困了几天。” 安染眸中闪过诧异,这个借口信服力是够了,但旁人为什么要给她证明?这样重要的事情,把砝码压在旁人身上,是不是草率了? 莫非她有其他人把柄么? 云梨眸光微闪,那秘境不会是云姝仙府吧? 若她对云姝仙府的掌控很强,确实可以先将同行之人传送进去,然后大家自然是巴不得分开去寻宝,她再出去将人杀了,最后回去之前的地儿,假装找到秘境出口,随众人出来,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安染静静看着温雪萝,温雪萝眼神不闪不避,依旧波澜不惊,怎么也无法将她与那狠辣的凶手联系在一起。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屋中的气氛有些窒息,云梨抬眸望着她们,传音安染:“差不多得了,别暴露自己太多。” 试探别人的同时,也会暴露自己,在大多数人眼中,表姐就是一个傲慢娇气的温室花朵,这样无害的形象暂时不能丢。 安染抬手轻轻抚平丹方上的浅痕,慢慢说道:“城外一个小世家被害,这些天少外出,大家行动也都一处,相互有个照应。” 话落,不等温雪萝回答,她又道:“说起来也是缘分,那小世家其中一个女孩叫温雪莲,与你的名字仅一字之差,乍一听,我们都以为是你的姐妹呢。” 说着,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温雪萝,意思很明显,他们怀疑她是温家人,等着她给个交代。 云梨偏过头,赶紧接过话茬给温雪萝提示:“对啊,今天苏师兄还说,你们俩眉目间也有几分相似呢;对了,阿妍,你们后来有没有让苏师兄将温雪莲画出来,让你们也辨一辨。” 穆妍搁下笔,摇摇头:“师叔给我们讲了温雪莲的死状,听了那惨状,哪还有心思想这些。” 几句话,温雪萝大致明白了目前的形势,只有苏煦安染等小辈怀疑她的身份,念头转过,她慢慢道:“我与温家确实有些关联。” 她吐出一口气,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我的父亲是温家旁支一位练气五层修士,五灵根资质,穷其一生也未突破练气六层,便负责家族一些庶务,母亲是凡间青楼的淸倌儿......” 云梨嘴角一抽,照她所说,她跟温雪莲那是见都没见过,温家压根不知道有她这么一号人。 若非她对温家兄妹那么残酷的手段,自己说不得都会信上几分。 想了想,云梨传音问道:“你这编的靠谱吗?苏煦可一定会去查的。” 温雪萝很淡定:“自然。” 云梨抿了抿唇,她既然敢这么编,想来温家是真的有这么一个练气五层,养凡人为外室的修士。 思索片刻,她又发现一处漏洞,留影石中的那句‘以其之道’,分明是特意说给某人的,那人一定会猜出她的身份。 而四大派也不会放过,追问下来,凶手的名字一出,她还是要暴露啊。 听了她的话,温雪萝平静的眸子泛起涟漪,从云梨这个角度,看不清里面的情绪,只听她平平稳稳的传音,“她不知道我的名字。” 顿了下,又补充道:“这个名字,温家人都不知道。” 云梨惊讶,通过了问心路,温雪萝一定是她的真名,那怎么会没有人知道? 识海中响起安染的传音:“你跟她说了什么,情绪起伏这么大,又是讽刺又是仇恨的。” 说起来,温雪萝跟着她也好几年了,一直都是那副漠然的表情,还是第一次见她情绪起伏这么大。 “还能什么,涉及她的身世呗。” 既然温雪萝已经给出了说得过去的解释,安染也不逼着问,淡淡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此事就翻篇了。 一时间,屋中一片寂静,有她在旁边,云梨三人也不好交谈。 看着站在窗边一言不发的温雪萝,云梨忍不住传音问道:“以其之道,加倍奉还,我有些好奇你的往事。” 温雪萝静静望着夜空中那轮皎皎明月:“我也很好奇你们的来历,你要讲一讲么?” 云梨语塞,那自然是不能滴,她撇撇嘴,哼,四大派与残夜阁同时盯上温家,早晚能查出来。 翌日,屋外忽而响起一道短促的喊叫声,几人对视一眼,云梨道:“我去看看,温师姐,你保护好她们。” 说着,她打开门探头望去,随即放松下来,回头道:“是苏师兄回来了。” 隔壁温雪萝门前,苏煦长剑架在一名男修脖子上,那男修哭丧着脸,连连解释:“误会误会都是误会,我是来找温仙子的。” 这该不会就是温雪萝说的一起困在秘境中的人吧?来的真巧啊,念头转头,云梨扭头喊道:“温师姐,有人找你。” 苏煦扭头,诧异道:“温师妹回来了?” 云梨没有回答,让开一步,温雪萝走出,那男修急忙喊:“温仙子,快帮我说说,这都是误会,我是来给你送灵石的。” 苏煦眉头皱得死死的,“这是怎么回事?” 温雪萝:“确实是误会,几天前我与几位道友误入一个秘境,被困其中,昨日晚间才得以脱困。” 男修连连点头:“没错,没错,我们在秘境中得了一株千思子,我拿去锦夜阁卖了,我真是来给温仙子送灵石的。” 说到后面,男修的声音透着点委屈,他就在门口望了一眼,怎么就像歹人了,这些个大派弟子什么眼神啊。 苏煦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常年面瘫的温雪萝,终于将剑从男修脖子上挪开。 “这是你的。”男修将一袋灵石扔给温雪萝后,逃也似的溜了。 苏煦神色莫名地望着她,“千思子,结金丹的主要灵药之一,温师妹尚未结丹,怎地不留作己用?” 准备充分的温雪萝神色自然,不疾不徐地解释:“千思子是我与另外三位道友共同发现,又一起打败守护妖兽才拿到的,大家都是筑基期,都需要,却又无力买下,便只能卖了分灵石。” 提到千思子,云梨顿时响起当日绝影峰下那一堆蛇,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做得不错。”苏煦话音一转,开始赞赏起温雪萝,“散修看着胆小怕事,毫无气节,然而一旦触及他们的利益,就会化身最狠毒的蛇,扑过去将敌人咬死。” “你才筑基中期,结金丹不用着急,便是有能力买下,那种情况下也不能买,你一人,岂是他们三人的对手。” 云梨眉心一皱,这话怎么感觉怪怪的,像是关心,又像是在试探些什么。 正常来看,温雪萝一个没有背景的修士,遇到千思子,自然是不能放过,另外,四位筑基期,方才那男修是筑基初期,另两人修为如何还不知,苏煦缘何就认定温雪萝打不过? /67/67827/21783049.html 第二百八十六章 怀疑 此外,当初表姐招温雪萝做侍卫,为了不显得突兀,先找人去招惹她,在二人斗法时出现,称赞她战力不俗,然后才选她为侍卫的。 苏煦肯定调查过她,应该知道她战力不俗,对付不了高阶修士,从几个筑基期散修手下逃走完全不成问题才是。 因而,这株千思子,温雪萝完全可以不客气,那些散修也不会想招惹大派内门弟子。 “是。”温雪萝只淡淡应了,便不再言语。 回到屋中,他又问了她与温家的关系,温雪萝照例是那套说辞.苏煦听完沉默半晌,忽而来了句:“那你可憎恨温家人?” 云梨灵光一闪,他在怀疑凶手是温雪萝,方才那句看似关心的话是在试探她的实力。 温雪萝实力不俗,面对苏煦相悖的言语,默默接受,一种解释是她谦虚,另一种解释,则是她在顺势扮柔弱,撇清嫌疑。 前面的试探还是隐隐约约,后面这句赤裸裸的怀疑。 这个问题让温雪萝也不平静,抬眸略微诧异地看了眼苏煦,似是很惊讶他会如此问。 而后又恢复了漠然:“我自小跟着母亲在凡俗生活,母亲临终前告知,才知晓自己的身世,他们于我而言,就是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 云梨暗暗翻白眼,没有关系,你诧异个什么劲儿,你是个没有表情的面瘫,这个时候继续漠然才合适,诧异就表明这个问题触及你的心底了。 幸好,苏煦与她接触的不多,这些年又一直在外追查残夜阁的事,没注意到这点。 但是他为什么会突然怀疑温雪萝呢? 他与温雪萝接触不多,也不清楚她对温雪莲的态度,为什么会觉得温雪萝憎恨温家人? 视线落在温雪萝身上,云梨忽而想到,留影石中温雪萝虽然包裹得很严实,但是她的修为掩盖不了。 苏煦刚得知温雪萝失踪,正对这事上心,转头就看见凶手举止酷似女性,也是筑基中期修为,返回后又发现温雪萝已平安归来,他会如此怀疑,也不奇怪。 想通这一点,她悬着的心落了地,只要他后面找人确认温雪萝确实被困秘境,他的怀疑自然就消了。 而这点,有云姝仙府,妥妥的! 尽管私下暗流涌动,丹道考核还是继续举行,台上的考官们看不出情绪,倒是场外的观众很亢奋,都在讨论温家惨案。 这日,七品炼丹师考核结束,太一宗筑基期修士中只有安染通过了七品考核,林妙彤狠狠瞪了眼她,转身出了考区,不理前来的安慰的太一宗同门,闷闷不乐地向客栈而去。 对于她,安染直接无视,与旁边考区的柳含烟、沐尔雅相互道贺,筑基期中,就她们三人取得了七品炼丹师。 高台上,宁钧真君的脸色有短暂的僵硬,要取得七品炼丹师资格,必得炼出天阶品质的丹药,不说筑基期修士,就是金丹期也没有多少人能炼制出,往届这样的天才,只存在于他们天心阁。 旁边的茗白真君看热闹不嫌事大,摸着下巴的短须,哈哈大笑:“果真是名师出高徒,两位道友教徒有方,门下弟子小小年纪便能炼制出天阶丹药,佩服,佩服!” 一旁的文心真君有些头疼,这人真是,惯会找人不痛快,他瞄了眼一脸沉郁的扶玉,暗自奇怪。 宁钧真君不痛快,他能理解,毕竟太一宗出现这样惊艳的小辈,等她成长起来,太一宗对天心阁的依赖就更加小了,但是扶玉为何也不高兴? 转而看到扶玉嘴角噙着浅笑,与茗白说着客气话,文心真君又觉得自己花眼了。 考官们起身准备离开,沐尔雅脚尖一点,跃上高台,乖巧地唤了句师尊,便跟着宁钧真君等人一起离开了。 柳含烟眸光微闪,偏头问道:“考核已经结束,不用避嫌了,安道友不去找扶玉真君么?” 安染摇头:“师尊事务繁忙,我怎好打扰。” 柳含烟轻轻一笑,“以往听说太一宗安染傲慢跋扈,如今一见,才知传言不可信,安道友这般知礼的弟子,竟被传成那样。” 说完,见安染一直盯着沐尔雅远去的身影,她贴心地解释:“沐师妹是宁钧真君的小弟子,素来率性,我们天心阁平日大大小小的炼丹考核,也多由宁钧真君主持,每每考核完,她都是这般跟随宁钧真君离开。” 想起沐尔雅平日的做派,柳含烟就不屑,平日在阁内爱炫耀也就罢了,如今当着全大陆炼丹师的面,也这般巴巴的跟上去,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宁钧真君的徒弟。 安染一怔,有些羡慕道:“宁钧真君很宠爱她啊。” “你还羡慕别人啊,”柳含烟好笑不已,“扶玉真君对你那可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她偏头看向朝她们走过去的苏煦,道:“喏,苏家的天才子弟亲自保护你,你还需要羡慕别人么。” 安染抬眸望了眼走近的苏煦,垂下眼眸,唇角微弯:“师尊对我很好呢。” 落后的一步的云梨明显感受到,前面的苏煦脚下有短暂的凝滞,她赶紧上前道贺,岔开话题,完了又建议:“大家都走了,我们也赶紧回去吧。” 这个敏感的话题可不能再聊下去,也不知方才苏煦是否发现了什么? 一行人走到中途却听见林妙彤尖锐的声音,“你们是哪家的?没长眼睛吗?” 拨开人群上前,便见一只疾风虎倒在血泊中,半边脑袋都快被砍下来了,后面的车架摔在地上,里面情况不明,旁边一奴仆正从地上爬起来。 疾风虎旁边,身着太一宗内门服饰的男修执剑而立,剑尖还滴着血,显然,疾风虎是他杀死的。 林妙彤被他护在身后,左臂上几道深深的抓痕,鲜血在白衣上晕出一片血色。 苏煦上前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苏师兄。” 看见苏煦,那名男修赶紧行礼,正要解释,林妙彤忽而冲出去,抬脚将站起来的奴仆踹到在地。 苏煦赶紧拉住她,“林师妹,冷静!” “我怎么冷静!不会驭兽,驾什么车!”林妙彤捂着受伤的手臂,怒视着前方的马车,声音尖利地如同钢针,听得人耳膜刺痛。 她一把挣脱苏煦,几步上前去掀车帘:“今天我倒要看看,什么人这么大脸,敢在衡越城横冲直撞!” “林师妹!”苏煦再次拉住她,脸黑得彻底,这个场景他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 不出意外,应是拉车的疾风虎欲伤林妙彤,被同行的段淮安斩杀,本来有理的事情,她再这样闹下去,便成没理了。 怒气上头的林妙彤哪里顾得这些,挣扎着欲甩开他的手,“放开我!” “闭嘴!” 清冷的声音带着无形的威严响起,围观人员的窃窃私语停了,林妙彤的高声喊叫也戛然而止,街道一时静的落针可闻。 她不再挣扎,顺着声音望过去,安染静静站在人群前面,不悦的看着她,林妙彤只觉心头那把火烧得更旺了。 “你知道——” “还嫌不够丢人么?” 一句话,将林妙彤后面的话被堵了回去,她红着眼、梗着脖子,满脸的不服气。 “霸气!”云梨暗暗传音称赞,想了想,又道:“车里的人段位很高啊。” 这么长的时间了,车里人就是再懵圈也该反应过来了,却一直不下车,任由林妙彤像个泼妇一般,不知不觉中,他们就由肇事者成为了弱者。 高! /67/67827/21783050.html 第二百八十七章 温家来人 安染望了眼车驾,冷哼一声,回传:“玄羽门的车驾,里面多半是徐令慧。” 云梨恍然,原来是她啊,那林妙彤这波自认倒霉吧,压根不是她的对手。 林妙彤安静下来,苏煦终于有机会了解事情始末,“段师弟,怎么回事?” 段淮安刚要开口,车帘动了,纤纤玉手掀开车帘,熟悉的宽袖、裙摆落入眼中,接着照例是一撮青丝滑落肩头。 纯白的面纱、盈盈秋波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声音宛若莺啼:“诸位,又见面了。” 云梨看看仙气飘飘的徐令慧,又望了眼倾斜着塌在地上的车驾,她是如何做到从车祸现场出来,还能保持仙气的? “是你!”看见是她,林妙彤心态再次炸裂。 云梨啧了一声,徐令慧在宗门待了三年,将许多男弟子迷得神魂颠倒,见天围着她转,在宗门女修中名声如同臭水沟,几乎没有女修对她有好感。 对于林妙彤的惊呼,徐令慧只是礼貌地笑笑,便将视线落在苏煦身上,“真是抱歉,我们赶路急了些,疾风虎一路都未休息,难免暴躁,惊着了林道友,抱歉抱歉。” 徐令慧魅力不减,围观的人中有人看不得她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当即道:“怎么能怪仙子呢,是太一宗林仙子先出手惊扰了疾风虎,它才发了癫。” “没错,刚才我们大家都看见了,是......” 从围观群众东一句西一句中,云梨拼凑出了事情的经过。 林妙彤考核失败,心气儿不顺,闷头往客栈走,迎面遇上疾驰而来的疾风虎车驾,累瘫的疾风虎粗重的喘息,热气喷到了路过的林妙彤身上,她当即怒气上头,扬手就是一剑刺向疾风虎。 连续跑了一路没带歇的疾风虎野性也起来了,避开剑,抬手对着林妙彤的胳膊来了一爪子,后面赶来的段淮安当即斩杀疾风虎。 徐令慧的迷弟们有些亢奋,其中一位更是亢奋的过头,竟然公然讽刺起林妙彤:“啧,一个筑基中期还会被三阶疾风虎所伤,笑——” 林妙彤扭头,狠狠瞪着那人,那迷弟这才如梦初醒,这位可是太一宗的精英弟子,他赶紧将后来的话咽了回去,缩着脖子,直往人群里躲。 旁边的女修看不过眼,帮林妙彤说话:“林仙子是炼丹师,不善斗法很正常。” 这时,车帘再次动了,一位神色悲痛的女子从中走出。 她出来时,旁边的温雪萝往后退了几步,云梨偏头看去,她低着头,将自己隐在人群中。 云梨了然,留影石中那句话,便是温雪萝留给她的吧。 看见她,徐令慧过去搀扶,轻声提醒:“姑母,您别着急,慢些。” 原来是温雪莲的母亲徐若雅啊,云梨暗暗瞄了眼温雪萝,她的仇恨应该大部分都来自徐若雅吧,折磨温氏兄妹并记录过程便是要让她痛苦。 她又瞄了眼一脸不忿的林妙彤,倒霉催的孩子,这下彻底处于舆论劣势了。 果然,随着徐令慧这声姑母点破女子的身份,众人先前那仅有的一点不满,城坊内驾车横冲直撞,也化作理解。 一对儿女惨死,身为母亲着急过来处理也是人之常情。 徐令慧搀着徐若雅,来到苏煦身前,轻声细语地介绍:“姑母,这是太一宗苏煦,苏公子。” 徐若雅神情顿时激动起来,悲痛地望着他,抖着唇:“莲儿、我的莲儿在哪?” 苏煦轻叹一声,先前他们找到温雪莲的尸体后,第一时间向温家传去讯息,后面找到温雪行,想着温家定会来人,也不想他们那么快再次体验丧子之痛,便没有再传讯。 “温夫人节哀,令郎与令嫒都在城西,跟我来。” 徐若雅身体一僵,难以置信地抬头,小心翼翼的确认:“你、你、你说什么?我儿......” 她身形晃了晃,不敢再说下去,旁边围观的群众有人插话,“夫人节哀,温公子也被害了。” 徐若雅浑身一抖,直挺挺地往后倒去。 “姑母!” “温夫人!” ...... 徐令慧、苏煦、温家仆役以及围观的众人围上去,一时间,场面有些混乱。 云梨偏过头,不知何时温雪萝已经抬起头,静静看着晕厥过去的徐若雅,漠然的神色中露着痛快。 她传音道:“看见她这样,你解恨了?” 温雪萝的视线慢慢从徐若雅身上挪开,偏头对上云梨的眼睛,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诮而悲伤的弧度。 “怎么可能,他们加诸我身的,我要他们千倍百倍的偿还!” 云梨看着在众人帮助下,悠悠转醒,眼泪如决堤的洪水,痛得不停捶着胸口的徐若雅:“你已经将温雪莲、温雪行折磨致死,他们的母亲余生也将中煎熬中活着,还不够吗?” “够?” 温雪萝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怎么可能够!你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吗?” 她神情有些狰狞,一字一顿地传音:“你知道被当作人肉药引是什么滋味吗,今天要炼丹了,接一碗你的血,明天要制药了,剜一块你的肉......” 云梨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用人血人肉炼丹制药?! 温雪萝闭上眼吐出一口浊气,“从我四岁被徐若雅发现起,整整三年,我一直被他们绑在密室里,当作他们的药引,供他们炼丹制药。” “我去。”云梨没控制住,说出了口,这也太变态了吧,难怪她将温氏兄妹剥皮削肉,还真是以其之道,加倍奉还啊。 温雪萝缓缓睁开眼睛,眸中一片血色,“还有我的母亲,被徐若雅划花脸,活活烧死,因为她嫉妒母亲的美貌,嫉妒那张让温建白恋恋不忘的脸。” 云梨抿了抿唇,信息量有点大啊,所以她还憎恨她的亲身父亲? “徐若雅还没死、温建白还没死、给她出谋划策林茹没死,用我的血肉炼丹制药炼丹师没死,折磨我娘亲的丫鬟连翘没死,我怎么可能解恨!” 半晌,再次深吸一口气,她眼中的怒火慢慢沉寂,唇角勾起冷笑:“你说的没错,不能让他们这么轻易的死了,再让他们多活几年,尝尽丧子丧女之痛,我再送他们下地狱!” 云梨抿唇,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这件事情,谁是谁非,她一个局外人,不好评价。 那边,苏煦等人安抚好徐若雅,起身对安染道:“小师祖,我要带她们去城外,你们先回去。” 说完,又扭头给了云梨一个保护好安染的眼神。 云梨马上点头,反手就是一粒幻沙借着混乱的人群,落在苏煦衣衫繁复的纹饰间。 温家人既然来了,看完尸体,后续苏煦一定会带她们见四大派掌权人物,还是得时刻关注,万一徐若雅知道温雪萝的名字呢。 看着一行人远去的背影,围观一群众道:“温家太惨了,可怜温夫人温城主,一对儿女统统丧命。” “听说徐仙子与温家表兄表妹的关系很好,不知道多伤心呢。” 这种时候,竟然还有人不忘迷弟本色,随时随地心疼自家女神。 “是啊,真惨,凶手实在丧心病狂,我听说凶手将人......” 同情转为八卦,本来慢慢淡下去的温家惨案再次被讨论得热火朝天。 云梨看了眼众人,道:“我们走吧。” 回到客栈,几人心绪不佳,其他同门倒是八卦的很,也不回屋,在楼下大厅内要了茶,小声谈论起来。 /67/67827/21817241.html 第二百八十八章 屈辱 这种情况下,云梨等人也不好回房间了,干脆寻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下,这个时候离开倒是显得她们举止异常,惹人非议。 一个时辰后,苏煦等人回来了,大厅内众人纷纷望过去,徐令慧与仆役半搂半抱,将瘫软的徐若雅搀扶进客栈。 行至中途,悲痛交加的徐若雅忽而挣开徐令慧与仆役的手,扑过去拉住旁边的苏煦,面色狰狞,眼神如一把锐利的刀子,人也几近癫狂:“凶手留下的留影石呢,我要看,我要看看,我要将那王八蛋碎尸万段!” 没有防备的徐令慧被她推得踉跄几步,回过神赶紧上前抱住她,“姑母,你冷静些,表兄表妹已经去了,你这个样子,他们走得也不安心。” 闻言,徐若雅眼泪哗地流了下来,拽着苏煦衣襟的手松开,整个人都瘫软在地上,悲痛欲绝:“他们死得那般惨,我不给他们报仇,他们才要走得不安心。” 见得平日再优雅秀美不过的姑母,如今这幅样子,徐令慧也忍不住落泪,抬眸望着苏煦,哀求道:“苏公子,你就给我们看看吧,早日看到,姑母说不得能猜出些凶手的信息。” “这...”苏煦迟疑,那场景他们这些陌生人都看得头皮发麻,后脊背发凉,更别说一个母亲,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在活着的情况下,被人千刀万剐折磨致死。 “给她们看。” 一道声音在背后响起,众人望过去,原来是扶玉真君等人来了。 苏煦无奈,低头对徐若雅轻声道:“温夫人,先回房间,我给你看。” 不想扶玉却道:“就在这里。” 苏煦错愕地扭头,望着扶玉的眼神充满了不解,那画面内容涉及温雪莲清誉,如此大庭广众之下,这让温夫人情何以堪。 扶玉淡淡道:“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猜测不一,索性给大伙儿瞧瞧,省得私下瞎捉摸。” 云梨可不信他会那么好心,而且这样恐怖的画像传出去,只会让更多的人惶恐不安。 旋即,她明白了。 这是在为以后铲除残夜阁铺垫,现在让众人看到凶手如何如何残酷血腥,以后再揭开凶手残夜阁杀手的身份,众人对残夜阁的凶残有更加直观的感受,讨伐起来更加齐心。 清楚内情局势的苏煦很快也想到这一点,沉默片刻,他拿出了留影石。 画面一出现,徐若雅顿时僵住,随即红着眼框怨毒地看向扶玉真君,这留影石,她不信他没有看过,这样的画面,这样的情形,他怎么能提议在这里观看! 面对徐若雅仇恨的眼神,扶玉真君只淡淡瞥她一眼,就移开了,丝毫没放在心上。 在上位者眼中,低阶修士犹如蝼蚁,生死尊严都是他们一句话的事儿。 云梨同情地看着她,这对一个母亲来说,绝对是双重伤害。感叹完,她又瞄了眼扶玉,发现他一错不错地盯着徐若雅,目光中透出些审视。 脑中灵光闪过,云梨顿时想到自己先前猜错了。 扶玉的主要目的,应该是让徐若雅在屈辱与悲怒中露出破绽,观察她是否认识凶手,借此调查温家与残夜阁的关系,为以后铺垫只是顺便而已。 这时,又有几人赶来,云梨望了一眼,是楚南与其师尊锦姝真君带人来了。 看见当众播放的留影石,他们愣怔片刻,锦姝真君不悦地瞥了眼扶玉真君,对几位真君颔首示意后,便默然不语。 锦姝真君毕竟是女性,看到这样的画面感同身受,自然不喜扶玉真君的做法,只是这里四位真君,她为何问都不问,便认定决定是扶玉真君做出的呢? 云梨心中微微疑惑,转念又想到,同为真君,想必他们也是同一辈的人,相互之间了解的多些,也不奇怪。 没等来锦姝真君的阻止,徐若雅双手死死掐着扶她的仆役,强撑着看下去,待看到温雪萝一笔一划写出的‘以其之道’四个字时,她瞳孔放大,双手猛然用力,抓得仆役吃痛,叫出了声。 “嘶!” 看完留影石陷入恐惧的众人被这声痛呼惊醒,闻声望过去,只见那名扶着徐若雅的仆役双臂上几道深可见骨的抓痕,汩汩鲜血直流。 徐令慧还在想凶手说得‘以其之道’四个字,看见被徐若雅抓出的血槽,她心中倏然一紧,莫不是姑母真的对凶手做过这些? 她一边想着,一边示意那仆役去处理伤口,旁边的另一仆役战战兢兢地代替先前那位扶着徐若雅。 扶玉真君嘴角浮出一抹冷笑,对锦姝真君点点头:“人齐了,我们进去吧。” 云梨抬眉,原来刚才扶玉是在等锦姝真君啊,猛然间,她有些明白了,其他几位真君只是恰好在此,围观而已,因而几人一直没有插话,全程由扶玉主导,扶玉与锦姝真君才是调查残夜阁的负责人。 客栈的掌柜也很有眼色,当即吩咐小二带着几位真君去了楼上包厢,麻溜地备好茶出来。 苏煦上前扶起徐若雅,温和道:“温夫人,我们进去吧。” “我来吧。”楚南也上前几步,对另一边的徐令慧轻声说道,意思再明显不过,徐令慧不能进去。 徐令慧沉默着盯着他片刻,默默将徐若雅交到他手上。 已然躲不过去,徐若雅深吸口气,拂开二人,道:“我自己走。” 围观的众人沉默,方才那种情形,徐若雅分明是认得凶手的,凶手最后写的那行字,与仆役手臂上深可见骨的抓痕在众人眼前反反复复回放,心中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旁边的林妙彤忽而‘哈’了一声,看向呆在原地的徐令慧,不怀好意地问道:“徐道友,你认识凶手吗?” 徐令慧脸色很难看,四大派的做法让她意识到凶手来历不简单,否则就是姑母与凶手有仇恨,四大派也不会插手。 她想起在太一宗待的三年,心中有个模模糊糊的念头,莫非又与残夜阁有关。 闻言,她冷冷看向林妙彤:“林道友慎言。” “这有什么好慎言的,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嘛,你姑母与那凶手分明是认识啊。我好奇问一句你,不过分吧?” 从考核失败的低落中走出的林妙彤,也恢复了思考,当即毫不示弱怼回去。 身为太霄峰掌座弟子,她是知道一些的,这些年,宗门许多精英弟子常年在外,自己嫡系的师兄也外出了,明面上是历练,然而一道道飞回宗门的传音符,无不说明他们其实在暗中执行什么任务。 另外,莫忧的身份暴露后,她与墨淮的恩恩怨怨也渐渐在私下传开,这些年墨淮又疯了一般追寻她的踪迹。 很多人都隐隐猜出了什么,只是没有点破罢了。 徐令慧冷哼一声,拂袖离去,围观的群众也深知此事不简单,不是他们能够掺和的,纷纷散去。 云梨几人也顺势返回屋中,徐若雅心神震荡,无暇关注周围,温家人可不一定,若是有人见过温雪萝,认出她就不妙了。 留影石中的情形让安染很是震撼,她不由想到自己,有一天扶玉的獠牙露出时,自己是否也会像温雪莲一般,尊严与骄傲被踩住脚下,像畜生一般任人宰割。 而且,自己可能会比她还惨,敌人更加强大,又不会任何斗法,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眼中的光慢慢聚起,慢慢变得坚定,不行,她绝不会让自己沦落到那种地步! 她深吸口气,吩咐道:“你们俩留在外间,阿妍,与我去整理丹方。” /67/67827/21826161.html 第二百八十九 不简单的女人 一听这话,云梨便知她是想誊抄《凌初丹书》。 太冒险了,她不赞同,忙传音道:“现在真君是顾不上,但若是他心血来潮,神识忽然扫过来,这个隔绝阵法,挡不住的。” 安染走向内室,“先挑个毒丹方研究一下,我想试着练练,总要有点自保的手段。” 云梨沉默,明知一把刀架在脖子上,却不知什么时候会落下,确实折磨人。 也好,早做准备,心安。 此外,审问徐若雅这么重要的事情,扶玉真君想来不会分心来查探这边,他的神识她们感受不到,旁边的几位真君可不一定。 她轻轻抚着小黑鸡顺滑的羽毛,传音道:“那你们抄吧,真君那边结束了我提醒你。” “好。” 安染拿出一叠丹方,又示意穆妍将《凌初丹书》拿出来,二人眼神交流一番,便开始誊抄丹书。 云梨隔着锦帘望过去,里面影影绰绰,不用神识,看不清她们手中的书册,而几人都在,温雪萝也没那胆子用神识探查。 为保万无一失,她干脆拉着温雪萝传音聊天,“你确定温夫人不知道你的名字么?” 能凭着一句话就认出她,并且在众目睽睽之下,失控到将仆人的手臂抓出那样深的血槽,徐若雅对她印象之深刻,可见一斑。 温雪萝又在她手下被控制了三年,被知道名字也是有可能的。 不想,温雪萝完全不配合,没有理她,径直走到窗前,默默看着窗外,留给云梨一个背影。 许是今天见到仇人,她心绪起伏,害怕被内室中的安染穆妍看出来,又或是前尘往事袭来,需要静一静。 云梨耸耸肩,也不计较,反正她的目的,是不希望她注意到内室中二人誊抄书册的异样。 现在这样正好,自己也将心神放在幻沙上,偷听要紧。 豪华客房内,小二沉默着斟好茶,轻手轻脚退出屋子。 扶玉真君挥手布下阵法,视线落在徐若雅身上,眼神锐利,声音冰冷:“你认识凶手。” 徐若雅悲痛的双眸闪过冷意与怨毒:“是,我知道,她残夜阁的杀手。” 屋中众人惊讶不已,她怎么会知道?难不成温家真的勾结了残夜阁? 错愕一瞬,扶玉追问:“名字,面貌,你们温家如何认识凶手的?” 这些年,他们抓到的残夜阁杀手不少,每一个都能顺藤摸瓜,带出不少杀手,西黎府以及后来的汾水城周围,都铲除了不少据点,对残夜阁再不像以前,两眼一抹黑。 徐若雅摇摇头,“我不知道。” 众人被她弄懵了,不是说认识凶手么,怎么又不知道了? 徐若雅压下面上的悲痛,慢慢说道:“十几年前,我们青瑶城无意中抓到一名残夜阁杀手,为了问出残夜阁老巢,我们对她施了酷刑,后来她制造火灾引起混乱,逃跑了。” 扶玉冷笑连连:“火灾?你是说温家别院里那场大火,我记得之前你们给出的解释是意外,只烧死一个疯女人。” 说到这里,扶玉真君恼火至极,当年彻查温家时,这场大火一下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大火之后,曾经在别院看守的所有仆役几年内统统死于非命。 温建白是青瑶城城主,徐若雅又是玄羽门门主之女,背靠玄羽门,没有确凿证据,很多手段便不能使用。 就像这次,骤然得知爱女身死,徐若雅也是做好准备才来的,陪她来的是徐家小辈,车驾用的都是玄羽门的,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徐弘彬那老匹夫是在提醒他们,温家身后站着的是玄羽门,没有确凿证据,就动温家,玄羽门誓不罢休。 脑中灵光一闪,扶玉忽而道:“听说那女人满脸的伤痕,根本看不出面容,是你划得吧?” 徐若雅面色一僵,“真君说笑了,那疯女人与残夜阁杀手是一伙的,她脸上的伤是审讯时留下的,本来将他们二人分开,是想要各个击破,却不料出现了意外。” 旋即她又满心无奈:“毕竟关系到残夜阁,我们怕被误会与魔头勾结,无奈之下对外才如此说。” 说到后面,她的语气转为沉痛:“她逃走后,我们一直担心残夜阁会来报复,隔了十几年,终于还是来了。” 一旁锦姝真君忽而插话,一针见血:“杀手全身都笼在黑袍中,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正是那身黑袍,才叫我认出来。当年的逼问虽未问出残夜阁的老巢,倒是发现他们外出任务均会身着那样的黑袍。” 徐若雅仍旧没有丝毫慌乱,表情语气均无异常。说完,她不住的抹泪,神色凄苦,眼中的悲痛看得人心里发酸。 只是,她面对的不是什么涉世未深的小毛孩,而是活了上千年、从刀光血影中走过来的元婴真君。 对于她的悲痛,他们只是淡淡看着,自顾自问着他们关心的问题,推敲她的话几分真几分假。 忽而,扶玉真君望向苏煦,道:“去问问温家仆役。” 吩咐完,他望向一旁的锦姝真君,无声地催促,事关残夜阁,坏人不能太一宗独自担了,四大派人人都有份。 犹豫半晌,锦姝真君也对楚南道:“阿南,你也去。” 幻影宫与四季谷此次前来参与考核的,并没有知晓这件事的精英弟子,倒是因此逃过一劫。 苏煦微怔,这个问问自然不是普通的问问,他张了张嘴,劝解的话到了嘴边,又想起这不是私下,残夜阁的事情也不是他能够置喙的,只能咽回去。 另一屋子正偷听得起劲儿的云梨脊背发寒,仆役能知道什么,这些个家族辛密他们若是知晓,早被主人灭口了。 这个道理,扶玉真君等人不是不知道,他们只是借此发泄自己在徐若雅身上的憋屈,再一次对施以屈辱,逼迫她就犯。 没有证据,不能对知道真相的徐若雅用刑,却对知道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的仆役严刑逼问。 没有背景,没有实力,在高阶修士眼中,比蝼蚁还不如。 她抬眸望了眼内室,安染拧眉思索的模样、穆妍提笔誊抄的姿势,都透着努力与认真; 扭头透过窗望向远方,浅淡的光透过云层细细碎碎洒下,绿叶泛着微光,恍然间,她看到卫临手执莫离,一招一式,反反复复练习。 她呼出口气,幸而,他们从未放弃努力。终有一天,他们也能成为不受掣肘的强者。 一片沉过后,云梨听到脚步声响起,想来应该是苏煦或者楚南拗不过长辈,准备出门去逼问仆役。 徐若雅的声音终于响起,止住了脚步声,“真君有什么想知道的,问我便可,他们都是最近两年才进温家的仆人,规矩尚未学利索,若是冒犯了两位公子,就不美了。”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云梨听到扶玉真君咬牙切齿的声音:“你该庆幸自己有个好父亲。” 许是觉得自己失态,后面的安排都是锦姝真君做出的,虽然暂时抓不到温家的把柄,他们却派出苏煦、楚南等人护送徐若雅姑侄回去。 到了青瑶城,这希尔自然要调查一番,不会轻易罢休。 连苏煦都派出去了,可见扶玉真君气成了什么样! 听完他们的安排,云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突然发现这位悲痛的母亲,并不像她所表现出来的那般简单。 虽然沉浸悲痛,却对来到这里的情况早有预料,带来的仆役,竟都是新人。 这显然是一个精明的女人,那么残夜阁调查了温家十几年,他们是真的不知么? /67/67827/21875153.html 第二百九十章 大胆的猜测 徐若雅的故事是假的,却真的知道残夜阁的黑袍,显然,温家早有察觉,只是苦于残夜阁势大。 她顿住,说不通。 残夜阁势大,也比不得四大派,玄羽门又与太一宗有亲戚关系,温家发现残夜阁在调查自己后,告知四大派不是更合适么? 他们为什么要装作不知呢? 她又想起蓝书欲潜进温家的事情,难不成温家还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接下来的几天,为防与徐若雅撞个正着,或者遇见徐令慧,让她想起安染身边的侍卫温雪萝,几人一直闭门不出。 当然,样子是要做的,每每安染想要出门,都会被云梨各种各样的说法劝回去,温雪萝倒是没有怀疑,她们其实是窜通好的。 两天后,苏煦敲开了她们的门,“小师祖,我要护送温夫人回青瑶城,你考核也完了,不必避嫌,曾师祖的意思是,后面便跟着他。” 隔着锦帘,云梨都感受到了安染表情的凝滞,心中暗暗叹口气,她啧啧两声,将苏煦与温雪萝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 “扶玉真君不愧是咱们太一宗第一师尊,这是怕丢了宝啊,安师姐离开视线便不放心啊!” 锦帘后,安染已经收拾好情绪,淡声道:“我这就过去。” 说着,她一边掀帘而出,一边打趣云梨:“你也别羡慕我,真君们教徒弟的方法各不一样,掌教师伯对你放养也挺让人羡慕的,这叫因材施教。” 说完,她干脆随着苏煦去找扶玉真君,省得扶玉一会儿亲自来找她。 送走他们,云梨望了眼温雪萝,表姐走了,温雪萝没有保护对象,她们也不必再待在一处,便对穆妍道:“我们也回自己屋吧。” “好。”穆妍起身,自然地将丹方收进自己的储物袋,若无其事地走出内室。 见此,温雪萝自然也回到自己屋中。 没有了外人在场,也不用担心扶玉真君随时查看她们在做什么,云梨二人开始全力誊抄凌初真君留下的丹书手札。 没有人打扰,誊抄起来还是很快的,傍晚时分凌初丹书已经完全誊抄下来。 这本丹书,前面收录的是一些高阶丹方,后面则是凌初真君自行改良或自创的丹方。 从这本丹书,可以窥得一位天才炼丹师的成长痕迹。 最初的入门不用说,手忙脚乱的学习,前期低阶常见丹药的丹方,药王谷自己就有,那时她也尚不知丹方珍贵,还没有收集丹方的习惯。 后来慢慢小有名气,开始有意无意地收集一些罕见的丹方,静下心来整理,忽而发现常见是有常见的道理。 需求的人多,炼制这些丹药的炼丹师也多,一代一代下来,这些常见丹书往往是最详尽、最完美的。 反观那些不常见的丹药,丹方往往有许多错误,甚至不完整,心高气傲、自诩不俗的天才开始博览群书,去纠正那些丹方的错误、补充完整。 修补的多了,便渐渐产生了自己的想法,开始自创丹方,这阶段最成功是可解百毒的万灵丹。 解毒的极致丹药研制出后,她开始研制毒丹,后面更是上瘾,凌初丹书后面基本都是毒丹,便可窥得一二。 誊抄完成后,云梨直接将最初版本的烧了,然后拿起刚装订好的誊抄本翻看,翻着翻着便发现了问题。 “这后面的丹方,怎么都有红曲甘露,高阶妖兽血是百搭吗?” “我看看。”穆妍闻言一愣,接过丹书翻看,神色也逐渐凝重,“除她后期自创的丹书都有,前面补全的大部分丹方也加入了红曲甘露。” “所以妖血究竟有何作用?这些丹药真的需要加入妖血吗?”云梨怀疑,血这种东西,啥时成常用药材了,不同的功效、品阶的丹药都用。 穆妍摇摇头:“我资历不足,很多丹方尚未接触过,需不需要我也不清楚,妖血的作用嘛,其实是妖丹的替代。” “部分丹药需要蕴藏大量的灵气,普通灵药可做不到这一点,奇珍异草价格昂贵,普通修士哪里负担得起。炼丹师们便在丹药中加入妖丹,淬出杂质,驯化狂暴的灵力,使得人修能够承受。” “然而妖丹也不便宜,后来炼丹师们又想出妖血来代替妖丹。妖血中的灵力虽比不得妖丹,却比多数灵药强得多。如今只有少数丹药需要用到妖丹,比如练气期能够服用的丹药中,只有洗髓丹需要用到妖丹。” 云梨更觉得不对劲儿,“所以妖血的作用只是增加丹药的灵力?” 穆妍点点头,“可以这么说,最主要的目的是这个,经过各种丹药的调配,也会有一些其他作用,比如增加药效、提升品质什么的。” 云梨眸光微闪,这些天的丹道考核,从黄阶丹药到天阶丹药,从未有人使用过妖血。 如此看来,妖血虽能一定程度上提升丹药的品质,在炼丹师中也是不提倡的,至少明面上是不提倡的。 脑中灵光划过,她激动地望着穆妍:“我有个猜测,她的灵宠幽冥虎叛变,会不会跟这有关系?” 穆妍拧眉,“你的意思是,她用自己灵宠的血炼丹?” 话一出口,她便使劲儿摇头,“不可能,那可是幽冥虎,在妖修中也是罕见的种族,它们在妖族中的地位,不亚于我们人修的大型门派世家。” “另外,炼丹师与灵宠之间的信任程度要远超其他修士,妖兽保护炼丹师,而炼丹师为妖兽提供修炼所需的丹药。” “还有,凌初真君与幽冥虎签订的多半是平等契约,怎么会拿幽冥虎的血来炼丹。” 云梨却越想越觉得自己摸到了真相,“不,我觉得是真的!这些丹药,特别是她后期自创的丹药,不可能一次就成功,须得反复试验,那需要的大量高阶妖血从何而来?” “幽冥虎善战,但它不可能为了伙伴的炼丹去屠杀妖族。任何事情都需要把握一个度,用一次两次,没有关系。” “毕竟是伙伴,相互帮助是应该的。但若是不停使用妖血,那便是将妖兽作为药引,这对于妖族来说,是耻辱。” “不管私下如何,在公开场面,这种行为都是不允许的,就连必须用到妖血的丹方,都会用红曲甘露这个称呼来代替。” “可想而知,当幽冥虎发现凌初真君将它或者其他妖兽当作炼丹材料时有多气愤,他们的关系由此出现裂痕,心寒、不满慢慢发酵,最后导致它的叛变。” “这也能解释药王谷遭到七绝门袭击时,妖修毫无反应,更甚者,或许这其中有它们推波助澜。” “天芜森林的妖修与药王谷有合作,但是这些合作是建立在平等基础上,凌初真君大量使用妖血炼丹,触碰了妖族的底线,所以它们要给药王谷炼丹师一个警告。” 穆妍瞪大眼睛,这个猜测很大胆,又并非没有可能,常理来说,一个门派袭击另一个门派,必然是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七绝门却并非如此。 药王谷覆灭后,幸存的炼丹师在原遗址上建立起天心阁,并且很快发展成为四大顶级宗门,反而是当初的七绝门,在时间里慢慢没落。 二人面面相觑,良久,云梨晃晃头:“管它呢,药王谷已经覆灭,怎么覆灭的跟我们也没有关系。她的丹方你们多研究研究,能用的用。” 她感受了下阵法的运转,确定周围没有人后,贼头贼脑拎起小黑鸡,“说到红曲甘露,你觉得它的血够不够资格?” /67/67827/21875154.html 第二百九十一章 狗血 穆妍下意识向着丹阳真人的住所方向望了眼,压低声音:“你疯啦,真人知道会揭了你的皮。” 云梨狡黠一笑,“不让他知道呗,小黑已经长大了,是一只拥有独立妖格的妖兽,它能自己决定自己的事情。” 她将小黑鸡托在手上,让它的眼睛与自己平视,露出姨母般的慈祥笑容,温柔地问:“是不是啊,小黑?” 小黑鸡绿豆小眼眨了眨,又歪着脖子想了想,方才认真地点点头。 穆妍当场惊呆,半晌怀疑道:“它真的听懂了你在说什么吗?” “肯定啊!”云梨非常自信,扭头笑眯眯地问:“小黑,给我一点你的血好不好?” 小黑鸡噌地从她手上飞出去,落在软塌一角,回身警惕地盯着她。 “扑哧!”穆妍笑出了声。 云梨:“......不要小气嘛,就用一点啦,不会死鸡的!” 小黑鸡依旧很警惕,背部羽毛竖起,两只爪子也紧紧抓着软塌,干瘦的腿上蓄满力量。 云梨刚向着它的方向挪动一步,它迅速挥动着翅膀飞到头顶的房梁上去了。 “哈哈哈......”穆妍笑得前和后仰。 云梨黑着脸,“你给我下来!” 小黑鸡犹豫片刻,不情不愿飞到她面前,那小眼神,委屈巴巴的。 云梨收起黑脸,放缓语气,语重心长道:“小黑呀,乐于助人是一只妖兽必不可少的优良品质。妖族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团结!若是每只妖兽都只顾自己,见死不救,还怎么团结一致,共同抗敌,刚才我与阿妍的讨论你听到了吧?” “幽冥虎为什么有底气敢背叛自己的主人,因为它不是一个妖,它的身后有整个妖族为后盾......” 穆妍无语,这都说的什么鬼话,天芜森林中无时无刻不在上演着弱肉强食、成王败寇。 而且,让苍劼自愿献血与妖兽相互帮助有关系吗? 见她没有采取暴力手段的意思,小黑鸡也不怕了,任她舌灿莲花,它统统左耳进右耳出,不理睬。 穆妍贴心地递过一杯水:“润润嗓子继续。” 云梨恨恨瞪了眼小黑鸡,接过茶盏一口饮尽,碧绿黄莹的清茶带着点的涩味,冲散唇齿间的燥意。 她吸了口气,看来这一套对小黑鸡没用,得换个法子。 想了想,她拿出一颗灵果,在小黑鸡嘴边晃了晃,悠悠说道:“你若是给我一点你的血,这颗果子就是你的了。” 这是一颗玄玉果,正是从凌初真君的秘密药园得来的,云梨尝过了,口感特别好。 穆妍摇头:“这法子行不通,苍劼什么灵果没有吃过,这对它没什么吸引了。” “那可不一定哦!”云梨笑得狡黠。 嗅到果香后,小黑鸡的眼睛就黏在了上面,看见云梨眼中的得意,它想要别过脸去,然而诱人的果香让它不由自主往这边瞄。 云梨嘚瑟地晃着玄玉果,对穆妍道:“我好歹养了它这么久,它喜欢吃什么灵果,我还是知道的,玄玉果的口感它绝对拒绝不了。” 果然,小黑鸡坚持了不到一盏茶功夫,就很没骨气地屈服于玄玉果之下,毕竟只是只妖兽幼崽,骨气什么的哪有口腹之欲重要。 拿到了心心念念的红曲甘露,接下来的日子,云梨对小黑鸡特别好,冒着被丹阳真人发现的风险,特地出去买了灵肉,一连给它做了好几顿乱炖,美其名曰,补一补。 两天后,八品炼丹师考核开始了,参与的都是金丹以上修为的炼丹师,考核的人数没有之前那么多,但围观的修士却是人山人海,远超先前。 高阶炼丹师炼丹,一举一动自有韵法,若是能从中悟得什么,受益匪浅。 远远看见丹阳真人,云梨微愣,打完招呼后,她问:“师叔怎么出关了?九品考核还早呢。” 丹阳真人伸出手示意小黑鸡到他手臂上,尚未回答,旁边一个声音插进来。 “云道友有所不知,这八品炼丹师考核完,鲜有能再次参加九品考核的,因而一般八品考核结束,会直接开始九品考核。” 穆妍疑惑地看着自然而然靠过来的邱韵洁,扭头问:“这位是?” 云梨微笑脸:“仰慕师叔的丹道爱好者。” 邱韵洁脸上闪过一丝可疑的红云,又大大方方地对穆妍颔首示意。 丹阳真人扶着小黑鸡的羽毛,拧眉扫一圈周围:“小师妹呢?这样难得的机会,她怎地没来观摩?” “她跟真君一起。”云梨回答。 这时,旁边传来一位女修压低的声音,“听说徐令慧回去了。” “回去了好,省得祸害我们西山系。”另一道带着鄙夷的声音响起。 闻言,云梨望了眼温雪萝,正好对上她的视线,旋即,识海中便响起她的传音:“这下放心了?” 云梨瞄了眼高台,几位真君尚未到来,于是放心回传:“你不也放心了。” 温雪萝:“我从不担心被认出,这次是为了还你们人情,才配合做戏,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云梨心中一堵,什么叫两不相欠,说得欠好似她作出了多大牺牲似的。 “别说得自己多伟大似的,我们是合作互惠,若是我因为你行踪暴露,被阁里惩罚,云姝仙府的事情可就别怪我不客气!” 温雪萝不以为意:“我无所谓。” 云梨冷笑,“真以为九黎渊秘境开启,你就可以为所欲为,能不能进得去还两说呢。便是进去了,人外有人、太外有天,哼!” 云梨没往下说,九黎渊秘境凶险异常,若是云姝仙府暴露,温雪萝必定成为人人觊觎的对象,届时全员皆敌。 在二人打嘴炮期间,旁边女修们的话题已经从徐令慧拐到卫临、墨淮、莫忧三人身上去了。 “别说,魔头渣是渣了点,长得那是真好,面若冠玉,身姿俊挺,如迎风而立的青竹。端看外表,哪里像是什么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分明一位颇具风骨的少年天才。” 一位身形娇小的女修双目放光,脸上说不出的惋惜。 旁边的高个子女修接话:“那可不,不然怎会让那莫忧念念不忘,纵是被抛弃了无数次,下次还是会照例追着他出门。” 云梨无语,谣言呐真是可怕,莫忧那样一个野心勃勃,极要强的人,在她们的口中,俨然一为爱痴狂的花痴女形象,啧啧啧! 这时,林妙彤望过去,皱着眉不屑道:“魔头极善易容,那张脸再好看也是假的。” 看清说话之人,讨论的女修们一愣,旋即,先前的高个子女修争辩:“是真的,上次他们在青州府暴露行踪,我哥哥亲眼所见,他没有易容,就是最初暴露时那张脸,只是成熟了些。” 穆妍疑惑地看向云梨,云梨暗暗摇头,她也不知卫临在搞什么,怎么大喇喇用真容到处晃。 娇小的女修啧啧道:“带着莫忧,易不易容没什么区别吧。” “说得也是,唉,你们说他们三人是什么关系?莫忧追着千九,墨公子盯着莫忧,听说每每一有莫忧的消息,墨公子都会第一时间赶过去。”说话的人眼中闪着八卦的光。 高个子瞥了眼太一宗众人,小声道:“这个我知道,听说莫忧是墨公子的未婚妻。” 云梨瞪大了眼睛,转头望过去,这个消息若是真的,那是不是太狗血了些,方家灭门很大程度可是因为莫忧啊! 不仅她震惊,太一宗众人,还有周围的其他人纷纷望着高个子女修,就连丹阳真人都竖起了耳朵。 “这种消息,你是怎么知道的?”娇小女修问出了众人心中的疑惑。 /67/67827/21986122.html 第二百九十二章 嫉妒 高个子女修道:“上次在青州府,他们不是又被发现了么,然后莫忧对墨公子说,前尘往事尽消,墨公子既然从未看重过他们的婚约,如今又何必提什么狠不狠心,不过是陌生人而已。” 在众人的呆愣中,她又补了一句,“当时我哥哥正好在旁边,看到了全过程,墨公子并未反驳她的话,所以这是真的。” 众人呆住,真是好大一个瓜! 云梨若有所思,莫忧的身份不简单,他们一早便猜到了,若她真与墨淮有婚约,那她在莫家的身份必定举足轻重。 莫家最重要的人便是霜降莫祁山,那她怎么也该是霜降的嫡系才说得通。 这个消息太过震撼,一个是正道魁首,太一宗掌教亲传弟子,一个是臭名昭著的残夜阁杀手,二人竟然有婚约,众人一时呆滞,忘了继续八卦。 待得他们回过神之际,考官团已经陆陆续续落在高台上,与他们一起落下的,还有安染与沐尔雅。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宁钧真君也没那心情长篇大论,落下后直接吩咐开始。 见得众位考官心情不佳,围观群众也不敢再八卦,都静静观看丹道考核。 时间缓缓流逝,十多天后,考核进入尾声,围观的人中,除了炼丹师,其他人大部分已失去兴致。 对不懂丹道的人来说,他们只看到丹炉烧了十来天,哪里看得出什么玄妙。 旁边的丹阳真人忽而面色一肃,望向高台,接着将小黑鸡递给云梨:“宁钧真君传音,我先过去准备考核,苍劼就劳烦师侄了。” 云梨接过小黑鸡抱在手中,笑得灿烂,回得真诚:“师叔太客气啦,您可是来为我们太一宗争光的,我做这点事情算什么。” “小苍劼交给我你就放心吧,以师叔的实力,这次一定能够炼出绝世神丹,夺得魁首!” 这句话说到了丹阳真人心坎里,对于一个炼丹狂人,这一生不就是希望能炼出了不得的丹药么。 闻言,他喜上眉梢,面上的清冷都淡了几分,“承师侄吉言。” 穆妍跟着道:“预祝真人炉开丹成,一切顺利。” 周围的太一宗弟子也纷纷过来送丹阳真人,给他加油鼓气。 他走后不久,考核区陆陆续续有人丹成撤了法阵。 想到方才丹阳真人的话,云梨对宁钧真君心生敬佩,丹药还在丹炉里,他便能估摸出成丹时间,不愧是九品大丹师,厉害! 万众瞩目中,九品炼丹考核开始了,云梨紧紧盯着丹阳真人,她可是把宝都压在他身上了呢,他若是能够一举夺魁,拿到九重楼便是顺理成章,不会引起他人注意。 场上,几位考生已经抽完考题,其余人开始检视材料,祭出丹火温炉投药了,丹阳真人却皱眉盯着光幕上的考题。 云梨望了眼,金髓丹,没听说过,她小声问穆妍:“这个丹药很难吗?” 穆妍无奈:“我就是一个小小练气弟子,对我来说,没学过的,都难。” 云梨也反应过来,自己问错人了。 穆妍面露担忧,委婉说道:“不过,观真人这样,金髓丹他应该没怎么炼制过。” 云梨心中一紧,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丹道考核也贯穿这个原则。 考核的丹药各不相同,有些人能碰到自己常炼制的,有些倒霉鬼如丹阳真人,遇上自己尚未学会的,端看个人缘法。 旋即,她安慰自己,得不到魁首就得不到吧,反正丹阳真人会想办法拿到九重楼换灵果的,自己只需稳坐钓鱼台便好。 场上,丹阳真人为难过后,扫视一遍材料,开始闭目养神。 在一群热火朝天的炼丹师中,唯他一人静如雕塑,这一下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围观群众窃窃私语:“太一宗的丹阳真人怎么回事?他这是要放弃吗?” “怎么可能,上届考核他一鸣惊人,八考八过,一路从什么都不是的小透明,过关斩将,成功炼制出天阶中品丹药,一跃成为八品炼丹师。” 一旁的穆妍也道:“真人炼丹时,会先闭目在脑中演练一边,而后一气呵成。” 她话音一落,旁边就响起邱韵洁的质问:“你怎么知道?” 云梨神色怪异,打量着她,这姑娘有点不对劲啊,她想要与丹阳真人套近乎,与阿妍有何关系? 邱韵洁很快反应过来,笑了笑,道:“听说真人的炼丹房从不允许外人进出,我就是好奇。” 云梨却未忽视她眼中一闪而逝的敌意。 穆妍平静地解释:“我是安师叔的道童,安师叔得真人指点,常去观摩真人炼丹,我也就跟着一起。” 她刚说完,一个身着蓝织金裙的小姑娘羡慕道:“哇,那你也太幸运了吧,可以经常观摩高阶炼丹师炼丹。” 穆妍笑眼弯弯,“是很幸运。” 云梨一直关注着邱韵洁,她的神色愈发不好看了,感受到云梨的目光,她赶紧垂眸遮掩眸中的嫉妒。 真不对劲儿啊。 “快看,师叔动了!”一位太一宗同门惊喜地喊道。 云梨赶紧望过去,只见丹阳真人飞快唤出丹火置于丹炉之下,手掌一拍长案,几株灵药飞起,直直落入丹炉中。 接着,他控制着丹火时大时小,在丹炉底下跳跃燃烧。须臾,他扭身再次拍向长案,又是十来株灵药落入炉中。 各种材料品阶不同,秉性不同,适宜的温度也不同,这便需要炼丹师把控投药的时机,时刻关注丹炉的温度,根据里面药材的情况及时做出调整。 当所有药材都投入了丹炉后,他开始打诀,手速并不是很快,却有一种奇异的节奏,看得久了,让人心醉神迷。 恍惚间,她的视线似乎穿过了炉壁,看到颜色深浅不一的药液,在蒸汽蒙蒙中碰撞融合,又在丹火之灵的作用下凝为一体...... 想到前些日子丹阳真人给她恶补的丹道知识,她明白了,这是炼丹的关键步骤——融丹。 这个步骤关系着最后的药性与成丹机率,也是最容易发生炸炉的阶段。 若是混合的顺序不对,药性相冲,辅助药液不到位,温度过高等,都很容易引起炸炉。 “云道友看得这般入迷,想来前些日子补了不少炼丹知识。” 一道打趣的声音将云梨从那种玄之又玄的状态拉出,再看出去,只能看到烧得红彤彤的炉壁。 云梨扭头恶狠狠瞪着邱韵洁,没好气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穆妍神色冰冷:“打断他人感悟,道友安的什么心?” 周围纷纷望过来,望向邱韵洁的神色戒备而厌恶,一朝顿悟,得低数年苦修。 心有所感,虽不比顿悟,却也能获益匪浅,他们这些非炼丹师在此,不就是为了能够从诸位顶尖炼丹师的炼丹过程中,窥得些大道奥妙么。 邱韵洁面上一红,强装镇定,“什么顿悟,我可没看出她是顿悟。” 被偷换概念,穆妍气急,然她本不擅长与人争辩,气得眼眶泛红:“你——” 云梨抱紧她的手,安慰道:“别气别气,被狗咬了,我们也不能咬回来不是。” 这回换邱韵洁气到说不出话来,指着云梨,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第二个字。 周围人扑哧笑了,邱韵洁受不了众人嘲弄的眼神,狠狠瞪一眼云梨,拂袖而去。 穆妍望了眼她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场上的考核,想了想,还是看考核要紧。 五十年才举行一次,这样的机会可太少了,遂恨恨道:“什么人呐。” 云梨好笑又感动,难得见她如此生气,她安慰道:“不气啦,不过一个小感悟而已。” 穆妍还是气得不行,“什么叫一个小感悟,连苍劼都知道要保持安静,她就是故意的。” 云梨挑眉,“这种感悟毫无征兆,也不能布下个阵法隔绝,她想要打断,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呢。不然,等结束了,去打她一顿,出个气?” 穆妍看着她,改为传音:“这个可以有。” 云梨乐不可支,按她以前的性子,是断说不出此话来的。 有了这么一着,众人不由自主站得远了些,相互间眼神也戒备起来,既期待自己能心有所感,又担心有所感悟时,遭周围人恶意打断。 这样的纠结持续了几天,众人便发现他们多虑了,这样的感悟不是谁都有的,每个的人情况也不尽相同,感悟的时间也是不同的。 有些仅是短短一刹那,压根不需要等别人来打断,自己反应得慢了,说不得自己都抓不住。 /67/67827/21986123.html 第二百九十三章 意外连连 夕阳缓缓沉入地平线,夜色悄悄来临,场上的炼丹师与观众们却是毫无所觉,早有颗颗璀璨的夜明珠悬于空中,将整个广场照得恍若白昼。 一直盯着红彤彤的炼丹炉,久了眼睛涩涩的,云梨眨了下眼睛,又仰头望向天空,这才发现,天又黑了。 这已经是第几天了? 她有些记不清,与八品考核不同的是,众人心知机会难得,便是不懂也舍不得眨眼,场上的炼丹师们争分夺秒,场外的人看得也是不分昼夜。 她目光在夜空不停扫视,直到眼中的酸涩散去,这才把目光重新投向考场。 忽而,一张传音符飞过来,直接越过人群,向着高台上飞去。 一直关注着考核的众人立刻发现了,愕然不已,谁胆子这么大,在这等严肃紧张的考核中,让一张传音符直接从考核区上方飞过? 高台上的都是九品炼丹师,一水的元婴真君,传音符既然是往上飞,那自然是去找他们的。 众人不敢多言,均不动声色地瞄着,想看看这符篆究竟是给哪位真君的? 眼看传音符就要穿过考核区了,异变突起! 场中姝音真君忽而撤了阵法,一股浓郁的灵气中,火红的丹药带着耀眼的光芒滴溜溜的旋转。 被强大的灵力一激,那张传音符竟然当场碎裂,伴随着姝音真君的懵逼,一道焦急的声音响彻全场。 “师叔,芊舒真君死了,请师叔速回!” 全场修士看见丹成的欣喜激动瞬息凝固在脸上,场上一片寂静。 良久,众人耳边响起一道稚嫩的询问声:“爹爹,芊舒真君是、唔——” 问话的是一个年仅八九岁的练气一层小男孩,被一位金丹期修士抱在怀里,眼下,中期修士正死死捂着男孩的嘴,低头一个劲儿地冲他使眼色。 与这个男孩有此疑问的人不少,芊舒这个名字在修士中并不出名,若是不加后面的真君二字,恐怕多数人根本不会引起重视。 这个名字云梨倒是印象深刻,毕竟是精通占卜的牛人,隔着千万里一个卦象,就能预测到自己会什么时间,去什么地方的危险人物。 高台上,茗白真君身形如电,倏然从原地消失,众人只觉一阵风吹过,再定神,台上哪还有茗白真君的身影。 剩余的三位主考官面面相觑,愣怔半晌,宁钧真君道:“一切等考核结束再说。” 几位真君只得耐着性子坐下来,等考核结束。 围观的众人却忍不住小声议论,一位高高在上的元婴真君死了,茗白真君又是连主考官的身份都顾不得,当即闪人。 此外,众人发现,天心、太一、四季三大门派部分的部分弟子也悄然离开,想来是接到了台上真君们的传音,去打听消息去了。 这下,众人更是好奇,芊舒真君究竟是何人? 就是四大派内部也有不知情者小声询问,旁边的林妙彤拗不过众人,加上自己也很好奇,想要与人讨论讨论,便小声说道:“她是幻影宫六长老,茗白真君的道侣......” 云梨惊讶,虽然早早得知芊舒真君的存在,以防打草惊蛇,云梨也不好去打听,没想到她竟然与擅长炼丹的茗白真君有这层关系。 在考官和围观群众的抓心挠肝中,陆陆续续又有人丹成撤去阵法,全程没有任何人炸炉。 敢来参加九品炼丹师考核的,无一不是沉浸丹道多年的八品炼丹师,经验何其丰富,炸炉这种事情是不会出现的。 差别只在于,炼出丹药的品质不同而已。 天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挂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只待一缕晨曦洒下,褪去夜幕的轻纱。 不料,天际忽而乌云滚滚,微明的天空再次暗下来,黑沉沉的天幕甚至压得夜明珠都黯淡了几分。 “劫云!” 经历过法宝引动劫雷的云梨立刻认出,愕然不已,当即将芊舒真君的死抛之脑后,能引动劫云的丹药啊,必是极其罕见的极品丹药! 这样的场景百年难得一见,吃瓜群众也不关心芊舒真君的死了,纷纷骚动起来,后面的人更是不由自主想要向前一些。 “别挤别挤!” “唉,挤什么挤,哪里都能看到......”混乱中有人厉声呵斥。 劫云汇聚,慢慢停留在丹阳真人头顶。 云梨激动起来,炼制出了极品丹药,除非还有人也炼制出引动雷劫的极品丹药,否则,魁首必是丹阳真人! 高台上,扶玉真君挥袖祭出一件防御性法宝,笼罩了整个考核区。 宁钧真君也启用了考核区本身的防御阵法,特别是两个尚未丹成的考核区,他还单独为二人布下了阵法。 云梨手中忽而一轻,反应过来后,她急急叫道:“小黑!” 万万没想到,一直乖乖被她抱在怀里的小黑鸡会突然飞出去。 她回过神再去抓时,小黑鸡已经在防御性法宝降下前,飞进考核区,落在刚撤去阵法的丹阳真人手上。 在阵法中看见小黑鸡,丹阳真人明显一愣,旋即着急起来,看到头顶扶玉真君的防御性法宝才稍稍止住。 他瞪了小黑鸡一眼,一手抓着丹药一手将小黑鸡往灵宠袋里收,奈何小黑鸡死活不配合。 平等契约下,他不能强迫小黑鸡进去,最后只能自己也祭出防御性法器,将自己与小黑鸡保护在内。 众人纷纷无语,没见过这么任性的灵宠,也没见过这么溺爱的主人,这种关键时刻,还由着它闹腾。 轰隆隆的雷声落下,扶玉真君的防御性法宝还是很靠谱的,丹劫也不比法宝出世的雷劫,第一道雷很轻松就挡下了。 围观的众人很多都是金丹期以下,特别是年轻的小辈,没几人经过过雷劫,见此情形,一直提着的心落下来。 这时,小黑鸡突然从两层阵法中冲出去,长唳一声,向着落下的雷电迎面冲过去。 如雪如柱的巨大的惊雷中,巴掌大小的小黑鸡张开翅膀,毫不畏惧地迎上雷电,众人都看傻了,想死也不用这么作啊。 阵法内的丹阳真人从呆滞中反应过来,心急如焚地欲撤去阵法,然而他只能撤去自己布下的。 看清小黑鸡的作死行为,扶玉真君反手一挥,防御法器彻底关闭,再不能从里面出来。 “师尊,快放我出去!” 扶玉白他一眼,就他那脆身板,扛得住什么,想了想,还是开口劝道:“苍劼不是普通灵宠,它这么做必要它的道理。” 就在丹阳真人急得焦头烂额之际,终于收到小黑鸡的意识,这才安静下来。 外面,云梨眉头皱得死死的,劫雷中,小黑鸡展开双翼,仰头唳鸣,每一道雷电劈下,它的身体都会猛烈地震颤。 “轰!”又是一道劫雷落下。 电闪风动,小黑鸡小小的身子被风雷卷着,双翅再也支撑不住,在噼里啪啦中无力地垂下去。 然而,被惹怒的劫雷可不管它受不受得住,道道雷电依旧不依不饶地缠着它的身题。 众人看得心中一紧,因着它那身黑羽,看不清伤势,然而此种情况下,它伤得有多重,不用看也知道。 下方的丹阳真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边呼喊它的名字,一边催促扶玉真君将自己放出去。 电光火石间,云梨忽然就明白,它是要借助雷电之力,锻熬筋骨,若是运作得法,还能截留部分雷电之力,藏于身体,化为己用。 这种方法虽好,风险却极大,稍不留神,就彻底成焦炭了,并且也不是一味蛮干,需要大量的灵气。 她低骂一声,目光中在人群中搜寻一圈,旋即飞快跑过去,抓住慕少寻,急急道:“慕道友,眼下情况危急,快把灵果给我!” 慕少寻面染寒霜,众目睽睽之下,暴露他有重宝,太一宗果然没有安好心。 云梨急得直跺脚:“大哥,快给我,我们太一宗会对你负责到底的!” 她的行为引起了周围其他人的注意,慕少寻恨恨瞪她一眼,闷闷地拿出灵果给她,若是不给,丹阳真人的灵宠若是有什么闪失,便是结仇。 云梨抄起灵果向着劫雷中掷去,大喊道:“小黑!接着!” /67/67827/21986124.html 第二百九十四章 最大的赢家 意识已经浑浑噩噩的小黑鸡,听到她的声音,精神一震,脑中恢复片刻清明,看见飞来的灵果,它也知这是唯一的机会。 仰天怒唳一声,忍着痛,竭尽全力展开翅膀朝灵果扑去。 它一口咬住灵果,浓郁的能量混合着新鲜的汁水顿时灌了满嘴,甜津津的,细腻爽口。 一些来不及咽下的果汁沿着嘴角流下,周围环境中充斥着庞大的能量。 云梨看得无语,“这种时候,咬什么咬,一口吞下啊!” 跟着走过来的穆妍闻言,不由无奈:“它的嘴那么小,怎么可能吞得下。” “你不要被它的外表迷惑,它可是一只五阶妖兽,不是真的小鸡。” 站在她们身旁的慕少寻一脸肉痛,没想到那果子破开后,灵气如此浓郁,若是自己吃了...... 余光瞥见他的表情,云梨道:“那果子是妖兽吃的,对你没用。” 果子庞大的能量中,除了浓郁的灵力更多的是妖力,人修若是吃了,怕是会直接爆体而亡。 浓郁的能量一到空气中,顿时被劫雷劈得飞散,小黑鸡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尖喙倏然张到最大,一口将剩余的果子吞进去。 黑云滚滚,仿佛天要塌下来一般,狂风肆虐,吹得众人衣衫飞舞、发丝凌乱,糊了一脸。 众人赶紧给自己布下灵力罩,目光一错不错盯着天空,黑云翻滚中,又是一道惊雷落下。 狂风中,那巴掌大小的小黑鸡仰头唳啸一声,浑身妖力翻滚,修为节节攀升,瞬息已至七阶,身形也陡然暴涨,小翅膀倏然变成巨大的羽翼。 一股凶悍的气息从它身上爆发,就是高台上的真君们,也不由自主后退几步。 它周身泛起青芒,巨大的羽翼更是像被染成了青色,双翼向前一拢,护住自己周身,唳鸣着冲向天空飞落的劫雷。 在最高处它倏然张开双翼,羽翼遮天蔽日,人们目之所及,皆是它的羽翼。 云梨看得心中激动,化而为鸟,其名为鹏;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眼前的小黑鸡,真正有了几分鲲鹏的威势。 它双翼挥动,卷起阵阵狂风,黑沉沉的劫云被狂风搅散,点点天光从云层缝隙中露出。 劫雷被激怒,吸附在它的羽翼上,电光炽烈闪耀。 小黑鸡身上的鲲鹏凶性被激发,它毫不畏惧地展开双翼,怒吼着张开身体,任由劫雷在自己身上肆虐。 终于,当最后一道劫雷的能量被耗尽,乌云不甘心地消散。 小黑鸡收了翅膀落在地上,清透的晨光落下,经历雷劫之后,它浑身的羽毛焦黑,鲜血淋漓,看着好不凄惨。 然而周身隐隐的威势,让人莫名胆寒,生不出丝毫轻视之心。 “苍劼!” 丹阳真人上前,看着浑身鲜血的小黑鸡,心疼不已,赶紧拿出疗伤丹阳给它服下。 吃过丹药,小黑鸡偏过头亲昵地在他手心蹭了蹭,“锅锅。” 刚走进的众人被稚嫩清亮的童音惊到了,云梨满头黑线,它是想叫哥哥吧? 没想到在小黑鸡心中,丹阳真人是这么一个存在,她觉得其实叫爹应该更合适。 众人上前,看看身形庞大的黑冠雉鸡,亲昵地蹭着丹阳真人手心,再瞧瞧他手上银白色的丹药,丹气萦绕,雷劫过后,原先耀眼的光芒内敛其中,丹纹玄妙。 众人不由羡慕,真是好运气,这次丹道考核,最大的赢家,毫无疑问,必定是他。 宁钧真君激动跃下了高台,道:“快给我看看!” 丹阳真人这才想起自己的丹药,连忙看向自己手中,然后在宁钧真君的催促下,颤巍巍将金髓丹递给宁钧真君。 自己则是对着下来的扶玉真君行了一礼:“多谢师尊出手相助。” 扶玉真君摆摆手,“自家人,不必多礼。” 说完,看向金髓丹,朗声大笑:“不错!非常不错!” 旁边的文心真君提醒道:“结束了,两位莫要忘了正事。” 宁钧与扶玉脸上的喜悦一滞,芊舒真君的事情,才是顶顶要紧的。 继扶简真君后,又一个与揭开封印之人相关的占卜真君死了,而他们却连对方是谁都不确定,想想都不寒而栗。 宁钧真君招手唤来考官团中的一慈祥老者,道:“柳裕,接下来的事情,你来主持。” 扶玉真君看了眼跳下高台,正给丹阳真人道喜的安染,说道:“丹阳,照顾好你师妹。” 交待完,才随着另外两人离开。 他们走后,柳含烟不由打趣起安染:“瞧瞧,你师尊时时刻刻把你放在心上,这么着急的时候,都没忘记嘱咐人照顾你。” 说完,还意有所指地瞟了眼沐尔雅,同为跟着师尊在高台上的得意弟子,宁钧真君压根没想起她来。 安染笑笑,没说话。 丹阳真人拨开人群,赞赏地望了眼云梨,转而对她身边的穆少寻道:“多谢小友相助,你放心,我们谈好的条件照旧,这段时日,小友若是不嫌弃,可与我一道。” 心情美滋滋的云梨听了,连忙插话:“炼制出这等神丹,师叔你肯定感悟良多,接下来必定得静静思量,将这份感悟消化消化。” “你一炼起丹药,便什么都顾不得,还是让他跟着我吧,我一定保护好他,不行还有小苍劼呢!” 让他俩待一处,自己的忽悠之言被戳破了怎么办。 丹阳真人一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自己虽是金丹期修士,却是个炼丹师,实力有限。 有苍劼这新鲜出炉的七阶妖兽,加之太一宗的名头,想来也没人这么不长眼,遂道:“也好,慕小友觉得呢?” 慕少寻哪里有什么意见,暴露自己拥有这么颗灵果的事,回头一定有人打他主意,跟着太一宗小辈,再好不过了,虽然他其实更想跟着丹阳真人。 他们这边忙完后,那名叫柳裕的九品炼丹师这才上前来,先是恭喜丹阳真人喜得魁首,接着才说起奖励事宜。 “按惯例,炼出的丹药归炼丹师本人所有,不知丹阳道友欲如何处理?小” 金髓丹是比较少见的丹药,这是能让修士断骨重生、血肉重长、经脉再续的丹药,然而修士进阶元婴期时,便可得一次重塑神魂、改造身体的机会。 便是缺胳膊断腿的,也能在这个时候,重新长出来。 因而这丹药照理是为低阶修士准备的才是,但因其品阶高,炼制的材料十分昂贵,且必须是极品,才能有此奇效。 极品丹药本就是碰运气的事,费劲心力炼出后基本没有市场,久而久之,金髓丹便没多少炼丹师会炼制了。 众人的兴奋激动也冷下来,对啊,这不是其他的极品丹药,这是鸡肋的金髓丹,需要它的人买不起,买得起它的修士用不上。 柳裕觑了眼丹阳真人的神色,道:“道友若是卖不出去,可卖于我们天心阁。 引动雷劫的极品丹药,可遇不可求,便是自己用不到,留着总有用到的那一天。 丹阳真人摇头:“不必了。” 他又不缺这点灵石,这可是引动雷劫的丹药,便是卖不出去,留着观摩感悟也不错。 旁边的慕少寻露出疑惑的表情,他不是缺灵石么?这么好的机会,为何不卖? 云梨对他微微一笑,指了指脸,慕少寻懂了,大派精英的脸面不能丢。 果然不能让他们待太久,很容易露馅啊,云梨轻轻吐出口气。 因着丹阳真人不是最后一个丹成的,得等所有人都完成后,才能离开,不过眼下,众人压根不关注了,围着丹阳真人请教的、套近乎的,人挤人。 云梨眼眸微闪,拉着穆妍,不动声色将慕少寻挤了出去,冲他亲切地笑:“师叔有点忙,我们先在旁边等等。” 因着雷劫的原因,剩余两名炼丹师受了影响,所炼丹药品相不尽人意,天心阁也没有任何补偿的意思。 还是那句话,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两位炼丹师也只能自叹倒霉。 待得所有丹药都被高台上的考官团品鉴完毕,在云梨的期待中,柳裕宣布此次魁首为丹阳真人。 但是,接下来,他并没有提奖励,特别是去药园自选灵药,更是提都没提。 是忘了,还是因为魁首不是天心阁的人,打算换个奖励? 她决定提醒一下,故作疑惑道:“诶,丹道魁首不是可以去药园自选三种灵植吗?” /67/67827/22119081.html 第二百九十五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 经她一提醒,围观群众也想起这茬,顿时起了看好戏的心思。 天心阁内部核心药园从不对外开发,里面有什么奇珍异宝,众人也不清楚,每每只能从历届丹道魁首进园选择的灵药上窥得一二。 然历来魁首都是天心阁修士,所取之物究竟是不是最珍贵的,谁也说不清。 柳裕面露难色,方才宁钧真君走得急,压根没想起这个难题,他也不好自作主张,故而不提。 对非天心阁修士开放核心药园,是大事情,这件事情上怕是宁钧真君也做不了主。 本想回去商议一番再说,现下被人直接提起,柳裕也不好再含糊其辞。 想了想,干脆直言相告:“核心药园事关重大,不是柳某能做主的,待回去请示阁主,再行奖励。” 说完,他又转身对丹阳在真人诚恳道:“丹阳道友放心,我们两派素来同气连枝,必不会欺辱了道友。” 丹阳真人点点头,没说什么。 云梨心又提了起来,他不会因为小黑已经吃了灵果,对九重楼就不上心了吧? 若真是如此,她怕是要气得吐血三升! 旋即,她又安慰自己,不会不会,方才他可是当着众人的面说谈好的条件不会变的。 太一宗众人簇拥着丹阳真人回到客栈,又是道贺一阵后,众弟子散去,云梨赶紧对慕少寻道:“慕道友,请跟我来。” 说完,拉着慕少寻随着众人离开,便听得身后丹阳道:“小师妹,师尊因何事如此匆忙?” 未待安染回答,他瞥见已走到门口的穆妍,再一瞧,屋中已没了云梨的身影,疑惑地喃喃:“云师侄呢?” 云梨身形僵了一下,丹阳真人啥时候对她这么上心了。 她赶紧吱声:“在呢。” 一边说着一边将头探进门口,笑眯眯道:“师叔你找我啊?” 丹阳真人点点头,“你先等等,苍劼之事还未好好谢谢你呢。” “小事、小事、都是小事,不用谢的。”云梨忙摇头,别记着了,你赶紧去写心得体会啊。 她的谦虚让丹阳真人对她的印象非常好,放柔了语气:“我些事儿要问你。” 闻言,已经走出门口的慕少寻面上一喜,这一路时间,他想明白了,目光要放得长远些,何必拘泥于一点灵石呢。 他完全可以寻得一个拜入太一宗,甚至拜在丹阳真人名下的机会,退一万步,就是不能拜入太一宗,他也可以借此攀上丹阳真人。 一个九品炼丹师,还是如此年轻的九品炼丹师,攀上了他,以后还怕缺少资源人脉么? 他已经下定决心,便是将那颗灵果当作投名状,白送给丹阳真人也在所不惜。 只是方才一堆人围着,没有机会与丹阳真人搭话,贸然开口只会让人认为自己是挟恩求报之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可就不妙了。 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听得丹阳真人这席话可不是喜上眉梢,都知道要谢跑腿的人,没道理不谢自己这个提供灵果之人。 自己往旁边那么一站,丹阳真人谢完跑腿的师侄,势必要提一提自己,届时自己再表明心迹,岂不顺其自然! 思及此,他不由暗暗瞥了眼云梨,这个小姑娘看着蠢兮兮的,没成想也是个黑心的。 照理,刚才她那句话应该说‘不用谢,我只是跑了跑腿,灵果是慕道友的’,可瞧瞧她怎么说的,丝毫没有提及自己的意思,这是要把功劳往自己身上揽啊! 他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穆妍一步跨出,挡在他与云梨之间,笑着道:“我们先走吧。” 云梨也反应过来,待得最后一位同门从屋中走出,她一步跨进去,飞快地关上门,布上隔绝阵法。 小跑着过去,压低声音问道:“师叔,你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儿吗?” 丹阳真人被她这一气呵成的动作弄得懵了片刻,看着她紧张兮兮的样子,好笑不已:“哪来那么多不对劲。” 云梨讪讪地挠了挠头,我那不是为了让我关门布阵法变得合情合理么。 这一路上,慕少寻神色变幻不定,后面望着丹阳真人的眼神炽烈得与邱韵洁有得一拼,还时不时想要与丹阳真人搭个话。 这丫分明是回过味来,想要巴结丹阳真人,如果没有她忽悠的事情,她绝不拦着,但是现在真的不行。 门外,穆妍努力将已到唇边的笑意憋回去,像是没有看到慕少寻脸色的呆滞,非常自然给了慕少寻一个眼神,便在前面引路。 果然是个芝麻馅的! 慕少寻狠狠地瞪了眼门,仿佛那是云梨,旋即深吸一口气,恨恨跟着穆妍离开。 屋内,不等丹阳真人再次询问,安染赶紧微笑着回答,岔开话题。 “昨晚幻影宫有人来报,芊舒真君死了?” 云梨也跟着点点头,把丹阳真人的心思引开:“茗白真君当即就离开了,我们都惊呆了。” 丹阳真人愣了下,“都知道了?” 一位元婴真君被害,怎么着也该保密,查清凶手才是。 安染点点头:“幻影宫的传音符出了点意外......” 听完安染说完,丹阳真人倒是没再好奇扶玉为何走得急匆匆,只眸光微闪,显然,他虽然不关心俗事,但身份在那里,该知道的,都知道。 半晌他对安染道:“师尊后面恐怕要忙起来,无暇顾及你,此处也不比宗门,切不可单独出门。” 安染轻轻点头,眼眸中难掩喜悦,不用顾及扶玉,她说不得还能出去历练一番,增加些实战经验。 交代完安染,他又对云梨道:“我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云师侄答应。” 云梨笑笑:“师叔请说,帮得上忙的地方,云梨义不容辞!” 她刻意在帮得上忙几字上咬重了音,什么都没说,这她也不敢随意答应啊。 丹阳真人没计较她这些小心思,伸手招来苍劼,道:“说来苍劼与你也是有缘,听你的话,你照顾它也颇有心得。” “眼下它已经是七阶妖兽,可以吐人言,想劳烦师侄教教它说话。” 云梨:...... 小黑鸡偏头看着她,突然来了句,“王。” 室内有片刻的安静,云梨心头一颤,死小黑,一个哥哥你都喊不明白,这个王字为什么吐字这么清晰。 她黑着脸,瞪着它,没好气道:“你又不是狗,汪什么汪!” “叫姐姐!”顿了下,害怕它灵智不够,反应不过来,她又补充了一句。 丹阳真人笑了,没什么威力地瞪它一眼:“苍劼,别调皮。” 安染故意打趣:“这辈分不对啊,它管二师兄叫哥哥,你管二师兄叫师叔,照这下来......” “你的意思是我要管它叫叔叔?” 云梨木着脸一想,无论是从修为还是丹阳真人这边的辈分,她都低一截儿,好受伤。 小黑鸡连连摇头,它虽然刚开始学说话,灵智却早开,在人修中待得久了,尊卑称谓还是很分得清的。 安染耸肩:“看来它觉得这个称呼把它叫老了。” 丹阳真人计划定得好好的,可惜,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翌日一早,天心阁便来人了,告知众人,因扶玉真君去幻影宫处理要事,他们需在衡越城等宗门派人来接。 不仅是他们,幻影宫与四季谷也是如此。 应扶玉真君要求,天心阁接走了安染与丹阳真人,明面上天心阁给出的理由是,丹阳真人是魁首,天心阁找他商议奖励的事情,安染是丹阳真人顺便带上的。 而据安染过来告别时的话,想到自己的两个弟子都是不善术法的炼丹师,扶玉真君不放心,特托天心阁友人将二人接过去照顾一二。 对于安染的安全,云梨也不放心,直接把小黑鸡塞了回去,特地嘱咐它保护好安染,至于教它说话这件事情嘛,自然就落到了安染头上。 送走丹阳真人,云梨喜大普奔,终于不用防着慕少寻伺机接近丹阳真人了。 众弟子都知道事情大条了,照理便是扶玉真君走了,他们一群人多是筑基期,自己御剑都能飞回宗门,还等什么宗门来接。 除非,路上很危险! 这下,众人也不敢出去瞎晃悠了,都躲在客栈里修炼。 本来收拾收拾准备打道回府的其他世家门派修士,见得三派弟子异常,心里也不禁打起了鼓。 纷纷派出人去打听,这么重要的事情,很多三派弟子都不清楚,更遑论他们,打听也没有什么结果。 斟酌下,部分修士干脆也不走了。 一时间,衡越城生意火爆,能留下来且住在城里的都是些身家丰厚的主,各种法会交流,组团历练,聚众八卦,热闹得很哟。 当然,也不时传出些某某失踪、某某葬身妖腹、某某横尸客栈的事儿。 /67/67827/22119082.html 第二百九十六章 自己坑自己 “这就是九重楼啊。” 云梨看着桌上绿莹莹的灵植,九枚心形叶子错落分布,叶片边缘微微有些泛灰,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 她偏过头,对穆妍道:“话说我们在药园的时候,怎么没看见过它?” 穆妍想了想,道:“九重楼喜湿热、阴暗的环境,那日我们进去后一直往最中心走,后面看见吸灵竺兰又直接......” 后面的她没有再说,云梨也不由扶额,当日拿到凌初真君的药园后,两人害怕错过时间,急急退了出来。 她赞叹道:“天心阁这么还真是大方,这么快就同意让师叔进去核心药园了。” 昨日他们去天心阁,今天表姐与小黑鸡便带着九重楼回来了,这效率不可谓不高。 安染轻轻放下茶盏:“你想多啦,核心药园不对外人开放,这是天心阁的原则。二师兄直接告诉他们,他要九重楼、眠草和青晚兰。” 云梨哦了一声,半晌喃喃道:“所以靠谱的是丹阳真人啊,他真是个大好人。” “那可不!” 提起丹阳真人,安染眉眼的柔和下来,“二师兄虽然严厉,品性却是极好,不会欺负小辈,既然答应了用九重楼换,便一定做到。” 顿了顿,她又道:“况且,原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只是于我们现在的身份而言,难了些。”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直接给慕少寻灵石,还是从我们这里挑一颗相当的灵植给他?” 穆妍看向云梨,九重楼现在可还不是她们的。 想了想,云梨问:“青晚兰与眠草我们有吗?师叔从天心阁挑了什么灵植,这点肯定瞒不住,从另外两种中挑一种给他吧。” “都没有。”穆妍摇摇头,“青晚兰极难侍弄,须得专人时常看着,而眠草会影响其他灵植的成长,需要单独辟出一块地来种。” “哈?”云梨傻眼,眼看都临门一脚了,能不能别这么多幺蛾子,半晌,她喃喃自语:“师叔这灵草挑得挺绝啊。” 安染悠悠道:“不然也不用浪费一个名额。” 云梨扶额,“那只能先把九重楼给慕少寻了。” “你打算让他卖去锦夜阁,你再去买回来?”安染挑眉,这个法子其实是安全的,接住锦夜阁的掩饰,能完全把她们的痕迹摘干净。 “那怎么行!”云梨当即否决,“进了锦夜阁不可控的因素太多,如果他们不拍卖了,或者押后拍卖,再或者被人高价买走怎么办?” 思来想去,最后三人决定采用简单粗暴的法子,在慕少寻去锦夜阁的路上打劫他。 主意已定,云梨当即拿着九重楼去找慕少寻。 “慕道友,这是说好的报酬。”进屋后,云梨示意他布下隔绝阵法后,方才拿出九重楼给他。 慕少寻看着那盆青翠欲滴的灵植,心中郁闷得很,还以为能够借此机会见一见丹阳真人呢。 云梨仿佛丝毫没看出他的不悦,微笑着道:“我们师叔最讲究一个信字,昨日到了天心阁,今天就把九重楼送来。此事便算是了解了,师叔心里总算轻松了。” 说到这里,她看了眼慕少寻,似是感叹:“师叔这人,最讨厌欠人情,什么事情都喜欢明码标价,钱货两讫,便互不相欠。” 慕少寻心中一动,想要傍上丹阳真人,多了解下他的喜好总是没错,眸光微闪,他故作诧异地问:“是吗?真人看着挺好相处的。” 云梨暗暗翻白眼,说话也不打个草稿,丹阳真人为人冷清,乍一看是很不好相处的人,只有相处得久了,才会发现他这个人其实挺纯粹。 慕少寻压根没怎么接触他,哪里能看出他好相处。 不过,戏要演下去。 她大大咧咧地挠挠头:“其实我也不清楚,我跟师叔相处也不多,这些都是听安师姐说的。” “她说,某次师叔拜托宗门一位弟子,帮忙种一株极难侍弄的灵植,那弟子在灵植饲养上很有些天赋。” “帮师叔种灵植后,那人逢人就说自己与师叔的关系,还经常言语暗示师叔,后来师叔直接不理,换了另一位老老实实干活的。” 慕少寻暗暗庆幸自己还未动作,他最初的打算,也是在与丹阳真人的相处中不经意间提起自己的功劳。 旋即,他又怀疑了,这姑娘蔫坏蔫坏的,她会不会是故意说这些的呢? 云梨没有发现他脸色的变幻,犹在自顾自说道:“安师姐还说,师叔就喜欢我这样的,老老实实干活,拿了报酬便两清,所以师叔最喜欢找我帮忙照顾灵宠了。” 过犹不及,话说到这里她就打住了,望了望窗外,“哎呀,时候不早了,我就不耽误慕道友了,你不是还要拿灵植去换灵石么,快去快去,晚些店铺该关门了。” “不急,眼下我还不差灵石,后面再去也是一样的。” 他诚恳地望着云梨,道:“接下来很我要与众位相处很长一段时间,云道友可否再说说给我说说,真人还有何忌讳,省得我不小心犯了,惹得真人不悦。” 云梨面色一僵,靠!弄巧成拙! 她很快挤出一个笑容:“我也没怎么与真人相处过嘛,都是听安师姐说的,师姐忙,与我又关系平平,这些都是她无意中说的,其他我真就不清楚了。” 慕少寻犹不死心,追问道:“那穆妍道友呢?她跟着安道友已久,与真人相处也颇多。” 呃,她竟无力反驳。 顿了顿,云梨敷衍道:“这我哪知道,平日我们也不聊这些。慕道友若是想知道,自己去问阿妍。” 脑中灵光一闪,她又接了句:“我们平时都是相互交流心得,我给她讲一些符篆的事情,她给我讲灵植药材。” “不了解不知道,这一学,才知里面门道那么多,那些个奇珍异草真是比人还精贵,稍不留神就死了,一个不小心就药性全无,沦为废草,某些有毒的,还容易把命搭进去......” 她似是随口絮叨,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到了门边,丢下一句“那就不打扰道友了”,便转身离开。 “怎么样?”一回到屋中,穆妍急急问道。 云梨站在门边,通过阵法结界窥视着外面,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道:“别提了,眼下他一心只想巴结师叔,没有心情去处理灵植。” 说着,她便将方才自己引导慕少寻的话细细讲了,听完后安染、穆妍齐齐无语,不知说什么好。 云梨郁闷:“现在只能希望他不了解九重楼的特性,赶紧将它拿去寄卖。” 穆妍秀气的眉毛紧紧蹙起,“他拥有九重楼这件事,明面上只有我们几人知道,事后他一定会怀疑我们的。” 云梨无奈:“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若真是让九重楼进了锦夜阁,先不说价格,万一被位元婴真君拍走了呢。我们难道还能去抢劫元婴真君不成。” 脑中忽而泛起一点清凉,她呆愣片刻,随即大喜,扭头望着二人,一双清清亮亮的杏眸掬满了星光,熠熠生辉。 “师兄来了,师兄来了!” “卫小三?” 安染眉梢微微上挑,随即也漾开了笑意:“来得倒是巧,这下我们能撇清了。” 她走过去,挨着她透过门边的阵法结界往外瞧,走廊上、下面大堂内均没几个人,但是哪一个瞧着都不像。 她问:“哪一个是他?” 云梨笑眯眯:“还没到呢,应该离得还挺远的,不过他会来找我们的。” 安染愣了一下,随即打趣:“你俩还是这么心有灵犀啊。” 云梨挠头,有了清凉之意,他俩在某种程度上确实算是心有灵犀,但是以前哪来的心有灵犀? 她甩甩头,分析道:“现在,我们要在师兄来之前,拦住慕少寻。” 说完,心中默默哀叹,为什么她总是自己坑自己,前一刻还在绞尽脑汁,各种暗示慕少寻尽快去卖灵植,下一刻又要想法子阻止他去。 /67/67827/22119083.html 第二百九十七章 配合战 穆妍:“我们轮流守着,看见他出门,便出去拦、呃,他出门了。” “不是吧!” 云梨哀嚎一声扑过去,看见慕少寻正在关门,就在她们准备开门出去拦时,发现他脚下一转,并没有下楼,而是向她们这边过来了。 对视一眼,三人飞快往里走,穆妍拿出几本书册翻看,安染正想也如此,忽而想起自己是来送灵植的,一会儿还要回天心阁,便端起细瓷茶盏做出喝茶状。 云梨则是在桌上摆了符纸符笔等物品,待得阵法被人触碰,她不疾不徐地起身走过去,打开屋中阵法。 “慕道友?你怎么来了?” 她惊讶地看着门外的慕少寻,旋即想到了什么,警惕地扫了圈外面,确定没有人注意这边,方急急将他拉进屋内,“莫非灵植有问题?” 慕少寻摇摇头,露出些不好意思,望向屋内。 安染、穆妍一人端着茶盏,一人手持书卷,均偏头诧异地望着他,一旁矮榻上,丹阳真人那只灵宠从翅膀下伸出脖子,睡眼惺忪。 他拿出九重楼,道:“是这样,在下见识少,不认得这灵植,它有什么习性喜恶也不清楚,想请教安仙子。” 闻言,云梨喜不自胜,原来是来请教的啊,那还有挽救的机会,她赶紧给安染传音:“赶紧忽悠一番。” 安染没理她,锐利的目光扫了眼慕少寻,淡声道:“我很闲?” 许是没料到安染如此不客气,慕少寻表情凝固,随即脸色涨得通红,垂着头嗫嚅:道“我...我...” 云梨也被安染这一下搞懵了,下一刻,脑中响起安染的传音:“我素来不好相与的,岂是什么人想请教就请教的。” “再则,你不是担心他会找二师兄么,给点颜色瞧瞧,回头便是遇上二师兄,也不敢随意开口。” 云梨:“……你这样,会找人恨的。” 安染毫不在意,“嫉恨我的人多了去,不差他这一个。” 见时候差不多了,她给穆妍使了个眼色。 穆妍点点头,搁下手里的书卷,轻声道:“这是九重楼,喜湿热、阴暗,不要把它放在阳光下,多浇水,注意保暖。” 她顿了下,传音问道:“卫公子何时能到?” 云梨默默估算了下,回道:“不出意外的话,今日晚间就能,但是他的身边跟着莫忧,得想法子避开她,再去取九重楼,让他明日去吧。” 穆妍秀眉轻拧,话音一转:“这些都是小事,九重楼没有那么娇弱,便是短时间内不注意,也不会有什么,主要的是它需要大量的灵气。” 见穆妍给他解答,慕少寻脸上的难堪总算是淡了几分,闻言忙问:“若是灵气不足,会怎么样?” 穆妍笑着安慰:“道友不用着急,便是一时灵气不足,影响也不大,只有碍品相,养一养也就好了。” 慕少寻舒了口气。 穆妍又道:“它所需的灵气实在巨大,道友若只是用它换灵石,还是尽早出手为好。另外,卖的时候最好先养好些,你也是炼丹师,想来也知道,那些掌柜最喜挑刺压价。” 慕少寻连连点头,感激涕零:“多谢仙子解惑。” 云梨,呵呵,没事的时候,便是平平常常一句道友,有事时就改敬称,成仙子了。 穆妍微笑,再次友善提醒:“若是要卖,最好选择清晨出门,天光破晓,经过一夜的沉淀,天地间轻灵之气多些,灵植看着也更精神。” 慕少寻再次感激涕零,千恩万谢后走了。 云梨望着穆妍,啧啧两声,“想不到阿妍如此能忽悠?” “我可没忽悠。” 穆妍狡黠一笑,“九重楼的特性我说得都是实话,只是把某些特点放大了而已,比如其实什么时候去差别不大的。” 云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懂了,说谎的最佳方式,便是真假掺半,在那些模棱两可的地方发挥。” 感受到识海中的清凉之意越来越近,她有些激动,已经太久没有见过师兄了,有很多喜讯没有分享。 现在万灵丹材料备的差不多了,这次拿到九重楼,回宗门再搞到白月莲心,便可以开始尝试炼制。 便是在九黎渊秘境之前不成功,相信在里面的十年也完全能够炼制出来。 而九黎渊秘境,能进去的人太少太少,高阶修士又不能进去,也就是说,从九黎渊秘境开始,他们自由了! 她越想越激动,干脆提议:“我们去城外迎接师兄吧。” “那莫忧也在呢。”安染翻了个白眼,女孩子家家的,矜持懂不懂。 云梨毫不在意,“她一个练气期,有什么可怕的。” 安染木着脸:“人家已经筑基了。” “这么快?” 云梨惊讶,这姑娘的修为怎么跟坐火箭似的,咻咻往上窜。 从她褪凡入仙可以修炼开始,也不过才五六年而已,竟然已经筑基了,关键人家还没怎么闭关修炼。 惊愕一会儿,她又道:“那也没事,我们有苍劼在嘛,七阶大妖,相当于金丹期哦。” “前些日子,那个蓝织金裙的姑娘不是说卫公子他们在青州府么,怎么突然来衡越城了。” 见她雀跃地找不着北,穆妍委婉提醒,青州府在北山系,离这里远着呢。 云梨皱眉,按时间推算,距离上次师兄在青州府暴露,这才过去两个多月,抛出路上的时间,他又是连续出任务,难不成阁中又有人刁难? 她有些担忧,他这么活跃在四大派视线中,万一他们将他也纳入揭开封印人选可怎么好。 思忖一番,她道:“那我就更要出去一趟了,衡越城修士众多,特别是此次考核来了很多世家子弟,他们身边都有高阶修士做护卫,师兄若是贸贸然进城,被发现了就不妙了?” 安染拧眉,半晌道:“那便去吧,有苍劼在,附近又是天心阁范围,便是遇上危险,也能撑到援军到来。” 三人一妖出了客栈,直奔城门。 在城门附近的一个小树林,刚进入,几人便听得一个熟悉的女声:“他什么时候出来?” 云梨愣了下,飞快地布下隔绝阵法,眸中闪着兴奋的光,“既然撞上了,总得先报个仇不是。” “你们有仇?”安染诧异,这段时日,除了考核,其余时间几乎她们都在一处,何时又多了个仇人。 穆妍点点头:“那名身形娇小的,名叫邱韵洁,大衍城邱家人,那日阿梨心有所感,被她故意打断。” 安染眸中闪过冷意,修士与人争与天斗,为己伤人再寻常不过,但这种损人不利己的,真真是小人行径。 云梨道:“那名身着银白衣裙的,也是大衍城的,应该是姓孟,她俩不和。” 安染凤眉挑起,“你确定她俩不和?” 那边二人站得极近,就差勾肩搭背了。 对邱韵洁的问话,孟姓女修摊摊手:“不知道,我那族兄只是外门弟子,而丹阳真人所居的客院在内门。” 闻言,安染愣住,“这事跟二师兄什么事?” “嗨,跟慕少寻一样,想要跟你二师兄套近乎呗!” 当即,云梨将那日邱韵洁不动声色与丹阳真人搭上话,然后又非常有眼色的控制尺度,比起慕少寻逮着机会,直指目标的行径,那真是心机多了。 若拥有灵果的是她,恐怕这会儿在丹阳真人说不得已经收她为徒了。 那边,二人的对话还在继续,越听下去,云梨才发现她还是低估了她们。 这二人分明是联手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打配合战啊。 大致内容便是,孟姓女修给邱韵洁制造机会,搭上丹阳真人,而邱韵洁帮孟姓女修追苏煦。 细细回想,当日若非孟姓女修突然没脑开口抛话题,邱韵洁便没有机会顺其自然的搭话。 若是强行搭话,众人一眼便能看出她的目的。 但因着她与孟姓女修表现得不合的样子,大家便认为她是在怼孟姓女修,而忽视了她真正的目的。 /67/67827/22119084.html 第二百九十八章 尔虞 瞄了眼脸黑得跟锅底似的的安染,云梨问道:“现在怎么办?我去把她们揍一顿?” 丹阳真人身份高、修为高、天资高,长得还不错,被人惦记不稀奇,但显然自家表姐不这么想。 安染咬牙切齿:“我亲自去会一会她们!” 丹阳真人在安染心中,亦兄亦师,被心怀不轨之人算计,若是她不知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断没有置之不理的道理。 云梨耸肩,正待动作,识海中随着距离的接近,她收到了卫临的传音,“你先别露面,白露与若一也来了。” 云梨一呆,厉声道:“快走,快走!下次再教训她们。” 说着她一手提溜一个,跳上小黑鸡的背,催促道:“小黑,回衡越城,快飞!最快的速度!” 对于她的命令,小黑鸡一贯执行,毫不犹豫地张开双翼,带着几人闪电般向衡越城方向飞去。 苍劼背上,反应过来的安染忙问:“怎么了?” “绝杀!残夜阁派来了一名绝杀与一名天级杀手。” 感受中识海中的清凉之意越来越远,云梨这才暂时舒了口气,竟然同时出动一名绝杀与一名天级杀手,必定是大单子。 表姐明面上身份高,若是他们的任务很难,难保不起别的心思。 她不由庆幸,因着识海中的清凉之意,她与卫临的神识感应范围远超他们本身的,通过清凉之意传音也更为稳定隐秘,不易被察觉。 若是等到她们出现在白露与若一的神识范围内,那时可就难办了。 须臾,她又蹙起了眉,师兄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传音,不会被发现吧? 穆妍诧异:“绝杀?天级杀手?” “绝杀乃是残夜阁最顶级的杀手,具体如何成为绝杀,一直是个迷;而天级杀手,仅次于绝杀,均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的元婴期修士......” 云梨简单解释了几句残夜阁的杀手级别,及其晋升机制,缓缓吐出口气。 “一会儿回到衡越城,你们赶紧与小黑去天心阁,近段日子,都不要出来。” “不用这么如临大敌吧。”安染不以为意,元婴真君的任务对象,肯定不是她们这些小喽啰。 而且,既然来的是西山系,任务对象多半是此地的修士,她们只是临时客居而已。 云梨摇头:“若是出了什么意外跑不掉,你这样身份贵重的小辈就是绝佳的人质。” 安染沉默,扶玉素来不掩饰对她的看重,对不明内情的人来说,自己确是第一人质人选。 云梨陷入沉思,白露作为绝杀,不必说,战力必定不俗,而若一也是绝杀之下第一人,什么样任务,竟然能让他们二人一起出手? 难道是要刺杀衡越城某位顶级世家的大能?还是被四大派在南山系扰得烦了,阁主打算声东击西,在西山系大干一票,转移转移四派的注意力? 忽而,她想起芊舒真君的死,扶玉等人这么着急过去,必定是查到了什么。 脑中灵光一闪,心中模模糊糊有个猜想,难不成上次芊舒真君是残夜阁杀的?! 可是阁中好端端的为何要对芊舒真君痛下杀手?她卜出了蓝书的信息? 还是说杀芊舒也是泄愤的一种,声东击西只是顺便的,将四大派吸引过去,然后他们来西山系搞事情? 她的脑中一片混乱,千头万绪,理不清。 穆妍想了想,道:“我便不去天心阁了,若是我们一下都走,落到有心人眼中,必定心生怀疑。” 安染昨日去天心阁,本想着,若是把穆妍也带去,后面自己想要出门,二师兄肯定百般阻止,比如今天送药这件事,阿妍若在,便是她的活了。 但这不是问题,她道:“无妨,再寻个借口便是。” 穆妍:“那九重楼怎么办,阿梨不会养,也不能一直放在玉盒里。” 放在玉盒中的灵植虽不会腐坏,久了却会失去生命特征,万灵丹不是一两次就能炼制成功的,她们得好好养着的。 云梨愣住,是啊,九重楼这种救命的奇珍异草,她来养,怎么都不放心,若是出了岔子,前面的功夫都白搭。 “可是你......” 穆妍打断她的话:“放心吧,我一个小喽啰,那些大人物才不会注意到呢。” 她抬眸,笑得俏皮:“再者,不是还有你么?” 权衡片刻,云梨同意了。 也罢,这个时候阿妍与表姐一起离开,反而引人注意,有自己的第一手情报,遇到事情提前躲过,想来不会有事。 便是真有危险,等到探查清楚,到时候再寻个借口,让她去天心阁找表姐也是可以的。 到了衡越城,安染与小黑鸡直接从另一侧城门出去,赶回天心阁,云梨二人则是寻了处酒楼,一边吃饭一边等卫临等人到来。 她一直催动识海中的清凉之意,给卫临提醒自己的位置。 然而,进城的卫临依旧不紧不慢,漫无目的在城中四处晃悠,直到黄昏时分,才终于来到酒楼附近。 云梨将头探出窗外,卫临、月一二人站在楼下一个小摊边,没有要上来的意思。 她愣住,不是说白露、若一来了吗?还有莫忧怎么也不在? 压下疑惑,她嘴角翘起,笑眯眯传音:“师兄!” 下面的卫临抬眸看了眼她,眸中闪过一丝笑意,旋即便移开视线,“太一宗没给你饭吃?” 什么? 云梨被他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弄得有些懵,便听他喃喃道:“四五年了,怎么还这么矮?” 闻言,云梨郁猝,身高真是她两世的痛,她明明有认真吃饭睡觉长身体,不知为何到身高堪堪只到一米四,就死活不长了。 看了眼旁边与她同岁,却高了她大半个头的穆妍,她的郁猝加倍。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不上来么?”她转移话题,又瞥了眼月一,“还有他怎么也来了?” 卫临的动作引起了月一的注意,他也抬头望上看,看见窗边的云梨,先是眼眸一亮。 转而,想到她在迷雾沼泽的不配合,脸色倏然一黑,别过眼,一副不想看见她的样子。 云梨撇撇嘴,好似她想要看见他似的。 “你寻个机会,今晚来一趟飞渺轩。” 传完音,卫临对热情招呼他们的摊主微微颔首,转身往旁边而去。 飞渺轩? 阁里在衡越城的据点么?云梨记得那是一处茶楼,位于南大街,很是繁华。 来往的都是衡越城的各门各派的头头脑脑、世家子弟,里面的灵茶,就一个字,贵! 想了想,明天还得让师兄去劫慕少寻,还是早些去飞渺轩为好。 一刻钟后,云梨独身一人来到飞渺轩,店小二也是残夜阁的,得了嘱咐,直接把她带到一个包厢。 屋中只有卫临、月一,依旧不见若一与莫忧,此时,卫临已经褪去了伪装,恢复了本来面容。 云梨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心中感慨,那些女修说得果真没错,师兄长得越发好看了。 “这次,我们是来杀锦岚真君的。” 卫临一句话,直接把她炸懵了,锦岚真君?! 脑中那根线一下连起来了,她瞪着眼看着他,想要传音,又怕暗处也有残夜阁元婴真君,硬生生忍住。 芊舒真君加锦岚真君,这两人可都是占卜出揭开封印之人,可是阁里没有人知道这事啊,为什么要杀她们? 退一万步,就算是阁里知道她们二人占卜出揭印之人的事情,也不应该杀了她们啊。 不仅不会杀,还会好好保护她们,激进一点,想法子控制她们;保守些,派人潜进去打听消息。 想要杀死她们的,除了自己便是师兄,可是师兄怎么能说动阁里的人帮忙呢? 又或者,二人还有其人仇人?这只是个巧合? 卫临继续说道:“因着前些日子杀了芊舒真君,四大派正戒备着,锦岚真君又常年待在天心阁,这事有点难办。” “师叔们的意思是,我们几个在衡越城制造事端,把天心阁的高阶修士吸引过来,师叔们趁机潜入天心阁,完成刺杀。” “芊舒真君是阁里杀的?”虽然早有预料,得到证实,云梨还是惊讶不已。 “阁里为什么要杀她啊?”这事说不通啊,她望了眼卫临,就是不能传音,先给点提示呀。 月一冷着脸,厉声呵斥:“事关任务,是你能打听的么!” 话一出口月一便觉不妥,千九最是护着这个死丫头,不看僧面看佛面,罢了,为着两人的合作,暂且先忍她一忍。 云梨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我又没问你,多什么嘴。” 月一磨了磨牙,没有说话。 /67/67827/22189374.html 第二百九十九章 我诈 卫临意味不明地瞥了眼月一,慢慢说道:“这些年被他们在南山系追着堵着,阁中人人窝火,正好接到刺杀单子,师尊亲赴幻影宫......” 这段话的信息量有点大,连月一都惊诧不已,千九怎么会知道执行任务的杀手是谁? 因两个任务时间挨得近,芊舒真君之死对刺杀锦岚真君也有影响,阁中对他们透露了一些任务有关的信息。 但是执行任务的杀手这种核心机密,是没有也不可能透露给他们的,千九怎么知道的? 惊蛰师伯与千九虽是师徒,当年小比之后,二人形同陌路,再不复之前亲密的师徒关系。 难道这些都是表象?是他们师徒做的一场戏,私下里还保持联系? 又或者,千九与任务堂私下里有往来? 刺杀单子?云梨眨了下眼睛,有人下单子杀芊舒真君,这么巧? “那锦岚真君,也是有人下了单?” 问这话时,她一直盯着卫临的眼睛,想要从他的眼神中得到些提示,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情,与师兄有关系。 卫临轻轻嗯了一声,仿佛这本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件事情,可是两个与东陆有关的占卜大能,接连被下刺杀单子,怎么可能寻常呢! 她都能想象,事成之后,四大派有多愤怒,先是扶简真君又是芊舒真君锦岚真君。 当年占卜之人都死了,四大派已经能肯定揭开封印之人就在残夜阁,届时他们对残夜阁的搜捕会更加彻底。 说起这事时,卫临的眼眸像是波澜不惊的湖水,毫无起伏,看似清澈,实则深不见底,窥不到半分情绪。 云梨微微有些愣神,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的中二期少年,已经渐渐模糊。 在漫长的杀手生涯中,在血腥与算计中慢慢沉淀成如今不露声色的模样。 她暗暗叹了口气,无意识地上前两步,在卫临与月一询问的眼神中,问道:“师兄,你还有灵石吗?” 旁边的月一呆住,不是在说正事么,怎么突然开始要灵石了? 卫临眉梢微挑,眨了下眼睛,那平静的湖面起了涟漪,仿佛射进了阳光,闪着细碎的星芒。 “怎么,你缺灵石?这几年冲击筑基后期,赚得灵石几乎都用在修炼上,所剩不多。” 闻言,云梨便已明白,真是他给两位真君下的刺杀单。 当年南陵城冬灭峰,坑死莘慎真君,得了几大箱上品灵石;后来在西黎府,端了残夜阁一个据点,也很得了些灵石。 因着他们修为低微,使用上品灵石恐遭人怀疑,干脆将其用来修炼,因而他们修炼的上品灵石是不缺的。 而眼下师兄竟然说修炼靠任务赚的灵石,那他的上品灵石哪里去了不言而喻。 云梨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悬赏元婴真君,好贵的!光是定金都得几百块上品灵石呢。 转而她又感叹,师兄越来越腹黑了,竟然想到直接下单子,让残夜阁去帮他们杀人。 话说这一单他也有参与,回去还可以分得一些酬劳,这感觉,真酸爽! 这些念头在脑海中快速转过,她飞快挤出一抹笑,“嗨,我看上一株灵植,但是那修士狮子大开口。” “你也知道,我一直维持着赤贫状态,赚得一点灵石除了修炼,都还给锦夜阁了。” 说到这里,她心念一动,道:“要不你去帮我打个劫?” 既然传音有风险,干脆直说,只一株九重楼,阁中能猜出些什么。 况且杀了锦岚真君后,西山系必定会进行大清洗,届时残夜阁的谍探们人心惶惶,那还有什么心思,调查这些。 月一无语,提醒道:“我们在说任务。” “哦哦哦,先说任务,需要我做什么?”云梨从善如流,没有与他杠,一副以任务为重的架势。 这里可是阁中的据点,态度一定得端正。 卫临:“我们在天心阁没有谍探,里面什么情况也知之甚少。” 云梨‘唔’了一声,“我倒是去过,但大部分时间都在药园,元婴真君们住在中央的孤峰上,那里只元婴修士可去,便是天心阁精英弟子,没有传召,也是不能去的。” “你还去过天心阁?!”月一先是惊讶,随即大喜,“快说说里面的布局。” 云梨不觉得自己知道的对他们会有什么帮助,在里面时间,她的心神全在药园里,哪有心思顾忌其他。 这些年,残夜阁一直努力向四大派渗透,虽然最后未能成功在天心阁插入谍探。 但其药园对外人开放这样好的机会,阁中一定不会错过,他们手中的资料定是比自己掌握得多。 果然,听了她的讲解,月一很失望。 云梨眸光微闪,扶简与芊舒相继死于残夜阁之手,四大派必会想到,是揭印之人在灭口,现在锦岚真君身边,防卫一定很严。 残夜阁的人不知道这点,这次行动多半会失败。 没有得到更多的信息,月一决定先去城外告知自家师尊与若一真君。 云梨连忙道:“我那个灵植也非常着急,那人明天就要拿去锦夜阁卖,若是让他进入锦夜阁,那可就难找了。” 卫临看着她眼中的认真,有些惊讶,他以为方才那番话只是借口而已。 很重要的灵植,莫不是...... 凤眸微闪,他道:“既如此,便劳烦师弟回去告知两位师叔,我留在城中打探消息。” 月一无语,轻重缓急也不分,现在是什么时候,还要帮她抢劫。 他不赞同:“此事不妥,在城中出手,若是打草惊蛇,于我们后面的任务有碍。” 云梨连连摆手,“不会的,不会的,最近打架斗殴的修士特别多,不会引人注目的。” 卫临也道:“不妨事。” 顿了顿,他又道:“这里的事情,还望师弟与两位师叔细细说道说道,别让他们误会。我与师弟交好,也盼着能与两位师叔关系和睦,莫要给他们留下坏印象。” 月一听得脸色一黑,千九这意思再明白不过,他竟还希望自己帮着隐瞒,还拿先前的结盟说事。 看出他脸上的坚定,月一没好气转身出去,一遇到这个死丫头就脑子不清楚。 “随你。” 门开后,云梨看见一个店小二打扮的人站在门前,心中一凛,虽然有隔绝阵法,但这阵法是据点提供的,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给自己留个偷听的位置。 她回想了下自己方才的言行,没有什么漏洞,方对卫临道:“你先易容。” 二人保持一前一后慢慢向着她住的客栈走去,离开飞渺轩一段距离后,她开始传音。 “我们这样杀死芊舒与锦岚真君,会不会打草惊蛇,毕竟她们俩可是与扶简真君一样,都占卜出东陆的事儿。” 这个问题,一直压在她的心中,早就想问了。 这样做,固然能更进一步激发四大派与残夜阁的矛盾,但是做多错多,也会过早的暴露自己。 现下,他们的情况,静静地潜伏,提升修为,丰满羽翼才是最重要的,这也是最初得知芊舒真君身死,她未往卫临身上想的原因。 身后的卫临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传音:“扶简真君醒来,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揭开封印之人是玥。” 阿梨郡主封号的缘由,在梁国早已不是秘密,甚至一度让百姓津津乐道。 四大派既然如此关注梁国,这件事情说不得也知道,便是先前不知,后面稍一打听,什么都清楚了。 云梨愣住,顿觉肉颤心惊,浑身寒毛悚然立起,她不仅今生封号带玥,前世,名字也是阴差阳错,变成了黎玥。 这个‘玥’字,与她仿佛有着宿命的归属。 她觉得喉间有些发堵,许久才问:“上次见面,你怎么没跟我说?” “上次不是在醉梦楼么,那里毕竟是残夜阁的地盘。” 卫临顿了下,而且,他总感觉,她似乎并不喜欢这个名字,从小到大,她都更喜欢用云梨自称。 云梨抿唇,这样机密的事情,确实得更加小心些,扶简能占卜到这一步,锦岚与芊舒真君也有可能。 “等等!” 她忽而想到一种可能性,惊得骤然停下脚步。 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呈现最自然的状态,一字一顿地传音:“阁里想要声东击西,你说四大派会不会想来个,瓮中捉鳖。” “那不正好么。” /67/67827/22189375.html 第三百章 情窦 在她停下的时候,后面的卫临已经追上来,他没有停,继续向前走去。 错身的短短一瞬,已足够云梨看清他的表情,淡淡的,毫不意外。 她愣住,师兄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并且期待那一刻的到来。 果然,下一刻,识海中便响起他的传音:“除掉一个绝杀,相当于断残夜阁一只手,更何况还搭了个绝杀之下第一人。” “还能将四大派的目光牢牢锁在残夜阁身上,如此一举多得,这灵石没白花。” 云梨担忧地跟上,“可是你还在残夜阁啊,一直这么活跃,现在整个大陆,就没有修士不知道你的。” 这些年,他一直带着莫忧天南海北的做任务,刺杀的人越来越多。 更可气的是,因为莫忧经常暴露,几乎他杀的每一个人,都会被天下修士知晓。 近一两年,墨淮等人已经开始设伏,他经常需要从四派精英的围剿下,堂而皇之完成刺杀并逃走。 魔头千九之名越发让人胆寒,这样下去,以后怕是举目皆敌,便是脱离了残夜阁,这沧澜大陆,也难有他的立足之地。 她非常怀疑阁里让师兄带着莫忧的目的,就是随时随地暴露师兄的行踪。 每一单任务都像是悬崖走钢丝,而阁里丝毫没有减少任务的意思,安的什么心不言而喻。 “解药不是有眉目了么。”卫临抬眸,望了眼黑漆漆的天幕,心底划过一股暖流,拂过脸颊的凉风似乎也有了丝丝温度。 “岂止是有眉目呀。” 说起这个云梨心中顿时轻松不少,“我们找到了凌初真君的洞府,里面有她的万灵丹丹方,就是温雪萝吃的那个。” “现在就差九重楼与白月莲心两味主药,等我们回去,阿妍她们便会开始着手炼丹,最迟在九黎渊秘境时应该就成功了。” “所以,你少接些任务吧,我还能去领一些临时解药,撑过这几年没问题的。” 默了片刻,卫临问道:“万灵丹是凌初真君元婴后期炼制的,你确定以安染她们现在的修为能炼制出?” 云梨也有些不确定,“应该能吧,表姐已经是七品炼丹师了,而且还有阿妍帮忙呢,她也是五品炼丹师哦。” 顿了片刻,云梨又道:“实在不行,就去找丹阳真人帮忙,他一个炼丹狂人,看见万灵丹丹方,一定会手痒痒,只是找他稍微有点风险而已。” 她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也是可行的,鬼泣的解药找外人炼制恐会被看出端倪,但是解百毒的万灵丹没有这层顾虑。 在外人眼中,充其量就是牛逼得不行的解毒丹药,谁知道她用它解什么毒。 接下来,她便给他描述了一遍九重楼的外行特征,以及她们定好的计划。 过了一会儿,她又想到他既然清楚这是四大派的局,应该躲开才是,忙问:“你怎么被派来这个任务了?” 卫临眼中一片寒凉,因着莫忧有星冶的空间传送手段,这些年,阁中毫无顾忌地暴露自己的行踪,危险的任务更是直接给自己发特召。 这个结果,他早就想到了,还有什么比自己与莫忧暴露,引起的轰动来得快,也更加自然。 毕竟,他们经常暴露。 默了片刻,他故作轻松;“有莫忧在,想要引起混乱,不是随时随地都可以么。” “她要来,我自然也得来,否则她走到哪里,雷聚到哪,不等计划开始,已经暴露了。” 云梨抬眸,无边夜色中,前方颀长的身影如松如竹,坚定而挺拔,风盈袍袖,柔软的三千墨发轻扬,透出几分轻快潇洒,却也难掩孤寂。 她缓缓吐出口气,都会过去,等解了鬼泣,一切都会好起来。 到了客栈附近,卫临脚下一转,迈进旁边的小巷中,传音:“到了。” 云梨回过神,赶紧道:“慕少寻住在天字十六号房,个子高高的,不瘦不胖,浓眉,丹凤眼,右边鼻翼靠下一点有颗浅浅的红痣......” 黑暗中,卫临长睫一挑,“描述得这么仔细,你莫不是一直盯着他看?” “啊?” 云梨懵了一下,她有所图,自然得好好把人观察清楚。 承认的话到了嘴边,她又咽了回去,心虚道:“也没有啊,就是见过几面嘛,他那颗痣非常的清晰,一眼就注意到了,呵呵。” 说完,她又想起自己没什么错啊,心虚个什么劲儿,正要说什么,卫临的传音在识海中响起。 “阿梨,好梦。” 云梨微愣,心尖似有羽毛拂过,酥酥麻麻,一股陌生的情绪涌上心头,她不自觉咧着嘴,笑得眉眼弯弯。 使劲儿点了点头,又想起大晚上的,他可能看不见,她目不斜视,用余光瞄了眼旁边的小巷,“那我进去了。” 本是没有语调,没有情绪的传音,不知为何,落在卫临识海中,他却觉那些传音似乎化作一个个跳跃的音符,激得他的识海也跟着泛起愉悦的涟漪。 目送她进入客栈,卫临轻轻靠着墙,敛息隐身,等待天明。 客栈中。 “你捡到灵石了?” 穆妍诧异地看着进来的云梨,步履轻快走到桌边,拿起茶壶倒水。 云梨喝了口水,“那有这么好的事情,这不是九重楼要到手了么。” “是么?” 穆妍怀疑,今天安师叔拿来九重楼时,她虽然也很开心,却没有现在这般,浑身上下,骨子里都透着愉快。 “哎呀,时间不早了,睡觉睡觉!” 穆妍:...... 她上前,扳过云梨的身体,抬手捏着她的脸,威胁道:“今日你不给我说清楚,就别想睡!” 说着,放开云梨的脸,改挠她的腰。 云梨素来怕痒,一边扭来扭去躲着她的手,一边忙不迭求饶:“诶,别挠别挠,我说我说!” 听完她的话,穆妍无语,“所以你就因为他一句好梦,高兴成这样?” 云梨点头,认真地给她分析:“我是这样想的,若是以后每天睡觉前都能听师兄说一声好梦,那岂非说明大家一直在一处,岁月静好。” 穆妍已不知说什么好,这想得是不是太长远了些。 还有,这是不是想得太天真了,身为修士,与天争与人斗,哪里有什么岁月静好。 翌日,天空如洗,刚露白。 一道身影鬼鬼祟祟翻出了客栈,落在小巷中。 看着落地后警惕环视周围的男子,卫临嘴角一抽,卖个药,放着好好的正门不走,非得翻窗。 倒是方便了他,都不用去刻意去寻。 对付一个筑基期,还是一个筑基期的炼丹师,一点压力也没有,卫临三两下就将人制服,阴森森道:“听说道友一颗灵果,让五阶妖兽直接晋升为七阶,这样的灵果不知还有没有?” 慕少寻心里直骂娘,他就知道会这样,那天丹阳真人的妖兽成功后,他就感受到周围人总是有意无意瞟向他储物袋。 草率了,早知有人蹲守,昨日他就应该厚着脸皮,请那个蔫坏的小丫头帮忙护他一程的。 世上难买后悔药,面对脖子上寒光湛湛的剑刃,慕少寻连忙求饶:“道友饶命啊,我只有一颗,我真只有一颗啊!” “哦,是吗? 来人明显不相信,拖长的语调中森寒之气更甚,旋即脖子上一疼。 慕少寻头皮一炸,慌忙叫道:“别杀我!别杀我!我我我给你灵石。” “杀了你,你的灵石不都是我的。” 不咸不淡的声音,听得慕少寻冷汗涔涔,浑身抖得如筛子:“你你你不能杀我,我可是跟太一宗修士一起的,杀了我,太一宗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来人似乎被他说动了,权衡片刻,寒声道:“是你自己打开储物袋,还是我来。” 慕少寻忙不迭地说道:“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储物袋打开,卫临看见里面的东西,也不由掬一把同情泪。 身为一名炼丹师,还是个筑基期,堪堪只有十来块下品灵石,灵植也是一些很常见的,除了九重楼珍贵些,其余的,真是抢劫都没兴趣。 看见对方眼中的嫌弃,慕少寻脸上一红,他不擅斗法,各种灵植药材都需要购买; 于丹道一途天赋又不突出,炼出的丹药品相不佳,卖不了几个灵石,若非想要争口气,他早放弃炼丹了。 旋即,他又生出几分期待,对方这么看不上眼,会不会就不抢他了? 在他的期待中,卫临精准地取走了装有九重楼的玉盒,打开确认一番,扬长而去。 /67/67827/22429617.html 第三百零一章 慕氏 一刻钟后,正在屋中修炼的云梨二人,便被禁制惊动。 “穆仙子云仙子,你们要为我做主啊!” 刚打开禁制,慕少寻凄厉的声音响绝客栈,久久不绝,把二人吓一跳,也将客栈内其他修士的目光吸引过来。 站在门口的慕少寻,鼻青脸肿,脖子上殷红一片,血渍顺着脖子,染红了衣襟,衣裳破破烂烂,混着血和灰泥,好不凄惨。 云梨眨了下眼睛,师兄自小爱剑成痴,能用剑,他绝不会动拳头,脖子上的伤看着确实是莫离剑刃留下的,但是这脸上的伤,不像师兄的风格啊? 还有,师兄爱洁,把人按地上摩擦这种事情,也不像是他会做的。 愣怔片刻,穆妍赶紧上前扶他:“发生什么了?快进屋说。” 慕少寻一屁股坐在地上,也顺势挣开她的手,嚎啕大哭:“我被人抢了......” 接下来,他声泪俱下,哭诉了这段时间凄惨的经历。 好好的丹道考核,遇上灵宠打架,关键那打架的两只灵宠还都不是他的,他就是个被殃及的无辜者,就此无缘二品炼丹师; 又因打开储物袋取朱萝果,被苍劼发现了无意中摘得的一颗灵果,丹阳真人派云梨找他商量这买灵果之事。 本以为时来运转,那颗一直不知道有什么用的灵果,竟然是颗对灵宠修为极有帮助的果子,丹阳真人还答应了他无理的要求,不卖只换,换取一株对他很重要的灵植。 哪知,今日他一出门,就遇上认为他还有那种灵果的抢劫犯,若非他舍了全部家当,命都不保。 客栈内被惊动的人越来越多,众人看他哭得凄惨,也不禁心生同情。 穆妍又试着扶他,但他就像是定在了地上,没扶动。 这个时候,云梨也看出来了,他是故意如此,借此机会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抖清楚,告知众人他现在一穷二白,没什么好抢的。 最重要的一点,这一切皆因苍劼而起,丹阳真人若是不对他负责,名声算是臭了。 啧啧,看来是放弃了巴结丹阳真人。 也是,靠上丹阳真人于长远来看,确实更为有利,但也有着太多的不确定因素,不如为自己谋求实质短期利益为好。 想通这些,云梨上前,递给他一颗回春丹,关心道:“慕道友伤得可严重?先服下丹药疗伤要紧,后续的事情,我们会帮着查清的,慕道友放心。” “云仙子不必安慰我,衡越城修士千千万,歹人既敢明目张胆地抢劫我,必定大有来头,哪是我一个没落小世家子弟可以招惹的。” 这话影射意味太明显,这客栈里住的都是天心阁与四季谷的弟子,众人一边暗叹慕少寻不会做人,一边瞄着身边人。 这事确实是同住一家客栈的人更好下手,别的不说,他的行踪就更容易知晓。 云梨暗暗翻了个白眼,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是吧。 她揉了揉眉心,她倒是想一袋子灵石砸他脸上,关键是无缘无故的,惹人怀疑啊。 她们绕了这么大圈子,不就是要撇清嫌疑么。 她作出为难的样子:“丹阳师叔去了天心阁,归期未定......” 后面的话她没再往下说,意思再清楚不过,她又不能代表丹阳真人,便是做出了什么承诺,也不管用的。 慕少寻只需要丹阳真人知道今日的事情,名门大派看重面子,这事传到丹阳真人耳中,他一定会作出表示。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当即见好便收,抹了把脸站起来,“哪里敢劳烦真人,慕某只是遭此横祸,心绪难平,发发牢骚罢,让诸位道友看笑话了。” 云梨心中凛然,对自己都能够豁得出去的人,才是真正的狠角色。 回到屋中,思来想去,这件事情慕少寻确实帮了她们不少,无缘无故的,也不能白占他便宜。 云梨站起身,道:“你说他究竟想要什么,若是我们能够做到的,帮一帮,也算是了结这段因果。” 穆妍笑道:“还真是很少见到,像你这般重因果之人。” 云梨:“因果之事玄之又玄,想要道途走得长远,这些最基础的忌讳,便不能不重视。” 说这话时,她的神色格外的认真,穆妍也不由收起玩笑的,认真思索起这事。 便听她继续道:“沧澜大陆因天地封禁,道途崩坏,修士杀凡人毁誓约,百无禁忌,他日天地重开,终是要付出代价。 沉吟良久,穆妍问道:“你的意思,便是天地重开,他们或许也不能飞升?” “或许吧。” 云梨耸肩,按下这事不提,开始分析:“他想要巴结丹阳师叔,难道是想跟师叔学炼丹?” “或许是想求一个庇佑。” 穆妍想起自己最初的那段修炼岁月,没有战力,刚学会炼丹,什么都是磕磕碰碰,仅有一点灵石买来的灵植还时常被其他人抢。 “这个慕家其实在我们炼丹师中,还是很出名的,约么是万年前吧,慕家出了一位天资卓越的炼丹师。” “他在灵药药性搭配火候等方面,都有惊人的悟性。据说他炼制的丹药,十有八九是极品丹药。汇聚天下丹道能手的药王谷,在他的光辉之下,也是黯然失色。” 云梨倒吸一口凉气,炼制出极品丹药那可是比中彩票还难,这个慕家先祖难不成是有什么作弊利器? 药王谷背后可是妖修,在天芜森林灵药的大力支持下,还被压制,可见这位慕家先祖是何等的惊才绝艳。 “在那位先祖的扶持下,慕家风头一时无两,甚至有传言,慕家能取代药王谷,成为最新的炼丹师圣地。” “这位慕家先祖天资出众,运气也是得天独厚,名副其实的天道宠儿,天材地宝,神兽灵宠,无双功法,神兵利器,他从来不缺。” 云梨眼神变了,这个套路有点熟悉啊,这不是那些话本经常出现的情节么? 穆妍话音一转,叹了口气,“然,成也萧何败萧何。” “被人灭了?”云梨惊讶,“不能吧,按照这个套路,他不是应该炼丹赚灵石,收灵宠收妹子,一路走上人生巅峰,飞升得道么?” “他确实是飞升了,但是太快了,不过短短百年,他已修至元婴,飞升上界。而慕家骤然崛起,根基未稳,一夕失去庇佑。” 云梨心中一颤,猜测道:“没有了庇佑,慕家便是一块肥美的肉,谁都想去咬上一口。” “可不是嘛,后面慕家很是过了一段艰难的日子,家族一迁再迁,最终迁去一个临近凡俗的小城坊,家中钱财散尽,连未崛起前都不如。” 云梨啧啧两声,问道:“这慕家先祖没有预料到这样的情形吗,他不是有很多灵宠吗,咋不给慕家留一两只,看家护院啊。” “留了,但是没用,灵宠是与慕家先祖签订契约,不是慕家,慕家先祖飞升后不久,留下的灵宠就被妖王召回了天芜森林。” “直到百年前,慕家旁支出了一位双灵根修士,慕家才慢慢起来,重新回到众人视线。与凡俗家族一样,旁支得势便成了嫡支,而慕少寻这一原本的嫡支,不仅成为了旁支,在慕家也极不受待见。” 云梨皱眉,所以慕少寻难不成想要恢复往日荣光? 这太难了点! 她叹了口气,眼下残夜阁搞事情,也顾不得这些了,道:“后面慢慢看,想要帮一个人,还怕寻不到机会么?” 隔日,云梨寻了个借口出门,找卫临拿回了九重楼,接下来,便是静待白露若一潜入天心阁。 为了减少是非,穆妍借着炼丹的名头,开始闭关,云梨跟着深居简出。 十几天后,宗门来人了,来的是太霄峰扶舒真君与太一峰隗玉真人。 二人到达后,只在衡越城稍作停留,告知众弟子明日启程回宗门的消息,便转身去了天心阁。 此行他们代表的是太一宗,来到西山系不能招呼也不打就走,顺道也要接回安染与丹阳真人。 慕少寻闻讯赶来,不等他开口,云梨便道:“丹阳师叔明日就会回来,届时我通知你。” 他来这里,自然是想与她们一起离开,这不是什么大事,但也不是她一个小弟子可以应承的。 慕少寻也心知这点,得了云梨会通知他的话,便回去等着。 虽说前些日子已经自曝被抢储物袋,但人性总是贪婪,有多少人会信也说不准。 他一个没什么战斗力的炼丹师,独身回去,不是给那些贪婪之徒可乘之机么。 /67/67827/22429619.html 第三百零二章 遗漏 屋中,穆妍一边收拾丹炉,一边皱着眉喃喃自语:“今日才到,明日便要启程,总感觉宗门很着急的样子。” 云梨趴在桌子上,手指在桌上漫无目的地画着圈,“能不赶嘛,台子已搭好,演员已就位,马上要上演瓮中捉鳖的戏码了。” 届时情况必定混乱,这里的弟子,又多是些没什么战斗力的炼丹师,太一宗丹道本就弱,一直依靠天心阁。 若是这些弟子都折在衡越城,以后丹药几乎全部需要从天心阁购置,受制于人,还怎么做第一门派! 听出她语气里的闷闷不乐,穆妍问道:“你不想走?” “当然啊,眼看双方要搞事情,我却在这个时候离开,也不知师兄能不能应付得了,我若是在这里的话,还能帮忙周旋一二。” 穆妍也轻轻叹气,这些事情由不得她们,好一会儿,她安慰道:“应该没事吧,重点是在天心阁那边,衡越城只是幌子。” 云梨偏过头,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幽幽道:“我总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好像自己忽略了什么东西。” 她的预感第二日便得到验证。 太一宗众人在大堂内等待扶舒真君等人,一个黑影倏然扑进客栈,把众人都唬一跳。 待看清黑影乃是丹阳真人爱宠后,众人把心放回肚子里的同时,也不由挪动脚步远离那只炸毛的鸡,生怕它控制不住一爪子下来,被殃及了。 同时也大为惊奇,一向只有它惹别人不开心,谁若是敢惹它,必定是当场报复回去的。 苍劼两只小眼睛在人群中一扫,发现云梨后,收拢翅膀窜过去,在她身边气呼呼的蹲下。 众人看得眼红,丹阳真人可最疼这黑冠雉鸡了,奈何自己不得它喜欢,生生失掉一个与丹阳真人交好的机会。 在场的太一宗弟子大都是炼丹师,对于他们而言,丹阳真人在他们心中的地位,便是元婴真君也比不了。 况且,他又是此次丹道考核的魁首,实打实的九品炼丹师,能与一个九品炼丹师交好,不为别的,偶尔能请求些问题也是好的。 离别在即,云梨情绪低落,瞟了它一眼,随口问了句:“谁踩你尾巴了?” 苍劼气呼呼:“如意那只死猫。” 云梨有些茫然,猫?还叫如意?主人取名好随意啊,不过小黑进步神速啊,不过短短半月,话已经说得这么溜了。 “扶光真君的灵宠?”旁边一名太一宗弟子满面疑惑,“扶光真君不是在宗门么?” 云梨眸光微闪,看来瓮中捉鳖太一宗派出的演员是扶光真君啊,她懒懒道:“不就是一只猫,瞧你那样。” 穆妍眸中漾起笑意,解释道:“扶光真君的灵宠乃是一只七璇灵猫,苍劼刚破壳没多久,扶光真君去找丹阳真人炼丹,如意见了苍劼,直接扑过去......” “哦,童年阴影。”云梨偏头望了眼小黑鸡,喃喃自语,“那猫胆子挺大的啊。” 七璇灵猫血脉远不足苍劼的鲲鹏血脉,竟然敢扑它。 穆妍笑道:“那会儿苍劼才出生,鲲鹏血脉尚未觉醒。” 被爆黑料,小黑鸡对穆妍怒目而视,转而对上云梨的目光,顿时委屈起来,“那死猫还仗着他主人身份比哥哥高,在我练习飞翔时,把我抓下来。” 还有这种事情? 众人惊愕,也感叹起七璇灵猫胆子真大。 委屈了一秒,它又神气起来:“后来我觉醒了先祖血脉,它就不敢了,但我看见它就来气!” 云梨哦了一声,恍然大悟:“所以,你喜欢在地上走,是怕飞起来被它挠下来?” 被戳中痛点,小黑鸡恼羞成怒,尖声道:“怎么可能,那是我喜欢走路!刚才它在飞渺轩屋顶,被我一瞪,吓得立刻就跳下房顶......” 它后面说了什么,云梨没再听,她的脑中翁得一声炸开,飞渺轩! 扶光真君在飞渺轩! 他不是应该在天心阁设伏吗?怎么会在飞渺轩!那里可是...... 旋即,她终于想起,遗漏了什么。 瓮中捉鳖,地点不一定只有天心阁! 天心阁大本营不用说,若是没有防备,还真有可能让人得逞,但明知残夜阁的对象是锦岚真君,便只需在锦岚真君身边派人保护即可。 有天芜森林的妖修,还有其余三派的人手支援,完全有足够的人员实力将衡越城的诱饵也吃下。 她只觉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抚光真君在飞渺轩,四大派多半已经发现那里是残夜阁据点。 不行不行,得尽快告诉师兄! 她呼出口气,远远望着向这边走来的扶舒真君一行人,状似无意地对小黑鸡说:“不爽就去揍它一顿,别在这儿哼哼唧唧。” 苍劼歪着头一想,非常有道理! 它堂堂血脉尊贵的鲲鹏后裔,为什么要受一个低等妖兽的气。 想到这儿,它闪电般冲出去,“我去揍它!” 云梨假装呆愣,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般,懊恼道:“哎呀,我就随口一说,真去啊?!” 刚走到的门口的丹阳真人,看见自家灵宠冲出来,这么多人,它又不是以前小小的一只,这样横冲直撞,很容易伤到人的。 他拉下脸,正要呵斥,便见苍劼从他身边噌地飞过去,紧接着,又一道白影从他身边闪过,留下一句“我去把它追回来”消失在风里。 几人懵圈,丹阳真人清冷的眉头一皱,问客栈内的众人:“它怎么又跑出去了?” 穆妍抢着回道:“方才苍劼气冲冲过来,说看见了扶光真君的灵宠如意,然后它气不过,去找它打架。” 一旁的慕少寻闻言看了看穆妍,穆仙子真是善良,故意说得含糊不清,淡化那云梨不长过脑子的话。 苍劼这样的妖兽,看着是个七阶大妖,实际上它就是个小崽子,不会分辨轻重缓急,那样激进的话能说嘛。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故意怂恿两只灵宠不和,挑拨扶光真君与丹阳真人的关系呢。 丹阳真人眉毛一动,扶光师伯来了? 原来如此,就说方才苍劼怎么突然发脾气,仰着脖子直直往前冲,叫都叫不住。 他头痛地扶着额,对身旁的扶舒真君道:“我去把它找回来,劳烦师叔稍等我们片刻。” 穆妍赶紧劝阻:“师叔不必着急,阿梨已经追去了,她跑得快,说不得这会儿已经拦下了苍劼。” 说完对一旁的慕少寻使了个眼色,道:“前些日子出了点意外,慕道友的储物袋被人抢了,这次回去能不能让他跟我们一起?” 丹阳真人一听这事,连忙追问。 慕少寻一边苦着脸将事情的经过提了提,一边在心中感叹,穆仙子真是人善心美。 知晓来龙去脉,丹阳真人很是过意不去,若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出那灵果,救苍劼一命,他也不会露财招了贼人的眼。 想也不想,他当即便点头同意。 扶光真君早在天心阁见到苍劼已经是七阶大妖时,便听说了这事,自然也没有二话。 经历了云梨这么难缠的小鬼,慕少寻顿觉丹阳真人这个阎王特别好说话。 过了不到一刻,云梨便带着苍劼回到客栈,丹阳真人数落苍劼几句,众人便启程回宗门。 酒楼内,月一倚在窗前,看着渐渐远去的灵舟,惋惜道:“可惜,我们来得不巧,千十若在,我们也能多条耳目。 卫临轻轻松开桌下的拳头,手心一片汗渍。 闻言,他偏头望了眼天边薄薄的云层,薄唇轻启,带着点警告的意味,“她的任务是东陆,不是协助我们。” 月一耸耸肩:“放心吧,我可不是蓝书,若是暴露了千十,不说阁主,便是我师尊怕也要扒了我的皮。” 若说以前,他也没有这么深刻的认知,上次出城去见师尊,这么重要的任务,师尊与若一师叔提都没提让千十参与进来,甚至还嘱咐尽量绕开太一宗弟子。 卫临淡淡瞥他一眼,“明日你去接莫忧,我去联系据点。” 月一迟疑片刻,半是认真半是打趣道:“还是你去吧,莫忧师妹可是对你痴心不改,一片深情,甚至不惜悔婚太一宗天之骄子,啧啧,师兄这魅力真让我等羡慕。” 卫临嘴角一抽,传言有多离谱,他算是看出来了,分明是你死我亡的仇敌,却被传得情深似海。 “随你。” 他是无所谓的,四大派既然要瓮中捉鳖,自然得等事发,再一并出手,眼下是没有什么危险的。 /67/67827/22429625.html 第三百零三章 交锋(1) 想到三日后即将发生的事情,卫临不由浅浅勾起唇角。 这次行动,残夜阁不可谓不小心,为防走漏消息,莫忧这些日子一直待在城外,而自己二人则住在临近城门的酒楼。 可惜,他们不知道占卜之事,注定满盘皆输。 想到三日后的动手时间,他不由好奇,短短十多天,白露与若一是如何悄无声息潜进天心阁的。 夜色漆黑,新月朦胧,白惨惨的月光下,街上不时走过几位身着黑袍的修士,仿若游荡在人间的孤魂野鬼。 “没长眼睛啊!” 一道厉喝声突然响起,人们见怪不怪,夜色朦胧,来来往往人又多,难免磕着碰着。 “嘶——鬼啊!”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尖利而惊恐。 这次有人望了过去,只见一高高瘦瘦的男子慌慌张张后退几步,在他的前方,一黑袍女子摔倒在地上,撑着地面的手布满了紫红色的血管,长长的墨发垂下,挡住了她的脸。 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残夜阁莫忧!” 人群一愣,这几年,残夜阁莫忧与魔头千九之名,无人不知。 他们形不离影,影不离形,一次次被发现,又一次次从众修士手下逃脱。 既然女子是莫忧,那千九便是...... 众人的目光落在女子旁边的黑袍人身上,正迟疑他是否是千九,便觉后方人群中黄光一闪,一道颀长的黑影消失在他们视线中。 月一愣住,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莫忧摔倒的刹那,千九就拿出了遁地符,浑身紧绷,一听有人喊出莫忧名字,立刻捏碎了遁地符。 月一迟疑,没有人发现自己,要不趁乱,堂而皇之地走出去,反正没人知道自己是谁。 他站在原地,地上的莫忧已经很熟练地启动了空间传送阵法,离她最近的黑袍人这会儿慌里忙张摘下兜帽,“我是程家的五公子,不是千九。” 众人瞟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他,有动作快得已经开始朝地上的莫忧攻去。 他们二人每次逃脱的方法也是惊人的相似,一旦暴露,那千九必定第一时间,使用遁地符,头也不回地逃走,留下莫忧启动阵法,顺便吸引众人视线。 一众女修为此惋惜不已,可惜了那张脸,原是个没有担当的负心汉,把心仪自己的女子扔在险境,甚至利用她给自己逃跑制造时间,渣,十足的渣! 更多人关注的则是莫忧的身份,每次都有元婴期大能制作的空间传送阵法,她在残夜阁的身份必定不低,说不得是那什么残夜阁阁主之女,抓住她,奖励一定很丰厚。 再观太一宗掌教之徒墨淮,对她得不到就要毁掉的疯癫架势,一众修士不由猜想,她未中诅咒前,是何等的倾国倾城。 看着众人攻击过来的各色术法法器,莫忧很淡定,这样的场面前面四年,她每年都要经历两三次,早习惯了。 这些术法,根本奈何不了阁主的传送阵法。 她爬起来,静静站在阵法中央,只需一眨眼的功法,她便会回到阁中的密室,这里的危险奈何不了她分毫。 看见她的淡定,混在人群中的月一也冷静下来,给她传音:“这次传送的时间会久一点,毕竟要等四大派的高阶修士赶过来。” 莫忧不能传音,只微不可见地点点头,这些在出来时,阁主已经与她交待过了。 短短几息,月一便发现有强大的气息,从天心阁方向飞掠而来,他开始不动声色地远离,回身望向天心阁方向。 在那些强大的气息进入衡越城时,远处的天心阁忽而爆发出一道炽烈的白光,照亮了半边天空。 月一激动地不能自已,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家师尊全力出手,携天地之威,似乎能毁天灭地。 “那是天心阁方向?” 耀耀白光吸引了众人视线,看清方向后,众修士骇然。 有人看看银光闪耀中的莫忧,又抬头望望天心阁方向煌煌威势,以及向着这边飞掠过来的天心阁修士,抖着唇道:“这是阴谋,这是残夜阁的阴谋啊!” 月一勾唇,看好戏般将目光投向飞来围堵的天心阁高阶修士,然而,他并没看到他们的进退两难,迟疑不决。 他们仿佛没有感受到身后的动静一般,毫不停留地直扑衡越城这边。 月一心中浮起不好的预感,很快,他便发现浑身的灵力不受控般朝着地下涌去。 地面上,不知何时启动了一个巨大的阵法,淡淡的黄色光芒几乎笼罩了整个衡越城。 更可怕的是,随着众人灵力的吸入,黄光越来越盛,阵法吸收灵力的速度也在加快。 一道可怕的气息在头顶出现,他抬起头,严厉的中年男子立于空中,白衣上金色的小剑纹饰在远方白光的照影下,泛着寒芒。 他的双手化作残影,道道繁复的法诀如水流般从他手中倾泻而出,法诀落在银色空间传送阵法上,流动的银色灵力如同被寒冰冻住了一般。 阵法中央,莫忧半跪在地上,脸色惨白,头顶高阶修士的威压几乎要将她浑身的骨头都压碎,她咬着牙祈祷传送阵法快些生效。 然而,绝望的是,空间灵力被什么力量控制住了,不能继续构筑空间通道。 太一宗的元婴真君! 月一心脏猛地一跳,他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衡越城的元婴真君很多,不差这太一宗这一个。 而且,自己从未暴露过身份,想到这里,他心中的慌乱少了些,冷静地观望。 这一会儿功夫,那些从天心阁方向来的修士已经到了,他这才发现他们并非都是天心阁弟子,还有身着其他三派服饰的修士。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月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们中计了。 那些到来的修士不等吩咐,直扑飞渺轩与城中另外几处店铺,这次月一再也忍不住,彻底慌了。 其他的店铺他不知,但是飞渺轩可是实打实的阁内据点,对方分工如此明确,分明早就查清他们的底细,只能着瓮中捉鳖。 其中一位修士眸光一扫,直接向着他扑过来,月一当机立断,祭出照影剑,化作惊鸿飞掠而起,再迟疑下去,浑身灵力都被阵法吸收完了。 照影剑一出,扶光真君便望了过来,虎目精光湛湛,大喝一声:“是他!快拦住!” 月一心一横,拽下腰间的玉佩便扔了出去,一直关注着这边的扶光真君当即停下掐诀,猛地扑过去:“闪开!” 一柄巨大的墨蓝色鱼鳞纹路重剑从他手中飞出,瞬间变大,挡住了从玉佩中炸开的攻击。 扶光真君心中骇然,没想到又是一个残夜阁高层弟子,失算了! 他们猜到了残夜阁会让莫忧千九出来做诱,这二人的手段,他们早已摸清,不外乎莫忧启动空间阵法逃跑,千九遁地符接御剑逃走。 万万没想到,还有一个高层弟子,还带着元后真君全力一击,这里除了他,都是四派的筑基期金丹期修士,是四派的中坚力量,万不能折损在这里。 “起——” 他气沉丹田,大喝一声,浑身灵力鼓动,双手托着重剑,身形不停地上升,到了半空中,才让玉佩中的攻击全部爆发出来。 而他也因硬顶白露一招,喉头一甜,吐出一口血来。 下方的众修士发出一声欢呼,方才玉佩中陡然爆发的强大攻击,若是落下,半个衡越城,除了那些有元婴真君坐镇的家族,其余怕都要夷为平地。 “多谢真君救命之恩!” “多谢真君救命之恩!” ...... 不知是谁开了头,众修士纷纷高呼。 扶光真君落下,踉跄两步才稳住身形,挥手示意四派弟子继续。 一位天心阁修士上前问道:“师伯,您没事吧?” 扶光真君摆摆手,“带人去追吧。” 方才他拦截攻击时,那名在迷雾沼泽出现的男修趁乱逃了,而空间传送法阵没有他的符文封禁,也顺利完成传送。 他眸中寒光湛湛,唇边冷笑连连,真以为逃得掉么。 一位天心阁修士边御剑边感慨:“魔头当真是狠心,下面可还有他们自己人呢。” “魔头哪有什么同门之谊,那千九便可看出,每每遇到危险,逃得比兔子还快。” 另一位修士冷笑着回应他。 “这倒是......” /67/67827/22429626.html 第三百零四章 交锋(2) 四大派弟子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修士去追击月一,一部分留下清理残夜阁据点。 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扶光道友莅临衡越城,缘何不知会我等一声,我等也好给道友接风洗尘才是。” 声音落下,东边出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在她之后,又有十来道身影浮空,应和她的话。 “是啊,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之处,扶光道友直说便是。” 扶光真君示意众位弟子继续他们的事,抬眸淡淡道:“诸位美意,在下心领,我们还应付得来。” 他们的话扶光真君不会放在心上,若是真有心帮忙,方才自己应对玉佩中的攻击时,便可出手相助,无论是帮忙继续稳固传送法阵,还是截住那男修都是帮了大忙。 他们只是袖手旁观,等着看四大派的笑话,扶光真君眼中闪过道道寒光,也不需要他们来坏了计划。 天心阁。 在几位真君的围攻下,来袭者节节败退,已经慢慢远离天心阁护宗大山,炽烈的白光也渐渐黯淡。 下方的天心阁修士们松了口气,耀耀白光炽烈的仿佛能将范围内的一切融化一般,现在那灼烧感终于慢慢消减。 空中容秋真君面色凝重,他们布下天罗地网静待对方落网,万万没想到,对方无声无息中,已经潜伏在锦岚师妹的弟子中。 若非他们事先在师妹洞府布有监控法阵,险些让他得逞,想到方才对方的应对,容秋真君心中警惕再次提升。 炽热的白光慢慢黯淡,周围水汽氤氲,雾气茫茫,那是方才与对方术法对冲之下产生的。 这点程度的水雾,对于修士都没有影响,更遑论现在空中参战的都是元婴期修士,更是视若无物。 可是慢慢的,容秋真君发现了不对劲,在白雾中,对方如鱼入海,且战且退,应对的越发稳当,仿佛刚才他受的伤在慢慢好转一般。 他集中神念,细细感受这白雾,迷离雾气随着气流涌动,或汇聚成水汽或沾染他们的衣衫发丝,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对劲。 剑眉微蹙,他随手挥出一道火龙,窜入雾气盘旋一圈,将周围的水汽蒸发,空中的雾气淡了几分,却并未完全消散。 几位真君愣住,不过是一点术法对冲后留下的水汽而已,怎么可能会不被彻底蒸发。 容秋真君身体一震,低喝道:“是雾蜂!不,应该说是进化的雾灵蜂!” 雾灵蜂比雾蜂更加微小,在雾气中几乎辨不出它们与水汽的区别,身上透明的薄壳坚硬异常,水火不侵刀枪难入,便是修士的多数手段,对它们都毫不起作用。 当即,几位真君各自使出手段,密密麻麻的雾灵蜂受到了威胁,开始四处逃散。 很快,大片大片的雾灵蜂散去,然而,袭击的残夜阁的杀手早已没有了踪迹。 几人面面相觑,姝音真君难以置信地喃喃:“不可能,受了那般重的伤,怎么会毫无痕迹的逃走?” 容秋眉头紧皱,更意外的是,他们没有嗅到丝毫的血气。 一个重伤濒死之人,不仅从他们几人的围攻下逃脱,还是以如此无声无息的方式,说出去谁敢信! 几人当即散开,各自寻找,须臾他们汇合一次,容秋望了望几人,姝音真君当先道:“东边没有发现,倒是发现那千九小儿也在向东边逃窜,就他一个人。” 旁边一位络腮胡的大汉问:“要不要我们......” 容秋摇摇头,“那个方向自有太一宗的人去解决,你那边呢?” 男子:“也没有。” “西边也没有。” ...... 须臾,几位真君不得不承认,那人真的从他们手下逃走了。 容秋凝重:“残夜阁,果真卧虎藏龙。” 万里之外,更深露重,林寒涧肃。 若一背着面色苍白的几乎无色的白露,在林间健步如飞,感受到背上的气息越来越虚弱,他扭头担忧地问:“大人你没事吧?” 白露大人执行任务,从来都是独身一人,这次情况特殊,也只是让他们在外面辅助,自己只身前往天心阁。 想到自己并不擅长隐匿修为,若是暴露了,外面连个支援的人都没有,若一也没坚持。 前面进行得很顺利,不过短短十来天,白露已经顶替了锦岚真君的爱徒,不想最后一步最失败了。 若一只是在外围接应,里面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不清楚,眼下关键是躲过四大派的追杀。 白露伏在他的肩上,艰难地抬起头望了眼前方,“去水涧...附近...” 说完,他就陷入晕迷。 另一边,卫临荡开神识,如闪电般在云层中穿梭,不时调整方向。 这次四大派布的局比他想象中的大,他们猜到了天心阁与衡越城两处,却未料到,那些等师长接应返程的丹道考核弟子,也在四大派的计划之中。 那些丹道考核的弟子,让四派有了派高阶修士前来的由头,他们的离开也让据点的杀手们进一步放松警惕。 而现在,三个方向的灵船掉头,则是围堵逃窜杀手的绝佳人选。 后有衡越城四派联合追击,前左右三面均有先行一步的灵舟掉头围堵,若是让他们形成合围之势,便是插翅难逃。 他必须选择一个方向,尽快突围,而三面中,最佳自然是太一宗所在的东面。 有清凉之意在,就是明晃晃的灯塔,太一宗灵舟具体在那个方向,距离自己多远,都是清清楚楚。 太一宗灵船上,发现灵船掉头后,云梨懵了片刻,很快就感受到卫临在不断接近。 她身形一闪,来到甲板上,不等她开口,已有弟子发现掉头后大为不解,问出了口:“师叔,我们怎么掉头了?” 扶舒真君负手立在船舷边,淡淡道:“衡越城发现残夜阁魔头的踪迹,回去帮忙。” 云梨鸦睫颤了颤,快速扫了眼灵舟上的众人,这里基本都是炼丹师,另外,几个的筑基期也不足为惧。 高阶修士中,丹阳真人不用提,丹道狂人,鲜少经历斗法,他的战斗力多半是来自小黑鸡,而小黑应该会留下保护灵船上的众人。 后面来的扶舒真君与隗玉真人才是围堵的主力。而他们俩中,自是扶舒真君更加危险。 遇上金丹期真人,拼一把,师兄还是有机会逃走的。 她当即向着扶舒真君靠拢,决定接下来一直跟着他,一来给卫临提供危险目标位置;二来,若实在不行,那就只能联手干掉他! 觉察出异样,众人纷纷走出船舱,围在扶舒真君身边,倒没显得她多异样。 一会儿,只听隗玉道:“是千九,扶玉师叔料事如神。” 安染与穆妍看向云梨,却见她一脸平静,静静立在那里,面无表情,闻言,眼皮子都未抬一下。 扶舒真君在场,她们也不好传音,唯一能做的,便是站在她旁边,挡住其他人的视线,免得听到同门激进的言语,她流露出什么异样,让人看出端倪。 对隗玉的话,扶舒不置与否,淡淡道:“与千九交手不下十来次,每每暴露,撒丫子就跑,他的习惯早已摸清。” “他换方向了,”说话间,眼看千九更加接近,却忽然换了方向,隗玉略显诧异,“这是巧合?” 这段距离已经在他的神识范围内,他却没有发现对方的神识波动,一个筑基期的神识范围也不会这么广。 闻言,林妙彤嘀咕道:“愚蠢,这种时候,找个地方躲起来才是,逃怎么可能逃得掉。” 其余弟子也赞同地点头,这里是西山系与中洲的交界处,乃是万里荒原,几乎没有任何遮挡物。 扶舒真君淡淡:“他不是蠢,后方也有我们四派的修士在追,四季谷与幻影宫的灵舟也在接近。” 林妙彤恍然大悟,旋即又道:“真是抬举他了。” 众人认同,可不是抬举么,一个筑基期修士,劳动几位四派的金丹元婴修士。 不过这话,有暗指几位真君大题小做的嫌疑,林妙彤敢说,他们可不敢搭话,人家可是师徒。 扶舒:“你若是有他一半本事,我怎样抬举你都乐意。” “师尊~”林妙彤跺了跺脚,拖长的语气,满是撒娇的意味。 安染望了眼,随后若无其事移开目光。 /67/67827/22429627.html 第三百零五章 交锋(3) 感受到卫临的路线与他们偏离,隗玉道:“我去拦截。” 扶舒真君伸手拦住他:“此子身上秘密众多,不容有失,我与你一道。” 说完,他又对一旁的丹阳真人嘱咐道:“丹阳,你留下护好灵舟。” 云梨默默地抽出自己的斩梦刀,正要开口,旁边一人诧异不已,“云师妹,你也要去?” “魔头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身为太一弟子,我辈义不容辞!”云梨认真地点头,说得理所当然。 安染嘴角一抽,觉得自己方才瞎操心了,她这义正辞严的模样,哪里会有人想到她其实是想去救人的。 林妙彤不放过任何一个,打击亲近安染之人的机会,嘲讽道:“他可不是普通的筑基期,风吟原上不少金丹期修士都折在他手下,就你?呵。” 云梨看着她,慷慨陈词:“林师姐所言差异,所谓邪不胜正,我身为太一弟子,岂能畏惧!” 这席话让另外几个非炼丹师筑基弟子陷入两难,千九这么凶残的魔头,他们自然不想接触,本打算安安心心留在灵舟上的。 现在到好,她一句话他们若是不去,便是贪生怕死,不配为太一宗弟子;而且,一个刚筑基的师妹都去了,他们不去,脸往哪搁? 暗暗瞪了眼那个站得笔直的身影,众人只能捏着鼻子向扶舒真君表示,他们也要去尽一尽绵薄之力。 小辈们有如此张志豪情,扶舒真君岂有拒绝之理。 这些小辈确实需要多多历练,这几年,在追杀千九莫忧中,四大派年轻一辈里子面子都丢了。 这次有自己等人在旁坐镇,带他们去将千九抓到,里子捡不起来,面子总要找回几分。 感受到清凉之意越来越近,卫临当机立断,从高空降下,改为贴着枯草,在荒原上飞行。 扶舒真君带着众人跟着落下,看见枯黄的草木后,他身形一顿,又上升一些高度,吩咐众人:“保持这个高度,远离枯草。” 云梨纳闷,往下望了眼,就是普通的枯草而已,远离做什么? 另外三位筑基期修士也大为不解,却没有多问,元婴大能的话,不容置疑。 见这几人并没有放在心上,扶舒真君开口提醒:“风吟原上,追杀他的大部分都是金丹修士。” 这几名弟子虽不是宗门的精英,却也是内门弟子,折损了可惜。 几位弟子一愣,旋即倒抽一口凉气,他们只知风吟原上千九利用火,烧死了追击他的修士们,具体细节却是不知的。 本以为,死得多是筑基期修士,一两个金丹期修士躲闪不及,遭了他的暗算,传出的一堆金丹期修士追杀只是萧家人的夸大其词。 毕竟一堆金丹期修士,拦不住一个筑基期修士,还统统死于其手,丢人。 扶舒真君望向前方,眼中炽热而慎重。 风吟原上的火来得蹊跷,去得也蹊跷,若非萧家人亲眼看见一群金丹修士追着千九进入风吟原。 事后又一一核对了身份,面对一地焦炭,没有人敢相信,那些几乎都是金丹期的尸体。 焦尸多集中一处,分明是他们追上千九,正欲动手,却被千九用异火,瞬息烧死。 仅有两具离得远的尸体,不知是事发后逃到远处被烧死的,还是尚未追上,便被蔓延过来的大火吞没。 这件事情太过古怪,为了不引起恐慌,萧家到达现场后,立刻封锁了消息,并对此事三缄其口。 偶尔有人传出死得多是金丹修士,也没人真的相信,均以为是萧家在为自己追杀失利挽回面子。 如果那么多金丹修士死在千九之手,那么萧家先前死在他手上的安溪城城主便不扎眼了。 若非四年前各门各派在南陵城达成协议,先铲除残夜阁,再议东陆,这些细节,萧家也不告知。 他们这才知道,自己忽略什么,能瞬息烧死金丹修士,必是异火无疑,还是品阶不低的异火! 这话给云梨提了醒,这万里枯黄,用绯焰最好不过。 随着距离一点点被拉近,到了传音范围,云梨也顾不得元婴真君在场有被截取的危险,赶紧传音:“火攻。” 前方的卫临也有这个打算,他从空中改为贴着荒原飞行,一来是要让追击的扶舒等人想起风吟原有所顾忌;二来,也是万不得已之下,能配合用绯焰逼退他们。 见云梨已经明白他的意图,距离又接近一些后,卫临反手一道火灵术配合风行术打在身后枯草上。 荒原上,到处都是干枯的草木,火乘风势,一下蔓延开来。 发现他的动作,扶舒真君当即带着众人往高空飞去。 “就是普通的火啊。”神识感应了下蔓延过来的火后,隗玉不禁喃喃自语。 “不可大意。” 双方的距离越发的近了,丢下这一句,扶舒真君陡然加速,全力向着前方追去。 隗玉真人紧随其后,剩下的云梨四人也各自御驶法器风驰电掣,六人距离渐渐拉开。 与奔腾的火势相遇后,云梨趁机将绯焰丢入火海中,绯焰化作星星点点的绯芒汇入火海。 已经快要追上卫临的扶舒真君心头一跳,身形急闪,遁入高空中,回头喊道:“小心!” 陡然间的暴喝震得下方的火势激荡,略后一点的隗玉真人被突然炸开的火团燎了衣袍。 灼热的温度让他头皮一炸,他不假思索地劈手挥下,斩断被火星燎到的衣袍。 升到高空后,低头看了眼被火星吞没的衣料,隗玉真人冷汗涔涔,这可不是什么普通衣料,而是地阶上品法衣,一般的金丹修士手段都难以奈何得了。 后面的几位筑基修士还好,绯焰是往前散开的,听到扶舒真君的喊话,几人赶紧御驶法器飞入高空之中。 前方,卫临身形如电,不理会身后的动静,夺命狂飞。 忽而,荒野前方,一抹绿意映入眼帘,他心中闪过疑虑,却丝毫不敢停下,稍有迟疑,就可能被追上。 扶舒真君垂眸望向下方浮动的绯色,炽热的温度让他心惊肉跳,那灼烧之感,离得这般远,他仍觉灵魂都在颤栗。 眼中精光一闪,他再次追上去,一柄蓝色旗枪突然出现在他手中,灵力流转,他猛地一掷,旗枪破开空气,向斜下方插去。 它的速度很快,周围的空气几乎都摩擦出了火花,它很快越过绯焰,追上了前方的卫临。 后背巨大的劲气袭来,如芒在背,卫临想也没想,御剑朝右边刷地横移出去。 嘭! 尘泥飞溅,后背火辣辣的疼,那抹绿意已经完全映入眼帘,那是一颗巨大的苍绿色大树,繁茂的树冠,挺拔的树干,生机勃勃。 在这样一个枯草重生的荒野,这样生机盎然的绿树显然诡异,然而此时他却顾不得,将四肢百骸的灵力统统压入飞剑,闪电般飞掠而过。 前途未知,后方危险,不用想,他也知道怎么选。 在他掠过绿树后,那静静伫立的大树忽而抖动起来,根须快速收缩,化作一绿衣绿眸的少年。 少年望了眼远方蔓延的火势,碧绿的眼瞳中跳动着敬畏,一挥衣袖,掀起块块草皮,尘泥飞扬。 很快,方圆千里都光秃秃的,接着一根藤蔓缠住再次飞起的旗枪,将它拽了回来。 后方翻涌的火势没了燃烧物,不再蔓延,却久久不熄,灼热的气浪在一旁虎视眈眈,烫得人灵魂颤栗。 “是你!” 感受到本命法器被拦,扶舒真君从空中落下,看清来人,顿时戒备起来。 “绿间,你什么意思?” 绿眸少年挥手,将旗枪还给扶舒真君,温温和和说道:“你的枪扎到我的根须,打扰我睡觉了。” 此时,后面的隗玉真人也落了下来,看见绿间,先是一愣,随即快步来到扶舒真君身边,警惕地望着绿间。 云梨神识扫到他们被人拦下,心中松了口气,控制着她的芭蕉扇飞得低些。 幻世绫借着衣带的掩饰垂到下方,绯焰迅速汇集到幻世绫上,沿着橙绫,被收回丹田。 师兄已经离开,绯焰若是还存在,他们就该看出端倪了。 /67/67827/22429628.html 第三百零六章 交锋(4) 绯焰消失,又没有其他燃烧物,大火绕开他们所在的空地,向其他枯黄蔓延过去,云梨正犹豫要不要灭个火,一层青绿荡漾过来,绿意所过之处,大火瞬息被扑灭。 她愣怔片刻,赶紧飞落下去,而后其他三人也陆陆续续到了。 看见她一个筑基初期,竟然先其他人一步到达,扶舒真人有些诧异,很快又释然,有些擅长方面也是常见。 他的注意力聚在绿间身上,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意,咬牙道:“我们在追一个重要之人,让路。” 看清拦路之人,云梨有些诧异,怎么又是他? 想想她与这位叫绿间妖修来来回回也见了好几次,也是有缘。 听得此言,她在心中暗暗祈祷,希望这是一个任性的妖修,千万别让,逮着扶舒真君多扯会儿皮。 不知是他听见了她的祈祷,还是扶舒真君的语气让他不喜,只见绿间脸上温温柔柔的笑意没了,语气淡淡。“太一宗好大的威风,扰了本座的休息,道歉的话没有一句,上来就命令本座。” 他抻了抻袍袖,慢悠悠反问:“怎么,太一宗打算杀了妖王上位?” “你——”扶舒真君气结,咬牙切齿,“荒郊野外,你睡得哪门子觉。” 而且这个鬼地方,特别是对于植物来说,不毛之地,谁特么吃饱了撑的来这里,自己还没怀疑他来这里居心不良,他倒好,先找起自己的麻烦来。 “太一宗不愧是沧澜大陆第一宗门,瞧这操心的,还关心本座一个妖修在何处休息。”绿间老神在在,一副今天不道歉,就别想过去的架势。 云梨简直想为他鼓掌叫好,越看越觉得他很顺心意,眉清目秀惹人爱。 一旁的扶舒真君心情就不美好了,双目喷火,脸色铁青。 若只是他,道个歉自然没什么,可这绿眸老妖张口闭口太一宗,他若真是道了歉,就代表宗门错了,以后还怎么面对天芜森的妖修。 亏得他们以前还认为绿间是一众高阶妖修中最温和最亲近人修的,现在看来,是他们想当然了。 见扶舒真君快炸了,云梨觉得延缓一下气氛,他们若是实力相当,斗个旗鼓相当还好,若绿间真如表面那般弱不禁风,斗法一下输了,起不到拖延时间的作用,还是扯皮好。 她眨了下眼睛,小声嘀咕:“从天芜森林来西山系睡觉,这也跑太远了吧。” 绿间清澈的眼眸柔和如溪水,温柔道来:“我们天芜森林与天心阁素来交好,很多友人在这里,来这里做客,也是常事。” 扶舒真君没好气:“既然你们与天心阁交好,那便让开,此事也关系天心阁。” 这话说得,不说绿间,就是云梨也觉他太想当然了。 人家只是与天心阁有合作,有利则合,不利则散,没有义务与天心阁同仇敌忾。而且,双方之中,明显是天心阁更加依赖妖修,不仅很多重要灵植来自天芜森林,还需要妖修的保护。 而对于妖修而言,丹药确实能很大程度地提升实力,却不是必须的,提升实力的方法很多,会炼制丹药的修士也很多。 绿间继续无理取闹:“扶舒道友的意思是,那个筑基期的小修士比我重要?” 那不是废话么,扶舒真君简直想要破口大骂,千九是残夜阁的天才杀手,让他成长起来,残夜阁就更不好对付了。 蓝书极有可能就是揭开封印之人,她又是残夜阁高层弟子,要动她,必须彻底铲除残夜阁!更何况,千九也是秘密颇多,还拥有那样品阶的异火,也不能放过。 但是,明面上,他肯定不能承认千九比绿间重要。 先不说这折了绿间的面子,他又要叽叽歪歪个没完,若是让他们从中猜出些什么,有碍大局。 东陆的事情,绝不能让妖修插进来。 想到这里,扶舒第n次吸气,将心底的怒气憋回去,咬牙切齿:“道友说笑了,只是他与我们四派有恩怨,我们必须......” 不等他说完,绿间就打断了他,意有所指:“他一个筑基期,竟还劳你堂堂元婴真君亲自追击,好大的面子啊,还是说这其中有什么......” 这时,空中又是两道身影落下,四季谷幻影宫的两位真君也赶到了,扶舒真君连忙上前与两位真君说明情况,让他们先行追击。 云梨磨了磨牙,一个扶舒已经很难对付了,又来俩,四大派的元婴真君是太多了还是太闲了?! “这小筑基何德何能,竟让三位真君一起追击?”这下,绿间是真好奇了。 他不由想起天芜森林那次,机缘巧合之下,也是一堆元婴修士追着他跑,这回莫不是也毁了什么奇珍异草? 他不动声色瞄了眼身着白衣的小姑娘,静静站在长辈身后,垂着眸,看不清情绪,一副乖巧小辈的样子,只是脚尖无意识地点着地面,暴露出她的急躁。 “那是什么?”云梨身后一人忽而惊呼。 众人望过去,光秃秃的地面,有密密麻麻的墨紫色蔓延过来,神识一探,原来是紫砂毒蝎。 旁边另一男修喃喃:“紫砂毒蝎,生于荒野,有剧毒。” 云梨眼眸忽而一亮,她抬起头,接过话茬,“关键是,它们刚才在火里是如何活下来的?” 隗玉真人难以置信:“不可能!那样的温度下,怎么可能有活物。” 他差点被火燎到,地阶上品法衣都瞬息焚烧殆尽,紫砂毒蝎怎么可能活下来?! “火?”幻影宫宿溪真君瞄了眼扶舒真君凝重的神色,诧异地望向他,“什么火?” 紫砂毒蝎躯壳坚硬,寻常的火系术法对其很难起作用,他大睁着眼睛,“莫非是......” 得到扶舒真君点头,他的神色也凝重起来,事后,他们派人去查看了风吟原,一片焦土,其上没有任何活物,百年内寸草难生。 而现在,生活在荒原上的紫砂毒蝎竟安然活了下来,这说明千九已经完全掌握了异火。 上次风吟原,火势肆虐,完全不受控制,而这次他已经能控制异火,只攻击对他有威胁的人。 对视一眼,扶舒真君厉喝一声:“追!” 再让他成长下去,还得了。 云梨眸色一沉,福至心灵,一道威严的意念传入附近所有妖兽的意识中。 “拦下!” 顷刻间,爬到附近,因为畏惧三位元婴真君威势,而不敢过来的紫砂毒蝎忽而发了狂,挥着钳肢,翘着卷尾,在荒野上如履平地,潮水般蔓延过来。 远处,身姿矫健的蹑云豹,灵活敏捷的逐风兔,高大威猛的天罗狮...... 几乎所有荒野上的妖兽都在向着这边奔来。 绿间不动声色地瞄了眼垂手而立的云梨,荒野上的妖兽最高修为九阶,压根不是三位元婴期人修的对手,只能拖住他们片刻而已。 闹出这么大动静,必定会引起现任妖王的关注,她这是一定要保下那名人类么? “兽潮!” 扶舒真君瞳孔放大,惊呼过后,他愤怒地看向绿间,“你竟然发起兽潮,是想与我人修开战么!” 绿间翻了个白眼,他一个树妖,号令群妖,还不是自己领地的,真是看得起他,扯了扯嘴皮子,他不置可否,只含糊道:“我们妖族从不畏战!” 扶舒捏紧了拳头,现在当务之急是千九,是残夜阁,这个时候招惹上妖修,明显是不理智的。 这群妖也不知抽了什么风,自从天地封禁,高阶人修妖修,都秉着能不动武就不动武的原则,底层的低阶修士与妖兽却没少争斗。 这也是人妖两族高层愿意看到的,从杀伐中成长起来的小辈,根基扎实心志成熟,方能走得更远;另外,也能通过争斗解决双方族类太多的问题。 灵气本就不足,若是修士妖兽多了,更不够修炼了。 而低阶中,妖兽的优势太明显,面对它们的突袭,人修每每损失惨重。 他们倒是不介意妖族发起兽潮,关键是这一打谁知道要大到何年何月,千九早跑回老巢了。 四季谷步元真君微眯着眼睛,“绿间,你确定要保他?他可是残夜阁的人。” 残夜阁? 绿间眉心一动,眺望着远方,眸光晦涩不明,嘴里却道:“它们可不管什么残夜阁锦夜阁的,三位今天怕是过不去了。” 过不去了? 云梨诧异,几个九阶妖修可拦不住三位元婴真君,绿间这话的意思是,他也会出手吗? 可她的命令并没有对眼前这位十二阶树妖下达,修为高出太多,距离又这么近,对方一定会察觉她是谁。 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号令得动十二阶大妖;也害怕被察觉后,对方若是想吸收她的血脉进阶怎么办。 然而,这树妖不仅没有点破发动兽潮的另有其人,还含糊其辞,误导众人,明里暗里的威胁阻止。 他为什么要帮他们?跟灯台山的玄霜焱虎一样么? /67/67827/22429629.html 第三百零七章 精英 对峙半晌,后面从衡越城追来的修士也到了,见此情况,均祭出法器,大战一触即发。 瞥了一眼,扶舒真君发现人数不对,来的只有太一宗与天心阁的小辈。 这次行动三大主要目的,其一护住锦岚真君,斩杀残夜阁高阶杀手,灭其威风;其二,活捉莫忧千九,弄清他们身上的秘密;其三才是清除衡越城据点。 衡越城的据点他们已经摸清,端了是早晚的事儿,闹心的是莫忧千九,这俩人滑不溜秋的。 按理,衡越城结束后,扶光师兄应该会把人手派过来追千九,缘何只来了一小队的人? 他望向一个太一宗修士,问道:“那边怎么回事?” “迷雾沼泽后期闯入的神秘人现身了,也是残夜阁的人,四季谷幻影宫的道友们去追了。” 雄浑低沉的声音,透着不加掩饰的凝重,惊得云梨抬起头,看过去:“郑瑞...师兄?” 郑瑞对她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惊奇了一会儿,云梨便收回视线,郑瑞一直负责暗中追查残夜阁总部,出现在这里正常,这也说明四大派布了大精心的局。 几位真君不可置信,对视一眼,均看出对方眼中的骇然,第二号嫌疑人,竟然也是残夜阁之人! 难不成东陆事件背后是残夜阁? 他们望了眼对面一脸好奇的绿间周围虎视眈眈的妖兽,咬咬牙,道:“撤!” 云梨轻轻呼出口气,看向绿间,却见他微微欠身,“慢走。” “哼!” 扶舒真君被绿间气惨了,压根不理会他的示好,冷哼一声,拎起郑瑞便消失在原地。 绿间并不理会,一直笑吟吟望着他们,云梨心头一跳,她总觉得他柔和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的时间格外的长。 不会被发现了吧? 幻影宫四季谷的两位修士也不含糊,跟着闪人,隗玉真人倒是也想跑路。 然而身边一堆筑基期弟子,还多是他们太一宗的,又有化形期妖修以及各色八九阶妖兽在一旁虎视眈眈。 他若是走了,这群妖兽发了狂,这些弟子就交待在这里了,无奈之下,只能在后面保护众人。 卫临危机已解,云梨对接下来的追击月一不敢兴趣,可是先前她表现得那么积极,现在突然撂挑子不干,说不过去。 这次追击自然无疾而终,月一身为绝杀亲传,底牌众多,同辈中战力也是不俗,先前又有卫临吸引了全部高阶修士的注意力,他早趁机逃之夭夭了。 几天后,一行人到了西山系与中洲南山系三方交界的一处小镇,便彻底失去他的踪迹。 扶舒真君气急败坏,若非绿间阻拦,怎会空手而归,先前不知神秘人身份,也不知他会参与行动,拦不下他也正常,可千九,几乎是十拿九稳的! 在芊舒真君出事之前,千九与莫忧便在青州府现身过,他们几乎可以确定,芊舒就是死于残夜阁之手。 这些年的追击也不是毫无收获,在搜寻莫忧踪迹这方面,四派已经有了完备的情报线。 芊舒死后,众人便知残夜阁会对锦岚真君动手,只是没料到他们这么果决,刚消失一段时间,再出现目标就直指西山系。 有丹道考核这么完美的理由,天时地利与人和,布下这么精心的局,漏算一个神秘人,丢了莫忧;一个树妖胡搅蛮缠,失了千九;而前两天,刚收到传音,天心阁那边,杀手也跑了。 三位真君恨得牙痒痒,三个目的,如今只有铲除衡越城据点这一个达成了,扶舒真君恨恨道:“回衡越城。” “师叔,他们几个,要如何安排?” 隗玉真人顶着扶舒真君的怒气,上前询问,吃了这么大一亏,后面残夜阁会不会狗急跳墙,谁也不知。 因而他们行动时,各派留下的炼丹师已经乘灵船,以最快的速度往各自门派赶,而留在这里参与此事的,都是四派的精英弟子,这四个热血内门弟子要如何安排,隗玉头大。 让他们回去吧,路途上恐有危险,留下吧,残夜阁相关的事情便瞒不了他们了。 扶舒真君眼一斜,“郑瑞,你来安排。” 这两天,各种有关残夜阁的消息,直接将另外三个被迫跟来的内门弟子震得七荤八素,像误入狼群的小白兔,惶恐不安。 又带着点隐隐的兴奋,这些消息压根不是他们能知道的,如今误打误撞知道了,灭口是不可能的,又不是什么邪魔歪道,那么他们很可能顺势升为精英弟子,参与进去。 现在听到扶舒真君这句话,三人高兴得要蹦起来。 所谓精英弟子,便是太一宗高层的后备役,是掌权者,从今往后,他们也算是参与进宗门的权力体系,能走到哪一步,端看个人的造化。 云梨嘴角一抽,她只是想安安静静做个外门弟子,意思意思做卧底,混着混着变成内门弟子,现在可好,马上要成为精英弟子了。 她甩甩头,趁着回程途中,细细回忆白露的事,这件事情最让她意外的,便是白露了。 四大绝杀中,霜降凶残死都死了还留下血冥功,祸害一方;惊蛰身为绝杀第一,万众瞩目;芒种掌管阁内大小事务,积威甚重;唯有白露,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 但是听说阁主星冶最信任他,小比之后,照影剑略过温明给了月一,就可见一斑,只是没想到他这么牛逼,虽然没有完成刺杀,却重伤了锦岚真君,还活着从天心阁逃了出来。 天心阁的元婴修士都住在中央孤峰上,几乎人人都有战力不俗的灵宠,这么多高阶人修妖修,竟然没能拦住一个白露,这一点她是万万没想到的。 再想到月一,云梨啧啧两声,这娃运气不错嘛,同样都是来自凡俗,他拜个师尊,对他还挺掏心掏肺的,竟还给了保命手段;小比只堪堪得了个第四,却越过温明浩四拿到了照影剑。 不过,他的身份暴露了,这点她是很满意的,而且暴露的与他们毫无关系,阁里也不会查到他们在暗中捣鬼,这次又高调逃走,以后四大派会对他多加关照的。 到了衡越城,郑瑞想了想,将四人带去了飞渺轩,叫住一个忙碌的身影,“刘师弟,你过来一下。” 云梨望过去,额,来人很面熟,叫刘世,迷雾沼泽时见过。 “郑师兄,找我何事?”刘世小跑着过来。 指了指四人,郑瑞说道:“他们几个也跟着你搜查余孽。” “新人?”刘世有些诧异,看清几人,他更是惊讶,“云师妹?” 云梨笑眯眯打招呼:“刘师兄好。” 郑瑞又嘱咐了几句,临走时对云梨语重心长道:“成为精英弟子,不仅意味着身份荣耀,危险也多。这些年刘师弟全程参与此事,经验丰富,你跟着他,好好学习历练。” 云梨使劲儿点点头,语气非常真诚:“多谢郑师兄指点。” 待郑瑞一走,另外三人齐刷刷看向云梨,宽脸的关峻酸酸道:“你认识的人还挺多。” 云梨呵呵两声,“我先前给墨淮师兄做道童,跟着见的人多。” 任何跟迷雾沼泽相关的事情,她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斟酌着词句,尽量不提醒他人自己那段时间也在迷雾沼泽。 刘世也忍不住笑着打趣,“云师妹这经历也是少有,入宗门短短几年,从外门弟子,到内门弟子,一晃眼,现在都是精英弟子了。” “呵呵,都是运气。”云梨挠了挠头,请不要关注我,当作空气就好了。 刘世竟然满脸赞同,“运气确实不错,仙缘深厚。” 云梨假笑几声,她能怎么办呢?她也不想冒头的,这不是没办法么。 气质忧郁的甄玉宸眸光微闪,“云师妹运气是真的好呢,说起来这次我们几个也是沾了师妹的光,多谢了。” 云梨想呵呵他一脸,请把这些危险的细节忘掉。 这真的只是个巧合,她以为截杀不成,会直接返回宗门的,没想到自己低估了残夜阁的战力,高估了四大派的实力。 在残夜阁信息误差这么大的情况下,都未能将白露拦下,四大派的真君们是忙着争权夺利勾心斗角,疏于斗法吗? 她叹了口气,可惜这么好的机会,旋即又感叹,四大派的弟子,便是经常历练,也没有残夜阁杀手经验多。 在残夜阁,便是绝杀,也是要做任务的,只是并非强制性的每年必须完成一项任务。 在杀人与逃命方面,谁有他们经验多。 /67/67827/22429632.html 第三百零八章 帐钩 此时,飞渺轩里的人已经被抓了个七七八八,现在他们的任务是搜查有没有隐藏起来的杀手余孽密室暗格以及一些有用的资料。 到了屋内,刘世交给他们一份名册,道:“这是我们统计的这些天来过飞渺轩的并且尚未抓到的可疑人员,找到一人,无论死活都要告知我一声。” 云梨眨了眨眼睛,什么?他们记录了到过飞渺轩的人!!! 那自己不会也在名册上吧? 她强忍着将甄玉宸手中名册抢过来查看的冲动,不停地安慰自己,应该没事的,如果被发现了,现在她也不能好好站在这里不是。 旁边,刘世在继续:“当然,这份名册可能不全,没在上面的杀手也不能放过。总之,便是细心,几人一起别落单,那些杀手实力不俗,万不可轻敌。” 几人忙不迭点头,若是其他时候,倒是真有可能轻敌,现在刚听说了刺杀锦岚真君的杀手从天心阁突围,千九莫忧以及神秘人都逃走了,哪里还敢小瞧了残夜阁的杀手们。 分配好活,待刘世一走,云梨连忙凑到甄玉宸身前,探头看向他手中的名册,假装好奇地问:“名册上有多少人啊?” 目光快速一扫,果然在名册上看见,‘十月十三,戌时末刻,身形娇小黑袍人,未见面容......’ 那个时间段,这些描述,说得不正是自己么。 她庆幸自己足够谨慎,便是进入飞渺轩也没有去掉伪装,本来这是出于一个卧底的谨慎,防止被残夜阁的人认出面貌,对自己不利,没成想,这么快就发挥了作用,保了小命。 后面从飞渺轩出来,也是几次变装,全程与师兄交流也是通过传音,没有表现出任何认识的迹象。 旋即,她想到那日门口的侍者,是他带自己去找师兄与月一的,又全程在门口等着,他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甄玉宸:“不多,就五六人,其中二人应该便是千九与那神秘人。” 他看完后,将名册递于其他人,扫视了屋子,道:“来吧,我们开始搜。” 刚成为精英弟子,几人意义风发,筹措满志,那是铆足了劲儿,要大干一场。 可惜,这只是一间普通的包厢,来来往往客人那么多,残夜阁也不会心大到在这里放什么机密物件。 里里外外搜寻几遍后,确定没有任何异常,三人情绪有些低落,旋即又安慰自己,建功立业嘛,哪是短时间内就能达成的,而后信心十足投入到下一个包厢的搜寻。 这次是一个上等包厢,推开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温润的玉质地板,窗外阳光斜射,地板温润而清透,光可鉴人。 临窗的位置,摆着一张古朴简约的茶案,屋子左边垂着纱帘,里面隐约是张床。 四人中另一女修汪珍珍当场愣住,不解地嘀咕:“这到底是来喝茶的,还是来休憩的?” “自然是喝茶睡觉两不误。”关峻露出一个猥琐的笑,本来就宽的脸,这一咧嘴,几乎宽成一个正方形,“这里奉茶的店员服侍人很有一套呢。” 汪珍珍面色一红,啐骂道:“下流!” “我们赶紧开始吧。” 见他们有争执起来的苗头,云梨赶紧插话,她还急着干完活,去找刘世套话呢。 目光透过轻纱,落在床头处的莲花帐钩上,她感受到了灵力波动,其上或许有阵法。 一旁的甄玉宸也附和道:“赶紧干活。” 进屋后,关峻直奔内室的床而去,看得汪珍珍直翻白眼,云梨也是嘴角一抽,这货先前是怎么成为内门弟子的? 许是她的眼神太过直白,又或者他的行为让汪珍珍非常看不惯,想跟人吐槽,她主动给云梨传音:“他爹是太霄峰峰务堂一个管事,平日就爱仗着关师叔的势,在宗门行些下流之事。” 云梨瞅了她一眼,她记得汪珍珍也是太霄峰弟子,看来被关峻恶心得不轻啊。 她在旁边搜寻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关峻发现挂钩的异常,无奈之下,只能不动声色向着那边搜过去,而后轻轻碰了下床尾的莲花钩子,喃喃道:“这个帐钩做工好精巧啊,材质也不凡呢。” 在床头搜查的关峻闻言,直起身捏了捏,撇嘴道:“花里胡哨,你们女孩就爱这些个不实用的东西。” 云梨:......垃圾,我是想让你看这个嘛,那么明显的灵力波动没感受到啊! 幸好另外二人比较靠谱,听着他们的话,甄玉宸与汪珍珍都扭头望过来,关注点落在其上,二人当即发现了不同。 汪珍珍‘咦’了一声,蹙眉道:“似乎是寒烟银所制。” 寒烟银是一种昂贵的铸器材料,用在装饰的帐钩上,大材小用,便是再奢靡的修士也做不出来。 云梨做出惊讶的表情,又将自己旁边的捏着瞧了瞧,甄汪二人也上前来细细查看。 云梨配合地让开,甄玉宸摩挲一遍,奇怪地喃喃:“这就是普通的帐钩,除了材质,没有什么特别的。 汪珍珍望了眼床头那只,惊呼:“灵力!那只有阵法!” 甄玉宸扔下床尾那只,一步跨过去,几乎是从关峻手中抢过,震惊不已:“确实有阵法!在这么精巧上的玩意儿上刻画阵法,好缜密的心思。” 帐钩,多么容易被忽视掉的存在,特别是床上的幔帐还是收起的,层层叠叠幔纱被勾着,帐钩大半都被纱幔掩住。 一般人都只会注意到床上的软丝锦簟,香枕罗衾,很难去关注一只帐钩。 云梨:“这是什么阵法,可以破吗?” “我来试试吧。”汪珍珍自告奋勇。 可惜,这个阵法太过精妙,她捣鼓了一阵毫无头绪,只能去告知刘世。 不一会儿,刘世便带着一大群人赶到,一堆阵法师捣鼓了一天,依旧没能破开。 这下,众人均知这个阵法事关重大,本以为机密文件在店员的居所,他们将掌柜与店小二的住所统统查了一遍,暗格发现了不少,密室也有,里面的东西却不尽人意。 万万没想到,客人居住的包厢也有这么精妙的阵法。 刘世神情凝重,点了包括云梨四人在内的九个人,吩咐道:“你们在这里守着。” 不等他们回答,继续吩咐其他人,“许师弟,你带人去地牢里问问,这间包厢都有谁来过?程师姐,你们再查下其他包厢,看看是否有遗漏之处......” 一口气吩咐完,他转身出了飞渺轩。 云梨心头狂跳,去地牢问问,意思是有活口?! 任务失败,不是该自杀了事吗?这都过去几天了?怎么还活着呢? 她眨了下眼睛,疑惑地望着屋内留下的另外五人,“地牢?什么地牢?” 五人中,其中一人正是在海岛上带着云梨巡逻的张敏达,二人间也有几分交情,况且他们发现帐钩的异常,也是立了功,张敏达乐得给她解惑。 “残夜阁的一处密室,设了地牢,应该是他们处罚犯错之人的场所,我们抓到一些活口也暂时安置在了那里。” “残夜阁的杀手还有活口?”汪珍珍好奇,“他们不是被抓就会自尽吗?” 云梨瞥了眼她,真是个好人,她正打算自己上呢,汪珍珍这一插话,就显得唠嗑更加的顺其自然。 她赶紧调整表情,跟着应和:“我也听说过,好像之前就是因为如此,我们才对残夜阁知之甚少。” 张敏达:“以前确实如此,暴露的人少,又决绝,这才没有被人查探到底细。他们内部似乎出了什么问题,自从几年前千九暴露,开了先河,后来便是被捉住的杀手,大都不会像先前那样当场自尽,他们会想法子逃走......” 云梨扬了扬眉,照这个趋势下去,残夜阁离灭门不远了啊。 /67/67827/22462163.html 第三百零九章 愚昧的傻子 眼眸一转,云梨摩拳擦掌:“那我们是不是要准备讨伐残夜阁了?” 张敏达好笑不已,“哪有这么快,他们还在观望,虽然不自杀,但也不肯吐露任何有关残夜阁的信息?” 那怎么不搜魂呢? 云梨几欲脱口而出,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她可是热血正义小仙女,怎么能有这么邪魔歪道的想法,虽然她觉得这个方法四大派迟早要用的。 关峻看向张敏达等人的眼神仿佛在看白痴,“不说就搜魂。” 一旁的汪珍珍又开始翻白眼了,还往旁边挪了挪,一副不想认识他的样子,这个想法在所有的人心中肯定都闪现过。 但他们毕竟是名门正派,还是要脸的,便是要搜魂也得悄悄的,哪能这样大喇喇的说出来。 张敏达脸色当即就不好看了,厉声呵斥:“关师弟,我们是名门正派!休得胡言!” 关峻满脸讥诮:“呵,平时搜魂的事儿也没少干,这会儿装什么正人君子。” 众人:...... 这怕不是个棒槌,没看见张敏达的脸色已经黑得跟锅底似的,还有,这样的话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他爹峰务堂管事的差事还保得住吗? 云梨更是气得想揍人,这傻孩子几句话,堵得张敏达话都不想说了,她还怎么暗戳戳地套话,到底有没有搜魂还不知道呢。 屋中的气氛有些沉闷,很快,刘世回来了,跟着一起来的是隗玉并一个幻影宫的真人。 进入屋内,他们直奔帐钩,两人研究了一会儿,开始对着帐钩打诀,一道又一道的手诀落下,便是云梨这个不懂阵法的人,都感受到了阵法的复杂与精妙。 她不由心生警惕,残夜阁还有这样的厉害的阵法师,简简单单一个挂钩,竟然刻画了如此复杂的阵法。 一个时辰后,阵法总算破了,只听咔的一声,床头旁边的墙壁上起了涟漪,而后吐出一个精致的锦盒。 接下来,两位真人又开始破锦盒上的阵法,看着他们那费劲儿样,云梨真怕最后这就是残夜阁的玩笑,锦盒里面又是一个盒子,一层又一层,跟剥洋葱似的。 那样的话,估计两位真人真的会暴走。 幸而,残夜阁的谍报人员没有她这些恶趣味,锦盒打开后是一张薄如蝉翼的纸。 隗玉真人小心翼翼用控物术将纸展开,没有机关暗器,众人好奇地凑过去,只见纸上写着:殷家,静五、沉六;陈家,长九、烟七、烟十三...... 云梨愣住,这是谍探人员的花名册? 幻影宫真人皱眉:“这是什——” 嘭! 话未说完,忽而一声巨响,一股巨大的能量从地下快速涌来,众人面色骤变。 云梨刷地腾身跃入空中,还顺手将旁边没反应过来的汪珍珍拽起,一旁的隗玉与幻影宫真人当即祭出防御法器,将众人笼罩在内。 爆炸过后,飞渺轩沦为平地,漫天的烟尘中,一些躲闪不及的修士灰头土脸地站在废墟上,有些还受了伤。 隗玉真人冲进废墟,揪住一个浑身黑黢黢的人吼道:“怎么回事?” 那人似乎是被爆炸声震傻了,呆呆愣愣的半天也没个回应,隗玉一把推开他,三两步来到废墟上,挥袖掐诀,将一处位置搬空。 被震得七荤八素的众人当即倒抽一口凉气,四分五裂的地面上赫然出现一个巨大的凹坑,坑底是黑色的淤泥,坑壁上喷溅着鲜红的血液,几截断肢突兀地插在坑中。 云梨转过身缓了缓片刻,这么多血与与肉渣,这是炸死了多少人? 再次转过身之时,她看见隗玉脸色惨白如纸,唇瓣颤抖,满眼都是难以置信。 飞渺轩是太一宗负责的,这里几乎都是太一宗精英弟子,一下折损这么多,对太一宗来说,这个损失未免太大。 “咳......咳咳,救、救命.......” 旁边的废墟传来微弱的呼救身,隗玉真人双眸迸发出希冀的光,闪电般将上方断壁残垣搬空。 两个人躲在一个钟形法器内,那法器周身布满了裂缝,重见天日时,里面的人再也支撑不住,软倒下去,失去灵力的钟形法器也彻底碎裂。 隗玉真人袍袖一甩,一手一个给他们输入灵力稳定伤势。 云梨吐出口气,上前给两人各自服下疗伤丹药,半晌,其中伤势稍轻的女修悠悠转醒,看见隗玉真人,眼泪哗得一下流了出来,更咽着道:“师叔,师兄们...都死了。” 隗玉掐着手心、咬紧牙关,强撑着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那女修吸了口气,竭力抑制住更咽,“他们什么也不肯说,白师弟便用搜魂吓唬他们,不想其中一名筑基修士突然自爆,我们一时不备......” 她说不下去了,再次抽噎起来,缓了缓,她看向昏迷不醒的男修,“若非汤师弟及时祭出防御法器,恐怕此时我们俩也......” 云梨抿了抿唇,除了他们二人,密室里关押的杀手与审问的太一宗弟子统统丧命,自爆的威力恐怖至此。 她着实没料到残夜阁的杀手中也不乏血性之人,那样的组织,竟还人用如此决绝的方式去维护它。 隗玉双目猩红,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此仇,不共戴天!” 幻影宫真人拍了拍他的肩,“隗玉道友,节哀。” “那人是何身份?可有线索。”隗玉闭了闭眼,稳住心神。 “他自爆前说,此生绝不负师尊、朋友,名字......”顿了顿,女修道:“其他人似乎叫他、影三。” 影三? 云梨怔住,是她认识的那个影三吗?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负责往醉梦楼送货么?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做谍报,他一个话痨,做谍报,笑死人了,这是送上门给人透露消息吗? 她的眼睛有些酸涩,目光轻轻落在那个巨坑中,满眼的血色让她晕眩,那样一个胆小怕死又话痨的人,怎么可能会自爆?! 他的师尊,副阁主吗? 可十有八九,所谓救命之恩,不过是副阁主的自导自演的啊,他只是被利用的可怜人而已。 她沉默地看着扶舒真君赶来,神色难看地训斥隗玉真人,又从他手中拿走了锦盒中的名单,一路沉默地跟着回到安置的下榻处,进门时,汪珍珍担忧地叫住她,“你还好吧?” 云梨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这样的惨烈的场景第一次见,我适应适应就好。” “多见几次就好了,修士中,这样的情形很常见的。”汪珍珍安慰地拍拍她的肩,“刚才多谢你了。” 云梨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所说的是爆炸时自己拽她一把的事儿,她摇摇头:“举手之劳,而且都是隗玉师叔防御法器的作用。” 她只是反应快,拉着汪珍珍跃到高空而已,隗玉当先祭出法器,她便没有再动作。 “那也要谢谢你,不然我可能跟关峻一样,受伤严重。” 汪珍珍真诚地说道,快速跃至高空,避开了爆炸的冲击波,后面再有隗玉师叔的防护法器,这才没有受伤。 进门后,云梨布下阵法,站在门口,脑中思绪万千,她想起初次见面,灵船上影三暗戳戳地给她传音;每每回到阁中,他拉着她聊八卦,将她不在阁中的消息统统透露; 想起屋顶上他说起往事的气愤、痛心与隐隐的希冀;想起上次在锦夜阁碰上,他别别扭扭问是否真的有隐情。 若是他知晓,这些年,自己一直敬仰的师尊,自己用生命维护的人,便是造就他们三人苦难的罪魁祸首,九泉之下,他会多难过。 旋即,她又想起,他已经筑基,死了便是魂飞魄散,心里更加难过了,为了一个算计他的师尊、为了一个残酷的组织,付出仅有的性命,不值得。 她伸手捂着眼睛,温热的掌心捂得眼睛润润的,须臾,她低低骂道:“这个愚昧的傻子,真是被洗脑得彻底。” /67/67827/22672451.html 第三百一十章 另一个作用 “名单上的人都查清楚了吗?” 衡越城四大派临时议事厅,扶光真君一脸凝重。 郑瑞回道:“大部分都查到了,只殷家静五、徐家浩三十九没有头绪。” 飞渺轩之事唯一的安慰,便是拿到了那份名单,经过讨论,那应该是潜藏在衡越城世家的谍探人员。 这一点其实很好猜,上面的家族都是城内有数的名门世家,而静五、沉六、长九等,参考千九的名字,不难猜测这其实是残夜阁杀手的名字。 有了这份名单,有针对性的搜查,很容易就查出来,毕竟每个家族中外来人员都是有数的。 一个个查下去,不仅查出了残夜阁谍探,还查出一堆腌臜事。 扶光真君敲着扶手,半晌道:“直接搜魂吧。” 郑瑞有些不敢置信,抬眸环视屋内一众高阶修士,众人均是面无表情,没有对扶光真君的话表示反对。 扶光无奈道:“不用看了,这是我们一起讨论的结果。” 他叹了口气,这个法子他是不赞同的。 这些年,他们也抓到了一些残夜阁的杀手,虽有人曾提议直接搜魂,但多数人却坚持道义底线,不同意这种邪恶的法子,特别是如今东陆将现,大陆封禁重开,大家都是面临飞升之人,就更加不愿如此做了。 但是这次行动,让他们充分认识到残夜阁的实力,若非这份名单,可以说此次行动全部失败。 没有阻下元婴期杀手,没能活捉莫忧千九、甚至飞渺轩这里,他们很早之前就查清的据点,也因杀手自爆,一切付诸东流,损失惨重。 而幻影宫那边,据扶玉师弟传回的消息,杀手不仅逃走了,还将及时发现预警的一位金丹真人杀死,而后又将听到预警赶去的元婴初期修士杀死。 据现场情况来看,无论是金丹真人还是元初真君,都是一剑封喉! 这种实力,试问他自己都不能做到,不仅是他,沧澜大陆多数元婴后期修士也是不能的。 修为到了元婴期,大家相差的只是修为而已,秘技、法宝、经验等均是不差的,便是修为上有些差距,也很难做到将对手一招击杀。 那个杀手的实力想来与太上长老凌夙真君相比,也是不差多少的。 扶玉师弟等人赶去幻影宫后,也没发现任何线索,杀手来得无息去得从容,完全不将四大派放在眼里,这是在挑衅啊。 见几位真君都默认了,郑瑞也不好再说什么,领命出去。 这几年,一点一点将残夜阁的势力挖掘出来,他们以为大致摸到了残夜阁的底,却原来只是假象。它就像是一座冰山,露出的只是少许,绝大部分都掩藏在冰山之下。 议事厅,扶舒真君见众人情绪有些低落,道:“无论如何,现在我们基本确定了蓝书就是揭开封印之人。” 海域之事后,他们曾经怀疑蓝书只是揭印之人放出来混肴视听之人,所有证据都在反复验证就是她,反而让人怀疑。 另外,蓝书拥有元婴真君的手段,若真是她,犯不着放出秘宝的消息,引众人前去将水搅混,她完全可以进入沼泽后,凭着元婴真君手段从容离去。 他们便是由此猜测揭开封印的另有其人,且修为不会太高,蓝书虽然修为不高,但是其身边有元后修士相护,这一点也能将她排除。 但如今扶简、芊舒与锦岚三位真君的事,特别是杀死芊舒与锦岚真君的两位元婴后期真君,又无不说明,揭开封印之人在残夜阁身份极高。 那蓝书既然有元后真君的相护,身份必定不低。 幻影宫宿溪真君提醒:“后面出现的神秘人,身份也高,也有可能是揭开封印之人。” 扶光真君补充,“他极有可能与袭击锦岚真君那位杀手有关,他玉佩中的攻击手段,便是那人的。” “还有雾蜂!”宿溪真君眼神锐利,“他在迷雾沼泽时曾经使用过雾蜂,而那晚袭击锦岚的元婴杀手,后面的逃跑依靠了雾灵蜂......” 几番讨论下来,众人只觉揭印之人更加扑朔迷离;另一边,郑瑞的搜魂也遇到了问题。 为了防止再有人自爆,杀手们是分开关押,并且在外面设了结界,便是再自爆,威胁的也仅仅是在外面审问之人一个。 郑瑞到后,将几位真君的意思传达下去后,自己与刘世二人,准备亲自动手。 狭小的房间里,一人静静坐在屋中央闭目打坐,那是一个面容平凡,毫无特色之人,平凡到丢进人群里,很难注意到他。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在衡越城第一大世家殷家做护卫已经长达几十年,殷家仆役下属都知晓他,很多主人也知晓他。 查出他是谍探,殷家人都觉不可思议,在过去的几十年里,他在殷家兢兢业业,凭着出色的战力多次解救殷家子弟。 他甚至与殷家旁支的一位五灵根女子结为道侣,并且育有一子,也算是半个殷家人。 听到他们进来,屋中人眼皮子都未掀一下。 郑瑞叹口气,想要再给他个机会,“沉六,你若还不说,我们便要搜魂了。” 沉六充耳未闻,依旧闭着眼睛。 “何必呢,你已经有妻儿,光明正大的活着不好吗?为何还要为那等邪恶组织卖命?” 沉六依旧未睁眼,眼皮下的眼球却动了动,唇边也扯出一抹淡淡的讥讽与苦涩。 见他有反应,郑瑞继续顺着这个话题聊,“想想你的妻儿,你的儿子还小,妻子修为不高,失去你的庇佑,他们怎么活?特别是你的身份揭露,殷家都没有理由护他们。” 沉六依旧没有反应,想到妻儿,心中更是苦涩,他若说了,阁里一定会杀了他们,不说,他们才有一丝活下去的机会。 正道不比残夜阁,无论如何,他们是殷家人,而且并没有参与此事,正道不会直接对他们出手。 这时,有人急急跑来,“郑师兄,没法搜魂。” “什么?”郑瑞有一瞬的懵圈,这次抓到的谍探都是筑基期,在这里的都是宗门的精英,也是筑基期,对一个个被封了灵脉的同阶修士,怎么会不能搜魂? 来人无奈说道:“他们的神魂抽不出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将其牢牢锁在了体内......” 沉六睁开了眼睛,原来鬼泣还有这个作用,他心中一片凄楚,残夜阁控制人的手段当真厉害。 被抓了便只能等死,就是什么都不说逃回去,阁里也会怀疑被策反,依旧是死。 对于心又牵挂之人,如此行为还会连累亲人,自然是不敢背叛的;而对于那些了无牵挂的,横竖都是死,何必要便宜正道人,毕竟他们自小由残夜阁培养,习得一身修为,又一路做任务杀人,与正道早就不共戴天。 可是这一生啊,就这样被残夜阁毁了,想想真是不甘心。 从与妻子结为道侣的那一天开始,他就一直提心吊胆,若是身份暴露,妻儿的处境,能活着都是正道仁慈。 而仁慈这种东西,在沧澜大陆比天材地宝还稀缺,他眸光微闪,与其将希望放在他们虚无缥缈的善心上,不如...... 他看着陷入呆愣的郑瑞,轻轻启唇:“我们做个交易。” “你愿意说了?”郑瑞又喜又惊,方才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为何突然就改口了。 沉六淡淡:“若是你想问残夜阁总部,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老巢被泄露,阁中一定会猜到有人泄密,届时必定秉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原则,便是真被四大派端了老巢,那些逃脱的高层也不会放过复仇,而自己的妻儿一定逃不掉。 郑瑞也很快明白这一点,按下这个最想知道的问题,问道:“你想交换什么?” “我告诉你们一个很重要的消息,你们让殷家留下我妻儿的性命。” 沉六的唇角有些讽刺,这种情况下,要妻儿性命的不是四大派,而是自己的家族。 族人与残夜阁谍探结为道侣,对于殷家来说是耻辱,妻儿活着,便是一遍遍提醒殷家这份耻辱,而能尽快让世人忘掉这件事情,便是与此相关的人都死去。 郑瑞点头,这没什么问题,他的妻儿对此事完全不知情,他们四派自然不会殃及无辜。 沉六直勾勾盯着他,一字一句道:“你起心魔誓。” 刘世翻了个白眼,这年月,竟然还有人相信心魔誓约,不过东陆即将现世,心魔契约对于他们四派、特别是年轻一辈,倒是真的有效。 他微眯着眼眸打量着沉六,他是知道了东陆现世的消息吗? 郑瑞没有异议,当即郑重立誓。 沉六越是重视,越发说明他的妻儿对他很重要,这个口子一开,想法子留下他,说不得可以让他为他们效劳。 /67/67827/22672452.html 第三百一十一章 你是来找茬的吧 他立誓后,沉六面色有了缓和,也不能卖关子,嘱咐他们不能让人知道是他泄密的后,便道:“你们四大派中,有一个残夜阁的谍探。” “什么!”郑瑞失声叫道,旋即斩钉截铁道:“不可能!” 他们四派的选徒都是经过层层筛选,以他们太一宗来说,除了遗落之地的孩童,其他无论何人,便是林、苏两家的子弟,都得过了登云梯方可加入宗门。 登云梯前期考验意志,后面的问心路,问生平来历、道心所向,是绝无可能说谎的,其他三派也有各自的法子杜绝他派谍探,每次开山选徒,都会发现很多别有用心之人。 “这件事情我也是偶然得知。”沉六淡淡看着他,补充道:“是从阁中一个地级杀手处得知的。” 那日他去汇报完情报,回去的途中发现妻子亲手绣的荷包丢了,便折返回去找,却无意中听得有人感慨蓝书小姐误事。 阁里已经成功在四大派中安插进谍探,本不欲与四大派交手,却因为她掺和进迷雾沼泽,杀死四大派多位金丹修士,惹怒四派。 这些年,四大派一直盯着阁里,阁中众人执行任务大为不便,一个又一个的据点被四派精英弟子们挖出来。 这才使得阁中坐不住,刚好有人给芊舒、锦岚两位真君下悬赏,阁里便改了初衷,接下这两单,也是要给他们一个警告。 刘世忽而说道:“地级杀手?静五吗?” 沉六没有回答,他们的交易是一个消息换妻儿性命,已经达成,旁的事情,他不会说的。 刘世:“我们双方合作,不仅保你妻儿性命,还保他们衣食无忧,不受人欺负。不能说老巢,透露点别的消息也成,静五是谁?” “不必!”沉六断然拒绝,“保下他们后,不要再有任何联系。” 若是四大派对妻儿照顾,阁里必会起疑心,那他岂非害了他们。 刘世微愣,旋即明白了他的顾虑,又道:“你可以投靠我们,只要你立了功,我们便可说服宗门不杀你。” 沉六苦笑,“便是你们不杀我,我也只有三个月的性命。” 屋中有些沉默,杀手组织必定会对门下杀手有所控制,他们早已猜到,只是仍有一点点侥幸,万一呢。 良久,郑瑞缓过神来,问道:“关于那名谍探,还有其他信息吗?是男是女,多大年纪,什么时候潜入的,具体是潜入的我们哪一派?” 沉六摇头,“这件事情的保密程度非常高,便是很多地级、天级杀手也不知晓,这是任务堂堂主亲自下达的,除了他,便只有阁主与几位绝杀知晓。” 顿了下,他又补充,“或许与那位谍探相关的人也猜到了一些。” 刘世皱眉,“你这提供的线索也太少了,四派弟子数以万计,什么特征都没有,如何查起?” 郑瑞也道:“还请道友细细想想。” 沉六依旧摇头,“四派每一次开山选徒,阁中都会派出大量谍探人员前往,具体是哪一批的人成功了,我们下面的人着实不知。” 想了想,他道:“不过,能成为谍探人员,都有一个标准,不起眼且有自保能力。” 郑瑞几人面面相觑,这个标准下,依旧有很多人符合,不说别的,便是他们自己,在宗门都属于这样的人。 或者说,任何一个门派的中坚力量,都是这种人,天才毕竟只是少数。 论能力,他们自问不比苏煦墨淮差多少,然而说起太一宗精英弟子,多数人想起的,首先便是苏煦墨淮这类天之骄子。 实在问不出,郑瑞也只能暂时按下不提,赶紧去议事厅将事情上报。 众人被这消息炸得有些懵,半晌,宿溪真君才问:“诸位觉得,这消息有几分真?” 扶舒真君默了片刻,轻声道:“九成九。” 扶光真君拧眉,“可若真在我们四派中有谍探,残夜阁为何还要与我们明火执仗地相争,隐于暗处不是更好吗?” 这些年,残夜阁的势力被一点点挖掘出来,于他们而言也是巨大的损失,若是成功插入谍探,不该这么激进才是。 扶舒眸中精光一闪,“会不会因为蓝书,在迷雾沼泽之前,我们与残夜阁并没有实际冲突。” 宿溪真君提醒道:“无论是与不是,现在当务之急,是将谍探找出来。” 再争论下去,蓝书的身份问题又该扑朔迷离了。 找是肯定要找的,但是任何有用的线索都没有,要如何找? 一个操作不好,还会引起门下弟子的恐慌。 讨论半晌,众人决定,先从四派中那些几乎从不冒头之人查起,特别是执事堂这类消息汇聚之地。 从已经抓到的谍探来看,残夜阁的谍探多是在那些不起眼但是很重要的位置,既方便探听消息,也不引人注目。 当然,也会从源头查起,将近百年开山收徒的留影石调出来,查看是否有异常情况。 这件事情讨论好,郑瑞看了看扶光真君,道:“弟子已经允诺,会保下他的妻儿。” 说完,怕他们不同意,他又解释,“他的妻儿毕竟是无辜的,我们......” 毕竟这次他们太一宗死了太多精英弟子,这几年的来来往往,双方都死了太多人,更是结了血仇。 “做的不错。”扶光真君打断他的话,满面赞赏。 他笑着道:“对于我们四大派来说,他的妻儿活着比死去价值更大。这下,也有了由头堵殷家人的嘴。” 郑瑞面露不解。 一旁的扶舒真君看得直摇头,这孩子就是太实诚了,“留下他们,一来可以彰显我们四派的仁德,罪不及无辜;二来有他们在,殷家在残夜阁之事上便永无话语权。” “我们本来也是想要留下他们的,只是殷家人恐怕想要事后解决他们,我们又无立场,现在有了这个由头,便可直接让殷家人留下他们。” 郑瑞愣住,他想到沉六的请求,让殷家留下他妻儿的性命,他原以为,沉六是不好当着他们的面,明说四派殃及无辜,提殷家是托词,原他防的真的是殷家。 他抿了抿唇,世间阴暗如此多,他以为家人是最后的底线与守护,原来有时,也是悬在头顶的催命箭。 一会儿,他又释然,不是每个家族都与郑家一样。 一直没说话的四季谷步元真君忽而开口:“诸位,我有一个想法。” 他望着前方虚空,声音渺渺,说出的话却惊得众人一身冷汗,“说起来,沉六算是殷家女婿,那一直查不多的静五、浩三十九,会不会是殷家和徐家子弟?” 半晌,扶光真君道:“若是真的如此,这件事情便不是小辈们能查到的了。” 真有世家子弟加入残夜阁,便是勾结魔头,这罪名一经做实,整个家族都要陪葬,殷徐两家绝不会让人扣在他们头上,任何一点迹象也不会允许。 对视一眼,几人齐齐起身。 一刻钟后,云梨看了看身边严阵以待的众位同门以及旁边的幻影宫弟子,前方的扶光、宿溪两位真君并排站着,身后各跟着五位精英弟子。 看起来,像是来砸场子的。 她无语,为什么她一个刚成为精英弟子没几天的小萌新,要被叫来这样的场合? 跟着真君出去办事,不是最最核心的弟子才有资格么? 很快,从内里走出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她的身后跟着一大堆人,云梨估计殷家子弟都来了。 “几位道友,这是何意?” 老太太走上前来,光华水亮的拐杖一跺地面,云梨顿觉地面有无形的气场袭来,她不假思索地跳起来。 扶光真君冷哼一声,那股无形的气场霎时被截住,只余少量余波扩散到后方,几个反应不及的两派精英被被余波冲击得东倒西歪。 宿溪真君往斜后方的云梨瞥了眼,心中暗赞,这个小丫头反应倒是迅速,甚至比扶光都快一点。 扶光真君神色淡淡,一点不介意老太太的行为,也丝毫不顾及她身后的五六个元婴真君,只道:“上次你们说有需要帮忙的地方直说便是,如此,我们便不客气了,眼下确实有一事,需要道友帮忙。” 殷老太太:...... 云梨望了他一眼,虽然不知道当时的情况,但是这句话一听就是客套话,真君您可真会顺杆子往上爬啊! 而且,这哪里是求人帮忙的态度,你是来找茬的吧。 /67/67827/22672453.html 第三百一十二章 不走寻常路 见老太太满面寒霜,宿溪真君善意提醒:“事关残夜阁,我们还是进去说的好。” 这么直白的提醒,殷老太太神色更加不好看了,可能是殷家出了沉六这么个残夜阁女婿,气短,她深吸口气后,终是侧身往旁边让了让:“两位道友请。” 云梨默默跟上,这两天,残夜阁的卧底做了殷家女婿的事,在他们这些弟子中传得沸沸扬扬。 她唏嘘不已,若是没有暴露出来,沉六这一生,说不得能安安稳稳过下去,一边做着殷家的女婿,一边给残夜阁传些无关痛痒的消息。 只要殷家不与残夜阁对上,他便能一直如此下去,可惜天不遂人愿,四大派查到了衡越城,自己也无意中也推了他一把。 到了殷家会客厅,宿溪真君扫了眼屋内的殷家族人,笑而不语。 老太太心抿了抿唇,挥手示意众人下去,只留下几位嫡系族人,方冷声道:“两位道友所为何事?” “那位未找到的静五,我们怀疑,是殷家子弟。” 扶光真君也不含糊,直接说出来意。 不说殷家族人多么震惊,就是云梨也被他们这天马行空的想法惊呆了,静字辈,入阁应该很长时间了,多是金丹期修为,若是没有意外,这位静五应该也差不多。 一位金丹期修士,在殷家算是核心族人,修炼资源丰厚,怎么可能是残夜阁的谍探! 而且,这件事情风险太大了,残夜阁才不会冒险。 是有些小家族如莫家,在霜降加入残夜阁后,他们也顺势成为残夜阁的一个据点。 但是殷家不是莫家,它是衡越城第一世家,是整体实力不亚于残夜阁的千年世家,底蕴深厚、能够调配的资源多、人脉广,焉知不能研制出解药! 届时,无论是家族倾巢而出,还是联合其他正道人士,亦或者将消息泄露出去,残夜阁便是不覆灭,也会损失惨重,再无力坐稳暗夜之王的位置。 由此,这位静五绝不可能是殷家子弟! 便是有世家子弟在修为低微时加入了残夜阁,只要他修为上来了,甭管与本家关系如何,阁里一定会出手料理了的。 震惊过后,殷家族人觉得受到了侮辱,群情激愤,不顾两位真君的身份,当即反驳。 “你们四大派什么意思,勾结残夜阁这样的帽子,也想往我们头上扣!” “哼,你们四大派势大,我们殷家也不是吃素的!” “无凭无据的,什么样的屎盆子也想往我们身上扣,四大派是要消灭所有世家......” 殷家众人七嘴八舌地声讨,一时间宛若菜市场。 云梨细细观察一圈,大部分人气得脸都红了,而少部分人士气却有些不足,想来沉六的事情,让他们也不确信,是否还有族人也加入了残夜阁。 毕竟,他们可不知道静字辈多是金丹期,核心族人不可能被胁迫,但是那些式微的旁支旁系,特别是天赋不好、不受族中重视的人,还真有可能中了残夜阁的招。 面对他们的指责,两位真君很淡定,十位精英弟子也很淡然,没有跳脚,也没有顶回去。 略一思索,云梨便明白他们都意图,任谁突然被指勾结魔头,也坐不住,总得让他们闹一闹,发泄一番心中的火气,显示显示他们面对四大派的强权不屈的意志。 愤怒发泄出来,面子赚足了,才好商量后面的事宜。 闹腾得差不多了,殷老太太拐杖往地上一拄,殷家子弟顿时安静下来,看着她的目光充满了信服。 老太太枯瘦的手指在拐杖上摩挲几下,沉声问道:“两位道友如此说,可是有何依据?” 云梨也好奇他们如何会想到这一茬的,世家子是残夜阁杀手,这个想法当真是骇人听闻。 “魔头再是嚣张,也不敢祸害殷家嫡系子弟,因而我们只查旁系,便是真有道心不坚之人,这件事也止于今日,事后不追究、不外传。” 扶光真君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直接保证真有其事也不追究,虽仍有人不信,面色大多和缓了不少。 说完这话,他身体微微侧向殷老夫人,神情肃然。 云梨眼神幽深,她感受到了神识波动! 她既惊讶自己竟然能感受到元后大能的神识波动,也奇怪扶光真君要对殷老夫人说什么,都是双方核心人员了,还暗戳戳地传音。 还是她会错意了,其实她并没有成为核心弟子? 旋即,殷老夫人面色变得微妙起来,诧异、惧畏又隐隐有种看好戏的感觉。 这些神色只是短短一瞬,很快她的脸色再次恢复古井无波,若非云梨察觉到传音,特意关注,压根注意不到这转瞬即逝的变化。 她淡淡吩咐:“去把各房筑基、练气期的小辈们都叫过来。” “老祖宗!”殷老夫人身旁一位元初真君低呼,神色充满了不解。 殷老夫人积威甚重,一个眼神瞥过去,男子便哑了声,旋即云梨又感受到他的神识波动,想来他在给外面候着的管事仆人传音。 殷老夫人又道:“小五,你带几位小友去查院子。” 殷家族人中走出一位青年,二十来岁,筑基后期修为,他恭恭敬敬应道:“是。” 扶光真君偏头唤了声:“郑瑞。” 郑瑞点点头,点了云梨与另外三位幻影宫弟子,与他一道跟着那殷家子弟退出会客厅。 殷家青年命人拿来一沓资料交给郑瑞,又将他们带至一处院子,道:“这条街住的都是旁系族人。” 他指了指右边第三间,“那里便是五房。” 郑瑞了然,沉六便是殷家五房的女婿,他轻声道:“挨个查吧。” 殷家青年点点头,“道友请,我便不进去了。” 有些形式化的东西,还是要的,他若是亲自带人去查自家族人,胳膊肘往外拐的名声是背定了。 等他走后,郑瑞敲开了旁边的一处院子,生硬地说明来意,屋中主人已经去住宅报到了,家中只留仆人,面对筑基修士,他们不敢反抗,任由五人搜查。 殷家青年给的那一沓资料是近几年殷家族人的大致动向,郑瑞翻出这家人的部分扫了眼,开始一点点搜查他们住处。 说起来,这些人虽然是世家子弟,却并未比散修强多少,只是功法、秘技上有优势,灵石等修炼资源还得靠自己,家中物什与殷家本家不可同日而语。 估摸着现在没有元婴真君注意这边,云梨瞅准时机装模作样地感叹:“殷老夫人还挺好说话的,竟然真让我们来查殷家子弟,我还以为她不会同意的。” 郑瑞手中不停,“师伯给她传音了,她一定会同意的。” “哈?”云梨面露疑惑,脑子却飞速旋转起来,筑基期的郑瑞是绝不可能截获传音的,那他便是提前知晓了原因,会是什么事呢? 郑瑞抬眸扫了眼周围几位仆人忐忑地站在院中,焦急地向殷家本家放向张望,没有注意这边,他传音道:“沉六说有一名残夜阁谍探潜入了我们四大派。” 云梨一个激灵,我勒个去,这是要查到自己头上了吗?! “真君们的意思,是借着这事,将所有世家门派都彻查一遍,清除所有残夜阁谍探,当然,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得慢慢......” 云梨握了握拳,努力不去想自己要暴露的事,摆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传音问道:“不是吧?我们四大派都被潜入了?!这不可能!” 郑瑞正色道:“师妹不可轻敌,以前我们便是太小瞧了残夜阁才损失惨重。” 想到这次衡越城行动,郑瑞不可避免的心中一沉,他们精心布好了局,等着请君入瓮,残夜阁却狠狠打了他们一巴掌。 云梨郑重地点点头,喃喃自语:“残夜阁谍探都潜入我们四大派了,这些世家门派不会成筛子了吧?!” “希望不是。”郑重面容沉沉。 云梨没有再问,做出努力搜寻的样子。 既然都知道有残夜阁谍探潜入,自己这样最新一批入宗门的人,不该是首要怀疑目标吗?郑瑞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还让自己参与这次行动? 难道是自己干活太积极了?说起来,沉六等人的名单还是自己扒拉出来的。还是这是他们对自己的试探? 这点真是她想多了,无论是几位真君还是诸位知晓此事的太一宗同门,均未怀疑过她。 一来,这名单是因她才翻出来的,之后她也未有任何异动,她若是谍探,绝不会做损害残夜阁之事;二来,她这谍探不走寻常路,从入门开始,一路万众瞩目,着实与谍探不起眼的标准毫不相干。 入门一个月,就因丹阳真人灵宠只服她,以及被掌教之徒墨淮生拉硬拽收为道童,闹得沸沸扬扬。后来锦夜阁一掷千金买斩梦刀,万年来不认可任何人的神刀认她为主,更是让她不仅在太一宗扬名,夜家、天云城,甚至其他门派对她都有所耳闻。 若非后面她被扶岳收为记名弟子,各方修士对她的试探绝不会少。 /67/67827/22672454.html 第三百一十三章 随身药园 “我们这样无头绪的找,也不是个办法,那沉六没什么别的提示么?” 搜寻了几家,没有线索,云梨假装不耐烦地试探,“他与静五同为潜伏在殷家的密探,应该有交集吧,便是不知晓他具体是谁,修为、年纪呢?也不知道吗?” 郑瑞叹气,“他只与我们做这一桩交易,便是对于那名谍探,他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有这么个人潜入了,具体是男是女,修为年龄等也是一无所知。” 闻言,云梨心里一松,嘴上却嘟嘟囔囔:“哪有这样做交易的,什么都不知道,这让我们怎么查。” 郑瑞耐心地给她解释:“这谍探需要小心的不仅是我们正道人士,对他们自己人更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 “邪派与我们不一样,没有丝毫的同门之谊,相互使绊子是常有的事,若是他人知晓他谍探的身份,保不齐哪天就会坑他一把。他知道的不多才是正常,若是他真对那位谍探一清二楚,我们才要小心,说不得是残夜阁设的局……” 云梨眉毛动了动,哪里只有邪派要小心自己的同门,正派中心怀鬼胎之人也不少。 不过,沉六不多嘴,对她来说说好事,一个人知道的信息毕竟有限,若是他将自己知道得各种各样的信息都透露给四派,双方信息一比对,说不得真能猜到些自己的事。 接下来,他们自然没有发现静五是谁,云梨也不由好奇起来,这位同行躲得挺深的嘛。 五人折返会客厅,回到院中时,发现门口悬着一面古朴的镜子,散发着铜色淡光,暗黄色光柱下,一位殷家旁系少年保持着迈步的姿势,神情呆呆愣愣。 旋即,他面色恐惧,连连摆手,哭丧着脸:“我真没欺负十三妹妹啊,她的聚气丹是十一哥抢的,然后十一哥分了我一颗,真不是我抢的。” 很快他的恐惧便褪去,若无其事走了进去,似乎并不知道刚才的事情。 院门处,一位殷家嫡系子弟唤了下一位进来,那位小姑娘走到铜色淡光下,照旧神色一呆,旋即惊恐:“别杀我,七姐姐救我......” 云梨所有所思,这镜子能制造幻境? 旁边一位幻影宫弟子带着点炫耀的意味给他们科普:“这是我们宿溪真君的七幻梦镜,能窥人心,这只是其中一层,能引出人内心最害怕之事。” 云梨撇嘴,一般来讲,成为残夜阁杀手,最害怕之事便是身份泄露,可凡事都有个例外,万一对方心理素质强大,最害怕的事不是这呢。 一旁的郑瑞望了眼院外,候着的人已经不多了,是谍探谨慎,故意躲在后面,还是他们方向错了,静五并非殷家子弟? 最后一名殷家子弟经过铜镜仍没反应,不久之后,七幻梦镜撤去,两位真君带着众人离开殷家。 太一宗十二人走后,殷老夫人面无表情,对身边一位中年男子道:“去五房说一声,玲丫头母子不能死。” “母亲。”中年男子失声叫道,“留着他们,便是时时刻刻提醒世人,我们殷家有一个残夜阁谍探的女婿。” “我还没老糊涂。” 淡淡的一句话,便堵住了男子的口,他领命去了。 东边不亮西边亮,殷家之行没有收获,但扶舒真君等人在徐家找到了浩三十九,确实是徐家子弟。 这人倒是个软骨头,被发现后,一股脑什么都交代了,可惜他是发现家里另一位谍探后,被威胁加入残夜阁的,从未去过总部,对于其他的事情也是一无所知。 目前这件事仅限于他们四派参与搜寻的人,殷、徐两家嫡系以及其他各世家门派的家主掌门知晓。 这里的事情暂告一段落后,三大门派各自返回宗门。 得知扶玉真君尚未返回宗门,云梨当即去了太清峰,这么好的机会正好炼制万灵丹,可不能错过。 夕阳的余晖静静照在宛云宫清黛色屋顶上,折射出一道道明亮的光线,笼罩整个宛云殿的禁制在阳光下隐约透出些五彩霞光,正对门的一面还还亮闪闪地浮现出‘炼丹、勿扰’四个大字。 云梨笑了笑,她们一定是已经开始炼制了,她正准备找个人问问她们进去多久了,禁制忽而抖了抖,她的心也跟着抖了抖,反应这么大,不会是炸炉了吧! 又是一阵剧烈抖动后,禁制打开,穆妍出现在门口,面色苍白如薄纸,浑身汗涔涔的。 “你怎么样?”云梨担忧,这像是神识使用过度的模样。 “无妨,灵力透支而已,休息两天就好了,穆妍摆摆手。 云梨心中稍安,“刚才是炸炉了?” 穆妍郁闷地点头,“回来后我们拿到白月莲心和其他药材便开始炼了,一直没能成功。” 炼丹这么多年,除了最初的入门阶段炸过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如今又重新体验了一把当初的挫败感。 云梨眼神一暗,旋即安慰道:“没事,我们慢慢试,现在我得去趟天云城,等我回来了跟你们一起想办法。” 这次任务失败,自己刚好在衡越城,怎么着也得去醉梦楼交代一下。 这时,安染走了出来,同样的面色苍白,虚弱至极,她道:“顺道去锦夜阁问问有没有随身药园。” 随身药园? 那可是高阶炼丹师必备,是升级版的储物袋,面积大小不一,能种灵植,对于炼丹师而言,有了随身药园,便拥有了移动的私人药园,只是价格巨贵,面积最小的也比玲珑屋高出几倍。 当然,与云姝仙府那种规则完备、能自行运转的仙府是没法比的,随身药园的机制主要是能储存一定的光照、水、氧气、灵气等灵植生长所需。 她道:“筑基期买随身药园,是不是太招摇了些?” 穆妍无奈,“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凌初真君药园里的灵植有小部分尚未成熟,还可以继续栽种;有些有多余的可以扦插,也不能浪费了;至于那些直接成熟后留用种子的,倒是不急。” 主要是种在太清峰必定逃不过扶玉真君的眼睛,到时候她们如何解释这些珍奇灵植从何而来。 云梨锁眉,这样说来,随身药园确实得安排起来,而且她们要去九黎渊秘境,一待就是十年,里面奇珍异草必定不少,随身药园也是刚需。 安染揉了揉眉心,“上次我们跟夜初辰说过了,有药园会帮我们留着,你去问问有货没。” “没货?!”云梨咋舌,这玩意这么紧俏吗?大陆第一连锁拍卖场锦夜阁都没有库存! “随身药园材料十分稀缺,每每炼制出来,高阶炼丹师们都是抢着买。” 穆妍轻轻一笑,当初她刚听说也是这般震惊,特别是当时刚刚学着炼丹,全部身家都用来买丹炉灵植了,听说天价随身药园还有卖断货,别提多震惊了。 后来才发现,炼丹师只是前期费灵石,到了高阶便不会再缺灵石,自有大批大批人找他们炼制丹药,上赶着给他们送灵石,药园自然是多多益善。 云梨喃喃:“那拿到的希望也太渺茫了吧。” 跟高阶炼丹师拼财力,呵呵,得多想不开。 眼珠一转,她道:“要不我们先把秘密药园设在小木峰,有小黑镇山,也没人敢上去,只需要拦着丹阳师叔即可。” 小黑还是五阶妖兽时脾气就不好,无聊时特喜欢捉弄人,小木峰周围就没什么人,偶尔有人经过也都提心吊胆,现在成为七阶大妖,更是没什么人敢上去。 安染扬眉:“那仓颉呢?二师兄特意给它分到小木峰,便是因他之前总祸祸二师兄的药园。” 云梨凶巴巴:“他若是敢动,毛给他拔光!” 安染、穆妍:...... 秋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凉意丝丝缕缕裹挟在秋雨中。 这样凉爽的天气,影魅却烦躁地摇着扇子,在屋中反复踱步。 衡越城出事不久,阁中就不停催促千十的情报,一月前太一宗的灵船顺利返回太一宗,可千十却未跟着回来。 现在白露大人与若一大人生死不知,月一与千九也尚未返回阁里,衡越城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完全不清楚,衡越城周围也都在四大派的掌控之下,如今唯一的指望便是那段时间也在衡越城的千十。 可千十也突然没了消息,不由让人更加担心。 嘚嘚嘚! 轻缓的敲门声响起,神识探过去,门边不知何时立着位娇小的身影,一袭披风将她的面容裹得严严实实。 影魅微微诧异,她用的是神识而不是肉眼,为何兜帽下的容颜,隐隐绰绰,看不真切? 打开门看清来人,她心中大大地舒了口气,“小祖宗你终于来了,衡越城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云梨一言不发走进屋,等影魅重新布下禁制,她才转身盯着她妩媚的眼睛,淡淡说道:“影三死了。” 影魅愣住,手中的团扇“啪”的一声掉在地上,眼神一片茫然,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影三?你说影三、死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云梨,里面满满满的不可置信。 “自爆。” 轻飘飘的两个字,却如一柄巨锤,重重锤在影魅心头,他这个人,从小就怕死,怎么会选择自爆? 以前三人出去做任务,他总是叨叨个没完,将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各种可能的应对方式都唠叨一边方肯罢休。 那时自己与阿江虽然表面嫌弃他话痨,对他的话却都认真对待,正因为他的胆小,他们才躲过任务中的重重危险,闯过一道道难关。 /67/67827/22672455.html 第三百一十四章 他叫什么名字 脑中模模糊糊闪过一个念头,她的眼睛蓦然瞪大,张了张嘴,想要问些什么,嗓子却如同堵了一团棉絮,干涩窒息。 许久,她终是一字一句慢慢问出了口:“他为什么要?” 看着那双妩媚的眼睛蓄满哀伤,再不见半分往日风情,云梨有些不忍,又忍不住怨她上次为什么不告诉影三真相。 当日在锦夜阁拍卖上偶遇,自己已经提醒了影三当年之事另有隐情,以他话痨的性子,一定忍不住不问。 她将影三最后的话如实转告,影魅的眼眶顿时就红了,良久更咽道:“是我害了他。” 思绪一下回到那日,血色残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他缓缓抬起头,仿佛挣扎了很久,期期艾艾地开口:“当……当年之事,你可是有苦衷?” 那时她很诧异,这么多年来,影三不想见到自己,每年一次的送货,他都能避则避,甚至起了调去其他货队的念头。 她以为不告诉他,是对他们的保护,可是如今,他因不明真相白白死了。 往昔历历在目,她的视野一片模糊。 许久,她缓缓走到窗前,望着淅淅沥沥的雨幕,声音轻得近乎虚幻,“以前他最喜欢下雨了。” 云梨挑眉,她认识的影三对下雨可是深恶痛绝。 影魅将手伸出窗外,一滴滴水珠在她手心绽开朵朵雾花,“因为下雨天,我们不能出去玩,只能待在屋里吃着点心听他说话。” 云梨微怔,这个‘以前’是他们尚未引气入体前吧,他们影字辈,少说也有百岁,这么久远的事情,她竟然还记得。 “后来出事那天,也是这样一个秋雨淅沥的雨天......” 她还记得那日出任务时,阿修那家伙从任务堂出来就叨叨个没完,说什么这样的天气就应该窝在屋里,温一壶小酒,配两盘点心,与三两好友闲话家常才是。 往后岁月,她不止一次想过,若是那日他们听了他的话,不出任务,会不会就不会出事。但一想到副阁主,她就知道这个想法只是奢望,从他盯上自己的那一刻,他们的命运就注定了。 以前啊,他们三人也是相互信任、相互扶持,若非被那老匹夫盯上,现在的他们应该都是地级杀手了吧。 云梨问道:“他怎么会成为谍报人员?” 这个问题压在她心中很久了,最初她以为影三只是刚好去据点时被盯上了,可后面找人问了,方才他也是据点的谍探。 这就很奇怪了,他虽然打探情报有一手,但是一个话痨,暴露己方信息的可能性也很大,按理阁里是不会让他成为谍报人员的。 影魅摇头,“自从那次他离开天云城后,我就再没见过他了,若非今天你说,我还以为他寻到了其他的关系,调去了其他货队呢。” 须臾,她死死抓着窗棂,面露凶狠:“我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云梨心情沉重,副阁主乃是元婴后期修士,修为高出他们一大截,要杀他谈何容易。 而且,残夜阁的修士,实力远超同阶修士,阁主星冶的空间穿送阵法,让莫忧一次次从元后真君眼皮子底下逃走;此次白露又从众位真君的围攻下杀出,着实让她不敢小瞧残夜阁的高阶修士们,轻轻叹口气,她问:“他叫什么名字?” 影魅沉默,许久方轻声道:“冯修。” “冯修。”云梨轻轻念了一遍,郑重地说:“我记住了。” 影三是他们在残夜阁唯一的朋友,这个仇她一定会给他报! 放下这个沉重的话题,她问:“有我师兄的消息吗?” 上次荒漠逃走后,他就杳无音信,四派也没有找到他,虽说那种情况下,没有消息就是最好想消息,但她还是有些担心。 影魅压下心中的沉痛,点头道:“他已经到南山系了,这两天应该会回阁里交任务,说说衡越城的情况吧,我也要回去汇报一番。” 云梨当即挑挑拣拣,汇报了些无关紧要的信息。 结束后,她起身外走,正要去推门,又停下来,状似无意地转身问道:“对了,你知道静五是谁吗?” 影魅摇着团扇的手一顿,“怎么,你也觉得他是殷家人?” 云梨摇头,“我就是有些好奇,这位同行藏得真深,值得我们学习。” “她啊,”影魅眨了下眼睛,意味深长道:“四大派是不可能找出她的。” 这是什么意思?云梨更是懵逼,不可能找到?难不成静五是殷家嫡系?! 正要追问,就被影魅打断,“好了,时间不早了,你赶紧走。” 说着,打开门,一股轻缓的灵力直接将她推了出去。 云梨望着关上的门,心中一片凝重,影魅的身份果然不简单。 太一宗,宛云殿。 明亮的丹火在炉下燃烧,旁边红衣女孩神情严肃,一枚枚丹诀从她手下倾泻而出,有条不紊落在丹炉上,其上的火焰跟着起了细微的变化。 另一边,纤弱的女孩素手一扬,一株灵植从旁边的长案上飞出,落入丹炉之中,接着她手中打诀的动作慢了下来,神情专注,感受着丹炉中的灵植一点点凝炼成液体。 好了之后,再次扬手投入新的灵植,有时是单独一株,有时是好几株一起。 在放置药材的长案边,还跪坐着一位黄衫女孩,她什么也没有做,却比另外两人还要紧张。 双眼一错不错地盯着丹炉,不自主地屏气凝神,还不时无意识地捏一捏拳头、抿一抿嘴唇。 忽然,炉子抖动起来,如患了帕金森的病人一般,下方的火苗也失控了,一会儿熊熊燃烧,一会儿又像要息了一般。 云梨噌地站起来,上前几步,叫声到了嗓子眼,又被她咽了回去。 她缩回伸出的手,转头看看安染,她白皙的额头满是密密麻麻的汗珠,再瞧瞧穆妍,也是脸色苍白,死死咬住下唇,手中的动作渐渐吃力。 终于,她们再也坚持不住,炉盖被一股气浪冲开,冒出一股浓浓的青烟,刺鼻的味道直往鼻子里钻。 云梨扑过去探头一瞧,丹炉里一片狼藉,药液糊得到处都是,炉壁还有些黑痕。 安染擦了擦额头的汗,泄气道:“还是修为不够。” 又失败了,先前在路上,她与穆妍便将丹方研究透了,回到宗门拿到白月莲心后便开始炼制,失败了一炉又一炉,除了最初那一炉外,均是因修为不够,没有足够的温度与神识控制凝丹。 若非九重楼与白月莲心不需要整株投进去,第一炉失败后就完犊子了。 “咦,你们看炉底!”云梨惊呼,在炉底,有一米粒大小的莹白凝固物,分明已经有了丹药的雏形。 安染提不起兴趣,“差得远呢,短时间内没有办法。” 云梨沉思,既然出现了雏形,那说明她们的手法确实没有错,炼丹最核心的部分,其实是手法问题,现在最核心的没有错,却因修为跟不上失败,她不甘心。 修为不足,是因要同时兼顾丹炉温度、药液凝炼、融合情况,灵力与神识都是双重损耗,想了想,她道:“要不我来控制丹火,你们专心炼制。” 安染挑眉:“你知道什么时候火该大,什么时候该小?” 云梨摇头,又道:“你们可以告诉我。” 思索片刻,安染翻出一枚玉简给她,“先学会这套手诀。” 这是一套专门控制炉火的手诀,里面还有对火候的详细解释,每级火候是什么温度、会呈现什么颜色、对灵植产生多大作用。 云梨忍着枯燥,一边记忆理解,一边打着手诀练习。 两天后,安染穆妍二人再次恢复到最佳状态,而云梨的手诀经过两天两夜不停歇地练习,也掌握了。 三人准备再次开炉,扶玉真君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回来,他在太清峰,她们也不好旁若无人地炼制万灵丹。 穆妍望了眼灰蒙蒙的天空,再过一会儿,天该亮了,清晨正是采摘九重楼的最佳时刻,她起身招呼云梨:“走吧,我们去小木峰取灵植。” 二人先去天香楼打包了一桌大餐,这才转去小木峰,苍劼无私地奉献了它的领地,还免费帮忙做守卫,这般尽心竭力,不能亏待了它。 “救命啊——”一道尖利地求救声划破黎明寂静的山林。 云梨无奈地扶额,这个小黑,又在捉弄人。 抬眸远远望去,伴随着尖叫声,一个人影从幢幢黑影中呈抛物线飞出,在人影跌落回树林时,随着树木的摇摆,露出一个巨大的黑色羽翼,紧接着他再次被扇飞了出去。 云梨脸色一黑,御驶扇子飞到上空接住落下的惊魂未定之人,男子瘫在芭蕉扇上,涕泪横流。 “慕道友,不是让你绕着走吗?” 看清扇面上的人,穆妍叹气,因为欠了慕少寻人情,当时又着急回宗门,她顺势提议带他一起来太一宗,虽然错过了入门时间,暂时客居还是可以的。 又考虑到他是炼丹师,丹阳真人特定将人安置在药园附近,方便他与一众太一宗弟子交流学习,药园最外围也给他免费参观。 去药园的路要经过小木峰下面,她早早就告知了他绕道,怎么还往这里走。 /67/67827/22672456.html 第三百一十五章 像个烧火丫头 慕少寻哭丧着脸,“隔壁院子的小师弟闭关冲击练气八层,托我帮忙照看两天药园,今日起得迟了些,我以为这个时候苍劼还在睡觉,不会发现的。” 云梨眸中一动,他一个筑基期,屈尊降贵称呼药园的外门练气期弟子为小师弟也就罢了,竟还好心地帮着照看灵植,怎么都觉得有猫腻呢? 便是他再想留在太一宗,讨好一个练气期小弟子也无用啊。 想到月前她们种在山上的奇珍异草,云梨一下警惕起来,莫不是他知道了她们的药园,想要偷拿?! 穆妍无奈道:“慕道友以后去药园还是绕远些,苍劼脾气不好,会伤人的。 慕少寻连连点头,“多谢穆仙子、云仙子出手相救,下回再不敢抄近路了。” 说完,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又问道:“这么早,两位仙子是有何要事吗?” 嘿,胆子还挺大,还敢当面打探! 云梨半眯着眼睛,晃了晃手中的食盒,悠悠道:“有些日子没看小黑了,给它带点吃的,吃饱了才有力气打架。” 穆妍一怔,看了看云梨,又瞥了眼慕少寻,心生疑惑,这话说得似乎意有所指。 慕少寻干笑两声,“那两位仙子忙,我先去药园了。” 等他走远后,穆妍问道:“怎么了?” “大概是觊觎小木峰的灵果了。” 在外面,云梨说得含糊,穆妍却懂了,小木峰上只是些普通的灵果灵蔬,觊觎那些灵果灵植不值当,多半是她们的秘密药园。 钻进树林,远远便看见苍劼烦躁地在路口走来走去,看见她们的瞬间,它立刻站定,扭过头不看她们。 云梨扶额,还是这么傲娇啊,不就是有段日子没来看他么,还矫情上了。 她笑眯眯道:“给你带了好吃的哦。” 苍劼立刻扭头看了眼食盒,没忍住咽了咽口水,咽完又觉得自己很丢脸,委屈地控诉:“一个月了,你们已经一个月没来看我了!” 话里的那股子幽怨劲儿,听得云梨满头黑线,这是跟哪个深闺怨妇学的。 她清了清嗓子,安慰道:“最近我们有事要忙,你好好修炼,过段日子忙完了,带你出去玩。” 苍劼翠绿翠绿的眼珠子登时亮得晃眼,“真的?!” 云梨点头,一边往山上飞一边问:“慕少寻经常来这边晃?” “是啊,以前都好好的,这一个月不知怎么,我都赶三次了。”苍劼气恼不已,看他这样,似乎他才是那个被折腾的。 “三次?”云梨喃喃,一次可能是不明情况,两次是存有侥幸心理,三次便是别有用心了。还偏偏是她们刚把灵植种在这里的一个月内,哼,果然是觊觎她们的灵植! “最初我就吓唬吓唬他,今天胆子更加大,都摸到半山腰了。”苍劼气呼呼,完了又恨恨道,“人类真是得寸进尺!” 穆妍纠正,“人类也是不同的,我们也是人类,你哥哥也是人类。” “哥哥是例外!”苍劼马上说道。 穆妍:......她们不是例外,所以也是得寸进尺的人类吗。 云梨诧异的则是另外一点,小黑鸡这家伙,竟然还给了慕少寻机会,这可不像他的风格。 她这样想,便也这样问了。 苍劼更郁闷了,“吃人嘴短,毕竟是他的灵果让我保了命,哥哥说要给他几分面子,谁能想到他竟然这样。” 这点云梨很认同,若非他的灵果,便是丹阳真人有再多灵石,那种情况下,也很难救小黑。同样的,她也不能那么轻松拿到九重楼,冲这个,自己也得承他的情。 她磨了磨牙,得寸进尺的人果然很烦。 很快到了小木峰山顶,两人一鸡降下,往屋后走去。 想了想,云梨再次嘱咐:“你把这儿看好了,除了我们三个,任何人、任何妖都不能这里来,特别是慕少寻,小木峰都别让他上来。” “他若是硬要上来,”她抬眸,冷冷道:“留条命就行。” 对于得寸进尺不知满足的人,不给点颜色瞧瞧,还真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苍劼使劲儿点头,云梨还是不放心:“任何人,包扩你哥哥,也不能去后山的药园。” 穆妍扯了扯她的衣袖,传音道:“你这要求是不是有些强人所难,丹阳真人是他的主人,主人命令不可违,他恐怕做不......” 最后一个字被苍劼毫不迟疑地点头打断了,她瞠目结舌,“这到底是谁的灵宠?他也太听你话了吧!” 苍劼:“自古忠孝难两全。” 云梨:“......谁教你这话的?” 这句话是这么用的么?他都学了些什么? “安染姐姐。” 云梨、穆妍:....... 沐浴着晨曦采摘完需要用到的灵植后,二人返回宛云殿,配好药材比例,将各自状态调整至最佳,三人开始新的尝试。 在安染的指示下,云梨先调动地龙处的丹火,将它牵引至炉底,炉暖得差不多后,穆妍将蓝莲坞等头批药材投入炉中,接着打出手诀凝练药成液。 片刻后,安染抓起三白菱投入炉中,道:“左侧三级火。” 穆妍:“我这边只需一级便可。” 云梨赶紧凝出道道丹诀,控制着火焰的温度和位置,明亮的火焰在手诀下变化,见二人没有说火有问题,她轻轻舒了口气。 后面的投药过程进行得很顺利,得到肯定,云梨的手诀也越发得心应手,还有余力分出神识查看丹炉。 只见丹火之下,炉内雾气蒙蒙,几种颜色、黏稠度、透明度等均不相同的液体在炉内翻滚,它们并不是漫无目的地随即翻滚,而是随着安染穆妍二人打出的丹诀控制,在特地区域翻滚。 时间缓缓流逝,云梨双手飞舞,控制着明亮的火苗,不停做出调整,耳边听着安染穆妍一会儿火大一点,一会儿小一点的要求,她有些恍然,这些话听着怎么有些熟悉。 哦,对了,公主府炒菜的厨子就经常对烧火丫头这样说,一般而言是一个丫鬟负责一个灶坑,有时候有人临时请假,也面临着一个丫鬟负责两个灶坑的情景。 听着厨子们的话,丫鬟们或添柴,或松一松燃烧的柴禾,或抽出干柴,火势也随之大小变幻,跟自己的现在的情况还真是像。 想到这里,她噗嗤一声笑了。 安染看了看丹炉,手诀没有错,火候没有受到影响,她这才用余光瞥了眼她,奇怪道:“你笑什么?” 云梨憋笑,“我感觉自己像个烧火丫头,哈哈哈。” 说到后面,她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穆妍忍俊不禁,想法真清奇。 安染嘴角也抑制不住地翘起,她叮嘱:“你注意手中动作,别乐极生悲。” 炼废一炉,损失的灵石都是小事,关键是时间不等人,她们没有多少时间试验了。 “放心、放心,我注意着呢。”云梨保证,她比她们俩都关心丹药的成功,这不是看两人神情一直紧绷,给她们放松片刻么。 现在凝药成液基本已经进入到后期,关键在于控制火候温度,而不是她们的丹诀,正好趁机放松一下。 下面的融丹是炼丹最为关键的环节,极耗心神,前面的几次都败在这一关。前面耗费了大量心神,到了这一步精力与灵力都不够,现在虽有她帮忙控制丹火,但她们一直绷着神经也不是个事儿。 片刻,安染深深吐出一口气,取出一滴红曲甘露滴入丹炉,郑重道:“开始融丹。” 二人手势一变,控制着不同的药液相互融合,同时小声对云梨说着火候要求。 红色的妖血入炉,深深浅浅的绿染上了红霞,此时的丹炉内可谓是云蒸霞蔚,好看极了。 云梨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严格执行她们的话,不敢有分毫的差异。 又是枯燥而紧张的两天时间后,融丹阶段终于顺利完成,三人都松了口气,先前的几次可都败在融丹上面。 进入新的阶段,她们立刻遇到了新的问题温度不够。 作为炼丹过程中另一个重要环节,凝丹时需要极高的温度将丹药淬炼凝结成丹,高阶丹药需要金丹期以上才可炼制的另一原因便在这里。 金丹期修士能融入自己的本源丹火提升温度,但是金丹以下的修士没有这样的条件。 云梨咬咬牙,丹田内的灵力潮水般涌出,几经转换统统化做火灵术注入丹火之中,有了这些火灵力的帮助,又支撑了一会儿,安染皱眉:“需要更高的。” 持续的灵力输出本就让人精疲力竭,方才又是大量灵力输出,丹田内已经空空如也,现在仅剩四肢百骸的灵力支撑着打诀了。 /67/67827/22672457.html 第三百一十六章 丹成 云梨深吸口气,神识沉入丹田,牵引着绯焰出来加入丹火之中,屋内的温度陡然升高,三人被烤得滚烫,汗如雨下。 感受到炉内的丹药快速凝结,安染心头一喜,十指快成残影:“快成了,坚持住!” 云梨激动起来,若是几年前,她真有可能控制不住,但是现在么,控制个绯焰那是轻轻松松的,毫不费力的,坚持是一定能够坚持的。 不想她能坚持,丹炉坚持不了。 烧得通红的炉壁红得越来越透明,几乎肉眼都能看见里面的情况,隐隐约约有一点莹白之色,云梨错愕,正怀疑自己眼花了,耳边传来清晰的滴答声。 顺着声音看过去,丹炉底下的地板上一个烫疤正冒着青烟,紧接着又是一滴金属液体滴下...... 雾草!丹炉在熔化! 她傻了,扭头焦急地看向安染二人,想收回绯焰,又担心温度骤然变化,会毁了丹药,不收吧,丹炉如寒冰遇朝阳,飞速地融化。 安染愣住,这是什么火,法器都熔了? 她这可是地阶上品丹炉,其耐火性不是普通法器可比拟的,便是元婴真君的丹火也承受得住,竟然被熔化了! 穆妍也懵了,她的异火厉害这点她见识过,但是也没想到其温度高得堪比熔炼炉。 “现现现在怎么办?我要收回——” 云梨话未说完,眨眼的功夫,丹炉底下滴滴答答下着起了‘雨’,丹炉已经维持不住炉子形状了。 她再不敢犹豫,火速收了绯焰,同时幻世绫飞出直接从变形的丹炉中将未完成的丹药卷了出来。 刚取出丹药,丹炉彻底熔化,啪叽掉在地上,成了一滩铁水,不停地烫灼着地面。 云梨直呼好险,再晚一点,就成铁汁丹药了。 她取出幻世绫缠绕的丹药放在手中,愣愣问道:“这算是成功了吗?” 手心的丹药一半是莹白固体,一半是焦黑的液体,活脱脱一颗咬了一口的酒心巧克力。 呆若木鸡的安染穆妍这才回过神,看着她手心的丹药,迟疑片刻,道:“算是成功了一半吧。” 闻言云梨一下激动起来,有希望啊! 她赶紧拉着两人,“来来来,我们总结一下,前面的过程应该没问题了,现在就是这个凝丹。” 安染狐疑地瞄了眼她的手,“这么高温度的火在体内,你受得住吗?” “还行,我是它主人嘛,总要给几分面子的。” 安染“哦”了一声,不再追究这个,她道:“现在我们应该考虑的是丹炉,你这火什么丹炉能承受住。” “这个……”云梨麻了。 半晌,她忍痛道:“我们再去买个更好的,只要撑到丹成即可。” 眼下除了破财,也没有什么其他好的办法。 于是,两天后,天云城出了个土豪,一口气买走了所有的天阶上品丹炉,可把老板高兴坏了。 天阶丹炉多是高阶修士使用,而他们基本不会炸炉,因而这丹炉几百年都不见得会更换,故而他这店铺里三五年能卖出去一个就不错了。 其实说全部也没有多少,仅仅五座罢了,考虑到后续也不太可能一次性成功,云梨干脆多买点备用,省得出来次数多了,惹人怀疑。 一切准备就绪,她们再次开炉炼丹,有了先前的经验,前面进行得很顺利,几天后,再次来到重要的凝丹阶段,云梨深吸口气,仅唤出一朵绯焰,控制着它汇入丹火。 毕竟只有一小朵,云梨又有心控制,汇入丹火后,火势并未像先前那般肆虐,而且天阶上品丹炉也不是地阶可比拟的,足足一天后,炉壁才出现变化。 安染眉毛跳了跳,与穆妍一起加快了凝丹手诀,四只手飞速地掐着诀,快得几乎看不清。 丹炉内,多余的水份被蒸发,滴溜溜旋的药丸已经有了雏形,外部表壳已经成莹白的固体,内里的药液在火力与灵力的作用下已经变成凝胶状,随着近一步的炼制,凝胶状转为和表层一样的固定。、 而这个时候,丹炉下面又开始‘滴水’了,云梨一边打出法诀控制着绯焰,一边忐忑地盯着炉壁,暗暗祈祷它多撑些时间。 终于三天后,安染示意她把绯焰收了,改为文火慢炼,云梨飞快收回绯焰,大大喘了口气,提心吊胆了整整三天,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最关键、艰难的过程已经完成,后续的收丹对安染穆妍两位有多年经验的炼丹师而言再简单不过。 还未开炉,阵阵清淡药香溢出,云梨呆了呆,刷地扭头望向二人,小心翼翼问道:“成......成了吗?” 安染没有回答,玉手一扬,一颗粉白药丸飞出,质地细腻,光泽诱人,药香带着出炉的热气,暖香袭人。 穆妍笑了,“不仅成了,还是中品的。” 得到肯定答复,一直压在云梨心中的大石彻底挪开了,她伸出手轻轻碰了碰还带着暖意的药丸,眼睛酸涩难耐,视野渐渐有些模糊,十多年了,终于制出了解药。 曾经她也幻象过,哪天意外进到个什么秘境,得一神秘大佬的传承,或是如温雪萝一般,一颗现成的丹药,毒就解了;又或者得一功法,可以靠修炼慢慢解毒。 最后却发现,一切都得靠他们自己,从丹方线索、材料搜集到最后的炼制,一步一步,没有捷径。 安染也觉眼睛酸酸的,这是他们一起努力,解决的第一个生死攸关的难题,总算是个良好的开头。 她别过头将眼中的泪意逼回,点了点云梨的眉心:“好了,瞧你这出息,还掉上金豆豆了,不是炼制出了么。” 云梨眨了眼睛,驱散眼中的水汽,嘴硬道:“谁哭了谁哭了,我那是被烟给熏得。” 安染摇摇头,取出个青玉小瓶将万灵丹装了进去,塞给云梨,“赶紧拿着,我们要收拾丹炉了。” 她抖着手接过玉瓶,往里瞅了眼,确认丹药真的在里面,飞快地盖上瓶塞,打上禁制,而后又举在耳边晃了晃,听见药丸撞击玉瓶的声音后,这才放心地收进储物袋。 安染看得无语,中毒的又不是她,瞧这紧张兮兮的样子。 放好药,云梨的视线落在变形的丹炉上,喃喃道:“不行,这个炉子不能留下。” 绯焰灼烧过的痕迹太明显了,若是让有心人看见,就该怀疑表姐身怀异火了。 安染笑着调侃:“脑子终于恢复正常了。” 穆妍捂着嘴乐不可支。 云梨清了清嗓子,假装没听见,取过先前坏得一塌糊涂的那座丹炉放在一起,一本正经道:“让我来把它们统统毁尸灭迹。” 处理好废弃丹炉,又把剩下的四座丹炉分了,云梨往偏殿的软塌一坐,“可算是了结一桩事,得好好歇歇,累死了。” 穆妍来到窗边案前,拿出笔墨纸砚准备记录此次的炼丹心得,闻言诧异,“你不去通知卫公子,赶紧解毒么?” “嗨,最近上线回去复命了,师兄也要去,找不到人。”云梨拿出灵果摆好盘,轻轻一挥,果盘飞旋着落在她的案头,“吃点水果解解乏。” 安染走过来,在穆妍身旁坐下,拿起灵果咬了一口,饱满多汁,最主要的是汁水中蕴含的灵力特别充沛,这种程度的灵果,整个太一宗很少有人舍得买来吃。 “你这小日子过得不错嘛。” “小黑的。”云梨回答得很自然,一点也没有诱骗懵懂妖兽口粮的羞愧。 安染:...... 她偏头望了望窗外晴空,转了话题:“万灵丹炼好了,你也别在这里待着,回太一峰修炼吧。” 九黎渊秘境开启在即,在外的精英弟子们陆陆续续回宗,准备参加接下来的门派考核,扶玉说不的什么时候也回来了。 云梨起身往外走,“我要出趟远门,阿妍要闭关,小木峰就拜托表姐啦。” “去哪里?你不抓紧时间修炼?”穆妍疑惑,九黎渊秘境凶险万分,多一点实力,就多一些活下来的希望。 云梨冲她们眨了眨眼睛,“暂时保密!” /67/67827/22672458.html 第三百一十七章 嫌疑最大 两月后,残夜阁,星耀山。 卫临拐出一个路口,与月一不期而遇,这还是他们任务之后,第一次相见。 两人前后脚回到阁里,这一路月一逃得还算是轻松,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那么多人追,也受了些伤,一回来就闭关疗伤; 卫临跑得快,只被扶舒真君的旗枪攻击波及了一下,但元婴真君的攻击,纵然只是波及也伤得很重,回来后也在疗伤。 “听说你回来后一直在闭关,受伤了?”愣怔过后,月一问道。 卫临点点头,不想多说自己的经历,于是问道:“听说白露师叔也重伤而归,好些了吗?” “今天刚苏醒,这不阁主便招大家去问话了。” 说话间,前方小道走出两个人,正是蓝书与莫忧。 卫临状似无意地道:“这次四大派分明是有备而来。” 闻言,月一眸色深沉,到底是谁泄露了消息,要置他们于死地? 他的目光落在言笑晏晏的蓝书身上,会是她么? 不知分寸她也不是头一回了,若非她为了除掉千九,动摇阁内根基,四大派也不会如此追着他们不放。 “两位师弟怎么不进去,在说什么呢?”蓝书脸上挂着一贯温和的笑容,含笑问道。 月一只觉那笑刺眼得很,忍不住呛声:“师尊重伤、若一师叔死亡,师姐倒是笑得出来。” 卫临挑眉,若一死了?不是白露只身深入天心阁的么?怎么死的是若一? 此次,白露的实力不仅超乎四大派的预料,也远超他们的预期,本以为是必死的局,竟让他逃脱了。 “月一师兄!” 莫忧低低唤了一声,转而打着圆场:“白露师叔重伤,月一师兄伤心过度,一时口不择言,还望师姐见谅。” 蓝书脸色更难看了,不过是出任务重伤而已,于杀手而言再寻常不过,什么时候受个伤也值得大惊小怪。 她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她不领情,莫忧有些尴尬,看了看二人,强颜笑道:“我们也进去吧,别让阁主与诸位师伯师叔们久等。” 议事厅内,阁内高层几乎都在,许久未见的副阁主出现了,白露坐在靠椅上,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气息也是极度的虚弱,影魅垂首立在柱子侧面略后一点,阴影半遮面,看不清神色。 一会儿,若七带着沉一进来,挥手启动议事厅禁制。 人齐后,星冶转过身,道:“最新的消息,除了大大小小的据点外,我们埋在衡越城世家的谍探一个个被挖出来,一个没留下。” 他的声音很淡,听不出喜乐,下方众人却是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就在昨日,来星耀山报告的一任务堂人员,差点被星冶真君掐死,现在脖子上的掐痕还未消呢。 虽然经过了一天时间的消化,但谁敢确信阁主的怒气是不是已经消了。 见众人不说话,星冶冷笑一声:“月一,说说你的经历,从进入衡越城开始。” 月一赶紧上前一步,将自己一行人如何进入城中,巧遇云梨,又如何约在飞渺轩见面,后面事发时,自己的一系列应对,及其后面历经艰险,躲避四大派的追杀逃回阁中,所有事情快速而准确地叙述一遍。 星冶没问什么,接着让卫临说他的经历,卫临之后是莫忧。 三人都说完后,星冶方寒声道:“这次行动,不仅据点,还有若一身死,必须彻查到底!” 这话一出,卫临明显感受到厅内众人气息一滞,他用余光瞄了瞄四周,大部分人脸上都浮现出惊讶的神情。 显然,他们也不知道这事。 半晌,若七望向白露,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怎么会,师兄可是阁内有数的高手,怎么会、死了?!” 白露素来寡淡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悲色,将事情慢慢道来,“四大派紧追不放......” “请阁主彻查此事!”若七愤怒,这件事情一定有人泄密,迄今而至,残夜阁还未有如此大的任务失利。 星冶眼神凌厉:“你掌管任务堂,任务发布的一应细节都核实一番。” “是。” 他的目光在副阁主与芒种身上转了一圈,沉吟一番,道:“芒种,你带人去衡越城查探,影魅配合......” 星冶雷厉风行地安排了人手,从任务发布,以及五人出阁后一路到达天心阁所有涉及的据点人员,都要查。重中之重,自然是到达衡越城后的经过。 月一冷汗涔涔,先前阁主特意问了他们三人到达衡越城的经过,再说原因,是在怀疑他们三人泄密吗? 莫忧咬了咬唇,大着胆子道:“禀阁主,我认为此次泄密者,千十嫌疑最大。” 话落,她就感受到两道冰冷的视线落在身上,凉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听得她后背发寒,“莫师妹说话要有证据。” 莫忧身体一僵,她捏了捏拳,不去看卫临寒凉的眼神,有条有理地分析:“衡越城中,知道此次行动的,除了我们几个,便只有她还活着。” “那你不是也有嫌疑。”一个声音忽而插了进来。 卫临一愣,诧异地望向上首左侧,芒种眼泛寒光,神色冰冷。 芒种不喜莫忧,他是知道,毕竟温明是给莫忧取佛舍利子废了的,芒种不待见她很正常,但是却也从未直接让她下不了台过。 莫忧面色涨红,来残夜阁后,虽然众人背后对她议论纷纷,但因着霜降族人的身份,阁主又看重,还从未有谁当面让她难堪的。 卫临收回视线,道:“阁主明鉴,千十只去了飞渺轩,其他据点均不知,而出事的可不止飞渺轩一处。” 月一也赶紧道:“我们也是出发前,师尊告知,才知飞渺轩据点,其余一概不知。” 卫临无语,用不着提醒地如此明显吧,这样急于撇清,显得心中有鬼一般。 芒种再次帮腔:“千十事关东陆,一定得慎之又慎。” 这下不说卫临,屋中众人大都惊诧地望着他,唯有一两人目露了然。 星冶不理他们的分辨,淡声道:“影魅。” “千十那日在飞渺轩碰面后,便一直在客栈待着,未曾外出,据她说是陪一位炼丹师炼丹,直到后面太一宗扶舒真君等人到来......” 星冶:“核实了?” 影魅点头:“客栈人来人往,确实没有人看见她出去过;衡越城是几个据点一起出事的,据她说,四大派早已摸清我们的据点,手中还有一份详细的出入人员名单。” 她顿了下,“千十也在名单里,因当时做了伪装,暂时还未查到她头上,我们若是不想法子,暴露是迟早的事儿。” 星冶默了片刻,道:“后面找个身形相似的弟子去衡越城晃一圈。” 闻言,卫临松了口气,这是没有信莫忧的鬼话,他凉凉瞥了眼莫忧,不过是个血冥功的试验品,还真把自己当颗葱。 影魅的汇报还在继续,“四大派在飞渺轩找到了世家谍探名单,这才一个不落地翻出了我们的谍探。”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继续道:“名单上除了静五,其余人员都被四大派翻出来了。” “静五?”星冶皱着眉,“一年多了,名单没有更新?” “是属下失职。” 该这一点变相佐证了千十的话,四大派拿到了名单并且按照名单在查人,因为静五早就死了,若是有人泄密,四大派不会寻一个死人。 影魅不动声色瞥了眼卫临,既然结了盟,便要精诚合作,他们俩好好活着,自己报仇的机会更大些。 事情到了这里再次僵住,衡越城的据点是四大派事先查清了的这点基本可以确定,但是刺杀锦岚真君的任务一定是有人泄密! 听着他们的关注点一直集中在发布、执行过程,卫临浅浅勾起唇角。 几位执行人员的问话结束,接下来一众高层要商讨如何应对,不够资格旁听的卫临等人被请出了议事厅。 “千九,等一下。”刚走出议事厅,芒种追了出来。 /67/67827/22782858.html 第三百一十八章 谍报总负责人 卫临剑眉一挑,刚才就觉得他不正常,原来是有事相求。 能让一位绝杀放下身份,帮一个不待见的小辈说话,所求之事对他必定非常重要。 他转身平静地唤了声师叔,等着芒种开口。 芒种看着面前从容淡定的少年,心中一时感慨万千,这些年,阁中明里暗里施压,他不仅应对自如,成长得也非常快。 在他面前,四大派的天才弟子们就是一个笑话,若非因莫忧时不时暴露身份,那些所谓的天才怕是连他的影子都找不到。 莫忧在他身边这些年,也未找到任何他身后大能的线索,他的修炼、行动轨迹都再正常不过...... 他压下心中翻涌的思绪,道:“这次丹道考核,太一宗丹阳真人炼制出了金髓丹,我想请你帮忙,让千十想法子拿到金髓丹,无论何种方法都可以。” 一旁的影魅,瞥了一眼芒种,若有所思地垂下了头。 芒种的姿态放得很低,并没有仗着绝杀的身份吩咐命令,而是许以高额报酬,“事成之后,两枚结婴丹作为报酬。” 金髓丹? 卫临恍然大悟,原来是为了温明,难怪芒种会放下架子。 这个条件开得深得他心,现在他们二人都是筑基中期,即将突破筑基后期,而后面十年会在九黎渊秘境中渡过。 若是机缘巧合,有机会结丹,因为没有结婴丹耽搁了,那真是得不偿失,只是,芒种给的结婴丹...... 卫临含笑指了指另一边的影魅:“我经常出任务,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她,师叔不如找影魅姑姑帮忙。” 芒种摇头:“这是我们私下的交易,就不麻烦其他人了。” 倒不是他不想,而是千十的任务是探听东陆之事,她若是不想帮忙,完全可以借会暴露她身份、影响任务为由拒绝,而明儿的事情不能等,错过这枚,下一枚可就说不准了。 卫临沉吟一番,道:“不能保证成功,有机会我告诉她试一试。” 结婴丹自己吃不放心,还可以卖灵石嘛,下了两个大单子,几乎掏空身家,回回血也挺好。 另外,温明这人还不错,天赋又好,他若是好了,多一个天才活跃在四大派中,帮着自己分散下关注。 得到他的应承,芒种客气地道了谢,重新回转议事厅。 他走后,影魅缓缓抬起头,目光从几人面上一一扫过,妩媚一笑:“我先行一步,几位随意。” 卫临扫了眼二人,心中疑窦丛生,这俩人什么关系? 她的目光似乎在蓝书身上停留了片刻,脸上有一闪而逝的复杂。 而蓝书的反应也很有意思,素来自诩对下属平易近人的她,对影魅却是毫不掩饰的憎恶,根本不屑看她,仿佛看一眼会脏了自己的眼睛一般。 夜色如化不开的浓墨,伸手不见五指。 景十三满面倦色地向着住处走去,随着若一的死,阁里对蓝书的不满越来越多,他们不敢对蓝书怎么样,但是对景十三却没有这份顾虑。 日常的各种刁难与不配合,让景十三的工作进行的十分艰难,这些小事情他也不好告诉蓝书,只能自己默默承受。 借着夜色的掩护,他难得地卸下伪装,露出倦容,沿着小路慢慢走着,一边走一边思考尚未解决的事情该如何应对。 “唉,你说这件事情我要不要上报呢?” 走着走着,他忽而听到一声长叹,声音他很熟悉,是影魅。 想也没想,他立即隐身敛息,往声音传来的方向飘了一小段距离,静静听着。 “这件事情确实难办,你再考虑一下吧,情报我不懂,但只凭猜测就上报,确实有违谍报人员的基本原则。” 说话的声音粗犷又不失豪气,是明三。 景十三有些诧异,没想到影魅与明三竟然还有交情! 他们一个是天云城谍报的总负责人,一个青阳城送货总负责人,什么时候有的交情? “可不是吗?但她若是真的取得了进入九黎渊秘境的资格,远在太一宗,我们可能连阻止都来不及。若是阁主因此怪罪下来,可要如何是好?” 景十三一愣,千十要去九黎渊秘境?! “如今只能你注意一些,一旦发现她参加太一宗入境人员选拔,立刻上报。” 影魅再次长叹一声,“明日我就收拾收拾回天云城,你多加保重。” 景十三深吸口气,脚下一转,去了蓝书的院子。 天云城。 墨淮一脸阴沉从林家走出,林惜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浑身上下都透着喜悦。 墨淮脸上闪过一丝厌恶,不自觉地加快了步伐,林惜恍若没有发现他这点细微的变化,嘴上仍没个停:“当时特别好笑,他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时,一抹绿色从旁边掠过,墨淮本是随意地瞥了眼,待发现碧绿的扇形法器上那抹熟悉的身影,他脚尖一点,毫不犹豫追了上去。 “淮——” 林惜的说笑戛然而止,她眨了眨眼睛,茫然地望着墨淮消失的街角,有些不知所措,楞了一会儿,她不确信地问身边的丫鬟,“我刚才说错话了么?” 丫鬟摇摇头,面露难色,“应该是临时有事吧,方才一个御驶扇形法器的修士飞过去,墨公子像是追她去了。” 自家小姐什么样,丫鬟絮儿再清楚不过,向来爱热闹的她不喜欢待在太一宗,若非是墨公子,她早就回家长住了。 这几年墨公子在外,她几乎都住在家里,修炼之余跟姊妹们逛逛天云城,与其他世家小姐们斗斗嘴,日子过得好不惬意,而不是在太一峰上没日没夜地修炼。 林惜脸色一变,急急追问:“是不是绿色芭蕉扇?” 使用扇形类飞行法器的修士可不多,加上墨淮的反应,她几乎可以肯定那就是云梨! 然而内心深处却又忍不住生出一丝侥幸,使用扇子法器的修士不多,却也不是只有她一人,可能真如絮儿说得那样,淮哥哥是发现了什么可疑人员。 絮儿的点头打破了她的幻想,她脸色瞬间苍白得近乎虚幻,这次回来墨淮对她细微的变化,她不是没有发现,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喜欢一个人,你就会不自觉地关注他的一切,听得明白他平平仄仄的语气里隐藏的各种情绪,看得清他每个眼神与动作背后的不同含义,捕捉到他每一丝细微的变化。 以前,他对她仅仅是不耐烦,这次回来后,他的不耐烦中透露出隐隐的厌恶,那些厌恶不受他的控制,总是在不经意间跑出来又很快被他压下去。 正因为如此,她才觉得异常难过,他讨厌她,出自他的本能。 云梨正准备去醉梦楼附近晃一圈,若是影魅回来了,就变个装进去找她,这些年的接触,她早就怀疑影魅不仅是天云城的谍报负责人。 而上次的试探证明了这一点。 身为天云城谍报负责人,她却知道远在衡越城的谍探静五,静五那种潜入顶级世家的谍探,知晓的人不会多。 除了阁主绝杀等高层,知晓得最清楚的,莫过于静五的顶头上司,衡越城谍报总负责人,以及残夜阁谍报总负责人。 如此,影魅的身份不言而喻,她非常可能就是那个隐在暗处的残夜阁谍报总负责人。 只是有一点很奇怪,她作为谍报总负责人,竟然不知道影三成为了谍探,去了衡越城据点。 发现身后追过来的墨淮,她只能放弃原计划,停在半空等他过来。 她有些诧异,自从疏影小筑发现莫忧的踪迹后,这些年墨淮一直在外追着莫忧屁股跑,任何地方有莫忧的消息,他都会立刻赶去。 她还以为,他会在考核的最后关头回来呢。 /67/67827/22782859.html 第三百一十九章 筑基异象 她主动停下也没能驱散墨淮周身寒气,一上来,他就冷冷质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云梨展颜一笑,“嗨,这不是各门各派考核要开始了么,我制了些符篆特意拿来灵符堂售卖,得趁这个机会多赚点灵石,早日还清债务!” 她话音一落,周围温度又降了一个度,她搓了搓手臂,这丫又不是冰灵根,咋每天都嘶嘶放冷气呢。 “卖符篆你从西城门进来。”墨淮危险地半眯着眼睛,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声音更是冷得掉冰碴子。 仇人一次次从眼皮子底下溜走,墨淮的心情可想而知,他又知道她的身份,在如今这个节骨眼上,云梨可不想激怒他,若是他将郁气撒在她身上,真是得不偿失。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路上想到财源滚滚太激动,飞过头了。” “庸俗!” 追过来的林惜听到此话,当即冷嘲。 云梨望了望她,又瞧瞧墨淮,墨淮回来了,林惜必定是寸步不离的跟着,难不成方才墨淮是当着林惜的面来追自己的? 想到这,她不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因为墨淮,她承受了林惜多少莫名其妙的针对。 心一横,她忽视掉林惜的黑脸,自顾自说道:“我突然想起还没给小黑喂食,先走一步,你们忙。” 说完,不等他们反应,御驶芭蕉扇风驰电掣跑了。 墨淮身体微倾,正要去追,手臂被林惜抓住。 她嫣然一笑:“我们先去徐记再去苏家,雨姐姐最喜欢徐记的金露酥了。” 墨淮不动声色望了望四周,不远处确是灵符堂,但是飞过头这么蹩脚的理由鬼都不信。 “淮哥哥?”见他没有反应,林惜有些忐忑地唤了声,抓着他手臂的手也不自觉松了些。 墨淮回过神,点点头,“好。” 甩掉二人,云梨火速回了太一宗,拉着个小弟子问清扶玉真君尚未回来,她火速奔去太清峰。 见到安染,她不由分说,掏出个东西塞进安染怀里:“这个给你。” 安染看着怀里的毛茸茸的幼崽,心头一跳,差点没忍住将它甩出去,惊呼:“四阶妖兽!” “它可是具有上古玄霜白虎血脉的玄霜焱虎幼崽。”云梨笑眯眯,说完自己都觉得绕口,也不知安染听明白没,她又补充,“就比小黑的鲲鹏血脉差了一丢丢。” 见怀中的小崽子并未露出任何攻击的举动,反而慌慌张张的,安染心中稍安,喃喃道:“跟苍劼不像啊。” 苍劼又傲娇又爱捉弄人,青木峰周围的弟子们就没有不嫌弃它的,而这只上古玄霜白虎血脉的小虎崽子,虽是四阶妖兽,却没有丝毫的凶狠,那湿漉漉的眼睛,萌得人心都化了。 骤然到一个新环境,还被塞进陌生人修的怀里,年幼的玄霜焱虎有些害怕,奶萌奶萌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盯着云梨。 云梨安抚地摸了它软软的小脑袋,“别怕,安染姐姐很好的,你以后就跟着她,好好保护她知道吧。” 安染也伸手抚摸着它的背,“要等它保护我还得养几年才行,不过解闷倒是不错。” 云梨神神秘秘一笑,将腰间的灵兽袋打开一条缝,示意她看,压低声音:“我把虎爹虎娘也带来了,等会儿悄悄放到百兽山去,以后你遇到危险便往百兽山跑,它们会保护你的。” 若是不出所料,苏煦、温雪萝都会去九黎渊秘境,这样一来,表姐身边就没人了。十年时间,什么变故都可能出,不做些保护措施,她不放心。 “你......” 安染动容,接下来的十年要自己独自面对扶玉,她心底不是不害怕,面对二人的踌躇满志,她什么都没提。 他们面临的危机那么多,变强是摆脱危机最彻底的方式,而九黎渊秘境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机会。而且每每看到表妹在众位元婴真君眼皮子底下晃悠,她都忍不住心惊肉跳,去九黎渊秘境躲一躲也好。 她不提,表妹却早就想到了,她唇角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你出远门便是因为这个?” “对呀。”云梨笑眯眯,“平日里你出门就带上小黑,鲲鹏血脉,速度杠杠的,又已是七阶,遇到危险便是打不过,逃总是逃得掉的。” “不过若是遇到元婴期,那就不行了。” 她朝太清主峰努了努嘴,这个元婴期特指扶玉真君,只要他不整幺蛾子,基本不会有其他元婴修士对表姐出手。 “若真是遇到元婴期,让小黑撑一下,你赶紧跑,去百兽园找虎爹虎娘,让它们制造点乱子,趁乱带你逃。” 小黑不仅是丹阳真人的爱宠,他对于整个宗门来说,都是重要的存在。 拥有鲲鹏血脉的他,只要不中途夭折,修至十二阶是板上钉钉的事儿,甚至飞升都有极大可能。作为丹阳真人的灵宠,他成长起来,也是增强宗门实力。 扶玉不会轻易对他下死手,抓住一点,还是有机会逃走。 虎爹虎娘虽然实力不如扶玉真君,但以虎爹的智慧,在百兽园里制造点乱子,乘乱带她逃出宗门应该也是可能的。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若是不行,我觉得找扶光真君挡一下也是可以的,他看着挺正派。原因嘛你就随机编,不真正信任一人,千万别一股脑儿什么都说了,还有......” “好了好了,”安染又是好笑又是感动,“你什么时候这么唠唠叨叨,我又不傻,这苍澜大陆我只信任你们。” 云梨噘嘴,“我在说正经的。” 她真是一万个不放心,扶玉一个元后修士,又是太一宗当权者,真铁了心要对她怎么着,谁能奈何得了他,她的这些个防护手段也不见得有效。 正要再交代几句,鼻尖忽而嗅到一阵花香,她当即愣住,这香味有些熟悉。 “哪里来的花香?”安染皱着眉,起身走到窗边往外望去。 “是阿妍!”云梨跳起来,冲到隔壁穆妍的门前,激动不已,“她在筑基!” 脑中快速闪过些片段,她想起来了,穆妍的丹炉不就是透着这股花香么,只是丹炉上的气味非常非常淡,又侵染了各色灵植的味道,她一时没有分辨出。 “筑基?”安染轻声呢喃,旋即她想到什么,猛地抬头望着云梨窜出去的放向,“难不成这是......筑基异象?” 天赋绝佳或者仙缘深厚的修士,在筑基将成时,根据个人灵根属性、体质天赋,会出现相应的异象,比如她。 她是单火灵根,灵根纯净度极高,当初筑基时,周围火光冲天,冰雪消融,寒冬腊月转眼已成炎炎夏日...... 阿妍是三灵根,天赋并不算好,竟然也有筑基异象! “哇哇哇!”外面传来云梨惊喜的声音,安染回过神,赶紧出去。 只见穆妍的屋子边缘,嫩绿的草芽儿一棵棵从地底冒出,沿着墙壁生长攀爬,不一会儿整个小屋都笼罩在一派葱绿之中。 浅粉近白的花瓣从虚无中无穷无尽地飘落下来,伴随着和煦微风,摇曳、流泻,如梦似幻。 天空云雾淼淼,隐有霞光忽闪,仙禽清鸣,一幅祥瑞的景象。 周围山系发现动静的人纷纷飞来,落在屋前,其中一位中年男子看到安染,快步走上前问道:“小师妹,是何人在筑基?” 听到这话,激动中的云梨扭头看了眼他,与苏煦眉眼相似,应该是扶玉真君大弟子,苏煦的爷爷丹寅真人。 看见他,安染先是行了个礼,才回道:“穆妍。” 丹寅真人眉头微蹙,思索片刻,愕然问道:“你的那个道童?” “嗯,就是她。” 安染轻呼口气,这下基本确定未来十年只有自己了,与法修剑修等好战份子不一样,几乎没有炼丹师愿意去九黎渊秘境。 里面危险重重,遇事自顾不暇,没有谁愿意保护一名没什么战力的炼丹师,记载中从未有炼丹师活着从里面出来,久而久之,便没人愿意去了。 但是十年时间着实太久,里面会遇到什么事情也不确定,为了提高一个门派精英弟子的存活率,带上一名炼丹师又是必要的。 因而各派最后都会指定一炼丹师前去,并许以高额奖励,阿妍主动报名参加,宗门不知道多高兴,压根不存在什么竞争。 /67/67827/22782860.html 第三百二十章 故国众人 旁边一女修不确定地问身旁之人,“我记得穆妍是三灵根吧?三灵根也会有筑基异象?” “水木土三灵根。” 那人也是一脸难以置信,穆妍虽只是个道童,但却是峰主小徒弟的道童。 除了名头不好听,实际上的待遇比他们都好,住在灵气最浓郁的灵脉上,一些普通的灵植压根不用买,报安染的名头,直接从药园取就是了。 众人不知道多羡慕她,私下里将她的情况打探得清清楚楚。 另一女子神色复杂地看着花飞禽鸣的小屋,轻声补充:“灵根纯净度依次只有53、75、51。” 云梨微微眯眼,这么细锁的数据,她是怎么知道?除了入门测试时,没有谁会把自己的灵根纯净度挂在嘴上,更何况在外人面前,阿妍大都不怎么说话。 她望过去,水蓝色衣裙的女孩,鹅蛋脸,琼鼻秀眼,她有些印象,也是从梁国来的,貌似是临川徐氏子弟,以前在宫宴上也曾见过,只是那时候大家都很小,彼此印象不深。 她与阿妍一起进的宗门,知道她的灵根数据,也不稀奇,云梨收回视线。 女子话音一落,周围响起一片吸气声,双灵根修士都不一定有筑基异象,区区三灵根,灵根纯净度除了木灵根稍好些,另外俩都不太好,竟能产生这般异象,怎么想都觉不可思议。 丹寅真人捏须感叹:“祥云环绕,仙禽齐鸣,小姑娘仙缘不浅啊。” 这话一出,周围人更是羡慕不已,丹寅真人都如此说,那一定错不了。 这时,天地间的灵气再次浓郁起来,如有实质。 云梨愕然,小屋附近的异象已有消散的趋势,周围的灵气分明也恢复了正常,怎么突然之间又...... 异常不仅她注意到了,多数人都有觉察,很快众人便发现,灵气聚集中心是旁边的另一座偏殿。 一胖青年不可置信地喃喃:“那是温师叔住的偏殿吧,这是......要突破了?” 云梨看了看已经完全消失的异象,又望了望温雪萝的偏殿,温雪萝这是受到阿妍筑基时的气机牵引么? 丹寅真人往偏殿瞥了眼,淡淡说道:“是要突破了。” 闻言,众人再次眼馋得不行,这就是灵气浓郁之地的好处了。 说话间,这边的禁制开了,穆妍推门而出。 看见屋外众人,她愣了片刻,快步来到丹寅真人面前,行了个礼,唤道:“真人。” 丹寅真人负手而立,严厉道:“你资质普通却能这么快筑基,还引发如此异象,仙缘不浅。然,筑基才是正式踏上道途,望你以后戒骄戒躁,修道亦修心,早日飞升。” 云梨暗自撇嘴,这态度转变得太快了,方才他还一脸欣慰地感叹,这会儿见到正主,突然就严厉。 她瞄了眼穆妍,内心啧啧两声,阿妍筑基了,还未听到一声恭喜,当先受了一顿训诫,这待遇,可还行。 穆妍没她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对于丹寅真人的告诫,她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谨遵真人教诲。” 丹寅真人点点头,身形闪动,离去了。 余下的都是些筑基练气期的同门,云梨笑眯眯的正要迎上去第一个道贺,旁边那胖青年忽而窜上前,笑得满脸褶子。 “恭喜穆师叔,可算是苦尽甘来,不仅成功筑基,还有异象,仙途不可限量呐。” 云梨木着脸,哪来的谄媚鬼,抢她的首贺,还有这师叔叫得好顺口,丝毫没有任何别扭。 两月前她初次来宛清殿,便是找的这个男修问得路,犹记当时他还一口一个穆师妹。 男子之后,周围人纷纷涌上去给穆妍道贺,不管她以后是不是仙途广达,眼下说两句好话总归是没什么坏处的,不过是几句话,也没什么损失。 一群人酸溜溜的道贺后散去,唯有男子留了下来,云梨眼一斜,没好气道:“你怎么还不走?” 咋这么没眼色呢,现在是闺蜜时间,没看见其他人都走了吗。 男子完全无视了她的白眼,脸上挂着谄笑,对安染道:“穆师叔筑基了,安师叔可要重新找道童?您看我怎么样?” 尚未走远的众人听到这话纷纷驻足,与胖青年一样的练气期弟子们懊恼不已,怎么忘了这茬! 而那些已经筑基的同门,也不约而同来了兴致,改为慢吞吞的走路,想看看最后谁又会成为下一个幸运儿。 虽说现在折返谄媚得意味太明显,几个练气弟子也顾不得,穆妍给安染做道童,三灵根的资质都筑基了,更何况他们的资质呢。 还有做护卫的温雪萝突破,这宛清殿的灵气浓郁度程度可见一斑。 见他们如此,当先那胖胖的青年急了,忙道:“安师叔,我在练气九层上蹉跎五六年,一直寻不到突破之法,还望师叔成全。” 若是以前,安染倒是愿意帮他们一把,但是如今,她瞥了眼旁边对许潘怒目而视的云梨,身边有这么个邪教谍探,以前梁国之人还是少接触为好。 这些年,表妹容貌变化很大,当年大家只知安玥郡主,其闺名没多少人知晓,而且在众人记忆中她早就死了,这才没往那方面想。 接触得多了,若是哪件事触碰到记忆中的那根弦,认出她可就不妙了。 思及此,她道:“我是炼丹师,道童须得精通丹道。” 闻言,胖青年泄了气,垂着头,犹如一只斗败的公鸡。 旁边另外一个练气期弟子眼眸噌地一亮,正要开口,安染先一步补充:“而且,我没打算换道童。” 穆妍也笑着打趣:“我人比较笨,幸得安师叔不嫌弃,各位行行好,可别跟我抢。” 众人心中呵呵,能住在灵气如此浓郁之地,还有免费灵植炼丹,她当然愿意继续做道童了,换位思考,若是他们也不愿意为了点虚名,轻易舍了这么大的好处。 安染态度坚决,多数人便离开了,唯有胖青年与另一女修仍不肯走。 与胖青年直截了当的请求不同,女子对安染柔柔一笑,说得婉转极了。 “穆师叔刚筑基,想来要巩固修为,安师叔若是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我便是,大家都是来自梁国,理应相互帮助。” 她也是梁国的? 云梨狐疑地望了眼她,貌似有点印象。 她又看了看胖青年,面容与透明光幕上挤得变形的小肥脸重合,她顿时想起来,这不是那个差点与妖兽亲密接触的倒霉蛋儿嘛,约么是叫许潘。 她传音问:“他们俩也是太清峰的?!” 加上走掉的临川徐氏女修,当初一起来苍澜大陆的人出现了三个! 安染微不可查地点头,彼时尚不清楚扶玉的险恶用心,某次经过药园,见几个练气二层修士将阿妍堵在角落里,逼迫她交出新买的炼丹炉。 阿妍也是个倔的,被打得比鼻青脸肿、鲜血直流,头发、衣裳也被烧了,却一声不吭,死死抓着储物袋不肯松手。 后来发现不仅是阿妍经常受欺负,几个天赋不好的梁国人生活得也不如意,她便去执事堂将他们几个调来了太清峰,照拂一二。 那时在宛清殿,每日除了修炼还是修炼,也没个人说话,她便时常去药园看阿妍。 也正是与她相交,见多了弟子之间为一本功法大打出手,为一枚丹药杀人灭口等阴暗面,才让自己很快意识到这里与梁国是不同的。 在苍澜大陆,不看性别,不看出身,只重天赋实力,她也慢慢发现了扶玉的险恶用心。 安染神色淡淡,对于女子的话不置可否,二人无奈走了。 云梨乐呵呵上前打趣道:“新鲜出炉的穆师妹!” 穆妍笑了,可算是赶在弟子试之前筑基了! 三人笑闹一阵,安染瞥了眼温雪萝住的偏殿,此时灵气虽不如先前那般黏稠得能滴水,却也远超往常,便对穆妍道:“炼丹师不用参与弟子试,你先去巩固境界。” 说着超旁边努了努嘴,云梨二人秒懂,这么浓郁的灵气环境,可不能浪费了,该蹭就蹭。 这边交代好,云梨赶紧趁着众人目光还集中在太清峰上,去百兽园安置好玄霜焱虎,这件事情关系到表姐以后的安全,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墨淮已经回来,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格外的关注她的行踪,得尽快! 她风风火火地安置好虎爹虎娘,却未见墨淮回宗门,一直到弟子试开始都没有他回来的消息。 不仅是他,先前她们担心的扶玉真君也未返回宗门,听几个从北山系返回的精英弟子的意思,此次扶玉真君似乎并不打算回来。 云梨放心不少,或许等他回来,自己一行人已经进入了九黎渊秘境,自己在太清峰上逗留小半月的事儿说不得不会传到他的耳中。 /67/67827/22782861.html 第三百二十一章 侮辱人的陷进 残夜阁。 休息了几日,卫临在芒种明里暗里的催促中,去任务堂准备挑个天云城附近的任务。 沉一慢吞吞地起身拿任务卷轴,手中的书册摊放在桌面上,空白处一窜浅金色的字样缓缓浮现,又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卫临目光一凝,蓝书出谷了? 衡越城的事情尚未了结,四大派的搜查依旧严密,这个时候,什么任务值得她冒险出谷? 沉一打开任务卷轴让他挑选,指尖状似无意地点在书页上,又是一行金色小字出现。 看清小字内容,卫临心中一凛,没有经过任务堂,是阁主亲自下达的命令?还是她私自出谷?! 迷雾沼泽后,蓝书再也没有出过清河谷,外面四大派都找疯了,她倒是舒舒服服地待在谷内,美其名曰闭关修炼。 四大派死了锦岚与芊舒两位真君,衡越城又损失惨重,如今双方都红了眼,这个时刻,阁主将她派出去的可能性极小,那么,便是她自己私自出谷。 什么事情会让她冒险出谷呢? 他将近些时日发生的事情在脑中过了一遍,紧要的事情不是没有,但值得蓝书冒险的,没有头绪。 出了清河谷,他一边御剑一边继续思考,这次出来主要是帮温明拿金髓丹,芒种担心莫忧跟着会坏事,亲自将莫忧拦下了。 因而这次出门只有他自己,行事方便许多,他按照沉一的提示到了一小镇,阁里不方便细说,也不方便传音,沉一在这小镇安排了心腹,方便以后联络。 小镇很小,来往的也多是练气期修士与凡人,卫临便下了飞剑,低调地步行前往指定地点。 接头人是一个眉眼活络的少年,练气三层、店小二打扮。“见过千九公子,以后都由我来联络公子。” 卫临点点头,约定了以后的联络方式,随口问道:“近些日子都有哪些人出了清河谷?” 汾水城暴露后,阁内众人若是需要乘坐灵船,便会去另一座有载客灵船的大型城坊——泸新城,而小镇位于残夜阁与泸新城之间,是从残夜阁去泸新城的必经之所。 少年没有丝毫为难,口齿清晰地报出一连窜的人名,可惜并没有蓝书的名字。 卫临本来就没抱多少希望,她既是私自出谷,行踪自不会让人轻易探了去。 商议好以后的接头事宜,卫临缓步向镇外走去,边走边思考自己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仙凡混居的小镇,相比其他修士城坊,烟火气很浓,清晨时分,早点摊上人满为患,吆喝声、唠嗑声络绎不绝。 “还金丹真人哩,我呸,他就是一畜生!七八岁的小姑娘都不放过,畜生不如!” 喧闹中,一道骂骂咧咧的声音尤为突出,吸引了众人注意力,顺着声音望过去,一络腮胡汉子将手中的碗啪地拍在桌上,满面怒色。 旁边的妇人约么是他的妻子,闻言惊得探身过去捂他的嘴:“祖宗,你闭嘴吧,那可是金丹期真人,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 桌子另一边还坐着个小姑娘,头几乎埋进了碗里,肩膀一耸一耸的,隐约还能听见呜呜的哭声。 此情此景,众人内心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几乎是妇人话音刚落,另一桌的妇人便满脸关切地问道:“大妹子,发生了何事?” 妇人面露难色,期期艾艾了半天,也没吐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旁边的络腮胡汉子虎目一瞪,粗声粗气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做出那等龌龊事的又不是我们。” “好叫各位得知,昨日我们一家刚到城外,无冤无仇的,一个金丹真人上来就扒我闺女的腰带,瞧给孩子吓的......” 他话未说完,一名很富态的男子便道:“你说的是紫光城的周真人吧。” 卫临一怔,放慢了脚步,偏头看去,只见络腮胡大汉大惊:“道友认识?” 对面茶摊一干瘦的男子放下手中的茶碗,插话进来,“那周真人的儿子几年前被人暗杀了,然后他就疯癫了,并不是针对你闺女,但凡是以绫为法器的修士,不管男女老少,他看见了就上去扒拉。” 先前那名富态男接着八卦:“据说杀他儿子是一位用绫的修士,他这是在找仇人呢,这事在紫光城附近早不是什么秘密,听说前些年他还去了北山系......” 卫临剑眉微挑,周真人还在找幻世绫呢,脑中灵光划过,幻世绫! 蓝书不会是去天云城找阿梨了吧! 想到这,他加快脚步,出了小镇飞速往天云城赶去。 ---------------------- 太一宗的弟子试,赛制采取常规的两两pk制,胜的一方直接入围下一轮,而对于那些败的弟子,宗门也安排了复活赛,防止某些人太过倒霉,上来就遇到与自己实力相当的对手。 但每个人有且仅有一次复活赛资格,毕竟是选弟子去九黎渊秘境历练的,若是运气实在太差,不去还能保条小命。 比之残夜阁门派小比一锤子敲死,这已经非常人性化了,况且比试过程中也不允许杀死对手,生命安全还是有保证滴。 这样的比试对于云梨来说毫无压力,她秉着隐藏实力的原则,斩梦刀都没使,拎着重剑就上了。 第一场她的对手是一位极秀气的筑基中期女修,看见她的剑身上厚厚一层弱水秘银,脸都绿了。 再见她单手提溜着重剑,脚下生风闪电般向她奔过去,更是陷入了怀疑,那厚厚的一层弱水秘银该不会是假的吧? 然后,她就在懵逼中被云梨推下了比试台。 云梨跳下比试台,来到台下的安染身边,经过这些年的相处,在明面上她们的关系也终于可以算是朋友了,不用像之前那般事事避讳。 望着人山人海,她寻思着什么时间合适,再去趟天云城,算算时间,影魅应该已经回到醉梦楼了。 还未想好,远远就看到墨淮朝她走来,她当即翻了个白眼,怎么感觉这丫在盯着她呢。 “林师妹呢?”扫了眼他周围,罕见的没有发现林惜的踪迹,安染惊诧不已。 虽说最后只有一百二十名弟子可以去九黎渊秘境,但参与弟子试的人可不少,几乎所有筑基期的弟子都会参加,还有一众练气期弟子围观。 像墨淮这样的天才弟子,围观之人更是多如牛毛,女修尤其多,这样的场合,林惜竟然没有来宣示自己的主权。 “在林家。” 看见并排走过来的二人,墨淮心里复杂,他对安染的印象一直都是目中无人、不知好歹,愚蠢又任性。 苏师兄对她掏心掏肺,她不领情就罢了,还时常甩脸子,一边享受人家的保护,一边又对他恶言相向。 自从知道云梨便是安玥,他才发现自己小看了她,自己的表妹还活着,她竟表现得毫无异样,他们几人接触得也算多了,却愣是没看出来。 云梨暗叹倒霉,林惜不在,没人来绊住他,要走更困难了。 正在这时,一名练气期弟子急匆匆过来,小声道:“云师叔,锦夜阁的人找你,说是你上次还的灵石有问题。” 云梨眨了眨眼,上次回来刚到天云城就遇到了墨淮林惜,为了后面有借口再出去,近段日子的灵石她还没还呢。 难不成是影魅在找自己? 这个念头刚闪过就被她否决了,贸然与太一宗弟子接触太过冒险,不到万不得已,影魅不会如此做。 更何况这人慌慌张张的,脸上也心虚的很,是个人都能看出他在撒谎,这样的人影魅也不敢用。 心念转过,她正要开口,一旁的墨淮厉声道:“灵石能有什么问题?谁让你带话的?” 他一质问,练气小弟子一下就慌了,结结巴巴道:“许管事没说别的,只让云师叔亲自去一趟。” 说完,不等云梨回答,转身跑了。 三人呆住,没料到他没出息到这个地步,再回神时他已经钻入人群不见了。 “有人要整你,”安染喃喃一句,感叹道:“手段拙劣,太侮辱人了。” 云梨:“......” 一旁的墨淮收回目光,偏头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云梨再次无语,明知是局,还催人去,这安的什么心,但是无论如何,还是得去看看是谁在搞鬼。 “现在就去!” 安染惊,“现在?你不先准备准备?” “我有什么可准备的,又没有什么金丹元婴大能给我镇场子,最后还得靠自己,耽误下去反而给对方时间准备。” 云梨无所谓地说道,使唤这么一个与她八竿子都打不着的练气弟子,想来设局之人本身也没多大能耐。 “有道理。”墨淮点点头,抬步向人群走,“那走吧,早些查清,明日还有比试。” 云梨撇嘴,就知道他会跟着掺一脚,不过多一个免费打手也不错,就是不能顺道去醉梦楼看看。 /67/67827/22813444.html 第三百二十二章 午间太阳正盛,灼热气浪袭人,熊熊火苗舔舐着大地万物,路边的草木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 一出宗门,云梨立即隐身敛息,虽说对方手段拙劣,但还是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应对,警防阴沟里翻船。 身边突然没了人,墨淮嘴角一抽,“方才不是很能耐么。” 云梨翻了个白眼,“明知有人要搞我,我还什么准备都不做就去,我傻吗?” 身为一名修者,既要有迎难而上的勇气与魄力,也要时时刻刻揣着小心谨慎,自负是大忌。 说完,见他直接祭出飞剑,她诧异不已,“你不掩饰一番?” “又不是要整我。”墨淮丢下一句,淡定地御剑而行。 云梨眼珠一转,脚尖一点轻轻落在他的剑后,“能顺道搭我一程吗?” 隐身敛息有个致命的缺点,便是灵力波动问题,若是不用灵力还好,暴露的可能性非常小,用灵力就很容易让人看出端倪。 这里距离天云城还挺远的,走过去虽不至于断腿,也够呛的。 墨淮无语,她都上来了,难不成他还能把人赶下去不成。 “不说话我当你默认了哦。”说完见他仍没反应,云梨心安理得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放开感知,全身心探查着周围。 一路顺顺利利出了护宗大山,刚到青雀山附近,云梨心中升起淡淡的危机感,越向前那股危机感越明显。 她当即传音:“快停下!有情况。” 随着距离的接近,她已经感受到了危机的源头,封锁阵法! 一张遁符无声无息出现在她手中,同时心神沟通斩梦刀,全身绷紧,进入高度戒备状态。 传音的这短短时间,飞剑已经窜出一定距离,才急急停下。 墨淮荡开神识,却什么也没发现,但周围确实静得过分,鸟鸣虫叫都无,唯有风过林稍的沙沙声。 若非她突然提醒,这点小小的异样他是不会注意到的,这一带是太一弟子去往天云城的必经之地,只有一些低阶妖兽活动,高阶修士路过,它们多会蛰伏,静其实还算常见。 此外,她说的是‘有情况’,这说明她已经发现了危险所在,而不单单是怀疑。 她,是怎么发现的呢? 疑惑归疑惑,现在也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他手腕一番,法剑在手,厉声喝道:“谁!出来!” 四周悄悄的,连风都停止了,空气似乎不再流动,十分窒息。 随着他的话落,前方空无一物的半空中一阵灵力波动,旋即两道身影显现,一左一右,隐隐将他们包围。 看清现二人的修为,云梨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玄色衣衫的金丹后期修为,另一青衣人她看不透,至少是元婴初期,二人脸上都蒙着隔绝神识查探的黑纱,只留一双眼睛在外。 在正前方,还立着位身姿绰约的女子,筑基后期修为,头上兜帽垂下的轻纱同样有隔绝神识的作用,不知为何,她的身形总给云梨一种熟悉的感觉,似乎在哪见过这女子,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以女子为中心一个阵法尚未完成,想到那练气弟子的带话,云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就是要整自己的人。 一元婴真君一金丹真人,这样强大的阵容,让一个话都不利索的小练气来通知她,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他们就不担心自己看出端倪后不上钩,还是他们猜到了自己的心思,故意派那么一个弟子来传话,降低自己的警惕心? 脑中思绪快速闪过,她二话不说,一把捏碎手中的遁符,若只有金丹真人,他们二人联手,还是可以一战的。 但加上一个元婴期,一巴掌就能把他们拍成肉饼,还打个屁,逃命要紧。 遁符黄光急闪,她身形消失,然而短短一息不到,就再次现出身形,仅挪动了半步距离。 一道无形的气场不知不觉中已经蔓延至他们脚下,二人顿觉身体不受控制,灵力被死死压制在体内,使不出来。 领域! 云梨面色铁青,要不要这么谨慎,两位高阶修士围攻他们两个小小筑基期也就算了,特么用领域,高阶修士的脸面呢,还要不要了。 墨淮也暗暗心惊,对方是铁了心要弄死他们啊,他抬手捏碎一枚特制传讯符,明亮的光柱飞速升入高空,炸开绚丽的金色剑形烟花,这是太一宗弟子专用来的求救符篆。 看见光柱,云梨眼眸一亮,这里离太一宗这么近,会有人很快赶来吧? 现在只能祈祷对方晚些动手,让他们撑到宗门来人,再不济也不要全力出手,别一巴掌将他们拍死了,给个挣扎的机会。 可惜,这只能是奢望。 “另一个也不要放过。”前方的年轻女子冷冷吩咐,声音有些虚幻,应该是刻意做了伪装,不高不低的音调里含着凌厉的杀气。 没有多余的言语,随着女子一声令下,二人毫无保留地对他们出手。 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凌厉攻势,云梨头皮一炸,尖声叫道:“墨师兄!快掏法宝!” 她的内心是崩溃的,明面上她只是个筑基初期,身份也比不上墨淮,为什么这个天杀的元婴期想都不想就挑她动手。 还有那个金丹期真人,柿子要挑软得捏不知道吗,有元婴真君在,你逞什么能,正道魁首的爱徒,法宝不要太多,确定你对付得了吗! 紧要关头,她已经完全忘了对方就是冲她来的,墨淮只是被殃及了而已。 有墨淮在,她也不好大喇喇祭出幻世绫来,扶岳这么宝贝墨淮这个徒弟,肯定有什么保命的手段,说不得也有像蓝书莫忧那样储存元婴期修士攻击的物件。 急吼吼地喊完,她也不将所有希望放在墨淮身上,一边快速腾挪试图跃出领域范围,一边竭力夺回体内灵力的控制权,挥刀劈向青衣人拍来的巨大掌印。 清透的桃粉色如梦似幻,让飞身攻来的青衣男子有短暂的失神,刀柄末端系着的浅橙色飘带在空中迤逦出绚丽的轨迹,更是延长了他双目中的那抹茫然。 眼见那人恢复了清明,再次向她袭来,云梨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幸而有了先前的开端,体内的灵力活跃了几分。 她一股脑调动丹田内能控制的灵力统统都灌入斩梦刀,桃光大盛,隐隐似有片片飞花从那清透的桃粉之中飘落; 与此同时,系在斩梦刀柄上的橙纱似是被强大的气流吹乱,缠上了她的手臂,若真是到了紧要关头,也顾不得暴露不暴露了。 青衣男子警惕地瞧了瞧她的斩梦刀,撤去攻击。 云梨还未来得及舒口气,男子右手微抬,一柄血红色长剑蓦然出现在他手中。 你大爷! 她简直想要破口大骂,元婴对筑基,使用领域就算了,还用本命法器!元婴真君的尊严呢? 眼看那灵光大盛的长剑转瞬到了眼前,她抬手横挡,正欲控制着飘飘扬扬的幻世绫飞到了青衣人脖子上,眼角余光却瞄到一根灰白色树杖飞速向青衣男子飞来。 青衣男子也感受到了身后凛冽的杀机,当下也顾不得云梨,旋身横剑,与飞来的树杖重重撞击在一起,激烈的灵力光芒刺得人眼膜疼。 一招对冲后,两道身影倏然分开,后来者显然不是青衣人的对手,灵光消散后,他嘴角那抹嫣红触目惊心。 然而青衣人却显得很慌张,扭头望向筑基女子所在,四道身影已将女子团团围住,赫然是扶岳、扶光等四位太一宗峰主。 另一边,扶舒真君也拦下了金丹期修士,解了墨淮的危机。 终于来了人,云梨呼出口气,还是如此豪华阵容,除了松隐外,其余五人均是主峰峰主,而且这速度也太快了些! /67/67827/22858791.html 第三百二十三章 原来是她 她掏出几颗补灵丹服下,对嘴角带血的松隐拱拱手:“多谢。” 松隐遥遥冲她点点头,再次提着树杖上前,将欲去救援筑基期女修的青衣人拦下。 青衣人招招凌厉,逼得松隐节节败退,扶岳向这边看了眼就挪开了视线,显然在他们眼中,中间那个筑基期女子更加重要。 青衣人也看出了他们的意图,不由加快了攻击,他是杀手出身,在斗法这一块本就经验丰富,其攻势如潮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延绵不绝,生生不息; 而松隐本体乃是白松桃鹿,本不是什么善战的种族,扶岳成为掌教后,就很少需要他们亲自动手的事情了。 如此一来,松隐应对得越发吃力,若不是他是十一阶妖修,高出元婴初期的青衣人一个境界,恐怕更是一招也撑不住。 待定体内灵力恢复一些,云梨二话不说,提着刀窜过去,对着青衣人后背就砍了过去,趁着松隐还能坚持,联手先干掉他! 炽热的阳光下,斩梦刀身雪亮,折射出刺目的光芒。 感受到身后气浪翻涌,青衣人身形急闪,身体弯折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躲过了她的刀。 接着他手腕翻转,手中长剑往后一送,云梨脚下一旋避开血色长剑,紧接着再次挥刀砍了过来。 然而,青衣人后背仿佛长了眼睛,身体也像是没骨头似的,任她左劈右砍,他总能险险避过。 血色长剑忽而光芒大盛,青衣人周身也是灵力汹涌,脚下领域全力施展,云梨如陷泥淖,挥刀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后面的攻击弱了些,青衣人心头微松,血色长剑裹挟着尸山血海的杀气,狠狠向着松隐劈了出去。 松隐被这铺面而来的森寒血腥气息激得心神震荡,妖力有瞬息紊乱。 这样好的机会,青衣人可不会放过,血色长剑红光殷殷,直击松隐命门,紧要关头,眼前忽而飘过一道橙色,是那柄刀上的装饰丝带! 他警铃大作,那柄刀最危险的,不是它斩金截玉的锋利,而是那桃粉色的刀光会让人短暂的失神。 迷惑虽只是短短一瞬,然而高手过招,瞬间即是生死,若她是金丹期,方才自己那短短的失神,便已殒命她的刀下。 他不假思索放弃了近在眼前的松隐,反手挥出道道殷红光影,欲切碎那飘飘绕绕的丝带。 浅橙色的丝带与桃粉色刀光糅杂在一处,若是一时区分不及,中了那温软幻影可就不妙。 凌厉的殷红剑影下,那薄薄的橙纱丝毫未损,青衣人一愣,再看去发现是丝带的虚影,他心中更是惊异。 他分明感受到自己的法剑劈中了那绫纱,这是他的本命法剑,与他骨血相连,法剑接触的东西与他亲身感受没有什么区别,那真实的触感骗不了人。 这可不是一个装饰品能够做出的反应,这绫也是一件法器! 他心中微凛,下一瞬,眼前划过一片清透的桃粉色,脑中顿时只有那纷纷扬扬落下的花瓣。 旋即,心口一凉,将他从那温软的梦幻中拽了出来。 低头,胸口插着根灰白色树杖。 达到预期效果,云梨嘴角带笑,握着斩梦刀轻轻向前一送。 一刀一杖一前一后刺进青衣人心脏,两道迥异的气劲在心脏肆虐,青衣人那双狭长的眼眸由茫然转为错愕,而后便是愤怒。 他竟然因一个筑基期修士丧命! 濒死之际,他不顾身前的松隐,也不去管插在心脏里的杖与刀,直接侧转身体,探手云梨抓去。 他周身杀意一浮现,云梨当机立断,一把抽出斩梦刀,刷地横移到四位峰主身边。 “大人——”这边的动静吸引了在扶舒真君攻击下,艰难支撑的金丹真人,他惊呼出了声。 他一分心,结果自然毫无意外,领了便当。 金丹真人对战元后修士,就是提起十二万分精神也不一定能活着,他还敢分心。 听到这话,云梨却是一呆,这声音是,景十三! 她扭头看向被四位峰主围在中央的年轻女子,那她是蓝书?! 我勒个去,就说身形怎么有点熟悉,原来是她! 她不好好在阁中待着,跑出来...哦,她是来杀自己的。 想到这里,她眸中划过一抹复杂,什么仇什么怨,竟让她冒着被四大派捉住的风险,深入东山系来杀自己。 除了幻世绫,本来二人没什么恩怨的,一起恩怨皆因蓝书想要她的幻世绫,她不由暗叹贪婪害死人呐。 不用想她也就知道,这次蓝书冒着天大的危险来杀自己,也是为了幻世绫。 若是自己去了九黎渊秘境,活着回来实力突飞猛进,她再想拿到幻世绫难于上青天,若是自己死在里面,幻世绫不知会落在谁手里。 等等,她不能死啊,她死了谁来背锅? 四大派可不会相信,揭开封印之人死了。 她也不能被太一宗捉住啊,蓝书这个没有底线的,说出自己卧底的身份都是小事,毕竟马上就要去九黎渊了,暴露就暴露吧。 关键是,她对揭开封印之事一无所知,到时候两相一对峙,以四大派那群活了千万年的人精,肯定会发现蓝书不是揭开封印之人,还是没人来背锅。 但是,先不说现在的情况自己能不能把她救出去,救一个要杀自己的人,想想都膈应得慌。 诶?阁主的空间传送阵呢?灭杀元婴金丹的大招呢? 她疑惑了,从被围住到现在,没发现蓝书半点反抗,这该不会是个假的吧? 包围中心的蓝书心里慌得不行,发现现身的四位元后真君后,她当即就想激活师尊给的传送玉佩,可该死的,浑身的灵力有一瞬的凝滞,似乎被什么锁住了。 那凝滞只有短短一瞬,很快就消失,放在平时,自然是微不足道,但在这样生死攸关之际,就至关重要了。 眨眼的功夫,四位元婴期修士已经完成了他们先前尚未布完的封锁阵法,又飞速在外门添加一套空间禁锢阵法。 蓝书心中吐血,那封锁阵法本来是他们为了防止千十逃走,以及她反抗太激烈引来太一宗高阶修士布下的,未曾想她来得这般快,又警惕得很,尚未用到千十身上,倒是率先用在自己身上了; 前方的太一宗掌教还展开了领域,在领域中,她犹如被定身,动一下都异常困难。 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与千十的差距到底多大,同样身处元婴真君的领域,千十还能挣脱束缚,使用灵力,而自己别说灵力了,就是想要动一下都困难得很。 头顶,太阿峰扶光真君凝立空中十指翻飞,一枚枚法诀如一只只蓝色蝴蝶,从他手下翩翩飞出,轻盈地落在禁锢阵法上,随着法诀的飞落,阵法越发牢固。 焦急中,蓝书只能把目光投向春五与景十三,见春五对那妖修形成了全面压制,她心中稍安。 只要他过来破开扶岳的领域,自己有了活动机会,先炸开空间禁锢阵法,再进行传送,便能逃回去。 可惜,春五的压制只持续了几息不到,就被千十破坏,蓝书气得直跺脚,这贱人就是天生克她,她在的场合准没好事。 她的愤怒维持不到两息,就转为惊悚,春五竟然死了! 纵使是这样生死关头,她也控制不住地去想,千十手中的刀到底是什么来历,竟能轻易破开元婴真君的护身灵罡。 一条橙绫已是极为不凡,千十竟然又拥有这样的神刀,她的心中升起一股无力感,先是温雪萝,再是千十,天道为什么总是眷顾这些个下贱胚子。 /67/67827/22858793.html 第三百二十四章 蓝书之死 另一边,云梨还未纠结出结果,余光瞄到一点幽蓝,她诧异地扭头,密密麻麻的暗蓝小点飞速在眼中放大,像是暗蓝色的细针,在最末端又有一小截扇形的绒羽。 像缩小版的箭,只是形状有些奇怪,没有箭头,前段只有细长的箭杆,似是半成品,末端的箭羽也不是流线型,而是呈半圆的扇形。 那些半成品的细箭直奔封锁阵法边缘的四位真君而去,四位真君齐齐色变,失声叫道:“是诡影雀翎!快躲开!” 四人身形如烟如影,密密麻麻的幽蓝细针没有沾染到他们分毫。 云梨舒了口气,有人来救她,不用自己忍着膈应冒险救人了,又见几位真君在细雨丝般密集的暗蓝针雨中身形急闪,分毫不沾,她不由感叹四位真君身手好。 正在这时,那细密的幽蓝小箭矢起了变化,只见它们飞速靠拢,眨眼的功法便凝成一支雀羽,而后刷地一下穿过蓝书的眉心。 兜帽被带起的劲风绞碎,碎纱飘飘扬扬四散开去,逐渐露出面纱下的容颜,确实是蓝书。 她光洁的额头上留下一个米粒大小的血点,血点并不狰狞,只周围有些乌青,乍一看去,恍若一颗朱砂痣。 蓝书面上错愕的表情凝滞,直挺挺向后倒去,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那双渐渐涣散的瞳孔中除了难以置信,似乎还有一些些难过? 哐当! 她倒地的重响惊醒了呆滞的众人,不仅是蓝书,在场所有人谁没想到,那不是来救她,而是来杀她的! 眼见揭开封印的最大嫌疑人就要落入他们手中,却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斩杀,几位真君怒不可遏。 扶光真君身影一闪,立即朝着一个方向追了过去。 瞄见留下的几位真君,盯着蓝书尸体的目光变得微妙起来,云梨心里咯噔一声,她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蓝书一死,那她自然不可能是那揭开封印之人,那样的人,四大派可不会轻易相信她死了,如此一来,师兄和月一的嫌疑便会上升。 特别是师兄,扶简真君直接死于他手,芊舒与锦岚两位真君出事时他也都在附近,没有了蓝书这个最大嫌疑人,他几乎是头号怀疑目标。 不行,得赶紧通知师兄别来天云城! “师尊。”墨淮上前,对几位真君一一见礼,云梨立刻切换好表情,跟着行礼。 扶岳真君眉头拧成一团,“你们怎么在这里?” 蓝书要杀的人是她,这点没法瞒,便是墨淮愿意帮着隐瞒,那名没出息的传话弟子那里也瞒不了,云梨只能老老实实将事情告知,“方才一师侄说锦夜阁管事......” 说完,她发现扶岳的表情一言难尽,旁边扶舒真君诧异地斜睨着她,低声喃喃,“她的目标是你?” 说着,瞥了一眼墨淮,他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什么意思?还与墨淮有关系? 他这一连串的动作话语,直接将云梨搞懵了,一旁的墨淮也是一头雾水。 “知道是局还往里钻。”扶岳没好气,不知道是不是在岔开话题。 不早些过来,任由他们把封锁阵法布完,哪天出门撞上,那可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当然,这些话云梨只敢在心中腹诽,当着扶岳的面,她只敢小声辩驳:“我就是想知道谁想把我骗出来。” 扶岳面上又出现那种一言难尽的奇怪表情,云梨更是奇怪,反复想了想,自己这话没什么漏洞啊。 脑中模模糊糊闪过一个念头,难不成骗自己出来的不是蓝书?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您知道是谁?” 话落,扶岳面上闪过一抹尴尬,他转过身去,拒绝回答她的问题。 还是一旁的扶舒真君好笑地瞥了眼墨淮,开口给他们解惑,“这件事情说来就话长了。” 原来前些日子隗玉真人收到一条消息,蓝书要来天云城,他们虽然怀疑这是残夜阁放出的假消息,却也不想放过任何可能抓住蓝书的机会。 然后宗门高层就开始暗中排查近日进入天云城及其附近的人员,还真找到了蓝书。 正准备动手,发现蓝书竟然通过林家一个小丫鬟联系上了林惜,这可吓坏了众人,以为她要通过林惜对付林家,最后却发现她带人去了城外布阵。 几位真君被她搞懵了,便远远跟着,想弄清她葫芦里究竟卖得什么药,然后就等来了今天。 听完他的解释,云梨已不知说什么好,所以用那样一个不靠谱的小弟子传话把她骗出来的人是林惜? 在林惜心中自己得多蠢啊,那样一个浅显的陷阱都看不出。呃,看穿了自己也跳进来了,想到这里,云梨只觉无地自容。 转眸瞥了眼旁边的墨淮,又忍不住有些幸灾乐祸,不知道林惜若是知道她心心念念的淮哥哥也跟着出来赴险,是气得跳脚还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苦中作乐了一会儿,她便把心思转到正事上来,从隗玉事先便得知了消息来看,毫无疑问,蓝书也中了别人的陷阱! 而且,泄露她行踪的人很可能就是诡影雀翎的主人,或者与之相关的人。 她自小在残夜阁长大,鲜少出来做任务,与她有仇的除了四大派便只能是残夜阁。 四大派想要捉住她而不是杀了她,那么杀她之人多半是残夜阁的,但阁中到底是谁要杀她呢? 前些年因为蓝书的骚操作,阁中多少人为此丧命,这些人的亲朋好友皆有可能; 她身为少阁主,本身就挡了一些人的路,那些有机会上位的高层子弟也有可能; 此外,还有她无意间得罪的人,具体是谁要杀她还真不好说。 另一条线索诡影雀翎也是毫无线索,至少她是不知道阁中谁有这个。 另一边,等扶舒真君解释完,扶岳真君已经调整好表情,他转过身,两道锐利的视线直直盯着云梨,冷声问道:“她为什么要杀你?” 几位真君竖起来耳朵,这个问题他们方才就想问了,蓝书身为残夜阁高层子弟,鲜少在外露面,为何要大费周折伏杀她一个筑基期? 碍于扶岳在场,这才没有问出口,无论如何,明面上她也是扶岳的记名弟子。 云梨先是一脸茫然,“我也不知道啊,我跟她就先前在沼泽外相处过......诶,该不会是......” 她露出恍若大悟的表情,翻手拿出斩梦刀,喃喃自语:“当日我们俩斗法时,我毁了她的法器,她该不会是记仇吧?” 她面上诧异震惊,心里已经把蓝书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明面上,她与蓝书只有迷雾沼泽外一次交集,说到此处,无论如何也绕不开那里。 由她亲口来提醒各位高层,那个时间段她也在迷雾沼泽,把自己往四大派的嫌疑名单上放,这感觉不要太憋屈。 云梨真是恨不能把死掉的蓝书揪起来鞭尸,好好在阁里待着不香嘛,没那实力还总觊觎别人的东西。 眼看四大派几乎认定她就是揭开封印之人了,这下好了,她用生命告诉四大派,看,你们猜错了。 还有那个使用诡影雀翎的杀手也是和他们犯冲,做什么这么心急,等他们进入了九黎渊秘境,爱咋杀咋杀。 几位真君对视一眼,扶岳微眯起眼眸,“你们还斗过法?” /67/67827/22894113.html 第三百二十五章 惊鸿步法 “当时她与其他人想要进入沼泽,郑师兄率领我们阻拦......” 云梨将当日情况描述一遍,撇去她与蓝书你来我往的恩怨不提,不动声色突出斩梦刀的锋锐。 “不说她,当时我自己都懵了,那是我第一次使用斩梦,才知道它这般锋利......蓝书当时挺生气的,我们俩正要再战下去,林师妹叫住了我......” 墨淮瞥了她一眼,这件事情,他曾经听郑瑞讲过。彼时,他未追到蓝书,心中郁愤难消,郑瑞不知如何安慰,便一通瞎扯。 “云师妹也算是给你小小的报了仇,你不知道,下手那个狠哟,脸上一道深深的血槽触目惊心,半边肩膀都被卸了......” 当时,他的心思都在报仇上,对这些安慰的话也是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没放在心上,现在想来,她们俩之间恩怨不浅。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表情自然的女孩,她在残夜阁到底是什么身份? 从当日家族灭门的情况来看,蓝书在残夜阁的身份绝对不低,云梨一个被抓进去的小弟子,天资不好、修为不高,为何会与蓝书结仇? 最重要的是,结了仇她还活蹦乱跳到了现在。 几位真君沉默,这倒是也说得过去,这柄刀不说蓝书一个筑基期,便是许多元婴修士都觊觎。 “诡影雀翎是什么?”见他们暂时相信了,云梨赶紧岔开话题,她指了指蓝书眉心越来越大的乌青,“好像有毒。” 扶岳言简意赅:“妖兽诡影雀的翎羽,其上有毒。” 云梨:...... 这解释与没说有何区别? 松隐轻轻一笑,温声道来:“诡影雀乃是一种极为奇异的妖兽,它们外形与普通鸟雀并无不同,但却是极为罕见的空间属性,天赋技能鬼闪,可从一地瞬间传送至另一处。” “雾草,这么牛逼!” 云梨惊呆,空间属性可不多见,看看星冶,凭着空间传送让莫忧嚣张得咧,四大派恨得那叫一个牙根痒痒,却无可奈何。 这诡影雀竟是整个种族都是空间属性! 再加上外形掩饰,携带剧毒,这诡影雀怕不是要逆天啊! 一眼看穿了她的想法,松隐摇摇头,“它的毒其实并不致命,只是比较折磨人,中之便是锥心挠肝的疼,一刻也不得安宁,而它的解药也很难寻。” 莫不是解药的药材很珍稀? 云梨立刻想到了鬼泣解药,为了凑齐药材,她们可是费了不少心思,还欠了慕少寻人情。 现在回想都好累,嗯,以后一定要多收集灵药自己种着,以备不时之需。 “其他的药材都好说,唯有一味很奇葩,便是红珊樱半熟的果子,需要卡在其果子由青转红的中间时刻,方能达到解毒的功效,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 云梨:...... 这解药,确实很有个性! 扶岳望了望天云城方向,又看了看受伤的松隐,吩咐云梨二人:“你们两个将这里收拾一下,然后送他回宗门。” 说完不等几人反应,与其余几位真君倏然消失在原地。 回去?现在! 消息还没传出去呢,云梨暗暗着急,若是师兄不清楚情况,来了天云城,岂非直接往枪口上撞。 可是现在这个时候最是敏感,她又不好轻举妄动。 墨淮这个知道她身份的就更不必说,他这次回来后就格外的关注自己的一举一动; 此外,前脚刚从蓝书的杀局中捡回一条命,不好好在宗门苟着,转头颠颠往外跑,这不是明晃晃在告诉扶岳等人自己有问题么。 墨淮俯视着地上的尸体,忆起那晚,一片哀嚎遍野、鲜血淋漓中,少女从容步入院中,水蓝色裙袂在风中扬起一抹优雅而漠然的弧度,在她脚下,那一张张自己熟悉面孔哀嚎祈求,卑贱如蝼蚁。 十多年来,只要一闭上眼睛,他就能看见那群浑身笼在黑袍中的刽子手,狞笑着屠戮自己的族人,唯二露出容颜的莫忧与蓝衣少女冷眼旁观,一个脸上是扬眉吐气的畅快,一个则是高高在上的漠视。 而眼下,那个让他恨不能生啖其肉的仇人,安安静静躺着地上,没有品尝到他们方家的恐惧折磨,也没有多么狼狈便死了。 “真是便宜她了!” 他深深吐出口气,定定看着前方虚无,眼中寒意满溢,声音透着浸入骨髓的凉,“我方墨发誓,绝不会让其他仇人轻易死掉。” 云梨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身体紧绷,戒备地盯着他,他的仇人可不止莫忧一个,那日所有出任务之人都算,包括自己。 收起尸体,回到太一宗,松隐简单交代几句便去疗伤了,墨淮给另外几个核心弟子发了传音符,要一起搜查三具尸体身上的物品,看看是否有残夜阁的相关线索。 云梨眸子一转,正好趁这个时间跟表姐联系一下,帮忙打探下影魅回醉梦楼没有,现在她只有一次出去的机会,不能再依先前的想法,完全碰运气。 她道:“明天我还有比试,得回去准备一番,这里就交给墨师兄了。” 说完不等他回答,转身就往外走,却被墨淮叫住了。 他望着地上蓝书的尸体,传音:“在残夜阁,她是什么身份?” 云梨紧张地回头望了望屋外,现在多数弟子都在演武场上参加或者观看比试,屋外没有人;传音符刚发出去,那些核心弟子也尚未到太一峰。 又放开神识感受了一番,确定周围没有人注意这边,她才冷着脸回传:“关系到我的小命,恕不奉告。” 话一出口,墨淮顿时反应过来,自己这个问题不妥,二人捅破身份后,除了那次坦白,后面他从未问过她有关残夜阁的事情。 一来是知道她不可能告知,二来也是为着她的安全考虑。 有她透露的信息固然能更快地清洗残夜阁,但若是让残夜阁觉察到任何异常,以他们的冷酷,等待她的必是死亡,因而在没有绝对把握下,她是绝不会说的。 他揉了揉眉心,蓝书的死将他一下拉回了那个冰冷的晚上,他心急了,迫切地想要知道更多仇人的信息。 除了蓝书与莫忧外,那一个个隐藏在黑袍、面具下的仇人多达二十几人,他都要一个个找出来,但是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从当日来看,杀手们除了领头的一个是金丹期,其余都是筑基练气修为,此去九黎渊秘境,一去就是十年,回来时不知道残夜阁还存不存在。 沉默良久,他问:“你的身法很特别,那里很多人都修习这套身法吗?” 身法?惊鸿步法? 云梨一愣,旋即更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你问这个做什么?” 墨淮转眸看着她,继续传音:“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确认你身份的?” 他都提醒得这么明显了,云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晚进入方家后,自己虽然没有动手,师兄可是动手了的,后来还在众目睽睽之下,施展惊鸿步法躲开一个突然反抗的方家人的攻击。 惊鸿步法在他的施展下,忽退忽进,时快时慢,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普普通通的身法硬是被他施展出了绝世的感觉。 后来阁中因此掀起一股惊鸿热,一大堆人去兑换了惊鸿步法,便是后面逆天改命的莫忧,修习的身法也是惊鸿步法,不知是否也是受了师兄的影响。 但自己与墨淮的再遇是在执事堂门口,作为一个围观的吃瓜群众,自己没有施展身法啊。 /67/67827/22924679.html 第三百二十六章 不识好歹 只听墨淮道:“在执事堂看见你腕间的丝带时,我只是怀疑,直到后来在天云城外看见你施展那套身法,我才确认。” 天云城外?惊鸿步法? 细细回想,很快她便想起来了,当日意外得知师兄身份泄露,在天云城外遇上墨淮百般阻拦,因着当时自己对外修为只是练气,心急下使出了惊鸿步法,不想反倒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旋即,她暗道好险,灯台山之后她就五颜六色的丝带轮番往手上系,塑造了一个丝带女孩形象,否则若是让墨淮认出幻世绫,岂非暴露了自己能隐藏修为的能力。 抬眸看着天边飞来的道道虹光,她传音:“就一普通身法而已,人人都能兑换,修习的人自然不在少数。” 简简单单回了这么一句,她与到来的几人寒暄几句便离开了,正事要紧。 时间紧急,掌教等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回来,届时自己这个此事的相关人必定在他们的关注范围内,做事就没这么方便了。 师兄知晓解药材料已经备齐,没有意外的话,必会选择天云城附近的任务,来天云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上次出了这么大事端,按理他会在阁中待上一段时间,观望阁中的态度后再行动;而影魅只是回去汇报,天云城这边她不能离开太久,会比师兄早一步到天云城。 现在只要在影魅回来的第一时间去见她,将消息传出去阻止师兄来天云城即可。 一出大殿,远远看见安染在绿意掩映的林间六角亭里喝茶,她吐出一口气,还是表姐靠谱,不等自己找去,主动就寻来了。 看见她,安染先是紧张地上上下下扫视了一遍她,确定她全须全尾,没有受伤,方才瞥了眼太一殿方向,问道:“出了什么事?” 从他们离开她就提着个心,方才又见松隐受伤墨淮一回来就召集了其他核心弟子,肯定出事了。 云梨传音将事情来龙去脉快速讲了,便急急道:“我想知道影魅在不在醉梦楼。” 影魅?! 安染一愣,旋即瞪大了眼睛,她下意识往旁边望了望,传音问:“她是她是......” 得到云梨微不可见地点头,她深吸一口气,利落转身:“我现在就去。” “别。”云梨拉住她,“墨淮已经知道你我关系,贸然行动让他抓住把柄太危险了。” 墨淮不揭露自己的身份,是因着那一点救命之恩,但他对表姐可不一定会手下留情; 此外,自己早晚有一天会暴露,若是表姐与残夜阁有了接触,后面宗门难保不怀疑她,还是得防患于未然。 她掏出笔墨刷刷写下一封信,交给她:“你去找夜初辰,把这个给他。” 信是安染看着写,见她在里面吩咐夜初辰报告影魅的行踪,发现卫临的踪迹要及时阻止他进入天云城并告知她,当场愣住,“你与夜师弟交情什么时候这么好的?” 这么重要的信息她竟然不介意夜初辰知道,必是确定夜初辰知道也不会说出去,但是他们就见过几次面而已啊?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总之他是不会说出去的,你将信交给他即可,不要说其他的,也不要透露我们俩的关系。” 事情紧急,也没时间细细解释,安染去小木峰带上苍劼便去了天云城。 蓝书刚死,各方势力还未得到消息,掌教等人又去追使用诡影雀翎的杀手,现在路上还算安全,等残夜阁反应过来蓝书死于太一宗之手,必会大加报复。 一个时辰后,安染便回来了,没等她歇口气,云梨就急急问道:“怎么样?她回去了吗?” 安染蹙眉,“三天前,她曾露过一次面,后来就没有人见过她了。” “那是回来了呀!”云梨精神一震。 “但是有人看见她又出了城,然后就再未露面,听说昨晚是醉梦楼的拈花宴,往常她都是要出面,昨晚依旧没有现身。” “拈花宴?什么拈花宴?”云梨疑惑,她也曾在醉梦楼生活过将近月余,没听说过这么个宴会。 安染白皙的脸颊瞬间爆红,没什么威力地瞪她一眼:“你关注的应该是这个吗?” 云梨很快反应过来,醉梦楼这种买卖炉鼎的地方,所谓的拈花宴必不是什么正经宴会,估计是个类似青楼花魁拍卖初夜的宴会。 她垂眸沉思,醉梦楼是各方势力心照不宣的结果,太一宗便是默认了它的存在,对其视而不见,也不会完全放任不管,毕竟天云城可谓是太一宗另一个大本营,林家苏家等太一宗世家都扎根此处。 如此一来,影魅的行踪必会小心小心再小心,刚消失一阵,回来露个面又消失了,不怕惹人怀疑么? 怀着这些疑惑等了几天,依旧未见影魅现身,云梨有些慌,这人到底做什么去了,需要她的时候就找不到人。 便是她修为到了需要闭关突破,也该先跟自己这个单线联系的下属交代一番才是。 不能再等下去了,应付完新一轮比试,她准备亲自去趟醉梦楼,再等下来,师兄说不得都到天云城了,他来无影去无踪,夜初辰可靠不住还。 安染觉得太过冒险,却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法子,便道:“把苍劼带上吧。” 已经过去整整七天,虽然没有爆出来,但保不齐残夜阁已经知晓蓝书之死,护宗大山外已布下什么埋伏。 云梨点点头,没有异议,虽然按理这个时候阁内应该才收到消息,但是带上苍劼也有好处,它可以帮着盯梢示警。 二人刚出演武场,远远便听得一道硬邦邦的声音:“我还有事要处理,师妹若是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走了。” 望过去,墨淮素白的衣衫在阴沉的天光下如霜如雪,透着阵阵冷意,眼睑微垂,眼尾那梢红被掩住,嘴角死死抿着,整个人显得更加阴鹜了。 他对面的林惜身体晃了晃,声音带着点哽咽,“淮哥哥......” 叫了一声,不知是否是因为感受到了云梨二人的到来,她偏头看了眼二人,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吸了吸鼻子,压下声音里的哭腔,哑着嗓子:“你先忙。” 墨淮也扭头望了过来,轻轻点头示意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云梨瞄了瞄墨淮的背影,又看了看林惜,怎么感觉这次回来后,墨淮对林惜的态度变了呢? 以前是那种应付不懂事小女孩的不耐烦,现在未免也太冷酷无情。 “你满意了?” 正纳罕间,林惜愤怒的质问在耳边响起,云梨抬眸,对上一双怨恨的眼眸。 她当即翻了个白眼,这关她何事,他俩关系是好是坏都对她没啥影响。 林惜又望了眼站在云梨身边的安染,继续控诉:“淮哥哥你要抢,爷爷你要抢,安师姐你也要抢,是不是我亲近的看重的人你都要抢走?” 云梨一脸黑线,这是在演什么古早玛丽苏剧吗,她再度翻了个白眼,“你爱咋想咋想。” 十万火急,谁有空跟她扯这些有的没的,说完,她对安染撇撇嘴,“我先走了。” 吵架对象飞走了,林惜只觉一团火窝在心里,越烧越旺,她将目标转向安染,吼道:“你还不走,留下做什么,看我笑话吗!” 安染神情一冷,冰冷道:“你自己做了什么需要我提醒你?为了一个不把你当回事儿的男人,你竟然想要她的命,她可是救过你的。” /67/67827/22924680.html 第三百二十七章 执迷不悟 没料到安染竟然已经知道了此事,林惜一噎,旋即继续吼道:“谁要她救了,没有她,还有其他师兄师姐会救我!再说,我给她灵石了,这件事情早就两清!” 安染很失望,救命之恩都能轻易抛之脑后,还将其他人救助爱护当做理所应当。 若她身处阶级森严的凡俗,这样想无可厚非,自己先前也是这样的想法;但这里是苍澜大陆,不是身份大于一切的凡俗。 她一个修为不高天资普通的人,若非看在掌教的面子上,谁会记得她是谁,林家她这样的子弟多得是,很多甚至连宗门都入不了。 “是她要抢淮哥哥的,以前他不是这样的,她一来,淮哥哥就变了,都怪她!”林惜仍在歇斯底里地控诉。 安染不耐,“说过多少次了,墨淮对你并非男女之情,跟她没有关系,这些年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你几乎都在,她有没有那个心思你还不清楚吗,又何必自欺欺人,将原因归结到他人身上。” 这句话戳到了林惜的痛处,这些事实其实她心里明白,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她攥紧拳头,指甲狠狠抵着手心,掌心尖锐的疼模糊了心底的钝痛。 她使劲儿摇头,“不,她没来的时候不是这样的,整个宗门的女子,只有我能跟他说上话,他对我也是不同的,他对所有人都冷冰冰的,唯独对我不一样,如果不是她,淮哥哥不会这么对我......” 她喃喃自语,越说越激动,“我明白了,这是她的阴谋,她这是欲擒故纵,故意表现出不喜淮哥哥的样子,其实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还有我与淮哥哥之间,也是她暗中捣得鬼!” 安染无语,怎么就看不开呢,不过一个男人而已,为了他,抛弃自己的尊严,委屈求全,将自己的心情喜好判断立场都系于一人之身,还有自我吗? 但无论如何,在自己最艰难的那段日子,林惜的出现帮了自己不少,让自己能短暂地从扶玉的掌控下脱离,一点一点于荆棘中辟出一条路来。 她劝耐着性子劝道:“她无意于墨淮,你们俩的问题从来无关旁人,是墨淮不——” 话未说完,便被林惜打断,“不是你说得么,人心隔肚皮,你又不是她,怎么知道她的心思,宗门同辈女修中,有哪个不悦慕淮哥哥。” 安染:...... 哪来的自信,墨淮又不是什么灵石法宝,岂会人人喜欢。 至于前一个问题,那丫头从小满心满眼就只有卫小三一人,旁人哪里还入得了她的眼。 幼时自己被母后拘于宫中,学习各种规矩礼仪,表妹却跟着卫小三逛遍了大大小小的铺子街坊,甚至卫小三跟京城那些个纨绔子弟打架闹事她都跟着。 姑母对她的要求是,只要重要场合她能装得像那么回事,其他都虽她去,那日子过得别提多惬意。 强烈的对比曾让自己非常不满,吵着闹着也要跟表妹一样,那时皇祖母拉着自己的手,耐心地给自己讲,“在这个世道,身为女子,规矩是束缚也是保护,是不让人挑出错来,有利用规矩伤害自己的机会。” 而对于表妹,皇祖母如是说道:“她的人生一眼就能望到头,卫小三在哪她在哪,就算卫小三以后是个要饭的,那丫头也必会颠颠跟着去给他端碗,因而对她的规矩倒是不必太过严苛。” 那时候自己不懂,卫小三与表妹时不时就斗嘴,着实是没看出他俩感情多好,皇祖母却说看一个人,不能听他说,要看他做了什么。 后来长大了,自己也就慢慢品过来了,从小到大,虽然卫小三嘴上诸多嫌弃挑剔,但是表妹的所有要求,最后都依了她,一样也没落下。 而表妹呢,从小到大,任何搞不定的事情首先想到的都是找卫小三,自己也曾问过她原因,那时她笑得贼兮兮的:“师兄好欺负嘛,遇事只要撒撒娇,最后啥事都能如愿。” 说这话时,她从未想过自己还有一个亲哥,以枫表格对她的宠爱,她若是撒娇效果也是一样的。 她自己都未意识到自己对卫小三多依赖。 那时,云卫两家长辈都心照不宣,只等他们长大后一切水到渠成,熟料都测出了仙缘,双双来了这苍澜大陆修道 可她的人生依旧能够一眼望到头,至少于感情方面是这样。 这些原因,她自是没法对林惜讲,顿了顿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就像你在意他一样,心系一个人眼神是藏不住的,他那样——” 林惜却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相,眼底迸发出明亮的光,淮哥哥不是不喜欢自己,只是被贱人蒙蔽了。 不等安染说完,她急急跑去追墨淮,要告诉他云梨的‘险恶用心’。 安染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说也说了,劝也劝了,以后便随她去吧。 她转过身,面向身后的竹林,冷声喝道:“出来!” 幽幽青竹透着凄清寂寥,晚风拂过,片片竹叶在空中打着转飞落,一个人影从幽暗的林间走出,淡声行礼:“见过安师姐。” “是你!” 来人一身淡青色外门弟子服饰,与暗绿竹林几乎融为一体,被安染发现,他也未表现出任何的慌乱,背脊挺得笔直。 他叫连扬,是当初那个和他们一起在京城测出仙缘的小乞儿,也是当初唯一拒绝自己的照顾,未加入太清峰之人,却也是同等天赋中最先筑基的一人。 安染冷声:“刚才的话无论你听了多少,最好都忘掉。” 连扬点头,没有异议,他只是比试结束回自己的住处,谁曾想撞上两位天之娇女决裂,这些个是是非非,他一个没什么势力的底层弟子自然是不想沾染。 刚才没出来便是这个原理,但既然被发现了,也没什么可隐瞒的,若是被林惜发现他还要犹豫一下,但对于安染,他是放心的。 她这人时时刻刻谨记梁国公主的责任,当初梁国一起来的人或多或少都受了她的庇佑,自己虽然没有跟着去太清峰,但安染对其他梁国人的偏帮,也让其他人对自己有所顾忌。 安染点点头,越上飞剑,刚飞出一段距离,就发现墨淮停在空中,她嘴角一抽,今天怎么回事,咋竟遇上偷听的。 他是什么时候折返的?这个距离,方才她们的话,他又听到了多少?. 思绪翻涌,她感受着神识中地上的林惜急急朝着飞祁峰方向掠去,而墨淮站在这里仿佛没看见一般。 安染不由叹气,这个态度,是个人都能看出他对林惜没有半点那方面的意思,林惜怎么就那么执迷不悟呢。 /67/67827/22947532.html 第三百二十八章 团扇 另一边,云梨刚飞出太一峰山系,迎面遇上一位女修,只见她悠闲地坐在一面光滑的玄镜上,手中捏着把团扇,不时摇两下,好不惬意。 错身而过时她忽而身体一震,高速飞行的芭蕉扇倏然停滞在空中,团扇! 影魅的团扇! 从第一次见到她开始,她便团扇不离手,云梨都不用回想,那柄团扇的样子便在脑海中清晰地勾勒出来。 暗红色的扇面,珍珠宝石等镶嵌出凡俗吉祥花鸟图案,整个团扇都透出夸张的艳俗气。 以前她还曾在心里暗暗吐槽过,拿着这么柄扇子,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青楼老鸨的身份么。 现在看来,那扇子暗藏玄机! 她记得团扇图案都以浮夸的金色为主,暗色格外的少,只在鸟的脚踝处有一小撮幽蓝色细小绒羽;扇面图案并非刺绣,而是缂丝镶嵌,那绒羽是真的鸟类羽毛。 脑海中几个碎片连在一起,一个大胆的猜想在脑中形成,那些绒羽便是诡影雀翎,那天杀蓝书的人,就是影魅! 她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却又觉得这就是真相。 若那扇子只是普通的团扇,影魅不可能十几年都用那一柄,就是再喜欢,也该备几柄换着用才是。 而那柄团扇虽说用得都是极好的材料,扇面是上等暮云纱,镶边的看着是金灿灿的金线,实则是少有的缃水蚕丝,其他装饰物也俱是些不俗的材料所制。 但是,以影魅金丹期真人醉梦楼主事残夜阁谍报总负责人的身份,这扇子只能说符合她的身份财力,远没有珍贵到一用十几年的份上。 但若鸟脚踝处的绒毛是诡影雀翎,那就说得过去了,团扇只是掩饰,她的法器便是诡影雀翎! 想到此处,云梨气得肝疼,坏事的竟然是他们的盟友,影魅! 难怪她不在醉梦楼,想要杀蓝书自然要提前远离天云城,事后才能摆脱嫌疑。 若是没有意外,她应该要很长一段时间才会回醉梦楼,指望她来传消息通知师兄是不行了。 云梨深吸口气,师兄来去无踪,旁人很难知晓他的行踪,眼下自己又不能长时间在天云城守着。 那就只能把蓝书之死宣扬出去,师兄听得这个消息,就知现在他已经是四大派的头号怀疑目标了。 但是,要如何将这件事情宣扬出去呢? 目光落在太一殿方向,因着弟子试,门中弟子多集中在演武场,往常人来人往的太一殿此时门可罗雀。 最好的效果自然是让蓝书的尸体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但是大家都在演武场,她又不能潜入太一殿去把蓝书的尸体偷出来,然后扔到某个比试台上。 等等,她不能,不代表其他人不能啊! 云梨脚下一转,当即向着百兽山方向而去。 一刻钟后,演武场。 “哇,苏师兄好厉害!苏煦,我心悦你!” “苏师兄最帅!” “苏师兄,我永远支持你!” 冷寂月色下,耀眼的白光过后,手持沧绣刀的白衣男子半跪在地上,刀尖点地,男子面色通红,气喘如牛,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一柄雪亮的长剑直指他的眉心。 苏煦手腕一番,收了剑,语气认真而诚恳:“王师弟,承让了。” “啊啊啊,苏师兄——” 台下的妹子们更加兴奋了,尖叫声穿破云层传出去老远。 沸反盈天中忽而插入一声低沉的吼叫,众人顿时愣住,那不是人的吼叫,是妖兽的! 有那对妖兽十分了解的驭兽修士,甚至已经听出那是玄霜焱虎的吼叫声。 那声吼叫仿佛打开了某个开关,各色妖兽的嘶吼唳鸣此起彼伏,久久不绝。 神识荡过去,无论是参与比试的弟子还是围观的弟子,亦或者主持的裁判都懵了,一群妖兽或飞或奔,黑压压一片向着这边压过来。 “兽潮?”一名弟子疑惑地自语。 看见这画面,众修士第一反应也是这个,但旋即便想到这里可是宗门,哪来的兽潮! “我去,是百兽山的妖兽!” “妖兽暴动!这是怎么回事?百兽山的妖兽怎么会出来?!” 百兽山以山川峰峦为势,布下阵法,没有令牌,这些妖兽是怎么出来的? “快去叫人!” 一位金丹期裁判反应迅速,丢下这句话,几个起落,就拦在了兽群前方,其他裁判们陆续反应过来,跟了过去。 然而双拳难敌四手,他们这么十来人哪里拦得住整座百兽山的妖兽,这里面可不仅的低阶妖兽,相当于金丹期的七八阶也不在少数。 一些突破他们防线的妖兽朝着四面八方窜去,演武场上的众弟子见此情形,顿时慌了,特别是那些凑热闹的练气弟子,更是瑟瑟发抖,直呼救命。 铮! 一声清脆的剑鸣短暂地吸引众人注意,苏煦举着长剑,肃然命令:“练气期弟子聚在一起,筑基初期中期的在外,各自祭出防御法器,相互保护。筑基后期的,跟我去救人。” 可不是所有弟子都在演武场,这些凶狠的妖兽所过之处,那些人可扛不住。 众人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稍稍止住了些慌乱,纷纷行动起来。 很快,各大峰系的元婴修士也被惊动了,纷纷出手,将在宗门四窜的妖兽们制服,命人带回百兽山,又派出人前去白兽山查看原因,一刻钟不到,局势基本稳定下来,乱窜的妖兽们一只只被制服。 云梨随着弟子追踪遗落的妖兽,心里暗暗着急,百兽山的妖兽最高也就八阶,修炼至九阶成功化形的,已与宗门弟子无二,会搬出百兽山,分得一住所。 掌教等人虽仍在外追查诡影雀翎主人的下落,但留在宗门的元婴期可不少,她揉了揉眉心,再次感叹这个世界元婴期修士太多了。 因为大陆封禁,本该飞升的修士留了下来,按说元婴后期修士的寿命仅有万年,三万年了,那些超出寿限的应该坐化了。 但是架不住这些惜命的人大把大把的资源砸下去,各种延长寿命的法子被研究出来,硬是让部分人拖到了现在。 又有源源不断的金丹期修士晋升元婴期,因而苍澜大陆元婴修士的实际数量比金丹期还多,只是他们大多不活跃。 终于,一道灰白身影从太一殿方向蹿下来,看清它口中衔着的尸体,云梨呼出口气,总算是成了。 她当即惊呼:“八阶妖兽!快躲开!” 尖利的声音附近人的注意,纷纷祭出法器,四散开去。 “咦,它嘴里含得是什么?” /67/67827/22966249.html 第三百三十章 默契 慌乱的人群下意识看向妖虎张开的大口,一个白布裹着的柱形物体,不知是妖虎的涎水还是其他,那白布湿哒哒的,还不停往下滴着水。 云梨歪着头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不确信地喃喃:“我怎么感觉,这形状像个人呢?” 有了她的提醒,众人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湿哒哒的白布完美地勾勒出一个曼妙的形状,那形状可不就是个人么!还是一个身姿绰约的女子! “妖兽吃人了,快救人!”云梨再次尖声喊道,欲将更多的人吸引过来。 她急急望向周围的弟子,一接触到她的视线,众人头摇得像拨浪鼓,从八阶妖兽的口中救人,原谅他们没有这个勇气。 “她好像没有已经死了。”一名面容粗犷的男弟子皱眉,惊疑不定。 云梨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胆子倒是挺大的,这种时候还注意到了这点细节。 经过他的提醒,众人很快发现那所谓的‘人’并没有心跳,当下就有人猜测:“被这畜生咬死了?” 他话音一落,虎爹猛地扭头,一双硕大的虎目凶狠地瞪着他,那人吓得后退几步,如被人掐住了脖子,发不出半点声音。 “没有血腥气,不像是刚被咬死的。”云梨扫视着白布,否定他的猜测,同时也是提醒虎爹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 她暗暗瞪了眼那说话之人,八阶大妖,灵智已经非常完备,除了外形,其思维与人类不差什么,这家伙区区一个筑基初期,竟敢骂虎爹畜生,真真是找死! 虎爹气不过,便是不能好好教训他,也要先给那人一点颜色瞧瞧,他尾巴一甩,如同一条凌厉的长鞭,狠狠抽在那男修身上,而后越过人群,窜进了丛林里。 正在这时,一人突然从天而降,拦在前路。 感受到元婴期大能的威势,八阶玄霜焱虎也抗不住,当场就慌了,吐出口中的‘人’,飞也似欲逃走,结果当然是没能成功。 尸体掉在地上,裹在其上的白布散开了,露出一截青灰的手臂,其上布满了尸斑,再次围过来的众人愣住,“真的是尸体啊。” 拦下玄霜焱虎的乃是太宵峰韶桓真君,扶舒真君之子,前些年结婴之时云梨还去围观了一番,只见他眉头紧皱,厉声喝道:“你偷尸体做什么?” 尸体上湿透的白布说明先前有人用凝冰术将其冻着,被这妖虎抢了出来,凝冰术化开才会如此,而这妖虎又是从太一殿方向窜出来的,韶桓真君可以肯定尸体便是蓝书。 想到这里,他抬眸望向跟来的一众小弟子,蓝书之死还是不能让太多人知道,他正要挥手让他们退下,一清亮的疑惑声响起:“尸体上有什么宝贝吗?” 云梨似是喃喃自语,话落双眸噌地一亮,灼灼盯着地上的尸体,又飞速抬头期待地望向韶桓真君。 左边一名面容敦厚的内门男修眼中一点精光一闪而逝,呆愣愣道:“一具尸体能有什么宝贝的。” 说着,眼疾手快地丢出个控物术揭开了白布。 哟,这位兄弟很会扮猪吃虎嘛,云梨面上维持着期待盯着韶桓真君的模样,只用余光瞟过去,原来是他。 那个在天香楼为了泡妞,大肆论述残夜阁险恶用心,还在他师妹们迷恋师兄美貌时,骂师兄没有人性的家伙。 云梨感激他帮了忙的同时又忍不住生出点幸灾乐祸,叫你手快,出事了吧! 看清地上的尸体,杜乐生呆愣的神情慢慢转为震惊,眼中满满的不可置信,“这不是...这不是蓝书吗?” 这回他没有演,是真的被惊到了。 蓝书是谁啊,那可是一举灭杀苍澜大陆四大顶级宗门诸多金丹修士,重杀元婴期修士的残夜阁天才杀手,是四大派找了四五年却毫无线索的神秘人物,这样的人,竟然死了! “还真是她!” 围观的诸位弟子惊得合不拢嘴,旋即瞥见韶桓真君黑得跟锅底似的脸,再想起他方才抬手的动作,众人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不想让这件事被他们知道。 完犊子! 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步的呢? 众人望向首先接话的云梨,只见她樱唇微微张开,面上满是惊讶,旋即似乎也想到了这一层,惊讶转而懊恼,在他们看过去时,她还后知后觉地捂住了嘴。 再看向揭开白布的杜乐生,真个人都石化了! 众人心中的担忧轻了些,无论如何,有这两人挡着呢,他们只是围观而已,思及此,他们还默契地远离云梨与杜乐生。 这个时间,逃窜的妖兽大都被制服了,腾出手的苏煦正留意何处需要帮忙,听得这边响动,当即赶过来,远远便见韶桓真君脚边蹲着只八阶玄霜焱虎,服服帖帖低着头,看不出半点凶兽模样。 扫了眼众人,除一人身上染血外,其余连衣裳都是干干净净的,没有出大事,苏煦松了口气,却发现气氛有些怪异。 韶桓黑着脸,目光冷厉地瞪着一人,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白衣青年缩着脖子,满脸懊恼,周围同门的神色就更奇怪了,幸灾乐祸的满面惴惴的锁眉不解的,拧眉沉思的各不相同。 很快,他就发现了地上的尸体,当即倒吸一口凉气,蓝书的尸体怎么在这里?! 当日事发后,众人很快猜到蓝书并非是揭开封印之人,但先前总总却也能确定一点,揭开封印之人必与残夜阁有脱不了的干系。 无论是占卜出揭印之人扶简芊舒锦岚三位真君之死,还是推出来的顶替之人蓝书,都与残夜阁有极大的关系。 若是千九与使用雾蜂的男子也不是揭印之人,就更能说明揭印之人与残夜阁关系匪浅。 因而,宗门当即封锁了消息,除了当日事发时在场的诸人外,只有最核心的人员才知这事。 而这一切的目的,便是引诱真正揭开封印之人到来。 但如今,毁了。 在他之后,还有人不停地到来,苏煦想要阻止,却发现阻止了也没用,先前已有这么多人看到了,总不能都灭口吧。 而且,这些个人精,不约而同讲起了同门之谊,礼貌地给后来人让开了位置。 云梨都要看笑了,涉及自身安危,人人都机警得很。 /67/67827/22996033.html 第三百三十章 神展开 三天后。 “你们说谁来了?”云梨驻足,偏过头看向路边讨论的得热火朝天的几位外门弟子,难以置信地问道。 突然插进来个陌生的声音,说话的几人微愣,看清是她,马上热心道:“是锦夜阁丁管事,两天后,锦夜阁要举办一场拍卖会,据说大多拍卖品都是专门针对此次九黎渊秘境,丁管事特来给苏师兄等人送名帖。” 专场拍卖会? 锦夜阁与太一宗关系不错,丁管事亲自来送入场券倒也说得通,毕竟天云城附近名额最多的就是太一宗,只是这个时候来,格外地触动她的神经。 她急急问道:“丁管事现在在哪?” 几位弟子了然,她也是此次九黎渊秘境的热门人选,自然关心这些问题,遂继续热心道:“刚才见他去了东北方向,应该是去太清峰。” 云梨目光一凝,果然是来找她的,苏煦这些天都在太一峰忙前忙后,宗门弟子都是知晓的,丁管事若是来找他,应该去太一峰才是。 去太清峰,那是去找表姐的,而表姐这次不会去秘境,上次自己又是通过表姐联系上夜初辰,丁管事这样的行为,想来是得了夜初辰的交代。 “多谢。” 告别几人她急急赶去太清峰,远远便见宛清殿前人头攒动,已聚集了上百人。 九黎渊秘境凶险万分,能多做些准备,就多一份活着回来的希望,有希望入选的弟子自然是十分关注,一听专场拍卖会,当即就赶往太清峰,希望能得到些内幕消息,提前做准备。 云梨刚落下,天边又是几道惊虹划过,苏煦、墨淮、郑瑞等精英弟子到了,自然少不了墨淮的头号爱慕者林惜。 一看见云梨,林惜登时紧张起来,不自觉向墨淮靠近几分,不动声色宣示自己的主权。 云梨没注意到她的这些小动作,与几人简单问候后,她望向包围中心的丁管事,也不知夜初辰是如何对丁管事交代的,众目睽睽之下,又要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拿到消息? “苏公子、墨公子!”看见苏煦几人,丁管事眼眸一亮,拨开人群,迎了上来,笑得满脸褶子,“诸位公子都是大忙人,希望老朽此次前来没有打扰诸位才是。” “丁管事哪里得话,劳得丁管事亲自前来,是我们的......”苏煦自觉地当起了发言人,上前几步,与丁管事寒暄起来。 “诸位公子小姐都是名门之后,这九黎渊秘境如何必是比老朽更清楚,老朽就不班门弄斧,耽误大家时间了,两天后的拍卖会,欢迎诸位前来。” 说着示意跟来的道童将名帖分发给众人,自己也从袖中掏出六份帖子,笑眯眯道:“九公子特意嘱咐了,几位佳友的名帖,要老朽亲手递上。” 他手中的名帖与小童手中的不同,边缘有一圈紫金色花纹,苏煦接过名帖打开,里面是夜初辰亲手写的邀请,下方还有他的落款。 众人顿时明白了,丁管事所谓的送名帖是指给苏煦等人送,自己这些人只是顺带的。 万年来,九黎渊秘境陆陆续续开了很多次,自从夜家发家后,每次开启前都会在各大型城坊举办专场拍卖会。 以前都是派小道童来宗门通知一声即可,这次竟是管事前来送名帖,众人先前还暗暗猜测,此次拍卖行上是否有什么罕见的宝贝呢,原来是替自家主子邀请好友呢。 丁管事虽然在锦夜阁做事,却是属于夜初辰名下的仆人,主子的好友,他来相邀合情合理。 众人刚刚想通,便见丁管事将最后一份名帖递给了云梨,当下又起疑惑。 苏煦林惜郑瑞是天云城名门世家之后,墨淮、安染乃是掌教与扶玉真君的关门弟子,身份非同寻常,云梨何德何能,竟也得夜初辰亲自下帖相邀。 在场身份比她高的精英弟子不在少数,筑基期中还有林妙彤这个太霄峰峰主亲传弟子,虽说她是不会去九黎渊秘境的,但身份在那里摆着,越过她给云梨下贴也是不妥。 云梨接过帖子,脑中也有些乱,既然夜初辰是通过帖子传递消息,那便没必要来太清峰找表姐才是。 她狐疑地瞥了眼丁管事,难不成他来太清峰有其他事?或者这是夜初辰的试探? 上次情况紧急,不得已通过表姐联系上他,但也没有暴露自己与表姐的关系,莫非他还是有所怀疑,故意借此举试探? 但是又有些牵强,这能试探出什么? 在她一头雾水时,丁管事开口了,“以云道友的实力,想必此次九黎渊秘境名额十拿九稳,何不趁此机会多制作些符篆,赚足灵石才是。” 云梨嘴角一抽,先提了九黎渊秘境资格,又刻意在符篆与灵石四字上拔高了音调,他就差没直接对她吼,要去九黎渊,先把欠得灵石还清。 不过,夜初辰做事还算靠谱,完美圆过去,她摸了摸鼻尖,压下面上的尴尬,打着哈哈:“是得好好商量一番。” 原来是催她还灵石的,众人好笑不已。 苏煦微笑接过话茬:“夜师弟太客气了,让小童一道带来便是,还劳烦丁管事走一遭。” 丁管事秒变弥勒佛,乐呵呵道:“不劳烦不劳烦,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苏煦:??? 什么一家人? 众人:??? 啥情况?苏师兄与夜初辰拜把子了?还是他与夜家某位小姐结为道侣? “哈,”意识到说错话,丁管事干笑两声,弱弱补救,“我的意思是贵宗与我们夜家同气连枝、守望相助,亲如一家人,哈哈。” 众人:...... 信了你的鬼,前几年海域上还差点干起来,还亲如一家人,骗鬼呢! 安染嘴角微抽,这人一直瞄她是几个意思。 众目睽睽之下,他的动作不少人都察觉到了,与安染相关,又与苏煦是一家人,难不成是安染与夜家某子弟要结为道侣?! 众人惊讶地长大了嘴边,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咋一点风声也没听说。 丁管事满意地点头,不愧是公子看中的人,沉得住气,这么多好奇探究的目光下也能镇定自若。 自家公子素来不近女色,女修中除了家族姊妹,走得近极少,前些日子竟然与安染小姐背着人说话,隐约还瞧见安染小姐递了张信笺给公子。 她走后,公子看了信笺,羞得满面通红,必是安染小姐在信笺中对他表明心意。 安染小姐身为太清峰扶玉真君亲传弟子,又是单火灵根,也是门当户对,公子纤敏善良,安染小姐端庄大气,性子也是极配! 丁管事甚是欣慰。 见他看着自家表姐的目光越来越慈祥,云梨也是惊掉了下巴,这是什么神展开! /67/67827/23027401.html 第三百三十一章 认可 短短两日,云梨度日如年,从夜初辰的消息中得知,师兄竟已经在天云城了! 还是晚了吗? 她心急如焚,某次无意从苏煦口中得知,当日事发之后,掌教等人便秘密召集太一宗与林苏两家高手,全力搜寻影魅,天云城距离事发之地极近,自然是重点关注对象。 这些天任何进出天云城的修士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下,便是上次表姐去天云城都在他们的记录中,可想而知搜查得有多严格。 现在的天云城对师兄来说,称之为龙潭虎穴也不为过,这样的情况下,师兄竟然已经在天云城了,想想云梨都心惊肉跳。 一路紧绷,一到锦夜阁附近,识海中就感应到了熟悉的清凉之意,城坊内使用神识,容易窥探到他人,起纷争。 因而一般人都不会使用,平日里倒也罢了,小心些就是,但如今整个天云城都在宗门大能的严密监控之下,还是小心为上。 她耐着性子随众人前行,远远就见夜初辰在门口相迎,看见他们,他快步迎了上来。 “你们可算是来了,叫小弟好等。” 云梨快速扫了眼他身后的随从,没有发现卫临,她眨眨眼,告诫自己冷静,拍卖会鱼龙混杂,锦夜阁肯定是宗门监控的重中之重。 苏煦笑吟吟:“夜九公子亲自迎客,看来今日这肥羊我们是当定了。” 一句话让夜初辰白皙的脸颊瞬间飞上红霞,他轻咳两声,“苏师兄就爱打趣,几位都是夜某的朋友,自该亲自相迎,今日的宝贝保证不让诸位失望。” “还说不是。”郑瑞哈哈大笑,“我看今日夜兄是一定要掏空我们的荷包了。” 云梨伸长脖子往里瞧了瞧,作猴急状,“说得我越发好奇了,赶紧的赶紧的,别在门口杵着了。” 麻蛋,非要在门口寒暄么,不能边走边说啊。 “嘁!你又没有灵石,兴奋个什么劲儿。”林惜不放过任何一个打击她的机会。 云梨磨了磨牙,打算咽下这口气,不跟她计较,再扯皮下去又要耽搁好长时间。 不料一旁的郑瑞忽而道:“云师妹若是看上了什么,包在我身上,师兄财力范围内,必帮你拿下!” 林惜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他们俩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安染也忍不住意味深长盯着他瞧,若是不出意外,卫小三就在附近,在他眼皮子底下对自家表妹献殷勤,郑师弟真有勇气,她记得上一个如此做的靖国公府二公子,差点被卫小三打断了腿。 云梨也是一脸莫名其妙,便听郑瑞正气凛然:“秘境凶险,我们师兄妹自要同心协力,互帮互助。” 顿了顿,他冲云梨挤眉弄眼:“秘境中,师妹制作符篆可别忘了我啊。” 众人:...... 云梨扯了扯嘴皮,“只要灵石给到位,一切都好说。” 再特么扯下去,她真的要原地爆炸了,都到门口了,能不能先进去! “不是吧,师妹也太绝情了,我们同门之间还谈灵石,哎,真是伤师兄的心呐。” 云梨木着脸,这人真不是故意的? 对于掌握自己生死大权的人,只要她在的场合夜初辰就控制不住地关注,余光瞥见她眼中的不耐,他连忙插话。 “你们同门之间,感情真好,快进去吧,几位都是龙章凤姿之人,再在这里待下去,一会儿我锦夜阁大门可就水泄不通了。” 众人哈哈大笑,瞥见周围确实有很多人放慢了脚步,也知再待下去确实不妥,遂加快脚步,步入锦夜阁。 云梨暗暗舒了口气,一步入,她的视线准确地落在大厅右边朱漆圆柱侧面,那里站着一个虬须大汉。 锦夜阁护卫服饰,根根漆黑的胡须犹如钢针布满了他的脸,皮肤黝黑,眼睛如同铜铃一般,手中还拎着柄大刀,站出了六亲不认的气势。 云梨嘴角一抽,以前不都是翩翩少年,这次咋成土匪造型了。 她眸光上瞟,发现楼上不少包厢启动了禁制,不由诧异,九黎渊秘境是筑基期修士的历练的秘境,这么多高阶修士来这里做什么? 难不成他们是打着拍卖的幌子,查探前来拍卖的客人? 可影魅是金丹期修士,不会来这里啊。 莫非,他们的目标是揭开封印之人?! 她心中一凛,抑制住想要传音的冲动,若是楼上有元婴期,现在传音就是明晃晃的靶子。 她瞥了眼楼下,卫临瞪圆眼睛扫视全场,尽职尽责地扮演着护卫,略等了等,也没有收到他的传音,看来另有安排。 她只好随太一众人进入包厢,包厢内有单向隔绝阵法,隔绝外面神识查探,但从里面却可以轻松放出神识,检视拍卖品。 很快,拍卖会开始了,这次主持拍卖的拍卖师乃是一位身形玲珑有致的金丹女修。 这位拍卖师不仅身材火辣,行事也是雷厉风行,她两句话结束了开场台词,素手一挥,请上了第一件拍卖品。 “诸位道友既然是要去九黎渊秘境,那这防御自然是重中之重,今天我们的第一件拍卖品,便是防御法衣——冷空寻梅。” 说话间,悬浮的托盘上一件衣裙倏然展开,整体呈雾白色,衣袖及前方裙摆泛着些许浅紫,裙摆上有朵朵梅花点缀其上,腰间的纨带也是别出心裁,是绳子状,下方也绣着朵梅花。 雾白的颜色疏离冷然,些微浅紫色又柔和了一些冷意,朵朵梅花淡雅别致,整体非常漂亮! 这件拍卖品明显是冲女修们来的,拍卖师耐心地将法衣的精美细细展示了,才开口:“天阶下品,苍暮冰蚕丝织就,防火防水,裙面刻有避尘阵法,防尘保洁,可抵挡普通筑基中期以下所有伤害,抵挡金丹中期三招,便是元婴期也可勉强抵挡片刻。” 而后不仅是女修们坐不住了,男修也眼馋得紧,这防御能力,关键时刻那就是一条命啊! 将气氛调到最高后,女子红唇轻启,慢慢道:“竞拍价200中品灵石。” 虽然她的心思不在上面,闻言云梨也倒抽一口凉气,这玩意这么贵吗? 郑瑞秉着和她打好关系的原则,热心地问:“师妹想要?可需要我帮忙?” 这次弟子试,他才算是看清这位师妹的实力,深不可测,仅凭力气至今未逢敌手,又擅长制作符篆,最重要的是,品行好,实乃秘境中可以信赖的队友。 以前不懂为何掌教要收她为记名弟子,如今看来,她确实有那个资格,不仅有,便是掌教亲传也配! 云梨连连摆手,“太败家了!” “嗨,防御性法器嘛,是比其他法器贵上一两成,毕竟关系到身家性命。” /67/67827/23053637.html 第三百三十二章 大意了 这么一会儿功夫,外面的加价已经窜到500块中品灵石了,最终以570块被斜对面一位女修拿走。 接下来的几件拍品都是丹药,其中又以特效解毒丹最受欢迎,几乎被加至天价,让云梨可惜不已。 若非害怕天心阁有人认识万灵丹,可解百毒的万灵丹,瞬间能把这些所谓的特效解毒的衬成渣滓。 拍卖过半,中场休息时,一位侍者过来,小声道:“云仙子,十四爷邀你有事相商。” “还真以为自己是来参加拍卖会的。”林惜顿时幸灾乐祸,想到方才郑瑞主动提出帮她拍法衣,她就不舒服。 一个原本普普通通、需要仰人鼻息的外门弟子,如今竟成了宗门精英,还得到郑瑞等核心弟子的认可,他们对自己可都只是面子情呢。 云梨已不想理她,一个依靠家族的菟丝花而已,跟她计较多拉低自己的身份,况且正事要紧。 她直接跟着侍者出了包厢,正好看见下面护卫换班,顿时心中大定。 拍卖护卫需要严密监视场内动静,又是顶着楼上诸位大能威压,护卫工作格外辛苦,因而半场便会进行一次换班,确保安保工作没有疏忽。 如此一来,师兄离开也不惹眼,只是为何要安排处于众人眼皮子底下的护卫工作? 怀着疑问到了包厢,里面没有夜天成的身影,侍者面露疑惑,拉住外间假装路过的卫临:“十四爷呢?” 虬须大汉卫临圆目一瞪,粗声粗气:“临时出了点意外,正与九公子商议。” 说话间,下巴的短须还一颤一颤的,看得云梨差点笑出声,太逼真了,若不是识海中熟悉的清凉之意,她还真不敢确认这是自家那精致如画的师兄。 侍者没有任何怀疑,转身对云梨歉意道:“劳烦云仙子稍等片刻,去屋里喝口茶,我去瞧瞧。” 若是事情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也不好让人一直等着,这可是太一宗新晋天才,可不是先前那个默默无闻的小练气。 云梨微笑点头,快走吧快走吧。 这间会客室显然也是夜初辰特意挑选的,位于两条走廊相错的拐角处,不走近很难注意到,等他一走,二人对视一眼,快速闪进屋内,启动屋内的隔绝禁制。 “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出啥事了?没被发现吧?”一进入,云梨立刻急急问道。 衡越城行动,阁里中了四大派的圈套,损失惨重,必是要查明原因的,作为行动参与人,师兄是首批严查的对象,怎么也不该这么快就任务。 “芒种给温明求取金髓丹,从中运作了一番......” 说完残夜阁的事情,他问:“蓝书的目标是你,怎么样,没出意外吧?” 虽然现在她毫发无损地站在这里,他依旧觉得心中不踏实,此次蓝书不仅带上了景十三,还带了一名天级杀手。 “万幸,太一宗设了埋伏,及时出现......” 说到这个云梨也是庆幸不已,那名天级杀手当真谨慎,对付她这么一个小小筑基期也丝毫不大意,领域、本命法器都用上了,幸好宗门大能提前设了埋伏。 听了她的话,卫临眉头一皱,“他们没问你别的?” 云梨有些莫名,“没啊,事情都在掌教等人的掌控之下,有什么好问的。从蓝书刚到天云城附近就被他们盯上了,若不是她接近林惜勾起了真君们的好奇,不等她设伏我,就要被捉住。” 卫临神情凝重,戳了戳她的头,“警惕心去哪儿,这么大危险竟然浑然不觉。堂堂元婴期杀你一个小筑基,又是领域又是本命法器,你觉得太一宗的掌教峰主们不会多想吗?” 元婴期全力出手对付筑基期,说明有让他忌惮之处,来太一宗后她其实很少出手,这些忌惮从何而来,由不得太一的头头脑脑们不多想。 云梨脑子有短暂的宕机,经他这么一提醒,她立时想到当日自己说出蓝书杀自己的原因后,几人曾有过短暂的眼神交流。 他们压根就没全信! 自己当时心急疏忽了,掌教等人可不会疏忽,但是他们没有问,只是意思意思问了点不太重要的事,就将此事轻轻揭过。 这特么分明是在麻痹自己!大意了大意了! 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后面其实也露出了些端倪,自己已经是核心弟子,又是当事人,按理后续的追捕、暗查,自己应该顺势就参与进去才对,就像上次衡越城一般。 可是没有,高层仿佛忘了自己也是核心弟子这个事实,甚至宗门暗中掌控了所有进出天云城的修士这一信息,也是苏煦无意中透露的。 她咽了咽口水,有些慌,又有点心虚,这次确实大意了。 很快她又安慰自己,宗门还未对自己采取行动,应该还只是在怀疑阶段,还未有确切证据。 而且他们也不定一下就猜到自己是残夜阁的人,先前斩梦刀的理由,其实也勉强可以解释元婴杀手对自己慎重对待,毕竟斩梦刀万年来从未认主,具体有什么威势也未有人知晓。 从这个思路来看,他们该怀疑自己身怀秘密。 想清楚这些,她道:“我接下来收敛些,默默苟到秘境开启。” 现在她恨不能九黎渊秘境明天就开启,外面太危险了! “像先前一样就好,别让人看出你已经知道他们怀疑你。”卫临眉头拧成一团,虽躲过了蓝书的伏杀,到底暴露了一些,以后太一宗怕是会高度关注她。 先前的很多行为,不关注的时候还可以混过去,如今被怀疑了,她的各种行为都会被反复解读,但无论是她残夜阁谍探的身份、本该葬身大海的安染表妹,还是揭开封印的事,都经不起推敲。 幸而只有两月时间九黎渊秘境就开了,揉了揉眉心,他又嘱咐:“弟子试别暴露太多。” 现在顶顶紧要的,是保证顺利进入秘境,若是暴露太多,太一宗不让她去秘境,那可真是完犊子。 云梨使劲儿点点头,掏出万灵丹,笑眯眯:“万灵丹,赶紧服下,这也是顶顶要紧的事情!” “你还笑。”卫临瞪她,接过万灵丹丢进嘴里,拿到解药的喜悦也没了,现在的她就如踩着刀尖跳舞,一不留神小命就没了,还笑的出来,缺心眼。 云梨眨眨眼,“那要不我哭?” 卫临:...... “放心吧,我没事的,马甲掉了大不了就跑呗。”她豪气地安慰,又急急追问:“怎么样怎么样,鬼泣解了吗?” 本来去太一宗的目的就是拿鬼泣解药,又不是去做什么太一核心弟子,现在目的已经达到,其他的随缘。 只要没有第一时间被他们围堵,凭着自己随意变化修为的红尘功法,逃跑那不是分分钟钟的事儿。 /67/67827/23071324.html 第三百三十三章 应对 卫临继续瞪她,不放心地嘱咐:“上点心,不说像蓝书那样被几位元婴真君同时围堵,便是只有一位也难逃......” 而她揭开封印之人的身份,太一宗只会更加慎重对待。 “你别用这幅样子瞪我,眼睛太大了,好吓人。”云梨岔开话题,别看她说得豪气干云,内里还是虚的。 但现在重要的是,师兄被拦在天云城了,他若是一直担心自己,露出破绽怎么办。 “你进天云城时没有被发现吗?” 蓝书已死,四大派怀疑的目光首要的便是盯在师兄身上,他又在这么敏感的时候到天云城,而且多半还是像之前一样易容成少年。 现在她丝毫不敢看轻这些个活了上万年的大能,师兄先前暴露过几次,说不得他们已经发现了些规律,会特别关注少年。 想到此处,她建议道:“要不下次你易容成漂亮姑娘吧。” 虽然不合时宜,卫临还是忍不住脸色一黑,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恶趣味。 “我是真心建议的,这法子真的不......” 眼见卫临脸色越来越黑,她咽下了后面话,又忍不住嘟囔,“怎么男人都这么不开放,我们女子女扮男装都没觉得什么,你们男扮女装就受不了,真是搞不懂。” 卫临嘴角抽了抽,把话题拉回去:“我们长话短说,夜初辰拖不了多少时间,我十二天前到的天云城,那时没发现异常。” 顿了顿,他又补充,“也可能是我没发现。” “十二天前?具体什么时辰?”云梨瞪大了眼睛,蓝书死就是十二天前的中午。 “约莫未时三刻。” 云梨无语,这运气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那个时间段正是蓝书伏击她的时候,若是他换个城门,距离近些他们都能感应到对方;若是自己事后跟着去城内追踪影魅,也能感受到师兄,哪里还需要绕这么大圈子。 好在那时天云城尚未戒严,宗门严查的进出人员名单中应该没有他,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卫临又问:“你说是影魅杀的她,确定吗?” 说到这个云梨顿时气愤不已,“很确定,她团扇上的诡影雀翎是一回事,我后来也想过了,除了影魅这个残夜阁谍报总负责人,谁能那么精准地给出蓝书的行踪,她带的景十三与那天级杀手都是老江湖了,不可能连个行踪都隐藏不好;” “你已经知晓她的另一身份了。”卫临有些惊讶,他也是接触下来发现影魅的情报准确及时,范围还特别广,隐隐有些猜测,直到上次阁主让影魅配合芒种处理衡越城事后事宜,才最终确定。 云梨点头,又补充道:“而且影三为了副阁主而死,她杀蓝书是报复副阁主!动机十足,肯定是她!” “影三死了?”卫临愣住。 云梨轻轻嗯了一声,心情不可避免地一沉,她长叹一声,继续商量他们现在面临的问题,“夜初辰安排的什么职位,太招人眼了。” 虽然有利于他们现在会面,但直接出现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终究是太冒险了,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万一谁有特殊秘法,能看穿他的伪装呢。 “他的嫡系中只有这个伊建修为符合。”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发现有大能在秘密搜寻什么后,他当即潜伏下来,慢慢查探。 前几天在酒肆中发现有人暗中散播蓝书已死的消息,跟踪下去发现是锦夜阁的人,他立刻就明白,这是阿梨借夜初辰之手在通知自己,当即找到夜初辰,让他安排了今天的会面。 如今风声鹤唳,新面孔必会引起暗中窥视之人的关注,只能找个人顶替;然而涉及残夜阁,这个被顶替之人也须慎之又慎,短时间内就更难找到合适的人。 外貌形象可以伪装,修为除非是专门的秘法,很难被改变,但是改变修为的秘法极其罕见,况且还有被高阶修士看穿的危险,不是什么功法都像她的红尘那样变态,元婴修士都看不穿。 “那你现在怎么离开天云城?锦夜阁有货物往外送吗?” 她望了眼外面,装潢精美豪华的楼宇耸立,激烈的加价声从楼宇后面传来,那是中间休息的特别环节。 真是热闹,便是在这后方员工区域,也阻挡不了传来的鼎沸人声。 眸光微闪,她忽而想到,底下的修士依旧多是黑袍拢身,遮的严严实实,其实谁也看不清谁的颜面。 而每次拍卖之后,总有被盯上的肥羊,今天来锦夜阁的,几乎都是抱着买东西的心思,一会儿结束后,四面城外不知道多热闹呢。 她提议:“或者趁着这个机会,假扮客人,混出去?” 卫临摇头,“现在出去,无论以何种方式都会进入太一宗的视线。” “你要留在城里?!”云梨震惊,当即反对:“不行不行,太危险了。” 就是一直躲在锦夜阁也不安全,这种人流很大的场合肯定也在宗门的监视之下; 况且师兄伪装得再像,假的就是假的,这里的人对那什么伊建必定很熟悉,久了容易露出破绽; 此外,在这里意味着把身家性命完全交到夜初辰手中,这太危险了。 “你听我讲。”卫临伸手按住她的肩膀,示意她冷静下来。 “蓝书已死的消息传回阁中,你说阁里会是何反应?” 她脱口而出:“那还用说,报复啊,蓝书可是少阁主,得阁主看重,又是副阁主的亲闺女,西梨府据点被萧家端了,阁里都展开了那么凶残的报复,更遑论蓝书。” 说到此处,她突然回过味来,眼眸噌地一亮,“你的意思是等阁内来人,再跟着混出去!” 她激动起来,事关蓝书,阁里派来的人修为一定很高,至少也是天级杀手,有元婴期在前开路,再跟着混出去那就容易了! 高兴不到三秒,她又皱起眉头,“那这段时间怎么办呢?” 消息才传出去没多久,等阁里得到消息,商议计划再赶过来,小半月都过去了。 卫临抬眸望了眼外面,语气淡淡:“自然是去醉梦楼等着。” “嗯?”云梨眨眨眼,这又是什么原理,宗门正在追查影魅,若是顺着什么线索查到醉梦楼,这个时候去醉梦楼不是自己送上门嘛。 斜对面那扇紧闭的房门开了,夜初辰当先出来,侧身背对着他们立着门边,头偏向屋内的方向,似乎是在与屋内之人说些什么。 看起来那边结束了。 “便是查到了醉梦楼,有其他人一起,浑水摸鱼,逃脱的几率也大些。” 三言两语说完,他再次叮嘱:“你小心些,别冒头。” 说完,打开门,身形一闪,如一阵风般无声无息地消杀在走廊拐角尽头。 /67/67827/23134028.html 第三百三十四章 眠草 夜天成推门而入,朗声笑道:“云小友,久等了。” “夜前辈。”云梨礼貌地打着招呼,“真是抱歉,这些日子忙着弟子试,没来还灵石。今日我们商量下,后面十年的如何个还法。” “这个不急。”夜天成一脸笑眯眯,“云小友的人品我们还是信得过的,此次叫你来是想拜托小友一件事情。” 云梨一愣,缓缓道:“夜前辈请讲,晚辈能够帮得上忙的,一定帮。” 不为别的,就冲夜初辰帮忙传递了消息,提供了他们见面的机会,力所能及之处她也会帮。 闻言,夜天成笑得更加和善了,“此次九黎渊秘境,小友可否帮忙寻一株灵植眠草,届时无论成与不成,你欠的灵石都免了,若是寻到,眠草算是你卖于我们的,该多少灵石一分都不会少你的。” 还有这种好事? 云梨狐疑地看着他,“九黎渊秘境的灵植?夜家不是也会有弟子前往么?” “小友有所不知,这眠草长得极为不起眼,光凭我夜家子弟,不一定会寻到。” 云梨眼眸微闪,“夜前辈不妨直说,除了不起眼,这眠草还有什么其他特性。” 秘境十年时间,便是再不起眼,以夜家的财力,高价悬赏也能该它找到,犯不着给自己免债,条件还开得如此令人心动。 夜天成捏着胡须朗声大笑,“云小友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慧。不错,除了不起眼,这眠草还有守护一种特殊守护妖兽,鬼针绿萤。” 他不再卖关子,将采摘眠草的困难一一讲述,“这眠草气味极清极淡,很难嗅到,它又与其他草木长在一处,气味交杂下,就更难辨别。” “最重要的是,它的气味会让靠近它的生灵陷入沉睡,其茎秆上又隐藏着鬼针绿萤。 “这妖虫也是让人防不胜防,平日里几乎与眠草浑然一体,只待来人嗅到眠草的气味昏睡,它们便会群起攻之,将剧毒的尾针刺入来犯者身体,顷刻毙命。” 云梨嘴角一抽,这草与虫的配合,也太阴险了吧,她不由好奇,“真的有人拿到过眠草吗?” “极少。” 夜天成叹了口气,眉宇间爬上难以消解的愁闷,他望着窗外,“快回去吧,一会儿还有好东西呢,可别错过了。” 见他不想多谈这个话题,云梨识趣地没有追问,转身跟着侍从回了包厢。 “怎么样,解决好了吗?”一进屋,安染关心地问道。 “自然,”知晓她问的不是灵石的事儿,云梨冲她眨眨眼,又见林惜幸灾乐祸的表情,她甩了甩头发,嘚瑟道:“夜前辈免了我的债务呢。” 林惜的表情僵住,“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夜前辈怎么可能免你的债务!” 云梨狡黠一笑:“没办法,谁让本仙子天赋卓绝,得人看重呢,夜前辈有要事相托,自然就免了我的债务。” 见她说得信誓旦旦,林惜一口气堵在心里,上不去也下不来,同时心里升起一股无力感,以后怕是真的只能仰望她了。 她紧张地望向墨淮,不出意外,他的目光落在言笑晏晏的云梨身上。 林惜闭了闭眼,她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真的成为了足以与淮哥哥比肩的存在。 她的这些九转心思,在场中人自是不知,他们被云梨的话吸引,什么要事能让夜家直接给她免除债务。 想了想,苏煦抬眸望着她,狐疑道:“该不会是寻眠草吧?” 云梨一惊,“你怎么知道?他也找你们了?” 这倒是有可能,若眠草真如他说的那般不起眼,多发动人找寻机会也大一些。 她如此问,安染便知夜天成没有完全告知,她叹了口气,道:“夜家老祖寿限将至,如今夜家正大肆寻找延年益寿的丹药,这眠草便是炼制坤元增寿丹的材料之一。” “这苍澜大陆还有夜家没有的东西?”云梨更是惊愕,夜氏商行遍布苍澜大陆,集散整个大陆的资源,竟然没有坤元增寿丹。 安染:“因着天地封锁,万年来,延年益寿的丹药十分稀缺,几乎没有炼丹师会售卖,便是在炼丹师云集的天心阁,照旧不足。” “究其原因,增寿效果好的丹药几乎都需要眠草,但眠草只能在九黎渊秘境的幽冥鬼泽存活。” 云梨恍然,九黎渊秘境三千年才开一次,又只有筑基期修士才能进入,并且伤亡率极高,这眠草少也是常理之中。 其他材料虽然珍贵,但诸位元婴期出手,或与妖修交易,或自己培养,总能寻得,但是这个眠草涉及其他位面,也难怪诸位元婴大能束手无策。 说话间,最后一件特别拍卖品被人拍走,接下来又是正式的拍卖了。 几人也不由收了谈话的心思,关注推出来的拍卖品。 场上的妖娆女修神秘的笑笑,道:“接下来的这件拍品乃是特意为炼丹师准备的,在秘境中,丹药灵植的重要性不用我过多描述吧。” “诸位道友,我们行走秘境怕的是什么?身受重伤却没有丹药救命?身中剧毒,解毒的药材总是凑不齐?机缘深厚,遇到诸多灵植,却因没有足够的玉盒收纳?这一切的问题,下面这件拍品都能帮你解决!” 云梨嘴角抽了抽,这位姐姐特意去营销广告进修过吗吗,这煽动性的话语,听得人热血沸腾。 不过,她已经猜到要拍卖的是什么了,随身药园! 她不由正了正身体,随身药园可遇不可求,既然遇到了就尽量拿下! “诸位道友,我们行走秘境怕的是什么?身受重伤却没有丹药救命?身中剧毒,解毒的药材总是凑不齐?机缘深厚,遇到诸多灵植,却因没有足够的玉盒收纳?这一切的问题,下面这件拍品都能帮你解决!” 云梨嘴角抽了抽,这位姐姐特意去营销广告进修过吗吗,这煽动性的话语,听得人热血沸腾。 不过,她已经猜到要拍卖的是什么了,随身药园! 她不由正了正身体,随身药园可遇不可求,既然遇到了就尽量拿下! 女修刚报出起拍价,安染就出手了,“三百块上品灵石。” 苏煦诧异看向她,“临近秘境开启,几乎所有器物都比平日价格高个一两层,你不去秘境,这随身药园可以以后再买。” “给阿妍。”安染淡定地说,直接惊呆了郑瑞。 这是价值上百的上品灵石,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法器,这都能送? 炼丹师果然富有! /67/67827/23160304.html 第三百三十五章 竞拍 有了她的确认,满场哗然,还有自己跟自己竞价的,真是活久见。 又看了看报价的二楼包厢,太一宗的,又目露了然,大派弟子,难怪如此财大气粗。 方才他们一行人进来时并未做任何掩饰,也没法掩饰,这间包厢是锦夜阁特意为他们留的,只给他们用。 将场面镇住后,安染这才给呆滞的云梨解释:“遇上这种紧俏之物,捡便宜是不可能的。就得表现出势在必得,一举镇住对手,否则他们一点一点往上加,最后价格才是高得离谱。” “此外,若是后期只剩两人互抬,为了面子,对方也会跟你抬下去,高价还不一定能拿到。” 云梨嘴角微抽,那也不用自己跟自己抬吧,好嚣张,还总给人一种人傻钱多的感觉。 而且,我惊讶的是这个嘛? 我惊讶的是灵石! 这可是两千上品灵石啊!当初自己的斩梦刀才一百而已,就让自己背负了这么久的债务,至今未还清。 “两千一十块。” 下面大厅有人又试探性地出价了,声音压得低低的,云梨却还是听出了一丝熟悉,她伸长脖子往下面看去,温雪萝? 有云姝仙府在,她拍随身药园做什么?灵石太多了没地花?还是要用随身药园为云姝仙府里的灵植打掩护? 说起来倒是很少看见她使用云姝仙府里的奇珍异草。 很快她又理解,云姝仙府作为秘境被残夜阁探索了那么多年,里面有些什么阁里再清楚不过。 只要丁点儿残夜阁的特产灵物出现,残夜阁必定会顺着线索查下去,一两次可能查不清,但若是次数多了,查到温雪萝的藏身之所是早晚的事儿。 不过,去了九黎渊秘境就没有这层顾虑了,里面便是有残夜阁的人去,也是同阶的筑基期,而筑基期显然是拿她没有办法的。 云梨望着下方大厅内,温雪萝坐在那里,低垂着头,与旁边众人无甚区别的黑袍,周身却有一股无形的冷意笼罩,让身边的人不自觉地远离。 她的出价立刻让众人的目光凝聚在她身上,既然是坐在下方大厅,就不是什么世家大派的修二代,竟然有两千多上品灵石,关键她的修为才筑基后期而已。 一时间,众人看着她的目光变得微妙起来。 温雪萝对这些视而不见,这样的场景她早已见怪不怪,不就是准备一会儿结束后打劫么。 呵,有云姝仙府在,这世上就没有人能够打劫得了自己! “两千一百。”安染懒洋洋地将价格再次抬高。 不过到底是两千的天价了,这次她加的幅度很小,但依然让云梨心惊,她收回视线,扯了扯安染的衣袖,问道:“你有这么多灵石么?” 虽然表姐是天赋卓绝的炼丹师,但短短十来年,她能否赚得两千上品灵石,云梨表示怀疑,按理怎么也得元婴期真君才有这个财力。 安染端起茶盏润了润喉,冲她眨了眨眼睛:“你猜?” 轻快的语气,俏皮的模样,引得苏煦怔然,这样子的她,多久没见过了? 不知何时,她的周身充满了烦躁与压抑,仿佛在酝酿一场风暴,终有一天会彻底爆发。 一旁的郑瑞眸光微闪,到了这个价格,显然不单是送人那么简单了。 眸中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微微一笑,赞扬道:“拍卖确实如此,安师姐深谙其道!” 他与安染接触不多,有关她的消息倒是知道的。 她这种瞩目的天才,从入门伊始就受到众人的关注,修炼速度那叫一个吓人,仅一天就引气入体,半月时间不到已经突破练气二层...... 门派各个修炼记录几乎被她刷新了个遍,只可惜,太过急功近利,练气九层时竟然直接就筑基,然后修为又是一路上窜,众人也由羡慕转为等着看她的笑话。 峰主的亲传弟子,按理筑基以后,自然而然应该成为宗门的核心弟子,慢慢历练,逐渐参与到宗门事务中来。 但她筑基后,无论是其师尊扶玉真君,还是其他高层,都不约而同遗忘了这一点,这让她在宗门的地位不尴不尬。 特别是有了林妙彤做参考,同为炼丹师,她筑基后虽没有像他们一般在外历练,但却掌管着宗门练气期弟子丹药的分发。 私底下,他还暗暗为她不平过,于修为上她确实胡闹了,但这些年实际上为宗门做的贡献,一点不比他们这些核心弟子少。 她可是为宗门提供了不少丹药,以她在丹道上的天赋,加以培养,以后宗门又添一位丹道宗师。 只是,不知她是怎么想的,先前一门心思修炼,后来一门心思炼丹,万事不过心,宗门竟也任她去。 云梨瞅了瞅郑瑞,又看了看面色平静的墨淮,再看苏煦,虽然神情恍惚略带沉思之色,但显然不是因为表姐财大气粗。 自己没有灵石,还敢开出天价,难不成有人帮她给? 可是谁帮她给呢? “不会是宗门买吧?”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惊讶了,还有这种好事情? 随身药园也是法器的一种,使用是需要认主的,没有意外,这药园以后就是阿妍的了。 宗门会花这么大价钱给一个外门弟子添置法器?! 转念一想,似乎又只有这个解释。 表姐性子高傲,又因扶玉的关系,对宗门大能心怀戒备,除了太清峰的两位师兄弟,其他人都是泛泛之交。 他们显然是不可能一郑千金,帮忙买的,如此一来,便只剩公费了。 安染点了点头,“这次进去的炼丹师只有阿妍一人,宗门的意思,这药园算是帮着垫付的,后面出来后慢慢还。” 苏煦从往事中抽离,笑着插话:“说起来,这还是借鉴了你的买刀的法子呢。” 原来如此,云梨也没什么异议,若真是白送,反而让人不安,天下哪有什么白吃的午餐,这厢送了,以后指不定需要偿还多少呢。 九黎渊中灵植众多,很多稀缺的灵植甚至卖出天价,只要能活着回来,还怕还不起么。 这次大加价跳得太高,确实镇住了不少人,下方大厅响起一道温润的声音:“既然安仙子需要,这随身药园就让给安仙子了,我放弃。” 云梨当即翻了个白眼,话说得倒是冠冕堂皇,这也叫让,分明是穷!要让早干嘛去了,他可不止一次加价。 不过,有了他的带头,陆陆续续有人直言宣布放弃,只有两人例外,一个是温雪萝,另一个则是他们旁边包厢的客人。 短短须臾,价格已然被抬高到3000块以上,饶是以温雪萝的底蕴,也已经到极限了。 在她不再出价后,隔壁屋里的主人忽而道:“既然只有我们两人了,不如大家商议一番?这药园我其实是打算买来跟人交换的。” /67/67827/23160305.html 第三百三十六章 恶心人 全场寂然。 众人也参加多次拍卖会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这种事情不是应该私下里商量么,这么大喇喇地说出来,让锦夜阁做何感想。 短暂的寂静过后,众人议论起来,“这不合规矩吧?” “是啊,这人谁啊,胆子真大,敢搅乱锦夜阁的秩序......” 这时隔壁屋中的男子顶着众人的议论走了出来,筑基后期修为,乳白交襟内衫外面罩着件烟蓝色长袍,手持一柄青绿山水折扇,嘴角含笑,眉眼平和,看之让人不禁心生亲切之感。 “这是谁?” “不认识。” “新面孔......” 听着下面的议论,云梨也不由好奇起来,二楼包厢多是些天云附近世家门派的天才弟子,竟有这么多人都不认识,也是少见。 她扭头问道:“你们认识吗?他刚才那话的意思,难不成是想跟我们交换什么?” 如果交换对象不是他们,他铁了心要,加价就是;不是非它不可,放弃就好,完全没必要整这么多幺蛾子。 这时,楼上传来夜初辰的声音,“如此,两位先商议。” 云梨几人更是惊讶,这明晃晃的破坏拍卖规则,夜初辰竟然同意了! “不会有猫腻吧?”云梨顿时警惕起来。 其他人的表情也有些凝重,默了片刻,苏煦道:“先看他怎么说。” 几人不知,另一边的夜初辰正焦急的在屋里来回走。 这人是拍卖即将开始时过来的,出手非常大方,直接双倍灵石定下包厢不说,还直言道:“一会儿在下想拍下某样拍品送人做见面礼,为讨得佳人欢心,恐会坏了贵阁规矩,还请多多海涵。当然,最后的价格一定不会让贵阁吃亏。” 彼时他以为那人是真要讨什么佳人欢心,又只是一个筑基期,能弄出多大动静;再者,后面还可以顺势用他作为借口,与十四叔商议,合情合理地拦下十四叔一段时间,便也同意了。 怎料得他的目标竟然是太一宗,而且这口气,哪里是什么讨佳人欢心,分明是对人有所求,还隐隐透露着些要挟的意味。 现在夜初辰悔得肠子都青了,毫不掩饰地展示自己的财富,这人的来头肯定不单单只是一个普通的筑基修士那么简单。 若那人真是来算计太一宗的,事后太一宗与夜家的关系怕是要破裂。 哒哒哒! 三声清脆的门声之后,一位侍者走了进来,低声道:“九公子,十四爷请您过去。” 夜初辰深吸口气,吩咐一旁静立的丁管事,“一有消息,马上过来通知我。” 说完,跟着侍者去找夜天成。 这边包厢,折扇男修郑重地行了一个大礼,“在下此番,有事相求,不得已为之,还望诸位海涵。” 苏煦笑意浅浅,客气而疏离:“道友请讲。” “家中小弟修炼出了岔子,筋脉尽毁,听闻贵派丹阳真人炼得一枚金髓丹,我们想要求取,又苦于没有交情,这才想了如此馊主意,实在是抱歉。” 云梨心中一震,这是残夜阁的人? 她狐疑地打量着男子,容貌虽不惊艳,然其周身自有一种别样的温润气质,这样迥异于残夜阁杀手的气质,自己若是见过肯定会有印象的。 但是这个时候来买金髓丹,还如此大张旗鼓势在必得的,除了芒种,她实在想不到别人。 蓝书死后,便是为了颜面,阁中也一定会报复,如此一来,温明的金髓丹又泡汤了,再耽误下去,谁知道丹阳师叔的金髓丹还留不留得住。 说起这点,云梨忍不住感慨,蓝书还真是就逮着温明坑啊。 若不是因为她的幺蛾子,温明便是受伤了,及时赶回阁里,也不至于成为废人,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复原,又因为她希望渺茫。 “这随身药园便让在下拍下,给诸位赔礼道歉。”男修依旧是那副温和而真诚的模样。 若是他直接将随身药园拍下送来,勉强有几分可信度,如今这般,分明是在威胁。 若是不答应,他便继续抬价,就是最后将药园拿下,付出的灵石必定远超预期;而以男子的态度,显然丝毫不介意砸在自己手上。 特别是明白他身份的云梨,更是清楚他的决心,双方大战一触即发,丹阳真人又是个实打实的宅男,百年也不见得出一次门。 双方火拼开始,他更是会一直龟缩在宗门专心炼丹,做好后勤支持,任何法子想将其骗出来,都难于上青天。 这也是为何芒种要冒着暴露的危险,以如此强势的态度索要金髓丹,这是唯一的机会。 一时间,众人的神色都有些不好看,金髓丹对不需要的人来说,确实鸡肋,能高价卖出去本来是可喜可贺的事情,但是如此一来,总让人如同吞了一只苍蝇,恶心得很。 不答应吧,这随身药园他们又确实需要,有了药园,便能在秘境中大量采摘种植灵植,对宗门以后的发展至关重要。 “我们答应。” 几人正犹豫不决时,门外忽而想起了一道悦耳的声音,如寂寥月色下,泉水缓缓流过松间青石,清寂而有韵味。 林惜噌地一下站起来,激动地扑到门前,一把拉开房门,惊喜地叫道:“哥哥!” 云梨微怔,林辰? 她抬眸望去,俊雅公子从楼上缓缓飘下,白衣被风吹得微微鼓起,衣带翻飞,三千墨发飞扬,在空中划过一抹飘逸的弧度,肌肤白皙隐隐有光泽流动,一双琉璃眼瞳清寂透彻,衬着悬在半空的身影,直似月神临世。 真的是他,云梨微垂下眼帘,他不会认出自己吧? 转念想到自己大变的容貌,她又很快冷静下来,重新抬眸,好奇地看过去。 微愣中的苏煦等人回神,压下心中的诧异,连忙上前见礼,“林师兄。” 林辰冲几人点点头,看向折扇男,再次说道:“这个方法我们同意,道友请。” 林惜的声音毫不掩饰,全场都清晰地听到了他那句哥哥,也是震惊不已。 “是明月公子!” “他不是在闭关吗?什么时候出关的,完全没听到风声啊......” “啊啊啊,我见到了明月公子!” “林师叔还是这么丰神俊秀,宛若谪仙人......” 一时间,众人一边七嘴八舌地讨论猜测着,一边伸长了脖子往二楼屋里瞧。 /67/67827/23204661.html 第三百三十七章 不寻常 在众人目光都聚在林辰身上时,云梨的视线对上大厅角落处探出头的卫临,她赶紧用口型告诉他快走。 残夜阁既然已经来人,那赶紧找到组织跟着混出去啊,芒种如此看重此事,说不得自己亲自来了天云城呢,有绝杀吸引火力,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卫临点了点头,示意她自己小心,而后转身离开。 云梨轻轻呼出口气,总算有一件好事,希望一切顺利。 忽而,眼角余光瞄到墨淮侧着身伸长脖子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云梨鸦睫一抖,心脏差点吓得骤停。 他没看见师兄吧? 不会的,她很快否定自己的想法,方才师兄一直看着这边,若是发现他的异常,根本不会有其他动作。 如此看来,墨淮是在他走后才顺着自己的目光看过去的,至少也是在师兄转身后。 只要没看见自己与师兄的互动就好,他已经易容成那个鬼样子,自己都差点认不出了,更遑论墨淮。 她假装没发现墨淮的动作,自然地转眸,先是看了看另一边的一个角落,又瞧了瞧对面推门而出的几人,最后把目光落在缓步走进的林辰身上。 他走到折扇男面前,淡淡地看着他,重复一遍:“我们同意。” 折扇男微怔片刻,很快反应过来,笑语盈地拱拱手:“原来是鼎鼎大名的明月公子,失敬失敬!” 面对金丹期的林辰,他也不卑不亢,客气一句后他微微偏头,对台上的拍卖师道:“三千五百块上品灵石,一会儿直接送给安染仙子。” 场中顿时响起阵阵抽气声,都被他的大手笔镇住了,云梨嘴角一抽,又抬了两百块,这群人灵石多的没地儿放吗? 林辰也不含糊,含笑吩咐:“苏师弟郑师侄,回去取金髓丹。” 云梨:...... 搞了半天,金髓丹压根不在这里,折扇男这副势在必得的架势,她还以为丹阳真人也暗中来了锦夜阁呢。 看着苏煦离去的身影,云梨已不知说什么好,金髓丹是丹阳真人的,主人还什么都不知道,丹药已经被卖出去了。 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芒种的人肯定是在得知蓝书已死之后来的天云城,那么折扇男的行踪就一定在宗门的掌控之中。 他以如此强势的姿态来求取金髓丹,太一宗就是先前没怀疑他的身份,此时也不可能不怀疑。 如此为什么还要把金髓丹给他? 想到林辰坚决的态度,难得宗门也对这个随身药园势在必得? 听了林辰的吩咐,折扇男神色松了松,冲众人点点头,“如此便不打扰诸位相聚,待会儿见。” 目送折扇男离开,林辰依旧没什么表示,反而柔声与林惜说着话,“怎么还哭上了,见到哥哥不开心吗?” 此时林惜已经哭得梨花带雨,扑进林辰怀里,“哥哥,我好想你。” “多大的人了。”林林辰无奈地笑笑,抬眸看向安染,感叹道:“当初带你回宗门的场景还恍若昨日,一晃眼都长成大姑娘了。” “听说你在丹道上很有天赋,那便跟着丹阳师兄好好学,他在丹道一途上的造诣,并不比天心阁的炼丹师差。” 安染笑了笑,“谢林师兄指点,闭关多年,师兄风采一如往昔。” 林辰笑笑,又扭头对墨淮道:“你就是爷爷新收的弟子墨淮吧?” “见过林师兄。”墨淮赶紧上前揖了一礼。 “不错,遭此大变还能静下心来,打磨修为,心性不错!” 对林辰这个太一宗第一天才,墨淮很是信服,得了他的肯定,素来阴沉的墨淮也难得露出些笑容。 林惜也收了眼泪,与有荣焉地抬了抬下巴,抱着林辰的手臂,得意道:“那是,淮哥哥的剑术在宗门内可是仅次于哥哥你哦。”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爷爷亲口说的哦!” “是吗?”林辰有些诧异,他记得苏煦在剑道上的天赋也十分不错,爷爷既然如此说,那他的剑术确实不错。 说完了墨淮的事儿,他把目光转向云梨,眸中闪过惊讶,“宗门何时又添了这么一位天才,小小年纪,竟然已经筑基!” 难得的是气息绵长,根基劳实,并不是那种靠吃药,一味堆上去的修为。 云梨赶紧行礼,道:“太一峰弟子云梨,见过林师叔。” “你是太一峰弟子?” 安染含笑:“还是掌教师伯的记名弟子呢。” 林辰面上闪过惊讶,笑容更加亲切,“如此叫师叔便太生疏了,叫师兄吧。” “是,林师兄。” 安染不想他的注意力过多地集在云梨身上,开口岔开话题,“林师兄,我们为何要答应那人?他的身份明显有问题。” 云梨竖起了耳朵,若非自己已经被怀疑了,她早就开口问了。 “哎,”林辰揉了揉眉心,“宗门着实腾不出其他随身药园,这一个我们必须拿下。” 说着又压低了声音:“此次九黎渊秘境,金丹期也可进入。” “啊?”林惜没忍住,惊呼出声:“不是只有筑基期才可进入吗?” 林辰脸上闪过一丝凝重,“具体原因我们也不清楚,这件事情现在知道的仅限于我们四大派,待过些日子知道的人多了,随身药园这样的法器再多的灵石也买不到。” 有了金丹期修士的加入,先前很多采摘不到的珍奇灵植便能摘了,随身药园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哥哥你也要去吗?”林惜满面不舍,“才刚出关......” 屋内林辰柔声安慰自家小妹,外面的氛围却不知不觉紧张起来。 在场的都是人精,早从林辰与折扇男的对话中嗅到不同寻常的意味,若非这拍卖关系到九黎渊秘境里的生死,说不得他们早起身走了。 主持拍卖的女修不再调动气氛,三言两语介绍完拍品特性,客人们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出价。 尽管双方都有心尽快结束这场拍卖,但到底关系到自己的荷包与性命,几番斟酌下,这速度再快能快到哪里去。 拍卖结束后,又等了一会儿,苏煦才带着金髓丹返回,直接将金髓丹交给对方后,林辰手一扬祭出一座小巧的灵舟:“所有弟子,速速上灵舟。” 果然有问题! 云梨眸光一闪,难道芒种已经现身,与太一宗对上了? /67/67827/23204662.html 第三百三十八章 确定 众弟子正担心路上有人会打劫,打算厚着脸皮上来与林辰见个礼,然后顺势跟着他回去呢。 不想竟有意外之喜,林辰主动相邀,那还等什么,短短几息,众人已经麻溜地上了灵舟。 看得其他门派世家弟子好不羡慕,门派师叔亲自护送,还有谁不长眼敢去打劫他们! 忆及方才场内突然出现的折扇男,众人羡慕的同时也不由探究地望向林辰,究竟出了何事,让苍澜大陆第一宗门的太一宗如临大敌。 婆娑的树影下,林辰身披银灰月色,微侧过头,丝毫不避讳他们,对一旁的苏煦道:“怎么样?” 苏煦摇摇头,回答:“有两位金丹期接应他,跟丢了。” 太一宗在跟踪人? 几乎瞬间,烟蓝长袍手持折扇的男子身形浮现在众人脑海,这个当儿,他们能想到只有在拍卖会上一掷千金,强势拍下随身药园与太一宗交换金髓丹的男子。 林辰面色变得凝重,眉头皱得死死的,嘴唇无声地翕合,似乎是在给谁传音。 看得众人心头一紧,什么样的情况,连太一第一天才林辰也觉得棘手。 很快,锦夜阁内再次闪出四道身影,也上了灵舟,众人更是哗然,太一宗竟然来了这么多金丹期真人! 出门相送的丁管事瞳孔一震,临近开始时,陆陆续续有人赶来,这本也平常,他们没有细究,也无意去探知客人身份,这是锦夜阁的规矩。 但万万没想到,后面赶来的几位金丹真人,竟然都是太一宗的。 联想到拍卖会上,面对折扇男的隐隐的威胁,林辰依旧干脆利落地答应了交换;后面其他几位可是拍了不少好东西,其中隗玉真人拍的哀元手套,是为采摘九黎渊秘境中一种特殊的灵植不归颜特制的。 丁管事再顾不得送客人了,急急转身回去报告。 其他人没有怪罪他的失礼,大家都看出了事情的严重性,也各自往回赶。 在众人惊呆的目光中,太一宗的灵舟如离弦的箭,急射而出。 灵舟上,四位金丹真人沿灵舟边缘各自立于一方,隐隐将众人保护在内。 这番架势让太一弟子很不安,俊眼修眉,留着一小撮斜刘海的太阿峰弟子谢殊开口问道:“林师兄,可是出了什么事?” 林辰扫了眼众人,“那人是残夜阁的,大家都警惕些,这一路恐怕还其他残夜阁高级杀手。” 云梨惊讶,宗门这消息也太灵敏了些,这么快就确认了折扇男的身份。 折扇男自己都不认识,可见他在阁中身份必定隐秘,排除宗门有人认识他。 “残夜阁!”众弟子惊呼,转而又义愤填膺,摩拳擦掌:“魔头敢来我们天云城撒野,定要给他们些颜色瞧瞧!” “对,这些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 “上次衡越城......” “敢来闹事,蓝书就是下场!” 依苏煦所言,前来接应他的是两位金丹期杀手,他们这里可是整整五位金丹期,其他人除了林惜外,都是筑基期修士,还怕三个残夜阁杀手! “不可大意!”苏煦抬声道:“魔头敢如此嚣张,必有所依仗,怕是有元婴期杀手前来。” 天云城世家林立,高阶修士众多,筑基期常见的很,金丹期修士非常多,元婴期也不少。 这段日子,蓝书死在宗门之手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残夜阁必定会报复。 在明知天云城元婴修士众多的情况下,残夜阁派来的杀手多半也是元婴期。 而他们这群即将返回宗门的精英弟子,就是报复的首要人选。 “是金髓丹!”谢殊忽而开口,“我记得几年前魔头去姜国远安寺盗走佛舍利子时,有个杀手被花背八眼蛛丝阵所伤。” “这个阵法的威力大家都知道,不中则以,一中招几乎就是大卸八块的下场。” “虽然他们很快战胜守塔人,拿到阵牌恢复灵力,保下了那人性命,但精妙复杂的经脉可不是那么容易恢复的,所以刚才的男子是为那人取金髓丹!” 林辰微怔片刻,笑道:“谢师弟还是这么仔细。不错,先前我们只是对他的身份有所怀疑,见他如此执着于金髓丹,大家这才确定了他的身份。” 隗玉真人微微一笑,接过话头,给其他人解释:“盗取佛舍利子的三人,一人是刺杀锦岚真君的元后杀手的徒弟,他与东陆也有联系;千九天赋如此之高,又身怀异宝,底牌众多,多半也是残夜阁高层弟子。” “后面他亲自帮另一人引开追兵,由此可见,重伤之人身份也不低,这金髓丹定是为他!” 听到此处,云梨不由感慨这些人心细如发,将几人身份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他们能从这些细枝末节处拼凑出月一等人的身份,自己怕是也经不起他们的推敲猜测,幸好马上可以离开了。 她瞄了眼林辰,就是这秘境忒善变了,咋突然之间金丹修士也能进去了,如此一来,进去后也不能完全放飞。 不过,总比待在外面面对元婴真君的追杀好。 一路戒备,众人已经做好准备随身应战,不想一路顺顺利利到了护宗大山,弄得众人都怀疑自己猜错了。 林辰皱眉,喃喃自语:“不应该啊,他们要报复这是最好的机会。” 等回到宗门,这些精英弟子下次再出来便是九黎渊秘境开启之时了,那时宗门会安排元婴期真君们护送,再想下手难于上青天。 一眉眼活络满脸精明的男修道:“这群魔头狡猾得很,想来是看见几位师叔在此,怕有埋伏,故而取消了行动。” “确实有可能。”有人跟着附和,“这些年来,我们一直追查残夜阁杀手,被发现后,这些杀手都逃得比兔子还快,特别是那千九,真怀疑他是兔子精变得!” 云梨暗暗撇嘴,说话要点脸,师兄面对筑基期什么时候逃过,明明是你们弱。 林辰眸中一动,问道:“宗门与残夜阁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个千九又是何方神圣?” 出关后立即被爷爷叫来锦夜阁,一来监视参与拍卖的修士中,有没有可疑之人; 二来也是要多趁其他世家门派尚不知晓此次九黎渊秘境金丹修士也能进入,多拍点好东西。 宗门与残夜阁的恩怨,爷爷只简单提了提蓝书的事。 面对他的提问,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该从何说起。 主要是这些年,面对残夜阁处处失利,特别是他们这些所谓的精英根本拦不住一个同阶,太丢脸了。 许久,隗玉叹了口气,“这事要从佛舍利子说起,当日千九三人盗走佛舍利子时不知为何走漏了消息,附近的修士很快赶过去......” /67/67827/23215259.html 第三百三十九章 那个男孩 听完隗玉真人的讲述,林辰眉头一皱,喃喃轻语:“如此说来,残夜阁内部也有人在针对千九。” 隗玉点点头,“他如此天赋,其师父在残夜阁必定位高权重,想来应是残夜阁的内部纷争。” 林辰赞叹:“能在正道的追杀与残夜阁内部针对双重困境下,安然活到现在,这个千九确实不凡!”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一女子忍不住感慨,“可惜了那么好的天赋那么精致的脸蛋。” 云梨无语,话题怎么就转到师兄身上了,临近宗门,大家都闲了是吧。 女子的话得到了灵舟上多数女修的认可,纷纷小声应和着,只要一说到千九,她们脑中就闪过那张精致如画的容颜。 干净利索的剑眉,微微一挑,尽显少年意气与骄傲;凤眸清寒透彻,仿佛一眼就能望进人的内心,细细盯着时,又如掬了漫天星子,深邃而神秘,引人沉溺。 此时距离宗门越发的近了,众人神经也不再像先前绷的那么紧,我一言我一语八卦起来。 有人还忍不住瞄向墨淮,明显是想起了墨淮莫忧千九三人的爱恨纠葛。 看得林惜一口气卡在胸口,差点上不来,这些女修脑子怎么长的,淮哥哥怎么可能会喜欢莫忧,她那种卑劣无耻的小人哪里配得上淮哥哥,还长成那副鬼样子。 想要开口怼吧,人家机灵得很,压根没提墨淮,全程都在讨论千九与莫忧,只时不时瞄一眼墨淮,差点将林惜憋出个好歹来。 林辰笑了笑,也不禁感慨女子真是神奇的生物,前一刻还在为残夜阁杀手打劫全身戒备,后一刻危险解除,就能立刻兴致勃勃聊起对手的外貌佚闻。 不过,挺好的,九黎渊秘境中,危机四伏,须得时常绷着神经,知道自我放松调整,也能更好的适应里面。 他扬了扬眉,含笑道:“这说的我都好奇了,究竟是和等神仙样的人物,引得你们如此反应。” 这一搭话,诸位女弟子更加兴奋,也不压着掩耳盗铃压着声音了。 “嗨,那是师叔先前在闭关,在明月公子面前,谁能俊美得过您去!” “对对对,林师叔最美!呸,最俊!” “林师叔天下第一......” 部分女弟子开始对林辰大吹彩虹屁,也有那一根筋的,嘀嘀咕咕:“我还是觉得千九最好看。” 还有很博爱的,“林师叔是朗朗夏夜里的皎皎明月,千九是浩瀚星空上清冷而神秘的星子。” 他们讨论得热闹,男弟子们也忍不住凑趣,苏家苏哲啧啧两声,拔高了声音:“我这儿恰好有一张他的追杀令,来来来,你们对着画像,比对比对,林师叔与千九谁更俊呢?” 尾音打着转,满满的调侃之意。 苏哲年纪与林辰相当,在苏煦未测出双灵根前,他就是年轻一辈中苏家天赋最好的子弟。 林苏两家又是世交,幼年时二人关系不错,可惜他的天赋远不及林辰,远远被甩在其后。 苏哲说着,从储物袋中取出张泛黄的追杀令,轻轻抖开,装模作样看了看追杀令,又抬眸细细打量林辰,指腹摩挲着下颌,缓缓道:“嗯,论样貌,这千九确实不比你差,各有千秋。” 说话间,灵舟已经到了演武场上方,林辰一边控制灵舟下落,一边无奈地笑笑:“苏兄惯爱打趣,皮囊而已——” “这是不信?那你自己瞧瞧。”他话未说完,就被苏哲打断。 一把将追杀令拿到他的眼前,看着他的神情变化,苏哲微笑,他就知道,什么皮囊而已,这厮自小就特在乎他那张脸。 有次历练捕杀妖兽,自己不小心把火球扔他脸上了,这厮当场发飙,一剑斩下一只临近自己的妖兽,贱了自己满脸的血。 林辰无奈地笑笑,目光落在追杀令上,顿时凝住。 “这就是千九?” “那可不,怎么样,不比你差吧?” “不可能!”林辰脱口而出,心神震荡间,灵舟也没控制好,倏然下落,嘭地甩在地上。 幸好众人都是修士,身体晃了晃后就稳住了,没有四仰八叉躺一地。 苏哲本是玩笑的口吻,被他这大反应直接震懵了, “你就是不愿意.....” 视线接触到林辰错愕的神色,他咽下了后面吊儿郎当的玩笑,正色道:“怎么了?” “这是那个男孩。”林辰死死盯着追杀令上淡淡笔墨勾勒的画像,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什么男孩?” 苏哲一脸莫名,其他人也是满头雾水。 云梨心中一紧,将指甲死死嵌进肉里,抑制住身体的颤抖,他认出来了! 他竟然认出来了! 她暗暗懊恼,怎么忘了这茬,当初从梁国一起来沧澜的人中,其他孩童年纪小不记事,师兄长大后容貌也有变化,加之在他们意识中,自己与师兄已经死了,这才没将追杀令上的人往师兄身上想。 但林辰那时已是筑基修士,观察细微。 安染瞳孔一震,下意识望向云梨,她微垂着眼眸,呼吸浅浅,整个人如同一阵虚幻的风,若非亲眼看过去,很容易就忽视了她的存在。 身体一侧,上前两步,她不动声色挡在了前面,虽然表妹现在表现得没有破绽,谁知一会儿会不会撑不住,露出异样来。 “梁国那个男孩。”林辰深吸口气,平复翻涌的心绪,“还记得当初丧生的那两个梁国孩童吗,千九就是那个火木双灵根的男孩。” “哈?!”苏哲觉得脑子有些打结。 其他人也是满满的不可置信。 “不会吧?不是说他们被风暴卷走,死了吗?” “对啊,无边海域,妖兽横行,别说两个尚未引气入体的孩子,就是练气中后期修士,也难以存活。” 隗玉真人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确定吗?” “我也希望不是。”林辰眉头紧皱,“但这双眼睛,我绝不会认错!” 当时测出仙缘的孩童中,一个单火灵根,一个火木双灵根,从测灵石发出的光来看,其灵根纯净度还不低,因为自己对他们二人格外的关注。 “我记得他是梁国京城的吧。”隗玉喃喃一句,缓缓转眸看向安染,“安师妹,你也来认认。” /67/67827/23259582.html 第三百四十章 微妙 安染仿佛才回过神,上前几步,认认真真盯着追杀令看了好一会儿,才道:“好像眉眼间是有点他的影子。” 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时间太久了,我记得不清,只模模糊糊有点印象。” 隗玉点头,倒是没有怀疑她知情不报,那时千九的追杀令满天飞,当年从梁国来的几个孩子一个都没认出来,那时他们年龄尚小,相处时间又短,记不住也正常。 旁边的林辰忽而问道:“我记得他身边经常跟着的那个小女孩是你表妹吧,你以前没接触过他么?” 安染点头,微不可查地叹口气:“我自小长在深宫,规矩礼法森严,除了宴会很少见到外人,特别是男孩。而威宁侯府与姑母的公主府相邻,他们俩自小一起长大,关系很好。” “他既然还活着,你表妹她应该也活着,这下你可以......” 苏煦安慰的话说到一半,想起卫临的身份,顿时噎住,是可能还活着,但多半和千九一样深陷残夜阁,如今也是敌人了。 这哪里是在安慰人,这简直是在往人心口插刀啊,他试着张了张嘴,着实不知如何说下去,抿了抿嘴,跟着叹气不语。 一想到这件事情,安染就气得不行,忍不住啐道:“该死的玄诫!” 不说她了,其他人也回过味来,若非玄诫打劫,哪里会生出这么多事端,现在这千九就是他们的师兄弟了。 部分知晓些内情的人眼神顿时微妙起来,忍不住看向墨淮,当时林辰带着安染回到宗门,其单火灵根的天赋使得宗门诸位元婴大能跃跃欲试,都想将她收在门下。 一番争论,最终在掌教与扶玉真君之间举棋不定,后来还是掌教做出了让步,安染拜在扶玉门下,另一个双灵根男孩拜在掌教门下。 不想,扶玉真君赶去四季谷接人,最终带回来的却是另一个双灵根少年。 掌教虽然可惜错失一个天才弟子,却也认为一切自有缘法,遂收下墨淮。 因而在很多人眼中,墨淮其实是替了那个男孩的位置,宗门最终没有严厉追究四季谷,也是因为有墨淮补上了错失双灵根天才,否则那件事情可没有那么容易过去。 虽有些没道理,众人也不由在心中暗自猜想,掌教知晓后会如何想呢? 虽然都是双灵根的顶级天赋,但是很明显,千九更胜一筹。 更加巧合的是,墨淮是剑修,千九也是,从这些年的交手中,不难看出他对剑的领悟也是远超墨淮的。 被众人关注的墨淮此时脑中一团乱麻,根本无暇感受众人意味深长的目光。 如果千九就是当年的那个男孩,那在灯台山救走他的女孩是谁? 那个微妙的时间、会冒着生死危险去救他、以及天云城外云梨的种种异样。 答案呼之欲出,救他的人就是她! 他闭了闭眼,一股陌生的酸涩感涌上心头,当时情况那般危险,萧家年轻一辈的筑基期子弟几乎都在那里,她竟然直接冲进去救人,半点不顾自己的安危。 还有修为,那时她竟然已是筑基中期,比自己都要高出一个小境界,那她的天赋得多高啊,分明是五灵根,修炼速度却比之单灵根也不差...... 墨淮不敢再想下去,他不想去窥探她的秘密,也不想去思考她这么处心积虑隐藏修为有何阴谋,现在,他只想找个地方静一静,思考以后要如何面对她。 可是林辰没有给他缓冲的时间,他猛然抬起头,看着隗玉,慢慢吐出:“东陆、残夜阁、梁国,他就是揭印之人!” 什么揭印之人?安染有些茫然,环顾四周,部分人与她同样摸不着头脑,另一些人则是满面震惊。 云梨霍然抬头,他怎么确定是师兄的?跟梁国又有何关系? 看着前面夜风中安染飘扬的青丝,她很快收敛面上的表情,小幅度地调整着身体,将自己彻底隐在安染与众人身后。 现在要怎么办? 她脑电急转,已经到了演武场,又这么多人都知道,灭口是来不及了。 那便只能静观其变,她微微抬头,望着夜空中忽闪忽闪的星子,轻轻吐出口气,内心在这一刻也彻底沉静下来。 若真到了万不得已之时,暴露就暴露吧,这太一宗弟子的身份不要也罢,最坏的结果,无外乎亡命天涯。 她刚做了最坏的打算,就见一直沉默不语的墨淮身体一震,脱口而出:“他在天云城!” “墨师兄怎么知道?”这会儿云梨已经收拾好情绪,闻言快步走到前面,第一个开口询问。 她盯着墨淮的眼睛,微微侧着头,一脸的好奇样。 一旁的林辰也急急求证,“师弟此话可有依据?有几分把握?” 依据自然有,方才林师兄现身,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师兄身上,唯有她例外。 她从梁国而来,看重的人除了安染、穆妍外,便只有千九,安染在身边,穆妍在宗门,那吸引了她视线的人是谁? 七分把握就是千九,而如今她的在意,便是十分把握了。 可是这些话,堵在了他的喉间。 看着那双清凌凌的眼眸,安静而坚定地看着自己,墨淮的喉间如同塞了一团棉花,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在她的眼中看到了破釜沉舟的决心,不离不弃的坚定。 道道灼热目光中,他缓缓摇头,“没有,就是猜测,蓝衣杀手既然敢入锦夜阁,明目张胆向我们索要金髓丹,必有人配合他。” “千九的实力我们都清楚,可以说是残夜阁第一天才也不为过,在金丹元婴期修士不便进入的情况下,有谁比他更适合来执行这样的行动?” “确实如此。”苏哲摸着下巴,认同地点头,“残夜阁真是一点儿不怕这个天才陨落啊,什么危险任务都派他去。” 墨淮冷笑,“杀手组织,哪里会在乎天不天才的,对他们来说完成任务才是最重要的。” 对于他这番偏激之言,其他人都识趣的没去纠正,蓝书、莫忧以及那驱使雾蜂的青年能从元婴期手下逃脱,靠得不正是残夜阁大能的手段么。 特别是莫忧,简直可以用嚣张来形容,残夜阁对自己的核心弟子那叫一个护短。 以前他们就隐隐感觉,与其他几个天才杀手相比,千九像是捡来的,如今算是明白了。 残夜阁多半是注重血统,莫忧可是莫祁山的后代,自然是千九这个后面加入的比不了的。 另外的蓝书与那雾蜂青年多半也是残夜阁高层的后代。 /67/67827/23259583.html 第三百四十一章 演技 林辰深吸口气,对几位金丹真人道:“几位师兄,你们赶紧去告知扶光师叔,我去请师尊出关,这次一定要拿下他!” 隗玉等四位真人凝重地点点头,化作虹光,消失在天际。 云梨攥紧了拳头,太上长老凌夙,人修战力第一人,看来此次太一宗是势在必得了。 “苏师弟、墨师弟,你们速去通知各峰掌座前来太一殿,要快!” 吩咐完,他身形几个起落,转瞬消失在黑影幢幢的群山之中。 “小师祖,你速回太清峰,这些日子尽量不要出门。” 叮嘱完安染,苏煦对云梨道:“云师妹,劳你先送小师祖回太清峰。” 宗门内也不是绝对安全,这种混乱时刻,最是容易让人钻了空子。 一切安排妥当,他才招呼墨淮,御剑急急赶往各大峰系。 云梨本来有些纠结,一会儿各位掌座都会赶往太一殿,在太一峰待着,更方便找机会窃听情报,及时知晓他们后面的部署以便应对。 但太一峰元婴云集,在各位大能眼皮子底下,若是露出丁点儿异样,便会让自己也陷入险境,特别是现今他们对自己已起疑心;扶玉真君不在,太清峰山系安全得多,还能与表姐商议一番。 此刻苏煦的吩咐直接帮她做了决定,她抿了抿唇,也好,做多错多,这种时刻,更要谨慎。 熟料,她们尚未飞到太清峰,护宗阵法就拉响了警报,紧接着焦急的吼声在太一上空回荡。 “快开阵法,你们扶玉真君受伤了!” 扶玉?受伤了? 云梨瞪大了眼睛,没听错吧?他不是去幻影宫,与其他几位真君一起调查芊舒真君之死么? 幻影宫那么多元婴在,他自己也是元后修士,谁能动得了他?! 又是残夜阁? 这一路没有残夜阁的人来寻仇,难不成他们的报复对象根本不是小一辈的核心弟子,而是太一宗的元婴真君? 云梨倒吸一口凉气,被自己的猜想吓到了。 有芊舒、锦岚的先例在前,现在的元婴真君们都警觉的很,这样的情况下,残夜阁还能得手,这实力得多彪? 而且,扶玉也不同于她们二人,芊舒、锦岚二位真君专于占卜,实际战斗方面并不突出; 而扶玉真君,早些年专研炼丹,以一己之力扛起太一宗丹药大业,结婴后潜心修炼术法,峰务族务交给大弟子丹寅真人处理,而炼丹大业则由二徒弟丹阳真人接过。 能修炼到元婴期的,悟性不会差,经过岁月的沉淀,他的术法早已炉火纯青,现在的他更偏向法修,而不是炼丹师,因而他的战力与两位学术性真君不可同日而语。 能伤到他的,莫非又是绝杀出手? 与安染对视一眼,她们立刻折返,往山门处赶去。 同一时间,反应过来的太一众人震惊了,纷纷赶去山门一探真假。 空中忽而掠过一阵凌厉的气流,一些躲闪不及的弟子如被秋风扫下的落叶,歪歪扭扭栽下飞行法器。 云梨在碧绿的芭蕉扇上重重一跺,俯冲而下,抱住栽下飞剑的安染,心有余悸地问:“那是谁?” 那人速度太快,她没看清面容,只觉眼前一团白影闪过,但那威压却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比她以往见的任何一个元婴修士都要强。 不过是他经过时,随意扫过来的目光,都让她如芒在背,浑身血液都被凝住了一般。 “太上长老,凌夙真君。”安染抿了抿唇,眼底浮起一丝希冀,太上长老都出动了,消息应该是真的吧。 “真是太上长老啊?!”一个声音插进来,“那扶玉真君,是真的受伤了?” “不会吧?”又一个稳住身形,重新御驶法器飞到空中的人接了话,“那可是一峰掌座,谁人能伤得了他。” 那人说着,转过头望向安染,“安师姐,你说对吧?” 安染扯出一抹坚强的笑颜,掩饰般理理凌乱的衣裙,扶扶歪掉的发髻,“自然。” 她眨了下眼睛,仿佛说服自己一般,喃喃自语,“师尊可是大陆有数的元后修士,没人能伤得了他,对,没有人能够!” 表姐真是好演技啊! 云梨抬手摸了摸额头,宽大的袍袖掩住脸上的表情,遥想当年表姐还是个铁憨憨,面对装柔弱扮可怜的赵婉莹,她竟然直接上手,看得皇外祖母担忧不已,这么个不知服软的性子,以后得吃多少亏。 时光荏苒,当初那个不知服软的人,如今也学会了演戏。 几人刚说了几句,尚未理出个结果,上方又是一阵冷风急掠而过,这下云梨看清了。 朴素到极点的灰白色道袍,须发尽白,面色却很红润,很有些仙风道骨的意味,只是其眼神凌厉如刀剑,将仙人的温和悲悯破坏的干干净净。 微愣片刻,一群人调转方向,朝着太清峰追去。 跟着后面,云梨轻轻舒了口气,他被绊在这里,师兄那里就安全得多。 她们抵达太清峰扶玉住处太清殿时,殿外已经挤满了人,几乎有些身份的人都来了。 看着踉踉跄跄下了芭蕉扇的安染,苏煦连忙上前扶住她。 “小师祖。”他唤了一声,却不知该如何安慰,他也是刚得到消息赶回太清峰,曾师祖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他也不知。 安染神情恍惚地望了眼他,拨开他的手,脚步虚浮,跌跌撞撞往殿内去。 人群中,云梨一眼望见穆妍面色苍白,气息紊乱,她心中一惊,凌夙周身气势毫不掩饰,他们这些路过的修士都受到了影响,阿妍先前可是在闭关呢。 她几步来到她身边,担忧不已:“你没事吧?” “阵法挡了大部分,我没事。”穆妍虚弱地笑笑,“到底怎么回事?” 稳固修为到了最后阶段,突然一股强大的威压侵来,周围的灵气顿时躁动起来,差点走火入魔,紧要关头,幸好有清心琉璃火......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云梨摇摇头,“不清楚,只知道真君受伤了。” 屋内,除了掌教扶岳、太霄峰扶舒等几位在宗门的峰主,便只有丹阳、丹寅两师兄弟。 安染眼睫微颤,慢慢走上前去,看清矮榻上不省人事的扶玉,她身体一震,当即愣在原地,脸上满满的不可思议。 旋即,浓秀的双眸蓄起了水雾,声音带着微更,“师尊。” 她焦急地唤了一声,便死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响,生怕影响了正在给扶玉诊治的太上长老。 /67/67827/23349319.html 第三百四十二章 都是蝼蚁 她的表现,让几位真君很是满意,知进退、懂分寸的孩子总是要讨喜些。 扶岳用眼神示意她站到一旁等候,见她心领神会走到丹阳身侧,更是赞许。 不得不说,从凡俗来的孩子,就是比其他人懂礼一些,他还担心她会像惜儿般,情绪上来了就什么也顾不得。 那样,师叔大概会直接把她丢出去。 一室静谧无言,唯有凌夙真君越来越粗重的喘息,他红润的脸庞此时已变得苍白,豆大的汗珠一滴滴滚落,显然非常吃力。 过了一会儿,扶玉真君的身体剧烈地抖动起来,似乎在承受什么非人的折磨,不停地抽搐。 屋外,云梨心头一跳,她不假思索地拽过穆妍,刷地横移开。 下一秒,太清殿内乍然出现一道凌厉森然的剑意,极致的危险感在每个人的心头出现,但是他们仿佛被人点了穴道一般,动弹不得。 一点金芒带着无与匹敌的气势奔涌而出,穿过殿门、人群、树木、山峰...... 一直到第五座山峰,剑意才消耗殆尽。 鼻尖飘进一点血腥气,徐徐夜风吹过,血腥气越来越浓、越来越浓..... 云梨转身,入目是苏哲惊愕的脸,视线缓缓下移,落在他的胸前,她目光一凝。 雪白的衣衫上,那一道细细浅浅的红色血线格外的清晰,慢慢的,血色晕染,细线变成粗绳,衣襟处的金色小剑也被从血色断成两截。 该不会是...... 想到一种可能,她咽了咽口水。 然而,苏哲毫无所觉,他眨了下眼睛,似是回了神,脸上的惊愕慢慢消失,低喃一声:“剑意?” 天空有落叶纷纷扬扬,无一例外,都有一侧是整整齐齐的断口。 其中一枚从苏哲眼前飘落,他下意识地抬手拂开。 不要啊。 云梨无声地呐喊,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身体慢慢错开,上半部分啪叽摔在地上,滚出去老远,接着躯干也轰然倒下,鲜红的血液瞬间侵染了大片大片的白玉地板。 仿佛启动了某个开关,嘭嘭嘭的声音不断地响起,夹杂着凄厉而恐惧的惨叫,但是很快,这些惨叫声就消失了。 幸存的弟子们呆若木鸡,整座太清殿静得落针可闻。 一片寂静中,忽而响起一声细弱蚊吟的低泣,众人整齐而迅速地顺着声音望过去,满地残躯头颅中,一胖胖的青年下巴微微抬起,望着殿门的方向,一动不动。 在他的胸前,殷红的血迅速向下流窜,将衣衫染成血色,与血线上方干净的青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是许潘,一起从梁国来的小胖子。 在他旁边,还有几个同样身躯染血的人,显然,他们不知是反应慢了还是冷静沉着,面对这样的情况并没有大呼小叫震开断口,而是保持着先前的动作,大气也不敢出。 脑中模模糊糊闪过一个念头,云梨急急道:“别动!” 一边说着,她脚下轻点,倏然来到几人身边,快速封了他们的主要灵脉穴道。 修士的愈合能力远超凡人,当初温明被花背八眼蛛丝阵几乎切成豆腐块,与如今的情况何其相似。 此地的修士很多都是刚才从锦夜阁拍卖会上回来的,立即想到为弟弟求取金髓丹的折扇男,也都反应过来。 正要过去帮忙,忽而听见轻微的噗噗声,众人脚下一顿,那是血液流动的声音。 云梨也疑惑地望向身边的许潘,却见刚才被她封住穴道的伤口又开始哗哗流着血。 “没用的。”苏煦叹了口气,“那不是普通的剑气,而是剑意,带着主人意念的剑意,剑意不除,就会持续破坏伤口,根本愈合不了。” 听了这话,云梨立即想到,方才远远瞥见扶玉满身鲜血。 刚才她就觉得有些奇怪,带他回来的是一位元婴真君,便是再着急也该先给他包扎一下才是,这一路哗哗流血,就是没受伤也熬不住啊。 原来不是他不包扎,而是没用。 “那这剑意是......” 旋即,她意识到这剑意就是扶玉带回来的,她咽下了后面的话,扭头望向还努力保持不动的许潘,他的眼里充满了恐惧与绝望。 对上她的视线,那双绝望的眸子生出强烈的希冀光芒,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云梨被那灼热的视线烫得心尖儿一颤,这样满心满意的希望太过沉重,她无措地张张嘴,“我——” “扶玉师叔的剑意是长老清除的。” 冷冷的话语打断了她后面的话,也浇灭了许潘眼中最后一丝光芒,凌夙长老进去差不多一刻钟才清理了扶玉真君身体里的剑意。 其他人想到不要想,而长老是不会救他这个外门弟子的,不仅是他,其他几个内门弟子也一样。 在位高权重的长老眼中,外门与内门弟子没有差别,都是蝼蚁。 云梨扭头望过去,满地血腥中,墨淮神色狰狞,黑漆漆的眸中充斥着漠然与阴鹜,白惨惨的月光自他身后倾泄而下。 头顶交错的树叶在他脸上留下横七竖八的阴影,他的周身散发着丝丝寒气,宛若从地狱走来的修罗。 她微微一怔,扫了眼周围,沉默了,今晚这场景,与方家灭门那晚很像。 她转过头,看着绝望的许潘,闭了闭眼,轻声道:“你未筑基,还有转生的机会。” 随着血液的流逝,许潘的气息已经十分微弱,但他仍倔强地不肯动弹分毫,依旧保持着先前的姿势,一滴滚烫的眼泪从他眼角滑落。 他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要说什么,又顾忌牵动伤口,没有说出口。 终于,他支撑不住,向前栽去,一道低低的呢喃转瞬消散在风里。 “可我只想今生啊......” 云梨眼眶一热,一股无力感从内及外侵袭了她,救不了啊。 她茫然地望着四周,满眼的血色刺得她眼眶酸涩,莫名的挫败感淹没了她,将她拽入暗无天日的深渊。 “阿梨。” 恍恍惚惚听到有人唤她,云梨茫然地转动眸子,视野里模糊的脸庞渐渐明晰起来。 “不是你的错。” 穆妍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又似乎从遥远的时间长河传来,带着恍恍惚惚的回音,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她使劲儿甩甩头,又转了转眼球,视野终于清晰起来,穆妍的话也不再隔着层布。 云梨抬手揉了揉眉心,奇怪地想,难道是晕血了? /67/67827/23349321.html 第三百四十三章 主动找上门 那剑意是惊蛰的吗? 这样快到极致的剑,她知道的,目前只有惊蛰一人。 当初练习幻世绫时,初初练习便小有成就,她洋洋得意跟卫临炫耀。 卫临淡笑一声,拨了拨剑穗,悠悠道:“听闻我那师尊剑术极为了得,他的剑所过之处,物体纹丝不动,还保持先前的状态,你若是能把幻世绫练到那地步,才算天赋了得。” 那时,师兄刚拜师不久,对于惊蛰的很多事情都是道听途说,是不是真的并不确定,但他说得极认真,仿佛那就是事实,其实是怕他闭关后自己不好好修炼。 后来,他虽然跟着惊蛰闭关学习,也未曾见过他的剑,据说见过他剑的人,都死了。 不过,阁里有传闻,说他的剑其实是一柄软剑,薄如蝉翼、神出鬼没。 嘭嘭! 身后的殿门断成两半,轰然倒塌,云梨心中一紧,表姐还在里面呢。 她一个箭步冲到门口,又急急停下,不行,就这样冲进去,会引人怀疑的。 “师尊,您没事吧?”她扯着嗓子喊起来,屋内那么多元婴期,应该不会让表姐这个单灵根天才才出事吧? 她这样安慰自己,转念想到外面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里面却没个人出来主持大局,不由又提起了心。 屋内,扶岳脸色铁青,右臂染血。 他们知道扶玉身体里有剑意,却未料到那剑意如此强悍凌厉。 在扶玉身体里表现得与普通剑意并无差别,就在凌夙真君将其从伤口中逼出来时,它仿佛瞬间有了生命力,乍然爆发。 扶岳反应很快,当即就闪开了,然而他挨得极近,那剑意速度又快到极致,他的右臂还是被剑意蹭到了。 “风过无痕!”凌夙目光一凝,难以置信地低喝:“是他!” 他猛然转身,一把抓过扶岳的手臂,灵力探入,仔细地查看。 扶岳微愣,抽了抽手:“您刚才耗费极大,休息要紧,这点小伤晚辈自己处理就好。” 凌夙默然不语,神情极为凝重,看得扶岳心头一跳,想起他刚才的话,不由问道:“师叔认识这剑意?” 屋里其他人也都好奇的看着他,活了这么多年,他们从不知苍澜大陆还有这样一号人物,这样极致的剑意,怕是同为剑修的太上长老凌夙真君,也做不到。 检查一番,确定他的伤口没有剑意残留,凌夙沉重的心松了松,长叹一声,神色复杂道:“当年九黎渊秘境中的那个剑修。” 众人愕然,当年活着回来的,不是只有太上长老一人么? 九黎渊秘境十分凶险,进去的两千人中能有十来人活着回来已是极为不易,凌夙真君那届,里面不知出了什么变故,除了他以外,一个也没出来。 当年这件事情在苍澜大陆引起了巨大的轰动,之后各门各派更加谨慎,总会在临近开启时以各种借口,将天才弟子换掉。 进去的普通弟子,面对凶险的九黎渊,存活率更是低得吓人,全员覆灭都是常有的事情。 怎么还有其他人活着出来了? 众人正等着凌夙真君解惑,就听云梨在外扯着嗓子喊扶岳。 不待他们反应,她悲戚喊声再次响起:“苏师兄死啦——师兄师姐们都死啦——” 拖长的语调里,还带着点压抑的哭腔。 “煦儿!”丹寅真人蓦然色变,身形一闪,从原地消失。 安染一怔,也急急跟了出去。 “煦——”丹寅真人的呼唤戛然而止,看到毫发无损的苏煦,他悬着的心落下的同时,一股怒气直窜脑门,哪个小兔崽子,瞎吼什么,差点吓得他心脏骤停。 虎目一扫,很快确定了目标,殿门最近的位置,黄衫小丫头张开的嘴还没合上呢。 他瞪圆眼睛,气势汹汹吼过去:“你号丧呢,殿内在疗伤,需要安静你不知道吗!” 云梨飞快望了眼跟着出来的安染,能跑能跳,看来没事。 她害怕地缩了缩脖子,委屈地指了指一旁的地上,小声嘀咕:“可是苏师兄死了,好多人都死了......” 说着,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对安染的担忧过去,残酷的现实再次填满心间,许潘那倔强的身影一遍遍在脑海里浮现,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这些大能面前不值一提。 丹寅真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殷红的血液侵染了半张脸,茫然的神情凝固,脖颈下一寸断口整整齐齐。 几步远处,是一具残损的躯体,剔透的莹绿玉佩上,染血的‘苏’字触目惊心。 “苏哲!”丹寅真人狠狠抽气,浓烈的血腥气灌满了肺部。 目光一扫,他很快搜寻到一张张熟悉的脸庞,这里是太清峰,除了前来围观的人,最多便是太清峰弟子,而其中,绝大部分是苏家人。 丹寅真人只觉一口腥甜堵在胸口,头晕目眩,这些可都是苏家的中坚力量啊,一下折损如此之多...... “爷爷!”苏煦急急唤了一声,一个箭步冲上来扶住摇摇欲坠的丹寅真人。 “嘶......”林辰与一美貌女子从飞剑上落下,看清这里的惨状,惊得说不出话来。 远远感受到太清山系传出的铮然剑意后,他便心知事情不妙,转念想到那么多元后峰主都聚在太清峰,又放下心来。 他无论如何也没料到会是如今这般景象。 很快,殿内又陆续有人出来,看到修罗地狱般的殿外,连连抽气。 一坡未平一波又起,让扶岳暴跳如雷,他恶狠狠盯着美貌女子,咬牙切齿道:“他是谁?” 本来,芊茵真君还极为不悦,好歹她也是幻影宫元婴修士,又千里迢迢护送扶玉回来,太一宗竟然让一个金丹期招待她,纵然林辰是太上长老的徒弟,掌教扶岳的亲孙子,也让她极为不舒服。 但扶玉是因调查杀死芊舒师姐的凶手受的伤,这一点,幻影宫不得不承他的情,她只能捏着鼻子忍了。 如今看到这般景象,芊茵真君也顾不得计较他的无礼了,当即回答:“是残夜阁,扶玉道友查到了杀死芊舒真君的凶手线索,我们一路追查下去,找到了他的藏身之所......” “你们在哪里找到他的?”一道苍老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讲述。 芊茵一愣,看着满面倦色的老者,神色有些尴尬,声音不自觉低了下去,“茶馆。” 云梨眸子动了动,所以压根不是找到了线索,而是惊蛰故意叫他们发现的。 或者说,惊蛰主动找了上门。 /67/67827/23349322.html 第三百四十四章 不眠之夜 凌夙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吩咐道:“派人去把疏影小筑的几位医者接过来,扶玉的伤还得他们看看。” 说完,他转身进了殿内。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坍塌的殿门内,云梨抿了抿唇,如今这个局面,他应该不会去天云城寻师兄了吧? 扶岳点了几人去请医者,又示意墨淮苏煦处理好外边的事情,与其他峰主们也进去了。 一直密切关注他们的云梨心又悬了起来,接下来他们要讨论师兄的事情了么? 她指尖微动,一枚细沙悄然凝结,虽然很危险,但她必须知道他们接下来的话题。 余光瞄着从后面走过来的林辰与幻影宫芊茵真君,她正准备将沙粒丢到林辰身上,就见安染也默默跟了进去。 沙粒在指尖悄然化为齑粉,既然表姐进去了,那就不用担心了。 今夜,注定是个无眠之夜。 天云城,醉梦楼。 “浩一师兄,这边请。” 密室里,听见外面影四的说话声,卫临精神一振,终于来了。 这个密室是影魅为自己准备的,知晓的人只有四人,除了影魅、他以及阿梨外,便只有影魅一个心腹知晓。 密室设了阵法,外面不能听见里面的任何声音,纪若尘住进来后,又在他的周围另设了一套阵法,一来防止他听到机要消息或者逃走,二来也是为了不影响他的日常修炼,总不能一直封着他的灵脉。 他转身平静道:“过些日子等姑姑回来,我会让她放了你,以后如何全在于你。” 听到这话,纪若尘神情有些恍惚,怀疑自己听错了,他已经做了在这小小的密室里待上千百年的打算,现在才过了多久,不过五六年罢了! 想到当初双方达成的协议,他心中一慌,难不成千寻身后的势力灭了太一宗? 千寻杀了扶简真君,太一宗与他不共戴天,和解是不可能的,当初说时机成熟便放自己走,他思来想去,这个时机成熟,肯定是千寻的危险解除。 想要解除危险,除了灭掉太一宗,他着实想不到其他的可能。 卫临没有管他,启动他周围的阵法后,便转身往另一个出口走去。 密室的出口有两个,一个在影魅的私人会客室,另一个则在醉梦楼旁边的酒肆里。 会客室的安全性是整座醉梦楼最好的,上面的人怕是一时半会儿不会走,他也不能大喇喇地直接出去。 这短短须臾,外面影四殷勤的话几乎没个停歇,从男子简洁的回话中他已经确定,这个浩一便是锦夜阁里换走金髓丹的折扇男。 很明显,这浩一是芒种门下之人,浩字辈,真实年龄应该不大,又是筑基后期,看来天赋不差,这样的人物怎么会没在阁内见过呢? 他一边走一边思忖,外面,影四与浩一的对话还在继续。 “师弟不必管我,一会儿师尊就到,正事要紧。”即便是面对阁内的同门,浩一的声音依旧温和。 “芒种大人要先确认金髓丹已经送出城,才会行动,师兄先喝口茶歇歇。”影四继续殷勤地帮着续上茶水。 卫临脚步一顿,师尊?芒种?浩一是芒种的亲传? 他心中微惊,阁中人人只知芒种有个嫡亲的后辈温明,自小悉心教导,从不知他还有个亲传! 外面的浩一眼睑微垂,掩下眸中一闪即逝的不悦,即便这里是据点,也该谨慎些。 心中念头闪过,唇角的弧度却没有半分变化,声音平静一如先前,“姑姑不在,什么都得靠师弟,这里机要众多,一件都不能落下,师弟可得谨慎些。” 影四从善如流,“那我先去准备准备,师兄请随意。” 卫临望着前方昏暗的甬道,芒种要亲自来天云城! 他忽而想起一事,当即改了主意,脚步一转,打开纪若尘周围的阵法,道:“跟我来。” 外面的话,纪若尘先前也听到了一些,他正好奇外面来客的身份呢。 在这里待了五六年,看见影魅时他便知道这里是醉梦楼,却不知其背后的势力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过,他对醉梦楼已有一些基本的了解,那个影四是这里的副管事,很少见他对一个人这么殷勤。 听到卫临的话,他就更好奇了,刚才关闭阵法后的短短须臾,外面的人又说了什么,导致千寻改变了主意? 心中虽有疑惑,他也没问,无论如何,能早一点走出这个地方总是好的。 再次站在天空之下,感受到凉凉夜风拂面,纪若尘差点喜极而泣,虽然闭关也经常一闭好几年,但自己主动闭关与被人关起来完全是两码事。 前者自己掌握主动,什么时候出去都是自由的,后者性命完全掌握在别人手里。 欢喜过后,他很快意识到另外一件事情,在世人眼中,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了,这样贸然出现,被太一宗的人发现,要如何解释当初之事? 太一宗会不会认定自己与人勾结,谋害扶简真君,会不会给师姐带去麻烦? “走了。” 听到卫临的招呼,纪若尘压下心中的乱绪,快速扫了眼周围,深夜的酒肆生意正好,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而这里是酒肆后方一个杂物间,此刻所有人都在忙着接待客人,没有人注意到这里。 而前方闲庭信步的少年,步履轻缓,姿态惬意,没有半分警惕。 这是一个好机会,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就被他掐灭,当初短暂的交手部分原因是自己毫无防备,最大的原因却是,对方的实力远超自己。 他会这样毫无防备,想来也是有绝对把握自己伤不了他吧。 他跟上去,一路都低垂着头,小心翼翼避开众人,刚出酒肆大门,还未来得及松口气,一个人撞进了他的怀里。 纪若尘头皮一炸,抓住对方的手正要甩开,察觉到对方异常微弱的脉搏,职业病犯了,几乎脱口而出:“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嗯?还中毒了!瑚蔓,是相见魂殇......” 前方的卫临嘴角一抽,这人还真是,也不看看什么场合,他正要开口,从旁边窜出个唠唠叨叨的姑娘。 “大师兄!大师兄!” 叫了两声,她很快发现纪若尘怀里气若游丝的男子,满脸的不高兴,“真是的,走了也不告诉我,害我找半天......” “你别过来!”鼻尖嗅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兰花香,纪若尘急急喝道。 然而,还是晚了,怀中人虚弱地轻咳一声,头一歪,没了气息。 /67/67827/23359555.html 第三百四十五章 好去处 卫临视线落在女孩衣裳上,金霞祥云纹,丹霞派的人。 他眸光微动,丹霞派在很久以前也是大派,可惜后来没落了,门派上下,加掌门长老也才两百来号人,出于往昔情分,九黎渊他们也分得一个名额。 九黎渊毕竟位于其他位面,开启时空间通道会不稳定,需要各派大能出手,稳固通道,此种情况下,想要进去,只能借助他派弟子的身份。 这些年,他也关注了一些门派,对那些追寻大道,锐意进取的修士来说,九黎渊秘境是不能错过的机遇。 但是对道心不坚定、实力不够的修士来说,去九黎渊秘境无异于送死。 因而多数人都是热热闹闹参加个门派比试,展示一番自己的实力,扬名拜师求资源,这些才是他们的目的。 到了后期,故意露出些破绽败下阵来的事情屡见不鲜。 据他所知,丹霞派虽只有一个名额,然而全派上下没有一位筑基期弟子愿意去,推来推去,最后名额落在了前掌门那个病歪歪的幼子陆离身上。 该不会就是这人吧? 他微微偏头,惨白的月光下,男尸头向内侧着,歪进纪若尘怀里,只余半张脸在外,不过也够他确认出的了。 丹霞派是拿秘境资格的重要目标之一,先前他就十分关注,特地让影魅帮着调查了,对于这个最后被推出来的病秧子,他更是早就看过画像,连他的生平都知晓得一清二楚。 确认过后,他一个箭步上前,在男子身上快速点了几点,吐出一口气,“还好还好,先带他回客栈医治。” 人已经死了,纪若尘张了张嘴,却发现发不出声音,很快他发现体内灵力凝塞,原来不知不觉中已经被封了灵脉与哑穴。 这速度,完全没有察觉,他暗暗心惊,又从心底生出几分庆幸来,刚才若是贸然出手,现在恐怕已经和他怀里的男子一样凉凉了。 后面的丹霞派女子狐疑不已,方才陆离分明已经没了气息,目光落在纪若尘搭在男子腕间的手上,这个动作是搭脉? 他是灵医! 她心里有些微慌乱,快速上前,一副焦急的样子,“两位道友何人?我大师兄——” 后面的话被封在了她的喉咙,怎么也吐不出来。 卫临看着一脸震惊,愤怒而恐惧地望着自己的女子,自然地回答:“道友放心,你大师兄没事,我这位朋友出身医学世家,于医道一途很有些心得,一定会治好你大师兄的。” 邢丽丽瞪大了眼睛,这在说什么鬼话,这会儿陆离就在她眼前,她看得再清楚不过,人已经死了。 不好,中计了! 邢丽丽内心惶恐,这两人要做什么,她想要表明身份,呵退对方,可惜她被封了灵脉穴道,说不了,也动不了。 眼球转了转,想要像其他人求救,这里是天云城,他们丹霞派虽然实力不强,交好的大派却不少,想要巴结丹霞派的修士不少。 然而这个时候酒肆门口虽然人多,各色人员进进出出,但大都只往这边瞥一眼就收回了视线,还有一些人眼角都没往这边瞄一下。 修士冷漠,无关自身利益的事情,鲜少有人关注。 “诶,道友,你没事吧?” 邢丽丽绝望了,她眼睁睁地看着俊美的少年面色自然地说着担忧的话,伸手揽住自己的肩膀,不由分说拽着自己拐进了酒肆后门,进入无人的杂物间。 纪若尘只是被封哑穴,于行动无碍,他神色复杂的带着怀中渐渐冰冷的尸体跟进去。 再次回到密室,卫临解了邢丽丽的哑穴,随手将她丢在地上,自己在一旁的矮案边坐下,拿出茶具,慢条斯理地烧着水。 邢丽丽是丹霞派现任掌门之女,多半是点了魂灯的,这个时候若是杀死她,丹霞派必有所察觉,后面再想要借助陆离的身份进入九黎渊秘境就难了。 现在,她还不能死,也不能消失在天云城,还有两个月,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必须得确保万无一失。 邢丽丽慌慌张张的从地上爬起来,快速打量着周围,这是一个异常简单的密室,四周都是冰冷简洁的石壁,没有窗户,照明全靠头顶九颗硕大夜明珠。 屋中中央是摆着一张矮案,案上有一套白玉茶具,但少年没用,而是自己拿出一套釉青色的。 矮案两边各有一张蒲团,现在那鬼魅少年就坐在正对她的那一张蒲团上,指尖一簇明亮的火焰静静燃烧,他眉心微蹙,望着火焰出神。 后面跟进来的男子将陆离的尸体放在一旁后,就静默地站着。 屋里很安静,很快茶壶中的水沸腾了,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少年回了神,轻把茶盏,将滚烫的沸水倒入茶盏之中。 水声悠悠,说不出的悦耳,然而此情此景,那声音在邢丽丽耳中,如同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了她的心脏,让她喘不过气来。 理清了思绪,卫临轻轻搁下釉青茶壶,瞥了她一眼,慢不经心道:“说吧,你们来天云城做什么?” 他的话打破了屋内凝滞的气氛,邢丽丽暗暗喘了口气,色厉内荏:“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敢抓我,吃了熊心豹子胆吗,我爹可是——” “我不关心你爹是谁。”卫临淡淡打断她,站起来身,“不说?那就搜魂。” 一副不想废话的样子。 他的干脆果决给邢丽丽留下了阴影,看见他起身,她没有半点侥幸,急急回道:“我说我说,我们是来锦夜阁买法器,为九黎渊做准备的。” “是么?”卫临似笑非笑,”看来你想早点去地府报道。” 丹霞派远在北山系,青阳城也有锦夜阁举行的专场拍卖,哪里需要千里迢迢跑到天云来。 没有糊弄住,邢丽丽抖了抖,连忙补充:“不是,我们是顺道来天云买东西,主要是为了去青雀山,找林家供奉的灵医给大师兄看病。” 卫临目中一动,疏影小筑?那倒是个好去处。 “看病?”纪若尘没忍住,出言讽刺,“是要他的命吧。” 卫临挑眉,刚才他就看出了一丝不对劲,这邢丽丽身上似乎带着什么有碍陆离身体的东西。 邢丽丽有一丝慌乱,又很快镇定下来,大长老都没看出来,一个小小的筑基期还能看出什么不成。 她垂眸看着不远处的地面,继续嘴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67/67827/23481156.html 第三百四十六章 保护 涉及到自己的专长领域,纪若尘职业病又犯了,下意识要辩出个结果。 “你的这位大师兄除了从娘胎里带出的弱症,还深中奇毒——相见魂殇,这种毒药主要成分乃是千年龙爪果所制。” “龙爪果本身无毒,食之还可强筋健骨、温养经脉,是不可多得的良药;但很多人不知道的是,龙爪花的香味会让食用龙爪果之人频频产生幻觉。” “若是正常人也就罢了,然病弱之人最需要静养,长期惊悸不安会使人越发虚弱,毒素累积之下到了后期,闻之更是会窒息而亡。” 他冷冷一哼,“你身上的香囊虽然用了最幽深绵长的凝珠兰混淆,却骗不了我的鼻子,里面有龙爪花!” 最后几个字,纪若尘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完,听得邢丽丽冷汗涔涔,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认识相见魂殇! 这种毒药乃是自己无意中所得,就连爹爹与大长老都没看出来。 低被揭露了个干净,邢丽丽如同被人剥了衣裳般难堪,面露狰狞,歇斯底里地喊:“都怪他,他若是肯乖乖退婚,我也不会不顾往昔情分。” 最主要的,若不是因为这破婚约,自己也不会千里迢迢跟着来天云,以至于现在身陷囹圄。 纪若尘大惊,这两人还有婚约! 他怒不可遏,不过一个退婚而已,竟然要对方的命,还说什么往日情分。 “真是难为你了,有那功夫大费周折,把话说开不比什么都......” 话未说完,一道灵力从他旁边擦过,直直打中邢丽丽,她当即软绵绵地倒地,昏迷不醒。 纪若尘微微一滞,这才想起自己的性命也尚掌握在别人手里,哪还有那闲心去操心别人。 不过,不是要问话么?这才开了个头,打晕她做甚? 他疑惑地转过身,对上一张陌生的脸,不对,也不能说完全陌生,因为这张脸的主人刚才还在自己怀里渐渐冰凉。 他下意识往地上看去,尸体还在,依旧保持着先前的动作,没有人动过。 定神再一瞧,这才发现‘活着的尸体’身上穿着千寻的衣裳,分明是千寻易容的。 这是什么易容术,不仅样貌、身形也与地上的尸体一般无二,气质也大变,几乎是完完全全变成了另一人。 若非屋中密室里只有三人一尸,他压根不敢确认这人是千寻易容的。 这是要顶替男子的身份?那为何不多问一些细节? 想了想,纪若尘问道:“你认识他们?” 卫临一边抬手凝出面水镜细细比对,一边随口说:“丹霞派前掌门之子与现任掌门之女。” 纪若尘:...... 还真认识啊。 三日后,一个消息震惊苍澜大陆,大陆执牛耳的太一宗,遭残夜阁袭击,不仅其九大峰主之一的太清峰扶玉真君重伤昏迷至今未醒,宗门众多弟子惨死,就连太清山系侧峰丛峰都被人削了好几座。 一时间,人心惶惶,虽说四年来,四大派精英弟子在魔头千九手下一次次铩羽而归,但那只是小辈,谁让残夜阁培养出了一个碾压众位天骄的绝世弟子呢。 一众修士羡慕残夜阁走狗屎运的同时,看热闹看得也很乐呵,能看到那些眼睛长在脑袋顶上的天才们吃瘪,也是人生一大乐趣。 可是此次情形完全不同,先有幻影宫芊舒、天心阁锦岚两位真君一死一伤,如今又是太一宗扶玉真君,残夜阁的实力远远超出他们的预期。 三派都有大能折在残夜阁手中,这口气,四大派怕是咽不下去,等九黎渊秘境开启后,诸位大能们腾出手来,这苍澜大陆,要变天了。 “传得越发离谱了。”穆妍望了眼外面窃窃私语的弟子,好笑不已,“竟然连残夜阁杀手闯进咱们太一宗大杀四方,这种荒谬的传言都有。” 云梨冷笑,“也只会耍耍嘴皮子。” 当日那么多弟子在场,还能传得如此荒谬,若说其中没有宗门插手,鬼都不信。 至于原因,用脚指头想也能明白,不外乎就是面子,被人杀进宗门斩杀诸多弟子,虽然同样丢人,但也总好过被一道剑意伤成这样的好。 当日几大峰主与太上长老齐聚太清殿,剑意爆发时但凡有一位真君想起殿外的弟子们,出来帮着抵挡一下,也不会有这么大损失。 那可是元后修士的剑意,别说是练气筑基期弟子了,便是金丹修士都无能为力。 但同为元后修士的真君们是有阻拦之力的,只是他们惜命、怕受伤,面对惊蛰强悍的剑意,他们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安危。 “哎,谁都靠不住,我们能依靠的只有自己。”想到当日情景,安染也有不禁心寒。 事发后,太上长老首先想到的是检查掌教身体里是不是有剑意侵入,压根没想起外面的低阶弟子。 以掌教的实力,便是中了招,撑一撑还是可以的,但在太上长老的眼中,掌教的命才是命,他们这些个所谓的宗门精英,其实与草芥无异。 确认掌教无事以后,诸位峰主们关心的是苍澜大陆何时出了这么一位,能够危及他们性命的人,依旧没有想起外面的弟子。 若非表妹那一嗓子含含糊糊的苏师兄死了,怕是也没有人会出去。 穆妍见不得她俩这么丧,笑着道:“别人靠不住,那我们自己努力。” 说着,她拍了拍云梨的肩膀,笑眯眯道:“我们家阿梨是肯定靠得住的。” 当日她们也站在剑意所过的轨道上,若非阿梨及时将自己拉走,自己现在也魂归天地了。 闻言,云梨心里霎时一轻,无论如何,他们都好好的,这就很好了。穷者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既然现在实力低微,那就保护好自己在乎的人,不要让自己后悔。 她快速回拍穆妍几下,一脸严肃:“放心放心,姐姐保护你,有什么事报我名号!” “只保护阿妍,不保护我呀?”安染佯装吃醋。 云梨笑得意味深长,“有苏师兄在,你还需要我来保护呀。” “好好的,提他做什么,扫兴。” “哎哟哟,你可别装了,前两天是谁,一听我说苏师兄死了,慌里忙张地跑出来,直到看到他完好无损地站在那才松口气,直接把我忽视了个彻底。亏我还是你......” 后面表妹二字她没有说,就算扶玉现在还昏迷不醒,她们也不能大意。 她将头转到一边故意不去看安染,“哼!我吃醋啦!” 安染嘴角抽了抽,“你那么中气十足,壮得跟牛犊子似的,怎么可能会有事。” 一听她这话,云梨当即噘着嘴,“喂喂喂,注意你的措辞哈,像我这样的娇花,你怎么能用壮、牛犊子这样的字眼来形容我呢,太伤人了。” 安染:...... 穆妍:...... 这孩子是不是对娇花有啥误解。 /67/67827/23481157.html 第三百四十七章 秘境将启 一阵玩笑过后,云梨敛了神色,警惕地扫了眼外面,放低声音,“既然他现在昏迷不醒,你要不要一起去九黎渊?” 秘境十年,出来后什么样可就不受扶玉控制了。 迟疑一瞬,安染轻轻摇头,“如此就真的撕破脸了,届时秘境结束,恐怕我们就要直接与他对上,不妥。” 穆妍眉宇轻蹙,满脸的不放心,“我们都走了,就留你一人,期间若是出个什么事情,你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况且接下来的十年,宗门怕是也不平静。” 九黎渊秘境虽然凶险,大家在一起,共同面对,总是要容易些。 最主要的,扶玉是元婴期,又是她的师尊,实力与名分在那摆着,行事多有掣肘。 安染笑着安慰:“放心吧,这次他伤得很重,没有个十年八年的,好不了的,届时你们都出来了。” 十年时间,对凡人来说确实很漫长,但对于修士而言,真的很短,一次历练、一个闭关、炼一炉丹药、制一件法器等,别说十年,几十年上百年都有可能。 “真的?”云梨怀疑,剑意已经清除,以修士的自愈能力,恢复起来快得很。 “嗯,他虽然是元后修士,然而大限将至,身体各项机能都迟缓得很。从北山系到东山系,这一路又得抵抗剑意的破坏,损耗非常严重。” “若非太上长老及时帮忙清除剑意,掌教又拿出宗门多年珍藏灵药续命,说不得他就永远醒不过来了,这也是那些元后峰主怕受伤的原因。” “大限将至?”云梨错愕,“真是没看出来,他已经那么老了。” 修士并非长生不老,其容颜与寿命依旧相关,剩余的寿命越长,容颜也就越年轻。 扶玉真君一副青年模样,看着寿命应该还长得很,竟然已经老得快死了,着实让云梨惊讶。 “定颜丹呗。”安染毫不在意,完了又笑道:“放心,你以后的定颜丹我包了,保管你永远貌美如花。” “那敢情好。”云梨笑眯眯,定颜丹死贵死贵的,又与增长修为没有半点好处,但它对于爱美人士的诱惑力,不亚于那些灵丹妙药。 而她,恰恰就是这么一个爱美人士,定颜丹是必须得服用的。 想了想,她补充道:“得等我长高些再服用,我可不能成为一个小矮子。” 安染垂眸看了看矮矮小小的她,又望了望旁边亭亭玉立的穆妍,狐疑道:“你莫不是误吃了什么定颜的东西?” 不仅是身高,还有容貌,现在都未长开,看着一团稚气,还跟个豆蔻年华的小丫头似的。 云梨:...... 扎心了。 这次九黎渊秘境的入口在北山系最北的无垠荒漠之中,路途遥远,须得提前出发。 两天后,太一宗的腾龙灵舟从演武场起飞,先去天云城接林家、苏家、郑家等与太一宗有密切关系的世家子弟。 太一宗算上护送以及去稳固空间通道的元婴真君,也才一百来号人,腾龙灵舟载客量巨大,索性把一应与太一宗有密切关系的世家子弟都载上,省事又安全。 云梨靠在船舷边,望着天边洁白的云朵出神,也不知师兄此时在哪里,有没有动身前往北山系? 正想着,刚到天云城附近,识海深处就感受到了熟悉的清凉之意。 她愣住,师兄竟然还在天云城! 这个时候还未离开,来得及吗? 此次乃是掌教带着扶光、扶舒二位真君以及松隐这个十二阶妖修亲自护送,随行的还有其他五位元婴初期修士,众位元后真君眼皮子底下,她又不好传音,只能暗暗着急。 一刻钟后,她震惊地看着林家队伍后面,一位少年以手掩面,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旁边的蓝衣姑娘担忧地伸手轻轻拍着他的背。 少年一身雾白衣裳在阳光下近乎透明,仿若露珠遇朝阳,让人担心下一刻他就会融化掉。 雾草,师兄为什么混入了林家的队伍?看这架势,是要跟着乘坐宗门的灵船去北山系啊! 她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这胆子也忒大了吧!这可是在太一诸位元婴修士的眼皮子底下啊! 她悄悄吞了吞口水,自然地移开目光,望向别处,她可没忘记,现在的自己,也在高层的关注下。 “你在看什么?” 刚挪开视线,墨淮就过来了,扫了眼周围,似是不经意地问道。 余光瞄到上船后的卫临很快进入了船舱内,云梨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随口回答:“风景呗。” 自从剑意之后,墨淮又开始关注她,若非他没有揭穿她的身份,她都要怀疑他是掌教派来监视她的了。 “是吗?”墨淮怀疑,几天前剑意之下,站在那条线上的人,除了她与穆妍,没有任何人活下来,包括一位金丹真人。 是他们早有预谋,还是她的危险直觉远超旁人? 如果是前一种,因为自己的私心,让她顺顺利利潜伏在宗门,给残夜阁提供情报,害死那么多同门...... 他轻轻别过头,不敢去想那种可能。 见气氛有些不对,穆妍轻声开口:“怎么还有其他人也上了宗门的灵舟?” 她跟着安染有些年了,因为林惜与苏煦,她对天云城世家子几乎都认识,刚才上来的人中,有部分人分明不是几家的子弟。 “是姻亲。”墨淮顺势转了话题,“这次九黎渊秘境名额有限,分到各个门派家族的不多,又逢多事之秋,我们能照顾的自然得照顾几分。” 而且,此次秘境不知出了何变故,金丹期修士也可进入五十位,不仅安全系数大大增加,一些以前很难采摘的灵植、难以获得的法宝、尚未涉足的地方,此次都可一探究竟。 金丹期的名额四大派就分了二十位,占了大头,剩下的三十个名额各门各派简直打破了头,很多不愿意去的各派筑基期精英此时也愿意前往了。 各门各派都格外的重视此次的秘境之行,前些日子刚出了扶玉师叔的事情,现在的各门各派都十分重视此次秘境之行的安全,但凡沾点亲带点故的,都想着法的靠上来,灵舟上的人也就杂了。 一路提着心,一个多月后,倒是顺顺利利到了秘境入口,残夜阁仿佛又消失得无形无踪。 然而有前面扶玉真君的案例在,太一众人丝毫不敢大意。 安营扎寨之后,掌教嘱咐了一番五位元婴初期修士,便带着两位峰主与其他三派的头头脑脑汇合去了。 /67/67827/23481159.html 第三百四十八章 讨论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传出那等荒谬之言?” 会面后,幻影宫宫主宿旭真君第一个坐不住,扶玉真君在他的北山系受伤,这一点他再清楚不过。 提到这事,扶岳脸色一下变得难看,“是剑意,那个人与师叔一样,都是从九黎渊秘境走出来的。” “凌夙真君?”四季谷衍石真君微愣,满面不解,“当年不是只有凌夙真君一人走出来么?” 扶岳幽幽叹气,“当年幽冥鬼泽出现变故,很多人都陷进鬼泽底下,师叔反应快,有幸躲过一劫,见鬼泽翻腾不休,阴气四溢,便谨慎地避开了,这才躲过一劫。” 宿旭眸光微闪,话说得再冠冕堂皇,也掩盖不了他放弃众人独自逃走的事实。 当年进去的太一宗弟子可不在少数,其中苏家的领队与凌夙更是打小的交情。 当年,一众天才埋骨九黎渊,致使各门各派弟子出现断层,在老一辈坐化后,太一宗凌夙独领风骚,将其他各派压得死死的,也因此坐稳了苍澜大陆第一宗门的位置。 凌夙真君崛起,压得不仅是他们外派,还有苏家,以往林家与苏家并重,诸多大事都是双方共决。 然而当年之事后,苏家一蹶不振,后续也没出现什么惊才之辈,若非林家厚道,仅扶玉一人,那里够资格与林家抗衡。 扶岳将众人情绪尽收眼底,丝毫不在意地继续说道:“据师叔所说,当年九黎渊秘境中,很是出了一些惊才绝艳之辈,其中一对主仆最是出众,二人纵横秘境,几无敌手。” “那对主仆是残夜阁的?”天心阁阁主锦情真君反应迅速,听到这里立即联想到了。 看着扶岳缓缓点头,她惊得站了起来,失声道:“这不可能!” 若这是真的,那岂非说明残夜阁至少拥有两位比凌夙真君还有强的元后修士,有这等实力,哪里还需要隐于暗处,苟且偷生! 不仅是她不敢相信,扶岳初初听闻时也是难以置信,但这就是事实,他吐出一口浊气,语气沉重:“此次重伤扶玉师弟之人,正是那位仆从。” “他是个剑修,剑势快到极致,一招风过无痕曾让秘境中无数天才折戟剑下,就是其他大陆的修士也不例外......” 屋里很安静,扶岳缓慢的声音如同一把小锤子,一下一下敲击在众位大能心上。 仆从便已如此惊才绝艳,他的那位主人还了得! 沉默半晌,扶光真君剑眉一动,道:“那位主人会不会是残夜阁那位空间属性的元后修士?!” 众人一惊,旋即又觉合该如此,空间属性极其的罕见,修炼也异常艰难,从他给莫忧的传送阵法来看,他的空间造诣炉火纯青。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降服一名顶尖的剑修。 屋内气氛再次凝滞,如此深不可测的残夜阁,让这些常年身居高位,自视甚高的四大派头头脑脑们,第一次对铲除残夜阁产生了怀疑,他们真的能做到么? 一片凝重中,锦情真君再次开口:“说起来,那千九不也是难得的剑道天才么,也把咱们四派的小辈压制得死死的。” 扶岳皱眉:“你的意思是,他可能是那剑修的亲传?” “倒是有可能。”衍石真君抚摸着下巴,“叫个小辈进来问问,既然是亲传,出手间总有相似之处。” “不必了。”扶舒真君气郁,迎着诸位真君不解的目光,恨恨道:“那小兔崽子鬼精鬼精的,要么不出手,出手便无活口。” 当初让一个筑基期从手下逃走,扶舒真君觉得很丢脸,特意找来宗门弟子询问,想看看能不能得到些线索,将他揪出来雪耻。 一问才知,这小子欺软怕硬,没有半点风骨,遇上金丹元婴,溜得比兔子还快,遇上低阶修士,出手便毫不留情。 他剑术高超这一点还是从当初应对萧家追杀看出来的,除那一次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外,后面就很少能限制住他了。 “揭开封印之人,自然非比寻常。” 扶岳平静地看着嫩黄的茶芽儿在茶盏内舒展、旋转、徐徐下沉,再升再沉,说出的话却如一枚炸弹,炸得诸位大能久久回不过神。 “千九就是揭开封印之人?!怎么确定的?”缓过来的宿旭真君急急追问。 “他是梁国人......” 引得四大派高层心神震荡的某人此刻正一边虚弱地咳嗽,一边不爽地盯着窗外一道身影,面上的神情危险至极。 看得一旁的蓝衣姑娘直咽口水,“你别乱来啊,那可是太一宗掌教的爱徒,他若是出事,扶岳真君必定震怒,我们能不能顺利进入秘境就两说了。” 温柔婉丽的姑娘,声音却是低沉的男声,卫临丝毫没有意外,只是把目光移开了。 看见他的目光又落在墨淮旁边一人身上,纪若尘连忙道:“这位也不能动,她是太一宗后起之秀,听说也是掌教扶岳真君的弟子,与墨淮、苏煦等人交好,关注她的人也不少,动不得的。” 纪若尘心里苦得像黄连,虽然千寻信守承诺,完事之后确实还了他自由。 但是先有扶简真君因他而死,后面又被迫帮忙绑了丹霞派掌门之女,他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无奈之下,他决定也跟着进九黎渊秘境,去里面躲一躲。 时间紧,没有其他好的顶替人选,他只得含泪选择了扮做邢丽丽,又以不放心病弱的‘大师兄’为由,高价从其他修士那里买来一个名额,终于挨到秘境将启,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暴露。 突然间,地动山摇,临时搭建的这个简易屋子被震的离开地面,又狠狠撞上旁边的屋子。 卫临飞身跃起,利落地躲过空中飞射的石头,忽而仿佛力有不逮般,身形在空中一滞,直直朝下栽下。 后面跟着从屋里跳出来的纪若尘看到这一幕,嘴角微不可见地抽,飞身上前,正要去扶他,旁边有人先他一步,接住了他。 /67/67827/23481160.html 第三百五十章 蝴蝶 云梨扶着他落地,挑个什么人不好,非得找个病秧子,又即将身处危机四伏的秘境,太考验演技啦! “你没事吧?” 卫临用拳头抵着下唇,低低咳着,面色苍白得近乎透明,额头冷汗涔涔,让人担心下一刻他一口气喘不上了,直接归西。 “咳咳,没...咳咳咳......”语不成句,他只能虚弱地摆手。 “这位道友,你这个样子,去秘境十分危险,最好还是不要去。”穆妍看着也是担忧不已,病成这样,能不能活着撑过空间通道都是两说。 卫临继续摆手,另一边的纪若尘赶紧过来,从云梨手中接过他,一边轻柔地拍着他的背,一边感激道:“多谢多谢。” “几位有所不知,我大师兄这弱症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灵医说治不好,最多只能活个四五年了,因而我们想去九黎渊中碰一碰运气,若是上天垂怜,有幸找到什么天材地宝,治好大师兄病便再好不过了,若是找不到......” 他的声音低低的,还带着些哭泣以后的喑哑,先前几人不认识邢丽丽,此刻心神又都在突如其来的震动上面,没有留意到他声音里细微的异常。 渐渐的,震动小了,半空中出现一个直径三尺多宽时隐时现的圆形洞口,边缘泛着幽暗的蓝光,内侧有零星的五彩光点移动,像是一尾尾欢快的鱼儿。 秘境开了! 众人精神一震,也顾不得其他,齐刷刷把目光投向现身的元婴大能们。 这群元婴大能显然不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他们镇定而有序地浮空而立,浑厚的灵力从掌心倾泻而出,缓缓注入洞口。 洞口慢慢稳定,不再时隐时现,众人都清楚地看到幽彩光圈后,一片黑暗。 又等了一会儿,通道彻底稳定,各派弟子按门派家族,快速而有序地进入。 太一宗作为苍澜大陆第一宗门,是第一批进入的。 云梨的目光滑过不知什么时候不再咳嗽的卫临,紧紧拉着穆妍,小声说道:“空间可能不稳定,进去后我们不一定在一处,若是我们分开了,无论什么情况,你都赶紧祭出防御法器等我,我会很快找到你的。” 说话间,前面的太一宗弟子已经进入,她们也赶紧飞身跃入洞内。 云梨只觉眼前一片漆黑,整个人置身于一个非常狭小的空间,十分仄逼,很快挤压感过去,眼前再次亮起。 “好美啊。”看清眼前的景象,云梨几乎脱口而出,与此同时飞快祭出芭蕉扇滞空。 淡蓝色的天幕上,挂着几朵恬淡的云,莹蓝的花海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粉蓝粉紫的蝴蝶于花海上方飞舞,薄翅挥动间洒下点点荧光。 下一秒,穆妍也出现在她前方不远处,看来她们运气不错。 “这!”穆妍也被这唯美的景象惊艳到了,旋即警惕起来,“会不会有危险?” 她虽然没怎么参加过秘境历练,但也深知一个道理,越是美丽的东西,可能越危险。 特别是九黎渊,无数先辈用性命证明,这就是个吃人的地狱。 正欲启动防御法器,云梨已经飞到她的身边,伸手将她拉上了芭蕉扇。 “这里除了花就是蝴蝶,有危险多半也是毒。” 说着,云梨拿出月莹明心伞撑在二人头顶,又飞快结出灵气罩,做好这一切后,这才细细观察起来。 花海的花儿都是同一个品种,六枚舌状花瓣,边缘呈淡紫色,往里则是暗蓝色,中央还有暗黄花蕊,看着很普通的样子。 “这是什么灵植?”她扭头问穆妍,对于灵植,她知道的不多,这方面,还得问专业人士。 穆妍蹙眉,“颜色与幽萼菊相似,花瓣形状有些微不同,叶片则是大不相同,幽萼菊乃是剑形叶,而它却是心形叶。”低下身,鼻尖动了动,“味道——” “你别嗅!”一把拉起她,云梨惊出一身冷汗,万一有毒可咋整。 “呃,”穆妍讪讪,“忘记这里是秘境了。” 初学炼丹,没有灵石买灵植,也没有实力自己去采摘,同门关系更是薄如厕纸,想要见到一株灵植非常难。 她只能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慢慢的便养成了看见不认识的灵植就上前仔细观察,闻一闻认一认的习惯。 穆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下定决心要改掉这个习惯,秘境里危机四伏,稍不注意就会丢了性命,坑自己倒是没什么,若是拖累了阿梨可就不好了。 “诶?”目光扫过,她惊讶不已,眨了眨眼睛,“是我眼花了吗?” “怎么了?” “你看蝴蝶。” “蝴蝶怎么了?”云梨警觉,这些蝴蝶似乎怕人,远远避开了她们,因而她的注意力首先集中在花上,对于蝴蝶只是粗粗扫了一眼。 她偏头望着不远处的一只蓝色蝴蝶,只见它煽动翅膀,在花间翩翩起舞,时而追逐嬉戏,时而静静停歇在花瓣上,除了翅膀煽动间散落的点点荧光比较特别,其他的就没......等等! 云梨震惊,在蝴蝶飞至花冠与茎秆交接处时,身形有短暂的扭曲。 她揉了揉眼睛,不对,这不是先前那只,这一只比先的要小上一些。 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难不成..... 脑中划过一点灵光,她扭头死死盯着旁边一簇花丛,想要证实自己的猜想。 盯了好一会儿后,又一只粉紫蝴蝶倏然消失,再次出现时,已是蓝色的了。 果然,消失的和重新出现的不是同一只, 想了想,她拿出枚灵果,基础些汁液抬手洒在近处一只蝴蝶上。 然后便死死盯着它,等了很长时间,那只蝴蝶终于消失。 云梨赶紧鼻尖动了动,果汁的清甜气味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在这处空间了。”云梨震惊,照理便是死了的话也应该有味道残留才对,可果汁的味道是彻底消失,这只有一个解释,消失后,它们去了另一个空间。 “难不成这里是异世界的入口?”说出这句话,云梨自己都呆住了。 方才传送时并没有看到蝴蝶,所以这个异世界应该不是苍澜大陆。 转念一想,万一是自己忽略了呢,她问道:“刚才传送时你有看见蝴蝶吗?” 半天没有听到穆妍的回答,她奇怪地回头,穆妍一动不动地半跪在芭蕉扇上,头偏向了右侧。 “阿妍?” 云梨一惊,偏过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对上一双紫水晶般的眸子。 /67/67827/23481161.html 第三百五十章 你好香 这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大大的眼睛纯净又无辜,清澈得能一眼望进人的心底里。 背后一双粉银色翅膀缓缓煽动,边缘还散发着七彩的荧光,双翅煽动间,一圈道彩虹在她身后若隐若现。 显然,这是一只已经化形的蝴蝶精,不过修为却不高,只有七阶。 云梨头皮一炸,这蝴蝶精什么时候出现的?她完全没有感受到任何灵力波动。 侧眸看见穆妍眼神涣散,毫无焦点,她的心更是一下沉到了谷底,无声无息的出现,又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迷惑了阿妍,这蝴蝶精好强。 心念转过间,斩梦刀闪电般挥出,刀光如练,带着无与匹敌的气势劈向蝴蝶精。 既然是她捣的鬼,砍死她,迷惑自然就解除了。 “啊——” 蝴蝶精发出短促的尖叫,压根没有与她相斗的意思,双翅高速煽动几下,瞬间从原地消失,下一秒便凭空出现在百米开外的地方,接着双翅再振,又一次消失不见。 瞬移! 云梨的心情更加凝重,这蝴蝶精是空间属性! 空间属性本就是最佳逃跑的属性,想要抓到一只拥有空间跳跃技能的妖兽,难! 略微思索片刻,她果断放弃了去追蝴蝶精,秘境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阿妍更是已经失了心神,这个时候离开太危险,况且也不一定能抓到那蝴蝶精。 “阿妍?”云梨唤了一声,没有反应,用灵力检视一番,除了心神被迷惑,没有其他事,她微微舒了口气,神识探入储物袋,翻找起来。 这次进来他们准备得很充分,特别是丹药问题,表姐与阿妍几乎是从一年前,就在陆续炼制秘境里需要的丹药,各色解毒丹不用说,破幻去障的清心丹备的也不少。 刚翻出清心丹,就听得一声低喃,“我这是怎么了?” “你醒了!”云梨惊讶,还没服用清心丹呢。 微愣片刻,她不放心地追问:“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要不你还是吃一颗清心丹吧。” 虽然已经清醒了,但吃一颗,放心。 短暂的迷茫之后,穆妍很快想起刚才的事情,急急示警:“别盯着蝴蝶看,它们翅膀散发的荧光有迷惑作用!” “原来是她的翅膀有问题。”云梨喃喃,因为红尘功法,任何幻术都对她没有作用,刚才看了老半天,除了觉得七彩的荧光闪的眼睛有点花以外,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进来前她信誓旦旦能保阿妍无虞,结果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让人被蝴蝶精给迷惑了,云梨脸上有点挂不住,恶狠狠道:“小蝴蝶精,我逮到她非卸了她的翅膀不可!” “蝴蝶精?什么蝴蝶精?”穆妍一头雾水。 “嗯?”云梨眨眨眼,“你不是被她给迷惑的吗?” 穆妍更晕,“这么多蝴蝶,除了蓝的就是紫的,我哪分得清刚才看到的是哪一只。” 哪一只? 云梨目光落在周围,确认道:“你是被它们给迷惑的?” 穆妍点头。 云梨挠挠头,再次追问,“所以你没有看见一个背后有对儿扑棱蛾子翅膀,身着轻紫纱裙的小女孩?” 穆妍再次摇头,扑棱蛾子翅膀小女孩,是化形妖修吗? 九黎渊秘境有化形期大妖? 不对,有化形期大妖出现,她们怎么还能好好活着? 她正待询问,背后一个软软的声音响起,“姐姐,你好香啊。” 再次听到这个声音,云梨一把将穆妍拉开,那只蝴蝶精双手扒拉着她的芭蕉扇,伸长脖子半眯着眼睛,陶醉地嗅着,一只白嫩嫩的小脚丫正缓缓从空间缝隙里抽出来。 云梨二话不说,又是一刀砍过去,小蝴蝶精也警觉得很,当即就消失在原处。 不过,这一次,她并没远遁,躲开斩梦刀的攻击后,很快就在芭蕉扇的另一边出现,满面惊恐地望着云梨,明亮的眸子里更是蓄满了水雾,鸦睫一颤,大颗大颗的泪珠儿就滚了出来。 “坏人,呜呜......” 云梨觉得心被什么敲了一下,有种欺负小孩子的罪恶感。 她晃晃脑袋,甩掉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幻术高超得都能影响到自己了,不可大意。 压下心里的不适,她再次挥刀上前,刀光如流水,连绵不绝,道道清亮的桃粉色几乎连成一片,让人仿佛置身于阳春三月的桃花林之中。 但是,小蝴蝶精的速度更快! 身形时隐时现,上一秒在东边,下一秒就倏然出现在西边了,闪躲的同时,还不停地哭诉。 “呜呜.....别杀我......坏人坏人......” 哭得云梨更火大了,特么一片衣角都没沾上,哭得什么鬼,刀刀砍空气,她才想哭咧。 穆妍忍不住闭了闭眼睛,周围已被透亮的桃粉包围,还有七彩的光纹忽东忽西忽南忽北。 最初,她还能勉强看清二人的你砍我逃,桃粉拉出道道残影,七彩忽闪忽闪,一隐一现。 但是很快她的视线就跟不上她们移动的速度了,桃粉与七彩交织纠缠,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 突然,道道虚影汇于身旁,云梨停了下来。 她拧眉望着对面同样停下来的小蝴蝶精,不行,速度拼不过,自己的刀再快,也需要时间移动过去,但是小蝴蝶精凭着心念就能瞬移,拼速度是不行的。 她望着对面抽抽噎噎的小蝴蝶精,空间灵根的缺点是什么?或者说小蝴蝶精的缺点是什么? “你没事吧?”穆妍望望一脸凝重的她,又看看对面惊魂未定脸上挂着金豆豆吓到打嗝的小女孩,麻了。 虽然看不透小女孩的具体修为,但已经化形,就已证明一切。 修为低微的筑基期气势惊天,刀刀凌厉,却连对方一片衣角都未沾到; 修为高深的化形期大妖吓得泣不成声,却毫发无伤,连气息都是自己哭乱的。 对面的小蝴蝶精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嘴巴一瘪,眼泪再次像断线的珠子,指着一旁沉思的云梨对她道:“姐姐,她是坏人。” 穆妍微愣,狐疑道:“她好像什么都不懂,真的是个小孩子。” “是吗?”云梨怀疑地打量着对面的小蝴蝶精,矮矮的,一米都不到,肉嘟嘟的小脸蛋满是稚气,明净清澈的眸子里满满的害怕与无助。 好像真的是个小孩,她挠挠头,“难不成刚破茧成蝶?不对啊!她已经是七阶大妖了,七阶才刚出生,这天赋得多逆天,小黑都望尘莫及。” /67/67827/23528965.html 第三百五十一章 我饿 “七阶?”穆妍诧异,“她不是化形期大妖么?” 对面的蝴蝶精除了哭泣一直没有其他动静,云梨握刀的手松了松,“是七阶,可能是九黎渊秘境限制境界,修为到了却死活不得突破,然后七阶就化形了。” 有绝影峰里变异的蛇妖这个先例,云梨很快想到这一点,想了想,又补充道:“也有可能是,像应风一样,提前服用了化形丹。” 穆妍点点头,小蝴蝶精懵懂天真,与当初的狼崽子倒是很像。 看见云梨手中的斩梦刀灵光熄灭,小蝴蝶精觉得危险已过,又小心翼翼飞到穆妍旁边,可怜兮兮道:“姐姐,我好饿。” 想也没想,云梨反手就是一刀,前面说姐姐好香,现在又饿,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看着软萌单纯的小女娃竟然想吃人! 她乍然动手,小蝴蝶精虽反应极快,当即便闪身遁走了,但到底距离太近,裙摆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躲开之后,她哇得一声,再次哭出声来,然而云梨没有给她多余的哭泣时间,手腕一转,再次挥刀上前。 冽冽刀光如雪,锋锐之感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心惊肉跳。 小蝴蝶精吓得忘记了哭,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快逃! 心念之间,瞬间移动到了另一处,刚出现,一抹雪亮的白光赫然出现在她落脚的位置,白光之后是令人迷醉的桃粉与绚丽的橙色。 一股极致的危险感涌上心头,小蝴蝶精吓得魂飞魄散,她想要遁入虚空,然而一道威严凛冽的气息忽然出现,她这股气息之下,她只觉灵魂都在战栗,浑身的力气仿佛被一下抽干,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刚才被她溜了那么久,也不是白溜的,云梨基本已经摸清她的规律,既然追不上,那就预判她的出现位置,在那等着。 虚晃一招吓跑小蝴蝶精后,她当即攻向小蝴蝶精最有可能出现的位置,突然改变套路,果然是有奇效。 刀刃未至,潇潇刀气已经先一步划开小蝴蝶精的衣裳、切开她的皮肉...... 小蝴蝶精瞪大眼睛看着她,卷翘的长睫一个劲儿抖,眼睛里满是恐惧,却没有做出任何的反抗,完全对不起她七阶大妖的修为。 刀刃在小蝴蝶精额头上方一寸的位置堪堪停住,磅礴的灵力在瞬间散得干干净净。 云梨眉心紧皱,她不会战斗吗? 久久没有等到刀刃落下,小蝴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闭了闭眼睛揉了揉,再睁开刀刃依旧停在她的额头上方,没有半分灵力涌动,那令她战栗的恐怖气息也没有了。 劫后余生,她的眼泪再次像泄闸的洪水,哗哗流个不停,“别杀我,呜呜,别杀我,我很乖的,我真的很乖很听话......” “她好像不对劲。”穆妍也看出不正常,走上前来,看着泪眼朦胧的小蝴蝶精,忽略她七阶的修为,这反应完全就是一个小孩子,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才会有的。 云梨抿唇,细细回想,从小蝴蝶精出现开始,就一直在躲,确实没有丝毫的攻击。 先前她觉得小蝴蝶精是仗着高自己两个境界,故意戏耍自己,现在看来她是真的天真懵懂,不会斗法。 想了想,她问道:“你为什么要吃人?” 小蝴蝶精继续委屈的哭。 “不说打你哟。” 穆妍没忍住,白了她一眼,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她摇摇头,拿出一颗回春丹,轻声道:“姐姐是吓唬你的,不是真的要打你,你受伤了,先吃丹药治伤好不好?” “回春丹对她有用吗?”云梨怀疑,虽然她是个小孩子,但已经是七阶,回春丹是低阶修士使用的丹药,对高阶修士效果有限。 “都是皮外伤,应该可以吧。”穆妍也不确定,但她们都是筑基期,准备的丹药自然也是以筑基期为主。 考虑到门派来了几位金丹真人,临出发时宗门又配了些高阶修士需要的珍稀丹药材料,让她到了秘境后,如有需要自行学习炼制,而金丹期所需的常规丹药,则是五位金丹师叔自行购买。 嗅到了丹药的香气,小蝴蝶精停止了哭泣,飞快接过丹药二话不说就塞进了嘴里,没有丝毫的戒心。 一颗吃完,她睁着迷离的泪眼,朝穆妍软软道:“姐姐,我还要,我饿。” 嗯? 她刚才的饿是找阿妍要吃的,不是要吃阿妍啊? 云梨偏过头心虚地吐吐舌头,所以刚才真的是她在欺负小孩子吗,好罪恶。 她的这些心思穆妍不知道,小蝴蝶精软糯的声音触碰到她心底的柔软,她的语气更加轻和温柔,“这是药,不能多吃的,一颗就够了。” 一颗回春丹下肚,小蝴蝶精身上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她身上的衣裳也不知是什么材质的,其上的血污慢慢变淡,然后消失不见。 被刀气划开的口子渐渐靠拢,断开的地方一点点重新接上,不过须臾,被划得破破烂烂的衣裳再次恢复如初,缝补都没有这么完美的。 “哇哦,好神奇!你这衣裳啥材质的?”云梨大为惊奇,还有这么神奇的材质!她也想要整一件穿穿! 听了她这话,小蝴蝶精刷地闪到穆妍身后,眼泪跟不要钱似的,说来就来,“不要剥我的皮,疼!” “你别吓唬她。”穆妍瞪了她一眼,蹲下身,低声安慰着小蝴蝶精。 云梨黑线脸,她真不是要故意吓唬小孩子啊,谁能想到她的衣裳是幻化的呢。 这蝴蝶精在小孩子中也明显属于不聪明的那种,穆妍说啥她信啥,非常好哄,收住眼泪后,她再次巴巴地盯着穆妍,“姐姐,我饿。” 云梨:...... 她默默拿出颗灵果递过去,“喏。” 小蝴蝶精瑟缩了一下,对食物的渴求战胜了对她的恐惧,犹豫了片刻就接过果子,咔嚓咔嚓啃了起来。 她的嘴巴小小的,但是速度非常快,短短几息不到,成人巴掌大小的果子就只剩一个果核了。 有了前面的果子投喂,小蝴蝶精这个不记打的已经完全忘记云梨先前的凶神恶煞,喊打喊杀。 吃完之后,她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眼,向云梨发起了软萌攻势,“我还要。” /67/67827/23528966.html 第三百五十二章 巨大的秘密 方才哭泣的泪水未完全干透,随着她这一眨眼,残留的泪水将眼睛浸得水润,盯着人看时更加纯净无辜,宛若纯良无害的小鹿。 “卧槽!这谁顶得住。”云梨的心软得一塌糊涂,毫不犹豫奉献了自己攒的一堆口粮。 看见各式灵果,小蝴蝶精大大的眼睛更亮了,抱着一颗比她脸还大的灵果再一次咔嚓咔嚓啃起来。 灵果一颗颗减少,果核一颗颗增加,云梨目瞪口呆,“她这是饿了多久啊?怎么感觉八百年没吃过饭的样子。” 穆妍则是怀疑地盯着她的肚子,“吃这么多会撑坏吗?” “不...咔嚓咔嚓......会,我还能咔嚓咔嚓......吃咔嚓很多。”小蝴蝶精一边不停歇地啃着,一边口齿不清地回答。 “等下,不对呀!”云梨望了望微风中摇曳的花海,“她不是蝴蝶精吗?这里这么多花,怎么会饿呢?” “不能...咔嚓...吃,有毒咔嚓咔嚓......” 云梨没忍住,“你说完再吃。” 这断断续续的,她只听见此起彼伏的咔嚓声了。 “蓝花花有毒,不能吃,咔嚓咔嚓咔嚓,吃了会死的,咔嚓咔嚓咔嚓。” 云梨:...... 这真是八百年没吃过饭了吧,说句话的功夫,也不肯耽搁。 不过,这花真有毒啊,想了想,她问:“什么毒,刚才我们嗅了一点没事吧?” 对于她的问题,小蝴蝶精一脸茫然,又重复了一遍,“有毒,不能吃。” 说完继续争分夺秒啃果子。 “她还小,能知道什么。”穆妍帮着说话。 云梨嘴角抽了抽,看来这个小吃货是指望不上了,行事完全凭本能,这智力,最多三岁。 望了望头顶的月莹明心伞,现在她们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应该没什么事吧。 还剩最后一个果子时,小蝴蝶精正要咬,忽而又顿住,恋恋不舍地将果子从嘴边拿开,揣进了怀里。 这是囤粮么? 穆妍爱怜地摸摸她的头,又拿出一堆灵果灵植给她,“吃吧,管够。” 有门派预支的随身药园,她不仅将她们的私人药园搬移了一部分进来,应某人要求,还特地备了好些灵果灵蔬。 小蝴蝶精眼眸一亮,继续咔嚓咔嚓啃起来,让人忍不住怀疑她到底是蝴蝶还是老鼠。 看着啃得欢实的小蝴蝶精,云梨陷入了沉思,空间属性的妖兽可不多见,就是现在小不会别的手段,拐回去好好培养,教她符篆、阵法、术法,他们也能拥有空间传送! 想到这里,她望着小蝴蝶精的眼神温柔如水,“不着急,慢慢吃,灵果姐姐多得是,只要你跟着姐姐们走,以后想吃多少吃多少,绝不会饿着你。” 小蝴蝶精眼眸一亮,毫不掩饰她的馋,她舔了舔唇,而后坚定地摇头,“南觅姐姐要我守在这里,我是好孩子,要乖乖听话。” “南觅?谁啊?” “南觅就是南觅姐姐啊。”小蝴蝶精眨巴着眼睛,一脸的理所应当。 云梨:...... 没法交流,不管,先拐走再说,智力问题可以以后再想法子。 她继续徐徐善诱:“不仅是灵果哦,我跟你讲,外面有可多好吃的了,有一种酸酸甜甜叫冰糖葫芦的东西,特别好吃,还有软软的......” 接下来,云梨将自己两辈子吃过的所有好吃的食物都夸张地描述了一遍,听得小蝴蝶精不住地咽口水。 可惜,无论她多馋,最后都一口回决了她热情的邀请,坚定不移地要留在这里,气得云梨想拎着她的耳朵揍一顿。 难得见她吃瘪,穆妍捂嘴偷笑,在云梨瞪过去的时候,她立刻憋住笑意,正色道:“既如此,那我们走吧。这里总归不便久留。” 这里着实太过诡异,除了花与蝶,没有任何活物,花有毒,蝶致幻,即便有月莹明心伞,也还是早些离开为好。 云梨不甘心地看着小蝴蝶精,做着最后的努力,“你真不跟我们走吗?这里三千年才一开,我们走了,你要饿三千年哦。” 一边说着,她一边思索这要不要直接抢,什么鬼的南觅姐姐,把一个这么不谙世事的小女孩留在这里,哄骗人家守在这里..... 等等,守着这里做什么? 她望了望四周,除了莹蓝的花海与飞舞的蝴蝶,什么也没有。 “要你守在这里做什么?”虽然很有可能问不出什么,但总要试一试。 出乎意料的,面对这个问题小蝴蝶精没有一脸茫然,她停下啃果子,飞快地抬手捂住嘴巴,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显然,她知道原因,但是不肯说。 就她刚才的反应,云梨也不做那无用功了,这死孩子实心眼,她不想说的事情,就一定不会说。 心里却对那什么南觅越发好奇了,不用说,小蝴蝶精这么单纯,这一定也是那南觅叮嘱的。 穆妍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柔声嘱咐:“那我们走了,你自己要小心,这里进了很多人,看到要躲远点,知道吗?” 斟酌再三,云梨也放弃了直接动手把她抢走的想法,一来小蝴蝶精是空间属性,要抓住她很难。 二来,情况未明,若是那南觅将她留在这里是有大用,自己贸然把她抢走,造成什么大麻烦就不妙了。 三来,她也不想强人所难。 决定好,她当即御驶芭蕉扇向花海外飞去,她们飞出去很远很远,回头时小蝴蝶依旧停在那里,眼巴巴地目送她们远去。 修士眼力很好,这么远,她们依旧可以看清她脸上泫然欲泣的表情、眼睛里满满的渴望。 微风中那道轻紫色的小小身影孤零零的,仿佛被全世界遗弃,看着格外的可怜。 一股莫名的情绪在她心底生根发芽,长出茂密的藤蔓将她缠绕。 云梨低低咒骂一声,折返回去,将自己储物袋里备的各种小零嘴统统塞进小蝴蝶精的怀里,再次转身一言不发飞走。 毒花,幻蝶,生灵禁地,她有种预感,小蝴蝶精守护的,是一个巨大的秘密。 小蝴蝶提起南觅的口吻,充满了信服与亲昵,很大可能,南觅不是诱骗无知孩童,是真的有不得已的原因,才会让她这么一个懵懂无知的小蝴蝶精守在这里。 她还那么小,就要忍受孤寂,用稚嫩的肩膀去承担,云梨的心情有些沉重。 /67/67827/23566601.html 第三百五十三章 千九绝不能进去 苍澜大陆,北山系荒漠。 一道接一道的身影闪入圆形洞口,短短时间内,四大派的弟子都进去了,接下来就是萧家、夜家、以及与四大派渊源深厚的世家。 在场的一众真君不由打起了精神,从过去的经验来看,想要混入秘境,后面小门小派的弟子更好顶替。 以前他们是不计较的,九黎渊秘境那般凶险,进去也是送死,能少死一个正道弟子也是好的。 但千九不一样,他决不能被放进去。 里面多是筑基期,他进去那简直是狼入羊群,届时能活着回来的人就更少了。 扶岳真君眸光一扫,扬手拽下一个欲进入秘境的林家女修,厉声道:“遮遮掩掩做什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把兜帽面纱都给我揭了!” 自家人他都如此严厉,后面的其他修士见了,统统揭下兜帽面纱,有几个不愿揭的,当即就感到一道道强大的灵力涌来,狂风大作,吹得脸都变形了。 几人被当场揪了出来,有戴了兜帽面纱遮掩的,也有先前大大方方排队等候的,但是此刻,他们都慌慌张张欲要逃走。 这么多元婴真君在场,逃走是不可能的,很快他们就被人认出了身份,有鬼宗的、合欢谷的、散修联盟中的邪恶份子等等,苍澜大陆有些名头的邪派几乎都派了人。 却没有发现一个残夜阁杀手,亦或者他们中有残夜阁的弟子,只是无人知晓而已,毕竟如今露了真容的残夜阁杀手,他们知晓的本就没有几人。 前方排在林家后面的卫临抬眸看了眼,又很快垂头捂着嘴低低咳了几声。 纪若尘不自觉加大了力道,本是他搀扶卫临,如今都快变成他挂在卫临手上了。 感受到手腕处汗啧啧的湿润,卫临嫌弃地皱眉,强忍着把人甩出去的冲动。 紧张个什么劲儿,这些元婴大能位高权重,除了个别极为出众的小辈和与自己关系密切的后辈,筑基期他们能认识几个,自家宗门的都认不全。 这些暴露的邪修,多半都是看到元婴期大能出手自乱阵脚,才让他们提溜出来。 他担心的,是天道。 望了望前方黑乎乎的洞口,几乎是阿梨刚进去,久违的巨大恶意瞬间笼罩了他,他如坠冰窖,四肢百骸都浸着深深凉意,动弹不得。 而搀扶着他的纪若尘却丝毫未觉,不仅是他,周围的元婴大能们也是一无所觉,除了他,没有任何人感受到。 就在他咬牙调动灵力,欲直接冲进去时,丹田处的莫离剑动了动,点点暖意从丹田升起,随着灵力流转循环,进入四经八脉,一点点驱散体内所有寒凉。 虽然蠢蠢欲动的天道再一次被莫离剑所摄,他依旧有些着急,九黎渊秘境残夜阁也不会放过,其他人不说,月一老早就提过他也要去。 月一若是被发现,难保不会连累到自己。 在元婴大能的威势下,很快,所有即将进入的修士们都没有了任何遮掩,四大派几位真君们的目光来回逡巡。 须臾,他们默默交换一个眼神,没看出谁是千九,也没发现莫忧的踪迹。 他们在找卫临的时候,有一个人也在找他。 在黑暗的无际虚空,一点微弱的荧光忽闪忽闪,仿佛无尽黑夜中的一只萤火虫。 微光之中,白色锦服的中年男子目视前方,淡淡问道:“怎么样?” 旁边的粉衣女子皱着眉,“奇怪,刚才他好像离开了。” 最初天道的恶意很克制,与之前千九在的时候没有区别,刚才却骤然爆发,又在短短一瞬收敛,但比最初的时候还是强烈不少。 想了想,她猜测道:“他应该是走了,但没有走远。” 星冶明显舒了口气,眸光凌厉,“这会儿离开,看来他是不会进去了。” 莫忧咬了咬唇,纠结半晌,小心翼翼地问:“找到后要处死他吗?” “做好自己的事。” 星冶凉凉说了这一句后,就不再言语,无尽的虚空中,一片寂静,莫忧甚至能清晰听到自己越来越清晰的心跳声。 她垂下眼眸,盯着脚底的黑暗。 轰隆隆! 突然,旱地一声雷,煌煌天威陡然降下,直接击碎空间,落在星冶周身的荧光之上。 等待进入的弟子们呆住,正严密搜寻邪教余孽的诸位真君们也呆住了。 半空中,两道人影缓缓出现,轰鸣的雷电准确的落在穿着粉色披风的人身上。 “莫忧!”扶光真君喃喃一句,毫不犹豫出手攻向了二人。 扶岳则是警惕地搜寻周围,莫忧在这里,千九呢? 突然降下的雷劫,让星冶也愣怔片刻,而后迅速反应过来,提溜着莫忧身形一闪,已从原地消失,让扶光真君的攻击落在空处。 二人骤然遁入虚空,诸位真君正不知去何处找他们时,空中的雷电给他们指明了方向。 星冶面色铁青,有了佛舍利子后,便是千九在天云,莫忧在阁内,天罚都只是聚集,而没有这么直接降下来。 如今这种情况,只有一种解释,千九已经不在苍澜大陆了。 顾不得诘问莫忧,他不再闪躲,周身银芒流转,一颗五芒星纹在莫忧脚下缓缓显现,接着她就出现在秘境入口,消失不见。 天空滚滚黑云翻涌不息,仿佛被什么激怒,巨大的光柱狠狠撞击在秘境入口。 “快闪开!” 锦情真君惊骇地朝下方等候入秘境的筑基期修士们吼道,扬手祭出一方雪白的丝帕形法器,旋转间陡然变大,将等候入境的修士笼罩在下面。 变故突然发生,还有一半的人都聚在入口处等候,如此劫雷之下,别说筑基期,就是金丹期都很难活下来。 “秘境入口要关了!”下面忽然有人高喊。 劫后余生的众人下意识望了过去,只见入口边缘的幽蓝与五彩在雷火之下寸寸溃散,化为齑粉,只余一个黑乎乎的洞挂在空中,黑漆漆中有条条银线时隐时现,那是不稳定的空间通道。 几乎是那人话音一落,几道身影倏然飞起,直扑入口。 尚未进入的筑基修士们呆了,秘境入口本来就不稳定,须得诸位元婴大能一起出手方将其稳固下来。 如今劫雷之下,通道破碎,更是危险万分,竟然还有不怕死的人赶着去送死。 /67/67827/23566602.html 第三百五十四章 定位的忒准了 不说他们,诸位元婴真君也愣了片刻,旋即反应过来,“残夜阁!” 在场的元婴修士自动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出手阻拦欲入秘境的残夜阁杀手,一部分扑向凝立空中的中年。 面对各式攻击,星冶眉毛都未动一下,抬手一指,几点银光准确地落在几道飞入秘境的人身上。 银光点点,他们的身影瞬间变得虚幻起来,下一刻直接出在黑漆漆的入口内,身上的银芒再起变化,与黑洞内本身时隐时现的银光汇为一体,通道再次稳定,带着几人落入九黎渊秘境。 他们之后,没了星冶空间灵力的支持,入口闪了闪便彻底消失不见。 此时,几位真君的攻击也到了星冶身前,他轻蔑地扫了眼,身形化作流光,遁入虚空消失不见。 场面一时寂静无声,空中的劫雷失去了攻击目标,不知何时也消散了,唯有几位真君落空的法器相撞,碰出耀眼的灵光。 各门各派零零总总,不下二三十位元婴修士,没能拦住残夜阁的一位! 不仅是筑基、金丹期修士不敢相信,就是很多元婴真君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苍澜大陆竟然还有如此人物!而这个人还是残夜阁的! 同一时间,天云城的芒种也在寻卫临。 “还是没有千九的消息么?” 影魅摇摇头,恭敬地回话:“天云城及其附近所有据点,没有任何人见过他。” “不应该啊。”芒种轻声喃喃,“他的任务在天云城,怎么会没有出现呢?” “徐家没有任何异常,徐七也活得好好的,会不会是他还未来天云城?” 影魅抬眸觑了眼他的神色,继续说道:“您也知道,从北山系回来后,他就警觉得很,四大派暗中封锁天云城一定是引起了他的注意,这才没有执行任务。” 沉吟半晌,芒种轻轻吐出一口气,“希望阁主能拦下他。” 影魅执扇的手微微一顿,又继续轻轻摇了两下,“他若是没有去北荒呢?” “不,”芒种枯瘦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两下,“他既然背叛了残夜阁,九黎渊就是唯一的退路,他一定会进去!” 想到此事,芒种就心惊不已,衡越城之后,阁中一直在追查泄密者,查来查去,也没有发现任何人有与四大派接触的嫌疑,整个行动过程都再正常不过。 但这一切又完全说不通。 衡越城内据点的暴露,还能说是四大派这些年明察暗访下的结果,但是锦岚真君呢? 那可是真真正正的请君入瓮,若非去的是擅长逃命的白露,说不得就让四大派得逞了。 过程没有问题,阁里便把目光放在了源头。 这一查不得了,虽然有莫忧作证,那段时间千九未曾去过衡越城,但是他曾经在青阳城附近的青州府出现过。 而刺杀芊舒真君的单子,便是由青阳城分舵传回去的。 可惜为了保证雇主的身份,他们没有留下任何追踪手段,不能直接确定他就是雇主。 但是世上没有那么多巧合,他们以芊舒之死设局,欲调虎离山、出其不意杀死锦岚,未成想,四大派也以芊舒之死设局,请君入瓮。 芊舒真君与锦岚真君之间,有何联系?千九如何与四大派联系上的?他又知道些什么? 还有千十,她又参与了几分? 一个个问题困扰着众人,如今只等抓住千九,一一拷问。 他站起身,望了望窗外,“时间也不早了,准备行动。” 影魅点点头,恭敬地退了出去。 九黎渊。 粗大交错的树根下灵气氤氲,四面八方的灵气源源不断汇聚过来,准确地说,是汇聚到树下浑身染血的少年身上。 旁边,蓝衣姑娘狂躁地踹着树根。 刚才二人排着队进入空间通道,眼看就要顺利通过,空间突然变得极不稳定,二人差点就落入无尽虚空之中。 拼死拼活,好不容易顺利到了九黎渊秘境,刚落地,还未疗个伤,这人竟然要突破! 想一走了之吧,他还要靠千寻的术法保持容貌,这次太一宗与林家进来的修士可不少,若是让他们知道自己还活着,嘶,他都不敢想自己会是何种下场。 另外,他虽然是个筑基期,但他醉心医道,于术法这一块,着实不擅长,这里又危险万分,单独闯秘境,他怕是活不过今天。 瞥了眼眉毛染霜的少年,这厮虽然出身邪魔歪道,好在十分守信,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做到,跟着他,安全。 纪若尘吐出口气,神识警惕地扫着周围,暗暗祈祷,这个时候,可千万别来什么人啊、妖啊的。 怕什么来什么,他正嘀咕着,左边蓝莹莹的花海中飞出一碧绿碧绿的芭蕉扇,扇上两人是那样的熟悉,正是他们在秘境外面刚遇到的太一宗二人。 他郁闷的想要仰天长啸,他最不想遇到的就是太一宗的人! 而且,听说这个云梨还强得过分,至今没人知晓她具体有多强,只知她本命法器都未用,便在弟子试中脱颖而出。 也不知是她真的十分强大,还是那些人不想来,故意放水。 看着渐渐接近的二人,纪若尘心提了起来,他望了望静静漂浮在空中的阵牌,有隔绝阵法在,她们不会察觉的吧? 芭蕉扇笔直地朝着这个方向飞来,然后在他们面前停下了。 纪若尘:...... 一身白色太一宗内门弟子服的姑娘御驶着扇形法器绕着大树转悠一圈,疑惑地挠挠头,“咦?人呢?” 看着隔着阵法与千寻面对面的云梨,纪若尘想哭,这姑娘是在他们身上做了什么跟踪手段吗? 定位的也忒准了。 阵法外,云梨一脸懵逼,“人呢?” 她明明感觉师兄就在这里的? 穆妍皱眉,“会不会是你感觉错了?” “不可能!”云梨斩钉截铁,清凉之意从来没有错过,师兄明明就在这里。 她伸出手在前方摸了摸,口中喃喃道:“难不成有阵法?” 明明就在这里,却没有见到人,也只有这个解释了。 神识很平和,没有遇到危险,那应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不然师兄该去找自己汇合才对。 念头转过,她正要找个地儿坐下等卫临出来,前方透明的空气出现一道道波纹,如石子扔进平静的湖面,层层荡漾开来。 紧接着,白蒙蒙的雾气散开,灵气氤氲中,一少年于树下席地而坐。 /67/67827/23610456.html 第三百五十五章 奇葩的设计 “啊,原来是两位仙子,幸会幸会。”纪若尘一步跨过来挡住云梨的视线,勉强笑道。 既然对方有所怀疑,接下来怕就是强行破阵了,无奈之下,纪若尘只能打开阵法,出来应对。 阵法一开,竟然出现了一个姑娘,云梨脑子短暂地宕机了,脱口而出:“你谁啊?” “呃,”纪若尘没料到她这个反应,噎了一下。 转念一想,堂堂太一掌教之徒,自己借用的这个邢丽丽又是北山系一个小门派弟子,她不上心也是正常。 遂解释道:“我们乃是丹霞派弟子,进入秘境时出了点意外,气机牵引之下,我家大师兄要突破了,故而设了这阵法。” 愣怔过后,云梨很快反应过来,这姑娘是一路跟着师兄的那个丹霞派同门师妹,听了纪若尘的解释,她心里那点莫名其妙的情绪瞬间消失不见,急急问道:“意外?什么意外?” “我们也不知道,就是进入入口后不久,通道忽而不稳定。” 纪若尘对这事也是一头雾水,“幸亏没出什么事,大师兄还因祸得福,突破筑基后期。” 云梨望了眼后面的卫临,此时,他周身翻涌的灵气已经渐渐平息,灵力圆融,灵台稳固,看来已经顺利突破筑基后期。 她放心了,半眯着眼冲面前有些忐忑蓝衣姑娘笑,“原来是丹霞派的朋友,幸会幸会,这么大的秘境,我们能这么快就遇上,也算是有缘了,不如接下来一起历练。” 纪若尘整个人都是拒绝的,跟太一宗的人一起,他怕不是想不开哟。 “呵呵,云仙子好意,只是我们实力低微,恐” 拒绝的话说到一半,后面一个声音插了进来:“云仙子相邀,是我们的荣幸。” 纪若尘:...... 有没有邪魔歪道的自觉,看见正派精英还往上凑。 “这位师兄太客气啦,叫我阿梨就好。”云梨越过蓝衣姑娘,笑眯眯冲卫临道:“师兄机缘深厚哇,一入九黎渊便突破后期,羡慕啦!” “在下陆离,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卫临轻笑,进入九黎渊秘境后,他顿觉浑身轻松,丝毫感受不到半点天道恶意。 “陆师兄好,太一宗穆妍。”这二人太过自来熟,穆妍只得挺身而出,说起客套话。 云梨瞄着一旁,传音问道:“陆离这个师妹跟他熟吗,相处太久的话会不会被她看出来?” “他是纪若尘。” 嗯? 云梨眨了眨眼,不动声色扫了眼旁边的蓝衣姑娘,纪若尘不是个男的吗? 毫无所觉的纪若尘望着蓝莹莹的花海,好奇地问:“花海那边有什么?” 这么一大片花海,实在很难不引人注意,作为一名医者,纪若尘方才就想过去一探究竟,苦于自己实力不济,同伴又在突破走不开。 “也没什么,除了花就是蝴蝶,花有毒、蝶致幻,我们就退出来了。” 说完,她打量着周围,古老的大树遮天蔽日,横亘在花海边缘,树干和凸出的粗大根须上布满了墨绿色青苔。 古树的另一边,是一个石台,形状类似花瓣被切了一半,其上有古朴的阵法纹路,因久无人至,纹路凹陷处也被青苔占领。 再往上,是三尺来宽的破旧台阶,边缘处同样长满青苔,石阶两边隔一段距离伫立着根根粗壮的石壁。 “这好像是个什么遗址。” 穆妍拿出进来前门派发的舆图看了看,神情凝重:“这里以前没有发现过,不在舆图上。” 临出门时,宗门特意发了秘境舆图,将前人探索过的地方画了出来,还标注了哪些地方有什么特产。 经过一代一代人的补充完善,现在的舆图大部分都拼图成功,唯有少量几个,是某些人无意中进去,又莫名其妙出去,完全不知道具体的位置在哪里,因而在舆图中也是单独的一块。 云梨拿出留影石,“不管,先录下来再说。” 卫临上前两步,抬头望着石柱,道:“看上面!” 几人闻言抬头,只见石阶下面的两根石柱最顶上,蹲着两座妖兽石像。 样貌看起来像是狐狸,头上和背部却长着尖尖的角,眼眸半敛,俯视着下面,看着邪里邪气的。 “这是什么妖兽?”云梨惊讶,“上面应该有阵法吧。” 石柱上都覆满青苔,妖兽石像上凹陷的地方不少,却洁净如新,没有任何苔藓灰尘。 心念一动,芭蕉扇托着她缓缓上升,来到石柱面前,近距离观察,可以发现石像嘴巴和鼻子几乎连在一块,颜色还有些泛黄。 “你小心些。”卫临不放心,也御剑飞至空中,“竖瞳。” 他又望了望石像后面,“无尾,该不会是蛇吧?” “你别吓我啊。”听到那个字,云梨双腿发软,她咽了咽口水,又细细打量一圈,噌地飞出去老远。 妈耶,这特么是只雕了头与颈的狐面角蛇。 看到她的反应,卫临惊讶,“还真是啊。” “快走快走!”云梨一刻都不想留在这里,怎么又是蛇,好烦。 云梨吓了个半死,穆妍也是一脸惨白,纪若尘这个没眼色却叭叭个不停。 “还真是蛇,你们看下面的石柱,像不像蛇身,不过谁那么奇葩,雕个直立的蛇,诶!它的眼睛好像动了。” 一个接一个蛇字,听得云梨头皮发麻,眼睛却不由自由地看过去。 只见石像晃了晃,忽而从中间分开,露出一个洞口来。 “这设计者也忒奇葩了,直立的蛇,头还被劈成两半,渗人!” 耳边再次响起纪若尘的喋喋不休,云梨忍无可忍,“闭嘴!” 她扭头恶狠狠盯着纪若尘,“再说那个字,我把你舌头拔了!” “哪个字?”纪若尘一脸茫然,正待继续询问,一股庞大的灵力威压涌来。 卫临倏然退到云梨身前,谨慎地盯着呼呼灌风的洞口,这威势少说也是八阶,若真是蛇类妖兽,阿梨一半战力也难发挥出来。 “阿妍,过来。”云梨紧张地盯着洞口,将穆妍拉至自己身后,幻世绫慢慢缠绕在二人手腕。 只要一会儿出来的是蛇类妖兽,她只能暴露幻世绫了,虽说其他的防御法器也准备了不少,但她还是觉得幻世绫更安心。 在四人的高度紧张中,洞口喷出道白色人影,如一颗炮弹般砸在旁边的古树上。 伴随着一阵清晰的咔嚓声,断枝绿叶掉了一地,白衣男子也终于稳住身形,在空中翻转一圈后稳稳落地。 抬眸对上四双眼睛,隗虞真人不由老脸一红。 /67/67827/23610457.html 第三百五十六章 同门 不是蛇类妖兽,云梨悬着的心落下,看清来人,她从卫临身后走出,好奇地问道:“师叔,您这是?” 来人正是太一宗进来的五位金丹真人之一,太阿峰扶光真君的亲传弟子,隗虞。 隗虞真人面上的尴尬很快消退,目光落在云梨身上,他顿了顿,笑道:“原来是云师侄,真是巧了。” 说着又看了眼其他三人,语气和蔼:“这两位是丹霞派的小友吧。” “咳咳,”卫临以手做拳,摆在唇边,虚弱地咳了几声,“晚辈丹霞派陆离,见过前辈,这是我师妹邢丽丽。” 纪若尘如梦初醒,这才想起方才千寻竟然忘了扮虚弱! 幸亏这俩姑娘心大,没有发现。 他一边跟着见礼,一边给卫临使眼色,太一宗的金丹真人到了,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赶紧撤呀! 可惜,卫临仿佛先前积攒的虚弱统统爆发了一般,断断续续咳个不停,压根没看到他使得眼色。 隗虞真人很快收回视线,再次看向云梨,“方才遇到几只九阶妖兽,大战了一场,受了点小伤,劳烦云师侄为我护法,我疗个伤。” 啥?我们很熟吗? 在太一宗这么多年,她还是从锦夜阁拍卖会回程的路上,才知道宗门有这么一位隗虞真人。 对方应该与她差不多,最多就是以前听说过她而已,要不要这么自来熟? 还护法呢,不怕自己抢劫么? 她的心头闪过一丝怪异,能走到金丹后期的修士,这点戒心还是有的,傻不拉几相信什么同门之谊的,练气二层也活不到! 这些念头刚刚在脑海中转过,一隔绝阵法瞬间笼罩方圆百米。 她嘴角抽了抽,要不要这么直接,她还没答应呢? “师叔您受伤啦?那您赶紧疗伤要紧!” 她一边假笑着附和,一边不动声色往旁边挪了两步,与开启虚弱模式的卫临一左一右站立。 阵法已经落下,隗虞真人丝毫不介意她的小动作,也不演戏了,冷冷一笑:“少在这儿给我装,乖乖把斩梦刀交出来,爷爷给你留个全尸!” 原来是觊觎斩梦刀的人啊,云梨恍然,先前有掌教徒弟的身份镇着,那些蠢蠢欲动的人都暂时按捺住了。 如今进了九黎渊秘境,什么身份、情谊,统统都是假的,这里只认实力。 “同门相残,师叔就不怕出去后掌教怪罪?” 她一边说着一边给穆妍传音:“躲起来,保护好自己。” “怪罪?”隗虞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就你,还想活着从这里出去,做什么春秋大梦。” 后方,穆妍毫不犹豫祭出一枚小巧的金色钟,随着灵力的注入,钟很快变大,将她整个人罩在里面。 她的动作,隗虞真人看在眼里,却没有阻拦,不过一个炼丹师而已,把这个云梨收拾了,她自然就任自己揉搓。 感受到后面穆妍已经躲好,云梨再不废话,素手轻扬,斩梦刀已然在手,“师叔既想要,那便来取吧。” 说着,她身如闪电,直扑隗虞。 隗虞只觉一股惊天的气势乍起,直冲天际,他的阵法都颤了颤,下一瞬,潇潇刀气已经到了他面前。 多年的实战经验让他的身体快于脑子,反手抬剑横于胸前。 铮! 刀与剑毫无花哨地重重撞击在一处,激荡的灵力以二人为中心荡开。 看着一枚树叶在她头顶飘扬一瞬,倏然分成两半,隗虞真人只觉后颈汗毛竖立,冷汗刷地一下漫延出来。 这岂止是静若处子动若脱兔,简直是静若柱子动如闪电,没有任何蓄势掐诀,惊天气势乍然出现。 便是斗法经验再老道的元婴期修士,也没有她这么快杀气腾腾的。 这特么是筑基期该有的实战经验吗? 咔嚓! 旁边的古树晃了晃,巨大的树冠缓缓向一侧倒去。 纪若尘坐在地上呆若木鸡,旁边还倒着一座钟形法器,须臾,他回过神,哆哆嗦嗦捡起钟形法器将自己笼罩。 尼玛,要不要这么快速,能给点反应时间吗? 看见穆妍祭出了防御法器,纪若尘想了想也拿出自己的,正要输入灵力,一股恐怖的气息陡然出现,吓得他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也正是这一坐,让他躲过了后面荡开的灵力,否则他恐怕就像那棵树一样,被拦腰斩断了。 铮铮铮! 被挡下后,云梨毫不停歇,磅礴的灵力压入斩梦刀,翻身再次挥刀迎上。 隗虞真人毕竟是金丹后期,修为深厚,远胜于她,面对她如火的攻势,他灵罡护体,一柄长剑舞得密不透风,将云梨的攻势悉数拦下。 最初的惊骇过后,总算是渐入佳境,隗虞真人舒了口气,一边应对一边暗暗心惊。 这死丫头果然很强,修为虽然差了一大截,却凭着一腔不怕死的冲劲儿和一身蛮力,硬生生缩小了双方差距。 特别是那斩梦刀,不愧是神刀,竟连金丹期的灵罡都能攻破! 万年都不认主的神刀,他可不想用自己的身体去试其锋芒。 一方全力出手,一方谨慎应对,一时间,二人竟也战了个旗鼓相当,刀与剑的相撞,难舍难分。 钟形法器内的纪若尘咽了咽口水,这就是苍澜大陆顶级宗门的精英弟子吗? 果然好强! 跨了整整四个境界,还能不落下风。换成其他人,一战之力都无,而她气势如虹,隐隐似乎还压了那金丹真人一筹。 不知道千寻与她相比,孰高孰低? 想到这里,他顿了下,千寻呢? 他望过去,断口平平整整的大树下,少年执剑而立,凝立如松,眸光淡淡,随着空中腾挪翻转的二人移动。 那柄剑好像在哪见过? 湛蓝长剑线条流畅、剑刃寒如冰雪,透着削金断玉的锋快之感,阳光下,剑身隐隐有一条金线流动。 就是剑柄处的花纹太过精致,让这杀伐凶器平添了几分矜贵,与这血腥的世界有些不适。 如此特别的剑,究竟是在哪里见过呢? 纪若尘皱眉,有个答案在脑中呼之欲出,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这时,树下的少年动了。 /67/67827/23610458.html 第三百五十七章 相残 隗虞忽觉后脊一凉,如芒在背,余光扫到背后青芒阵阵,是那个病秧子。 他狂怒,一个小门派的病秧子,也敢学人家英雄救美,太不把自己这个金丹真人放在眼里。 他手腕一抖,执剑挑开云梨的攻势,接着反身一剑横斩。 看清‘病秧子’手中的湛蓝长剑,隗虞真人愣了片刻,失声叫道:“千九!” “你这魔头如何混进来的?”他眸光一凝,冷然道:“哼,也好,既然来了,老夫今天就为民除害!” 话音刚落,背后灵力涌动,云梨再次挥刀攻上来。 隗虞反手一掌接下她这一刀,同时手中长剑竖起,灵光大盛,挡住卫临的长剑。 “云梨,你竟然勾结魔头,好大的胆子!” 二人沉默不语,对视一眼,斩梦刀与莫离剑同时光芒大盛,刀气与剑势激烈冲撞,中间的隗虞真人简直苦不堪言。 一边是刀一边是剑,两边都很要命,云梨的斩梦刀不用说,万年神刀,刚才的对战若非自己谨慎,不知被她破开灵罡多少次了; 千九手中的剑同样不凡,以往与他交手的不是没有金丹真人,破开灵罡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能再等下去了! 再次感受到两边同时增加的压力,隗虞真人当机立断,周身灵力鼓荡,强势震开二人,整个人化作一道炽白的光,腾空而起。 脱离二人的合击范围后,他身形一转,手中长剑带着惊人的威势俯冲而下。 云梨二人不假思索地抬刀横剑,略一抵挡后,又同时凌空跃起,避开他的剑,而后再次以十分刁钻的角度,携光带影攻向他。 铮铮铮! 刀剑相击的声音不绝于耳,耀耀天光下,三人从空中战至地上又从地上战至空中,从左边战至右边,再从右边战至左边,桃粉青芒与白光交织,看得人眼花缭乱...... 纪若尘看着忽东忽西忽上忽下的缭乱光影,愣愣问道:“是我听错了吗?他说千九?” 穆妍眸光微闪,不知如何回答,干脆装没听见,提着心注视着战局。 然而三人速度越来越快,除了飞射而出的凌冽刀剑之气,她只能看到一团乱七八糟的色彩飞速闪动。 纪若尘也不需要她回答,有了这个千九这个名字提醒,脑海中那层隔膜捅破,那柄剑,不正是残夜阁魔头千九的本命法剑么! 他的心中咯噔一声,彻底没希望做回纪若尘了。 从臭名昭着的残夜阁杀手手中逃生,谁会相信他是无辜的。 郁闷过后,他又忍不住心惊,醉梦楼竟然是残夜阁的产业,它可不止天云城一家,几乎每一座大型城坊都有醉梦楼。 醉梦楼那样的地方,背后涉及的势力复杂,这一点他清楚,但是谁能想到它竟然是残夜阁的产业呢! 他望着战成一团的三人,千寻就是千九这一点根本瞒不住,他既承诺会放了自己,这些年来又为何丝毫不掩饰,囚禁自己的地方是醉梦楼呢? 空中激烈战斗的卫临自然不知道他的这些心思,莫离剑上青叶片片,纷落如雨,棉细如针,抓住每一个机会刺入隗虞真人身体里;另一边,斩梦刀上灵光逼人,桃粉妙曼。 一边是轻灵精妙锋锐逼人的剑,一边是气势如虹,如梦似幻的刀,还有迷醉的桃粉迷惑心智,几相作用下,隗虞真人已浑身染血,伤痕累累。 消耗之下,他的动作越来越慢,终于,他露出一个致命的破绽,卫临长剑一抖,直击要害。 与此同时,云梨手中斩梦刀向上撩起,桃粉色带着逶迤的橙纱映入隗虞真人眼眸,他眸光微散,再次出现片刻的失神。 待眼中重新聚起神采,莫离剑已击中要害! 濒死之际,隗虞有些不敢置信,他竟然被两个筑基期修士正面杀死? 茫然的目光慢慢扫过二人,只是一个呼吸间,前所未有的冰冷和黑暗淹没了他的意识。 倒地前,他看见白衣染血的小姑娘,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自己,嘴巴一张一合,声音模糊,仿佛从遥远的天际传来。 “勾结你大爷,明明是你想要残杀后辈,还想给自己找借口!” 正收剑的卫临闻言嘴角一抽,这是在回答刚才那句质问? “你确定他还能听得见吗?” “听不见我要也骂回去!”云梨理直气壮,俗话说,反派死于话多,打架的时候要专心,绝不多说废话,但是事后总得让自己发泄一下吧。 卫临:...... 他指尖一动,用灵力勾出隗虞的储物袋,随口道:“你开心就好。” “又当又立,我呵呵你一脸,还金丹真人呢,脸呢脸呢......” 云梨一边对着尸体吐口水,一边丢出火球,将卫临搜查过的尸体处理掉。 二人熟稔的神情,和谐的分赃,再想起方才他们的默契配合,纪若尘后知后觉感到不对。 这哪里是两个刚认识的陌生人,便是相处多年的同门师兄妹,也不能如此信任默契。 在苍澜大陆,因战后分配对同伴下手的再寻常不过,千九拿走储物袋,太一宗的云梨没有丝毫反应,反而自然而然地焚烧尸体善后。 不对劲! 看着收拾妥当,向他们走过来的二人,他欲言又止。 穆妍收了钟形法器走出,提醒道:“你留影石还录着呢。” “雾草!” 云梨呆了呆,摸出留影石瞄了眼,五指收拢一用力,再摊开,手心一小撮灰粉被风吹散。 穆妍摇摇头,示意几人让开,拿出自己的留影石,对这个地方重新记录后,问道:“我们往哪里走?” 她指了指把隗虞真人喷出来的那个洞,“要去探探吗?” 云梨望着那个黑咕隆咚的洞,还有旁边仿佛被人劈成两半的狐面角蛇石雕,正要开口,石阶上方,一道炽烈的白光冲天而起,天空一片耀白。 紧接着,白光炸开,两颗巨大的金属球虚影出现在空中,球面布满尖锐的牙状尖锥,两颗球中间还有一根粗大的锁链时隐时现。 是流星锤类法器! “道器!”卫临目光一凝,法器之上是宝器,宝器上面才是道器,整个苍澜大陆,拢共也没有几件道器,才刚进入秘境,竟然就碰到这样的宝物。 云梨急急催促:“我们快过去!” 道器耶,能卖好多灵石的! /67/67827/23662467.html 第三百五十八章 汇合 长长的石阶伸展蔓延,仿佛直达云端,几人御驶法器,直直朝着流星锤的方向飞去。 天空的流星锤看着离他们极近,实际一点也不近,全速飞行下,也花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到。 开始,他们还刻意记着流星锤的方位,担心虚影散去后找不到路耽搁了,谁知虚影一直保持着那个状态,没有丝毫溃散的迹象。 有这个明晃晃的指路灯塔,他们没有丝毫耽搁赶到了地点——石阶的尽头。 这是一个方圆千里的广场,与石阶一脉相承的石板铺就,广场中央大片的石板崩毁,露出一个长方形的池子来。 此时池子周边已经聚了很多人,而那流星锤的虚影正是在池子上空。 “云师妹,你们也来了!快过来快过来!”一看见她,郑瑞便热心地招呼。 不等她客套,他指着天上的流星锤,“怎么样怎么样,心动没?” “那当然是心动啊,这可是道器耶!”云梨狂点头,然而郑瑞下一句话,就让她想打人。 “哈哈哈,我就说云师妹一定会喜欢吧!”他转头冲墨淮等人挤眉弄眼。 又望着空中的巨大虚影感叹:“这锤简直是为云师妹量身定做的!啧啧,师妹你若是拥有了这锤,一定打遍九黎渊无敌手!” 云梨脸色一黑,这锤哪里跟她配了,她这么软萌可爱的姑娘,拎着两颗铁疙瘩合适吗?像话吗? 她的内心在咆哮,面上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郑师兄,给你个机会,重新组织语言。” 旁边的楚南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郑师兄,你别逗她了。” 相处了一段时间,楚南对她还是了解的,特别臭美,非常不喜欢别人说她力气大,虽然在他们看来这是赞美,是他们羡慕都羡慕不来的天份,但是小姑娘的心思,真心不懂。 云梨冲他眨眨眼,笑眯眯地打招呼:“楚师兄。” 苏煦的目光落在一旁的卫临身上,问道:“云师妹,这两位是?” “在下,咳咳咳,丹霞派陆......离,这是我师妹邢邢丽丽。”照例是卫临出来寒暄,纪若尘笑不露齿,跟着见个礼。 “我们刚落地不久,从天而降一位金丹真人欲打劫我们,幸好两位道友路过,帮了我们一把,这才险险逃生。”云梨拍着胸口,一脸心有余悸。 穆妍不擅长这些,往她身后挪了挪,降低存在感,老老实实当起了背景板。 “金丹真人?”郑瑞惊讶,旋即竖起了大拇指,“云师妹,厉害!” 穆师妹一个炼丹师,处处都需要保护,丹霞派的那个姑娘,看着也没多少战力,还有一个走两步都担心会挂掉的病秧子,不用想,逃命只得靠云师妹。 郑瑞佩服不已,能拖着三个拖油瓶从金丹期修士手底下逃生,这份实力,着实不凡。 云梨庆幸不已,“多亏了陆师兄邢师妹帮忙,否则我和阿妍两个人,肯定不能顺利逃脱。” “咳咳咳,云...咳咳咳......”卫临右手握拳抵在唇边,心肝肺都要咳出来一般。 缓了许久,他深吸一口气,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云师妹客气了,我与师妹只是从旁辅助了一下,咳咳咳,还得多谢云师妹没有放弃我们,救命之恩,我们师兄妹感激不尽。” 全程蹲在地上辅助的纪若尘:...... 他抬手轻轻拍着卫临的背,做担心状,垂下的眼眸中白眼都要翻上天了,那叫辅助了一下吗? 这两人,真是一个比一个会编,先前急着赶路,也没见他们窜口供啊。 不想他们一直揪着这个问题,云梨很快转了话题,“这里是个什么情况?怎么这么多人?” 一个秘境历练,搞得跟开宣传大会一样。 场上众人三五成群,分成大大小小的团体,以他们几人为中心,附近的多是四大派的弟子,大都是迷雾沼泽外的熟面孔,还有部分四派普通筑基期弟子。 与精英弟子历练目的不同,这些人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来的,要么获得逆天机缘,从这里活着走出去,一步登天;要么就此魂消道灭,永远留在这里。 再远些,是以萧夜两家为首的二等世家门派弟子,他们的数量相比四派弟子少了很多;而西南断墙下,还立着些气息异于众人的妖修。 意外的是,林辰等金丹期修士并不在此。 “跟你们一样,也是被这流星锤吸引过来的。”指了指墨淮,楚南道:“具体的你问他,他是第一个到这里的人。” 墨淮抬眸望向不远处面如霜雪的女孩,“第一个可不是我。” 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云梨惊讶,温雪萝? 不是吧?这个小世界她也是亲闺女待遇? 他们说话并未刻意压低,周围的人都听见了,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温雪萝身上。 她抬眸平静看向云梨等人,淡淡道:“我刚走到这里,水里一道白光直升空中,白光炸开后你们也看到了,就是这个虚影一直维系到现在。” 几句话将事情交代清楚后,她再次化作冰柱子,一言不发。 众人心中默默估算了下时间,与她说的没有出路,也懒得纠结她有没有说慌,最重要的是,道器还在! 一时间,广场人几百号人的目光同时望向空中一如先前的流星锤虚影。 “水里?”卫临挑眉,“本体在水里吗?” 他话音刚落,一道白影直扑池水,溅起的水花洒了旁边没反应过来的修士一身。 一息不到,又是几道人影冲入水中,很快清澈的水面就出现一片红色。 “要不要这么冲动。”云梨无语,法宝再重要也要有命呀,先不说这么多人在场,拿到后免不了一通恶战,就是这池水,是能随随便便跳进去的吗。 万一有毒或者底下有妖兽,这跳下去岂不是找死。 经历了迷雾沼泽的四派弟子,对水非常警惕,一个也没下去。 周围其他人见了,心中也不由打起了鼓,又见池中血腥气浓烈,不由心生犹豫。 这一犹豫,水花四起,先前跳入池子的人相继跃出水面,个个染血。 有人急急打探情况:“道友,你们怎么打起来了?下面有妖兽?” 染血的几人理也不理,怒目对视一眼,下一刻身形闪动,战成一团。 /67/67827/23717648.html 第三百五十九章 三大公子 云梨咋舌,“还打出了火气。” 是不是太暴躁了点,宝贝还没现世呢。 感慨间,一朵水花朝着她的脑门飞来,旁边的卫临扬手拦下,轻声道:“我们往后退。” 云梨拉着穆妍后退到广场边缘,广场中央,术法闪耀法器乱飞,围观的不少修士都被蹭到,当即就有那脾气火爆的,立刻加入战团。 你打我我打他,时而两两对战,时而三五混战,又或者几人合力围攻一人,场面一时十分混乱。 “所以水下到底有什么?”云梨伸长脖子看向水花四溅的池水,这群人才下去多久,短短几息而已,就打红眼了。 该不会有什么迷惑人心神的东东吧? 想了想,她荡出神识正欲探入水中查看,卫临伸手拦下了她,“我来。” 周围有短暂的安静,大家的目光都聚在他们二人身上,云梨传音:“你现在是个病号。” 卫临默了默,这不是一时忘了么。 须臾,楚南笑了,道:“想不到陆道友如此侠义心肠,难怪看见云师妹二人被金丹修士追杀,也会上前帮忙。” 一般人别说帮忙了,不落井下石捡便宜就很难得了,更何况那是高出他们一个大境界的金丹修士。 卫临目光柔和地看着她,轻声道:“阿梨这样软糯的姑娘,谁看见不心生怜惜。” 软糯?这是在夸她柔弱吗? 云梨暗自窃喜,没想到她在师兄心中是如此形象,还没高兴完,就听一旁的郑瑞闷声笑个不停。 “软糯?陆道友怕是没见过她斗法的样子吧,这个词跟她可毫不沾边。” 云梨狠狠瞪他,这个郑瑞,一熟起来就各种黑她。不过,她什么样师兄没见过,才不受他影响呢。 这短短时间,一旁的墨淮已经放出神识查探完毕,道:“就是普通的池水,无毒也没有守护妖兽,一丝灵力波动也没有。” 听到这话,其他人也纷纷放出了神识。 没有任何遮挡的水池清晰地映入众人神识,池底道道繁复交错的符文很快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这好像是个阵法。”阵法云梨不擅长,当即偏过头问道:“这是什么阵法?” 卫临蹙眉,“看起来像是封印阵法,但有些奇怪。” “想不到陆道友在阵法上也颇有造诣。” 楚南赞赏地望了眼他,道:“这是迦南封阵,既可镇压邪物,也能封印器物,若是没有猜错,这流星锤的本体就在封阵下面。” “那要如何破阵?”云梨这才想起,楚南的师尊锦姝真君可是阵法大师,身为亲传弟子,楚南的阵法应该也不赖。 “等。” “哈?” “布阵者略做了变动,到了时间,阵法自然就破了。”楚南敬佩地望着水池方向,“这阵法精妙绝伦而又处处透着自然,想来布阵之人阵法造诣已臻化境。” 在场的阵法师也不在少数,当即就有人附和楚南,“确实精妙,想不到这里还能如此......” 这时,天空又有几道人影飞来,不待落地,即刻加入了战团。 “这几个人,”苏煦皱眉,“似乎不是我们苍澜大陆的。” 云梨眨眨眼,其他大陆的么? 这么快就遇上了?九黎渊秘境这般大,大家又是从不同的入口进入,相距的这么近吗? 这一点,其他人也很疑惑,秦飞盯着后加入的几人看了会儿,没有印象,“你们呢?有人见过他们吗?会不会是散修联盟的?” 进入的门派世家弟子,多是穿着各自的弟子服,但也有特立独行的,尤其是散修联盟,无论着装配饰,还是功法秘籍,统统都没有特色。 “他们不是苍澜大陆的。”一直没有说话的余子游忽而开口,语气肯定。 在众人望过去的目光中,他抬了抬下巴,“我们苍澜大陆进来的两千人,于秘境入口都见过,虽说有些只是短短一面,但也绝不会认错。” 众人沉默,修士几乎都是过目不忘,便是目光扫过时不上心,事后回想翻出记忆,也能注意到,所以,压根不存在见过却不记得的情况。 只是这么快就遇到异界之人,众人难以置信罢了。 这几人之后,陆陆续续又有人来,多数是异界的人,只有一小部分是他们沧澜大陆的。 随着人员的不断加入,沧澜大陆的修士慢慢聚到他们这边,而另一边的异界人士,竟然分成了两堆! 众人的心情有些沉重,这才刚进入九黎渊,竟然已经遇上了两个位面的修士。 天际又是几道惊鸿划过,灵光耀耀,气势逼人,感受到迫人的威亚,战成一团的众人很快分开,停了下来,戒备地望过去。 苏煦暗暗松了口气,含笑道:“是林师兄他们!” “他们竟然碰到了一起。”一旁的楚南也笑了,“咱们苍澜大陆三大公子齐聚,也是难得的景象。” 三大公子? 云梨伸长脖子望过去,楚风也来了? 因着惊蛰剑意的事情,太一宗几乎是所有门派中最晚到达秘境入口的。 其他各派精英要么在抓紧时间修炼,要么参与高层会议去了,三大公子中的另外两人,她还未见过呢。 朗朗天光下,当先那人自不必说,白衣出尘,皎洁如月,正是林辰。 在他左边,同样一身白衣,却远远就让人感受到寒凉入骨,不用猜,必是冰雪公子楚风无疑。 意外的是,楚风虽然气质高华出众,相比另外两位公子,面貌却显得有些平凡了;而且与楚南也没有多大的相似之处,若是事先不知道二人的兄弟关系,是不会往这方面联想的。 林辰右边,是一位身着淡青衣袍的男子,眉目淡雅,连发色都是淡淡的水墨,微风中,发丝飞舞,悠悠然间如一朵淡雅的花儿,缓缓落入如镜般平滑的水面。 在三人后面,还有几位金丹真人,可惜有三大公子珠玉在前,他们顿时被忽略了个彻底。 云梨侧头看了眼旁边的卫临,有些紧张地传音:“他不会认出你吧?” “咳咳。”卫临拳头放在唇边,“放心吧,先前他能认出,是追杀令上的我没有任何掩饰,现在我可是陆离。” 顿了顿,他又道:“怕什么,被发现了就打呗,先前不就打死了一个。” 云梨咬唇,真是好自信。 先前的隗虞真人虽说是扶光真君的亲传弟子,但是一大把年纪了才金丹后期,一看天赋就不怎么好,在宗门也没什么名声,说不得就是靠走后门拜在扶光真君座下的。 /67/67827/23717649.html 第三百六十章 义薄云天 但林辰可不一样,他可是太上长老凌夙唯一的亲传弟子,号称太一宗第一天才,年纪轻轻就已结丹,还是个剑修,战力岂是普通金丹期可比的。 转念一想,就是打不过,逃跑的自信还是有的,她又放下心来。 再瞄一眼他另一边的蓝衣女子,自己都没认出这是纪若尘假扮的,师兄的易容术应该差不了,更加心安。 几人落地,省去一切形式主义的寒暄,直接问清这里的情况,而后便把目光投向了空中的流星锤虚影。 研究一番,几人很快得出与楚南一样的结论,时机未到,得等! 有了金丹真人坐镇,其他人也不敢造次,场面顿时变得和谐了,疗伤的疗伤,修炼的修炼,唠嗑的唠嗑。 大方向定下后,冰雪公子楚风几步来到云梨身前,抱拳道:“你就是云梨吧,在下楚风,还未谢过小友对舍弟的救命之恩。” 声音如冷玉冰凌相击,悦耳又清冷,面上的神色也是清清冷冷,那双眸子却依旧可以看出他的真诚。 云梨连忙回礼,“楚道友客气啦,举手之劳而已,不必如此。” 说起这个救命之恩,她就有些心虚,当初救楚南她是奔着凌初真君的手札去的。 她动机不纯,楚南对她倒是掏心掏肺,明里暗里帮了她不少忙。 楚风摇摇头,“于小友而言,确实是举手之劳的小事,但对于舍弟而言,就是一条命。小友恩情,楚风没齿难忘,以后若是有用得着楚风的地方,小友尽管开口。” 云梨微怔,早就听说冰雪公子楚风对唯一的胞弟看得很重,如今得见,她才真切体会到,楚风虽则天性清冷,确实是个极为重情之人。 她笑了笑,面上神色也更加真诚,“楚南师兄待我如兄,我亦将他当做兄长,什么恩不恩的,都是应该的。” 没料到她会如此说,楚风也愣住了。 “对对对,云师妹说的对,自家兄妹,说什么谢不谢的。”楚南朗声笑了。 楚风冷清的眸子晕开一层柔色,“既是自家兄妹,叫道友就客气。” 云梨微愣,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她又抱了一条大腿吗? “愣着干嘛。”楚南撞了撞她的肩,朝楚风努努嘴。 云梨愣愣回神,“楚师兄好。” 楚风对她极轻地点一下头,就走到旁边一处空地,一撩衣袍,闭目打坐。 一旁的卫临眉心微蹙,传音:“我不在的时候,你都认了多少哥哥姐姐?” “没多少,就这俩。”云梨回传,她还是有些回不过神。 一个金丹期天才,没怎么来往就认了她这个筑基期做妹妹,当初的楚南都是后面相处后,二人逐渐认可,关系才好起来的。 “你什么时候有了乱认哥哥的习惯?”卫临眉头依旧打结。 “多个朋友多条路嘛,再说楚南这人真心不错,值得相交!”云梨嘿嘿一笑,毫不在意。 等了半晌没等到他的传音,云梨瞄了眼,他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又抬眸看了看空中的虚影,估计一时半会儿不会出世。 揉了揉眼睛,“师兄,我有点困,想睡觉。” 这段时日事情一件接一件,神经一直紧绷,她已经好久没好好休息了。 卫临:...... “去吧去吧。”他无奈扶额,以往经验来看,她想睡觉的时候,是拦不住滴。 “那你看着,有事叫我。” 说完,她就在众目睽睽之中拿出小木屋,道:“阿妍,我们进去休息吧。” “呃,”穆妍望了望四周,虽然就地打坐修炼的人不少,但是这么大喇喇拿出房子来休息的,还真没有。 云梨打开禁制,一把将还在愣神的她拽进去,关上禁制的瞬间,识海中响起卫临的传音。 “以后少给我在外面认些哥哥弟弟的。” 嗯? 云梨回头,疑惑地望着关闭的禁制,就楚南和他哥两个,没多认呀。 睡意阵阵涌来,她也顾不得这些,交代穆妍几句,一头扎在床上,秒睡。 站在屋子中央的穆妍:...... 外面,有了她的这个开头,部分女修也默默拿出了自己的玲珑屋,既然都是等,在自己的玲珑屋里一边修炼一边等待,怎么也好过在外面餐风露宿。 众人这一等,就是整整三个月。 源源不断的修士赶来,加入了等待大军。 看着广场上密密麻麻,少说也有三四万修士,云梨有种天安门广场上升旗仪式的错觉。 场上的修士以界面为主,大致分为五六个群体。 是的,在最初的两群异界人士到来后,后面竟然又来了三个界面的! 人一齐,对比就非常鲜明,东、西、北三面各聚着一个位面的修士,都是乌泱泱约么万人。 而他们所在的南面,除了苍澜大陆的修士,还有天舞、苍玄两个大陆的人。 天舞、苍玄大陆各自都是三千多接近四千人,而苍澜大陆,加上近两千的妖修,也不过才三千多一点。 又等了几天,只有三两个人赶来,还是西面那个大陆的,众人都觉察到了不对。 此次进来的名额,人修两千、妖修两千,就是折损也不该刚进来就折损近一千人。 将人修的近千人挨个看了一遍,苏煦沉声道:“排在林家后面的人,一个都未进来。” 秦飞眉毛一动,指着卫临与纪若尘,“丹霞派的两位道友不是进来了么?” “我们是跟在林家后面进入的。”卫临咳了两声,才继续解释,“我这身子骨,打娘胎出来就是这样,秘境开启前特意赶去天云城咳咳咳......” 云梨截下他的话:“哎呀,你歇着,我来给他们说。” 后面解释的话一大堆,他又是病秧子人设,说多了恐会露出端倪。 按理由纪若尘顶替的邢丽丽来解释更合理,但是他男扮女声有些不适应,除非必要绝不开口,云梨只好揽过这项活计。 “事情是这样的,陆师兄二人......” 当即她噼里啪啦将陆离作为丹霞派前掌门幼子,在门派中如何受到欺凌,丹霞派的高层又是如何的冷酷无情,硬逼一个病歪歪的少年来秘境送死。 以及现任掌门之女邢丽丽,放心不下青梅竹马长大的大师兄,千里迢迢陪他去天云城疏影小筑寻灵医看病,后来更是买下他人名额,瞒着她爹跟进了秘境。 因为是瞒着长辈行事,他们也不好再回丹霞派,故而求了林家一位相熟的长辈,跟着搭乘太一宗法舟到了北荒,又跟在林家后面进入秘境。 听得纪若尘目瞪口呆,若不是亲眼见到邢丽丽毒杀陆离,他差点就信了。 一时间,众人看向卫临的目光充满了同情,看向纪若尘的目光则是敬佩有加,秦飞更是直接赞道:“邢姑娘义薄云天、坚韧果决,秦某佩服!” 义薄云天的‘邢姑娘’:...... /67/67827/23717650.html 第三百六十一章 空间裂缝 “喂喂喂,该你吱声了。”见他不想说话的样子,云梨马上传音催促,又提醒道:“现在的邢丽丽是情深义重的小青梅,你不要崩人设啊。” 既然与丹霞派相熟的其他世家门派没人来,这里就没有人知道,以前的邢丽丽与陆离是个什么样的,那便可以自由发挥啦。 编故事嘛,她最擅长了! 在众人目光之下,只见温婉的邢姑娘扯了扯嘴角,难于启齿的样子,纠结了一会儿,终于捏着嗓子,细声细语:“是我们对不起大师兄。” 说完这一句,她就低垂着头,不再言语,一副羞愧的模样。 云梨眨了眨眼,传音赞道:“哎哟,演技不错嘛!” 对长辈作为的不认同,以及评论长辈的纠结为难,都表现得入木三分。 “也对,你可是徐令慧的师弟,师姐演技那么好,师弟能差到哪里去。”想到这一点,她又释然。 “你认识我师姐?”纪若尘大惊,幸好他垂着头,才没让人看出端倪。 “自然。” 毫不在意的语气,听得纪若尘微微一更,终于忍不住,“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与残夜阁的魔头厮混?” 云梨扬了扬眉,终于忍不住了嘛,在杀死隗虞后,她就以为他会问的,没想到他却只是沉默,憋到了现在。 “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你确定想知道?” 纪若尘心头一紧,正要继续传音,耳边响起秦飞的问询,“邢姑娘可知出了何事?为何你们之后,再无其他人进来?” 看来,秦飞也觉得听一个病秧子说话太累了,直接把问话人锁定在了‘邢丽丽’身上。 无奈,纪若尘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只见他慢慢抬起头,眉头微蹙:“我们不也知,只是我们快到时,空间通道忽而变得极不稳定,差点被卷入无尽虚空。” “看来,外面出了意外。”苏煦神情凝重,喃喃说道。 “怎么办,人数相差太多。”一名林家弟子望了望三面乌泱泱的人群,又看了看他们周围可怜兮兮的一千人不到,紧张地问道。 这三月,其他几个位面的金丹修士,也陆续赶到了,高阶修士上他们没有丝毫优势,人数又平白少了大半,至于那些妖修,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趁机下黑手就不错了。 众人的神情都有些凝重,看得云梨直撇嘴,传音给卫临吐槽。 “说得好像在苍澜大陆的时候,他们多相亲相爱似的,又不是军团作战,到时候打起来,难到他们会因为抢到宝贝的,是同一个大陆的人,就停手吗?” “大抵是想先联手对付其他位面的修士,然后再内部抢夺吧。”卫临一边回传,一边在人群中搜寻,残夜阁的人呢? 一群人还没讨论出个结果,三个月来一直毫无动静的流星锤虚影忽而晃了晃,广场上气氛一滞,紧接着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望向空中,神情热切而戒备。 流星锤的虚影又恢复了宁静,就在众人怀疑刚才是不是眼花之时,那虚影嘭的一声,如一朵绚丽的烟花,炸开了! 咕噜咕噜! 广场中央池子里的水沸腾一般,不停地翻滚翻滚再翻滚,翻滚了一盏茶功夫,也没翻滚出花样来。 一个心急的干瘦男子等不及了,祭出一根与他十分相似的棍行法器,轻轻一挥,长棍灵光闪耀,倏然变长。 他飞身跃至空中,长棍探入池水搅动,一个巨大的漩涡高速旋转,荡开的水浪几乎漫到围观的人身上。 “什么都没有啊。”干瘦男疑惑地呢喃,顿了顿,他手一招,正要收起法器,异变突起。 高速旋转的银白漩涡突然闪过几道黑色,众人还未看清那是什么,只听啪的一声,地阶上品棍行法器已经断成几截! 本命法器受损,干瘦男子当即闷哼一声,口吐鲜血。 云梨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空间裂缝!” 很快,其他人也反应过来,震惊过后,卫临道:“道器要出世了!” 想到空间缝隙,云梨懵了:“不是阵法封印吗?怎么还会有空间裂缝?” “流星锤!是流星锤造成的!”她话音刚落,旁边天舞大陆一名修士高声叫道。 如一颗石子落入平静的湖面,顿时在众人心中掀起道道浪涛。 能对空间产生破坏的道器! 刷刷刷! 见识了道器的威能后,这群人再也坐不住了,纷纷扑向水池,能拿到这样的宝贝,在秘境中还不得横着走! 不仅在九黎渊中,就是出去了,也可以! 广场上再次术法乱飞、骂声迭起,特别是水池附近,转瞬化为修罗地狱,断肢、鲜血不断地落入水中,眨眼的功夫,清澈的池水就变成了红墨水。 云梨心惊,这可才刚开始,流星锤尚未彻底出世,场上的金丹期以及大部分人还未出手。 她握紧斩梦刀,头也没回地叮嘱:“阿妍,你先祭出防御法器。” 想起穆妍与安染的关系,苏煦也说道:“离远点,去那石阶上吧。” 这血腥场面早已看得穆妍心惊肉跳,没有丝毫犹豫,她依言走下石阶,远离广场,照例祭出法器。 这时,左边血红的池水忽而向右边倾泻,磅礴的灵气蔓延开来,浓郁而暴虐,紧接着两颗闪着耀眼灵光的硕大流星锤缓缓显现。 众人更加疯狂了,全力出手,招招致命,宝物在前,所有人都是敌人! 林辰、楚风等几位金丹真人对视一眼,跃身而起,拦住其他大陆的金丹修士。 这些金丹修士们也是非常有默契,只要任何一个人想要靠近流星锤方向,其他人无论斗得多么激烈,都会立刻收手,转而共同攻击欲接近之人。 显然,在他们眼中,只有同阶才是威胁,其他筑基期修士就是拿到了,也只是暂时的。 金丹期都有对手了,苏煦深吸口气,沉声道:“我们也动手!” 说完,手持长剑一马当先闯入战局。 卫临偏头看了眼纪若尘,他立刻心领神会,飞快退到穆妍身侧,同样祭出防御法器。 “先观望,别靠近!”卫临祭出陆离的法剑,一边随着众人靠近战局,一边传音身旁的云梨。 “好!”云梨毫不犹豫放慢了步法,枪打出头鸟,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更何况流星锤上会不会有什么手段也尚不知晓。 /67/67827/23749429.html 第三百六十二章 偷袭 前方,墨淮一剑挑开攻向他的长枪,手腕一翻一送,身侧一位欲偷袭的女修顿时领了便当。 他毫不停歇,凌空一个翻转落在长枪男身后,长枪男立觉心口一凉,闷哼一声,殷红的血迹沿着嘴角留下...... 扫清周围,墨淮目光在杀红眼的人群中滑过,很快找到了那个手持桃粉弯刀的白衣女孩。 只见她身形闪动,穿梭在人群之中,时不时挥出一抹梦幻的桃粉,将周围的各色攻击扫开,与此同时,左手指尖绿光点点,不时射出一根藤蔓,将死者的储物袋勾走。 墨淮眸光一凝,粉乱的人群中,女孩身姿灵动,透着漫不经心的随意,然而从他这个方向看去,她却是笔直地在朝着流星锤方向前进。 在这术法乱飞,每上前一步就有大量的人出来阻拦的混乱战局,饶是苏煦这个筑基后期天才,也要避其锋芒,暂时退让。 而她,竟然在如此局势下,缓慢而坚定地向前,没有任何人能阻下她的步伐。 余光瞥见一点刺目白光,墨淮瞪大眼睛,冲口而出:“小心!” 她的后面,一白衣男子目光狠戾,手中大刀灵气逼人,带着惊人的刀气如一道闪电般砍向她。 而此时,她的前面出现一个体格壮硕的男修,正抡着一柄巨锤狠狠砸向她。 千钧一发之际,她的斜后方横过一柄蓝色细剑,点在了白衣男子砍来的大刀上。 是陆离! 墨淮松了口气,这才发现那白衣男子是太一宗的同门,他微微一愣,后背一股凌厉的气息袭来,当下他也顾不得震惊,转身应敌。 很快,杀死敌人他再次转身看过去,白衣同门心口一个血窟窿倒在血泊中,巨锤男也成了身首分家,而女孩抬眸望了过来。 短暂的对视,云梨遥遥对他点点头,就收回了视线,识海中响起卫临的传音,“是太一宗的人。” 太一宗的? 云梨有些惊讶,扭头望了眼地上的尸体,很快收回视线,一边继续应对前面的攻击,一边回答:“好像叫许文,没来往过。” 卫临眸光沉沉,抬剑挡下斜边飞过来的白绫,“没来往他要杀你?” 那凌厉的杀意,三丈开外越过众人直逼她,误伤可说不过去。 更重要的是,现在是什么时候,都在争分夺秒抢夺法宝,那男子竟然道器都不要,也要先杀死她。 “可能也是因为斩梦刀吧。”云梨毫不在意,反正都是没有来往之人,是同门还是其他没有区别。 她在太一宗,除了林惜这个仇人是因为墨淮外,其他有恩怨的,除了斩梦刀不作他想。 正说着,从侧面跳出一女子,对她怒目而视:“云梨,你竟然勾结外人,残害同门!” 话未说完,一颗火球朝她脸上招呼过来,云梨提气侧身避开熊熊燃烧的火球,接着斩梦刀一抬截下已飞至她眼前的爆裂符。 女子愤怒的面孔上闪过一丝喜意,下一瞬,却见那竖立的刀刃震了震,即将燃烧殆尽的爆裂符突然转了向,咻的一声直直弹了回来。 她花容失色,自己制作的爆裂符,什么威力她再清楚不过,若是让它击中,就是侥幸不死,脸也毁了。 顾不得其他,她身如青烟,倏然远离。 轰! 周围躲闪不及的修士顿时被炸飞,血肉横飞。 一灰头土脸的男子爬起来,呸呸呸吐掉嘴角的泥,抬手抹了把黑黢黢的脸,怒吼:“呔!哪个小兔崽子扔的爆裂符!给爷爷滚出来,看爷爷不打折你的狗爪子!” 因人群密集,大家都很有默契地没有使用爆裂符这类大范围杀伤**物,就怕一个不注意殃及自己人。 因而这张猝不及防的爆裂符收效甚佳,瞬间清空一片,旁边被爆炸余波连累的就更是数不胜数。 云梨指了指斜上方的白衣女子,“可不就是那个兔崽子么。” 大汉的目光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又飞快扭头瞅了眼她身上的白衣,狐疑:“你们是同门吧?” 不待云梨说话,他摇摇头,感叹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同门相残,何其可——” 话未说完,一柄长枪从后飞来,直逼他背心,男子也是警觉,当即回身一刀挑飞。 看清倒飞出去的长枪,男子虎目大睁,怒喝:“沈正奇,你个龟儿子,敢偷袭你爷爷!” 看着他追逐的人与他身上一模一样的服饰,云梨摇摇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同门相残,何其可悲啊!” 卫临嘴角一抽,“专心点,少插科打诨。” 那名男子急着追击自己的同门,顾不上白衣女子,其他被殃及的人可不会放过她,均不假思索扑向她,也不管云梨的话是真是假。 反正都是要打的,打谁不是打呢。 尤瑗头皮一炸,尖叫着掠向苏煦,“苏师兄救我!” 不得不说,这尤瑗损是损了点,逃命速度相当地不错,浮光掠影般转眼就到了苏煦等太一宗弟子身旁。 方才情况究竟如何,苏煦不得而知,但他了解云梨,她不是随随便便出卖同门的人,相反,力所能及处,她从不吝啬伸出援手。 此外,从西黎府到迷雾沼泽,从天心阁到如今的九黎渊,他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情义上他也更偏向她。 但他也不会放任尤瑗被其他人灭杀,无论如何,他们都是太一宗弟子。 双拳难敌四手,苏煦等人出手,也只是暂时解了尤瑗的危机,其他修士依旧不依不饶。 眼看一场太一宗与其他修士之间的大战就要爆发,一个尖利的声音在所有人耳边炸开。 “流星锤!她要拿走流星锤!快拦下她!” 众人再顾不得其他,纷纷望过去,不知何时,白衣金饰的冷凝女子已经突破各方围堵,摸到了水池边,一只手已经抓住了流星锤的锁链。 温雪萝! 卫临眸光一凝,手中长剑倏然飞出,闪电般穿过人群砍向她抓在锁链上的手。 温雪萝飞快地收回手,乒乒乓乓,长剑之后,各色法器陆续落在链条上。 看清她身上的衣物,众人看向太一宗众人的神情越发不善,“又是你们的人!” “诸位,先干掉他们!”有人恶狠狠地提议。 这句话得了在场绝大部分人的认可,人影闪动,竟将温雪萝与赶过去的苏煦等人包围。 /67/67827/23749431.html 第三百六十三章 得手 云梨二人因为刻意保持距离,慢慢落在后面,与苏煦等人相距较远,倒是没有在他们的包围之中。 她望着众人包围中的温雪萝,有些惊愕,温雪萝虽然神情冷凝,招式狠辣,看着极为凶残。 但她的战斗经验明显不足,一招一式都竭尽全力,攻击她的人一多,还有些手忙脚乱。 愣怔片刻,她就明白了,得到云姝仙府后,前面几年她一直躲在仙府内,便是从残夜阁包围下逃脱的那一年多,也多半是另寻个地儿继续躲藏。 后面到了太一宗,又在自己的授意下,成为了表姐的贴身侍卫,而表姐一个常年待在宗门的炼丹师,能遇到什么危险。 因而她就没怎么历练过,偶尔的同门相争,凭着不要命的狠辣、云姝仙府中的妖兽毒草,她很容易就战胜了。 但她本身的战斗经验是不足的,面对这样的混战,保存实力很重要。 她招招用尽全力,短时间内虽能镇住敌人,但时间一长,灵力耗尽就危险了。 不过,她有云姝仙府,便是灵力耗尽也没什么,躲进去就是了,这点小缺点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那边,温雪萝再次发狠逼退围攻上来的众人后,不再迟疑,白袍一挥,一只七阶蹑云豹凭空出现在她的前方,大口一张,将一欲攻击她的修士半边身子咬掉了。 场面霎时一静,看着倒下的半截身体里滚出的五脏六腑,围攻他们的修士只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窜到了天灵盖。 七阶,相当于金丹初期的七阶妖兽!还是善战的蹑云豹,怎么打? 空中战斗的金丹修士,有人想下来帮忙,林辰等人赶紧拦住,虽然他们也震惊温雪萝竟然还有如此灵宠,但总归是自己人占了上风。 微愣片刻,云梨这才想起云姝仙府不仅是躲藏的好去处,里面还有大量的妖兽。 当初供筑基期修士历练的秘境邙山,便是以妖兽众多著称,现在没有了星冶等人的阵法压制,里面的妖兽修为再不受限制,若是放出来,瞬间就能扭转战局。 她承认,她酸了,天道亲闺女的待遇莫法比。 等等,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温雪萝身上! 心塞了一秒,她立刻意识到这是出其不意的好机会。 转过头,她兴奋地传音:“快快快,我们现在过去!” 卫临收回视线,深吸口气,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道:“好。” 与他们有同等心思的人不在少数,二人刚前进一段,就见一彪形大汉借助对手的攻击倒飞出去,接近流星锤时身体一转扑过去,抓住锁链就要拿走。 围攻太一宗的众修士心一紧,正待过去抢夺,谁知,下一刻大汉就狠狠扑在水里,水花四溅。 众人虽不明所以,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各色攻击砸下他,然后他就再也没有起来。 死的人越来越多,池水已变成血水,男子之后,旁边又有四人同时抓住了流星锤,两人抓住球,两人抓住中间的锁链。 四人谁也不肯相让,一边攻击对方一边放出神识欲将流星锤收入储物袋。 四人还未争出个结果,先前那追赶同门的大汉赶到,一刀横砍,四个脑袋相继飞出。 接着,又是一刀横扫,冽冽刀气逼得众人闪身躲避。 趁着这个空档,他拽着中间的锁链,急急提起,不料流星锤没提起来,反而是他自己踉跄了几步。 “卧槽,这么沉!” 大汉话音刚落,斜后面飞出一只脚,一脚将他踹飞了出去。 踹飞大汉后,云梨气沉丹田,抓住链子、矮身将其夸在自己的肩上。 见此,众人齐齐阻拦,近处的合身向她扑过来,远处的丢法器的丢法器,扔符篆的扔符篆。 云梨并不理会,这些攻击尚未近她的身,便被一抹凌厉剑光拦下,剑光如练,以二人为中心,倏然荡开出去。 围上来的众修士心头一跳,危险! 想也不想,众人再次纷纷退开。 时间紧急,云梨来不及试流星锤具体有多重,直接使出了她最大的力气。 幸好,这流星锤虽然挺沉,但是赶她的斩梦刀差远了,她双脚狠狠一蹬,抗着流星锤就跃到了空中。 “阿梨!” 穆妍尖利的声音传来,她望过去,顿时睚眦欲裂。 广场外的石阶上,穆妍的钟形法器不知何时已经碎了,一黑衣一灰衣两名男子正探手向她抓去,旁边还有一白衣妖修歪在地上。 “你大爷!” 一股戾气陡然从她身上爆发,灵力沿着手心注入抓住的流星锤,光亮由她手握着的地方迅速蔓延至两颗流星球。 铮的一声,下一刻流星锤从她手中旋转着飞出,当先一球狠狠砸在黑衣人的脑袋上。 噗! 黑衣人尚未发出任何声音,脑袋顿时就碎成了渣。 后面飞旋的流星锤绕上灰衣人的脖子,随着锤下坠,脖子瞬间被锁链勒断。 啪嗒! 一道白影与灰衣人的脑袋同时落地。 翻飞的袍袖中伸出一只葱白的手抓住下落的流星锤,随着衣袂慢慢垂下,露出一张冷厉的小脸。 如玉的脸颊带着点婴儿肥,透着一丝丝稚气,而此时她的神色,却没有半分稚嫩。 明亮的杏眼凝雪结霜,看得人脊背发凉,仿佛置身冰天雪地的凌冽寒冬。 寒眸一转,望向地上的白衣妖修,他顿时如坠冰窖,浑身血液都被凝固一般,动弹不得。 “我没事,幸好刚才他帮我们拦了一下。”穆妍庆幸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拉回了云梨的理智,也让众人如梦初醒。 “卧槽!流星锤被她拿走了!” 愣了半秒,云梨也反应过来,她刷地将流星锤收进储物袋,扛起穆妍就是一个八百米冲刺,苍翠欲滴的芭蕉扇陡然出现在她的脚底,载着二人驰电掣地穿行在空中。 “拦下他们!”反应过来的苏煦大喝一声,手中长剑灵光暴涨,然而有人比他动作更快,众人刚腾身飞出,一道炽白剑光猝然拦在他们追击的路上。 这一耽误,苏煦身形闪动,已奔至人群前方,与卫临一左一右拦住众人。 稍后一点,墨淮、楚南等与云梨交好的苍澜大陆修士也纷纷出手,帮忙阻拦追击的人群。 其余人则是充耳不闻,直接加入了阻拦大军,只要不是自己拿到道器,其他人任何人拿到,对他们来说没有差别,都是敌人。 /67/67827/23780235.html 第三百六十四章 追击 苏煦手中长剑飞速舞动,高声道:“诸位道友,大家同出自苍澜大陆,秘境凶险,大家理应互帮互助,共同面对。” 他话音一落,被云梨踹飞的大汉满面讥诮:“刚才死在同门之手的人少吗,死在同一大陆道友之手的人少吗?互帮互助?可笑至极!” “没错,道器只有一件,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拿到了,也是我萧豪的敌人!”一位萧家子弟冷笑着说道。 对于这些话,卫临毫不理会,他在意的是空中战斗的金丹修士。 筑基修士就是追了过去,也不是阿梨的对手,难办的是这些金丹真人,他们速度奇快,他们若是追过去,阿梨不一定跑得过。 看见云梨快要逃出他们的神识范围,空中的金丹真人们立即停手,欲追过去。 若真是让一个小小筑基中期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拿走了道器,脸面往哪搁。 不想,他们想停下,有人却不想。 一柄晶莹剔透的寒冰剑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丝丝缕缕的寒气从剑刃中冒出,一股无法言喻的冷渗入众人身体的每一处角落。 先前的混战,许多人已经领略过楚风冰灵根的霸道,他的招式连同他这个人,都带着无以言说的冰冷。 修炼至今,原本普通的寒暑对他们再无影响,然而处在这个人的剑势下,他们再次体会到那种侵入骨髓的寒冷。 看着脚踩一朵时隐时现的巨大冰花,沉默立在前方楚风,一位真人厉声质问:“道友这是做什么?难不成真想让宝物被一个小小筑基期所得?” 楚风没有说话,寒冰剑势却更加冷冽。 林辰犹豫一下,也飞身过去,一起拦下众人的去路。 无论如何,道器是被他们太一宗的弟子所得,有了这件道器,太一宗在秘境中的实力上也强上几分。 夜初宁想了想,干脆也过去帮忙,能得到斩梦神刀的认可,小姑娘必有其长处,结个善缘也好。 三大公子做了决定,苍澜大陆其他几位真人略一迟疑,也出手阻拦。 道器落在一个筑基期手中,他们还有机会拿回来,若是落在同境界的修士手中,要想拿回来就难了。 现在帮个忙,后面夺了道器,也有说辞不是。 芭蕉扇载着云梨二人一路风驰电掣,很快来到先前斩杀隗虞的大树下,她望了眼花海,又看了看那个黑咕隆咚的洞,揽着穆妍跳进了洞里。 逃命最忌没了前路,天光明亮的花海和黑漆漆的洞,在不知情人眼中,花海肯定是自己的首选,多数人应该会追过去的。 以花海的古怪,不说把他们全部弄死,绊住一时半会总没问题,自己就能从容离开了。 穿过长长的仄逼通道,一盏茶功夫终于落地。 洞底意外的大。 云梨立即寻了个角落挥手布下隔绝阵法,而后才用火灵术照亮了这里。 环顾一周,她好奇地问:“你说隗虞真人是被什么喷出去的?” 火光下,十来平米的洞穴一切都清晰地映入眼帘,枯树、蛛网、乱石、青苔,一片荒芜,除了大了点,看着就是再正常不过的废弃洞穴。 穆妍面色发白,除了刚入宗门的时候,她已经很久没有面对如此危险了,而最初那段日子,危险也只是来自宗门的低阶练气修士。 突然越级,被万千筑基修士追,到现在她的心都是颤的。 深吸口气,努力印制颤抖的身体,她抬眸扫了眼周围,眼角余光忽而扑捉到一丝幽亮,“你看那里!” “萤火虫?” 蛛网枯枝掩映的青石洞壁上,一只小小的萤火虫静静伏着,尾部光晕一闪一闪,不过为什么它的光是红色的? 云梨警惕地盯着那小小的虫儿,“难不成这其实是妖兽?” 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在萤火虫的身上感受到什么灵力波动,若非诡异的红色荧光,就是一再普通不过的凡虫。 没有给她们过多的思考时间,很快上面下饺子一般落下一堆人。 几万人的追击,紧靠卫临等人拦截,能拦下的只有少数,多数人已经追了过来。 洞只有这么大,隔绝阵法很容易被发现,云梨跳出阵法,趁着他们还未反应过来提刀砍了过去。 浓烈的血腥气在洞内弥漫,倒下的尸体越来越多,上面还一个接一个落下,很快洞内就密密麻麻聚集了大批人。 有人冷笑连连:“哼,想不到你竟然自寻死路,躲在这里!” “十几岁的小姑娘嘛,纵使天赋高,经验到底欠缺,会躲在这里不足为奇,黑咕隆咚的多安全。”那人话音一落,立即有人接话,阴阳怪气的语调,满满都是嘲讽。 这么个地方,云梨也不想,但她更不想去花海,若是只有毒也就罢了,凭着自己百毒不侵的体质,以及月莹明心伞护着阿妍,她是不惧的。 但花海可不止有毒,最可怕的是,空间不稳定,这万一不小心被空间乱流蹭到,不是缺胳膊短腿就是当场丧命,就是侥幸不死,误入虚空也活不长。 围攻中,尤瑗的目光落在她手上的桃粉色刀上,露出贪婪。 随着她的动作,似有片片明媚的桃花飞落,让人仿佛置身温软唯美的桃花林之中。 淡淡银光在簌簌桃花中一闪而没,所过之处必定血光点点,她的刀下,很少有人能保得性命。 发现这个事实后,部分人不由心生退意,原以为一个筑基初期,年纪又小,应该是刚筑基不久,谁知这么久下来,她竟丝毫不落下风,半点破绽也未露出。 反倒是人多势众的他们,这短短时间,已经有二三十人死在她的刀下了。 见此,尤瑗赶紧道:“云师妹,你已有斩梦刀,何苦与我们抢道器,你这刀不比道器差呀。” 她的话让众人的目光瞬时变成了探照灯,粘在斩梦刀上,不比道器差? 刚才的对战他们只看出这柄刀不是凡品,至于具体如何个不凡法,就不得而知了。 而那些切身体会过、能给他们解释刀如何个的不凡法的人,大部分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于是众人把目光投向少数几个从斩梦刀下死里逃生的人,却见他们目光灼灼盯着桃粉弯刀,眼中毫不掩饰的贪婪。 众人越发疯狂,密集的攻击雨点般砸向角落的云梨,她的眸光一片冷然,斩梦刀上清透的桃红愈发清澈,如若剔透的血色琉璃。 /67/67827/23780236.html 第三百六十五章 禁空 后方突然有绿光乍然射出,猝不及防的众人被疯长的荆棘藤蔓一绊,很快被划的绚丽刀光滑过喉咙。 前面两排黑压压的人软到下去,露出后面呆滞的众人。 云梨侧过头,看着走出隔绝阵法的穆妍,吃惊不已:“阿妍,你......” 穆妍望着前方面露凶光的人群,瑟缩了一下,又努力绷着神色,道:“我不想做个只能等你来保护人,多的做不了,帮忙牵制一下敌人还是可以的。” 说着她手一挥抛出无数荆棘种子,砸入许多灵力,捻了个诀,大喝一声:“缠!” 她的手抖得厉害,抛出的种子有些砸空了,有些却同一处落了好几颗,法诀也非常不熟练,一双眸中却恐惧又坚定。 荆棘种子缠绕上的瞬间,真灵流动,斩梦刀上桃光迤逦,云梨下意识地挥出几刀,将中招的几人一举斩杀。 她盯着前方一双双或贪婪或愤怒的眼眸,没有回头,轻声道:“好,你安心施展荆棘术,有我在,不会有人伤到你!” 这个世界如此残酷,多些自保能力总是好的。 望着身前娇小而坚定的身影,穆妍眼眶一热,有温热的晶莹不受控地自眼角滑落,手中荆棘种子不断抛出。 时间流逝,识海中忽而泛起阵阵清凉,云梨精神一震,师兄来了。 卫临几人旋身落下,还未落地,便被浓烈的血腥气惊到了,待看清下方的景象,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巨大的洞穴,人头攒动,或飞或立,法器、术法、符篆一道道飞向洞穴一角。 角落里,云梨浑身染血,手中斩梦刀挥出道道粉色光影,刀光如练,将飞至周身的各色攻击悉数拦下。 在她身后,不时飞出点点绿光,缠绕住欲要接近的攻击者,而她的身前,乱七八糟一堆尸体。 卫临目中一紧,手中剑光粼粼,朝着众人劈过去,锋锐剑气激得众人后背生疼,纷纷闪身避开,慢半拍躲避不及之人,顿时被剑光劈开。 撕开一道口子,卫临飞身落在她的身前,如水的剑光从身前倾泻而出。 “没事吧?” “没事。都是别人的血。”有了他的分担,云梨顿觉压力一轻,虽然这些人不能伤到她,但是没完没了地打下去,也挺累的。 后方,苏煦等人也出手了,部分修士只能折身应对,如此一来,云梨这边的压力就更小了,她回身对穆妍道:“你先歇会儿补充下灵力,出门在外,最忌灵力耗尽。” 阿妍刚学习辅助斗法,又是第一次面对如此血腥的场景,慌里忙张的,经验也不足,灵力耗损非常大。 有卫临帮她分担,穆妍也不矫情,当即拿出补灵丹服下,争取早些恢复灵力。 望了眼苏煦身后战战兢兢的纪若尘,云梨传音问道:“你这个大师兄把自家师妹丢给别人保护,会不会不太好?” 顿了下,她又道:“诶,不对,陆离是个病秧子,你战力这么强,不合适吧?” 见她还有闲心关心这些有的没的,卫临也放下心来,扯了扯嘴角,“病秧子不代表他弱。” 反正现在没有认识陆离的人进来,陆离得的什么病,什么症状、轻重程度,他说了算。 云梨一想,是这个理,即便是病秧子,那也是修士,武侠小说中病歪歪的绝顶高手也不是没有,遂放下心来。 目光扫到人群中的尤瑗,想到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坑害自己,她当即开启了反讽模式。 “尤师姐,你到底是哪边的?一会儿与他们一起围杀我,一会儿又去寻苏师兄庇佑。” 刚飞身至苏煦等人身边的尤瑗面皮僵了僵,硬着头皮道:“你是你,苏师兄是苏师兄,难不成你还以为自己能代替苏师兄不成。” 云梨撇撇嘴,隔着人群对苏煦道:“我与她本本无仇怨,拿到了法宝就是她的敌人,看来后面若是其他师兄弟拿到了,也是她的敌人。” “既然早晚都要刀剑相向,苏师兄,现在也不用护着她了吧。” 苏煦眉头滑过一丝无奈,与尤瑗一样的同门不少,若是此时放弃尤瑗,太一宗这个队伍就散了。 见他没有反应,云梨也不恼,苏煦这人宗门归属感很强,又一直作为筑基期领头人,让他放弃同门,难。 但是,她那话也不是说给他听的,瞅瞅周围其他同门师兄弟,看向尤瑗的目光这不就微妙起来么。 这时,脚下地面抖了抖,大家也没在意,斗法么,波及到地面也很正常。 服下补灵丹后正努力恢复灵力的穆妍却感受到了一点,她当即传音云梨:“刚才地面好像震了震。” 云梨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还无意识的小小地蹦了蹦,下一刻,结实的地面宛若一个桶没了底,整个地面哗得掉下去。 她一把拽住没反应过来的穆妍又飞速祭出芭蕉扇,还未缓口气,一股吸力从下方传来,芭蕉扇仿佛瞬间变成了千钧巨石,跟着周围的落石泥土一起往下坠。 想到外门直立的雕塑蛇,云梨心中一慌,难不成这不是个雕塑,而是真的狐面角蛇,而他们现在在它的肚子里? 想到这里,她汗毛都竖了起来,好恶心、好恐怖! “啊啊啊啊——”周围一片尖叫声,习惯了身轻如燕,习惯了御器飞行,突然间再次回到筑基前,不能飞行,众人顿时慌得不行。 云梨紧了紧抓着穆妍的手,而后便觉腰间一紧,一根碧绿的藤蔓缠了上来。 顺着藤蔓望向旁边的卫临,她呆呆道:“不是禁灵啊,那怎么不能飞了呢?” 旁边其他人也发现了她腰间的缠绕术,慌乱的心定了定,纷纷结出灵力罩护住周身,还能使用灵力就好。 “是禁空。”上方传来楚南凝重的声音,“想不到这洞穴里还有如此阵法。” 先前在上面待了许久,他们中也不乏阵法师,却丝毫没有察觉到,而今阵法骤然启动,便是如此威势,可见布阵之人造诣之高,远不是他们可以企及的。 云梨揽着穆妍顺着藤蔓跃到卫临身边,与他一起结出灵力罩护住三人,闻言抱怨:“怎么到处都是阵法。” 先前水池里的迦南封阵,现在又是禁空阵,秘境这么大,谁知道后面还会遇到什么阵法,她不由头痛,对于阵法,了解的真心不多啊。 正说着,上方一明亮的火球朝着他们的灵力罩砸来,她抬眸看清偷袭之人,想也不想,反手就是一鞭抽了上去。 碧绿的藤蔓抽在那人的灵力罩上,只听咔嚓一声,那人的灵力罩顿时布满了蛛丝状的碎痕,滴溜溜旋转着撞上了旁边另一个修士的灵力罩。 众人的目光扫过来,下一刻,密密麻麻的各色术法都朝他们的灵力罩上扔了过来。 道器还没抢到呢! 云梨卫临二人不假思索同时向灵力罩中注入灵力,穆妍慢了一拍,反应过来后也一起稳定灵力罩。 扛过一波后,云梨刀柄上系着的幻世绫闪了闪,又暗淡下去,不能自爆马甲,幻世绫还是不能光明正大的用。 她恶狠狠扫了眼出手的修士们,握紧了斩梦刀,“师兄你保护阿妍,我去教他们做人!” 说着,她闪身从灵力罩中飞出,斩梦刀反手劈在旁边一修士的灵力罩上,只听铮得一声,灵力罩连同那尚未反应过来的男子同时被劈成了两半。 她毫不停歇,脚尖在破碎的灵力罩上重重一踏,借力飞至上方另一灵力罩。 /67/67827/23857946.html 第三百六十六章 灵草呢?妖兽呢? 穿梭在各色术法之间,一连斩杀了十来位觊觎者,她已至一人员稀少之处。 这是众人中处在最边缘地带的一位,离这人最近的那位修士已被她砍了下去,如今想要回到人群中,距离有些远。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借助幻世绫提供借力点,熟悉的碧绿藤蔓缠上了她的腰间,拽着她一甩,她就到了另一个目标人物的灵力罩上方。 又解决掉几人后,她倏然一惊,回望先前那边缘处,惊叫道:“洞壁呢?” 忙着围攻夺宝的人一滞,纷纷望向边缘处,却发现他们以为的边缘处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有人惊呼。 先前陡然踩空,又发现不能御器飞行,众人慌里忙张的,后面刚冷静下来,就又开始了他们的围攻夺宝,倒是没有过多关注周围。 他们从一个洞穴掉下,按理就是洞低塌陷,周围也该是石壁才是,但是如今才发现,他们一群人就像是从黑漆漆的夜空坠落,周围什么都没有。 这怎么可能呢? 洞穴不是在地底下吗?他们往下掉落,怎么又到了空中? 卫临目中一动,手中藤蔓拽着云梨回到灵力罩,警惕地打量周围。 面对未知,人总是更加恐惧。 众人也没了夺宝的心思,均躲在各自的灵力罩中,谨慎地注视着周围。 “是幻境吗?”有人声线颤抖,说出猜测。 “不是。”云梨当即否定,幻境可迷惑不了自己。 “你怎么知道不是?”一位太一宗弟子疑惑不解,其他人也望了过来。 云梨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道:“看我明亮的大眼睛,本仙子生就一副慧目,天生能看破一切虚幻。” 众人:....... 卫临暗暗瞪她,启唇解释:“幻境多是作用于心,我们这么多人,人生经历、性情各异,没道理大家看到的幻境都是一样的。” “有道理!”楚南第一个点头。 那可不一定,云梨心中默默说道。 她若有所思,在多数人眼中,幻境总是与迷惑心神相联系,这样的幻境自然是每个人看到的都不一样。 而红尘功法的幻物却是另辟蹊径,不作用于人的心神,而是致力于事物本身,若是用幻物制造一个假的场景,大家看到的不就是一样的么。 红尘的幻物,说白了就是造假,好像比起其他作用于人心的幻术低了不止一个档次啊。 她百思不得其解,红尘如此牛逼的功法,附带的术法怎么会不如普通幻术呢? 等等,现在是什么时候,她想这些做什么? 她晃晃脑袋,将注意力集中到周围的环境上来,想起流星锤出世前,水池里忽然出现的空间裂缝,还有花海里的凭空消失的蝴蝶们,心头浮起一个猜测。 “会不会是有空间阵法,把我们传送到了另外一处?” 楚南皱眉,“没感受到阵法波动......” “若是布阵之人手法太过高明,我们境界太低,感受不到也正常。”他话未说完,立即有人接话。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众人乱七八糟的猜测说了一大堆,也没达成统一。 忽而,狂风大作,刮得空中落下的众人东倒西歪,不一会儿,就不知道被吹到哪里去了。 开始,众人还试图去控制灵力罩,后来发现风太大,控制起来太过吃力,干脆放弃了。 反正是在空中,在哪里下落不是落,何必废那灵力。 又过了一会儿,云梨望向四周,周围已经没有其他人了,她庆幸自己三人是在一个灵力罩里,否则后面落了地,怎么汇合。 时间缓缓流逝,她忽而察觉周围的空气起了变化,不由精神一震,看来要落地了! 周围没有人,她也不用顾忌,唤出幻世绫本欲化作热气球延缓下落速度,谁知并没有用。 卫临抬手打出法诀,加厚灵力罩,“别费力了,禁空范围内,任何东西都不能飞行。” “我就试一试嘛。”说着,她干脆控制着幻世绫贴着灵力罩内壁缠绕一圈。 高空下落的冲力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大,灵力罩会不会撑不住,还是幻世绫更能给人安全感。 想了想,她又拿出几张金刚符让二人拍在身上。 须臾,神识中再次出现荒废的断壁残垣,与他们先前遇到的非常的像,顾不得疑惑,卫临甩出藤蔓缠上一粗壮的横梁。 云梨微愣片刻,也控制幻世绫飞出缠绕上另一根粗壮石壁,“还是师兄机智,这样就能帮我们延缓些下降的冲力。” 卫临木着脸,“我这叫经验丰富。” “呃。”云梨摸了摸鼻尖,想到当初他在绝影峰中的倒霉事迹,她努力憋笑。 穆妍看看二人,有些不解,“卫公子以前也遇到过禁空?” 云梨:“那倒不是,先前还未筑基时,我们去一秘境历练,他被传送到了高空。” 穆妍:...... 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一盏茶功夫后,三人头晕目眩地站在粗壮的断石柱下,旁边还有一断成两截的石梁。 使劲儿晃了晃脑袋,云梨嘟囔:“好晕啊。” 巨大的冲力让悬着的横梁和幻世绫缠绕的石柱相继断裂,后面又砰砰砰,砸地弹起砸地弹起...... 如此反反复复好几回,冲劲儿才耗尽,任由他们挂在另一石柱上晃悠了老半天。 若非他们是修士,在弹起的瞬间重新凝出灵力罩,早被摔成了肉泥。 适应了一会儿,三人打量起周围。 天空黑漆漆的,一丝星光也无。 神识之下,周围都是些灰白色石板搭建的建筑,他们站立的地方是一个几平米的平台。 平台左边,是一低矮的坍塌石屋,颤巍巍支起的房檐下,倒立瓶子形石板上刻着一只蜘蛛。 右边是一扇巨大的石门,石门后是一条通往下面的石阶;平台前后,都是石阶,每七个石阶后,接一个长长的走廊,一层又一层,望不到头。 云梨挠挠头,“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咋又是这些石阶。” 从花海出来后,他们遇到最多的就是石阶,让她不禁怀疑,这真的是个秘境吗? 灵草呢?妖兽呢? /67/67827/23857953.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