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门剑圣》 六十一:为何?为何? 前往净月苑的路上风平浪静,六扇门的几名捕快在前,遇到的百姓都被他们驱赶。 众人脚步越来越快,很快就拐过五、六条街道,眼看就要到了净月苑所在的长乐坊牌坊下,马车却被勒住了缰绳。 “发生什么事?” 宽敞豪华的马车里传来安阳小郡主略带不满的声音。 跟随在身边的捕快都是亲信护卫,不会如此鲁莽行事。明知自己要前往的地方未到,居然会把马车忽然停下来。 街道两旁的阴影处缓缓走出十多人,周身笼罩在黑衣下,面戴黑巾面罩,只留下一双冰冷的眸子,目光阴鸷,仿佛当这群六扇门的捕快不存在,眸光死死盯着马车。 “郡主,小心!这群人,来着不善。明知道我们是六扇门的捕快,还敢在这里出现,定然是有恃无恐。”一名贴身护卫在红衣麒麟袍小郡主身侧的捕快,低声提醒道。 安阳小郡主目光落在最前方的一名暗影,眸光微微一眯。阴影中的这群人气息一致,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死士杀手,更重要的一点,这群暗影都是修士。 “锵鎯”! 在马车前方的数名六扇门捕快果断抽出腰间的佩刀,刀光凌冽,在月光下散发出刺目的寒光。 “你们是何人?竟敢在此埋伏金陵六扇门的人!是活的太久了?” 其中一名六扇门捕快声音洪亮,朝着街道两旁黑影中的众人喊道,试图让对方生出一点忌惮。 在金陵,敢对六扇门的捕快动手,这是多少年没有发生过的事了。 眼见黑影中的众人对那名捕快的话置若罔闻,已经开始从黑影中走出来,猛然抽出背后的武器。 有人抽出长剑,有人挥动巨斧,也有人拉开满月箭弓,一根乌黑的箭矢死死盯着马车的车窗。 率先冲出的四名手持长刀的黑衣人丝毫没有顾忌众人六扇门捕快的身份,刀芒掠过,和六扇门的数名捕快厮杀在一起。 挡在最前方的几名捕快抽刀横挡在身前,凭借一己之力,抗住了对方说是六片刀芒,震得肩膀生疼。虎口也是隐隐发颤,手臂上的青筋凸起,大量气血带着一丝气机不断涌上握刀的双手。 若是寻常的六扇门捕快,恐怕在这一击刀芒之下就会被劈成数片。 但挡住最前面的几名捕快可都是南安王给自己小女儿派的贴身护卫。 每一个人都是开辟十处气旋窍穴以上的修士,最差的一人也至少开辟了九处气旋窍穴。 说他们是六扇门捕快,还不如是修士护卫,他们不办案,目的只有一个,就是陪着小郡主办案,贴身保护小郡主的安全。 又是十多道刀芒从前方劈砍过来,其中还夹着气机凌厉的剑芒。 这一次,刀芒是掩护,剑芒才是杀招。 五名黑衣人从手持长刀的黑衣人身后窜出,手持长剑,一道剑芒直刺那几名六扇门捕快的双眸。 “小心!” 坐着马车上的安阳小郡主看到如此凶险一幕,惊得大呼出声。 六扇门这批捕快,实力不俗,看到刀芒中夹杂着剑芒,不由心中警觉,连身后退数步,用手中长刀接连甩出十多道刀花。 一片寒光之中,岌岌可危的挡住刺向双眸的那一抹似真似幻的剑芒。 就在持剑黑衣人冲上前方的时候,也有几名六扇门捕快从侧面去拦截持刀的黑衣人。 双方相互之间不断比拼消耗,刀芒之下,双手手中持着的长刀刀身上不断迸射出火花。 短短三息,双方各退数步。 六扇门捕快众人右手颤抖,握着的长刀上已经出现好几处豁口。若不是有体内的气机护持,可能就彻底损坏。 另一边,数名黑衣人看了一下手中的武器,眸中也露出凝重之色。他们也没有想到南安王府的这队护卫实力竟然如此棘手。 若是不赶快拿下马车中的人,一旦被其他势力察觉,他们身后的主子麻烦会不小。 黑衣人中为首一人朝着后方微微点头,旋即冷呵一声,“不留活口!”同一时间,身形一闪,和身旁数名黑衣人再次冲了上去。 马车中,许凡强忍着紫府中的疼痛,右手捂住腹部,脸色也愈发苍白,眸光中尽是杀意,冷冷道。“小心暗箭!” 下一刻,六扇门捕快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声,箭光极快,冲入人群中,眨眼的功夫,箭矢如雨,接连不断。 逼得六扇门的捕快不断后撤,几乎已经要贴身靠在马车前。 之前被面前的黑衣人冲势牵制,才被突如其来的人箭雨偷袭。 一波箭雨之下,四名黑衣人背后中箭,六扇门捕快这边也有五人中箭。 “不要顾忌!”那名为首的黑衣人继续喊道。 随着声音落下,又是一波箭雨,被气机裹挟的箭矢穿透力更强,射程也更远。 马车前围着十多名六扇门捕快,也只能挥动着手中的长刀不断格挡。 “叮叮当当!”箭矢冲击在刀身上,溅射出金属撞击的火花,发出刺耳的声音。 短短三波箭雨过后,六扇门这边又有五名捕快身上中箭,嘴角不断溢出鲜血。 贴身保护在安阳小郡主身前的捕快回头,一脸焦急,脸色凝重,“郡主,这里走不通,我们先撤!” 不等安阳小郡主决定,贴身保护的捕快直接拉着马车前方的马匹朝着来时的方向掉头。“你们挡住他们,不能让箭矢射中马匹和马车!” 六扇门其余捕快猛地向前突击,每个人用自己的身体挡在马车前方,护着安阳小郡主的车驾快速掉头。 “想逃?”为首的黑衣人一挥手臂,街道两侧黑影中的黑衣人涌了出来,一排排箭矢如雨,泼洒出去。 随后又是十多名黑衣人手持武器,猛烈的劈砍向满身是伤的六扇门捕快。 “不!”眼睁睁看着护卫自己的捕快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安阳小郡主右手死死抓在车壁上,指尖深深刻入车壁的木板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她双眸通红,泣声怒喊道。 “郡主,我们先撤!”贴身护卫的捕快,终于将马匹掉过头,手中长刀狠狠拍在马屁股上,满眼是泪的看向逐渐倒下的同袍伙伴。 马匹吃疼,刚刚甩开马蹄正欲狂奔。 下一刻前蹄就被一只箭矢贯穿,随后马匹一侧身躯上连中数支箭矢。 狂奔骤停,整个马车直至朝着一面墙壁撞击而去。 那名贴身护卫的捕快,拍下的长刀还停止半空,眼睁睁看着马车从他身侧翻滚、旋转得砸向一侧墙壁。 “郡主!” 看在窗棂中透出安阳小郡主眸中那一抹惊慌,那名贴身护卫的捕快,纵身飞跃,一刀斩向车壁,试图救出小郡主。 就在他刚刚冲上前那一刻,马车已然撞击在墙壁上,砸得四分五裂,连同另外一匹骏马也被撞的躺在墙角不断哀嚎嘶鸣,腹中还插着一根断裂的木头,大片大片的鲜血从马腹中流淌出来。 不远处,躺在地上,气息奄奄的数名捕快,回头看着墙角那一片狼藉,都是目眦欲裂。 那名贴身保护的捕快,更是发出悲愤的怒吼。“你们!你们!郡主,郡主!” “歪!你们在哭嚎什么?要是有力气,就给我杀了他们!” 就在众人看着残破的马车,悲愤怒吼的时候,一个不合时宜的清冷声音响起,还带一抹惊魂未定的害怕。 听到这个声音,还幸存的七八名捕快脸上都露出喜色,安阳小郡主没有死,真的太好了。 看到一直跟着自己身边的这群贴身护卫,六扇门挂名捕快,安阳小郡主就一脸怒色,“还愣着干嘛!等我亲自动手呢!?” 这时候,七八名捕快才缓过神来,看着马车背后站着的三人。一袭墨色锦衣的少年,一身黑色斗篷的银发少女,还有一袭红色麒麟袍的小郡主。 许凡站在两人中间,一手一个,拎着两个少女的后衣领,将两人拎在身旁。 “真是没有想到,许家的小子,你此刻还有余力出手呀。”为首的黑衣人看到三人都安然无恙,眼睛露出一抹劫后余生的庆幸,不过很快就被他掩饰过去。 夜风在月光下吹过,小巷一阵厮杀,刺鼻的血腥气味弥漫在彼此之间。 在七、八名捕快长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蒙面黑衣人再次冲了过来的时候。许凡一掌重重拍在安阳小郡主的肩膀上。 “砰~”只是轻轻一掌,但在这个瘦弱的小身板上却是如受到一击重拳。 “你!”六扇门捕快纷纷不解,满眼震惊看向许凡。 蒙面黑衣人们也是停下脚步,为首的黑衣人目光中复杂的神情不断流转,眸光死死盯着许凡扣在安阳小郡主的肩头。 “许凡,你,你这是为何?”神情有些萎靡的安阳小郡主,嘴角溢出一丝殷红,眸光中秋水朦胧。 她噙首微微抬起,侧头看着紧紧扣着自己肩膀的少年,一脸寒霜,全然没有之前的温文儒雅。双手紧紧攥着麒麟袖袍的衣角,眼中尽是为何?为何? 另一侧,一头银发的陆诗语也是一脸错愕。但身为一个俘虏,她有做俘虏的觉悟,哪怕许凡如此作为,她也一声不吭。 “许凡,放开郡主!”一名六扇门的捕快,高声怒喊道。 他们也想不到,刚才他们拼死保护的人,此时居然会翻过对他们的郡主下手,如此果决狠厉,丝毫不留手。 黑衣杀手出现的太巧合,马上就要到长乐坊,他们这群人可都是六扇门的官服,普通百姓根本不敢阻拦。 许凡和小郡主的马车还是金陵城中最豪华的马车,马匹也是最上等的良驹。 wap. /110/110394/28675338.html 六十:后手谋算 虽然暂时以一缕气机暗自控制住了南安王府的小郡主,让周围的人为他们两人开道。 面对小郡主诡异的举动,身边的六扇门捕快没有察觉。但事件并没有如此一帆风顺,待众人走出小巷,来到玄武街上时,四周的城防营官差、府衙差役都围了上来。 何况,那些一直在暗中盯着许家的江南五大世家的其余四家。 他们可都听到了许凡的自报家门,虽然此次前来的一些世家子弟不知道他们身后家族和阴阳门的关系,但他们更看重的是许凡,准确的说是许家在金陵城的产业。 也好奇,许凡为何深更半夜闯入傅家,他们到底谈了些什么,最终为何会牵扯出阴阳门和傅家联手灭杀之事。 许凡等人刚走出小巷,迎面就围上来数十人,他们快步上前,恰好挡住红衣麒麟袍小郡主等人的去路。 看着为首几人,脸上那浅浅的笑容,十分得体,尽显世家大族子弟的仪表。 但身后跟着的修士和扈从就没有如此态度,他们的目光始终盯着许凡和陆诗语。 “见过安阳郡主!”为首的几人纷纷抱拳行礼。 小郡主脸上神情一滞,平日和她几乎不打交道的文家、陆家、王家、李家几位公子,此时却主动上前打招呼。 “都让开!”安阳小郡主美眸一凝,露出一抹不悦,冷冷瞪了面前当道的众人。 “安阳郡主,我们可都是来帮傅家。您这样将人带走不合适吧?”文家一名年轻公子,一身青袍玉带,生的眉清目秀,和文浩长的有几分相似。 不过,身形脚步有些虚浮,显然是纵欲过度的面相。 “文不弃,六扇门办案,何须给你们几大家族交代?“安阳小郡主黛眉微微一挑,冷哼一声,趾高气扬道。 将众人脸上的神情尽收眼底,许凡忍着体内紊乱的气血,外表看起来依旧平静,站在小郡主身侧,望向众人。 他如今可不想在此地和几大家族的年轻子弟耗下去,一旦被傅家或者其他家族的老家伙拦住,就真的无法脱身。 许凡眸光一寒,声音也陡然转冷,“诸位,是想拦下我?难不成你们几家和傅家一样,都和阴阳门有勾结?” “你!” “休要胡言乱语!” “放肆!” “我们文家(陆家\李家\王家)怎么可能与阴阳门有勾结!你这是污蔑!” “对,你这是污蔑!” 许凡强压住涌入喉咙的猩红,脸上神色陡然转冷,一股大修士的威压悄然散开。“你们若是没有勾结阴阳门,为何拦我去路?” “我,我,我...” 为首几名年轻公子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开口。 幸亏文不弃机敏,朝着身后一名亲随低语了几句,随即朝着许凡拱了拱道,“许,许公子。我们也是关心你。六扇门可不是什么好去处呀。再者...” 他没有说明,总不能在安阳小郡主面前说这群六扇门的捕快其实都是南安王府的人,你这不是去六扇门,而是要羊入虎口呀。 许凡没有言语,周身散发的大修士气机将面前众人不断逼退。就连文不弃三人身后的数名修士也踉跄后退。 原本还意气风发的各大子弟,一下就被逼退数步,一脸狼狈。 “大修士!” 各家修士即刻搀扶着身前的公子,火速后撤。他们带公子是来看热闹,可不能热闹没看成,把命丢在这里。 公子们幸运了,但随行的扈从家丁就悲剧了,这股庞大的气机之下,身形不稳,一口鲜血直接喷洒而出。 “撤!” “我们走!”文不弃一脸狼狈的丢下一句话,和身旁几位好友仓惶而走。 转身离开之际,眼角还露出一抹阴恻恻的坏笑,仿佛是在说,你以为自己逃的掉? 落在南安王府的小郡主手里,和落在南安王李牧之手中有何区别。迟早的事而已! “我们走吧!“ 安阳小郡主一甩手,让身边的六扇门捕快开道,众人朝着远离傅家府邸的方向而去,很快就消失在各方势力围堵的玄武街上。 不远处,一道气息极其微弱的黑雾远远跟着身后,目标却不是许凡等人,而是朝着陆府的方向,陆诗语被抓,他需要陆家借此机会向许府发难。 许凡抓着陆诗语却没有表露出她左护法的身份,那她就是陆家人。 身为许府少爷,身边却扣着一名陆家小姐。不论怎么说,这个由头都说不过去。 ...... 傅家府邸正门前,傅泓文正焦头烂额的应付总督府和知府、巡抚衙门的几位官老爷。 “你们傅家拦着我们不进去,是不是担心我们搜出什么来?” “就是,傅三爷,你是傅家的主事人。阴阳门主出现在你们傅家,您有什么要交待?我们总督秦大人可还等着回信呢!” “是呀,三爷。傅家可是金陵首屈一指的世家大族。可不能真和阴阳门有牵扯吧?那个名叫许凡的小子是不是在说谎诓骗我等。” “傅世叔!府尊大人亲自差我前来,就是要查问清楚。你若不方便让我等进府一查究竟,至少也要给个准信。我李青也好回禀府尊大人。我们理解您,你这位三爷也要理解理解我等的难处。” 李青作为金陵府衙的一位六品官员,身穿青袍。 此次前来带了上百名府衙官差,他头顶的压力可不小,但凡总督府派出来的活,知府大人为了不得罪金陵各方势力,总会差遣他来办。 若不是李家也是世家之人,他都不知暗地里死了多少回。 陆、李、王、文、傅是江南只手遮天的五大世家大族,别人的面子傅泓文可以不给,但面前这个身穿青袍官府的青年,他还真的不得不慎重对待。 傅泓文摆了摆手,示意李青近前说话。 挡在众人面前的修士和扈从让出一条道路,李青抬手示意跟随的官差稍后,自己独自一人上前,穿过人群,来道傅泓文身前,拱手道。 “泓文叔,我也是万般无奈。您说今天这事,你们家要是不放这烟火讯号,我也不会躺着蹚浑水。” 傅泓文无奈的耸了耸肩,低声轻语道,“我到此时也是一头雾水。第一束烟火讯号出现的时候,我就派人在彻查。直到许家那小子自报家门,我也是才知道。” “那阴阳门主到底是怎么回事?”李青一脸难色,又朝着傅家府邸正门内看了一眼,小声问道。 “这...”傅泓文偷偷回头,也朝着自家府邸看了一眼,将声音压得更低了。“这个不好说。” 按照常理,阴阳门主要去五大世家大族任何一家,都不可能被府邸中的修士和寻常扈从发现。 但,这个许凡,许家少爷为何在此,傅泓文直至此时还真不知道。 “这样吧,我给您出个主意,您看如何?”李青收回目光不再去看,就算是望眼欲穿,也看不到什么了,此时也只能尽早了解。 “贤侄请说。”傅泓文露出一抹欣喜之色,附耳上前一步。 “这件事情毕竟牵扯到许家,阴阳门。根本无法遮掩。不如傅家家主邀请几大家族的族长坐一起,好好商量出一个妥善办法。到时候,我也好给府衙那边有个说法。” “如此这般,也好将各家围在此处的人都先撤去。毕竟他们来此的初衷可都是好意,关心傅家嘛。” 李青眨了眨眼睛,转而问道,“泓文叔,您说是不是?” 傅泓文点了点头,这件事已经不是自己能够做主,若不如先让府外围着的这些人马先撤去,也算是个不错的办法。“这样也好。” 目送李青返回,傅泓文轻咳一声,朝着府门外围着的众人喊道。“诸位能够在我们傅家有难时出手援助,是我们傅家的荣幸。今夜之事不能单凭许家小子一家之言。具体真相,还得调查。” “至于如何调查,我傅泓文再此保证,定然会公开调查。同时,我们傅家会请各大家族的族长一同商议,毕竟事涉阴阳门叛逆,又在广陵府发生了许家惨案之后。我们傅家也会慎重对待。” 傅泓文说的冠冕堂皇,将五大家族捆绑在一起,来应对这次阴阳门主忽然出现的事情。 对于总督府、巡抚、知府衙门众人,傅泓文又道。“诸位大人,今夜府中发生之事,我们傅家会亲自调查,届时会向总督大人和巡抚大人、府尊大人解释清楚。诸位就先请回吧。” 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 围在傅家府邸外的各方势力,也只能悻悻然的甩袖离去。他们本就是奉命前来,各家主官并没在此,也只能听信傅泓文一家之人。 但凡,此时若有知府大人,或者巡抚大人在此。光凭一个傅家三爷还真就拦不住府门外的府衙众人。 “走吧,诸位都先且回去。”李青也适时的喊了一声,率先带着府衙的众人离去。 不多时,围在傅家府邸正门外的各方势力都散去,只有一队骑兵远远驻足在不远处的石牌坊下,静静注视着傅家府邸。 “三爷,要不要,我派人去把他们赶走?”一名站在傅泓文身侧的华服男子,目光不善的盯着石牌坊下的一队骑兵,语气中透着一抹狠厉。 “是南安王府的人,随他们去吧。”傅泓文摆了摆手,“我得先回府,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 wap. /110/110394/28666613.html 五十九:就这?就这! 广陵府许家被阴阳门几乎灭门,整个事件不仅震动了江南道,就连神京龙椅上那位也派出了钓鱼台大都督穆云良亲自南下。 金陵总督府更是派出江南府兵封锁各处,满城搜捕。 城中各方势力,各大家族对阴阳门都是唯恐避之不及,谈何与其合谋。 当听到傅家府邸中传出“我是广陵府许家许凡!傅家真要伙同阴阳门杀我?!” 府邸外的众人都被震惊到了。 马车中坐着的其余各大家族的管事,看向傅家府邸的院墙都露出一抹凝重之色。 金陵府总督、巡抚、知府派来此地的武将都统,乃至六扇门的副总捕头,城防营地的统领此时都露出震惊之色。 站在傅家正门外的傅泓文听到府中传出的声音也是身体一颤。 五大家族是阴阳门背后的势力,但也只能是暗地里,私下知道。何时被人摆到台面上说。 傅家前院虚空中,许凡哪怕是接连喊出两声,露出自己的真容,也不敢掉以轻心,就算身前十余丈外就是玄武街。 一旁被紧紧抓住肩头的陆诗语看着近在咫尺的年轻少年,清秀的面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如此年轻的少年,正是她在广陵府许家废墟幻境中看到的那个少年。 一招,击杀了阴阳门护法陆嘉。一招,击杀了文家文三。 “你是,许家的少爷?许凡?”陆诗语声音中透着一丝惊愕,许家竟然出了一位大修士,难道真和许府祖祠下封禁的东西有关?不然,怎么可能让许家出现一位大修士。 不远处,拦住去路的傅阳眉宇皱成一个川字,眸光冰冷的盯着前方的许凡,特别是那张清秀、年轻的脸庞。 心中波涛翻滚,说不出的辛酸、不甘,甚至更多的是羡慕和嫉妒。 他是傅家的族老,借助阴阳门的底蕴,才踏上修炼一途,成为一名修士。 靠着傅家的财富搜罗了大量蕴藏天地灵蕴的珍宝,才一举突破修士瓶颈。 如今已经是风烛残年,半截身躯埋入黄土,这才看到那一丝渺茫的希望,可以有机会成为一名大修士。 而,许家的许凡,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就有大修士的实力。 傅阳眸光中的杀机愈发浓烈,有种谁也无法遏制的冲动,想彻底抹杀面前的少年。 漂浮在许凡身后数十丈外的那一片黑雾,听到许凡的话,看到那青铜兽纹面罩下的半张侧颜,也是发出一声惊异。 “这怎么可能!许家不可能打破那处封禁。那这许凡是怎么达到大修士实力,又是如何知道修罗圣族的消息?” “难不成,这许凡背后还有人?定然如此,决不能让许凡逃脱!” 就在傅阳眸中的杀意欲化作实质,冲破眼眶。又一名华服老者从下方飞冲上来,拦在傅阳身侧,低声提醒道。“傅阳不可冲动!这里是傅家,是金陵!” 冲上来的人正是又一位傅家族老,傅山。 傅山在阴阳门主追杀许凡之际,以傅家族老之尊让前院众人都散去,至少不会再出现在黑雾附近。 当许凡击退阴阳门主的时候,傅山也是一脸震惊,甚至动了和傅阳一样的想法,除掉此子。 但当许凡自报家门,逼得傅家不得不做出选择。 在如今的情形下,傅家没有理由去击杀许凡,至少是不能帮着阴阳门主。特别是在此时这个时间! “你说怎么办?”傅阳看了一眼挡在自己身前的傅山,不由得不深思一番。 许凡才不管其他人的想法,身体猛然加速,拎着陆诗语朝着傅家府邸外冲去。 待看到围在傅家府邸外的一众官差和各方势力,再次开口大喊道,“阴阳门主在傅家,就是那片黑雾。” 许凡左手一指,正是傅阳、傅山背后的地方。两位老人看着许凡的背影,在风中一阵凌乱。 从始至终,许凡都没有将后背将给他人,也信不过傅阳、傅山。 不远处的那片黑雾逐渐虚化,飘散。只给傅阳和傅山留下一句冷冰冰的话。“许凡此子不能留,尽快解决!” 傅家正门前,金陵总督府、钓鱼台和巡抚、知府衙门的几位大人纷纷要派人硬闯傅家。 但都被傅泓文和身前一众傅家扈从修士拦住。 “你们要做什么!傅家岂是你们随意可闯入?眼睛都给我放亮点,这里是傅家!” “都退后,要是伤了三爷,你们谁也担待不起!” 几名傅家的修士拦住硬要强闯傅家的各方人马,正面对上钓鱼台的两名青纹鱼袋和总督府的一队护卫。 总督府这边一名身穿甲胄的武将,拱了拱手,朝着对面人群中的傅泓文高声道,“傅三爷,您也听到了,许家的许凡可是亲口说了里面有阴阳门的叛逆,而且还是贼首!我们总不能不进去看一看吧。” 武将嘴里喊的大声,做出一副誓死也要闯过去的架势,但双脚却死死站在原地,身后还有好几名亲兵不断推搡,看似是往前推,实则是用了巧劲,小心翼翼拉着自家将军肥硕的身躯。 “我们是钓鱼台!识相点都给我闪开!” 这边众人不断推搡,就是没人敢直接出手。 另一边,许凡落地那一刻,六扇门的捕快围了上来,当先之人也算是熟人,正是六扇门的红衣女捕快。 “没想到呀,堂堂许家的小少爷,竟然有如此身手。” 周围各方势力的人也纷纷涌了过来,像看怪物一样的眼神,仔细打量着许凡,还有他搂在怀里的银发少女。 “啧啧~夜闯傅家,还勾搭出一个小美女!不简单,真是不简单。” “这许家小少爷隐藏的够深,没想到广陵府许家,江南望族也会出一个修士。真是令人刮目相看。这下金陵城可有热闹了。” “你是?” 许凡看了一眼面前身穿红色麒麟袍的少女,扎着一根马尾,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眼眸中还有一抹狡黠。 “怎么,这才几日不见。就不认得我了?我们可真是有缘呀。你左不去,右不去,非要落在我面前。” 周围赶过来的人,看到是南安王府那位小郡主,再也不敢上前,但也没有离去,只是站在外围。 大街上,火把照亮了一大片地方,许凡也终于看清了对方的面容,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提醒道,“你们钓鱼台的人,不去抓阴阳门主吗?” “抓阴阳门主?”小郡主摇了摇头,细长的睫毛抖了抖,“你还是先考虑下你自己的安全吧。夜闯傅家就不说了,光是被阴阳门主盯上这一件事情,你就自求多福吧。” “你是不是钓鱼台?”许凡缓缓推开陆诗语,众目睽睽之下,将一个少女搂在怀里实在是不妥,但他右手还是轻轻扣在陆诗语肩头。 好不容易逃出傅家,他可不想在此刻又让陆诗语逃脱。 看着两人微妙的举动,是情人,又不像。是仇人,又如此亲密。 小郡主微微蹙起黛眉,“我是钓鱼台的银纹鱼袋不假,但那只是一个身份。你可不要忘了,我也是金陵六扇门的捕快。阴阳门?太厉害了,可不归我们六扇门管。” “你!这个理由还真是挑不出毛病。”许凡眯起眼睛,极力压制住体内躁动的气血,轻笑道,“小郡主如今知道了我的身份,可否护送我回家?” “回家?”小郡主伸出青葱玉指,在身前晃了晃,“不可能!” “为什么?”许凡眯起的眼眸缓缓睁开,脸上悠然的神情没有变化。 “你还没有交代,你夜闯傅家都做了什么?”小郡主一甩身后的大氅,摆了摆手,示意身旁众人退后,一副老大人成熟稳重的样子。 “我不是说了吗?” “说什么了?” “我是追踪阴阳门门主,发现他出现在傅家,然后...”许凡松了松肩,将手一摊。 “就这?” “就这!”许凡微微上前一步,来到小郡主面前一步开外的地方,让对方将自己看得清楚。“难道还有其他吗?” “你没有撒谎?”小郡主双手叉腰,鼓起胸脯,一副不甘示弱。 “怎么?我说的话,小郡主您不信?”许凡轻咳一声,再也压制不住体内紊乱的气息,脸色登时苍白一片。 “小郡主,还有其他什么事嘛?没有的话,我可要回府去了!”许凡一句一字,双眸死死盯着面前的红衣麒麟袍小姑娘。 若不是看准了对方的身份,他怎么可能落在此地。 六扇门、钓鱼台、又是南安王府的小郡主。 正好来做他的护身符。 从许凡看她的眼神,小郡主感觉到一丝怪怪的气息出现在四周。下一刻,就听到许凡轻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小郡主,还有什么吩咐?” 红衣麒麟袍小姑娘本是来傅家府外看热闹,身后带了一群亲卫,也是六扇门的捕快,并没有和南安王府的亲兵队伍在一起。 她缓缓上前一步,眸光中露出一抹奇异之色,看向许凡,带着一抹关切之色,似有关心,又似有呵护。 一旁众人不知自家小郡主这是怎么了。看着小郡主缓缓走上前来,一把搀扶住许凡,神情与以往有了些微不同,但又说不出哪里有不同。 “没,没,没事。你要去哪里?” 许凡站在小郡主面前,两人之间只有一步之遥,许凡眸中的异色一闪而逝。 这一刻,没有人知道。金陵城中的贵女,六扇门的女捕快,钓鱼台的银纹鱼袋,南安王府的小郡主居然被人控制了心神。 “我们去净月苑。”许凡缓缓说出了一个地名。 许府虽然离这里不远,但许凡不想牵扯到许家众人。何况,他此时需要大量的酒水,只有注入破旧葫芦,他才可以尽快恢复。 今日返回许府之前,他就命净月苑的掌管、管事,将金陵城中所有酒水都采买回来,以备不时之需。 小郡主弱弱的身板,搀扶着许凡左臂,在众目睽睽之下,朝着身边的众多护卫冷声道,“我们走!” 一时间,身旁众多六扇门的捕快不知发生何事,也只能跟在小郡主搀扶的许凡身后,朝着玄武街,正街方向而去。 wap. /110/110394/28666612.html 五十八:剑气化龙 傅家前院上空,一大片黑雾从兰轩小楼方向涌出。黑雾前面两道人影急速飞掠,许凡用一道气机笼罩在两人身上,不断隔绝黑雾的侵袭。 傅家一些修士看到,刚冲进黑雾,就发出惨叫,随即急速后退,看着挡住身前的手臂上露出数片残破的皮肤,还不断有黑色的液体朝着身体里蠕动。 “这到底什么鬼东西,太可怕了!” “快撤!不要靠近黑雾!那黑雾有古怪!” 当十多名傅家修士看到半空中追向两道人影的黑雾,都急忙相互传讯,试图提醒众人。但还是有数名傅家修士和普通的家丁扈从闯入黑雾中。 只听到一阵惨叫声,随即就是一片骸骨跌落在青石地板上的声音。 许府手掌甩出一道剑气,一寸长的剑气将面前刚刚追过来的黑雾劈开一条缝隙。 两人急速飞掠出黑雾的包围。 然而,黑雾越来越密集,紧紧追在许凡、陆诗语两人身后,仿佛是无穷无尽。 虽然被一道剑气劈开,但两人身上还是有不少地方被黑雾触碰到。 “呲呲~呲呲~”那层薄薄的气机光韵居然如同被腐蚀了一般,发出一阵声响。 那层淡淡的亮光也越来越暗淡,若是再被黑雾触碰数下,怕是要失去防护身体的作用。 见状,许凡体内气机急速消耗,覆盖在两人身上薄薄一层的光韵又明亮了几分。 同时,两人飞掠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眼见再突出一段距离,就可以冲出傅家府邸。 下方院落中的傅家修士也停止了追击。 大修士之间的博弈已经不是他们这群普通修士可以参与,众人也只能远远的追在黑雾不远处。 黑雾之中,发出一个中年男子愤怒的嘶吼之声。 “你跑不掉的!” 下一刻,两条七、八丈长的粗壮手臂从左右两侧朝着许凡、陆诗语两人抓去,速度极快。短短不到一息的时间,两条粗壮的手臂几乎要擦着许凡的后背。 “轰”!一声巨响。两条手臂的拳头重重撞击在一起。 然而这种声音,却根本没有传出黑雾之外。 追着外面的傅家众人,只能隐约看到两条模糊的手臂抓向前方近在咫尺的两人。 “小心!”陆诗语感觉自己后背已经被那条手臂上的黑雾触碰到,覆盖在身上的气机光韵已经处在蹦散的边缘。 不等陆诗语惊呼的声音再次传出,就看到那两条手臂又再次追了上来。 许凡侧着身子,左手猛然向后拍去,一道气剑从掌心飞冲而出。 “轰轰轰!” 黑雾中的两条手臂和气剑的剑芒撞击在一次,发出三声巨响。 气剑连续撞击在两条粗壮的手臂上,迫使手臂连续后退三次。直到,两条黑雾化作的手臂彻底消散于黑雾中。 而那柄半寸长的气剑散发出来的光亮也暗淡了大半,几乎已经无法被肉眼看见。 许凡的气剑中暗含宗门心法,已经非世俗世界的普通天地元气凝聚而成的气机,更多的是真正修士的修仙之法。 不过,身后的黑雾也是修罗一族的残缺之术,两者一时间也分不出高下。 但阴阳门主拥有浑厚的气机,若是持续和许凡拼消耗,许凡也是吃不消,何况他紫府内只开辟了两处气旋窍穴。 如此高强度的比拼消耗,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因为紫府两处气旋窍穴中的气机枯竭而败下阵来。 许凡不惜消耗,连续甩出数道剑气,紧随之前那柄气剑,不断冲入身后的黑雾。 面对数道剑气,两条七八丈长的粗壮手臂彻底被打散,只剩下了一道剑气,在黑雾中漫无目的的飞转。 许凡只能以指尖牵引黑雾中那柄即将消散的气剑,自身带着陆诗语继续飞掠,青铜兽纹面罩下的脸色愈发苍白,身形都有些摇晃。 “你快放开我。不然你是逃不掉。”陆诗语神情凝重,她与身边之人几乎是肩并着肩,可以轻易感知到身边这位大修士的气息变化。 对于阴阳门主的实力,陆诗语心中很清楚,直到此刻,门主也没有使出全力,他在试探。 不错! 阴阳门主确实是在试探,要逼出前方逃逸的少年,到底是什么身份。 他不惜暴露自己的身份,就是要逼出许凡真正的底牌。 一个可以看出他真实身份的人,在这个世俗世界,决不能留下。 前方的许凡也感到一阵棘手,不是不想丢掉手中的累赘,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或许阴阳门主也知道。 一旦将陆诗语这具肉身交出去,只会加速背后之人的布局。 修仙大陆下界选人,修罗族的那位在赌。一旦只要有一具被修罗侵染过的身躯前往修仙大陆,都可以让他快速幻化。 再过两处院落,许凡和陆诗语两人就可以冲出傅家。 就在这个时候,一张巨大的手掌从后方涌了过来,从虚空中向下抓去。 笼罩在傅家前院上空的黑雾急速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手掌,速度极快! 许凡不显露自己的真正实力,阴阳门主也只能将他擒拿住。同时也要救回陆诗语这个门中左护法,毕竟付出了数年的心血,在没成功之前,也算是一种布局。 感受到身后快速靠近的劲风,许凡不再迟疑,左手弹开木塞,“汩汩汩~”不断喝下破旧葫芦中的酒水,又有一大股淡淡的天地元气涌入体内,滋养着紫府中的两处气旋窍穴。 “轰~” 巨大手掌落下的那一刻,许府左手食指点出,一股精纯的气机从指尖涌出。 一声剑鸣,如龙吟般响彻傅家前院上空。 一股磅礴的剑气化作银龙虚影朝着半空中落下的黑雾巨兽撞击! “咦!”黑雾中传出一声惊异。 “这不可能!”陆诗语紧紧靠在许凡身侧,空洞的双眸中有一道惊骇之色逐渐扩大。 一道银龙剑光,一张巨大的黑雾巨手,在离她只有不到两丈的地方轰然撞击在一起。 撞击只持续了短短三息,虚空中剑气银龙同时发出一声哀鸣,蹦散成漫天光韵。 黑雾化作的巨手也蹦散消失,只留下一片极小的黑雾向后摇摇晃晃飘荡了数十丈。 感受到剑气银龙的不凡威力,黑雾中传出一个苍老、久远的沧桑声音。“你,你,这怎么可能!怎么会有人甘愿来这处地方!“ 另一边,许凡拎着陆诗语连退数十步,身形摇晃的站在虚空中,满脸凝重的盯着那片几乎小到只有婴儿拳头大小的黑雾,神情紧绷。 一层又一层气机笼罩在自己身上,还撤去了陆诗语身上的气机壁障。 面对如此对手,许凡不敢再托大。看着左手虎口处不断溢出的鲜血,淡淡吐出一口气,“失算了。” 许凡不甘的拎着陆诗语继续向傅家府邸外撤去,没有一剑解决掉黑雾,也就彻底失去了斩杀对方的可能。 银龙剑诀,可是他目前可以使用的最强剑诀。 剑气化龙,如龙威压盖诸天,银龙剑气算是最低等级的剑气,淡白的剑气撕裂、搅碎了那片黑雾。 也止步于此,若是他前世的修为境界,何须使用什么剑诀,只需要随意一剑甩出,带出的普通剑气就可以涤荡干净。 可是,如今,此时。他还没有真正踏上修行大道,只是在熬炼肉身筋骨,也只是勉强在紫府中开辟了两处气旋窍穴。 目的也只是为了打熬筋骨、筋脉和肉身。 而对方是修罗一族,哪怕只是一具残缺不全的身外化身。 许凡心中飞驰电掣,思绪飞转。 黑雾中的阴阳门却不知道,刚才那道剑气银龙彻底震撼到他,凭借自己的实力,根本无法对抗。 如今也只有一个办法,召集其他人,一同来围杀此子。 许凡又连退数步,没有察觉到黑雾有追来的迹象,脚下速度加快,朝着傅家府邸外冲去,再过一处院落,他就可以带着陆诗语落在傅家府邸外。 府外还有大批官兵和各大家族的修士,至少在明面上,他们不可能帮着阴阳门。 何况,阴阳门主亲至金陵城,钓鱼台的密探也不会视若无睹。短期内,许凡可以快速疗伤,扫荡今金陵城中的美酒佳酿。 “嗖!” 在许凡前方,一片刀光横劈而下。 一个身形佝偻的老者,一身锦衣华服,躬着背,站在不远处。双眸中露出一抹精光,静静的注视着虚空中的两人。 “你是何人?”许凡停下脚步,警惕的看着拦在前方的老者。 刚才和阴阳门主一番激战,消耗了大量的精力,居然忘记了警惕周围。 也是,他没有想到,在阴阳门主出现的时刻,会有人当众拦下他,而不是去围堵阴阳门主。 他是将金陵城中各大家族的人想的太正直了,面前之人看样子是连表面的文章也懒的做了。 “你擅闯我傅家,就想如此轻易走出去?”华服老者,负手而立,衣袍古荡,眸光凌冽,上前一步,彻底挡住了许凡两人出府的道路。 只凭周身散发出的气机,也可以判断面前的华服老者是一位即将迈出那一步的修士。 “傅阳!杀了他!” 不等许凡继续解释,此时他可不想和傅家的人再起冲突。但身后不远处的黑雾中却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还带着一股让人颤栗的嘶哑声。 华服老者冷冷盯着那片黑雾,双眸中的寒光几欲将黑雾冰封。 他可是傅家的族老,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阴阳门主喊住帮手。 “你们傅家和阴阳门是一伙?!”趁着名为傅阳的华服老者一脸寒霜,还在犹豫之际,许凡鼓荡周身气机,大声吼出! 这一句,响彻整片玄武街! 让傅阳刚刚鼓荡起的气机陡然下降三分,仿佛猜中的傅阳的下一步打算,许凡毫不迟疑,伸手揭开脸上的青铜兽纹面罩,继续鼓荡气机大声喊道。 “我是广陵府许家许凡!傅家真要伙同阴阳门杀我?!” wap. /110/110394/28666611.html 五十七:身外化身 “这阴阳门果然和修罗族有牵扯,就是不知道,修罗族怎么会盯上这么一处世俗世界。”就在许凡沉思之际,闺阁里忽然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声。 分不清是男子的声音,还是女子的声音。 许凡飞掠上前,不到两息就来到陆诗语面前,右手紧紧扣住她的肩膀。同时打入一道剑气,顺着陆诗语的经脉,冲入她的气旋窍穴。 然而,陆诗语仿佛没有感受到,空洞双眸此时有了一丝惊惧的变化,怔怔的看着前方。 “谁?”许凡侧头,看向陆诗语视线缓缓汇聚的地方。 整个闺阁被一股无形的劲风掠过,锦凳、屏风、纱幔、软榻、铜镜、胭脂、梳子...少女闺阁内满屋子的东西,被搅动起来,胡乱飞舞。 看着陡然出现的气旋,许凡眉头微微皱起,这还是第一次,在自己感知之外,有人可以如此近距离靠近自己。 “是阴阳门主。”陆诗语声音中带着一丝颤音,嘶哑道。 劲风掠过,闺阁里一片狼藉。黑雾从内向外四散,逐渐笼罩整座兰轩小楼。 “小姐!小心!” 看到那团黑雾从闺阁门缝间溢出来的时候,傅思萱的贴身丫鬟惊呼出声。 正守在门口对面的食桌上,吃着一些点心的傅思萱美眸种闪过一抹诧异,毫不迟疑,向屋内众人清斥一声,“走!” 小楼内的几名丫鬟护着自家小姐沿着小楼的环廊楼梯快步朝下走去。 傅思萱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自己的闺阁,眼眸中露出一抹浅浅的担忧之色。不过,很快就被她很好的掩饰过去,只露出一丝愤怒。 她朝着兰轩小楼庭院中的扈从高声喊道,“潜入府中的贼人在这里!” 这个时候,只有这样才能摆脱她的嫌疑,无论那位大人最后是否能安然退去,她都需要将自己从这件事情中摘出来。 傅思萱轻柔中带着一抹冷意的声音传遍小楼,待她身影和几名小丫鬟冲出兰轩小楼的时候,正片黑雾已经彻底笼罩了身后的小楼。 庭院中,数名修士看着眼前黑雾朦朦的情景,神色都十分凝重。他们可以清晰感受到黑雾中散发出来的气机,远远要强于自己。 事到如今,他们几名修士也只能护着三小姐朝着外面逃去。 黑雾笼罩的小楼内,淡淡的月光散落,却无法穿透。但闺阁内的烛火却如黑暗中的明灯,在狂风中孤独的摇曳着。 许凡神色凝重的看着面前的一团黑雾,“你就是阴阳门主?” “很失望吧。没想到我会找到你?”黑雾中发出一个少女的声音,正是许凡身后陆诗语的声音。 听到自己的声音从黑雾中传来出,生怕被一旁的许凡一剑了结了性命,她赶忙解释,“那个不是我,不是我。” 许凡手掌紧紧扣着陆诗语的肩头,可以清晰感受到她体内经脉中气机的运转。没有怀疑陆诗语所说之话。 “你又是是谁?居然可以将左护法伤成这样!大乾朝的大修士本就不多,其余几位我正好都认识,其中唯独没有你。” 黑雾在闺阁里不多游走,时而在屋梁上,时而在软榻上,时而出现在一地狼藉的缝隙中。 沉默片刻,黑雾中又发出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你是来自乾国之外?越国?云国?还是楚国?” 大乾拥有十三道疆域,与之毗邻的国家也正好是越国、云国、楚国,分别在乾国的北面、南面和西面。 左护法陆诗语没有将广陵府中发出的事情告知阴阳门主,后者也没有觉得广陵府许家会出一位大修士。 在和穆云良大都督商议之后,获得了一次率先出手的机会,他就打算再和五大世家的老家主们商量一番。 半个时辰前,他忽然失去了左护法的感知,而且是同在金陵城中。 又恰逢傅家上空响起了烟火讯号,阴阳门主告别了陆家家主,化作一团黑雾悄悄潜入傅家。 在许凡拷问陆诗语之际,他就选择了果断出手。 许凡也是感觉到一股危机,这才飞掠向陆诗语,将两人以自身气机笼罩住,才没有被这股黑雾偷袭成功。 体内紫府两处气旋窍穴同时散发出淡淡的亮光,大量气机随着经脉溢散出一层薄薄的亮光,在两人身体表面形成一层光韵。 幸好是在紫府中开辟了两处气旋窍穴,不然许凡此时还真没有办法运转大量的气机来御敌。 黑雾偷袭不成,也只得缓缓退去,飞掠一圈之后,漂浮在许凡面前,发出阴森的幽幽之声。 当一大片稀薄的黑雾出现在面前,许凡眸光中的寒意愈发浓烈,眼前这正是修罗族最低阶的身外化身之术。 以天地元气炼化成一具身外化身,代替本体在世间行走。 眼前这种情形,许凡分析对方应该是本体被困,或者是本体没有降临这片世俗世界。 沉思片刻,许凡紧绷的神经缓缓放松,眸光中的寒芒依旧紧紧盯着那团黑雾。 “真是没想到,你们修罗一族居然会来到人族腹地!“ 每一个修行大陆周围都有无数个凡人世俗世界,它们被修士大能以超强法力封禁在虚空结界之内。每百年,世俗世界的虚空结界会打开一次。 人族修行大陆的修士,会降临世俗世界,挑选一些适合修行的凡人。 而许凡现在所处的世俗世界是人族修行世界的一处腹心大陆,因而他十分好奇,面前这具修罗族的身外化身,为何会来到此地。 “你居然知道修罗圣族!”黑雾中发出一声惊叹,这次是一个十分苍老的声音,仿佛来自无尽久远岁月的深渊之中。 黑雾漂浮不定,但却越来越靠近许凡。 阴阳门主,或者说是阴阳门主背后的人,对面前这个戴着青铜兽纹面罩的少年愈发感兴趣。 “你到底是谁!”黑雾中苍老的声音,一字一句,冷冰问道。 许凡没有搭理,抓起陆诗语,凌空飞掠而起,朝着窗口撞击而去。在一道剑气的横扫之下,气机挥散了笼罩在小楼表面的黑雾。 “你虽然已经成为大修士,但想逃出我的手掌心,绝不可能!”黑雾中再次发出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四周的黑雾不断扩散,几乎已经赶上了许凡飞掠的速度。 陆诗语抬头看向许凡的侧脸,眼中闪过一抹狠厉,若不是自己被制伏,绝对会向抓着自己肩头的男子出手。 但嘴中却说出关心的话语。“你放下我吧,不然你逃不掉!” 许凡微微侧过头,看了一眼几乎贴在自己眼前的绝美玉颜,眼眸中没有半分慌乱,“你是想借机逃走吧。既然知道你们门主的身份,我怎么可能放你离开。何况你还骗了我。” 陆诗语脸上神情变化,听闻许凡的话,有些恼怒,语气也有了一丝不善。“我骗你?我怎么会骗你?” 许凡眼下“带着”陆诗语朝着傅家府邸外飞掠而去,他是要让金陵城中的众人看看。 阴阳门主出现在你们面前了,你们能不出手吗? 哪怕是挡着众人的面曝光自己身份,也不怕。若是能够彻底毁掉一具修罗身外化身,也是值得的。 虽然不知道修罗一族为何有人会出现在人族腹地,身为一名人族修士,决不能任由一名修罗族人彻底夺舍凡人,然后在机缘开启之际,混入人族修行大陆。 另一边,那团黑雾铺天盖地,朝着许凡逃脱的方向覆盖而去。 阴阳门主已然不再顾及自己的身份,看得傅家府邸深处一些族老十分不解。 “他怎么会出现在傅家?这怎么可能!还如此明目张胆!真当阴阳门可以在江南道肆无忌惮?” “哼~这阴阳门主是不是疯了!府外还有金陵城各方势力,不说金陵总督府,巡抚、知府,说不定哪个位置还暗藏着钓鱼台的密探。他居然如此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我们傅家!他阴阳门到底要做什么!” “老祖!我们要不要派几个人前去问问!今夜这事没法善了!幸好泓文那小子在府外挡住了其他几方势力。不然,我们都没办法向总督府解释。” 傅家老宅中,五名身穿华服的老者拄着拐杖,身形佝偻的站在屋檐下,抬头看向西路院的方向。 他们虽然都是耄耋老者,但那一大片黑雾看得十分真切。 “傅阳,你亲自去一趟。看看这位门主大人到底想做什么?”站在中间的一位耄耋老者,右手颤巍巍的拄着拐杖,长叹了一口气,满是褶皱的脸上,布满了寒霜。 “好。”一道身影朝着黑雾扩散的方向追去,速度极快。 转瞬间,身形就出现在后院、前院的仪门处,华服老者淡淡瞥了一眼兰轩小楼的方向,目光落在急匆匆出来的傅思萱身上,目光变的柔和了一些。 “萱儿,先去你父母那边的院落。阿爷晚点有事问你。” 一脸焦急的傅思萱冲出兰轩庭院,恰好看到虚空中飞掠而过的自家阿爷,心中咯噔一下。听闻阿爷的话,心中更是惊疑不定。 “难道是阿爷发现了我的事情?” 傅思萱强自镇定,玉颜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微微一欠身,看着傅阳远去的背影,朝着身后众人道。 “我们去找父亲、母亲。” 身后十多人紧紧护在傅思萱周围,众人朝着傅府西路院东面的主院赶去。 傅家一直极力隐瞒他们和阴阳门的关系,就算是阴阳门中一些重要事情,他们都很少参与。就是不想有人知道他们傅家和阴阳门有牵扯。 如今倒好,傅家出现了阴阳门主!若是无法想出万全之策,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傅家都会被神京某双眼睛死死盯着。 “傅山,你去驱散前院众人。今晚这件事情,你和傅阳两人亲自出面。不要再扩散了。” “好。我知道了。”又有一名老者纵身飞掠而去,朝着傅家前院而去。 wap. /110/110394/28666610.html 五十六:调教美女 月色如洗,傅家前院彻底沸腾了。 若不是傅家三爷,傅泓文亲自坐镇,金陵总督府和其他衙门的官兵就要冲进傅家宅院。 “这是我们傅家私事,多谢诸位!” 傅泓文亲自站在傅家前院正门下,面对上千官兵,只是微微拱了拱手,神色却是坦然自若。 就算是同为江南五大的家族的人前来,也是被傅泓文婉言拒绝。 这里可是他们傅家宅邸,就算出了事情,他们自己也能应对。外人,哪怕是关系再怎么亲近,也只能在傅家外面。 这是傅家的颜面,不可失。 但从前院各处传来的消息,却让这位傅家三爷脸色有些凝重。已经往前院派出了数十名修士,加上府中家丁扈从也有上百人。 没有找到人,遑论抓到人。 看着不断传递消息的傅家下人,坐着一旁马车中的几位贵人嘴角噙着淡淡的笑。 这些人都是金陵城中几大家族出来帮忙的贵人,马车外面还有数十名各府同来的扈从和修士。 他们说是来帮忙,不如说是来看傅家的笑话。 烟火传讯是各大家族商量出来,应对不时之需。大家都没有想到,这才过去几日,傅家就第一时间用到了此物。 对于前院里到底发生何事,傅泓文如今也是一头雾水。 从后院来到前院,看到府中供奉、扈从、家丁小厮忙碌得在寻找,但却是一无所获。而发出烟火讯号的几位修士都是言之凿凿。 “三爷,我们绝对没有看错,王鹤还和那贼人交手了,不过对方逃得太快。我们根本追不及。” “我们已经快追到西府,结果还是跟丢了!” 听着一个又一个不是太好的消息,傅泓文宽大的脸庞上没有半点神情波动,只是微微点头,心中却是将这群没有的家伙挨个骂了一通。 望着有些垂头丧气的下人们,傅泓文朝着身后的亲随低语了几句,那名亲随朝着府中快步而去。 兰轩小楼,听着窗外越来越嘈杂的人声,傅思萱亲自换了一袭常服,显得更加清纯可人,她推开房门,来到外间,一旁侍侯的丫鬟们也算松了一口气。 自家小姐没事,众人都有求助的目光看向傅思萱,希望小姐可以做出决定,是否继续待在这里。 “小姐,老爷那边已经派人催了好几次了。”一名贴身丫鬟眸光中带着一抹急切。 小姐以前可是十分乖巧,老爷的话都是言听计从。府中今夜发生了贼人闯入的事情,小姐却拒绝了老爷的好意。 傅思萱微微摇头,“我就不相信,区区一个蟊贼,还能在傅家翻了天!” “来人,再去看看!前院是否有准确消息传过来。” 之前派去的兰轩小楼庭院的修士回禀,还未发现夜闯傅家的贼人消息。如今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后院甚至又出动了十多名修士,傅思萱是担心大人没有将手尾做好,会被人查到她这里。 此举放在周围小厮丫鬟和一众护院家丁扈从眼中,傅思萱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关心府中家人的安全。 闺阁卧室中,许凡用体内的气机又打磨了一边体魄,让他的经脉和筋骨愈发坚韧,抬眼看向外面嘈杂的声音,许凡转过身看向床榻上的黑影女子。 “我解开你的哑穴,你应该是个聪明人。” 话毕,一道气劲从黑衣女子身上散去,银发少女活动了一下喉咙,感觉可以轻微的发出声音。 黑影女子眨了眨眼睛,空洞的眸子甚是诡异,“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对你很感兴趣,你也知道你根本无法反抗我,最好配合我。”许凡轻轻敲击着身侧的梨花木长案,目光平静清澈,不带一丝杂质。 “你!”黑影女子身体坐在秀床上,双手撑着身后,吃力的向后移动,露出黑色斗篷下一双精致的玉足。 脸上更是露出一抹羞愤之色,“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想什么呢!我对你这具身体感兴趣!”许凡说话的声音没有半分淫邪,脸上的神色也是平静淡然,青铜兽纹面罩上的一双眸子始终盯着黑影女子,对她表现出来的样子全然不在乎。 “你!”黑影女子被许凡这句话气得脸色涨红,紧咬贝齿,双手撑在秀床,努力朝着后面移动,几乎要贴在床头上的纱幔上。 看到那张绝美玉颜上露出如此做作的羞愤之色,许凡眼角微微抽搐一下,手指轻轻敲击了一下桌案,轻咳一声。 “好了,你不用再装了!” “以为扮出这份楚楚可怜的样子,我就会放过你?不要忘了,你可是阴阳门的左护法。还真把自己当做二八年华的少女?” “我真的是二八的年龄。”黑影女子也不再装了,揉了揉皓腕,坐在秀床边,一双空洞的眸子看向许凡,脸上之前的羞愤之色已经散去,只留下一抹淡淡的红韵。 若不是许凡目力惊人,几乎是无法看清那一丝即将消散的红韵。 “我对你的年龄没兴趣,只对你这具身体感兴趣。说说吧。”许凡的声音变得清冷了许多,目光中也渐渐露出一抹寒光。“你为何会操控那一双猩红眸子。阴阳门中还有谁可以操控那双猩红眸子?” 从白洛荷口中得知左护法体质特殊,此时看着秀床边坐着的银发少女,没有奇异之处,他甚至还将一缕剑气留在对方体内,也没有发现有何异常。 黑影女子整了整身上的黑色斗篷,又捋了捋鬓角有些凌乱的银发,空洞的双眸中露出一抹意味深长之色,声音清脆,“看来,您是对我们阴阳门的至高秘法有兴趣了?” “若是我不告诉,你会怎么样?” 黑影女子话音刚落,眸中那一抹意味深长之色还未彻底扩散。就感觉身体的几处气旋窍穴被一股气机胡乱冲撞。 疼!刺进脏腑的疼!就连骨髓也感受到了一种被啃咬的疼痛! 她几乎要疼得喊出声,但声音却被挡在了唇边,发不出来。苍白的脸上冷汗滚滚而下,霎时间就侵湿了黑色斗篷的前襟。 三息不到,黑影女子整个人弯成了一只火红的大虾,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额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密集,身体也颤动的愈发厉害,她睁大眼眸,脸上尽是难以置信,望着许凡那平静神情,伸出纤细的玉手,张开五指,试图让对方可以停止下了。 “疼!” 只有黑影女子自己可以感受到这种疼痛,整个身体几乎要重重撞在秀床上。 下一刻,许凡收回那道侵入黑影女子体内的气机,一甩袖袍,又给自己斟满了一盏酒水,冰冷的声音从口中传出。 “现在可以说了吧?” 黑影女子整个身躯弯折在一起,弓成一个夸张的弧度。喘着粗气,侧头露出半张娇弱的玉颜,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有气无力道。 “我也不知道,你信吗?” 许凡将茶盏停在唇边,眸中露出一抹杀机,双指轻轻拿着茶盏,嘴角上扬的弧度缓缓变大,“你是在赌我的忍耐吗?” “不敢!” 感受到浓浓的杀机,黑影女子不再迟疑,紧张道,声音都有了一抹颤抖,“九幽魔瞳门中只有我可以用。若是说为何只有我可以用,这个我就真不知道了。” “你不知道?”许凡将手中茶盏里的酒水一饮而尽,眸光恢复如初,“你可是阴阳门的左护法!就用这点消息来换你的性命,我可是会吃亏。我若是吃亏了,你觉得我会放过你?” 黑影女子浑身打了一个寒颤,又想起刚才痛入骨髓的体验,只能哀求道。“我虽然是阴阳门左护法,但也只是一个棋子。” “棋子?阴阳门主的棋子?还是陆家的棋子?”许凡重重的将茶盏放在身侧的梨花木长案上,指尖轻轻一动,又是一缕剑气环绕其上。 看到这缕剑气,黑影女子急忙喊道,“别!我说,我说!我原是陆家一个旁系子弟,名叫陆诗语。在我八岁的时候,和其他陆家子弟一同送入无量山。” “无量山就是阴阳门的山门,那是在大乾之外的一处地方,我若是没有记错应该是在越国山川道。” “去了无量山以后,我们这批人被要求每日在山涧一处幽潭中浸泡身体。十多名女孩,最终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了。” 听着陆诗语的叙述,许凡想到了修罗族的传承之术,也是通过沐浴族中长辈的气血。就是不知道无量山中那处幽潭是否有着修罗族的传承地。 若是有,这就让许凡震惊了。 “难道这方世俗世界有修罗族的封禁?”许凡陷入深思之中,眉头也缓缓皱了起来。 忽然没有了声音,他看向陆诗语,“怎么停下来?继续!” 感觉面前这位大修士有些古怪,仿佛对他们阴阳门那处幽潭十分感兴趣。陆诗语感觉围绕周身那股杀机消散了,声音也就渐渐恢复如常。 “我从幽潭中出来之后,看到其他女孩都成为一地白骨,当时就吓晕了过去。后来的事情就是阴阳门主出现,他开始传授我门中秘术,还将门中的阴阳龙杖和阴阳铃铛两样至宝都交到我手中。” “接下来的日子,我就开始在无量山修行。门主定期会出现一次,教导我的修炼。五年前,我杀死了上一任左护法,就开始下山行走。” “越国?山川道?淮阳道?”许凡听着陆诗语的回应,心中默默想着。 山川道,和他前世机缘之地的淮阳道是否有着某种隐秘? wap. /110/110394/28666609.html 一、又是噩耗 江南道,广陵府。 “一行白鹭飞天外,数点沙鸥落渚乡;万顷良田泛金辉,千山沃土沐晨光。” 正是此时广陵府外,溪水稻田交织,一派鱼米之乡,山林、溪谷、河间尽是山野农夫忙碌之景。 广陵府东南郊区,良田沃野,数千名农夫拉着牛车,忙碌在田间地头。 虽是清晨,汗水依旧顺着农夫的额头和粗大的手臂滴落在脚下的田埂间。 离稻田不远处的山脚溪水畔,凉亭四角各一尊铜铸冰鉴溢散出淡淡的凉气。 望着眼前的酷热盛收图,许凡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结果一股清香中还是夹杂着些许炙热的空气涌入。 “这鬼天气真够热!” 被这股热流呛得一脸红晕,许凡拿起一旁冰鉴里的破旧葫芦,咕噜咕噜大喝了数口梨花白,才压下那股热浪。 斜眼看着右手握着的破旧葫芦,眼中闪过一抹追忆之色。 许凡喃喃自语,“没想到,竟然还有会有你这个老兄弟陪我,就是不知道何时会醒过来。” 半个月前,许凡从睡梦中惊醒,发现自己竟然重生了,有一丝失落,更多的则是惊喜、激动。 前一刻,他在渡劫。下一刻,他重生到前世。 真是一念百万年! “唉!失败了。成圣真不易呀!幸运的是自己还可以重活一世。” 此时,白皙右手中的破旧葫芦,残破的不成样子,淡黄的表面上布满蛛网般的裂痕。 作为曾经伴随着自己前世的一件寻常法器,许凡还是没有研究明白,为何“真解葫芦”会随着自己一同重生。 已经想了十多日,始终没有头绪,期间,他只能用梨花白来滋养残破的葫芦,这也是他能够找到最好的酒水。 念及“真解”曾经是一个嗜酒如命的灵,许凡再次将破旧葫芦丢到冰鉴中,吸收着淡淡的冷气,破旧葫芦没有出现半点变化。 左、右活动了一下脖颈,许凡抬头看着,一眼看不到尽头的苍穹。 “我们今天就可以回府了。” “真的?” 凉亭中随侍的两名许府小厮都露出一抹激动的笑容,他们随着自家少爷搬到广陵城外的许家庄已经快三年了。 无时无刻不想着老爷可以让少爷搬回城中许府。 “少爷,老爷真的愿意让您回广陵城?”一名年轻小厮,躬着身子,一脸讨好的笑容,轻声询问。 吐出嘴里的紫色葡萄皮,许凡冷声道。 “自然,少爷我怎么可能会骗你们!” 重生醒来的那一刻,许凡得知自己已经被父亲安排到广陵城外的许家庄。 前一世,自己是在父亲娶新妇第二天就被要求搬到城外许家庄。三年后,他被许家传话可以回府,结果竟然是因为父亲去世。 整个许府被那个不曾谋面的王夫人把持。 后来他才得知王夫人背后有江湖帮派阴阳门扶持,她嫁入许府的目的就是要谋夺许家的家私产业。 而他身边的两名小厮,一个是王夫人安排的细作,另一个竟然是南安王庶出的儿子。 两人都是细作。 许家是江南豪族,仆从过万,年入银两百万之巨,更是掌握着江南三成的财富收入。 秘密布局江南许家的双方都想着谋夺这块肥肉。 “我这一次倒要看看,老头子是真死还是假死。去年,竟然说少交了一粒米。” “前年,少交了一粒米。大前年,还是少交一粒米。这不是摆明欺负本少爷!” “连着两年都说少爷我少交了一粒米,今年不用再数了!” 许凡嘴角噙着淡淡的冷笑,望向广陵城的方向,说话的声音很轻,但一旁的小厮脸色愈发苍白,生怕半个字听进耳朵,还是隐约可以听到一些只言片语。 “少爷,您今年一定可以回广陵城。” “是是是,少爷您今年亲自来这里盯着,那些贱民定然不敢私藏。” “少爷,您就放宽心吧,小的们的眼睛可尖着呢。” “去你的!”许凡一脚将左手边的小厮踹倒在泥地里,冷冰冰道。“许小庆,你去年也是这般给本少爷说的吧,少爷我还不是又在这破庄园待了一年。” 一脚下去,许凡险些一个身形踉跄,幸亏右侧的小厮一把扶住他。 “这具身体太弱了,不然就可以不管不顾回到广陵城。”许凡看了一眼冰鉴里放着的破旧葫芦。 许小庆一脸憨笑,识趣的从草地里爬起身来,双手捧着破旧的酒葫芦,恭敬的递到许凡身前,“少爷,您要有希望。只要有希望,才能回到广陵,不是吗?” 没有理睬许小庆那没有营养的鼓励,许凡拿起破旧葫芦晃了晃,满意地点了点头,在腰间系好,一甩身上的锦绣华服,站定身形。 沉思片刻,转身朝着身后石桥另一端的许家庄村头走去,脸上的冰冷之色陡然消失,只留下和煦的笑容。 走在青石小道上,偶尔还可以听到一些鸡鸣狗吠从许家庄院子中传来。 蹲在石桥另一头的石牌坊下,看着脚边的积水,许凡可以清楚的看到倒影出自己清瘦的身影。 脚下轻一脚浅一脚的水洼中泛起一阵涟漪。 许凡轻笑道,“来了。” 侧过头,看向不远处山道上出现的十余骑快马。 许凡再次想起了前一世的逃亡生涯,父亲的亲随许耕耘拿着父亲的亲笔信,让自己赶快离开广陵。 当时才十五岁的许凡相信了那张脸,一直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 那时的许凡躲避的追杀,不仅仅来自阴阳门的弟子,还有南安王府的死士,甚至还有潜藏在暗处的其他势力,最终逃出江南,幸亏许家世交的金陵甄家出手相救。 家族所有财富尽数落入南安王手中。 也因此,南安王可以力压其余各大家族,占据大半江南。 来到金陵的许凡差点成为甄家的赘婿,也差点被绿。 念及上一世的悲苦,许凡摇了摇头,将那些纷乱的思绪排出脑海,缓缓站起身,面向山道上不断靠近的十余骑,面上神色如常。 “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为首中年男子满身是汗,策马狂奔,朝着许家庄而来,越是靠近石牌坊,越是不要命的抽打着马鞭。一个中年男子悲伤的声音,传进许家庄。 “少爷,少爷!出大事了,出大事!” 中年男子紧紧拉着马缰绳,从马背上一跃而下,飞奔到许凡身前,皱巴巴的国字脸上,短短的胡茬子上尽是汗水。哭丧着脸道。 “家主,家主,家主他去了!” wap. /110/110394/28655083.html 二:是真是假? “老爷昨夜走了,临走前让老奴将这份拜帖和信笺交给少爷。” “老爷让您拿着他的拜帖去投奔金陵甄家。千万不可返回广陵城。” “不能再停留了,许家庄现在不安全了。” 看着面前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素白麻衣,许凡有些恍惚,可以清晰看见许耕耘那张人畜无害的国字脸上每一条泪痕,每一处“真情”流露。 对方是父亲身边的常随忠仆,在许家待的时间比许凡自己还久。 前世此时的许凡涉世未深,得到自己父亲去世的消息,早就被吓得不知所措。 而如今,重生回来,许凡定然不会相信许耕耘的话。 若是按照前世经历,许凡拿到许耕耘送过来的拜帖和信笺,在十多名家丁扈从的护卫下前往金陵,途中定然会遭遇袭杀。 “少爷,赶紧回府吧。老爷不在了。家里得您回去拿主意。” 听到许耕耘的话,还有些恍惚的许凡先是愣了片刻,随后才听清楚,开口问道。“你说什么?” “老爷,他没了。少爷,赶紧随我一同回府吧。”许耕耘满脸哀容,泣声道。 “这,这怎么可能!”许凡有些错愕,不敢相信徐耕耘的话。 怎么和前世不一样,许耕耘不应该是拿出许府那边给出的拜帖和信笺。 怎么会变成了喊自己回家? 还不等许凡反应过来,许耕耘上前一步,抓起许凡的手臂,朝着身后的马匹走去,急促道。“快!速速和我一同回府吧。夫人和小姐她们在府中等您回去主持老爷的丧事。” 身后一队随行的家丁纷纷牵马,让出一条道。 “王夫人?妹妹?” 许凡脑海中想起自己那个姨娘,生的一张俏丽的脸蛋儿,杏眼中带着几分妩媚。 “这是夫人的吩咐,少爷千万耽搁不得,还请您速速和我们一同回广陵城。” 眼看许凡就要前往许耕耘身旁的一匹黑色骏马,一名小厮抽身上前,一把抓住缰绳,眼中寒芒一闪而逝,其间还有一抹不解之色。 “少爷,您不能回去。千万不能回去!” 望着一脸神色凝重的小厮,许凡想起对方是王夫人安排在自己身边的人。又看了一眼另一边的许耕耘。 “许小余,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一个是王夫人安排在自己身边的卧底,一个是说传王夫人的话。 王夫人安排的卧底让自己不要回去,替王夫人传话的人说是王夫人让他回许府主持父亲的丧事。 “许小余,你要做什么!”许耕耘瞪了一眼另一侧的小厮,厉声呵斥道。“还不松开手!” “老爷死了,你让少爷跟你们回去!要是少爷半路出了意外怎么办?少爷此时还不能和你们走。”许小余紧紧抓住缰绳,力气极大。 许耕耘脸色阴沉下来,“让少爷回广陵,这是夫人的吩咐。你还不松开手!” “少爷绝不能现在走!”许小余死死抓着缰绳,抬起头,看着神色淡然的许凡。“少爷,许耕耘不可信。” 许小余又指了指许耕耘身后一同随行的十多人,大声道。“这些人,有几人是少爷见过?” 不等许小余继续说下去,许耕耘脸上的哀色又重了几分,一脚踹向另一侧的许小余,同时抽出一把匕首刺了过去。 眼见寒光从自己身前划过,许小余身形向后一昂,然后发出一声惨叫。 空中的匕首虚晃一招,直接插向许小余紧紧抓着缰绳的双手。 双手鲜血直冒,许小余不得不松开缰绳,下一刻腹部又被许耕耘重重踹了一脚,一个翻滚跌倒在地上。 不等许凡质问,许耕耘朝着许凡怒喊道。“少爷,和我们一起走吧。” 同一时刻,随许耕耘一同来的十多人朝着许凡三人围了过来,甚至堵住了许凡三人的退路。 见状,许小庆一把也扑向许耕耘,扭过头朝着许凡高声道。 “少爷快走!” 许府,正厅,一派素白之色。 许府当家主母王夫人搂着怀中两、三岁的女童跪在灵堂上,一脸泣哭。 眉黛纤细,琼鼻挺翘,一身素白麻袍,难掩丰腴身材。 女童生的粉雕玉琢,在女子怀中咿咿呀呀。 这一日,广陵城上至府尊,下至城中豪绅士族的众人纷纷前来吊唁。 王夫人虽是一身素白麻袍,就算是只顾低声抽泣,但偶尔螓首微抬时眉宇间隐约可见恰到时机的精致魅惑。 只是抬手微抚鬓角青丝的些微举止已然让前来吊唁的众人心中一动,更会让那些定力稍弱的人不自觉生出一丝我见犹怜。 时至黄昏,灵堂上,只剩下母女二人。 操劳一天的王夫人将女童交给随侍一旁的贴身丫鬟,转身走向偏厅,脸上的哀色尽数消散。 “夫人节哀。” 偏厅中,一位男子身穿墨色长袍,三十岁左右,面容清癯,带着半面青铜面具,颌下一缕短须,起身拱手道。 “许凡那小子呢?” 王夫人莲步款款,扭动着水蛇腰,徐徐来到主位上坐下,俏丽的瓜子脸蛋儿上,布着一丝阴郁之色。 清癯男子轻声道,“夫人放心,许凡那小子跑不了。我已经命许耕耘亲自前去,那小子定然会相信。这件事夫人无须担忧。定然不会有事。” 听言,王夫人阴沉的脸色这才稍霁,露出一丝动人的淡笑,一双杏眸媚意流转,让清癯男子心中一动,就要伸手去抚上对方那如凝脂般的纤纤玉手。 见状,王夫人脸上眼中露出一抹不豫之色,清声道,“师兄,我现在还是戴孝之身,你是不是也太心急了。” 微微迟疑片刻,清癯男子还是收回了手,面露尴尬之色,清咳一声道,“是师兄孟浪了,大事为重。” 王夫人双手端起青瓷茶盏,朱唇微起,轻酌了一小口,眉头微皱道。“师兄,为何不将许凡那小子诓骗回广陵城?非要...” 不待清癯男子开口,王夫人摆了摆手,轻叹一口气道。“也罢,既然师兄有此交代,师门的规矩我懂。” 清癯男子轻笑一声,拿起一旁的青瓷茶盏,轻轻摆弄了一下青瓷茶盖,淡淡开口道。“许家虽是三代单传,但毕竟也是豫章豪族,若是广陵城中有高人坐镇,岂不是要横生枝节。在城中动手,势必要比在野外麻烦许多。” 许凡纵马狂奔,连续穿过多条分叉小道,眼见前方一个山脚拐角,一道人影横冲而出,拦住去路。 心中还有一些不解的许凡微皱眉头,双手紧紧拉住缰绳,飞奔的马匹两只前蹄还没有着地,就被迎面而来的人影一个肩撞。 许凡和胯下马匹一同撞飞! 身后隐约还可以听到追兵的马蹄声...... wap. /110/110394/28666555.html 三:破旧葫芦 “许小庆,你这是忍不住了?” 许凡勒住缰绳,右手轻轻抚摸胯下的马匹,双目微眯,眸中露出一抹寒光,看着面前这个跟随自己多年的小厮。 “咦!少爷这话是何意?” 许小庆自是不知道面前被自己撞飞的少年已经认出他的身份,心中还以为对方仍是那个被关在许家庄三年的许府独苗,许家唯一的少爷。 许凡微眯的双眸中,寒光更胜。双腿紧紧夹住马腹,俯视着许小庆,声音冷淡,“小庆,你也是耐得住性子,等到现在才敢出手。” 南安王李牧之佣兵三十万,是大乾国五王十公之首,也是权势最大的异姓藩王。 没有想到,南安王为了夺得许家财富,甘愿让自己的儿子自小潜伏在许府。 望着许凡双眸中露出冰冷的光芒,许小庆双手环抱在胸前,嘴角微微上扬,“不知许少爷可否随我一同前往金陵?” 许小庆一挥手,山道两侧陡然出现十多名黑衣人,每一个人身形魁梧,周身隐隐散发出一股魄人气机。 “一些小门小派也想和父王争夺许家这块肥肉,也太自不量力了。虽然不知道那些门派背后是受谁指使,不外乎就是金陵城里的那些顶级权贵。” “三王同治江南道,也就朝廷那些玩笔墨的老家伙才能想到如此办法。” 许小庆缓步上前,身姿笔挺,全然没有了往日在许凡身边卑躬屈膝的小厮模样,放声大笑道。 “许少爷,谁让你们许家掌握着江南道三成的财富。没有通天的权势,这些财富只能成为你们许家的掘墓金。” “这边居然有人当这个替罪羊,我们南安王府也就省去了后顾之忧。” 许凡坐在马背上,没有被陡然出现的十多名黑衣人吓住,目光依旧冷淡,嘴角微微上扬,不屑道。 “去金陵?是去当傀儡吧?” “做傀儡总好过去广陵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至少还能保住你一条性命。许少爷,有一点你应该清楚,在这江南道,南安王府要保下你的性命自是不难。” “那我还如何报答?用自己的性命换许家的财富?”许凡一口喝尽破旧葫芦里的梨花白,五指紧紧扣在葫芦上。 “不好吗?许少爷不觉得你的性命金贵?”许小庆得意洋洋的昂起头,远眺山岭外的广陵。 许家替朝廷赚钱,每年都会积攒大把的财富,一旦夺得许家的财富,南安王的实力定然会再扩长数倍,其他两位异姓王也会彻底被压服。 就在这时,一道冷风骤然响起。 正在得意的许小庆身形不稳,面朝地面倒下,眼中充满了吃惊之色。 他到死都没有想到,许凡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纨绔少爷是如何杀了自己。 许凡伸手一摄,刚刚飞出的破旧葫芦重新飞回到自己手中,看着地上的尸体,叹了一口气,“哎,这次用力过猛了。” “本少爷的命自然是最金贵,就凭你南安王府也想让我做傀儡。” 见状,十多名黑衣人眸光中尽是震撼之色,那破旧葫芦在他们眼前轻易击杀了许小庆。 面对其余十多名黑衣人,许凡没有半分怜悯,手中破旧葫芦再次甩出一道豪光,在半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度。 “砰~砰~砰~” 十多名黑衣人霎时间倒地,甚至没有迈出半步。如无根之木,横七竖八倒了一地。 许凡翻身下马,走到许小庆等一众尸体旁,搜索一番,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一脚将尸体踢到篝火中。 放眼四顾,许凡顺着山岭小道找了一处清澈的山泉,将破旧葫芦上沾染的血迹清晰干净。 一个异姓王的儿子,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在广陵郊野的山林中。 不再迟疑,许凡朝着广陵方向纵马而去,脸上神情平淡,没有丝毫波澜。 回广陵城的一路上,许凡遇到不下十波杀手围杀,他只是一葫芦解决,每一具尸体上都有一个葫芦大小的血窟窿。 临近广陵城外,已经可以依稀看到不少要进城的百姓,甚至还有过几面之缘的广陵城纨绔子弟。 许凡只是纵马缓行,平静进城,朝着许府的方向而去。 身怀巨富,没有匹配的实力,那是怀璧其罪。这一点,许凡这个纨绔少爷都知道,何况他那个老奸巨猾的死老爹呢。 对于许耕耘忽然来报信的举动,许凡最初就感觉奇怪。 结果,徐小余忽然出手,这就让许凡更加好奇,难道是许耕耘假借王夫人的名义,诓骗自己。 就连在江南道只手遮天的南安王府都出手了,许凡觉得也该回府会一会自己的姨娘。 许凡砸吧砸吧了一下嘴角的梨花白,心中暗自道,那可是一个祸国妖娆的绝美女子,可惜自己三年前还太小,只有十三岁。 许府灵堂偏厅,王夫人阴沉着脸色,目光冰冷的盯着厅中的清癯男子,恨不得要将对方生吞活剥了。 她在许府浪费了三年的青春,甚至还失了清白之身,不惜为许家诞下一女。 好不容易弄死了那个死老鬼,结果那臭小子竟然被人救走了。 “师妹,放心,师兄已经派出了门内三十多名死士,定然可以找到许凡那小子。这一次不管是谁,都不可能破坏门中安排下来的大事。许家,我们阴阳门志在必得。” 过了许久,王夫人才平复下起伏不定的波涛,五指紧紧扣在青瓷茶盏上,“咯吱”一声,青瓷茶盏在凝脂般玉手中震成粉碎。 粉碎的茶盏和滚烫的茶水被王夫人手中散发出的气机震荡的极速旋转,最终化成一片虚无。 清癯男子尴尬一笑,收起翘起的二郎腿,“师妹勿要动怒,师门知道你付出了这么多,定然不会亏待于你。” 王夫人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再次恢复成往日恬静,温柔,俨然一副许府当家主母模样,不过眉宇宙还透着一抹妖娆魅惑。 王夫人抬手,轻轻揉了揉如云秀发遮盖下鬓角得淡淡青筋。 “现在全广陵城的人都知道他已经死了,只要许凡那小子悄无声息的消失,偌大的许府家业就是我女儿的囊中之物。师兄可切莫让我失望。” 清癯男子的脸色微变,心中也在暗自思忖,为何派出去十多波人手,竟然没有一个人传回消息。 沉默良久,清癯男子侧过头看向厅外渐渐露出一抹亮光的阴郁苍穹,缓缓说道,“夫人放心,执掌许府是我阴阳门的头等大事,我定然会全力配合夫人。至于广陵城中其他官绅士族,门内已经派了弟子暗中盯着,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定然会有消息传过来。” 清癯男子手指轻轻摩挲着青瓷茶盏杯盖,耳中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许府管事脸色凝重,脚下步伐不稳,快步来到偏厅廊下。 为了可以掌控广陵城许府,阴阳门这一次派出门中弟子上百人,眼前之人不仅仅是清癯男子的心腹下属,更是负责广陵城中的消息刺探。 此时,见对方神情凝重,也顾不得王夫人还在一旁。 “何事?”清癯男子微微皱眉问道。 “出事了,许凡那小子回来了!” “什么!” 清癯男子眉头紧皱,眼中露出一丝难以置信之色,派出去寻找许凡的数十人至今还没有半点踪迹,对方竟然回来了。 “人在哪里?”不待清癯男子开口,坐在主位上的王夫人身躯微微一晃,脸上神情愈发难看,额头好不容易抚平的青筋再次凸起。 如今,许父已死。眼看偌大的产业就要落到自己手中,结果本应该暗中消失的许凡竟然回来了。 那名管事朝先看了一眼清癯男子,得到对方眼神示意,然后熟练的朝着厅中主位上的王夫人拱手道。“回禀夫人,许凡已经进了广陵城,正朝着许府而来。” 站在许府正门石阶前,许凡嘴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抬起头,看了一眼许府门头上悬挂的两个巨大的白纸灯笼。 “少爷?” “少爷回来了!” “快去禀报夫人,就说凡少爷回来了。” “许凡!” 门口一众许府小厮,门房,看到纵马而来的那张清秀面容,都露出惊喜之色。 许府老爷忽然猝死,府中现在只留下了寡母孤女,见到许府大少爷回府,其中不少亲随小厮还有管事都神情复杂。 许凡将众人脸上的神色尽收眼底,没有停留,踏步走向许府,看着面前一众陌生的许府下人,淡淡道。“怎么?少爷我回自家府邸,还有人要拦着?” 站在府门前的几名身形壮硕的小厮,眼中的异色一闪而逝,袖袍中的双拳紧握,但最后还是侧过身子。 这里可是许府正门,四邻都是广陵府的豪商巨贾,还有官宦世家。 其余守在许府正门的小厮、管事这才一脸热情的迎了上去。 许凡自然察觉到站在最前面的那几名小厮眼中神色有异样,但在城外许家庄生活了三年,现如今府中多一些面孔陌生的小厮下人,许凡也没有多想,不过右手还是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系着的破旧葫芦。 穿过五、六处垂花门,一路上遇到许凡的府中下人纷纷跪在地上,将头埋的极低。 许府极讲规矩,见到主人都要下跪行礼。许府老爷刚刚过世,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触霉头。 所有人,都不敢发出半生声响,连呼吸几乎都要停止。 望着游廊、屋檐、角楼、亭榭上悬挂的白纸灯笼,许凡眉头也皱了起来,心中暗自道。“难道真死了?” 起初,以为是自己的死老爹以假死来诱骗隐藏在暗处的人,就是要看看有谁会对自己动手。 结果,回到府中,望着眼前一片素白之色,还有府中下人哭丧的脸庞,许凡对于自己老爹假死的想法又淡了几分。 眼见,灵堂就在不远处,许凡的脚步沉重几分。 步入灵堂,看着堂上一脸哀容的王夫人,还有她怀中的女儿。 许凡脸上凝重的神色又重了几分,一个是他的继母,一个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 稚童在母亲怀中,朝着许凡咿咿呀呀挥动着自己肉乎乎的小手,眼中也是一阵欢喜。 许凡朝着小妹露出一个苦瓜笑脸,印象中,这一世的许凡在城外的许家庄见过几次这个小妹,那还是许父带着她一同来许家庄验收许凡的庄家收成。 缓步来到棺椁前,一只手重重拍下,发出“砰”的一声轻响。 “凡哥,你回来了。” 王夫人柳叶眉微竖,杏眸中露出一抹诧异之色。起身抱起女儿,柔声道。 “自从老爷走了以后,我就遣管家前往许家庄找你,没想到...” 许凡解下腰间的破旧葫芦,昂头喝了一口梨花白,“是没想到我还能活着回来吧?” “这是什么话,老爷不在了。许府自是要凡哥来打理,我就一个妇人,兰儿还小,还得你多多照顾。” 王夫人双手抱着怀中的许兰儿,目光中始终带着一抹慈爱之色,脸上更是挂满了关爱,在外人眼中,俨然是一副母慈子孝。 许凡没有答话,左手一用力,手臂上的肌肉、青筋凸起,一股巨力推着棺盖缓缓移动,露出一道缝隙。 在许家庄的三年中,许凡一直是一副纨绔,整天带着小厮浪迹在山间林头。身上的力气还是他这半月靠破旧葫芦中的梨花白来滋养。 见状,王夫人的目光一凝,随着缝隙的扩大,双眸中的柔色渐渐变冷。 “凡哥,你这是要做甚?” “做甚?”许凡手中力气又重了几分,讥诮道。“自然是要开棺验尸了。老不死的家伙岂能死的不明不白。” “城中的百仁堂大夫和府衙的仵作都仔细查过,老爷是劳累猝死。” 许凡收起左手,在身侧晃了晃,又活动了一下手臂上的关节,低头看向棺椁里的尸体,发出了“咦”的一声惊叹。 “还真是老爹。劳累?不知是何种劳累?” 许凡眼角余光瞥了一眼王夫人绝美的面容,暗叹一声,真是敲骨吸髓的魅惑佳人。 此刻,眼眸中倒映出棺椁里静静平躺的一具男子尸体,国字脸,浓眉高鼻,脸色惨白如纸。 就在许凡伸手朝着棺椁里的尸体触碰之际,始终在王夫人怀中咿咿呀呀的许兰儿忽然沉沉睡去。 就在许兰儿昏睡的那一刻,许凡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我都回来了,躲在偏厅里的那位也该现身了吧。” 王夫人刚刚抬起的右手再次放入袖中,一脸凝重的看向神色平静的许凡。 眼中露出一抹诧异,好奇道,“你怎知偏厅有人?” 风吹入灵堂,静静站在棺椁旁的许凡,嘴角挂着淡淡的冷笑,看向偏厅和正厅间的格子门。 “真是没想到许家的废物少爷还有如此实力,我的那些不成器手下都是许少爷杀的吧。” 格子门始终平静,没有发出半点“咯吱”声。但从偏厅传出来的声音却带着一丝肃杀和阴寒。 下一刻,格子门轰然破碎。 一道残影陡然出现在灵堂上,那道残影快的许凡根本无法用肉眼可见,他只能下意识砸出手中紧紧握住的破旧葫芦。 “轰”的一声巨响。 灵堂上溅起一阵气机涟漪,使得厅内的圈椅、紫檀木榻、飞鹤型古旧铜炉,各种摆件还有窗帘帷幔都化成一片粉碎。 灵堂上的八根一人环抱的朱漆实心圆柱表面出现了十数道一指款,半尺深的裂痕。 整座灵堂都为之一晃,而王夫人抱着许兰儿始终平静的站在原地,身体四周笼罩着一道无形的气机,挡住两人动手的余波。 只此一招,灵堂内一派狼藉。 清癯男子一脸不可置信,眼中露出一抹震惊之色,目光落在自己的右手上,食指、中指已经弯曲,就连指骨也被震折。 许凡踉跄后退数步,抬手擦拭掉嘴角溢出的血迹, 半空中,破旧的葫芦急速旋转,划出数道葫芦残影挡在清癯男子、王夫人与许凡双方之间。 “法器?这怎么可能!” 清癯男子眼中露出一抹贪婪之色,双眸死死盯着许凡。 wap. /110/110394/28666556.html 四:贪财偿命 没想到,江南道盐商之子竟然会拥有一件如此厉害的法器。 清癯男子此刻的心情说不出是嫉妒还是兴奋。 夺得许家的产业可以壮大阴阳门,而夺取“葫芦”,那法器就是自己的。 不再迟疑,清癯男子脚下步伐生风,身体化作肉眼无法看清的残影朝着许凡的方向冲去。 五指化作利爪,手掌释放出的气机在空中化作一道三寸大小的兽爪虚影,猛然爪向葫芦。 面对,灵堂上陡然发生的变故,王夫人一双杏眼中暗含流光,心中也是异常震惊。 许凡被关在许家庄三年有余,不曾想竟然会是一位修行者。 同为阴阳门的弟子,王夫人心中对棺椁上悬浮的破旧葫芦产生好奇,但还是以宗门大局为重,右手轻轻抱住怀中的女童,时刻盯着许凡。 此时此刻,既然许凡落入他们阴阳门手中,两人绝不会让对方逃脱。 兽爪虚影在空中刮起一股劲风,在虚空中撕裂一圈接着一圈涟漪。 看着不断逼近的兽爪虚影,许凡嘴角上扬,笑得十分灿烂。 就在兽爪虚影即将接近破旧葫芦的时候,葫芦自身不断旋转,在棺椁上空嫌弃一道半尺大小的旋风。 “砰~砰~” 兽爪虚影和破旧葫芦搅动的旋风不断碰撞。 霎时间,清癯男子手掌上释放出的气机愈发稀薄,而那道兽爪虚影在撞击中愈发模糊,直至消失。 在强大的旋风吸力下,清癯男子手掌竟不由自主朝着旋风中的破旧葫芦靠近。 “这怎么可能!” 清癯男子心中大骇,此时居然无法掌控自己的手掌,甚至整个身体都在被那一股旋风吸扯。 察觉到破旧葫芦诡异之处,王夫人纵身飞跃,曼妙的身姿在半空中划过一个美丽的弧度,右手紧紧抓住清癯男子的左臂。 下一刻,她就后悔了! 就这样,两人一葫芦在灵堂上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对峙局面。 清癯男子额头上的冷汗簌簌落下,后背的衣襟已然被冷汗打湿。 感觉到手掌不断被那股旋风撕扯,自己却无法阻止,甚至还得依靠师妹才能对抗近在咫尺的破旧葫芦。 许凡始终站在棺椁旁,低头看了一眼棺椁里老爹的尸体,微微摇了摇头,心中暗自道。 “既然你想假死,那就假死吧。就是不知道会不会骗过你想骗过的人,” 抬头,看了一眼王夫人怀中的女童,许凡露出一个搞笑的鬼脸,逗弄的女童咯咯直笑。 许凡目光最终落在王夫人那千娇百媚的绝美面容上,仔细打量了一番。 这才想到自己那个老爹为何要将自己送到广陵城外的许家庄。 这女子美得妖娆,美得妩媚,美得惊心动魄,美得那么不真实。 老爹既然是假死,应该也是看出了王夫人这副皮囊美得太过分了。 许凡缓步上前,从清癯男子、王夫人身旁走过,双手轻轻抱起王夫人怀中的女童。 看着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许凡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 粉雕玉琢的小女童还不知道灵堂上发生何事,看到自己许久不见的哥哥,只是一脸开心的咯咯笑个不停。 “放开兰儿!” 王夫人柳眉挑起,杏眸含煞,雪白的脸颊愈发惨白,发出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兰儿是我妹妹,姨娘害怕什么?”许凡抱着许兰儿,缓步来到左侧一排交椅旁,随便找了一处位置坐下。 凉风拂过灵堂,挂在灵堂外廊檐下几处素白灯笼左右摇晃,一阵哗啦啦的响动,四周的白纱帷幔随风飘荡。 清癯男子额头上的冷汗被风吹过,浑身打了一个寒颤,侧着头望向许凡那张清秀的面容,声音嘶哑道。“你是许凡?” 显然,凭借他们阴阳门过去数年的调查,许家这个纨绔二代只知道吃喝玩乐,何时成为一个修行者,还有身旁这个可以吞噬人气机的古怪法器。 此时此刻,清癯男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阻止师妹来救自己。 只可惜,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等他反应过来,破旧葫芦可以吞噬修行者体内气机的时候,身后的师妹已经出手来援。 就这样,两人被葫芦死死缠住,两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体内的气机被一点点吞噬。 灵堂四周的家丁扈从,还有潜藏在暗中的阴阳门弟子却一早早就清癯男子遣走。 事到如今,两人竟然成为可以被许凡这个纨绔随意拿捏。 “既然我回来了,许家就和你们没关系了。至于许家的产业,你们也就不要想了。既然老头已经死了。” 许凡侧着头,看了一眼破旧葫芦下方的棺椁,心中暗自道,就当你真的死。 “嗖~” 随手一摄,破旧葫芦在灵堂上打了一个旋,回到到许凡手中。 失去了吞噬之力的牵着,王夫人、清癯男子浑身无力的跌到在灵堂内冰冷的地板上。 “不要妄想反抗,我可以让继续用这个。”许凡晃了晃手中的破旧葫芦,又往嘴里灌了一口梨花白。 王夫人、清癯男子对视一眼,识趣的放弃了反抗。 两人都是开启了十二个窍穴的修行者,居然被许凡手中的破旧葫芦克制的死死的。 此时的两人,谁也不敢再赌一次。 之前那股吞噬之力,让他们毫无反抗,王夫人还好些,呼吸还算均匀。 清癯男子如同整个人在冰水中翻滚了一圈,一身衣袍此时湿漉漉的贴在身上。 许凡轻轻敲击了一下交椅扶手,目光中带着一抹冷芒,“既然将主意打到许家头上,我也就不得不成全你。” “你们,你们是,对了,是阴阳门的人吧。” 阴阳门三个字出口,王夫人、清癯男子浑身都是一颤,两人心中一种莫名的寒意陡然生起。 “他是如何知道阴阳门?” 两人目光齐齐落在许凡身上,眸中带着一抹惊骇之色,比被葫芦吞噬他们体内的气机更加震惊。 不等清癯男子惊骇之色从眸光中散去,许凡左手捂住怀中许兰儿的双眸,右手轻轻一甩。 一道金芒从灵堂上划过! 下一刻,破旧葫芦从清癯男子后心冲出,在半空中滑了一个半弧,重新回到许凡手中。 “咦!真脏!” 许凡右手捏着破旧葫芦顶部,晃了晃葫芦表面的血渍。 “哥哥出去给你买冰糖葫芦,兰儿先和你母亲去玩。” 话毕,许凡将怀中的小女童放在地上,起身离开灵堂。 望着少年颀长的背影,王夫人俏丽妩媚的脸上一片煞白,细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不敢去看背后倒在血泊中的师兄。 “许凡,你到底是谁?” 王夫人檀口微动,银牙紧咬。 wap. /110/110394/28666557.html 五:闭府锁门 阴阳门在江南道布局多年,许府中更是不仅仅暗藏了王夫人师兄妹,还有其他隐藏在暗处的人。 自从王夫人嫁入许府以后,阴阳门就加快了布局,目的就是为了夺取许家在江南的产业。 过去三年,阴阳门在许府中暗藏了不知多少后手。 许凡将破旧葫芦系在腰间,右手轻轻摩挲了片刻,望着手指摩挲处那一道很新裂痕,有些心痛。 伤心片刻,抬脚走出灵堂。 这一刻,数十名身穿许府家丁扈从的精壮汉子从游廊、假山、偏院、仪门等各处涌向灵堂所在的正厅。 之前,守候在灵堂正厅外的阴阳门弟子被王夫人和清癯男子遣退。 但灵堂内气机撞击出的轰鸣声,还是惊动了整个许府。 许府真正的下人小厮丫鬟们则被这群忽然冒出的精壮汉子喝退,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许凡缓步走出灵堂,眼神淡漠的瞥了一眼朝着自己冲来的阴阳门弟子。 他右手横劈,掌刀重重砸在冲在最前面的一名阴阳门弟子的手臂上。 “咯吱”! 骨骼碎裂的声音传出!随后就是那名阴阳门弟子的惨嚎声。 豆大的冷汗顺着额头直流! 还不等那名阴阳门弟子躲闪,许凡向前迈出一步,右脚轻轻踩在对方右腿膝关节处,又是一声“咯吱”! 手臂、小腿尽数折断,疼得那名阴阳门弟子蜷缩着身躯,躺着撕声哀嚎。 许凡闲庭信步走在庭院中,冲上来的阴阳门弟子没有一合之敌,纷纷倒地。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庭院中的假山上、花圃中、游廊下横七竖八躺了十多人。 望着庭院中踩在一名阴阳门弟子膝盖上的少年,喝下一口梨花白,眼眸中毫不遮掩的杀意。 退守到仪门前的七、八名阴阳门弟子眼中尽是惧色。 为首的一名阴阳门弟子低喝一声,“撤!” 其余几人也不再犹豫,夺路而逃,众人没有再管地上不断发出惨嚎的同门。 “想走?” 许凡吐出一口酒气,以蔑视在场众多惨嚎不止的阴阳门弟子的姿态,冷漠道。 下一刻,一道金色赤芒从其手中飞出。 穿透假山间的缝隙,笔直朝着仪门的方向冲去。早已退出仪门外数十步的阴阳门弟子同时感受到一股骇人的劲风从后背袭来。 “散开!” “逃”字刚说出口,那道金色赤芒毫无规律的穿透七八名阴阳门弟子的后心。 “砰!砰!砰!...” 才逃出仪门不到百步的地方,这群阴阳门弟子尽数面朝地面倒下,直至死亡降临,也不敢相信,杀死他们的竟然是一个酒葫芦。 许凡环视四周,目光一一扫过躺着地上仍旧哀嚎不止的众人,朝着仪门外淡淡道,“闭府锁门,任何人不得外出。去许吉和许祥两位族老。” 一地尸体,还有一院惨嚎声。没有一个人敢违背许凡的命令。 没有在管地上的阴阳门众弟子,许凡重新回到灵堂上,目光再次落在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姨娘身上,朝着她怀中粉雕玉琢的妹妹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看似温和的笑容。 全然没有在意王夫人脸上的惊恐之色,许凡抱起妹妹重新坐会到左侧一排唯一的一把交椅中,低声笑问,“有没有想哥哥?” “有,呀...” 许凡右手轻轻挠了挠妹妹的小手,惹得妹妹一阵“咯咯”轻笑。 “好妹妹,以后就让哥哥来照顾你。” 听到这句话,还没回过神来的王夫人,俏丽的脸蛋上霎时失去了光泽,双颊一片惨白。 本以为许凡会绕自己一命,王夫人扭过头,一双杏眸失去了往日的晶莹明亮,只剩下了一丝不舍。 不知是对自己即将死去的不舍,还是对女儿的不舍。 眼见两名许府老人小心翼翼从庭院中走来,王夫人颓然的站起身,声音有些嘶哑,“乖囡,和娘先去休息。” 许凡没有阻拦,将怀中的妹妹交到王夫人手中,望着对方失去了精气神的背影消失在偏厅。 许吉、许祥两人都是年过半百,辈分比许凡的父亲还要高一头,是许府的老人。 因是许府旁支族老,早已不再过问家族的事情。 也正是因为早早不在过问许府事务,也算是躲过阴阳门这一劫。两位老人刚进庭院的时候也是被吓了一跳。 庭院中那些倒在地上的阴阳门弟子,假装一阵惨嚎之后,还是消停了下了。 没有许凡的吩咐,许府剩下的家丁扈从也不敢自作主张。 许吉、许祥一直都是谨小慎微,进入灵堂那一刻,更是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不轻。 正厅内,除了棺椁和许凡坐着的交椅还算完好,其余的一切都是狼藉一片,他们两人甚至还看到了一具尸体和一大片血迹。 那具尸体,两人也认识,是近些年经常出现在王夫人身边的男子。 此刻,看到男子的尸体,许吉、许祥两人都露出一脸激动之色。 “凡哥,这...”许祥声音还是有些颤抖,自进入庭院以来,接连看到两拨尸体,着实将他吓得不轻。 “来人,给两位阿爷搬两把椅子。” 很快,就有许府下人搬来了两把椅子。就在这灵堂上,两具尸体在侧。许凡面前坐着年过半百的两位许府老者。 “许府现在的情况,相信两位阿爷也是知道了一些。”许凡抬了抬下巴,指向双方中间的那具尸体,接着说道。“他是阴阳门的人,庭院中那些人也是阴阳门的人。对了,还有王夫人,就是我那个姨娘,她也是阴阳门派到老爹身边的卧底。” “啊!这怎么回事?” 许吉、许祥两个老人满脸的褶皱,眸中都露出惊骇的神色。 显然,被这一则消息吓得不轻。 两人虽然不知阴阳门是个什么东西,但能将许府渗透成如今这个样子,差一点就夺取了许凡的管家权。 活了半百的岁数,许吉、许祥早就成了人精,不然也活不到现在。 “两位阿爷都是我们许府的老人了,现在的许府已经是风雨飘摇,老爹死了,外有强人觊觎。”许凡挠了挠额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长叹一口气。 “所以,请两位阿爷前来为我作主。” “这...” 许吉、许祥两人对视一眼,浑浊的老眼深底闪过一抹惊忙。 没有想到,被关了三年的许凡刚出许家庄竟然做了如此大事。 两人不敢犹豫,只是片刻的对视就明白了对方心底所思所想,同时朝着面前的许凡苦涩一笑, 只有拒绝,不然难活命。 许吉轻咳一声,抬了抬右手,示意许祥开口。 “凡哥,你是我们许府嫡脉嫡子,许家自是还得你拿主意。” “砰~砰~砰~” 偌大的许府,正门、偏门、角门以及其他走杂物的小门尽数关闭。 这种反常的举动引起了广陵城中各方势力的注意,广陵知府王文华甚至派师爷亲自前往许府。 结果,被告知是许府凡少爷下令,其他事一概无可奉告。 府衙师爷只能坐在一处离许府不远的茶楼雅间里休息,等候其余各方反应。 许家掌握江南道盐务命脉,这条线上牵扯着国朝诸公、各地藩王,如同广陵知府这种四品地方超品大员更是不在话下。 随着许府大门紧闭,拒绝谢客。 霎时间,广陵城波云诡谲。 毕竟,许府当家人才死。 与广陵城中的紧张气氛不同,许府内却是一片寂静。 许吉、许祥离开灵堂以后,命手下人将庭院中那些臂、腿折断的阴阳门弟子关押起来,进行严加拷问。 若是以往,许家会让广陵府衙将人直接带走。 如今,许府却决定擅自动用私刑,就是为了将潜藏在许府的所有细作尽数铲除。 许府东路院,波涛庭。 一湖碧波,泛起点点翠绿。湖心,一座三层小楼中,古朴寂静,一袭锦袍的许凡躬身朝着面前的牌位拜了三拜。 阁楼外的抄手游廊下,一身紫衣的小丫鬟,静静侍立在门外,眼睛红肿,却难掩心中的喜悦。 已经三年了,少爷终于回府了。 夫人也等来了少爷亲自上香。 自从许凡母亲去世以后,波涛庭就成了府中的禁地,正因为这里是许母去世前居住的地方。 许久,阁楼的门扉打开,许凡缓步来到游廊护栏处,眺望湖心岛四周,深深吸了一口气。 清澈的湖水,泛起丝丝涟漪,沉默良久,一身紫衣的小丫鬟忍耐许久,终于开口,“少爷,您终于回来。” 许凡侧过身,目光在一旁的紫衣丫鬟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身边这个和自己一般大的丫鬟,是母亲买来陪伴他。 可惜,自从三年前,许凡被派往广陵城外的许家庄,小丫鬟就被留在波涛庭照看母亲的旧居。 “紫儿,我回来了。” 望着面前少女那秀美的脸蛋,许凡神情有了一丝恍惚,仿佛回到前世,那是多久前的记忆,自己小时候的记忆。 是面前这个紫衣丫鬟陪伴自己,回忆点点滴滴涌上心头,母亲陪伴自己的过往,紫儿陪自己在湖心岛游玩的尘封记忆开始松动。 无言良久,在紫儿羞涩的呼唤声中,许凡才回过神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亲切的笑意。 “紫儿,这三年过的如何?” 看着有些清瘦的紫儿,许凡露出一抹关心之色,上前半步,伸手揉了揉紫儿的秀发,语气少有的轻柔。 “我,我。”紫儿抬头看向面前这个比自己高一头的锦衣少年。 和三年前已经截然不同,心中的伤心,在此时尽数化作一声哭泣。 “好了,不哭,不哭了。我回来了。”许凡在心中,默默念道,“我是真的回来了。相隔百万年。” 彻底弄乱了,紫儿额前的秀发,许凡轻笑一声,“以后还得紫儿继续照顾我。我们暂时就住在波涛庭。” 另一边,许府西路院,许家一处杂物院子,有十多家储物库房。 库房中时不时传出一阵惨烈的撕心裂肺的惨嚎声。 若是以往,阴阳门弟子不会将许府这些普通的家丁扈从放在眼中。 此时,阴阳门的弟子手臂、腿关节尽断。 成为任由他人拿捏的砧板鱼肉。 门外站着十多名庞大腰圆的魁梧壮汉,听到这股惨叫声也会浑身打颤。 自从许凡进府以后,许家就翻天覆地了,原本那些在府中颐指气使的家丁扈从尽数被抓起来。 守卫在府中的尽数换成了旁系子弟,甚至还有附庸在许家的一些奴仆。 入夜以后,许凡在紫儿的陪同下,在波涛庭一楼正厅用餐。 外面轻微的脚步声从游廊上传来,许吉、许祥带着四名许家年轻子弟恭候在波涛庭偏厅外的游廊上。 六人神色都异常凝重,四名年轻的子弟虽然不知自家爷爷为何要将他们带到此处,但在父亲的千叮咛万嘱咐下,也是谨小慎微跟随在侧。 不多时,偏厅门口出现了一袭紫衣的丫鬟,正是紫儿。 “少爷,有请两位阿爷。” 紫儿微微欠身,让出半个身位,在前带路。 许吉、许祥两人手中拿着厚厚一叠画押的供词,眼中那一抹复杂之色久久无法散去。 他们手中的供词上牵扯着许府数百人的身家性命,作为许府老人,他们着实无法想象竟然会有这么多人会背叛许家,其中甚至还有一些旁系子弟。 “两位阿爷,请坐。” 许凡看到两人的身影出现在正厅门口,抬头指了指右侧的交椅。 “多谢凡哥。” 许吉、许祥两人拱了拱手,坐下后,将手中的供词递到奉完茶水的紫儿手中。 “这些,都是那些贼人供出来的人名。其中还有不少是广陵城中各大掌柜,甚至还有一些许家人。” 许吉越说越气愤,额头的青筋都涨了起来。 “这些贼子,枉费许家给吃给穿,他们竟然伙同外人要谋夺许家祖产。”一旁的许祥放下刚刚端起的茶盏,重重的冷哼一声,一脸不忿道。 随意扫了一眼供词,许凡将这份名单轻飘飘地丢到餐桌上。望着两位阿爷那一脸不忿的神色,忽然轻笑一声。 两人都是不解,许凡为何发笑,目露疑惑之色,望了过去。 “两位阿爷无须生气,需知气大伤身。”许凡右手轻轻敲击交椅扶手,目光在那份供词上游离。 沉默良久之后,方才开口,“这些贼子闯入我们许家,谋夺我们许家祖产,死有余辜。但我们许家毕竟是江南世家望族,还是将阴阳门的贼人交给广陵府衙,也叫朝廷知道阴阳门的恶行。” “那...”许祥神色凝重,小心翼翼的望着许凡的神色,良久之后才为难开口询问。 “两位阿爷放心,名单上家奴直接打死。许家之人,毕竟也是姓许。”许凡从餐桌上抽出一张名单,正是许家内贼的名单。 “许佑、许禹、许树、许钧...“ wap. /110/110394/28666558.html 六:杀猴儆鸡 许凡每念出一个名字,许吉、许祥两人的心都会下沉一分,脑海中总会想起阴阳门贼子惨死在仪门和灵堂上的情形。 待念完十多个许家子弟的名字,尽数都是旁系子弟,其中甚至还有许吉和许祥这一脉的孙字辈。 许凡无奈的摇了摇头,将手中那份供词名单揉成纸团,在手中传动了数圈。 许吉、许祥的目光随着那个纸团来回转动,心中也是莫名紧张,生怕许凡像对付阴阳门贼子和家奴那般直接下令杀了这些族人。 正厅内,异常安静,只剩下紫儿来回斟茶的声音。 沉默良久,许凡才长叹一口气,将手中的纸团随意丢到一旁的鹤型烛台上的烛火上。 “噗嗤~” 火光乍亮,纸团彻底燃烧,在许吉和许祥的眼中化作一片灰烬。 “他们毕竟是我们许家人,虽然做了错事,但始终还是同宗同源。” 就在两人长舒了一口气的时候,许凡下一句话彻底让他们心中震惊。 “还是除族吧。” 许吉、许祥怔怔出神,望着对面端坐的少年,才回到府中不到一天,就要将十多人除族。 “两位阿爷,还有其他想法?” 许凡右手拿起圆桌上的一壶梨花白,左手解下腰间的破旧葫芦。 “哗哗哗哗...” 连续十多壶梨花白,顺着右手落入左手中的破旧葫芦口。 “没,没,怎么会!” 许吉和许祥两人连忙否认。 “他们做出了有辱许家之事,没有杀他们已经是天大的恩赐。既然凡哥已经定下,我们自是赞同。只是不知...” 许吉一边说着,一边朝着许祥挤眼睛。 许凡继续往破旧葫芦中倒酒,眼角余光还是瞥到了两人的小动作,会心一笑。 “至于我们许家的庆祥号,还是得先查一查。” 许庆祥是江南道最大的盐号,仅仅在江南就有二十三家分号,其他各道都有分号。 庆祥号不仅仅售卖官盐,甚至还有布匹丝绸茶叶,南北各地的货物都有。 “查一查?” 还在相互挤眼色的两人,听到查一查,不再佯装不知。 他们这次前来的目的不止是为了让许凡处理许府这些吃里扒外的贼子。还有就是各地的庆祥号,那才是许家财权的大头。 “凡哥,光江南的庆祥号就有二十三家,加上全国其他各地的分号就有三十六家。” 两人压下心中的悸动,一脸褶皱更深了几分,望向面前的少年明显带着一份激动。 许家一直是嫡脉做主,但现在的许家嫡脉就剩许凡一个人。偌大的家业还有庞杂的庆祥号,到底该如何支撑和掌管,这是个大问题。 “这样吧,定到下个月15日。许家所有在外的产业的管事或者掌柜,都让他们前往金陵总号,今年的述报提前。” “述报提前?” 才到八月,离年底述报还有四个月。 “对,既然要查,总得当着这些掌柜和管事的面查。我们许家做事定是要人心服口服。” 许凡倒完最后一壶梨花白,晃了晃手中的破旧葫芦,满意的点了点头,满漫不经心的说道。 “不过,江南道二十三家庆祥号可以先查起来。至于派谁去查,还得两位阿爷拟出一个名单来。” 许家是江南望族,祖籍广陵。江南道二十三家庆祥号的掌柜大半都是许家人。 这次彻查,一旦发现猫腻都会是一场许家内部的权利交替。 许吉、许祥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都开始盘算这次调查派遣的名单。 又坐了片刻,见许凡没有他事吩咐,两人就起身告退 许凡将两位阿爷送出正厅,朝着一直恭候在外面的四位堂兄堂弟微微一笑。 “那些家奴就在父亲灵前打死吧,让府中所有人去看。” 听到这句话,六人都是浑身一颤,不敢回头去看许凡的神色。 “少爷,您这是为何?” 待许吉和许祥带着各自的孙子离开波涛庭,紫儿才一脸不解的嘟嘴问道。 “紫儿,这你还不懂?” 许凡望着手中的破旧葫芦,很满意这次收集,一天的时间,他将许府所有的梨花白尽数弄到了波涛庭。 “真解葫芦”没有让他失望,果然是个无底洞。 数百壶梨花白,倒入巴掌大的破旧葫芦,居然还是没有到顶。 相比较获取许家的财富掌控权,许凡更在意“真解葫芦”何时可以恢复。 过去十多天,他只能在许家庄中搜罗美酒,破旧葫芦上的裂纹几乎就没有变化。 连续几次出手,破旧葫芦上还出现了新的裂痕。 不过,在数百壶梨花白的滋养下,许凡清晰的看到破旧葫芦上的一处裂痕淡了不少。 证明“真解葫芦”的灵没有死,还活着。 看到自己少爷将监督、查看庆祥号的大权交给旁人,紫儿一脸担心。 而少爷却一脸高兴。 许凡自是看到紫儿那俏丽的脸上露出的莫名之色。 “紫儿放心吧,不会有事。你要相信你家少爷。你可不要忘了,我可是单传,就算要找人,也只能去找他们。难道还有去找外人的道理不成?” “这一次处置这么多人,就是给许家那些想伸手的人一个严重的警告。” “而将阴阳门的弟子交给广陵府衙,也是给那些觊觎许家产业的人一个警示。我们许家的产业也不是那么好夺。” 紫儿这次明白,少爷现在也是没有办法,不用许家旁系的那些让人,又能用谁。 许家现在可是身处内忧外患之中。少爷能用的也就是姓许的族人。 至少,眼前能用的也就是许家人。 “明白就好。我们现在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 “许家到底怎么了?有消息传来没?” 广陵府衙后堂,知府王文华已经揪下了好几根胡须,时不时抬头看向许府的方向。 今日得知许家小儿回城,他就派人前往。 结果得知许府竟然闭门谢客。 王文华身受当今天子器重,更是钦点的探花。 为了可以掌握江南的赋税,天子不惜力排众议,让王文华这个寒门出身的探花南下广陵,执掌一府之地。 看重就是掌握盐务命脉的许家祖宅在广陵。 现在可倒好,他才上任没多久,许家当代家主竟然就离奇死亡。 堂外游廊下的府衙小厮也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前衙和后堂之间来回奔跑。 “砰!” 又是一个茶盏砸了出来,溅起一地碎瓷片。 小厮们不敢抬头去看后堂内一脸焦急的知府大人,只能继续去催前衙。 “来了,来了...” 一名衙门书吏火急火燎地跑过仪门,朝着后堂大喊到。 “来了?” 王文华等得心焦,连忙登上靴子,不顾官家仪容,朝着堂外走去,眼中尽是渴望之色。 事到如今,许家不能倒,至少在他还没有理顺江南盐务之时。 望着来人只是一个衙门书吏,王文华冷哼一声,伸手就要抓茶盏去砸。 伸了好几次,都抓空了,这才发现自己不在书案前,只得重重呼出一口气,厉声道,“说!” “回禀...知府...大人。” 衙门书吏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的喘个不停。 wap. /110/110394/28666559.html 七:震慑广陵 广陵城,东富,西也富,可谓是满城尽是富贾旺族。 作为江南最大的盐商,许家可谓是豪富之家,簇拥在许家之外,有六大盐商,他们执掌天下盐务。 就算是朝廷,也不得不给盐商三分薄面。 群芳阁,是广陵城商贾官员喝茶品茗的好去处,更有清倌人作陪。 此时,群芳阁三楼的一处精致雅阁内,一位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右手轻轻拨动着身前琴案上的琴弦。 “锵”的一声,琴弦应声而断。 白皙的手指上徒留下一道深深的勒痕。 “文先生,您有心事?” 一双柔弱无骨的纤细玉手,捧着一杯香茶,递到文士面前,声音清润。 女子名为李蔓绮,年芳二八,一袭翠荷色绣裙,身姿婀娜,一双秋水眸光带着一抹忧色。 作为群芳阁的清倌人,她却独爱面前这位文士。 “蔓绮,” 文士接过女子双手递过来的香茶,轻啜一口,抬头看了一眼阁楼外许府的正门,依旧紧闭。 坐回到窗前,文士右手轻轻摩挲着佳人的柔荑,“许家出了这等大事,王知府也是慌了神,城中六大盐商的代表此时恐怕都聚集在群芳阁中吧。” 顺着文士的目光看去,李蔓绮一双杏眸落在许府的方向,心中也是一阵空落落。 群芳阁原是一家青楼,现如今已然成为城中富贾官员品茗喝茶的茶楼。 其中曲折,也只有她们这些在楼里的清倌人知晓。 三年前,群芳苑的花魁被抬进了许府,成为许府的姨娘。 那位年仅十三岁的许家子弟一口气买下了整座群芳苑,改名群芳阁。 没过多久,那位许府小少爷就被赶到城外的许家庄。 而这座群芳阁,也没有人敢再当做青楼。 就在李蔓绮失神的片刻,雅阁的门口传来几声敲门声。 “文师爷,齐、陆、白、张、袁、杨六家管事请您过去一叙。” “知道了。” 文士松开李蔓绮的柔荑,轻笑一声。“不枉费我在这里坐了一下午。” “要奴家去作陪么?” 李蔓绮杏眼中带着一抹不舍的柔情,随着文士一同走出雅阁,轻声询问。 文士微微摇了摇头。 群芳阁,天字号雅室内,齐、陆、白、张、袁、杨六家在广陵城中的管事围坐在一张圆桌前,桌面上只有六盏清茶。 豪华的雅阁内,摆设奢侈,六人却只要了六杯茶水。 不多时,房门“咯吱”一声。 一袭淡蓝长袍的中年文士缓步走入雅阁,朝着房中六人颔首示意。 “见过文师爷,文先生请坐。” 众人纷纷起身,将文士迎入主位。 ...... “砰~” 王文华一脚将那名府衙书吏踢倒在地,一脸怒色,“说重点!” 那名书吏终于将气喘匀,吃力的爬起身,脸色涨红。 “给他水。” 王文华眼见对方还没喘过气,命令后堂里伺候的小厮端上一杯茶水。 “咕噜咕噜~” 书吏将茶盏中的温茶饮尽,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多谢知府大人。文先生现在已经在群芳阁了。齐、陆、白、张、袁、杨六家的管事来了。” “许家呢?” 王文华此时那有闲情管六家盐商,怒目瞪向那名书吏,责问道。 “许家?许家还是闭府锁门。” “没有许家的消息,你回来做什么!” 生怕再挨一脚,那名书吏连忙后退数步,不敢去看王文华那气得不轻的怒色,声音有些发颤道。 “是师爷让小的回来禀报,说六家的管事来了,先让知府大人稍稍放宽心。只要安抚好这六家,江南的盐务就不会出大乱。” “这算什么消息!快去再问问!” 王文华一甩袖袍,转身回了后堂。 ...… 群芳阁,天字雅阁内。 一袭华服的齐俊能看着一言不发的文师爷,又看了一眼不停给他使眼色的其余五家管事。 沉吟片刻,只得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干咳道。 “文先生,您来广陵也有一段时间了,许家的情况,您也是有所了解。若是没有许家发话,我们这六家是断不敢...” 齐俊能没有明说,他们六人虽然是六家在广陵的管事,做的是迎来送往的逢迎之事。 “是呀,现如今,虽说是许家的家主忽然病逝了,但许家毕竟是江南望族。说不定明日就会出现新的家主。文先生说的那事,不是我们不想做,是不敢呀。” 坐着文师爷左手侧的陆文胜也是神色古怪。 江南许家家主新丧,按照常理,谋夺许家在江南盐务的份额,是个巨族都想染指。 齐、陆、白、张、袁、杨六家背后,谁没有在朝中有为官做宰的“朋友”。 但在这个节骨眼上,让他们试图谋夺许家的盐务,去当这个出头的椽子。 大家都不是傻子,没有人愿意去做。 不等其余四家的管事拒绝,文师爷轻咳一声,放下手中的茶盏,右手五轻轻握起,在圆桌上轻敲一下。 “我们知道,诸位和诸位背后的人都有难处。但诸位不要忘了坐镇江南的南安王,就算诸位在朝廷有大人物撑腰,但也有一个远水解不了近渴。” 大乾国五王十公,坐镇江南最大的异姓藩王就是南安王李牧之。 “这...” 一时间,雅阁内的六人都哑口无言。 他们都以为是文先生是王知府的师爷,他是代表广陵知府王文华。没想到,文先生摇身一变,竟然是代表南安王。 他可是随王文华一同从神京来的广陵,什么时候勾搭上南安王府? 雅阁内,一片寂静。六人不敢多想,更不敢细想。 只有圆桌上七杯茶盏上冒着袅袅茶香。 六人相视一眼,不知该如何决断。 “许家无主的消息相信在金陵的各位大人物都已经知晓。你们六家该何去何从,到底该和谁合作,定然是不会选错。” 文师爷端起身前的茶盏,又轻轻喝了一大口,一脸微笑的扫过六人,淡淡道。 “我相信,为朝廷效力,为南安王分忧,齐、陆、白、张、袁、杨六家都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话毕,不等六人挽留,文师爷起身离席。 “这...这该如何是好。” 六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办,只能望着消失在门外的文士背影。 “走,这种天大的事情,不是我们这些管事能够决定的。我们只是来悼念许家主,其他的事情还是得家主们去商议。” “对,对,对。” “只是,许家今天下午这闭府锁门确实有些异常。”白长空褶皱眉头,侧头看向窗户外的许家祖宅,陷入深深的沉思中,低声喃喃自语。 “诡异,确实是诡异。关门就关门吧,总有开门的那一刻。我们就先留下一些小厮在此处守着。如今当务之急,还是要将文先生的话传回去。” “文先生?你确定那不是南安王的意思?” “许家~哎~下一个就不知道是谁家了。”卢文胜一脸讳莫如深,轻轻推开木椅,起身离开。 不多时,其余各家管事怀揣着各种情绪,纷纷离开群芳阁。 入夜,明月照广陵。 许府大院,数百柄火把将灵堂前的庭院照得亮如白昼。 平日宽阔的庭院,此时挤满了人。 灵堂前的廊下更是跪着十多名许家旁系子弟,庭院正中则是两百余名家奴。 庭院四周的廊下,站着许府众人,静静注视着庭院中的情况,每一个人脸上都露出不可置信的惊惧之色。 正厅廊下,许吉、许祥两位辈分最高的两人站在灵堂前,义正言辞,唾沫横飞。 洋洋洒洒数百字,诉说着跪在身前的十多名旁系子弟的罪状。 火把将廊下的许府族人和仆从家奴照得一清二楚,每一个人脸上细微的神情变化也是一览无余。 许凡斜躺在灵堂的屋顶上,右手拿起破旧葫芦,“咕噜”喝下一口梨花白,神色淡漠的扫过庭院中每一个人的眼神和脸色变化。 “许佑、许禹、许树、许钧...等十五人伙同阴阳门贼子谋夺我许家祖产,按照族规予以除族!” “除族”两字一出! 如同一块巨石从百丈高空坠入一滩池水,溅起一片水浪。 环廊下,有好几个神色无恙的许家人此时都露出绝望之色。 除族之人,意味着将失去如今的一切,甚至是许家人在外的地位和待遇都将剥夺。 而跪在许吉、许祥两位老人面前的十多名许家旁系子弟,不停的磕头认错。 “阿爷,我是钱财迷了心智。求您饶过我这一次吧。” “砰~砰~砰~” 磕头声,不绝于耳! “阿爷,求您了,求您饶过孙儿这一次吧。我是您的亲孙儿呀!” “阿爷,许家嫡系就剩许凡那一个小子,只要...” “拖出去!拖出去!” 不等那名许家旁系子弟将话说出口,许祥立刻命家丁堵住对方的嘴,直接拖出去。 “都不要哭了!你们能够活命已经是万幸了,旁的就不要多想了!除族对你们来说也算不上大祸。至少还有命可以活下去。” 不等众人哭求,许吉高声大喊道。 旋即,许吉摆了摆手,示意家丁扈从带着十多名许家旁系子弟和他们的父母、妻儿、子女一同出府。 待十多名许家旁系子弟被带离庭院,许祥开始宣读下一项。 “杖毙!” 许家两位辈分最高的老人没有多言,就两个字。 此时,再多的言语,都不如行动。 “砰~砰~砰~....” 满院被捆缚双手双脚的家丁扈从都发出呜咽之声,眼中尽是哀求之色。 站在庭院四周环廊下的众人听到“杖毙”两字,心中也是一颤。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就听到木棍砸在身体上的声音。 一时间,大家都陷入震惊、错愕,害怕。 没有人敢想到,许凡才刚回府,第一天晚上,许府就杖毙了上百名小厮家奴和扈从。 这种震慑,不仅仅是对许府中还有妄想的族人,也有对广陵城中其他各方势力。 这一天,许凡回府。 这一夜,许府开门三次。 一次是将除族的许家旁系子弟和其家人赶出府。 一次,则是数十辆堆放尸体的马车,余光而出,走得竟然是许府正门。 还有一次,许家家丁扈从捆绑着数十人前往广陵府衙报案。 这一举动,震惊了守候在群芳阁里各家之人。 一夜之间,各种消息漫天飞,没有人知道许家究竟想做什么。 若是许家乱了,势必整个江南都会乱。 一夜焦急,一夜焦虑,广陵城中各家的家主,还有悄悄潜入广陵城中的各方势力的暗探。 ...... 广陵府衙,大堂。 王文华终于等到了许家传来的消息,却让心沉入谷底。 阴阳门,一个江湖势力竟然从三年前就开始计划谋夺许家产业。 王文华面沉如水,双眸通红的盯着桌案上的供词。 一旁交椅上坐着的文士,脸上神色如常,古井无波,但锦袍下的手指捏的发白。 下午的时候,他才示意广陵六家盐商谋夺许家的盐务。 还不到两个时辰,许家就送来这么一份大礼。 震慑!赤裸裸的震慑。 用家奴扈从的性命,来震慑广陵城中的各家。 一口气,居然是上百具尸体。 杀人,杀的还是自家的奴仆,就算是知府升堂断案也无用。 在大乾,家奴犯法,主家可以直接打杀。 许家这次是人证、物证聚在,杖毙这些家奴合情合理,只是太残忍了。 当那一车又一车血淋漓的尸体从许府到广陵城外的乱葬岗,吓哭了不知多少孩童和女子。 “这些江湖人太可恶!” 王文华重重一拳砸在桌案上,震得一旁的茶盏一阵摇晃。 他来广陵才半年,还想徐徐图之,结果这些江湖宗门竟然比他早早布局了两年多。 “那个王夫人呢?” 看完供词的王文华,盯着供词上那一串人名,目眦欲裂道。 文师爷轻咳一声,“王大人,那妇人虽然是共犯,但毕竟为许府诞下一女,许府并没有将此人交出,合情合理。” “本府要一群臭鱼烂虾有何用?” 自从将阴阳门的十多名弟子关入府衙大牢,王文华就开始焦头烂额。 虽是天子钦点的广陵知府,但江湖事还是有些涉猎。 “阴阳门之事,还请先生教我。” 王文华捋了捋发颤的胡须,平复好心绪,皱眉询问道。 “这确实毕竟棘手。阴阳门可不是江湖上那些小宗门。五王十公随太祖建立大乾的时候,阴阳门就给了诸多帮助。太祖定都神京以后,阴阳门也就此踪迹全无。” “这一次忽然在我们广陵现身,着实让人猜测不透。” 王文华手指摩挲着那份阴阳门弟子的供词,眉头紧锁。江南许家被阴阳门渗透如此之深,至于其他豪门望族,又是何种情景,自是不敢想象。 沉思之中,就听到下方坐着的文师爷提醒道。“大人,阴阳门之事兹事体大,牵扯深广。还是要如实向天子禀明方为当前要务。” wap. /110/110394/28666560.html 八:一场大火 深夜子时,夜风极大,吹得波涛庭湖水拍打着岸边青石,哗哗作响。 紫儿怯声声站在阁楼月台上,右手紧紧抓着许凡的手臂,双眸中倒映出许府偏院冲天的火光,尽是担忧,“少爷,这可怎么办?” 没曾想到才处置了那些吃里扒外的家奴仆从,偏院就彻底起火了。 “走水了!” “快来人呐!” “娘,娘,您在哪里?” 两人耳畔时不时还能听到许府各处的慌乱呐喊声。 不仅有家丁扈从的呼救声,还有孩童在嘈杂的人群中哭喊声。 许凡面色冷峻,平静的注视着东面的火海,右手紧紧攥着破旧葫芦,眼底深处闪过一抹冰冷的杀意。 他独自待在波涛庭,没有等到阴阳门的杀手。反倒是许府家奴中有人竟如此恶毒。 “凡哥,凡哥...你没事吧?” 环着湖心岛的游廊上,一行十几人人打着灯笼,朝着波涛庭而来。为首的许吉放声大喊道。 火势刚起的那一刻,许吉带着一众人火急火燎的冲到此处,就是担心许凡这里也走水。 直至来到湖心岛近前,看到这里一片寂静,才放下心来。 “阿爷,我这里没事。你们都去偏院那里看看,救人要紧,摧毁几间院落也无妨。” 许凡没有理会朝着自己这边而来的许吉一行人,直接吩咐道。 当前的首要事情就是尽快扑灭偏院的火势。 ..... 离许府极远的一处阁楼高台上,一袭墨色长袍的中年男子平静的注视着许府方向的火光,脸上无喜无悲。 “舵主,为何不直接潜入许府杀了许凡那小子?” 身后一名躬身侍立的黑衣人,不解的问道。 显然,在他眼中,只是烧死许府一些下人,根本无法完成门主交代下来的任务。 掌控许府才是他们的目的。 许府的那一把火至多就是烧死些普通人。阴阳门掌控许家的事情却彻底被许府那个嫡子破坏了。 “愚蠢!” 墨色长袍男子转身回到阁楼,只留下两个字。 黑衣人很是不解,但也不好顶撞舵主,直至看到舵主右手刚抓过的护栏上的一片汗渍,这才悻悻然返回阁楼。 ..... 广陵府衙,后院阁楼。 王文华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素白中衣,在小妾的簇拥下,走到小阁楼的二楼临窗处,看着许府上空的火光,气得牙根直疼。 “这是闹哪一出?还让不让人安生了!来人,来人,快来人!” 不一会,守卫在府衙的差役急匆匆来到后堂仪门,高声回道。 “大人,大人。有何吩咐?” “快差人去许府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还有,命令水车队即刻去许府!” 王文华用中衣上的袖袍擦拭掉额头的冷汗,满心忧愁的望着夜空,感叹一声。 “千万不要再出事了。王某人受不起这等惊吓。” “老爷,你放宽心。”一旁娇美的小妾,用手轻轻抚摸着王文华的胸膛,柔声安慰道。 “哎,还是你最关心我。“王文华抚摸着小妾的柔荑,望着冲天火光,一副酸儒文士之态,长吁短叹,全然没有半分地方超品知府的威仪。 这一夜,广陵城中各家府上都盯着许府的那一场大火。 谁也不敢冒头。 许府先打杀了数百名家奴,后脚就走水。 太巧合了。 这一夜,除了来回奔跑在街肆上的更夫的敲锣声,最多就是水车队的呼喊声。 ...... 一夜大火,许府东院连续掀翻了十多处院落,才阻挡住火势。 而波涛庭中的许凡却睡了一个安稳觉,看到偏院那片大火无法扑灭,他就知道潜藏的阴阳门杀手不会再冲他而来。 至少今夜不会。 只有守护在外间的紫儿睁着黑眼圈的双眸,担惊受怕的守在外面。 一早,用过早膳。许凡换上一身麻衣孝服,带着紫儿来到许府正院的灵堂前。 望着灵堂上,摆放整洁的条案,铜炉,和窗口的素白纱幔,点了点头。 许凡先是来到棺椁前,拜了一拜,烧了一把纸钱,并没有在棺椁前守灵。 而是去了偏厅,斜靠在一张软榻上,翘着二郎腿,转动着手指尖的破旧葫芦。 许吉、许祥带着几名许府新上任的管事早就恭敬等候在此,两人坐着左右两列交椅上。 还不等两人睁眼,看清来人。就听到许凡宽慰道。“两位阿爷劳累了,就不用起身了。” 许凡看到众人都是满脸疲惫,双眸中充满血丝。又指了指交椅,示意其他人也坐下回话。 “损失如何?” “凡哥,房屋损毁十八间,整个偏院尽数被毁。”许祥喝了一杯参茶,提了提神,回道。 “房子毁了可以再建。说说人数伤亡。” “回少爷话,家奴一同死了二十六人,十八人失踪,一百零九人受伤。” 回话的是一名年纪轻轻的管事,手里拿着的纸张微微发抖。 显然,还没有从昨夜发生的一系列惊吓中回过神。若不是昨夜积极救人,连续救下十多名火海中的孩童,也不会被许吉看重,临时安排了一个偏院的管事的差事。 许凡微微侧过头,清澈的眸光仔细打量了一番站在许吉身后的年轻人,询问道,“你是?” “回少爷话,小的,王柯,是偏院的家生子。” “哦。” 许凡半眯着眼,缓缓点了点头,将目光投向许吉、许祥两人,接着问道。“两位阿爷,可找到昨夜放火之人?” 许吉、许祥两人都苦涩的摇了摇头。 昨夜杖毙那些家奴之后,为了以防还有潜藏在暗处的贼子,他们两人特意命令家丁扈从加强了偏院的巡视,甚至比往常多派了三成的人。 但,还是让偏院化作了一片火海。 “既然暂时找不到放火之人,就先放一放。我们许府养广陵府衙这么多年,总不能让他们只拿钱,不办事。”许凡坐起身,右手扶额,食指轻轻敲了几下,淡淡道。 “昨夜,府衙派了水车。” 一名管事小声提醒道。 闻言,许凡微微抬头,看了一眼人群中一名中年管事,眉头一皱。 吓得对方赶忙跪在青石地板上,浑身发抖,不敢再多言。 “我又不是要怪罪你,看把你吓的。”许凡微微抬手,示意对方起身,指了指交椅,“大家都是一家人,不用这般紧张。” “多谢少爷。” “凡哥是想让府衙来调查此事?”许祥轻咳一声,打破了众人心中的猜测。 许府虽然拥有上千家仆扈从,但若是说调查手段,还是得靠官府,何况是大范围的调查,许府自己的人手一时间也不够用。 “不错。述报在即,调查纵火一事还是交给广陵府衙。我们许家也是有自己的弱处。” 许凡右手食指轻轻弹起破旧葫芦塞子,低头轻轻嗅了嗅葫芦中的梨花白,心中一丝悸动。 终于感受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熟悉感。 嘴角也是不由自主的微微勾起,眼中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兴奋和激动。 自从重生以来,任由许凡如何调转熟悉的功法和体内气机,都无法感受到周遭的天地元气。 此刻,他居然在破旧葫芦装的梨花白中感受到一丝极其微弱的元气。 “不亏是真解葫芦!” 许凡心中暗自窃喜,终于看到一丝可以修行的希望。 眼前,只要尽快解决许府的困境,他就可以专心来修复真解葫芦,然后就是... “凡哥,凡哥...“ 注意到许凡嘴角、眼角些微的变化,最靠近他的许吉、许祥两人轻声呼唤道。 听到两位阿爷的呼喊,许凡收敛情绪,脸色恢复如常,扫过缓缓扫过偏厅中的众人。“两位阿爷,我是信得过,还是得有劳两位今天拿出外派的名单。” “这是自然,我们定然会派出府中最精明的文书小厮和管事,这是一份人员名单,定然不会让凡哥劳心。只是,府中现在这样,就是不知...” 许吉从怀中掏出一份名单,推到许凡身侧的圆桌上。 许凡拿起名单,没有直接打开,而是递到另一侧许祥身侧,“祥阿爷,你也看一眼,没问题,就直接这么办。庆祥号的事情,还得你们来总掌。” 两人都没有想到,许凡连这份名单看都不看,就让他们两人来定。 许吉、许祥自是不明白许凡为何如此信任他们两人,就连昨夜和许凡闲聊的紫儿心中也是十分疑惑。 “自家少爷为何如此信任许吉和许祥两位旁系的族老。” 许凡只是会心一笑,没有解释,又朝着偏厅其余几位管事吩咐道。“府中近日会比较忙,还得大家多多帮衬。府衙若是来人,大家需要全力配合,早日找到府中隐藏的贼人。” “这几日,我都会守在父亲灵堂前,大家若是有急事可以找两位阿爷商量,无需事事都向我请示。” “好的,多谢少爷。”几名管事起身朝着软榻上的许凡躬身行礼。 待众人退出偏厅,紫儿一袭素色长裙,缓步走到软榻旁,给许凡递上一杯热茶,语气中尽是不解。 “少爷,您这到底是为何?这是要将手里的权都交出去不成?” 许凡接过紫儿递过来的茶水,细细品了一口,摇头道。“紫儿,你这就是多想了。许府是我的许府,也是许族的许府。今天还有一场好戏,我倒是要看看广陵府衙会如何做。” 昨夜,广陵府衙只派来了水车队,并没有官差和衙役来许府。 至于广陵城的巡防兵,半路竟然被人调走。 许凡嘴角莞尔,“这场火可烧的真是时候。” wap. /110/110394/28666561.html 九:阴阳玉佩 满院残垣断壁,其间还有不少妇孺哭泣,自己的丈夫或者儿子葬生在大火中。 一场大火将许府偏院彻底化作一片废墟。 好在许府占地面积极大,可容纳近千人偏院还有好几处。 那些劫后余生的妇孺孩童都被迁往西面的偏院。 此时,数十名捕快差役站在这片废墟上,仔细检查任何一处可疑的地方。 许府向广陵府衙报了案,还拿出了高额的赏银。 王文华也不得不下令,广陵城四门紧闭,全城搜捕凶手。 “师父,您说许家是得罪谁了?您瞧瞧这火烧的...”一名清瘦矮小的差役,随意踢开挡住脚前的碎砖烂瓦。 “小心点!这里可是许府。”身形魁梧的老捕快,一个大手掌拍在徒弟后脑勺上,用警告的眼神死死瞪了一眼。 “我,知道了,知道了。”清瘦差役扭了扭腰上系着的差役棍,低下头仔细翻找着脚下的瓦砾。 “闻到了什么?” 眼见自己弟子忽然停下脚步,老捕快低声询问道。 在地上的碎石瓦砾中嗅了嗅,清瘦矮小的差役蹲在地上摇了摇头,“没发现可疑之处。所以说嘛...” 不等弟子继续说下去,老捕快一脚踹在弟子撅起的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 “哎呀~” 清瘦矮小差役一连在地上翻了好几个滚,才稳住身形。一头灰尘泥土,埋怨道。“师父,您这样搞,我会磕到鼻子!” “要你还不如要只狗。今天发现不了线索。我们都要被抠钱。你就上点心吧。” “知道了,师父。” 一老一少两个混迹在底层的捕快,和府衙其他捕快一样,翻找着废墟上的每一处地方。 ..... “少爷,知府大人又差人来催了。” 紫儿喘着粗气,从正厅外的游廊上跑了过来。人影出现在偏厅的时候,鼻尖、额头还挂着一层香汗。 一上午的时间,不知喝了多少梨花白。 许凡微微睁开眼眸,双颊上还泛着一抹红晕,“广陵知府?谁呀?” 许凡被关在城外许家庄有三年多,而王文华上任广陵知府不到半年时间。 “是王文华,王知府。新上任的广陵知府。” 紫儿将从前院管事处听到的消息,尽数说了出来。 “不要急,先喝口茶。润润嗓子。” 许凡拿起一盏茶水递到紫儿面前,右手环到她的肩头,将紫儿按到一旁的交椅上,轻声道。 推不开少爷的好意,紫儿只能双手接过茶盏,细细尝了一口,有些焦急的问道。“知府大人那边还在等少爷呢,我已经推辞好几次。可是少爷,您总不能一直不见吧?” “知道了,来就来呗。这些当官的只拿钱,不办事。” 许凡一甩袖袍,朝着许府朝着前院的品竹轩而去。 品竹轩,是许府日常会客的地方。 轩外种着一圈竹林,其间点缀着假山溪水,偶有白鹤又在青石拱桥上,景致极美。 此时,王文华、文师爷两人端坐在雕花镂空的梨花木椅上,慢慢品着御前贡茶。 已经足足一个多时辰,他们心中说不出的酸。 江南豪富之家,招待客人用的茶一直都是贡茶。 “少爷...少爷...” 听到品竹轩外廊下小厮的声音,王文华微微抬眼看向屏风外的正门处,眉头微微皱起。 等了许久,终于听到轻微的脚步声踩踏在地板上。 眼前一晃,一道身影颀长的青年出现在门口,沐浴在金色的晨光中。 “见过王知府,文师爷。” “嗯...” 王文华端坐木椅上,微微颔首。 下首位置的文师爷起身拱手道。“见过许少爷。” 许凡还礼后,直接坐在主位上,眼中始终含笑,静静注视着对面的两人,“不知两位来许府有何要事?” 王文华被许凡那含笑的眼神看的浑身不自在,只得轻咳一声。 文师爷微微侧身,朝着书案背后坐着的许凡解释道。 “今日,广陵府衙收到贵府的报案,府尊大人异常愤怒。特意带着府衙的捕快、差役亲自前来查案。不知许少爷这里有和线索提供?” 许凡右手轻轻摩挲着腰间的破旧葫芦,脸上的笑容一敛,淡淡说出三个字。“阴阳门。” 王文华、文师爷两人额头同时一跳,又是阴阳门。 还是绕回到这个江湖帮派,王文华眼角跳得更凶,不知该如何接许凡的话。 文师爷只能神色凝重,语气沉了几分,“昨天许府就将阴阳门贼人交到府衙,没想到昨夜府中走水,竟然还是这伙贼人。” “不过,许少爷放心。府尊大人已经下令四门紧闭,定然会抓到城中的贼人。” 广陵是江南重镇,王文华能够狠下心来下令封城四门,也是下了极大的勇气。 许凡看向一副儒生相十足的王文华,心中不由生出一丝警惕,大乾天子派一个寒门儒生来广陵,明眼人都知道天子的用意。 自太祖建国以来,盐务一直被江南盐商把持,其中不知牵扯到多少朝臣。 当今天子也需掌控这股力量,不然也不会派一个毫无根脚的王文华下江南。 不然也不会派此人前来试探各方反应。 “还是得有劳府衙,许府忽然遭此横祸。也是我们许家时运不济,被阴阳门这种江湖帮派盯上。这以后的事情还得仰仗广陵府衙。” 此话一出,王文华、文师爷心中都是一颤。许府这是要将追拿阴阳门的事彻底交到广陵府衙这一头? 两人对视一眼,最终,还是文师爷开口道。“阴阳门隐匿多年,只有广陵知府的力量,恐怕是力有不逮。追查这伙贼人,还是得请金陵的总督大人,或者请南安王派麾下将士协助。” 王文华猛然回头,一脸错愕的看向自己的师爷。没有想到文先生竟会在此时提到南安王。 南下时,天子亲自叮嘱,让他务必要警惕南安王,同时还要监视南安藩兵的一举一动。 只是,他刚来广陵没多久,就遇到许府这个天大的麻烦。 许凡眉头微微一皱,不过很快就舒展开,脸上始终保持着和煦的笑意。 “这也是不错的办法。” 心中却是在好笑,“若是南安王知道他的庶子死在我的手里,还会不会帮许家。不过,让南安王误以为是死在阴阳门手中也好。” 眼看,许凡就要答应,王文华连忙道。“阴阳门贼人侵入许府犯下如此血案。这毕竟是地方的事情,本官还是上书金陵坐镇的总督大人,派朝廷的府兵前来。至于南安王的藩兵,还是要镇守南岭,不易轻动。” 内心却是对文先生起了一丝惊疑,难道他是南安王的人。 眼见王文华神色有异,文先生脸上露出一抹苦涩,“大人吾恼,我也是希望可以尽快帮助许家抓到阴阳门的贼人。” 王文华的疑惑之色这才稍减。许凡却轻轻敲击了一下面前的书案,轻咳一声。“我倒是决定文师爷的建议不错。” 朝廷天子,地方藩王、总督还有江湖势力,许凡倒是要看看许府的浑水能引出多少人。 “这!” 王文华、文师爷两人神情异常精彩。 前者是不可置信的惊慌,后者却是眉宇间一闪即逝的喜悦。 “这可万万不可,南安王身负镇守岭南道的重任,岂能轻易涉足地方事务呢。”王文华反对道。 之前,已经被王文华猜忌。 此时,文师爷也没有赞同许凡的提议,只是抚摸着颌下短须,静待两人的决定。 就在双方争执之际,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大人,知府大人。有发现,有大发现了!” 不等门外的小厮传话,一个肥头大耳的捕头打扮的府衙差役,急匆匆闯到门口,高声疾呼。 “何事?如此慌张?不成体统!” 王文华本就被许凡的提议,闹得心中憋闷。看到自己手下的捕头竟然如此冒失,无名之火蹭蹭往外冒。 “何事?还不快快告知府尊大人!” 眼见王文华的火气就要冲出来,文师爷赶忙提醒门口的胖捕头。 “是,是刘捕快和他徒弟,在偏院废墟中发现了线索。”胖捕头气喘吁吁道。 “果真?” 王文华可不希望南安王牵扯进广陵府的事,当下也不再迟疑,急忙起身,呵斥胖捕头,“还不在前带路,本官要亲自去看看。” 许凡也只得微微摇了摇头,起身随文师爷一同跟上。 ...... 偏院废墟,最西面的一处断壁下,七八名捕快围城了一个圈,将此地保护起来。 “老刘,你徒弟到底发现了什么?竟然兴师动众的请了捕头大人?” 站在外围的一名捕快一脸横肉,咧嘴大笑道。 “是呀,要是发现了重要证据,1000两的赏银可要和兄弟们分享分享,不能一个人独享呀。”又一名捕快操着大嗓门,吼叫道。 不多时,在外面就围了二十多名捕快。 “你确定这是昨夜放火贼留下的物证?” 刘捕快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徒弟在废瓦碎石中找到的一块物件。 那是一个还带着一些泥土和血迹的玉佩。 上面镂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阴阳龙纹,一侧白龙,一侧黑凤。 其上还散发出淡淡的光晕,周围五六名捕快弯着身躯,低头看着泥土中的那块玉佩。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不会是许家哪个家奴偷盗主家的东西吧?” “应该不会吧。” “都敢勾结外贼了,这些家奴还有什么不敢做?只是这玉佩的材质当真是上品,我在广陵城也算是去过那些巨富商贾府上,还真没见过如此精美的玉器。” “都让一让,府尊大人驾到!” 就在众多捕快的议论声中,胖捕头一声高亢的吼声,从远处响起。 众人纷纷让出一条道。 王文华在胖捕头的搀扶下,深一脚浅一脚,走在废墟瓦砾中。 若不是身后还跟着许凡、文师爷,王文华定然要狠狠踹一脚胖捕头,竟然没有让人清理出一条路来。 wap. /110/110394/28666562.html 十:美女交易 “听说了没,府衙抓到了在许府放火的贼人。还找到了一块玉佩,上面雕刻有白龙黑凤。” “听说了,好像是抓了数十人呢?最近这广陵城可不太平呀。城门也是今日才开,就连码头也是。” “真抓到人了?新任的广陵知府还真是位能人呀。那些放火贼就该尽数被千刀万剐。许府居然死了那么多人,那可都是普通...” “嘘!小点声。小心城中还有潜伏的贼人。” 百芳阁的雅阁里,一袭墨色长袍的中年男子,右手紧紧抓着白瓷茶盏,盏中茶水微微泛起一丝涟漪。 “切~真是可笑。这些人听风就是雨。什么都没有搞明白,就在茶楼里胡说一通。” 一名样貌十分普通的青年,恭敬的端坐在一旁,一边听着从大堂传来的议论声,一边嚼着饭菜,含糊不清道。 墨色长袍男子神色凝重,始终一言不发。 虽然没有在意外堂众人低声议论的事情,但其中一个关键还是被他听到。 昨夜,他悄悄潜入许府,偶遇了一人,准确的说是,他们都是去许府寻人,按照原本的计划。 结果,许府现在的掌控是许凡,不是他们阴阳门的人。 昨夜许府确实发生了激斗,墨色长袍男子自认做的天衣无缝,不可能有瑕疵。但当他听到关于“玉佩”的描述时,手中茶盏还是下意识的抖了一下。 “难道那人逃了?不可能呀!” 说实话,墨色长袍男子神色很快恢复平静,但心中还是起了波澜。 门内派了一批人来支援,被他解决了一批,只能说各位其主,哪怕牺牲一批门内的弟子也不可惜。 只要可以嫁祸给朝廷中的某些人,即可。 但若是事情败露,那就会有一些小麻烦。 阴阳门虽然潜伏多年,但门内的争斗却是异常激烈。 许府中潜伏的那两位,目前一死,一失踪。墨色长袍男子和他们虽然同属一个分舵,但背后的高层并不相同。 为了可以获取更多的门内支持,墨色长袍男子还是希望可以独自掌控局面,特别是许府中潜伏的人尽数被抓的情况下。 这是他的一个机会,自己去掌控许府,为门内提供资金。 没有听到回应,相貌十分寻常的青年微微抬头,好奇的低声喊道,“舵主,舵主。” “何事?” “我们还需要在这里待多久。许府如此已经演变成这样子,我们难道还有继续等下去?” 墨色长袍男子放下手中的白瓷茶盏,侧头看了一眼窗外,目光似要透过层层楼宇庭院,看到许府中的一举一动。 “等。” 目前,潜伏在广陵城中的阴阳门弟子,以墨色长袍男子为尊,但还是实力不足。直至今日,他还是没有弄清楚许府潜藏的人是怎么被抓。 许府,品竹轩。 竹海涛涛,凉亭微风袭袭。凉亭中一个青铜兽脚冰鉴上凉气袅袅,破旧葫芦中溢散出梨花白淡淡的酒香。 一袭素白长袍的许凡斜靠在美人靠上,眼中一抹新奇之色一闪而逝,目光落在手中尺许大小的雕纹繁复的玉佩上。 王文华、文师爷本要将此物带回府衙当做证物,但最终还是被许凡截下。 “此物是我许府之物,并不是贼人之物。” 只是淡淡一句,不算证言,但府衙众人也不好强夺。毕竟废墟所在的偏院确实许府,其中发现的任何东西,都有可能被说成是许府的私产。 而发现玉佩的年轻捕快被自己的师父暗自连踹了数脚,也反应过来。他一个狗鼻子般的普通差役,怎么能得罪的其偌大的许府。 众多官差捕快只能分散再去寻找。 而王文华显然不想再浪费时间,既然许凡有意要隐瞒此玉佩,他也不好强求,只能以公务为由悻悻然离开许府。 此刻,凉亭中,凉风中夹着着一丝少女幽幽的体香。 一道亭亭玉立的身影出现在凉亭外,一袭白裙,长发飘舞。 白裙少女二八年华,眉眼如画,琼鼻挺秀,轻纱掩面,眸光晶莹似水,静静注视着许凡的背影。 “看来你昨夜受伤不轻。” 许凡颠了颠手中的阴阳玉佩,思索之际,感觉到背后忽然出现一道人影,微微摇头道。 “既然躲起来了,就应该好好养伤。难道你以为就凭你可以夺回这块玉佩。” “我劝你最好将玉佩交还于我。” 少女声音如玉温润,语气却十分清冷,苍白的脸上不见半点血色,显然是受伤不轻。 “哎,昨夜,我一直在等你。结果...”许凡一把抓住阴阳玉佩,侧过身,斜靠在美人靠上,伸了一个拦腰,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脖颈,嘴角微微弯起,眼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白裙少女刚迈出的脚步停在了原地,极美的秀眉微微蹙起,双眸中露出一丝震惊之色,心中出现了一抹慌乱。 自从得知消息,她就连夜进入广陵城。悄悄潜入许府以后,抓了几个舌头得知了许府内发生的事情。 得知许凡少年这个人很古怪,结果在去波涛庭的半路上,她居然在许府偏院遭遇埋伏,然后就是一场冲天的火光。 “难道这个少年知道,我昨夜要去找他?” “不可能” 白裙少女很快将这个自认为十分慌缪的想法从脑海中挥散。 许凡带着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白裙少女,就算有轻纱遮面,只看眉眼,也是一个极美的祸国胚子。 “这个玉佩,我可以给你。” “当真?”白裙少女蹙起的秀眉舒展了些许,很快又警惕的盯着凉亭内神态自若的少年。 实在没有想到,广陵许家的少爷竟然会如此沉着冷静。 “自然,只要你告诉我,这玉佩你是从何人手中得到。”许凡又颠了颠手中的玉佩,其上丝丝灵蕴正随着起落间,一丝一缕流淌进许凡手掌。 一件含有灵蕴的玉佩,着实很罕见。 十余天前,许凡重生归来就很难感应修炼气机,特别是天地元气。没想到今日得到的阴阳玉佩中经含有一缕天地元气凝聚而成的灵蕴。 “我师尊。” 为了可以拿会玉佩,白裙少女还是回答道。 轻纱下的脸色冰冷,声音淡漠,眸光落在许凡身上,想要看穿面前这个普通的少年,他是如何看穿自己的目的。 心中已经下定决心,只要拿回玉佩,养好伤势,定然会杀了许凡,门内的秘密任何人都不可以染指。 许凡微微一笑,缓缓起身,一步一步走向白裙少女。 短短十余步,许凡走的极慢。每一刻,他都会颠一颠手中的阴阳玉佩,每颠一次,玉佩中的灵蕴就会消失一分,其上的光彩也会暗淡一分。 望着面前少年闲庭信步的姿态,白裙少女轻纱下的脸色愈冷,银牙紧咬。 “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走到冰鉴旁,许凡忽然停下脚步,手指轻轻一勾,破旧葫芦被撩了起来,带着阵阵凉气,被一把抓住。 嗅着鼻尖的梨花白,许凡双眸微眯。 “什么交易?” 少女故作镇定,白裙袖袍下的青葱十指握成拳头。 “我将玉佩交于姑娘,姑娘引荐你师父给我认识。” 白裙少女秀眉猛然紧蹙,沉思片刻,方才开口问道。“你要见我师父?” “怎么?不愿意?你们无非就是想得到许府的财富。若是我要投靠你们阴阳门,岂不是更好?”许凡微微歪着头,喝下一口梨花白,吐出淡淡一抹酒气。 白裙少女缓缓舒展开秀眉,似乎是相信了面前之人的说辞。 被别人取代,还不如自己成为那可执掌者,只需向阴阳门提供财富就可,还不用失去许府之主的位置。 连续喝了好几口,许凡满意地擦拭掉嘴角的酒渍,抬手一丢,破旧葫芦落入冰鉴,而那块阴阳玉佩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落入白裙少女手中。 “你不担心,我拿到玉佩。不答应你的要求?” “你们若还想得到许府的财富,就绕不开我。”许凡信心十足,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的眯眼看向白裙少女,接着说道。“我相信,你是一个聪明人。绝不会犯蠢。” 前世,许凡也知道阴阳门,只以为是乾国一个普通的江湖宗门。 直至看到那可阴阳玉佩,看到其中的灵蕴。这才想着认真了解一下这个阴阳门。 白裙少女没有说话,挑了挑眉,转身一闪,消失在凉亭外的竹海深处,一道白色倩影转瞬间融入远处的白色天际。 至余下一缕淡淡的少女幽香。 “还真是个傻子。”许凡低头看了一眼,右手掌中那最后一抹隐入肌肤的灵蕴,贪婪的感受着那一丝久违的熟悉感。 品竹轩内,十多名许府管事正在焦急的等待着。 他们都是许府在广陵城中酒肆茶楼粮米盐行的管事,也是第一批要接受许府调查的管事。 一旁桌案上的茶水都来回换了十多遍,但这十多人只是默默静候着,没有人敢在此多议论一字。 许府的巨变,他们都已经知道。最后胜出者竟然是坐着上首位的两位许府旁系老者,许吉和许祥。 足足又等了半柱香,众人才听到外厅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众人目光齐刷刷看向屏风外。 等看到那道素白长袍人影一众许府管事纷纷起身,“见过少年。“ 许凡微微颔首,从众人中间走过,径直坐到长案后面的木椅上,“想必,两位阿爷都和诸位说过了。账房先生们都去了吧,你们有什么要说的吗。” wap. /110/110394/28666563.html 十一:相遇姨娘 “你们有什么要说的,只有这一次机会。“ 许凡冰冷的声音在厅内异常清晰,使得每一个人身体一震。 十多名管事的额头上冷汗涔涔,虽然面前的少年只有十六岁,但他们心头仿佛压着万斤巨石。 这个少年是真的敢杀人! “扑腾”一声。 一个身形清瘦的管事从木椅上滑落在地上,双膝跪在地上,泣声道。 “少爷,我说,我说...” “广陵百芳阁,三年来亏空银两一万两,都被我私自拿去买了田地。我,我,我只是...” “一万两?” 许凡声音又冷了几分,一双寒芒扫过跪在地上的百芳阁管事。 百芳阁地处广陵江畔,倚阁可观广陵江潮,是城中最为繁华的酒楼之一。 每日进账何止千金。 “不,不,是两万七千两。” 百芳阁管事的额头重重砸在地板上,已然额头渗血,声音颤抖道。 “只有两万七千两?” 许凡右手轻轻敲击桌案,沉默片刻,手指缓缓摩挲着面前的一张纸稿,上面是许吉、许祥两人命人私下调查出来的百芳阁管事家产明细。 百芳阁管事一咬牙,鼓起一丝气力,声音近乎哀求,“少爷,小的自知死罪,还请您可以饶...” 没有让百芳阁管事讲话说完,许凡直接打断道,“既然你不愿如实交代,我也就懒的问了。这事情,还是请两位阿爷处理吧。” 在听到许凡将此事交于许吉、许祥两位家族老者,百芳阁管事心中生气一抹求生的希望,微微抬头,涕泪横流的看向两位许家族老,哀声乞求道。“两位老爷,小老儿知道错了,求求两位再给我一次活命的机会。” 不再理会厅内众人,许凡将手中的卷宗轻轻一甩,淡淡道。“至于你,即日起收回百芳阁管事之权。你们父子三人可以选择一种死法。” 跪在地上的百芳阁管事,希冀的目光陡然僵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以为可以得到活命的机会,没想到许家新主,不仅要他的性命,还要他两个儿子的性命。 “砰砰砰~~~” 额头下的地板都被砸的晃动,磕头声就没停过。 “少爷,饶命!少爷饶了我的狗命吧!” 厅中坐着的其余众人,身体都止不住的发抖。所有人的目光随着许凡的背影缓缓移动,直至那一抹单薄的身影消失在品竹轩正厅门口。 “吉爷、祥爷。王管事毕竟是跟了许家半辈子,还是请您帮忙求求情吧。”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坐着许吉下首位置的一名锦袍老者拱了拱,望着百芳阁管事此时不停磕头求饶的样子,不忍道。 两人对视一眼,许吉轻咳一声,“凡哥做出的决定是不能更改,不过我可以让王家其他人继续在许家谋生计,只是以后管事一职就不要再想了。” 不想再看百芳阁管事的丑态,许吉瞪了一眼,“你要是把品竹轩的地砖磕坏了,可是要赔的。” “还有你们,把这些年的亏空都快补上来,我们两人也好在凡哥面前替你们求求情。” 其余众人也是满嘴答应,心中还抱有一丝幻想。他们可都是许父当年一手提拔起来的老人,或许王管事今天的事情只是一个警告。 众人满嘴应承下了,纷纷起身告辞。 ...... 波涛庭,花厅书房。 许凡刚刚推开房门,眉头就微微皱起,朝着身后的紫儿问道。“紫儿,有人来过书房?” 紫儿柳眉挑了挑,俏丽的脸上浮现一抹茫然。下一刻,惊呼道。“少爷,我们波涛庭是不是进贼了?” “贼?” 许凡缓步绕过屏风,来到里间的书房内室,拿起书案上的一张信笺,其上字迹娟秀,一看就是出自女子之手。 轻轻闻了闻纸笺上还残留的一抹淡淡幽香,许凡嘴角微微勾起,轻笑一声。 “十日后,金陵紫光山。” 小小的花厅书房,是许凡以往背书学习的地方,望着房中的摆件、书案、珠帘薰笼、精美花瓶,一件件熟悉的景物,都是自己小时候的样子。 许凡不知不觉间,眼角有些湿润,后悔自己重生的有些晚了,若是能够重生到母亲没有出事前,他定然会护住自己的母亲。 至于父亲,他既然选择了假死,许凡也就懒得去管自己这个父亲。 望着少爷孤零零的背影,站在花厅门口的紫儿一时间有些愣神,心中早已猜出少爷为何要来此处,是想夫人了。 可惜,夫人早早就去了。 花厅书房中,珠帘幔帐微微摆动,窗棂缝隙间闪过道道光韵,金色光华笼罩在许凡的侧脸上,让少年的气质愈发与众不同,气质不凡。 缓缓揉碎指尖的信笺,许凡双手撑在书案前,低头看着干净如旧的桌面,想起了母亲握着自己小手练字的样子。 想起自己将茶水洒在衣服上,母亲一脸微笑,满目柔情的为他换上新衣和新裤。 只是,母亲的样貌,他却越来越模糊,居然有些记不清楚了。 前一世,许凡太纨绔了,直至许府出事,他还是一个浪荡子,广陵城中有名的纨绔少爷。 今生,他知道父亲为何要将他赶到城外许家庄,至少在那里他许凡是安全的,不会被阴阳门盯上。 在阴阳门眼中,一个许府的继承人最好是一个纨绔。 这样,王夫人才可以名正言顺掌控整个许府。 “将王夫人带过来。” 许凡很快恢复起伏的情绪,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变化,转身坐到书案后面的交椅上。 “啊?” 一时间,紫儿不知少爷为何要见王夫人。沉默片刻,急忙应道。“好,我这就让人去传。” “你亲自去,只让她一个人来。你先照看会妹妹。” 紫儿明白了少爷的意思,这是要单独见王夫人。 临走前,紫儿端来几盘瓜果,几个精美的雕花小盘上盛放着一些解暑的瓜果。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一身素白麻衣的王夫人,肩若削成,瓜子脸上失去了往日妩媚之色,只余下疲乏。 争夺了三年,眼睁睁就要为阴阳门夺得许府的掌控权,结果现在居然成为别人的人质,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坐吧”许凡只是淡淡一瞥,没有在意王夫人脸上苍白的疲惫之色。 王夫人扭动着腰肢,有些紧张的坐到许凡对面的木椅上,右手捋了捋鬓角的秀发,声音中带着一股天成的魅惑之音,酥酥麻麻,“不知,凡哥找我何事?” 许凡微微抬起头,静静看着尽在咫尺的那张脸,俏丽的瓜子脸,魅惑依旧的杏眸中带着一抹惧怕。 拿起两人之间果盘中一块切好的梨片,许凡一口一口吃着。 王夫人可以清晰看到许凡上下两排皓齿间梨片溢出的晶莹梨汁。花厅书房很静,只有许凡吃水果的声音。 很快,两盘水果被许凡吃的只剩下最后一片梨片。 望着果盘中残余的西瓜、苹果、梨等混合残汁,王夫人喉咙微微动了一下。 “凡哥,你...” 许凡拿起那片仅存的梨片,手腕微微一趋,递到王夫人唇边。声音平静,眼神古井无波,语气冰冷。“姨娘,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王夫人神情有些恍惚,下意识咬住递到唇边的那块梨片,朱唇微启,下意识吃下梨片。 想起往昔那次见面。 四年前,一个小小少爷第一次跑进群芳院,她才来广陵不到一个月。 一个是雏,一个也是雏。 那是两人的第一次,那一次见面,少女一袭紫红袖袍,舞姿轻盈,翩若惊鸿,光彩夺目。 小小少爷径直闯入,后面还跟着一群许府家丁紧追不舍。 群芳苑的高台起舞,被那位小小少爷打断,没有人敢打扰。 小小少爷吃力的爬在高台边沿,少女伸出白皙的玉臂,轻轻将他拉上高台,躲过了身后家丁的追找。 在一群莺莺燕燕的翩然绣裙间,小小少爷眨眼的时间就消失在大堂,消失在人群。 那一次,许府的当家主母亲自来到了群芳苑,小小少爷被人终于从藏身的树上抓了回来。 那一次,两人第一次相遇。 小小少爷规规矩矩站在母亲旁边,低头转着眼珠,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纨绔脾性。 红裙少女,跪在地上,低着嗪首峨眉,双手奉上了一杯香茶。 “是那杯茶吧。” 许凡冰冷的声音,陡然在花厅客房中响起,将王夫人从思忆恍惚中惊醒,不知不觉后背已然被冷汗打湿大片衣襟。 王夫人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那杯茶,许府的嬷嬷当时查过,没有问题。不过里面却加了一味香茶。”许凡右手轻轻指了指屏风另一边的花房,里面空空荡荡。 “若是我没有记错,花房里有一盆很不起眼的绿莹雪莲。” 直至此刻,王夫人疲惫的脸上才露出一抹动容。双眸中的惧怕已然消失的干干净净,缓缓向后,靠在交椅的椅背上,双手缓缓握住扶手,似乎要将面前的少年看得更加真切。 “你还是那个小少爷?” 他们的第一次相遇充满了各种天然的巧合,许凡此时回想起来,不论是那日的小厮、丫鬟,每一个他遇到的人都是那般顺理成章,浑然天成。 本是一场,逃避夫子的责罚,他却可以轻易逃出许府大院,一路逃到群芳苑。 惹得父亲大怒,若不是有人给父亲报信,许凡绝不会相信,母亲会出府来寻他。 每一次,父亲要动家规的时候,母亲都会出面护下他。 wap. /110/110394/28666564.html 十二:阴阳往事 此时,看着面若桃花的绝美女子,全然没有之前的惧怕。平静的注视着自己,许凡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只要他手指轻轻一动,就可以扼住那白皙修长的脖颈。 “怎么,不想给你母亲报仇吗?” 王夫人眉眼间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嘴角微微勾起,仿佛是彻底吃定许凡不会动手。 下一刻,王夫人发出一声近乎窒息的低吟。 许凡右手紧紧抓住她的脖颈,望着瞪大的杏眸中透着难言的不可置信,“怎么?还以为我真不敢杀你?” 五指间的力气又加大了几分,王夫人媚眸凸起,整张俏脸涨的通红。 “你,你...” “你最好如实交代。“许凡啧啧了两声,手掌一推,王夫人随着身下的交椅一同摔倒。 惨白的脸色尽是惊惧之色,她可是阴阳门上一代圣女,许凡竟然真的有杀她之心。 瘫坐在地上,裙摆凌乱,雪腻的额头上冷汗涔涔,王夫人斜眼看去,眸光中再也没有了半点魅惑之意。 “你想知道什么?” 已然成为砧板上的鱼肉,王夫人放弃了心中的侥幸。只希望许凡可以看在自己为许家诞下一女,能够饶自己一命。 “关于阴阳门的一切,只要是你所知道。胆敢又一丝隐瞒,我会让你好好感受一番。” 许凡目光冰冷,双眸中的光芒如同在看一个死人一般,右手轻轻一勾,王夫人双眸陡然睁大,目光死死落在那道赤芒上。 书案上,破旧葫芦缓缓旋转。 “阴阳门,早在大乾建国之前就存在。那个时候,它的名字是阴阳学宫,是前朝太阴子所创。前朝崩塌之后,阴阳学宫也就消散,其中部分教习、先生为了各自的目标和抱负选择辅佐自己心中的英主。” 王夫人拍了拍凌乱的裙摆,扭动着腰肢,重新坐回到书案前,拿起竹笔,展开一张宣纸,一边写着,一边说道。 “阴阳门选择了乾国的太祖皇帝,一统前朝疆域中的十三道,正是因为阴阳门的辅佐,乾国太祖才可以尽占前朝疆域的膏腴之地。”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乾国太祖皇帝也深深的忌惮阴阳门,在定都神京之后,伙同了五王十公对阴阳门进行了血腥的围剿。” “那一次,神京城血染朝堂,阴阳门的数十名教习、先生悉数被斩杀于庆功宴上。随后就是长达十余年的追杀。” “也正是因此,五王十公才有机会领兵镇守一方,成为割据一方的藩王。” 听王夫人如此说,许凡双眸微微一眯,食指轻轻一点,旋转的破旧葫芦停住,似在聆听,又似在思考其中真假。 “五十余年过去,太宗都驾崩了,看来你们阴阳门在乾国的势力还真不小。” 王夫人摇头道,“不是阴阳门实力强,而是当初的阴阳学宫。前朝疆域上百道,大乾只占据了十三道。乾国有阴阳门辅佐,难道其他王朝背后就没有曾经阴阳学宫的影响?” 许凡微微点头,想起自己前世,从乾国逃离,正是在越国淮阳道遇到了他的机缘,按照时间推算,还有两年,那个地方才会开启。 王夫人双眸中闪过一抹亮色,盯着陷入失神中的许凡。 自从在灵堂上,看到许凡以后,她就得到这个少年不寻常。心中也是十分好奇,他被关在许家庄这三年到底发生了何事。 未几,许凡就从恍惚中回过神,看向正在打量自己的王夫人,眉头微微蹙起,声音冰冷道。“继续。” “历经太祖、太宗两朝,阴阳门彻底蛰伏。只是不知因何事,我收到门内的传信,让我来江南道广陵府。目的是控制许府,夺取许府的财富。” “阴阳门内和你联系的人是什么人?” “我师尊。” “他是谁?” “她是一个十分神秘的人,我在门内也只见过她寥寥几面,也只是在传授我门中阴阳之术时才会出现。平日,我们这些人都是各自学习,只有不断厮杀,才能活下去。” “厮杀?”许凡嗅了嗅破旧葫芦中的梨花白,低声道。 “不错,阴阳门的弟子都可以向上爬,条件只有一个,就是杀掉你的对手。”说话间,王夫人眉宇间闪过一丝释然,仿佛是在回忆某些可怕的事情,自己终于从中摆脱。 “养蛊王?”许凡细细喝了一口梨花白,心中在想白裙少女和他这位姨娘口中的师尊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王夫人沉吟片刻,微微颔首。 “你们这次失败,阴阳门会派谁来?”许凡目光落在王夫人竹笔下娟秀的字迹,沉思道。 这一次,他是破坏了阴阳门的计划。从王夫人口中得知,不仅乾国阴阳门的势力,而在其他王朝也可能有阴阳门的人。 许凡的目标是尽快恢复“真解葫芦”的能力,至少要让沉睡中的器灵苏醒,这样才能在越国那一处开启时,获得最大的收益。 至少,不用向上辈子那样,去了一个最低等的界域。 王夫人机敏的思绪飞转,很快就想到许凡的意思,媚声道,“你以为你真的掌控了许府?不要忘了,我来许府三年了。难道阴阳门只在江南道落了一子?” 许凡明白她的话外之意,他已经见到白裙少女。 阴阳门行事定然是多手准备,在许凡眼中,可以伤到白裙少女的人之前还需要去猜,但从王夫人口中得知“养蛊”之说,他就已然明白。 广陵城至少有三波人,王夫人和他师兄、白裙少女,还有就是潜藏在暗处的人,也就是重伤白裙少女的人。 “看来自己还是得去趟金陵,去见一见那个所谓的师尊。”许凡心中想着,目光却落在破旧葫芦上,眉头又皱起来。 酒,好酒,上等的好酒。 掌控许府,就是为了可以获得乾国的各种好酒,尽快养出器灵。 望着几乎没有半点变化的破损纹路,许凡都有些懊悔,当时为何要将“真解葫芦”丢入酒域海。 现如今去哪里搞上等美酒! 许凡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挥了挥手,示意王夫人可以离开。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道白色倩影,还有她口中的师尊。 “若是能够得知那种阴阳玉佩来自何处,定然可以获得更多灵蕴。可惜了!” 王夫人身姿摇曳,莲步轻移,缓缓走出花厅书房,望着廊下的波涛,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知道越多,你会死的越快!阴阳门可不会让一个外人知道宗门的秘密。” 系好破旧葫芦,许凡决定去找许吉、许祥两人定好广陵城的事情,他现在需要大把的酒,许府的酒都被他一扫而空,接下来就是要将广陵城中美酒尽数收入府中。 “只要能够修复三道裂痕,就可以启程去金陵。” 望着王夫人纤细的背影,腰如约素,一摇一晃,慢慢消失在重影深深游廊间,双眸中的那一抹寒光最终还是被他压下去。 “妹妹还是需要一个娘亲,就算那个女人和他母亲的死脱不了干系。但那女人毕竟是妹妹的母亲。” “只要你能够安分守己,好好照顾妹妹,我留你一命有何不可。” 又一年夏风起,独留一念思绪。 许凡静静站在二楼的游廊旁,望着湖心岛上的草木山石,游廊画舫,以及不远处波光湖水。 处处都是小时候自己的影子。 晃了晃脑袋,许凡朝着品竹轩的方向而去。 不止紫儿,还有府中很多人都不解,为何许凡少爷会将许府的管家权交给许吉、许祥两个长辈。 这一举动,引起不少人的猜疑。 甚至有人还私下议论,许凡或许是被这两房掌控了,成为许府名义上的少主。 只有许凡自己知道,在上一世,许府败落了的时候,只有许祥、许吉两位老人为许府殉葬,葬身于许家宗祠大火中。 其他人,逃的逃,跑的跑。没有半点许家人的样子。 许吉是三房老爷,许祥是四房老爷。他们两房虽然也有不争气的儿孙,但在许府存亡之际,两位老人给许府留下了一丝香火,两位老人则誓死与许府共存亡。 那时候的许凡,逃离乾国。他自己当时也是个逃难者,自然不会去怪罪许府其他人,但对于两位阿爷,他是从心底选择相信。 走在许府的游廊庭院间,穿过重影深深的斗拱峭檐,望着有些疲惫的两位老人那佝偻的身躯,许凡心中莫名一酸。 “两位阿爷,你们辛苦了。” 听到身后传来许凡的声音,正在看着长条案上厚厚十多份账目的两位老人和围在一旁的数名账房先生都扭头望去。 许吉揉了揉疲惫的眼眶,声音嘶哑道。“凡哥,你来的正好。广陵城中八家茶楼,六家酒楼,四家青楼的账目都在这里了。这些都是我们府中账房先生亲自清点过。你来看一看。” 望着两位老人颤巍巍的身影,还有那一大叠厚厚的账目,许凡紧紧握着破旧葫芦的手微微松开,快步走进正厅。 不过,他没有去长条木案前,而是坐到一旁的交椅上,拿起身侧圆桌上的两个茶盏,解开腰间系着的破旧葫芦。 许凡一边缓缓倒出一些梨花白,一边关心道。“吉阿爷、祥阿爷查账不用你们亲力亲为,您两位年纪已经大了,对账目的事情可以交给诸位账房先生。身体才是最重要。” 许凡左右双手各拿起一个茶盏,递向许吉、许祥。里面的梨花白清香扑鼻,溢散出浓郁的酒香。 “这梨花白虽是酒水,但对你们身体有些好处。” 两位老人鼻尖轻轻一嗅,闻了闻空气中散开的酒香,没有推辞。缓缓坐到许凡身侧,接过茶盏,端到唇边又嗅了一下。 望着如此情形,厅内的账房先生心中都是一沉,以为许凡这是要毒酒谋杀他们。 等了许久,看到许凡只倒了两小茶盏的梨花白出来,众人都将目光移到许吉、许祥身上,特别是两人双手颤巍巍端着的酒水上。 wap. /110/110394/28666565.html 十三:许府管事 沉默良久,众人的目光都盯着那两个青瓷茶盏,泛着晶莹涟漪的酒水。 “怎么?你们也想喝?” 许凡面上带着微笑,抬头看了一眼望向此处的其余众人,甚至还有许祥和许吉的两个儿子。 “吧唧”一声,许吉一口喝掉茶盏中的梨花白,还回味了一番舌尖的余香。 “还真不错,比府上那些梨花白可香醇多了,余味悠长。” 另一侧的许祥也一口喝下了茶盏中的梨花白,虽然不知许凡为何这时请他们两人喝酒,但还是一口喝尽。 “爹!” 坐着屏风旁的两个许氏族人,小心谨慎的喊了一声。 许吉、许祥两人重重的将茶盏放在身前的圆桌上,很满意许凡的梨花白,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许凡腰间的破旧葫芦。 “凡哥...” “打住,我也就是发发善心。别人想要我还不给呢。”许凡假装捂住破旧葫芦,还煞有介事的朝着身后挪了挪。 “既然喝了我的酒,就得给我办事。” “我就说嘛,凡哥的酒没那么好喝。”许吉捋了捋颌下的白须,呵呵笑道。“说吧,我们就是咱许府的劳碌命,只要没死,就往死里劳碌。” “对,对,对。” 品竹轩外厅内众人纷纷附和道。 “不是什么大事,两位阿爷是知道的,我喜欢喝酒。”说着,许凡解下腰间的破旧葫芦,再众人面前晃了晃,继续说道。“我需要两位阿爷吩咐下,将广陵城中上等的美酒,桂花酿、百果酒、杏花酿、桃花醉这等顶级好酒,无论多少,都给我弄到波涛庭。” 一旁,一直静静坐着的许怀秋眉尖轻轻一挑,惊讶道,“啊?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呀。这梨花白是我们广陵最知名的美酒,而桂花酿、杏花酿更是岭南道、江北道的美酒,至于桃花醉,那可是金陵城中的王公大臣的席间最爱。” 作为许吉的小儿子,被兄长们安排到品竹轩来帮老头子梳理账目,主要是担心自家老爹的身体。 下首位置,还坐着一位华服青年,是许祥的三儿子,自小就读书知礼,也是被自家老爹喊来帮一把手。 两个年轻人也是常年混迹在广陵城中的酒肆青楼,对许凡说出的酒名都是咋舌不已。 “我也没什么其他爱好,在许家庄就养成了喜欢喝酒的毛病。以后这酒还的靠两位阿爷帮忙采买。”许凡笑道。 此世重生,他需要将自己的精力都放在修炼上,目前主要还是要应对潜藏在广陵城中的阴阳门弟子。 对于,采买酒水这种事情自然是交给许府来处理,若是自己长时间混迹在城中的各大酒肆,定然会引人起疑。 但是,许凡的这种借口显然无法说动许吉和许祥两位老人,他们都希望许府有个正派的当家人,自然不希望许凡整日沉迷吃酒,忘记许家祖业。 许祥看了一眼许吉,轻咳一声,先开口道。“凡哥,我们许府如此大的家业,还是需要你来继承,切不可能沉迷吃酒误事。” “上午的时候,我还和你吉阿爷商量,要给你请个先生,正好金陵城有一位进士荣养了。” “想让自己去读书?” 许凡急忙摆手表示反对,长叹一口气道,“祥阿爷、吉阿爷,许府虽说一直是嫡系当家。但你们也是许家人。至于许府的产业,”目光落到对面的两位身穿华服的青年身上,接着说道,“这两位族兄也是不错。” “我嘛,就喜欢当一个纨绔子弟,整日吃吃喝喝,挺好。” “凡哥,你毕竟是我们许府的嫡系血脉,岂能如此不知上进?”听到许凡要继续当一个混吃等死的纨绔废物,许吉脸色明显不悦,声音中带着一丝责备。 “吉阿爷、祥阿爷,你们就放心吧,等我喝完天下美酒,定然会好好上进。” 许凡又抬起手中的破旧葫芦,在鼻尖晃了晃,又一股酒香从葫芦口溢散开,让整个书房充满醇香。 至于许怀秋和一旁另一名年轻的许家子弟,听到许凡的话,心中都是一荡。 许凡这是要将许家的大权交到他们这两房手中? 两人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长条桌案旁站着的几名账房先生也是一脸震惊。 以往,许家的当家人可都是嫡系子弟。如今嫡系就剩下许凡一个人,但他却要将管家权交给旁系。 若是让外人知道,定然会震惊整个江南道。 众人都怔怔的看着许凡,许吉、许祥两人的脸色也是愈发难看,不等他们开口,许凡继续说道。 “两位阿爷放心,不是你们霸占嫡系的家产,我就是单纯想偷懒。你们的为人,我还是信得过。若真想霸占许家,我就是再提防也无用。不是嘛?” 望着始终保持微笑的许凡,两位老人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他们两人都是膝下儿女成群,再看看许凡,嫡系一直单传。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的美酒就有劳两位阿爷了。” “好吧。最多再玩闹一年。” 两人也不想将如此年纪轻轻的少年累到,还是让他在玩一段时间。等再长大一些,再来担负许家祖业。 吩咐完自己所需,许凡起身离开,至于广陵城中各处产业的调查,只要他还在广陵城,就不担心会出乱子。 不论是谁,敢闹事,他绝不手软。 ...... 广陵江畔,绿树成荫,游人如织,其中最显眼的三栋五层高楼以环廊相连,其中人影如潮,放眼望去尽是锦衣华服的少年少女,身后都跟着两、三个长随小厮。 百芳阁雅间,一名中年男子,三十岁左右,方脸细目,眉眼中正,双手撑在月台护栏上,一身丝绸华服遮住下面的麻衣素服。 做为许府三房一名普通子弟,许枫却成为这百芳阁的新掌柜。 若是王管事和他的两个儿子都被撸了,中年男子也不会成为百芳阁的管事。 作为一名许府旁系的子弟,以前只需要坐吃等死,混日子。 如今,他手里掌握了百芳阁,也算是小有权利。 但他此时却高兴不起来,身后的雅间内坐着十多名管事,都是许府在广陵城中其余各处的管事。有戏院、茶楼、客栈、青楼、盐号、粮米铺子、车马行、船行。 乌泱泱坐满了,将只能坐七、八人的雅间挤得人满为患。 “枫爷,你也算初掌百芳阁。总得给我们指一条活路吧。”圆桌旁,一名喝了一小口清茶的大肚男子,轻咳一声,扭头朝窗口处的许枫望去。 他虽然姓许,但雅阁内坐的众人可都是前家主提拔的管事。 搞不清,哪些人背后又是谁的关系,或者牵扯出江南道某位官场上的大人物。 许枫抬手揉了揉有些发热的脑门,尽量平复复杂的心绪,转身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朝着雅阁内众人拱了拱手道。 “诸位管事,我许枫可称不起一个爷字,大家叫我小枫即可。” “这可怎么能行。现在广陵城谁还不知道,许府现在就是三房和四房做主。” “家主走的突然,我们一时间也不知找谁去主事。今日大家聚在百芳阁,也就是想一起商议个办法。” “对呀,你们看看王哥,现在还是一脸愁容。我说吧,凡少爷虽然话说的重了,应该不至于真要王哥你和两位贤侄的性命。” 雅阁内,管事们议论不止,他们其实都是在担心,许凡一旦真对百芳阁之前的王管事和他两个儿子动手,他们这群人该怎么办。 “好了,诸位都静一静。” 大肚华服男子,轻轻敲了敲桌面,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终落在许枫身上。“枫哥,大家可都是常年给许家卖命,你也要给我们考虑考虑。凡少爷毕竟还年轻,许府偌大的家业,总不能都落在一个小少年手里吧。” “如今,三房、四房有好几位大爷可都是眼巴巴盯着呢。我们来此,谁又说不定,是不是三房或者四房某位大爷点过头呢?” “吉太爷和祥太爷既然选定你来当百芳阁的管事,摆明就是信任你。我青花阁的账目可都在我脑袋里,你若是想要,我现在就可以给你。” 大肚华服男子语气陡然转变,“若是两位太爷真的想要,我若真给了,一旦以后出了什么纰漏,江南道某人大人问起来,你可要考虑清楚后路才行。” 雅阁内,气氛陡然一变。原本热热闹闹的氛围,陡然降到冰点。 大肚华服男子脸上的赘肉颤了一颤,青花阁是瘦西湖最大的画舫阁楼,其间进出的客人可都是达官显贵。 为了攀上金陵一些权贵的门第,大肚华服男子甚至私下还送了许多瘦马到一些大人在金陵的别院中。 这一次,许家主忽然离世,又遭逢小孩掌府。许府产业中不少掌管都有了如大肚华服男子心中的想法。 另寻一处高枝,保住现在的权力和利益。 “你这是在威胁许府吗?”许枫登时变了脸色,神情愈发凝重。 “我怎么算是威胁呢?只是告诉你一些这其中的关窍。许府以后谁当家还真说不准。盐务可是许府大头,就是不知道明年能不能保得住。” 大肚华服男子此话一处,在场其余管事,有不少人脸色也发生了变化,有惊诧,有恍然,也有不可置信。 许府可是江南道盐商之首,难道是有人想动许府的盐号? wap. /110/110394/28666566.html 十四:两道风景 最终,雅阁内的众人都将目光投向许枫,倒是要看看他如何抉择。 是和众人和光同尘,还是要和大家划清界限。 许枫干咳一声,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脸色愈发难看,此时没有人知道他心中所想到底是什么。 雅阁内十分寂静,直至目光落在青花阁的管事身上,许枫的眸光才发生了一些变化。“你们都是许府的管事,如今到要和外人一起谋夺我许府家产?可叹!可笑!” “许府屹立江南道多年,就凭你们一些管事就想翻天?要我也和你们一样贪墨百芳阁的银子?痴人说梦!” “可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们都是许府家奴而已!许府要你们生,你们就生,要你们死,你们就得死!” “砰~” 青花阁管事肥硕的手掌重重拍在桌面上,重重冷哼一声,用警告的眼神,死死盯着许枫。 “枫大掌管,我们是许府家奴不假,但你可不要忘了,我们背后可有人!” 不再停留,青花阁管事愤然离开。 同一时刻,雅阁内至少有一大半的管事们也纷纷离席,这是要彻底与许府翻脸。 许府在广陵城中不少产业的管事手中都一本暗账,不交或许还能活命,一旦交出去,他们不仅自己性命不保,还会连累身后的父母妻儿。 “我还是奉劝你们,最好如实交代,不要想着可以逃避。不论你们背后站着都是谁,千万不要有侥幸的想法。” 许枫沉着的语气,让走到雅阁门口的众人,都停下了脚步。 大家不理解,许枫为何会有如此底气。 至于许枫,他可是亲眼见到那一道赤芒,仪门处那十多名精壮的家丁扈从当场殒命,后来才得知那些人是阴阳门潜伏在许府的贼人。 看到许枫如此镇定的神情,青花阁管事眉头微皱,实在想不明白,如今的许府还有什么底蕴,最终,他还是没有再开口,而是一甩袖袍,扬长而去。 身后跟着不少广陵城中的管事。 许枫缓步走到圆桌前,抽开一张交椅,郑重的坐下,看着在场仅剩的三名管事。 这三人分别是给百芳阁供应粮米鱼肉果蔬和盐号的管事,不是他们不想走,而是他们与许府捆绑的极深。 “王管事,你还不回去准备准备?难道真打算被许府派人扭送到府衙?”许枫微微侧头,看向一直坐在角落的百芳阁前管事。 王管事悲痛道,“只要我交出所有家产,凡少爷就会饶过我和我两个儿子?” 此时,王管事已经失去了搏一次的勇气,精气也萎靡下去。 原以为让广陵城中各大管事联合起来,可以救自己一名。没想到,许枫竟然半点求情的意愿都没有。 他们这些管事之前还想着寻找杀手潜入许府,但被昨夜那一场大火着实吓得不轻。 “现在能不能救下你和你儿子的性命,我是做不了主。至少你做了该做的,两位阿爷定然是看在眼中。” 王管事不知许枫的话是自己的意思,还是许府两位太爷的意思。 事到如今,也只能去赌一把。 回想往日,作为百芳阁的管事,他何等风光无限,以为这一切都是自己的本事。 如今看来,如此可笑,许府一句话,他的一切都被收回。 至于他和儿子们的性命,能否保住,这还得看别人的意思。 王管事颓然起身,身姿一晃一晃的离开雅阁,走在百芳阁的游廊上,时不时还会遇到和他打招呼的城中富贾贵客。 但他只留下了异常失落的背影。 “百芳阁的账我会亲自再查一遍,至于你们的,也要尽心。不要有任何疏忽。”交代完事情,许枫快步离开百芳阁朝着许府方向而去。 这一日下午,许府派出数十名账房先生,身后跟随着近百名家丁扈从,前往广陵城中每一处许府产业。 查账从这一刻正式开始。 短短一下午的时间,那些在百芳阁里还曾威胁许枫的管事有一大半都被直接送入了广陵府衙大牢,罪名是贪墨主家产业。 许家这是将一个巨大的烫手山芋丢给了广陵知府王文华。 两个时辰不到,十多名许府管事被送到府衙。 气得王文华当堂就摔了惊堂木,“关起来,都关起来!” 许府大规模彻查旗下产业,几乎让广陵城中的各行各业都震动了。 家主新丧,新家主未掌权,就对府中的管事下手,实为不智。城中不少富户官员都在暗中嘲笑许府被一个小孩摆弄。 另一边,许府派出了不少小厮家丁在全城的酒肆扫荡,将城中各类美酒一扫而空,甚至连刚酿造出来的梨花白都被搬运一空。 广陵城中出现了两道奇景,一道是前往城中各处查账的许府账房先生和家丁扈从,另一道是城中各处酒肆朝着许府运送美酒的车队。 波涛庭内,花厅书房中。 许凡盘坐在厅中,任由掌中那一道淡淡的气机冲击体内的经脉,额头的汗珠涔涔而出,已然打湿了前襟。 这具身体果然是纨绔体质,哪怕是在许家庄待了三年,依旧还是废。 直至夜幕降临,许凡才缓缓睁开眼睛,长出了一口浊气,感受着身体经脉和肌肉有了些许变化,变的更坚韧了。 “紫儿,给我准备热水。” “好的,少爷。热水早已准备好了。” 一直等候在花厅外的紫儿,听到少爷的声音,开心的回应道。 花厅的门“咯吱”一声打开,看到自家少爷额头上的汗渍,还有身上的衣袍,紫儿一脸错愕,“少爷,您这是怎么了?” “没事,就是活动了一下筋骨而已。” “活动筋骨?”紫儿杏眸中透着一抹不相信的神色,仔细打量了一番许凡前襟上的汗渍。 “好了,走吧。” 少爷都已经吩咐了,紫儿也不好多问。 来到偏厅,紫儿还想着要侍候少爷沐浴。但却被许凡留在了门外,眼底闪过一丝落寞。 难道是少爷嫌弃我? 许凡没有留意到紫儿眼底那复杂的眼神,直接进了偏厅,脱下衣袍,舒舒服服的泡在浴桶中,热水温度适宜。 重生之前,许凡一直是独自修行,生活起居也是独自一人,早就不需要其他人伺候。 背靠在浴桶中,水汽蒸腾。 许凡双目静静注视着身前的热水,右手食指缓缓转动,一道细微的水线,在水面成形,渐渐变成一柄手指大小的水剑。 水剑从剑尖到剑身,缓缓成形。 许凡体内的气机急速消耗,额头的汗珠和热水混做彼此,分不清是水还是汗。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水剑的剑身才缓缓成形,望着已经可以模糊看到的剑柄,许凡眉头紧皱,指尖在水中转动的速度愈发颤抖。 “砰~” 水剑在剑柄即将成形的前夕,怦然炸开,溅起一大片水渍。 许凡颓然的靠在浴桶上,双臂耷拉在水面,脸上神情有着一丝无奈。 若是前世,这种最为普通的水剑,他可以信手拈来,而如今,耗费了全身的精力,将近大半个时辰,最终竟然还是失败了。 等许凡走出偏厅的时候,紫儿满意的看了一眼一身崭新锦袍的许凡。 不过,当她看到少爷脸色有些苍白,吓得脸上刚露出的开心笑容僵硬住。 “少爷,少爷。您这是?要不要给你请大...” 大夫两个字还没说完,许凡就摆手道,“不用,多喝几大口酒就好了。” 还不等紫儿阻止,许凡就从腰间解下破旧葫芦,又咕噜咕噜连续喝了好几口,甚至还有些酒渍顺着唇边流落到下颌,滴落在游廊地板上。 “少爷,该用膳了。” 紫儿无奈,自己只是一个丫鬟,也只能做的劝。根本没有资格去要求少爷去做什么。 “好。” ..... 波涛庭,一楼水榭。 水晶肴肉、肉汤白菜、翡翠豆腐、烧花鸡、蟹黄汤包、清炒白锦、米酿鲈鱼等十多道菜肴,摆放了慢慢一桌。 望着一桌丰盛的菜肴,许凡神情有些恍惚,许久都没有看到如此熟悉的菜肴。 坐到饭桌前,许凡先拿起一个白瓷酒杯,用破旧葫芦倒了一杯梨花白,然后才拿起竹筷慢慢品尝起来。 连续吃了好几口,才发现紫儿还静静侍侯在一旁。 “紫儿,这里就你、我两个人,以后我这里可没那么多规矩。坐下,一起吃。” 望着自家少爷的吃相,紫儿眼角泛红,眼眶中有晶莹的泪花溢出,“少爷是有多久没好好吃一顿了呢?” 紫儿扭过头去,用锦帕擦拭掉眼眶中即将掉落的泪珠,急忙止住更咽。 “紫儿,你这是怎么了?不就是用膳嘛,有什么好伤悲!”许凡声音有些加重,轻轻放下手中的竹筷,有些不悦道。 紫儿声音有些颤抖,缓缓坐到许凡身侧,眸中微微一抹哀色,秋水盈盈,“少爷,这三年您受苦了。” 悲伤间,紫儿纤细青葱般的手指拿起竹筷,夹着菜肴递到许凡面前的白瓷碗中。 此刻,许凡才反应过来。 自己只是许久没有尝到这些菜肴,之前吃饭的举动,让紫儿误会自己在许家庄受到了欺负。 “呵呵”,许凡大声笑道,伸手挠了挠紫儿额前的秀发,微笑道。“我没事,只是想念府中的饭菜而已。你也吃,不用只为夹菜。少爷的手好着呢。” 许凡转动着双指间的竹筷,两支竹筷朝着不同的方向旋转,在许凡手指间划出两道漂亮的竹花,相互之间竟然丝毫不影响。 惊得一旁的紫儿,长大了嘴巴,吃惊的望着这一幕。 wap. /110/110394/28666567.html 十五:纨绔少爷 “少爷,这是怎么回事?” 望着许凡指尖越来越快的竹筷,紫儿惊呼出声。 下一刻,许凡手指一弹,两支竹筷“嗖”的一声飞冲窗棂,消失在视野尽头。 “砰~砰~” 两支竹筷飞掠过波涛湖水,笔直插入湖畔巨石上,尺许旁一双锦靴陡然后退。 “这少年果真不简单!刚露出一丝杀机,竟然就被他察觉到。” 锦靴的主人急速向后掠去,转眼间消失在重重游廊别院间,很快就冲出许府,消失在街肆拐角的人潮中。 “哎呀,少爷,您的竹筷飞了!” 紫儿扭头看过去,窗纸上只留下两个破洞。 顺着破洞的缝隙望去,许凡目光微凝,左手紧紧抓住腰间的破旧葫芦。心中暗自道。“潜藏在暗处的人等不及了,看来是白裙少女还活着的事情惊动了他们。” 很快,许凡脸上的神色就恢复如常,只是双眸中的亮光还带着一抹让人心悸的寒意。 不多时,紫儿又拿来一双竹筷,两人开始将饭桌上的菜肴一扫而空。 大多数时间,都是紫儿在看,许凡在大口大口的吃着,没有浪费每一碟菜肴。 用过晚膳之后,许凡开始在许府中散步,每走过一个庭院,都会留意院落中的每一处。 廊檐、庭柱、窗格、门户,甚至是廊柱下的阴影,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漆黑的夜色下,偌大的许府大院中,素白的灯笼挂在廊檐下,随风摆动。 许凡缓步行走在园林之间,感受着每一次风的变化,但凡发现有异样,都会驻足停下来,认真感受。 他需要熟悉府中的每一处,试图找出可能潜藏在府中的漏网之鱼。 阴阳门被抓的那些弟子虽然已经交代了,但那些供词,许凡最多也就信一半。 更多的还是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和耳朵感受到。 风吹过每一处地方,他耳朵感受着风的轨迹。 吹过假山,吹过凉亭,吹过湖水,那种些微的变化都被许凡的双耳所捕捉。 连续走过七、八个庭院,路上遇到的小厮丫鬟,都提着灯笼侧身避让。 在得知许凡在府中散步,刚进去波涛庭别院拱门的许吉、许祥带着随行五六名旁系子弟去寻,双方最后在许府正堂前相遇。 灵堂上白色烛火摇曳,鹤型香炉中散出袅袅檀香。夜风吹过素白薄纱帷幔,使得整个灵堂异常清冷诡异。 许府四、五名年轻的子弟跪在灵堂前守灵,看到许凡前来都纷纷起身行礼。 “见过凡哥。” 许凡微微颔首,侧头看向脚步急促的许吉、许祥等一众,皱眉问道。“两位阿爷,这是怎么了?有什么急事?” 许府经过一下午的清查,广陵城中所有的产业管事都被清理了一遍,大半的管事都被送进府衙大牢。 这些管事被抓,但他们负责的产业还得人来维持。 许吉、许祥商量之后已经是晚上,现在急需许凡拿个主意,定下新的管事人选。 一旦拖下去,广陵城中许府的产业都会受到影响,甚至还会损失更多银钱。 “去偏厅商议吧。”看着一头热汗的众人,许凡指了指左手边的偏厅。 众人一同进入偏厅,随后有小厮丫鬟为众人奉上茶水点心。 许凡随意找了一个交椅,翘起腿,晃悠着身子,解开破旧葫芦,又喝了一大口梨花白。 “凡哥,我们已经将广陵城中的产业都梳理了一遍。”许吉拿出锦帕擦拭掉额头的汗渍,喝了一口热茶,徐徐开口道。 “这种小事情,两位阿爷做主就行。” 许凡挪动了一下屁股,将破旧葫芦放在身下的交椅上,问道。“对了,让两位阿爷买的酒水如何?” “酒,买是买了。凡哥,你不觉的太多吗?” “多?” 许凡低头看了一眼身侧的破旧葫芦,心中苦闷,还不知需要多少美酒才能唤醒真解葫芦的器灵。 “不多!我的酒量可海呢!” 眼见,事情要被许凡扯到买酒上去。许吉插嘴道,“凡哥,现如今广陵城中的产业,没有管事的去管,暂时不会有事,长此以往会出大乱子!” “管事?”许凡微微抬头,扫过偏厅中坐着许吉、许祥两人下首位置的几名年轻子弟。问道,“他们呢?” 几位年轻人心中一心,但许祥却连连摆手,“他虽是我们许家旁系子弟,若是让他们跟着去学一学还行,要是让他们管广陵城中的产业,怕是不行。” “三爷!” 几位年轻人都看下许祥,有些不解道。 好不容易可以谋取一份体面的差事,竟然会被许祥拦住。 许祥冷冷瞪了几位年轻人一眼,“若不是看在你们跟着账房先生身后仔细查账的份上,怎么会将你们带来此地。” 眼见许祥又要谆谆教训府中子弟,许凡急忙摆手,以免下一刻连自己也一同被教训。 “祥爷,年轻人要多历练,我们许家没有怂人。我相信这几位族兄以前是没有展示自己才华的地方,现在那些管事既然想反我们许家,自然需要我们本族的兄弟多帮衬。” “正是,正是。凡哥说的有理!” 几名年轻子弟赶忙附和,完全不给许祥反对的机会。 “三爷,我们可都是许家人,管事用外人,还不如用自己本家人。我们一定会好好盯着咱许家的产业,不被外人夺了去。” 许祥看了一眼许吉,见对方也是无奈的点了点。只得长叹一声,“好吧,此事。我再和你们四爷商量商量。你们都先下去吧。” 几名年轻子弟一听有机会,各个脸上都露出欣喜的笑容。先是朝着许凡拱手行礼,然后又朝着许祥、许吉躬身行礼,才兴奋的退出偏厅。 等这几名年轻子弟走远以后,许吉才轻咳一声,“凡哥,还有一件大事需要你来拿个主意。” 许凡端坐身姿,收敛心神,目光炯炯有神,系好破旧葫芦,全然没有之前的纨绔脾性。 见状,两位老人仿佛是看到老家主年轻时意气风发的样子,神情都有些恍惚。 愣神片刻,许吉继续开口道。“我们许家主业还是盐务。今日听到一些从金陵吹来的风声,朝廷有意要动一动盐务。我们担心这这个节骨眼,我们大肆整饬许府产业,会不会...” 许吉没有明说,但许凡已然明了。 许府偌大的产业,有掌握朝廷的盐务。一旦在这个时候,有人站出来给许府下绊子,定然会出大纰漏。 一旁坐着的许祥脸上也露出一抹担忧之色,许府上上下下有上千人,许府产业遍布江南道。 其中若是没有别人的眼线是不可能,若是有人早早就埋下钉子,在许府整饬产业的这个契机爆发。 他们该怎么办?! “盐商?” 许凡手指轻轻敲击交椅扶手,侧头眯眼看向屋外的漆黑夜色,陷入沉思。 连续在交椅扶手上敲击了十数下,许凡将食指停在扶手上,淡淡开口道,“该来的是躲不掉。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处理掉那些有异心之人。那些既然无法和我们许府同心,就会再许府落难的时候踩上一脚。” “不至于吧,这些人可都是...” “没有什么不可能!江南道形势复杂,不仅有朝廷总督,地方藩王,还有江湖宗门。阴阳门这次潜入我们许家,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这其中有多少吃里扒外的家奴?” 许凡目光一凝,整个人的气质陡然发生变化,清秀的面容上仿佛布满了寒霜,给人一种冰冷的寒气。 许凡身上冷傲的气质,让许吉、许祥两人都震惊到了,以前还是一个纨绔,在城外庄子养了三年,竟然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要担心杀人,这些管事都是我们许府的家奴,和我们许府都签了死契。也不用管他们背后站着谁。我们许府现在就是要切除这些吸附在我们许府身上的毒虫蛇蝎。” 许凡拿起破旧葫芦,放在眼前,又看了一眼。目光死死锁定一条几乎要消失不见的裂痕,心中无比畅快和欣喜。 亲眼看到一道裂痕修复! 许凡此时心中无比畅快,说话的语气也愈发愉悦,“两位阿爷,你们就放手去做。不论是朝廷还是藩王,他们看中的都是我们许家的财富。只有我们许家稳定了,他们才有利可图。他们任何一方都不会任由另一方彻底鲸吞许府。” “不管是朝堂、江湖,许府的财富都是一座金山。此消彼长的事情,他们双方都会有所忌惮。他们每一次试探,都是在试图寻找利益最多时的平衡。” “而在这个平衡的过程中,我们许府只需要抵挡住那最初的几波攻击,就不会有事。毕竟,不论是朝廷还是藩王,都没有实力在旦夕间覆灭我们许家。” 许凡嘴角微微勾起,一道笑意满满的弧度,让许吉、许祥两人都心中吃惊。 到底是发生何事,居然让许凡如此开心。 就在两位老人好奇之际,许凡抬起头,眼中尽是笑意,开心道,“府中今天买的酒都放在哪里,我现在就要。” 许府的梨花白已经被许凡一扫而空,破旧葫芦上终于有一道浅浅的裂痕消失。 这怎么能不让许凡开心,他的努力没有白费。 “酒?” 两位老人一脸错愕,本以为凡哥是成长起来,没想到又要吃酒! “对呀,快带我去。” 没有在意许吉、许祥两人脸上抽搐的表情,许凡径直走出偏厅,向侍立在远处廊檐下的小厮挥了挥手。 wap. /110/110394/28666568.html 十六:钓鱼台,银鱼袋! 离正堂有三处别院的偏院中,便是许府的冰窟。这里存储着大量酒水,果蔬和河鲜。 偏院中三处角门,平时会有下人将厨房所需的果蔬、菜肴取出。 此时,许凡在小厮的带引下,拎着素白灯笼来到储放酒水的庭院。中间的一层抱厦中,摆放着一排排酒坛,几乎是广陵城中现存的所有美酒。 来到庭院,许凡摆了摆手,示意守护在这里的七八名家丁扈从离开。 推开房门,许凡看着映入眼眸中一人高的酒架上满是酒坛,露出满意的笑容,缓缓走在酒架之间,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手中破旧葫芦发生一丝兴奋的激动。 一指戳出,许凡在一个酒坛的底部戳出一个窟窿。 晶莹透亮的酒水“咕咕”流淌而出,滴落进破旧葫芦中。 “真解,你这次可不要让我失望呀。” 许凡决定今晚哪里都不去了,就在此处,让破旧葫芦肆意吞噬酒水。 ...... 乌云陡然生起,片刻间笼罩广陵城北城。 广陵江面折射出淡淡的夜光,一袭墨色锦袍的男子站在江边石滩畔,长长松了一口气。 冲出许府,一路北掠,连续穿过七八条街肆,才放松心神。 “许府这少年到底是谁,居然有如此可怕的感知能力,百余丈外就能发现我的气息,简直不可思议。” 听到广陵江畔嘈杂的人声,墨色锦袍男子缓缓松开紧握的双手,回头看了一眼江对岸的许府方向,没有感觉到有人追来,终于彻底放心。 下一刻,他眉头紧皱,身影飘动,落在一旁的古树枝干上,整个人身影没入树影之中。 他原先踩着的地方,猛然溅起一大团江水,石滩彻底没入广陵江中。 一袭白色长裙的少女翩然落在江面,冷厉的眸光扫过对面的树木和阁楼。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一直在跟踪我?”藏着树枝间的墨色锦袍男子压制自己不去看白裙少女的位置,以免被对方感知到自己。 没有在许府大火中烧死她,他也只能尽量躲着对方。 阴阳门中,一旦双方动手,那就是不死不休。 白裙少女腾空而起,眨眼的功夫就飘过十余丈宽的广陵江,落到河滩边的巨石上,仔细感受着周围的变化。 “陆飞白!我知道你在这里,有胆偷袭!就不敢出来吗!” 白裙少女自从给了许凡信笺以后,就一直在暗中盯着许凡的一举一动。没想到,今夜居然会在波涛庭中发现袭击她的同门之人。 陆飞白身为阴阳门在江南道的副舵主,为了可以独自掌控许府,向她下手果决、狠辣。 当然,还是那一次偷袭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望着漆黑的江面,白裙少女感受着四周的空气流动。 白裙少女一弹指,一道劲气弹出,“砰~砰~砰~”江边的古树发出一连串爆响,树叶在夜色下哗哗作响。 陆飞白藏匿的树枝上接连出现十多道指尖大小的窟窿。 只听咯吱一声,树干折断。 陆飞白无奈现出身形。 “圣女,何须如此呢!门内派你前来,不就是为了协助我们江南分舵掌控许家吗?我们如此相斗,岂不是让外人看了笑话。” 白裙少女面无表情,双眸中的怒色愈发凝实。看着不远处几乎和夜色入为一体的墨色锦袍男子。 陆飞白嘴角微微一抽,尴尬笑道。“好吧,我为上一次的鲁莽行为道歉。圣女要如何才能原谅在下呢?” “你的命!” 白裙少女漂浮飞起,身影在江面急速飞掠,指尖有弹出数道劲风。 陆飞白眉宇一蹙,身体如同飞鹰一般,朝着后方掠去。“砰砰砰~”又是一排树干被劲气贯穿,白裙少女紧追不舍。 渐渐地,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圣女,有事好好商量!你千万不要动气!” 陆飞白不断向后飞掠,再冲十余丈,就可以穿过广陵江畔的树林,进入居民区。 然后,白裙少女完全不在乎体内的气机,追着陆飞白的身影,没有半点放弃的迹象。势必要在今夜分个生死。 “你死!” 白裙少女弹指化拳,一道极强的拳风裹着爆破空气的音爆,朝着陆飞白胸口砸去! “除了性命,其他的都可以商量!” 陆飞白双手交叉,从胸前朝着白裙少女的方向推去。一道强烈的气机急速旋转,不断撞击拳风。 四周的树林,被这两股撞击的气机震得不断摇晃,树叶纷纷落地,在地上掀起一大片尘埃,露出数道半尺深的裂痕。 “嘶~” 陆飞白的袖袍被劲风划过,留下一道极大的豁口,手臂也被这股强大的拳风波及,出现蛛网般的细小血痕。 “圣女!你过分了!我可是江南道分舵的副舵主!你要是杀了我!陆护法绝对不会放...” 白裙少女冷哼一声,袖袍一甩,那道即将撞击在陆飞白手臂上的拳风逐渐消散,但还是在陆飞白胸口上留下数道裂痕。 “若不是看在陆护法的面上,我定然杀了你!” 陆飞白口中的陆护法正是白裙少女的师尊,也是训练她们这群阴阳门圣女。 白裙少女之所以没有下定决心杀陆飞白,也是在忌惮她这位师尊。 也是无法确定附近有没有阴阳门弟子,若是在无人的情况下杀了也就是杀了。 两人交手十余息,在广陵江畔引起巨大的影响,她是真的无法下死手。这也是为何陆飞白会选择此地的真正原因。 不过,白裙少女也没打算如此轻松的放过陆飞白。 最后在收手的时候,还是留下一道强劲的拳风,重重撞击在陆飞白胸膛。 一袭白裙,在漆黑的江面十分醒目,白裙少女冰冷的双眸死死盯了一眼陆飞白,转身飞掠向广陵江另一边,消失在繁华的街肆楼宇间。 “真晦气!” 感知不到白裙少女的气息,陆飞白吐出一口带血的浓痰,右手死死捂住胸口,拼力划去胸腔间紊乱的气血。 “白洛荷!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陆飞白嘴角露出一抹冷汗的笑意,双眸中带着一抹贪婪的灼热目光,看着白裙少女消失的方向。 趁着夜色,陆飞白陡然身形一转,朝着广陵城中的一处阁楼而去。 夜色下,他的身影与周围的人潮融为一起,十分普通,如同广陵城中一个寻常的百姓。 ...... 金陵,总督府 “阴阳门?这怎么可能!朝廷一直在围剿他们,他们怎么会出现在广陵,还想掌控许府!” 端坐在书房朱红长案后的江南道总督,查阅完王文华送来的快马急件,满脸不可置信,手掌死死握着那份书信。 秦如海领总督衔,坐镇江南道三年有余,才初步掌握江南大营的府兵,本以为江南道已经在他的掌控之下,没想到居然在他的治下爆出阴阳门这个邪宗。 朝廷派他前来就是为了盯住南安王李牧之,如今之际,也只能尽快将江南道的阴阳门压下去。 若是给了李牧之借口,这位实权藩王定然会借机生事。 一旁坐着的金陵知府卢明远则是眉头紧缩,广陵出现阴阳门,那金陵城呢?“秦督,您说金陵会不会?” 秦如海长叹一声,重重将那封书信拍在桌案上,“查吧。” “也好,可以借机清理一波,只要不是忠于朝廷的人,都可以动一动。王文华这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金陵知府卢明远自我宽慰道。 他已是花甲之年,本想乞骸骨,但却一直被秦如海压着,目的就是要让他对江南官绅动手。 秦如海紧皱的眉头也舒展了大半,“明远兄,也不是老弟我为难你。我们都是朝廷命官,自是要为君上分忧。江南被南安王渗透至斯,你难道想让文教之地成为朝廷的毒瘤嘛?” 卢明远闻言脸色沉重,他岂会不知南安王在江南道的势力,虽说南安王的藩兵镇守在岭南道。 可江南道、岭南道可都是一马平川,骑兵只需五日,就可以马踏江南。 “朝廷的威严还是在的,我想南安王不至于此。这里毕竟是江南,若是江南遭了兵祸,大乾就要动荡了。坐镇江南、岭南的其余两王可不会答应。” “明远兄,此话您自己会信吗?”秦如海起身,从身后的书架暗格中拿出一块令符,朝着屋外喊道。“来人。” 不多时,一个体形魁梧的精壮男子,一身黑色锦衣,腰间还系着一个绣着三条银丝云纹的鱼袋。 “三纹银鱼袋!” 钓鱼台,大乾太祖铲除阴阳邪宗以后,专门成立的监察江湖的组织。 而钓鱼台成立之初,大部分人都是阴阳门弟子,还有不少江湖中人。 台内有青纹鱼袋、银纹鱼袋、金纹鱼袋三种等级,每一种等级又分为九纹。 金陵知府卢明远浑浊的双眸陡然通明,目光死死盯着黑色锦衣男子腰间那银色云纹的鱼袋,一脸震惊。 “不错,老弟上任之际,陛下就派出了一队银鱼袋暗中保护。既然阴阳门已经出现,对付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用最熟悉他们的人。” 秦如海此亮出此人身份,也是为了震慑江南官场出身的金陵知府卢明远。 黑色锦衣男子进入书房后,快步来到书案前,接过秦如海递过来的令符,躬身退到书房正中。 “你持此符亲自去城外大营,调一千府兵,一定要彻查出潜藏在广陵城中的所有阴阳邪宗弟子。记住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秦如海摆了摆手,示意黑色锦衣男子退下。 “调查广陵城就要调一千府兵?是不是太多了?”金陵知府卢明远望着黑色锦衣男子消失的背影,心中有些担忧。 “我们若是不早一点,难免其他人会有想法。” “那金陵城呢?” “不急,切看广陵城中究竟如何。阴阳邪宗既然在许府布局了三年,他们定然不会轻易放手。” “只是...” 金陵知府卢明远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自己的担心。 此时,他也不敢确定,金陵城中这些世家大族,谁会和阴阳门有勾结,可千万不能是最坏的结果。 wap. /110/110394/28666569.html 十七:鹬蚌相争 与总督府相隔五条正街的南安王府,五间兽头大门前两座巨石雕刻而成的雄狮旁的拴马桩上,系着十几匹骏马。 有人翻身下马,快步朝着石阶踏去。也有人急匆匆出府,翻身上马,消失在夜色中。 王府正门上悬挂着赤金龙纹大匾,其上雕刻着龙飞凤舞的“敕造南安王府”六个鎏金大字. 虽说南安王镇守岭南道,但王府却修建在富丽堂皇的江南金陵城。 此时,王府偏门不停有劲装男子进出,每个人脸上都是神色凝重。 穿过一道蟠龙照壁,蜿蜒曲折的庭院游廊间的大红灯笼如同火龙一般延伸进王府重重庭院深处。 王府深处一间古朴的静室内,装饰简洁,一张临窗桌案上摆放着兽头薰笼,其上升起袅袅檀香。 静室正中摆放一座青铜冰鉴,散发出丝丝凉气,让整间静室温度适宜。 “你们说说看,广陵那边到底怎么办?”一个身形健壮的中年男子,穿着一丝宽大的华服,长发披肩,鬓角的银发在烛火的映照下异常醒目。 男子正是当代南安王李牧之,整个身影都笼罩在肃杀的气势下。 自己的庶子已经失去了音讯,而那个叫许凡的竖子竟然掌管了许府。很明显,他的儿子要么死了,要么被许凡抓了。 李牧之手背上的青筋凸起,熟悉的他的人都知道,南安王此时异常愤怒。 冰鉴旁围坐的三人,正品着南岭独有的水果,他们正是南安王的智囊,白面书生萧运、青须道人吕浩承、毒蛊君侯张巨白。 “阴阳门既然插手了,我们就先看看。相信王爷掌握的消息,秦如海定然也有一份。阴阳门此时现身广陵城,也是为了谋夺广陵许家的产业。朝廷不会坐视不管。” 一袭雪白长袍的文弱书生模样的箫运吐出口中的荔枝核,平静道。 “我死了一个儿子。” “哦。” 白面书生箫运又给嘴里放下一颗荔枝,继续说道。“王爷是要做大事的人,什么样做可以使得自己谋取最多。若是非得给王爷的儿子报仇。” 箫运想了想,咬下一口荔枝肉,看了一眼满脸绿色的张巨白,眼神玩味,“那就请巨白大人亲自去一趟广陵城?只是这样...” “只是什么?” “这样会暴露王爷的意图,不值当。“箫运吃下所有的荔枝肉,舌头卷着荔枝核在口中打转,含含糊糊道。 “吕道人,你呢?” 一袭青色道袍的吕浩承上下嘴唇惨白,身体还时不时颤抖,不过双手却紧紧贴在冰鉴上,感受着舒适的冰寒之意。 沉默片刻,吕浩承活动了一下脖颈,使得颌下青须上的冰霜抖落不少。声音嘶哑道,“早杀?晚杀?一切都取决于王爷。” 静室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两排烛火在兽头烛台上嘶嘶作响。 南安王右手猛然紧攥成拳,手中的那封书信化作一团碎屑。 “那就先让秦如海和阴阳门的先斗一斗。本王可以先作壁上观!” 可以听出,最后几个字,南安王李牧之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 ...... 翌日清晨,阳光洒落在许府大院。 一夜未睡的许凡依旧兴奋的在抱厦的酒架前收藏美酒。 梨花白、桃花醉、杏花酿...只要是广陵城中最上等的美酒,都在面前数十排酒架上。 不过,现在这些酒坛都空。 所有酒全部进了许凡腰间的破旧葫芦。 若是旁人在场,一定会惊呼这个破旧葫芦恐怖的“肚皮”! 数百坛酒一夜之间被许凡扫荡一空。 “咯吱”一声。 许凡推开房门,缓步走出抱厦,沐浴在清晨的金色阳光下,右手遮在额头上,挡住刺眼的阳光。 “少爷,您总算出来了。” 紫儿一袭紫色长裙,美眸瞪大,担心的望着走出抱厦的许凡。 若不是外面有家丁扈从拦住,紫儿一早就冲进抱厦,要看看自家少爷一夜不睡,待在抱厦中要做什么? “你们把这里守好,不能让人进去!” 许凡来到紫儿身前,朝着庭院中七八名家丁扈从吩咐道。 昨夜,除了第一个酒坛,许凡是用一指贯穿。其余酒坛,他都是轻轻一敲,酒坛表面出现了很自然的裂痕,酒水顺着那些裂痕落入他的真解葫芦中。 虽然是一夜未睡,许凡却异常开心。真解葫芦表面居然有两道裂痕修复了,那可是他当下保命的手段和底牌。 紫儿嘟着嘴,一脸不开心。“少爷,您一定要爱惜自己的身体。我们还是先回波涛庭,您吃点早饭,然后好好休息一下。” 许凡听了紫儿的建议,也是觉得自己太心急了。这样不仅容易被别人识破,还对当下的身体不好。“好,一切都听紫儿的。” 两人一同离开这处偏院,返回波涛庭。 看着两人消失的背影,守在抱厦前的四名家丁扈从都十分好奇的回头看了一眼背后的房门,想到许凡回府之后对下人们的惩治,浑身打了一个寒颤,急忙将头扭回来,笔直的守在门前。 回到波涛庭卧房以后,许凡盘坐在床榻上,打开破旧葫芦,鼻尖贴在葫芦口,仔细嗅着葫芦里的酒水。 葫芦里已经不是单纯的梨花白,还有桃花醉、杏花酿等各类美酒。 “真解啊,真解!你可要早的恢复。为了可以让你恢复灵智,我可是将广陵城中的所有酒水都买了!你可不要让我等太久呀。” 许凡晃了晃破旧葫芦,十分忧愁。 感受着葫芦口再次溢出的微弱元气,许凡一喜。拼尽全力努力用鼻尖吸着,争取不浪费每一丝元气。 足足持续了大半个时辰,确定没有了元气,许凡这才再次塞住破旧葫芦,四仰八叉的趟在床榻上。 体内又多了一丝元气! 直至今日,许凡还是没有开辟气旋窍穴。体内所有元气都被他用来锻造经脉体魄,如今,他需要一个扎实的根基和筋骨。 至于王夫人他们那种伪气旋窍穴,在他眼中就是一种笑话。简直就是对天地元气的一种浪费,和寻常武夫有什么区别。 “砰~砰~砰~” 感受着一道又一道元气冲击着体内的经脉,许凡额头青筋直跳,全身的经脉中仿佛出现了一颗颗豆大的气团不断冲刷经脉。 就在这种冲刷下,许凡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全身如同被万蚁啃噬般。但他始终都没有放弃,反而在这种疼痛中沉沉睡去。 再次睁开双眸,已然是日薄西山。 用过迟到的午膳,许凡坐在波涛湖畔的凉亭下,手持一根鱼竿,吹着微凉的湖风。 一旁的青铜冰鉴中,破旧葫芦安逸的趟在冰坑间,感受着阵阵寒意。 “你什么时候去金陵?” 许凡鼻尖又嗅到了那一股熟悉的体香,还有那冰冷的声音。 买酒,喝酒,睡觉,钓鱼,吹风。 白裙少女实在想不明白许凡到底在等什么,他不是要投靠阴阳门吗?怎么还待在许府。 她在许府外监视了许家,始终没有看到许凡离开。 “怎么?这么急着让我去金陵见你师尊?”许凡挑了挑手中的鱼竿,远处的湖面上微微一动,泛起一片涟漪。 “哎,你惊走了我的鱼!” “你何时去金陵?” 白裙少女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凉亭外的树林中,纤细的身影隐于树影之下,几乎和密林贴合在一起。 凉亭中的那个少年太奇怪了! 白裙少女作为阴阳门的圣女,也才开启了十二个气旋窍穴。而潜伏在许府中的王夫人和江南分舵舵主也是开了十二个气旋窍穴的门内强者。 还有,阴阳门潜伏在许府内的数十名弟子,他们虽然没有开启十二个气旋窍穴,但其中有不少人也是开启了十个气旋窍穴。 结果,这些人都在凉亭中那个少爷回到许府之后,尽数被抓。 江南分舵的舵主甚至直接死在了许府,而那位王夫人,她也是去见过一次。 “你要想活命,就远离许凡。” 白裙少女耳畔还回想着王夫人对她的忠告。 但是,她不甘心。在阴阳门中,你若是不去争,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上一代圣女中,王夫人就是因为没有争过其他圣女,最终被派到江南来,执行阴阳门的任务,掌控许府。 她,不想步她的后尘。 成为宗门派给某个权贵或者富商的玩物。 “待在广陵多好。有吃有喝,还有你这生的美丽冻人的冰山美人。” 许凡一抬手,鱼竿猛然提起,一条肥硕的雪鱼被钩了上来。 许凡伸手抓住雪鱼,放到身侧的水篓中,开心道。“今晚又鱼可以吃了!” “你!” 白裙少女咬了咬银牙,冰肌玉骨的寒霜终于有了一丝松动,是被许凡气的不轻。“你不去金陵的话,那就做好阴阳门的报复吧。” “报复?” 许凡再次甩了甩鱼竿,找了一个舒适的姿势躺在竹椅上,冷笑道,“你们从三年前就开始布局谋夺许府产业,说什么报复我?” “你杀了阴阳门的人!” “我就是要杀你们的人,还要杀光你们的人!” 陡然间,许凡气势一变,周身的气息仿佛凝结出了冰山,一股股冰寒的气息从衣袍间溢出,竹椅下的绿草似乎凝结了一层淡淡的寒霜。 “你若是没用,您以为你还能活着站在我面前?” 许凡猛然转过头,目光冰冷的盯着树林中的某颗最不起眼的树干。 站在那颗树背后的白裙少女浑身一颤,感觉自己被一个噬人巨兽的一双血眸死死盯着。 此刻,她连移动身体的勇气都没有,静静站在原地。 很快,那股恐怖的气息消失,许凡恢复成一个纨绔少爷的样子,只是白裙少女看着近在咫尺的少爷,双眸怔怔出神。 她站的位置离凉亭至少有百步! 眨眼的功夫,许凡就出现在她面前,几乎是身体接触在一起。 wap. /110/110394/28666570.html 十八:锦鲤、鳕鱼 白洛荷试图后退,结果刚迈出脚步,后背几乎贴在树干上,双眸中倒映出许凡嘴角勾起的冷笑。 “你,你,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 许凡伸出右手撑着树干上,低头俯视着面前这个白纱遮面的阴阳门少女。 两人此刻,几乎是身体贴在一起。许凡可以清晰嗅到白裙少女身上淡淡的幽香,还有高耸遮挡视线的地方。 “你!” 白洛荷猛然用力,将许凡推开。 寒冰般的双颊上陡然生出一抹红晕,美眸中的那一丝又羞又慌眼神转瞬即逝。 许凡踉跄后退数步,嘴角噙着笑意,静静注视着身姿婀娜的白裙少女,沉声道,“你为何非要我即刻去金陵见你师尊?这中间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不要以为我年轻,就好糊弄。你们阴阳门的人,我一个都不会相信。” 能够躲过王朝的追杀和围剿,还能够蛰伏数十年。阴阳门这一次浮出水面定然不会只是简单的为了钱财。 若是以前的许凡定然会被他们随便几句话就打发了,甚至还会轻易相信他那个王姨娘。 白洛荷没有想到,面前这个少爷竟然会想的如此深,还对阴阳门抱有如此敌意。“你既然如此不信任我们,为何还要加入阴阳门?” “加入你们?”许凡冷笑一声,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眸光中陡然生出一丝杀意。 “嗖!” 眼见许凡眼神中那一丝陡然生出的杀意,白洛荷不再迟疑,如同飞雀在林间飞掠,急速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你这是要反悔?你确定要这么做?” 如果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白洛荷也不会孤身犯险。身影不断后退,几乎要离开波涛湖畔的树林。 望着林间影影倬倬那道白影,许凡停在原地,没有再动,任由对方急速远去。 他在等,既然阴阳门已经动手,广陵府衙就不会坐视不理,他要看看金陵到底会如何做,他在等那位总督出手。 “朝廷出手了,你们还能跑到哪里去?” 许凡转身回到凉亭中,提起冰鉴中的破旧葫芦抿了一口酒水,长叹一声道。 声音虽然不大,却清晰的传入了白洛荷的耳中。 站在树林外,白洛荷犹豫的停留在碎石小道上,只要他一个翻身,就可以凌空飞掠到身后的屋顶,转瞬间飞出波涛庭。 但她却停下了脚步,她也在赌。 若是许凡想杀她,在树林的时候,她就躲不掉。 “怎么?你还有什么事?” 许凡一甩鱼竿,重新躺回到竹椅上,随口道。 白洛荷如一阵清风,重新飘回到凉亭外,和许凡继续保持着一段距离,“说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说真话?” “当然!” “要你们阴阳门所有人死!“ “我不和疯子合作。”白洛荷不再犹豫,此时,她已经后悔自己出现在这里。 许凡简直就是个疯子,居然想覆灭阴阳门,这就是痴心妄想。 “你若是走了,那我就去和昨夜那个人合作了。” 白洛荷刚迈出后退的脚步,耳畔就传来许凡淡淡的声音,平静、淡然,没有半点感情。 “许少爷,这就过分了。” 白洛荷眯着眼睛,莞尔一笑,朝着凉亭内走去,平静的坐在许凡身边的石凳上。 “怎么,现在又相信我不是个疯子了?” 许凡将手中鱼竿插在脚下的青石地板缝隙间,侧过头,拿起石桌上一块水果,慢慢品尝。 “说吧,你想怎么做?” “等。” “等?” “你们阴阳门在广陵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王文华,就是广陵知府定然坐不住。我又添了一把火,他应该已经向金陵总督求援了。” “你呢?”许凡咽下最后一块水果,好奇的看向白洛荷。 “我?我什么?” “你为何如此恨阴阳门?”许凡拿起石桌上另一盘水果递到白洛荷面前,语气平静道,“吃吧,没有毒。” 听到毒,白洛荷微微收起袖中的银针,随手接过许凡递过来的精致木盘,放在身旁的冰鉴上,反问道。“你呢?你又是为何?” “你们想谋夺我许家产业,难道这还不够吗?”许凡双手交叉,放在脖颈下,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 白洛荷轻叹一声,“我虽然是阴阳门圣女,但我们就是阴阳门豢养的杀手。我想摆脱这种身份,过正常人的生活,不被他人操控的那种生活。” “不被人操控的生活?”许凡嗤笑一声。 即使自己前世,拜入五大道门之首的太玄道宫,受数千万仙道弟子顶礼膜拜,还不是某些人手中的棋子。 天罚之下,就算已经突破圣境的修士,也只有飞遁的份。 渺渺天地间,想要掌控自己的命运,何其难也。 许凡晃了晃脑袋,眸光中有些迷离,但很快就清醒过来,右手再次拿起鱼竿,望着面前的波涛湖,声音有些沉重,“你觉得湖中的鱼儿自由吗?” “它们?” 白洛荷目光落在鱼线颤抖引起的道道涟漪处,美眸现出一丝不解,轻声道,“或许在湖水中就是他们的宿命。” “是呀。” 许凡右手轻轻一提,又钓出一条肥美的五彩锦鲤,光彩的鱼尾不断拍打着湖面,试图从鱼钩上挣脱,但最终还是落入了许凡身边的水篓中。 两条鱼,又在水篓中欢快的游弋,仿佛刚才那一抹惊惧并没有发生过。 “它们从湖中到了水篓中,还以为自己是在原来的湖水中。其实它们的命运即将发生生死变化。波涛湖中的鱼儿还可以自由自由的嬉戏,而它们要成为我今晚的菜肴。” 白洛荷微微皱眉,如画的眉眼皱起来依旧很好看。 “你是说,我就算离开阴阳门,依旧还会被其他人掌控命运?” 许凡侧过头,回望那一双垂下的美眸,被白纱遮住的半张脸有一种清冷,孤傲,更多的是不服输,不认命。 “好吧,希望你可以成功。” “门中会新派一批弟子前来广陵,希望你到时候可以支撑的住。既然你选择放弃和阴阳门合作,那就只能接受门中的怒火。我师尊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欺骗。” 白洛荷拿起一块雪白的梨片,迟疑片刻,又重新放回到木盘内,淡淡道,“到时候,我会和他们一起向你动手。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无需你手下留情,只需要提前告诉我都是哪些人即可。” 下意识的想吃下那一块梨片,但又不想摘下面纱。许凡看到了白洛荷尴尬的样子,摆手笑道,“你既然想吃,就都拿走吧。” 木盘中的水果一直放在冰鉴中,被破旧葫芦中溢散出的微弱元气滋养,与普通水果不同,愈发水润甘甜诱人。 白洛荷先是一愣,一道尴尬的羞赧之色涌上脸颊,她随手拿起木盘,飞身离开凉亭。 转瞬间消失在树林外。 看着那道白影消失在游廊拐角,许凡将破旧葫芦系在腰间,又将水篓中的两条鱼重新倒回波涛湖,喃喃自语,“你们也就是遇到我,不然那有如此好运。” 一条五彩锦鲤,一条筒体雪白的鳕鱼,甩动了一下身体,慢悠悠的游回到波涛湖深处。 只给许凡留下了两道咕噜咕噜的水泡。 品竹轩,正厅。 许吉、许祥两人反复斟酌着名单上的人名,每一个都是旁系子弟,还有几位府中的账房文吏。 “阿祥,你说我们如此做,会不会引起广陵城中的产业大乱。”许吉揉了揉有些发酸的额头,盯着名单上每一个名字。 “既然是凡哥交待,他应该有考虑。”许祥拿起一盏茶水,大口喝下,充斥了一些干燥的喉咙,继续说道。“那天,你也在现场。凡哥出手果决。若是没有绝对把握,他定然不会下令彻查所有产业。” “那场面血腥呀。好几个人当场就死了。”许吉急忙撑住额头,想起仪门前那一场血腥,身体就有些发颤。“只是那些管事都要换掉,我们的人也不够用呀。总不能将这几个不中用的族中子弟也放入名单?” 许祥顺着许吉的目光望去,正是之前他们两人圈定的三个人名,都是在族中名声极差的子弟。 “阿爹!” 坐着许吉和许祥对面的两位年轻人,轻轻唤了一声。其中一人低声道,“阿爹,你也得为我们这一脉考虑考虑。大哥他们这几日不停的在外面应酬,这几个人都是五服之内的亲族,而且二房的那位大爷至今还在大哥家中呢。” 许凡这一支是大房,许府中还有二房,三房、四房。 许凡这次回府之后,将管家权交给了三房和四房。使得二房的许太爷很不满,甚至都没有再出现在灵堂。 说是被那一日的血腥场面惊吓到了。 “二哥要加进来的人?”许吉眉头皱得更深,“又是收了别人的钱吧。” “凡哥将许府的管家权交到我们手上,就是对我们的信任。这三个人决不能用。”许祥一把夺过名单,重重摔在自己儿子脸上。 “爹!” 被自己老爹直接甩在脸上,年轻人脸色也十分难看,正打算在争论一番,但他对上父亲那警告的眼神,又缩了回去。 “行了,你们就按照这个名单先安排下去。其他没有管事的产业,先让掌柜的顶上。我们会继续考察。”许吉也只好摆了摆手,疲惫的说道。 “好吧,反正现在许府是你二老管着。我这就去办。” 目送他们最争气的两个儿子,许吉和许祥都是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整个身体一松,重重靠在椅背上。 许府所有的事情都压在他们两个老人身上,身体已经开始有些吃不消。 wap. /110/110394/28666571.html 十九:背后有人 江南自古繁华之地,广陵府更是其中最富之地。大乾太祖起兵于神京,挥兵占据第二道就是江南道,随后凭借江南的富庶,攻城掠地。 其间,有勇猛武将和当地世家大族倾力相助,最终成就大乾王朝以及与国同休的五王十公。 江南的钱粮以运河为王朝血脉,贯穿整个大乾王朝十三道。 “冰糖葫芦~” “公子快来楼上瞧一瞧,我们楼里新进了水灵的清倌人,还有越国的美人...” 晚风夹杂着街肆上的小贩叫卖声,还有青楼老鸨带着脂粉气的招揽声吹入广陵江上的几艘乌篷船。 夜风下,广陵江上波光粼粼,靠近江中心停泊着七八艘十余丈长的画舫,上面时不时传来琴瑟之音,还有男子搂着女子的靡靡之声。 对于江南的富商而言,每日的生活总是如此朴实无华。有钱人的生活不会因为城中的任何事情而改变。 面对那些二八芳华的美貌女子,富贾总会想出各种玩乐的方法,只是为了博得在场某位贵人一乐。 就在距离画舫不远的一处树荫暗影下,一条十分不起眼的乌篷船静静停靠在江边,上面烛火透过帷幔散落在淡淡的江水上。 “没有想到,阴阳门的五大护法之一的陆护法会亲自来到广陵城。” 乌篷船内,一张方形桌案前,端坐着两人,其中一人斗笠遮面,声音嘶哑,显然不是自己真实的声音。 对面,一个年纪大约在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剑眉星目,眉宇间有着一抹冷傲之色,正是阴阳门护法,陆嘉。 此时,陆嘉右手撑靠在木椅的扶手上,左手拨弄着方桌上的酒杯,语气冰冷,“许府出了如此大的纰漏,门中弟子接连丧命。我岂能不来?” “这样不能怪我,谁能知道许家那小子竟然会忽然杀出,还将许府里安排的人都铲除了。”斗笠男子心中也是纳闷,一个被关了三年的人,竟然会如此难对付。 “我这次亲自坐镇广陵城,就是要一劳永逸解决许府之事。门主那边的大事很快就要实施,我们这边不能再拖了。”陆嘉停止拨弄桌面的酒杯,眸光中露出一波令人心底发寒的杀意。 “放心吧,我们之间的合作必须成功。”斗笠男子全然没有在意陆嘉那几乎要将人杀死的目光,微微扶住斗笠,缓缓起身,离开乌篷船,转身上岸,消失在夜色小巷内。 站在幔帐外的陆飞白看着那道身影消失的地方,面带微笑,语气恭敬,“叔父,您说他能帮我们彻底掌控许府?” 听到自己这个不争气的侄子的话,陆嘉一口饮尽杯中酒,微微皱起,“这酒味道不对!” “是这样,许府今天将城中的美酒一扫而空。画舫这边的存酒也没有多少,又被江上的花魁们用了去,也就剩下这些年份不足的梨花白。”陆飞白苦笑道。 他们今日也暗中调查,许府为何忽然要大肆收购城中的美酒。结果最终没有得到半点有用的消息。 “算了。还是说正事。你是猜测许凡那小子背后有人?” “是呀,不然他一个纨绔二代,怎么可能有能力将许府中的阴阳门众人拿下。何况王师妹可是开启了十二个气旋窍穴。” 陆飞白眼中露出一抹邪恶,脑海中想起王夫人那曼妙的身姿,还有那张精致而妩媚的容颜,下意识心中一荡。 “你那歪心思就不要乱打。雅晴是我看中的弟子,为了门内的大事不得不委身到许府。若是她办成了这件事情,我答应过她的事情就会依旧作数。”陆嘉警告的声音从乌篷船内传出。 陆飞白身体一颤,急忙解释道。“叔父,我怎么会有那种心思。我只是好奇以王师妹的能力,还有在我们江南分舵的舵主亲自坐镇许府,为何还会失手。还得麻烦叔父您亲自来一趟。”陆飞白假装不明就里,语气中带着一丝耐人寻味。 陆嘉沉默片刻,明显被陆飞白的话点醒了。 “你觉得会是谁在暗中和我们阴阳门作对?” 陆飞白左右看了一眼,守护在一旁的几名船夫打扮的阴阳门弟子识趣的退后到乌篷船尾。 “侄儿怀疑是门内其他护法。圣女白洛荷最近和许府那位走的很近。” “荷儿?许凡?” 乌篷船内,陆嘉斜靠在椅背上,双眼微闭,似乎在回忆着往事。“洛荷应该不会。她可是我一手调教出来。” “叔父,您可别忘了,白洛荷可是...”陆飞白眼角余光透过幔帐察觉到陆嘉眼底那一抹不耐,赶忙止住话头。 陆嘉轻咳一声,拿起桌面上的茶壶,自斟自饮。 透过幔帐望向不远处的画舫和街肆上灯笼通明的牌坊酒肆,声音清冷。 “许家,早已被我们渗透的七七八八。就算那少年背后有人,有能如何?要是真有人才好,我倒要看看谁要和我们陆家作对。” 陆飞白没敢回话,只是站在船头重重点了点头。他虽是江南道的副舵主,但船舱里的不仅是门内护法,而且还是他的族叔。 “行了,去画舫。”陆嘉重重将茶盏放在桌面上。 不多时,一条不起眼的乌篷船行驶在广陵江上,朝着青花阁旗下一条画舫而去。 ...... 头七之后,广陵城中迎来了一场大事。 许府老爷出葬,白幡遮空,哭声震天。出葬的队伍从许府出发,一直到城外的清凉山。 忙碌了一天的许凡也象征性的哭了几滴眼泪。 眼看这许家众人都哭的一塌糊涂,死去活来。他在众人面前也不得不丢下几滴泪珠。 过去几天,广陵城来了不少人,城外更是驻扎了金陵调过来的府兵。 但这一切都没有影响到许凡的动作。 期间,还有不少金陵城中的官员派人递来了帖子,说是某某管事做事机敏,某某管事做事干练... 对于这类琐事,许凡尽数交给许吉和许祥两位府中长辈处理。至于抓到那些吃里扒外管事全部抄家之后,人就尽数交给府衙。 处理了一大批人,许府旗下各个产业就空出了大量的空缺。三房、四房的院子整日都是车水马龙,拜访的宾客也是络绎不绝。 若不是许凡每日都会给许吉、许祥两人一小杯酒水,他们两人恐怕早就累倒在床榻上,无法起身。 暗地里,广陵城中发生了几次激斗。 此时,正有一场即将爆发的激斗发生在波涛庭,发生在许凡面前。 昨夜,许府遭了贼。 王夫人抱着女儿径直朝着波涛庭而去。许凡也只得将她们母女两人安排在波涛庭的湖心小岛。 平静的波涛湖面,王夫人眉眼如画,脸色却异常凝重,双手紧紧抱着女儿。 “师,师尊!!!” 王夫人眸光错愕,这是三年来,她第一次见到陆嘉,一个样貌十分出众的男子,她曾经爱慕过的男子。 也正是这个男子,亲手将她毁了。 夜色下,看着一袭白衣的陆嘉,王夫人心中说不出的荒唐。昨夜,阴阳门十多名弟子潜入许府,进入她的院落,就是为了掳走她女儿。 幸亏平日养成的机敏,不然... 看着那道伟岸的身影,王夫人杏眸中秋水盈盈,妩媚的声音中带着哭腔,“师尊,您答应过我,放我离开呀。” 楼阁下,平静的草地上,一袭白衣的中年男子,缓步走在碎石小道上。 “我答应过你,只要你替我掌控许府。但是你并没有做到。” 王夫人默默放下怀中的女儿,身体朝前一步,当着女儿身前。 “娘~” 小女童还不知道发生何时,但感受到母亲在害怕,哭泣道。 “你是知道的,你挡不住我。” 陆嘉一步一步朝着阁楼方向,但每一步都仿佛重重踩在王夫人心口,让她呼吸停滞。 王夫人扭过头,望着一旁始终默不出声的许凡,贝齿咬着下唇,“凡哥,乖囡就交给你了。” 说着,就要纵身飞跃下阁楼。 结果,一个手臂拦住她纤细的腰肢,挡住了王夫人下冲的身姿。 “你女儿,还是得你来照顾。这里是许府,不是谁都可以在此放肆。” 许凡稳住王夫人的身形,将小妹的稚嫩小手放入王夫人白皙的手中,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 “好大的口气。” 陆嘉再次上前一步,脚下的虚空泛起一抹涟漪,震得地上的绿草和土石下陷。 “看样子,你们阴阳门和金陵城达成了默契。不然你也不会在江南道府兵围城的情况下,出现在许府。”许凡双眸微眯,目光扫过远处的房顶,隐约可以看到数道人影。 许凡可以确定,那些潜藏在暗处的人中,定然有钓鱼台的人。 他们没有去抓阴阳门的人,甚至也不阻止阴阳门的人进入许府。想到此处,许凡忽然暗自发笑,感觉到自己有些幼稚。 前几日,他还告诉白裙少女,要等。 结果,对方也在等。 这场博弈,谁才能站到最后。 他想让朝廷和阴阳门死斗。朝廷,准确的说是金陵派来的银鱼袋想让许府和阴阳门死斗。 陆嘉没有回答,作为阴阳门的五大护法之一,又是陆家的人。撇开阴阳门的身份,仅凭陆家人,他也不惧钓鱼台。 因为,此次前来广陵城的三纹银鱼袋也是陆家人。 “既然你不愿意投效我们,那就去陪你父亲吧。” 下一刻,陆嘉脚踏虚空,身体如同猎豹,陡然穿过假山庭院,出现在阁楼的二楼游廊上,目光仿佛是在看死人一般,扫过许凡。 wap. /110/110394/28666572.html 二十:断绝退路 王夫人护着女儿向后连退数步,差点就踉跄倒地,幸亏许凡挡住陆嘉的视线。 不宽的游廊木道上,许凡眉头微皱,静静看着陆嘉,仔细感受一番,一个体内气旋窍穴开了二十处的修士。 “就是你派她来许府?那我母亲的死也是你们安排的啦?” 你母亲?陆嘉沉思片刻,这才想起许凡口中说的人是谁。 陆嘉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之色,“你说的是那女人?许府的主母?不错,正是我们派人在此处的华花厅中布置了后手。” 当初王夫人给许凡母亲奉茶是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波涛庭的花厅中多了一株花草。 因而,许凡母亲回府之后,没多久就自然而死。 药石无救,许府当时请了在金陵的太医也是无用。 许凡目光陡然转冷,双眸中的眼神即将迸射出吞噬面前一切的恐怖怒意。 既然对方已经承认,那就是自己的杀母仇人,不论是谁站在他面前,都会被杀掉。 何况对方只是区区一个阴阳门的什么狗屁护法,在许凡眼中根本就算不得东西。 “怎么?你要给你娘报仇?”陆嘉嘴角微微上扬,脸上逐渐绽放出满足的笑意,每一次杀人前,总希望看着对方满身怒气,却有无可奈何的样子。 “哈哈哈,就凭你。一个毛头小子。” 下一刻,还不等许凡怒意充满眼眶。 陆嘉就直接出手,身体还留在原地,在两人之间出现了一道残影从游廊上划过,在游廊的空气中划出一道音爆。 眨眼的功夫,那道残影就出现在许凡身侧,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径直朝着王夫人的方向而去。 看到如此一幕,王夫人一脸惊愕,脸上更是露出惊慌之色。而她怀中的女童却一脸欣喜,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奇异的景象,发出咿咿呀呀开心的笑声。 那道残影即将和许凡擦肩而过,却被一个手掌轻轻拍在后背上。 “轰”的一声,残影化成一团雾气,脸上还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侧着头望着近在咫尺的许凡那淡漠的眼神。 而陆嘉本体的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双眸中露出错愕之色。脸上也是由愕然变成了震惊。 一个少年,竟然一掌拍碎了他的残影。 若不是自己亲眼所见,亲身感受,嘴角的殷红血迹清楚的让他知道这是真实存在。 “你...” 陆嘉一脸狠厉,身体化成三道残影,一个冲向许凡,另外两道残影从许凡左右两侧冲向王夫人。 刚刚使用了半成不到的力量,没想到竟然会面前的少年轻松击溃。 这一次,陆嘉又加重了力量,三道残影如同真实的陆嘉一般,带着相同的气息,相同的速度和力量。 又是“轰”的一声。 许凡丢出破旧葫芦,一道赤芒重重砸在正面冲来的陆嘉胸口。同一时刻,破旧葫芦化作一道弧光,穿透刚刚冒头的左右两个陆嘉残影。 “这怎么可能!” 三道残影消失在许凡眼前,十余丈外,传来陆嘉惊骇的声音。 一道雾气在游廊的朱漆廊柱后面出现,陆嘉捂住胸口,大口大口穿着粗气。 低头看着右手五指,已然全部折断,若不是提前感知的危险,从容收回另外两道残影中大半的力量灌注到右手。 他此刻定然会在胸口出现一个巨大的豁口。 平复体力紊乱的气血,陆嘉转身看下依旧站在原地的许凡,紧咬牙根,发出怒声,“你这葫芦到底是何物?” 满是裂痕的残破葫芦,根本没有进入陆嘉的眼中。 但当他中间的残影即将触碰到的那一刻,才真正感受到其上附着的可怕力量。 “那绝对不是一件普通的葫芦,是法器!” 陆嘉念及此,心中的贪婪也陡然生起。 破旧葫芦在许凡周身短短旋转片刻,重新回到许凡手中。 许凡打开破旧葫芦,畅快得大口喝了一口酒水。“怎么?你还有什么招数,尽快使出来,千万别藏着。” 他没有即刻冲上去,而是站在离王夫人和妹妹不远的位置。 正是因为自己清晰感受到有人在悄悄接近阁楼。 陆嘉站在十余丈外的地方,体内再次汇聚气机。刚才出手两次,已经消耗了他体内三个气旋窍穴中储存的元气,大部分用于修复身体上的伤势。 此时,他还需调息体内的气息,同时还要牵制住面前的许凡。 另一侧,陆飞白和白洛荷等人带着阴阳门的弟子从另一侧正悄无声息的潜入阁楼。 “怎么不想给你娘报仇?”陆嘉讽刺道。 “你以为你今天还能活着离开许府?” 许凡重重向前踏出一步,嘴角挂着一抹讥诮。 陆嘉嘴上虽然嘲讽,但脚下步伐却连续后退数步,始终和许凡保持着十余丈的距离。 这个距离,可以让他从容离开。 “注意点!” 楼阁一侧假山下,陆飞白双目始终盯着白洛荷的背影,关注着她每一次脚步互换。 白洛荷回过头,脸色苍白,用双眸中的冰冷目光警告着陆飞白,“注意你眼前看的地方,小心我挖了你眼前。” “切~我会怕你!” 陆飞白双眸中的邪恶眼神愈发肆无忌惮。 若不是白洛荷昨夜带人亲自闯入许府,深受重伤而回,他还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欣赏面前的绝美女子的动人身躯。 “叮!” 一旁的假山上发出一点火星,是白洛荷甩出的银针被陆飞白挡住,撞击在假山上发出的声音。 “你!居然想杀我!” “你再乱看,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白洛荷转过身,一袭白裙,长发飞舞,如同降世仙子。 右手伸出,袖袍间隐隐可见数根银针,折射出刺眼的亮光。 “你还真敢出手!”陆飞白收回目光,又惊又怒看向不远处的阁楼,只能隐约看到叔父和许凡对峙在二楼的游廊上。 身后跟随的众人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大家不约而同擦拭掉额头的冷汗。真担心两人在此处又动起手。 阁楼二层,许凡再次上前一步。 陆嘉又后退数步。 “你还是阴阳门的大人物,这样就没意思了,居然如此惜命!”许凡转身朝回走,不屑的摆了摆手。 就在陆嘉的注视下,许凡拎起王夫人,王夫人怀中抱着妹妹,三人一同飞冲下阁楼。 见状,陆嘉急忙呼喊道,“飞白,小心!” 声音刚传入陆飞白耳中,他眼前就出现了一道黑影,许凡带着王夫人两人直接落在阴阳门众弟子面前。 “你,你要做什么!” 许凡直接冲进人群,一掌拍在白洛荷肩头,一道白影如同断线的风筝重重砸入波涛湖中,掀起一圈又一圈涟漪。 陆飞白和阴阳门其他弟子就没有如此好运气! 冲入人群中的许凡左手随意一挥动,“咯吱”一声,阴阳门一名弟子的右腿折断,爬在地上发出惨嚎。 连续几个对穿,许凡在人群最后面拎起陆飞白的前襟,将陆飞白提了起来,右手就是“啪啪”两个响亮的耳光。 一甩手,将陆飞白如同石子一般朝着陆嘉砸了过去。 “轰”!一根廊柱直接被陆飞白砸断,木屑横飞。 望着自己侄子嵌入廊柱中半躬着的身子,陆嘉怒声道,“许凡!” 陆嘉化作一道残影,出现在残破的廊柱前,右手重重一拍,整个廊柱轰然破碎,陆飞白从木屑中掉落在地上。 终于被自己叔父救下,陆飞白一脸劫后余生,嘴角时不时咕噜咕冒着出鲜血,开心道。“多谢叔父。” “我们走!” 陆嘉拎着陆飞白,两人从另一个方向飞冲而出,远远离开波涛庭,朝着许府外飞奔。 许凡没有在意王夫人惊骇的目光和自己妹妹张大嘴巴的激动神情,而是缓步来到波涛湖畔,望着才从湖水中冒出头,一身湿漉漉的白洛荷。 身上的白裙湿透,紧紧贴在凹凸曼妙的身体上,望着那玲珑曲线。还有遮面的白纱被湖水打湿,贴在雪颜肌肤上,倾城国色的脸蛋几乎被许凡一览无余。 “流氓!“ 白洛荷气愤的飞出波涛湖,找了一处有密林的凉亭。 望着那一道几乎可以看穿的白影,许凡怔怔看了许久,直至那道白色倩影彻底落入湖畔的树林。 收回目光的许凡,又看向继续隐藏着其余人的院落高墙处,声音平淡道,“紫儿,你找一件衣裙给她带过去。” “啊,少爷,她可是贼人呀!”一直躲在阁楼一层的紫儿此时打开房门,望着自家少爷的背影,不解的问道。 “她应该不会再是贼人了。” 今日,她随着师尊一同前来,但她师尊被自己击退。许凡相信白洛荷会有一个明智的选择,而且,刚才自己故意没有出重手,只是将她打飞。 就是不给白洛荷退路。 “钓鱼台的大人们,此时也该现身吧。阴阳门的这些逆贼已经身负重伤,你们难道还不敢出手?” 许凡声音很轻,但却可以清晰传入某处高墙外的黑衣男子耳中。 此时,波涛庭南面的院落抱厦二楼月台处,一袭墨色锦衣的中年男子,双手负于身后,静静观看了刚才一战。 此人正是从金陵总督手中接过令符的钓鱼台三纹银鱼袋,陆百山。 他身后还站着五名钓鱼台的银鱼袋,不过他们腰间挂着的鱼袋都是一纹。 “大人?” 其中一个年轻的一文银鱼袋,低声轻唤道。 陆百山微微侧过头,眼眸中露出一抹阴寒的目光,吓得那名一纹银鱼袋“扑腾”一声,双膝跪在地上。 wap. /110/110394/28666573.html 二十一:同流合污 陆百山目光柔和,淡淡一句,“起来吧,同是银鱼袋,不用如此紧张。” 众人虽然都是银鱼袋,但陆百山可是三纹,他们这群人不过才晋升为银鱼袋。 那名跪在地上的一纹银鱼袋头埋得更低,甚至呼吸都轻了几分。 “行了,起来吧。” 陆百山收起随意间释放的杀气,目光平和的看向波涛湖畔的少年。“既然主人家已经发话,我们作为不速之客还是要遵守大乾的律法。” “遵命。” 众人纷纷躬身,那名跪在地上的一纹银鱼袋也急忙起身。 众人从抱厦月台上飞冲而下,眨眼的功夫就出现在波涛湖畔,一众身穿黑色玄衣的银鱼袋轻松拿住还在地上翻滚的阴阳门弟子。 陆百山站在离许凡不足十丈的位置,微笑道,“钓鱼台,陆百山。” 若是旁人听到如此恐怖的朝廷爪牙,早就身体发颤。 许凡脸上却毫无波澜,眼睁睁看着钓鱼台的众人将阴阳门弟子挨个抓走,并没有阻拦。 阴阳门这群弟子已经被他打断腿骨、手骨,就算救下来,也会成为废人。 “许凡。” 明知道对方已经知道自己这一世的所有信息,许凡还是十分礼貌的报出自己的姓名。 “不请我进去坐一坐?”陆百山看一眼不远处的秀美阁楼,开口问道。 许凡微微摇头,“陆大人还有公事,我怎好在此耽搁。” 正在捉拿阴阳门弟子的一众银鱼袋脸上神情复杂,有的是不可置信,有的是错愕,还有的是震惊。 他们陆大人可是替天子监察江南、岭南两道江湖势力,居然有人敢当面拒绝陆大人的提议。 “既然如此,那陆某就不打扰了。告辞。” 不等手下众人将阴阳门的弟子们捆绑好,陆百山一甩袖袍,朝着波涛庭外走去。 刚走出没几步,身后就传来许凡冰冷的声音,“请陆大人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你是大乾朝廷钓鱼台的人,以后来我许府还请走前院大门。” 陆百山继续朝前行去,并没有出声回应。 而一旁押着阴阳门众多不停惨叫弟子的钓鱼台众人都露出震惊的目光,侧头看着波涛湖畔的两人。 一场风波消失! 许凡回到一楼正厅,斜靠在软榻上,一脸肉疼的看着手中破旧葫芦。才消失了大半的一道裂痕竟然会恢复了大半。 此时,许凡心中简直是在滴血,真心肉疼呀。 换上了一套素白长裙的白洛荷刚刚步入正厅,就看到神情有些扭曲的许凡,微微蹙眉,杏眸中闪过一抹奇异之色,檀口微张,“你这是怎么了?刚才不是意气风发嘛!凭一己之力击退阴阳门一位护法,十多名弟子。还呵斥了钓鱼台的一位百户大人。” 许凡随意摆了摆手,示意白洛荷自己找个位置坐下,“怎么?你不和你的师尊一起走?” “师尊?呵” 白洛荷嗤笑一声,“我不过是他手中一枚弃子。昨夜回去,他就没有相信我,这还得拜你所赐。” “还真是。昨夜和你来的阴阳门一众人,恐怕今晚就会暴毙。” 许凡摩挲着手中的破旧葫芦。 白洛荷找了一个位置坐下,离许凡只有一个位置,她静静看着一丈外的破旧葫芦,美眸中露出好奇之色,“这个真是法器?” “若是法器,你是不是要抢夺?”许凡将手中的破旧葫芦向前递出,在空中晃了晃。 说实话,此刻,白洛荷有些心动。 那可是一件法器,在他们这些修士眼中最厉害的武器,和主人有着一种莫名的气机牵引。 白洛荷心神震荡片刻,很快就恢复清明,右手在袖袍中紧紧攥起,微微摇头,“这是你的法器!” 许凡放声轻笑,打开葫芦塞,倒了两杯酒水。一杯推到白洛荷面前,一杯放在自己唇边,慢慢品尝。 梨花白、杏花酿、桃花醉...七八种美酒混合在一起,使得杯中酒的香气各异,时而有梨香,时而有桃蜜...时而有... 总之,这种奇异的酒水,还是白洛荷第一次见到。 她微微掀起脸上的白纱,右手将青瓷酒杯放到唇边,轻啜一口,一股甘甜顺着喉咙涌入心田。 “这酒?”白洛荷双眸中的异色愈发明亮,将原本那一抹清冷驱散。 “好喝吧?”许凡又给自己斟满一杯酒,拿起酒杯在鼻尖晃了晃。 “从未见过这样的酒。”白洛荷缓缓放下手中的酒杯,脸上的神情恢复成往日的清冷,“接下来要怎么做?我现在可是帮不了你。” 白洛荷此时显然是被陆嘉记恨上了,阴阳门的圣女在关键时刻竟然反水,而且还是在教导她的师尊面前。 “我这里可不养闲人。”许凡双眸微微眯起,上下打量了一番别有风情的白洛荷。 对上许凡那古怪的眼神,白洛荷身体一颤,声音愈发清冷,“你想做什么?” “既然,等已经解决不了问题。那就只能主动出击。” 许凡一口喝尽杯中酒水,目光恢复清明,脸上神情平静,“就看你愿不愿去做。” “你要把我当做你刀?”白洛荷蹙着眉,脸上神情十分不悦。“你可不要忘了,我不是你手下,也不是你的扈从。” 许凡放下酒杯,摸了摸下巴,手指轻弹扶手,语气中带着一抹问询,“你还有别的选择?” “你!” 白洛荷目光冰冷,身体中气机流转,一股寒意从体内溢散,使的正厅内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别动怒呀!我说的难到不是实话?”许凡一挥袖袍,将破旧葫芦重新系到腰间,“你还是好好想一想,至少我不会让你做违背你意愿的事。” 掌控许府的任务失败,她会被陆嘉送到朝廷某个大员的府邸,成为一个侍妾。 这是她最不愿意做的事情,待在许凡身边,至少还可以再搏一搏自己的出路。 就目前来看,陆护法还奈何不了许府。只要她还潜伏在许凡身边,阴阳门就还会看重自己。 显然,许凡也是看清了这一点。白洛荷想寻求他的帮助,自然也是要出力,一个免费的打手,不用白不用。 “只要不太过分,我可以答应你。”白洛荷是一咬银牙,最终还答应下来。 “那就好,我这里有一份名单。你今夜就去处理掉。”许凡很爽快的从怀中拿出一个信笺,上面正是书写了广陵城中某些人的姓名和住宅地址。 既然钓鱼台、阴阳门合伙来算计许府。许凡也就不在客气,直接用最终极招数,生命死亡。 白洛荷接过许凡递过来的信笺,看着上面一个个名字,居然有数十人之多。她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你这也太...” 最终,她还是没有将狠毒两个字说出口。 许凡这是要用鲜血来震慑那些对许府心怀叵测之人,这批人一夜暴毙,还想打他许府主意的那些富商巨贾都要考虑清楚。 他们许府可不是江南道一个简简单单的望族,也是有黑暗手段来处理那些心怀恶念的人。 夜幕渐渐笼罩这片天地,广陵城真正的夜生活才开始。 而其中不少人注定要见不到翌日的太阳。 距离许府十余条街肆的一处五进院落中,庭院深深,人影罕至,漆黑的夜色中仿佛一处鬼宅。 此处,与四周人声嘈杂的街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今日与往常不同,庭院深处一间宽敞的厅堂内,四排烛火将房间照得通亮。 外面的庭院中,不论是树影下,游廊黑影中,或者是荒废的假山池塘某处,都隐约有人影闪动。 兽头烛台上,烛火在夜风中摇曳。一旁陆百山头戴斗笠,身影笔直,穿着黑色粗布衣袍。 一道劲气挑起烛线,让火头又跳高了几分。 作为钓鱼台的百户长,陆百山虽是以保护江南总督的名义而来,但更深层的意思就是配合阴阳门掌控许府。 钓鱼台、阴阳门伴随着大乾开国就是死敌,谁又能想到,钓鱼台的百户长居然会和阴阳门在江南同流合污。 陆百山神色肃穆,目光静静注视着眼前不断跳动的烛火。 此时,厅堂内,一共有三人。 一袭素白锦袍的陆嘉,正一脸怒色的盯着陆百山的背影,右手紧紧攥成拳头,身下的交椅都似乎无法承受他的威压,发出咯吱的响声。 另一个是一袭文弱书生打扮的青年,负手而立,站在窗口,望着头顶一轮明月,怔怔出神。 “好明月,好杀人。” 一把将手中茶盏摔在地上,溅起一地碎瓷片,陆嘉一脸怒气彻底爆发,“你为何不出手,只要你出手,那小子绝不会有机会!” “陆嘉,你是不是高高在上太久,脑子都糊涂了!那种情况下,我能出手吗?别忘了我身边还有其他银鱼袋,他们可不都是我们陆家的人。” 陆百山右手食指轻轻从烛火上掠过,带起一缕疾风,使得指尖的烛火在手掌下弯出一个可怕的弧度。 感受着手掌间渐渐增高的温度,陆百山继续说道,“我是钓鱼台的银鱼袋,你不要忘了!” “你不要忘了,你是陆家人!” 陆嘉右手的拳头重重砸在扶手下,“砰~”扶手瞬间化成木屑,飘落一地。 “阴阳门、钓鱼台同时出现本就会让人生疑。那名银鱼袋,我已经处理了。”陆百山长叹一声,目光中闪过一抹狠厉。 在江南道经营三年多,依旧无法彻底掌控钓鱼台在江南道的人手。 庭院外,早前在许府提醒陆百山的那名一纹银鱼袋已经被沉入湖底的淤泥。 鱼塘侧,两名银鱼袋警惕的看一眼周围。 wap. /110/110394/28666574.html 二十二:无法无天 “说吧,接下来该怎么办?”站在窗口的文先生长叹了一口气,开口询问道。 “我们一起出手!”陆嘉目光狠厉的说道,心中还在念着许凡手中那个破旧葫芦。 两人都将目光移到陆百山身上,静静注视着。沉默良久,陆百山右手一抓,手掌中的烛火瞬间熄灭。 “许家可是江南望族,白天已经是贸然行事了。你们还真当朝廷的眼线都是瞎子不成?” 陆嘉眯起眼睛,目光中带着一抹探究之意,冷声道,“百山,你是不是想背弃家族?别忘了你能够进钓鱼台,陆家可没少费力气和关系。” “若不是陆家出手相助,你一个寒门出身的人,还想进入钓鱼台?不要忘了,你如今的一切可都是陆家赐予你的。” 陆嘉的语气愈发不客气,一旁的文先生都听不下去了,察觉到陆百山脸上难看的神情,也只能干咳一声。 屋内一时寂静,陆嘉也觉得自己说话有些过分,只好摆摆手,语气放柔和了不少,但依旧还是带着一丝淡漠和不忿,“百山,不是要你以钓鱼台银鱼袋的身份出面,可以隐藏身份嘛。这次行动,阴阳门必须掌控许府。” “这也是其余三家的意思?”陆百山没有看陆嘉,而是将目光移到文先生身上,与对方眼神对视,问道。 文先生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放心吧,我怎么会骗你。只有掌握了许府的财富,我们这些家族才好用阴阳门这步妙招。不论是谁,都不会想到阴阳门背后其实是我们五大家族。” 陆百山冷哼一声,“知道了,以后没有其他事,这样的聚头还是少一些。我可不想每次行动都死一名银纹鱼袋。” “神京那边也不好交待,你们可不要忘了,金陵还有一个副百户,贴身跟在秦如海身侧。我至今也没有查清楚此人究竟是谁。” 陆嘉活动了一下手腕,起身离开。今夜他也要好好修整一番,此前与许凡一战,体内的气旋窍穴亏空甚大,需要新的药物来修养。 天地元气消散,也只有阴阳门这种继承了阴阳学宫典籍的宗门才有一些办法来获取补充体内气机的灵丹药物。 “文先生,接下来,你们广陵府衙是不是也该动一动?”陆百山回头看着陆嘉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出声问道。 作为钓鱼台的百户,他奉命来是调查阴阳门。秦如海还在金陵盯着这里,他可不想被人抓到把柄。 “陆大人就放心吧。府衙明天就会取消城中各处的巡查。广陵城会彻底恢复如初,到时候,我们文家也会派人前来。” 陆百山收回手,负手而行,站在门口,望着杂乱的庭院,野草深深,“这样最好,这件事情对彼此都有利。我们还是需要协力同心。” 夜风吹过草丛,树叶,发出哗哗的声响。 “南安王那边不会一直看着不动,一旦我们得手,李牧之一定会想办法阻止。”文先生捋了捋胡须,目光朝着金陵方向望去。 “这确实是个麻烦,下面人给我的消息已经确认,南安王回到金陵了。没想到一个许府,竟然会牵扯出江南官场。”陆百山食指摩挲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静静听着周围的风声。 南安王以及其余两王,坐镇大乾南方半壁江山,也是他们五大家族不得不面对困局。 许家先祖当年舍弃家财捐助太祖,这才获得江南盐务的回报,许家这么多年来也算兢兢业业,努力为朝廷办好差事。 但盐务毕竟是一个肥差,经过几代人的积攒,许府从盐务开始,在江南织下了一张大网。 不管是江南官场、还是藩王,都不愿意正面向许府出手。 毕竟,不论哪一任官员,还是藩王府邸的奴才,谁没有收过许府的孝敬银钱呢。 时过境迁,不论是神京的大人物,还是江南的一些世家大族,都想着多拿一些。 也就造就了许府现在的处境,同时朝廷也想彻底收回盐务,甚至在广陵设置盐政衙门。 结果,这首任盐政衙门的林大人前年死了妻儿,女儿也不得不送到神京外祖母处收养。 这一夜,广陵城中纸醉金迷,而一大批和许府产业有私下牵扯的人却横死在府中或者青楼女子的床榻上。 又是一场血雨腥风,扰了广陵知府王文华的清梦。 “文浩见过王大人。”文先生一早就收到府衙差役们的回禀,心中一沉,昨夜刚答应陆百山要解除广陵城中的巡查,没想到许府的那小子下手如此果决。 从回禀衙役口中得知,昨夜死去的人,尽数在私下对许府产业动过手。 文先生毕恭毕敬,将手中那份文书递到王文华的案头。 在得知金陵总督派来了钓鱼台的百户大人,还有一千米府兵。身为广陵知府的王文华这几日终于睡了几次安稳觉。 昨夜甚至和小妾开始了几个新花样,一早心情舒畅。 不过,刚进入书房,就被神色凝重的文师爷打扰了一天的好心情。 接过文先生递过的文书,刚刚准备捋须的手僵在了半空。王文华瞪圆了双眸,一脸震惊的看着文书上的内容。 沉默良久,王文华才咆哮出声,“许凡这小子是不是疯了!真当他们许家在广陵城可以无法无天?” 文书上准确记录着死者的信息,还特意标注了死者与许府之间的产业纠纷,甚至还明确到私下吞了许府多少钱财。 “府尊大人,消消气。气坏了您的身子就不值当了。”文先生斟满一杯温茶,递到桌案上,缓缓解释道,“这些人,目前还没有证据证明是许府那位派人刺杀。” “简直是屠夫行径,可恶,太可恶!居然用刺杀这种低贱手段。这里可是广陵,若是人人都用刺杀来解决彼此的私怨,要府衙何用?”王文华大口喝下温茶,火气才消减了不少。 “大人,要不要让钓鱼台直接去查。”文先生谨慎提议道。 既然无法扯掉城中的巡查,那就安排钓鱼台的人靠近许府,这样更方便陆百山和陆嘉等人行事。 王文华猛然抬头,盯着文先生看了良久,眼睛微微眯起,“好,好,这个办法好。” 王文华的反应超出了文先生的预估,起初看着王文华眯起的双眼,还以为他又要开始怀疑自己。 钓鱼台去调查许府,这简直是太好了。钓鱼台本就有监察江湖之责,刚好许府被阴阳门侵入,正好是江湖之事,交出去之后,他王文华就可以甩掉责任。 “我这就修书一封,你持我名帖去见一见钓鱼台的那位陆大人。势必要讲清楚其中原委,一定要他们接下这个差事。” 文先生嘴角露出一抹莞尔,着实没有想到,王文华会如此急切要促成此事。 不多时,王文华就写完书信,交到文先生手中,一脸殷切的目送对方离开府衙。 ...... 广陵城,一夜死了数十人,十多家同时办丧事。 原本不会引起多大的轰动,但随着钓鱼台的青纹鱼袋率领府兵挨家挨户调查,终于在城中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能够让钓鱼台青纹鱼袋上门调查的案子,定然是大案。 一上午的时间,广陵城中七八处青楼茶馆被封,其中甚至还有许府的产业。而死者府上也有青纹鱼袋和府兵进驻。 所有的案发现场同一时间出现了青纹鱼袋的身影。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一袭白裙的白洛荷正坐着波涛庭花厅中,慢慢品尝着眼前的菜肴。 一桌早膳,十多种菜品,尽显富商的豪奢。 白洛荷脸上神色淡漠,檀口微张,细细尝着白糯的细粥。“都杀了,你确定不担心钓鱼台的人上门寻你?” 坐着对面的许凡接过紫儿递过来的锦帕擦拭了一下嘴角,干笑一声,“放心,就算我不动手,他们也不会轻易放过。既然要做死敌,何须要担心?” “那可是钓鱼台。”白洛荷放下手中的碗筷,看了一眼桌上还有大半没有动过的菜肴,微微摇了摇头,心中暗自道,“真是纨绔,一顿早饭居然浪费如此之巨。” “钓鱼台?他们只是金陵派过来的银纹鱼袋而已,其余人也不过是听命行事。” 许凡解下腰间系着的破旧葫芦,斟了两杯酒水,示意一旁的紫儿将其中一杯送到白洛荷面前。“忙了一晚上,喝杯酒,解解乏。” “喝酒解乏?” 在白洛荷错愕的目光中,许凡拿起面前的酒杯,十分享受的品尝起来。 嗅到紫儿递过来的酒水,白洛荷感受到和昨天熟悉的感觉,沉吟片刻,她最终还是接过酒杯,慢慢尝了一小口,最终还是一饮而尽。 与昨天不同,这一次酒水入腹,白洛荷清晰感受到一股暖流,正在滋养着她的气旋窍穴。 “你这酒水...”白洛荷昨夜只是模糊感受到有一股暖流滋养气旋窍穴,起初以为是自己修炼有了精进。 现在可以确定,是许凡这酒水有问题。 “不要多问,你替我办事。我定然不会亏待你。”许凡又倒了一杯酒水。 这次,他只倒了一杯。 白洛荷望着许凡手中的破旧葫芦,心中思绪复杂,若是师尊知道这葫芦的精妙之处,恐怕昨天就会不惜代价的去抢夺。 “今日,我们会很忙,你到时候可以在一旁看看。”许凡仰头喝掉第二杯酒水,将酒杯轻轻放在桌面上,“走吧,我们去见见那些人。” wap. /110/110394/28666575.html 二十三:许府分家 故景依旧如昨日,一日晨风一日疏。品竹轩外竹海涛涛,小桥流水潺潺,林间三道人影,一前一后走在碎石小道上。 但凡路上遇到的许府小厮丫鬟都纷纷停下脚步躬身行礼。 走过一条悠长的碎石小道,走上游廊曲水,许凡就清晰听到品竹轩正厅内嘈杂的人声。 “你们说说,这都是什么事。昨天还和我畅谈丝绸布匹的刘掌柜,今天一早居然死了。你们说说,这事瘆人不。简直是令人心惊。” “谁说不是呢,墨玉坊的齐掌柜也是。这广陵城真的没办法待下去了。” “要不,我们赶紧去金陵城避一避风头。最近真是邪气了。先是我们许府走水,现在城中又有一些伙伴死的不明不白,府衙真是一群饭桶。” “四爷、三爷,您两位倒是拿个主意呀。” 许凡走进正厅,看到一众许家旁系子弟正在七嘴八舌争执不休,吵得许吉、许祥两位老人无可奈何。 三房:许玉书、许玉泽、许玉晖;四房:许文希、许文修、许文树 二房:许元泓、许元白、许元行。 甚至还有五六名和许凡年纪相仿的许府第三代子弟。 此时的品竹轩正厅可谓是热闹非凡,但当众人看到许凡和身后跟着的紫儿两人以后,都纷纷停下了争执。 “凡哥,你来了?”许吉眼中终于露出一抹释然,许凡若是再不来,他可就得吩咐小厮去波涛庭请许凡过来。 “两位阿爷,这是怎么了?”许凡一脸审视得看着正厅里端坐众人,大房现在就剩下他一个人,此刻,厅内二房、三房、四房的众人都齐全了。 “凡哥,你来的正是时候。大家现在闹着要离开广陵城。你给拿个主意吧。”许祥长叹了一口气,满脸褶皱的脸上,皱纹如干裂的老树皮。 “到底是怎么回事?”许凡从众人面前走过,径直坐着主位上,目光幽幽,一一扫过在场的众人。 紫儿从一旁丫鬟手中接过茶盏,轻轻放到许凡身旁的圆桌上,又去偏厅吩咐下面的丫鬟重新准备一些糕点。 白洛荷并没有出现,只是隐约众人无法看到的角落。 “凡哥,你是有所不知,一夜之间,城里死了好多人,都是离奇死亡。这广陵城太可怕了,我们许家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端坐在左手位置一名中年男子,一缕长须打理的十分飘落,此时随着说话声微微颤抖。 许凡仔细打量了对方一眼,这才从尘封的记忆中想起对方是谁,二房的大伯许元泓。 自从父亲死后,许元泓就经常去找王夫人,俨然成为王夫人在许府对外的代表。 可惜许凡回来了,还带着重生的能力,打破了他执掌许府对外权柄的美梦。 许凡微微一笑,目光看向其余众人,问道,“你们也是这么想的?” 厅内众人都是许府旁系子弟,以往虽说没有实权,但过的生活也是纸醉金迷。 如今生命受到了威胁,岂能不让他们担心。 许元泓坐直身子,仿佛一下子鼓起了全身的力气,双眸正视许凡的目光,高声道,“凡哥,你是不知道。死的那些人,绝大多数都和我们许府有牵扯,我,我们担心其后会不会有更大的阴谋针对我们许府。” “一夜间死了数十人,而且大多数都是直接和许府牵扯着说不清理不明的关系。凡哥你现在让两位阿爷掌着许府,就得为大家的身家性命多多考虑呀。” “是呀,凡哥。去金陵城。至少那里会比广陵城安全些。何况,我们许府在金陵也有不少产业。” 很快,厅内众人又开始嘈杂起来。 许凡无奈的揉了揉额头,轻咳一声,“好了,都静一静。诸位叔伯担心之事我已经知晓。只是我们许府在广陵城的产业颇多,诸位叔伯舍得去金陵?” “去,得去。现在就等凡哥一句话。”许元白趁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第一个站出来抢先道。 昨夜死的好几个人可都是走了他的关系,私下和他有好多个产业上的牵扯。 许元白此时可不想这些凶杀命案和自己牵扯上。 “你们呢?”许凡靠在椅背上,拿起紫儿递过来的糕点,细细品尝着,声音含糊的问道。 众人似乎没有看见,或者根本不在意许凡那打量的目光,纷纷点头,表示愿意尽快离开广陵城。 上一世,许凡虽然已经不在乾国,但从后来的事情分析得知,许府这些男儿为了活下去,不惜将祖上积攒的产业交出去,但最终还是没有落得一个善终。 回想到此时,许凡又将目光一道屏风后面长案旁的许吉、许祥两位老人,眼中下意识闪过一抹不舍。 心中默默自语道,“也就只有你们两人愿意在广陵守住许府家业。” “对了,二爷人呢?”许凡明知故问道。 “我,我,我爹他身体还没有养好。”许元泓支支吾吾了许久,才开口道。 “既然你们都想走,我也不好强求。但许府毕竟是大房的许府,你们虽是姓许,但我这一脉才是主家。你们想离去,我也不好强留。但大家毕竟是同宗同祖,我也不好让外人看轻了我们许家。” “吉爷、祥爷,您两位也要离开许府吗?” 许凡吃完手中剩下的小半块绿酥糕点,喝了一口温茶,侧着头朝着内厅的长案望去,轻声询问道。 “他们要想走,就走吧。我们这老骨头是走不动了。” 许吉冷哼一声,气得三缕白须止不住的颤抖,他那冰刀一般的目光狠狠盯着自己的三个儿子。 不仅仅是许吉,许祥也是一脸怒色,目光不善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和孙子。 两位老人实在没有想到,只是短短一夜,他们的儿孙居然成了贪生怕死之辈。为了自己的性命,居然不顾祖宗的家业。 “爹~” 许玉书、许文希几兄弟同时喊出声,迎上自己父亲的目光,脸上神情复杂,但心中却十分坚定。 这几日,他们三房、四房的门槛几乎被形形色色的各种人都踏破了,那些人持着金陵城中高官大员的拜帖。 有人甚至还持有三位藩王的信物前来,他们两人着实应付的焦头烂额,心神疲惫。 “好了,不用你们再喊了。” 许祥摆了摆手,心中虽然不愿,但嘴上还是语气还是缓和了大半,“既然凡哥已经同意了,你们也想走。我这把老骨头也就不挡在你们前程上。” 许祥此话一出,厅内众人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下了。 将每一个人脸上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许凡淡淡道,“这样吧,有人想走,有人未必想走。我再给大家一天的考虑时间。” 不等许凡将话说完,许元泓目光闪烁,脸上神情更是几度变化,最终咬牙道,“凡哥,我们二房已经考虑好了。” 有了许元泓带头,三房、四房的两位主事人也纷纷出声附和。 “行吧。”许凡无奈的摊了摊手,“你们既然要走,也不能空手吧。二房、三房、四房在中库内各支取十万两银子,你们各房自己的财物可以随身带上。” 许凡话语落下,许吉、许祥两人的精气仿佛瞬间被抽空,两人瘫坐在交椅上,双手微微发颤。 透过屏风,可以清晰看到自己儿孙脸上露出那一抹兴奋和喜悦。 完了,许府二房、三房、四房这是要分家了! 紫儿站在许凡身后,一脸气鼓鼓得看着厅内的许家旁系子弟,却不敢发一言。 自小生活在许府,被府中的规矩约束,哪怕现在是许凡在幕后掌家。 紫儿依旧没有敢怒声向对众多许家男人,只是重重将手中捧的茶盏放在圆桌上。 眼角余光瞥见紫儿愤怒的柳眉倒竖,许凡只是微微摇头。目送着厅内众人离开,每个人面上的神情都异常开心和激动。 本以为,许凡这个大房不会轻易放他们走,没有想到最终还能得到一大笔银子。 至于许府在广陵城的产业,他们不在乎。只有手里有银子,他们去金陵还可以再置办产业,买房买地买店铺。 凭借许府在江南的地位,他们想买什么会买不到? 可惜,这群人忘了,他们这一走,往日看尊待他们的人还会敬他们吗? “吉爷、祥爷,喝杯酒水解解乏吧。” 不知何时,许凡来到两位老人身边,从破旧葫芦中倒出两倍酒水,递到两人面前,脸上挂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许吉脸上愧色又重了几分,伸手拿起桌上的酒杯,闻了闻杯中清香的酒水,蹙眉道,“这酒香以前怎么没见过?” “这是我新调制的,尝一尝,看看味道如何?”许凡笑着将另一杯递到许祥面前。 许祥一脸苦笑,拿起酒杯一饮而尽,长松了一口气,仿佛心中的块垒被这杯酒水冲散了大半。 “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放下酒杯的许祥无意间透过屏风的缝隙看到正厅中还恭敬的站着两个年轻人,正是这几日一直跟着他们身边帮衬的小儿子,许玉晖和许文树。 察觉到两人脸上尴尬的神情,许凡忽然笑道,“两位阿爷,你们年纪大了,我又是个贪玩的性子。两位叔叔留下来,当然是担心你们。” 听到许凡的解释,许吉、许祥两人脸上的愧疚之色才稍稍消散了一些,他们还是有好儿子。 “凡哥说的对。我们怎么一走了之。”许文树朝着屏风后面的两位老人躬身抱了抱拳,也是一脸愧色。 “行了,你们继续聊。我就先下去了。” 此次前来,许凡是想问问许府中库中还有多少银子,他需要继续购买一大批美酒。 同时也是要在此等一等。该等的人没来,结果是一群要分家的人。 wap. /110/110394/28666576.html 二十四:一池浑水 “咚” 白洛荷放下手中的白瓷云纹酒杯,美眸看向软榻上斜靠着锦被的许凡,好奇道,“你就不阻止他们?” 白洛荷感觉自己已经彻底沉醉在许凡的酒水中,每次喝完一小杯,都会感受到体内气旋窍穴充盈几分,就连前两次遭受到的伤势也好了大半。 许凡的酒水简直就是疗伤的圣药。 而今日,她隐于暗处,观察到许家众人说出只是要去金陵避难,结果硬生生被许凡弄成了分家。其余几房许家人也竟然点头应允。 “阻止?为何要阻止?”许凡弯了弯膝,让自己可以换一个舒服的姿势,淡淡道。 “这难道不是应该要阻止的事嘛?” 不仅仅是白洛荷心中不解,就连一直侍候在侧的紫儿也是一脸不可思议,自家少爷为何要如此做。 按照家族的族规,是不能轻易分家。也是为了家族宗族的日益延续和壮大。 许凡手指慢慢摩挲着破旧葫芦上的裂痕,心中全然没有在意许家其他人的想法,只是眉宇间隐约有一些皱起。 沉思片刻,他眉宇舒展,嘴角还出现一抹浅浅的笑容,仿佛想起什么开心的事或者是作出一个让他愉悦的决定。 许家不是许姓之许家,既然姓许的靠不住,那就用外人。 注意着许凡脸上变化的两人,心中都是百转千回,双眸中闪动着亮光,她们始终注视着锦衣少年的一举一动。 许凡侧过头,用手撑着脑袋,微微一笑,“紫儿,去拿纸笔。” “是,少爷。” 紫儿转身离开,很快就从花厅书房中拿来笔墨纸砚,同时将纸平铺在厅中的圆桌上,摆放好一应物件。 “我说,你写。” 许凡手指轻轻敲击床沿,似在脑中回想着要说的话。 紫儿拿起毛笔,沾了些墨汁,等候许凡继续说下去。 沉思片刻,许凡终于想好了心中所想,简明扼要的说了出来。 紫儿看着自己笔下写出的内容,心中大惊。 少爷这是要将许府产业交于外人打理?那些人信得过吗? 许凡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就如自己前世所在的宗门一样,广收门徒,细心教导,宗门内的事务交给弟子们去处理。 如今,众人都无法修行,但他有破旧葫芦。 破旧葫芦中的酒水不仅可以静心明神,还可以滋养身体,补充一缕微乎其微的天地元气。 凭借此酒水,许凡可以招募一大批为自己所用的人。 就算,将来他离开这片天地,留下的人也可以让许府继续存续下去,也不枉许吉和许祥两位老人的努力。 圆桌旁,紫儿很快就写完了许凡的吩咐。 一旁的白洛荷心中也是一阵摇曳,古往今来,很多家族都是依靠血脉相连,维持家族昌盛。许凡这是要打破这种规矩,重用外姓人。 蹙眉沉思片刻,白洛荷也想明白其中关窍,许凡也是无人可用,还不如借助外面之人。 很快,一张告示就贴在了许府大门外,随后就贴满了广陵城中许府旗下所有产业。 当看到告示的内容,许吉、许祥怔怔出神。 “你说这该如何是好,这不是摆明了要将我们许府产业送人吗!”许吉望着手中告示上的内容,额头的青筋直跳。 “他们既然要走,凡哥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出此下策。”许祥却没有许吉那么大的反应,但脸上的担忧之色也是异常浓郁。 而这份告示的出现,加速了许府二房、三房、四房的搬离。 随后的两日许府门前出现了两道奇景,一道是大小车辆装着各种大大小小的物件,车队如长龙般离开许府,离开广陵城,一路向北。 另一道风景也是许府门前形成的长龙,这些人形色各异,有书生,有江湖武者,有庄稼汉,有女子,有孩童,甚至还有老妪,他们每一个手中都拿着一份告示。 很明显,他们是来许府应聘。 许府告示 许府家资过万,现扩府招人。但凡经过考验者可成为许府一员,家人亲眷也可搬入许府。品性纯良,有一技之长者,可成为许府管事。 望着告示中所写内容,广陵府沸腾了,甚至波及到了广陵府附近的村县。 品竹轩内,青铜兽头冰鉴上溢出丝丝缕缕凉气。屋外偶尔还可以听到蝉鸣,惹得游廊下的小厮一脸焦急,生怕嘈杂声影响了品竹轩内的大人。 一袭墨色锦衣华服的陆百山端坐在主位上,左右两侧分别站着一众钓鱼台青纹鱼袋,每一个人脸上都是神色冷冽,气息沉稳。 放下手中的茶盏,吐出嘴中的茶叶,陆百山冷漠的瞥了一眼左侧坐着的少年人,“说说吧,那些人是不是你派人杀的?” 说完,陆百山的目光也有意无意朝着品竹轩某处扫一眼,那处正是白洛荷隐匿身影的地方。 许凡翘起二郎腿,右手食指缓缓拨动着身边酒杯,使得白瓷云纹酒杯在梨花木圆桌上轻轻旋转,但杯中酒水却半点都没有倾洒出来。 “陆大人,你这话就过分了。我们许府可是累世的商贾之家,诗书传家,岂会做那杀人之事。若是杀了人,那也是府中那些吃里扒外之人。” 许凡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这让陆百山的脸色异常难看,钓鱼台的青纹鱼袋和府兵在广陵城中连续找了三天,但是没有半点线索。 这让他想到了和钓鱼台有着同样手段的阴阳门,他也曾暗自前去问过陆嘉,却是一无所获。 但他还是得到了一个关键的线索,“阴阳门的圣女失踪了。” 一个圣女失踪本就不是多大的事情,阴阳门的圣女太多了,任务失败的圣女都会漂白身份,被送入大乾朝廷那些达官显贵的府邸,成为一名侍妾。 但这位名叫白洛荷的圣女失踪时间太巧合了,难道是真得投靠了许府。 陆百山脸色阴沉,厉声道,“本官怀疑,这些人的死与你许府有关。需要查封你许府在广陵城中的所有产业。一日查不出凶手,一日不得开业。” 陆百山这是摆明了要以势压人,逼许凡低头。要么乖乖的交出许府,要么看着许府彻底败落。 许凡拨动白瓷云纹酒杯的手指陡然停止,但酒杯中的酒水却没有倾撒出一滴。悠然道,“封就封呗,我许府家大业大,这点小风浪还是支撑的起。” “既然要查,就查的彻底些。刚好我也有意查一查许府在江南道各地的产业,看有没有细作混入其中。不如这次一同关店歇业。” 许凡说出的话虽然是轻飘飘,但话中的意思却重重压在陆百山心口,让他一阵憋闷。 陆百山紧闭嘴唇,冷哼一声。“许凡!你不要太过分了!” 许凡这是要和他针尖对麦芒,摆明车马直接开干。但他还不能顺了许凡的心意。 一旦许府在江南道所有的产业都停歇了,势必会影响整个江南道,甚至还会影响到南方五道。 别说金陵总督不会答应,就连钓鱼台也会先将他这个百户撤职。 这也是为何许府只是区区一个商贾,竟然成为江南道最关键的一枚棋子。 如今,这枚棋子竟然有些要失控,甚至还想成为执棋人。 若是不然,他居然想掀翻棋盘。 许凡没有理会陆百山,随意的耸了耸肩,心中暗自嗤笑,你们想要宰杀许家,还得让我洗干净脖子,等你们杀? 真是可笑,做梦去吧! 陆百山一掌重重拍在身边的梨花木圆桌上,“轰”的一声,那个小圆桌轰然化作满地木屑。 一脸怒色的陆百山一甩袖袍,转身就要离开,身后却传来许凡略带心疼的声音,“呦,这可是祖父当年花了大价钱才淘来的宝贝,居然被陆大人你一巴掌给...这个至少得赔个五千两。” 一边说着,一边还啧啧个不停。 陆百山猛然回头,看到许凡那一脸装得十分假的心疼样,气得心中无名之火乱窜,“给他!” 身侧一名银纹鱼袋从怀中抽出一张银票,像是在看死人一般将银票丢在一旁的圆桌上。 望着钓鱼台众人离去的背影,许凡左手才从腰间的破旧葫芦上放开,朝着圆桌上那张银票勾了勾指头。 许凡望着银票上的数字,摇头感慨,“还是官家赚钱容易呀,说是五千两就是五千两,不带还价的。” 不知何时,一袭白裙的白洛荷出现在厅中,望着早已消失的陆百山等一行人,微微摇头,“你这次算是将他彻底得罪死了。他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善罢甘休?他?我才要与他不会善罢甘休!这两日,你难道没有感应到?” 许凡一副很市侩的样子,小心谨慎的将那张五千两银票揣入怀中,还用手在胸口轻轻拍了拍,生怕银票长了翅膀飞走。 “这两日夜里,我是发现了一夜陌生气息,还有熟悉的气息出现在许府附近。”白洛荷坐着许凡对面,美眸微蹙,眉宇间出现一抹担忧。 “他们是在等许府旁系那些人都离开。”许凡一语点破,“许府现在还不能彻底倒下,不论是神京里的大人物还是江南的官员或者藩王。” “这也是为何你一句话堵得陆百山不得不低头?他恐怕是看到你这两日不断在招人,担心其中混入一些其他人细作?” 白洛荷美眸瞥了一眼许凡,起初还不明白许凡为何要大规模招人,看来是想将许府这池水彻底搅浑。 wap. /110/110394/28666577.html 二十五:撒网试探 “细作是不可能没有,江南道这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许府。我自然也是要给他们一次机会。不然我要是哪天不知不觉被人杀了,他们这些人分许家的时候也好有个由头。不是吗?“ 许凡嘴角噙着坏坏的笑意,目光中带着一抹轻蔑。 闻言,白洛荷清冷的面容上陡然生出一抹笑容,不知是在笑那群人,还是在笑许凡。 她美眸中奇异光芒流转,“不过,你是真打算将许家的产业交给招来的这些人?即使有可能会交给一个细作手中?“ 白洛荷是不相信许凡会有如此善心,竟会轻易相信别人。甚至就是她自己,也的付出代价,才能获得那一杯酒水。 面前这个少年,不能以简单的少年人而看待。 白洛荷心中涌上一丝不安,不过眼眸中的奇异神采还是未变,掩饰着心中的异样。 许凡拍了拍衣袍,起身朝着厅外走去,看到迎面而来的许文树,问道,“文树叔,你可以回禀两位阿爷,我这里没事了,已经处理好了。” 看着品竹轩正厅门口屋檐下,一袭锦衣的许凡,神态自若。一脸焦急之色的许文树这才长松了一口气。 一大早,陆百山带着钓鱼台一众青纹鱼袋和金陵府兵冲入许府,说是要调查广陵城中凶杀之案。 作为广陵城中的第一豪族,许府众人何时见过如此阵仗,许吉和许祥连忙去请许凡前来商议。 最终,许凡让两位老人去前院正堂负责招人一事,自己则留下来应付陆百山摆出的官威。 此刻,见到许凡一副慵懒之姿,全然不将陆百山带人进府当回事。 许文树心中虽然担心,但脸上也是露出一抹释然,重重呼出一口气道。“解决了就好,解决了就好。对了,父亲和叔父差我来问问,前院正堂那里,你何时过去?” 这两日,许府招人十分火热。对于每一个要进入许府的人,许凡都会亲自去看一看。今日也正巧是陆百山前来才耽搁了他的时间。 走出许府正门的陆百山,一脸怒色的回头看了一眼人潮如织的许府前院。 这一路走来,他可以清晰感受到混在人群中有好几道气机强大的修士。 “百户大人,许府的产业。我们还去封吗?”一名青纹鱼袋小心翼翼问道,身体还下意识朝着后面躲了一下,生怕陆百山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注意到手下人的小心思,陆百山没有生气,只是重重冷哼了一声,转身上了一辆宽大华丽的马车,朝着钓鱼台在广陵城中的驻地而去。 “先派人盯着许府在广陵城中的产业,只要是有可疑的人,先抓起来。” 车帘落下那一刻,马车里传来陆百山淡漠的声音。 “遵命。” 人群中一名银纹鱼袋拱手道,随后转身离开。 钓鱼台的一众人纷纷上马,护卫在宽大华丽的马车前后,离开许府正门前的街道,朝着东面而去。 直至那队人马消失在街道尽头的牌坊外,许府外院阁楼高出一个窗户背后的一道白影才闪身离去。 许府在广陵城中的产业,盐铺、粮铺、金银首饰铺、酒楼、茶肆、客栈等诸多产业随后都被钓鱼台的青纹鱼袋盯上。 凡是钓鱼台青纹鱼袋认为是有可疑的人都会被悄无声息的拿下,直接押入钓鱼台在广陵城中的密狱。 而这一切,许凡并没有在意。他猜到陆百山会对许家出手,只是没想到陆百山会如此明目张胆,肆无忌惮。 但,许凡还是不在意。 他招募这么多人做什么?就是要看看朝廷何时来管,他倒是要看看,这群潜藏在幕后之人是抓得快,还是许府招人快。 这年头,只要有钱,还愁招不到人? 许凡来到许府前院正堂时,堂中已经恭恭敬敬站着二十多人,都是新招募进府的读书人,不少人身上还有读书人的功名。 堂外的庭院中还有数百人等着新一轮考核,只要他们接受完最后一轮考核,以后就会是许府的人,不说未来每天可以大鱼大肉,至少会是吃穿不愁。 堂内左右两排交椅的首位上,坐着许吉、许祥两位老人,他们的气色要比前两日好很多,甚至还看起来更年轻了。 许祥下首位置上坐着一名身穿淡蓝色锦袍的青年,手中拿着一份卷宗,正在仔细翻阅,看着堂中站着的众人的信息。 “玉晖,你再去看一看。不知凡哥那边究竟如何了。”许祥脸上气色有些好转,但今日陆百山带着钓鱼台的众人来时还是将他吓得不轻。 这样一来,也算是坚定了他支持许凡的想法,要尽快清理许府中的闲杂人等,以免以后使得许府陷入泥藻。 许玉晖放下手中的卷宗,朝着许祥和许吉拱了拱手道,“阿爹,你就放心吧。文树已经去催了。若是有事,他一定会派人前来回禀一声。这都去了小半个时辰,没有派人来回禀,证明就没有什么大事。您二老就不要自己吓自己。” “我们许家可是广陵第一大族,钓鱼台说不定是来调查前些日子贼人在府中放火一事。” 许玉晖说这些话并没有回避堂中的众人,也是说给他们听的。 言外之意也是要试探一番,若是心中怀有坏心思,也好借机用钓鱼台的名头来敲打敲打一番。 许凡来到正堂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众人新人都低着头,一副沉思之态。 许祥、许吉两人看到许凡进入正堂,担忧的神色稍稍淡了几分,“凡哥,如何?”许吉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 许凡脸上挂着一抹微笑,微微摇头,从堂中众人身侧走过,朝着主位而去。 两位老人这才放下心,开始了今日的审核之事情。 许玉晖起身上前一步,将手中的卷宗轻轻放到许凡身侧的朱漆圆桌上,轻声道,“凡哥,堂中一共二十三人,其中十五人是广陵人士,五人是金陵人士,还有三人是...” 许凡朝着许玉晖微微点头,顺手拿起身侧的卷宗,仔细看着。 许玉晖侧了侧身子,面朝堂中众人,轻咳一声,开口道,“诸位,都是经过我们许府两轮审核,也算是我们许府的人,今日,凡哥亲自前来,也是要做最后一次考核。你们中一些人会被委派一些事务,若是做成了...” 堂中众人听到居然可以被安排管事,心中都是震惊不已,他们才进入许府不到三日,竟然会被安排事务。 此时,站着的这群读书人都微微抬头,看着端坐在主位上的少年人,第一感觉就是太年轻了! “汪昱?” 就在众人各自心中思绪飞转之际,许凡微微开口喊了一声。 堂中一名身穿儒生袍的青年躬身行礼道,“敢问少爷有何吩咐。” 许凡微微挪动了一下手中的卷宗,侧头看了一眼人群中的青年,儒袍文巾,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一副文弱书生的样貌,显然就是很少锻炼身体,显得太弱了。 “你是举人身份,为何想着要来许府某个差事?” “举人?” 在满堂尽是秀才的时候,一个举人身份确实引起不小的轰动。其他人都带着惊诧的目光看着人群中的汪昱。 “没想到呀,年纪轻轻的一个公子,不显山不露水,居然已经是举人身份了。” “是呀,你都是举人了,不去神京考取功名,来许府作甚?这不是要抢大家的饭碗嘛!” 汪昱脸上神色平静,没有在意周围众人的议论之声,朝着主位上的许凡微微躬身,礼数周全,朗声道,“家贫,希望可以在许府多赚些银钱和前往神京的盘缠。” “哦。”许凡微微点了下头,又仔细看了一眼卷宗。 汪昱,二十三岁,广陵城百里坊人,家中父母具在,还有一个年仅五岁的幼弟。 为了给弟弟治病,汪昱的父亲卖掉了祖宅。汪昱现在是靠一些文墨来养活双亲和年幼的弟弟。 出生在广陵首富的许家,许凡自是没有遇到过一文钱难到英雄汉的事情。 “我看了你的答卷,你对经算之术也略有研究?”许凡放下手中的卷宗,拿起一旁的茶盏,轻轻啜了一口,问道。 “正是,以前在一些店铺中帮掌柜的算过一些账目。”汪昱回答的十分坚定,没有丝毫迟疑。 “切!居然还是个账房!” “就是,举人账房!” “不错!”就在堂中不少人心中都在暗自嗤笑时,上方的许凡给了一个众人意想不到的评价。 就连下方站在的汪昱也是不敢相信,起先在写上这一个经历时,他心中还在犹豫,要不要写上。 毕竟读书人做账房是最被逼无奈之举,何况他还是一个举人。 “正好,最近的万芳阁缺一个账房先生,你可以先去试试。若是可用,以后也是可以替许府管着百芳阁的账房。”许凡随意道。 他这次前来,主要还是要核查各地的账目,梳理好许府的产业。 要想赚钱,得先知道自己还剩下多少钱。 许凡的一个随意指派,不仅是汪昱震惊,就连堂中其余读书人也心中震惊。 万芳阁那可是许府在广陵城中最大的产业之一,每日都有广陵城中的富商巨贾和官员光顾。 还有城中最红的清倌人,也在万芳阁中。 那里可是他们这些文人书生最常去的地方,甚至还有广陵城中一些世家小姐,女扮男装悄悄前去,就是为了猎奇。 安排了汪昱的差事,许凡又看向堂中其余人,“你们还有谁擅长经算之术?” “我~” “我~” “我~” 原先大家还看不起汪昱的人,此时都纷纷点头举手,表示自己擅长。 wap. /110/110394/28666578.html 二十六:黑夜围杀 接下来,许凡将正堂内大多数书生安排进了许府在广陵城中的各大产业,大部分都是从账房开始,主要是厘清账目。 而对那些不善经术的书生,只得先从学徒开始。 当然也也有一些书生反抗,最终都被许凡命人赶出了许府。 至于庭院中静候的新进许府的众人,许凡让许文树和许玉晖两人再次对他们的身份核实,只要是家中有双亲或者子女,品性纯良的都可以留下。 而其中混着的细作,许凡并没有在意,对于这些细作的潜入,他是求之不得。 回到广陵城中一处三进的宅院,陆百山一掌就将身前的桌案震成木屑,怒气陡然而生,“这就是你们盯着的许府?简直可笑,还连夜威胁许府旁系子弟,结果呢?” “你,你,你看看你们做的好事。现在到好了。”陆百山目光不善的盯着一旁坐着的陆嘉,语气十分不善。 他不能当着众多手下的面点破阴阳门,只能怒色瞪着陆嘉。说话的语气也愈发冷冽,全然没有将对方当做陆家嫡系子弟来看待。 陆百山一直在钓鱼台摸爬滚打,好不容易爬到了江南道百户的位置,他可不想为了许府这点事情葬送了他的前程。 “本以为你们在广陵布局这么多年,定然可以将许府手掌控于股掌之间,结果竟然让许凡那小子耍得团团转,甚至还有你们的人倒戈相向。” “我还真没想到,一个少年竟然有如此魄力。”眼见陆百山的怒气直冲天灵盖,一旁正在品茶的文浩轻咳一声,打圆场道。 “百山兄,你也消消气,陆嘉兄那边也是没有想到会出现此事。至于许府那边,我们已经走了第一步,接下来还是要快刀斩乱麻。” 从始至终,陆嘉一直脸色阴沉,着实没有想到白洛荷居然会背叛他,背叛阴阳门。 能够让钓鱼台都无法查出死亡原因和线索,也就只有他手下训练出的人。 “当下也只好如此,我已经派人去盯着城中许府的所有产业。至于许凡的性命,你们两位那边的人手知否已经安排妥当?” 陆百山也只是一阵发泄,心中郁结顺了不少,坐会到交椅上,皱眉问道。 文浩放下手中的青瓷茶盏,点了点头,“文家这次派来了两名修士,都是开辟了二十处以上的气旋窍穴。今夜就应该到广陵城。” 察觉到陆百山看向自己的目光,陆嘉淡淡道,“我已经将金陵附近的弟子尽数调来广陵,这次绝不会出现任何纰漏。” 陆百山脸上的阴沉之色这才消散大半,但还是冷着脸道,“钓鱼台的人我都安排到了许府四周,届时会封锁许府四周的街肆,不会有外人进入。” “何时动手?”陆嘉迫不及待的问道。 他惦记许凡手中那个破旧葫芦已经好几天,恨不得立刻就带人闯入许府,却被陆百山直接拒绝。 阴阳门背后的五大家族,此次落子广陵府许家是陆家和文家。他们显然是与其他三家达成了默契,这才没有江南官场的阻力。 不过,江南道还是存在异数,三位藩王坐镇,还有金陵总督和广陵知府以及盐政衙门。 但这一切,在五大家族织出的一张大网下都遮蔽了绝大多数。 许府闹得如此巨大,分家,北上,都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这一切还得多亏五大家族在江南道的合纵连横。 彻底瓜分许家的财富和产业,早就成为各大家族的共识。 文浩抬头看了一眼天际的朗朗乾坤,轻呼一口气,“那就明天晚上,金陵那边各家还在等我们的消息。” “那就要提前恭喜文贤弟了。”陆嘉露出一抹微笑,朝着文浩拱了拱手道。 只要完成了五大家族对许府的掌控,文浩就可以调往神京,成为文家在神京的一个重要人物。 “接下来,还是得依靠两位陆兄。我们文家也是在一旁敲敲边鼓。”文浩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看向陆百山和陆嘉。 陆百山脸上露出一抹明亮的笑容,在钓鱼台混迹这么多年,他岂会在这种事情犯糊涂。 文浩一旦进入神京,他也算是帮了一把,也算是彼此直接的一种默契。 “我们就这么说定,明天晚上子时。”陆百山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眸光中露出一丝凶狠之色。 一天一夜,广陵城风平浪静,城中的富商巨贾该吃吃,该喝喝,一副惬意之姿。大家都在议论许府的这一步臭棋。 赶走了二房、三房、四房的旁系子弟,然后又在全城招募一些外人。 这简直就是将许家的家产送给外人,败家,真是败家! 许府门庭若市,依旧有大批的人手持告示前来许府求门路。其中不乏有寒门士子和底层的普通百姓。 除了筛选一批书生,许凡还命人招募了一批体格精壮的汉子,编入许府的护院家丁扈从中。 波涛庭的花厅书房内,许凡做完一天的调息,运转体内的气机又冲击一遍全身的经脉,使得肉身筋骨强度更强了几分。 沐浴之后,许凡换上一袭崭新的素白长袍,长发披肩,站在月色下,宛如白衣男鬼。 夜风猎猎,在波涛湖上吹起道道涟漪。 看见一道倩影,许凡微微一笑,“如何?” 这两人,府中潜入了不少陌生人,气息都是异常强大。潜藏在暗中的白洛荷又好几次都差点被发现。 “有阴阳门、钓鱼台的人,还有其他人。” 许凡点了点头,“那些旁系族人都搬走了,偌大的许府现在就剩下我们这些人了。也到了他们该动手的时候了。这几日,府外应该也有不少人被他们盯上了。只要这里除掉我,那些人就会被悄无声息的除掉。” “原以为,他们会先动那些新入府中的人,没想到,他们还是挺能忍。” 白洛荷微微蹙起,冷若冰霜的绝美容颜愈发冰寒,“你若是想逃,他们应该抓不到你。你...” “我若是逃了,你怎么办?”许凡嘴角微微勾起,眼眸中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静静看着近在咫尺的白裙少女。 空气忽然间停止,注意到白洛荷紧绷的神色,许凡放声笑道,“放心吧,既然我没有选择离开,自然是有办法对付他们。” 白洛荷左右看了一眼,感觉到有好几股气息正朝着波涛庭而来,提醒道,“你现在逃,还来的及。若是等他们到了波涛庭,恐怕就走不了。” 许凡微微摇头,前世自己一直在闭关突破修为,从不过问宗门之事。如今重生归来,他可不想再和从前一样,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盘坐到死。 “你确定?”白洛荷目光中露出一抹错愕,她已经从师尊处得到消息,只要她临时倒戈,师尊就会既往不咎。 许凡点头轻笑,“不就是一些修士,有什么可担心。你若是害怕,可以离开。我是不会怪你,毕竟这是许府的事,总不能强扭你一个外人。” “嗖!” 就在两人站在波涛湖畔之际,十多道强大的气息翻越许府的高墙大院,巡逻的家丁扈从竟然没有一人发现他们的踪影。 这批人从四个方向朝着一个地方冲去,路上没有半分停留。 等他们出现在波涛庭外围的时候,就发现了波涛湖畔的两道人影。 “目标是不是发现了我们?” 一名黑衣人轻轻挥手,示意身后的众人停下脚步,仔细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夜风猎猎,吹得庭院中树木摇曳,发出哗哗之声。 钓鱼台的青纹鱼袋负责许府外围的警戒,阴阳门众多弟子尽数潜入许府,文家两位供奉、陆百山、陆嘉四人从四个方向围住波涛庭的湖心岛。 “你先退下吧。”许凡右耳微微一动,一把搂住白洛荷的纤细腰肢,轻轻一甩。 白洛荷脸上倏然出现一抹绯红,身体下意识的丧失了反抗,朝着身后不远处的阁楼中冲去。 “你...” 白洛荷双脚刚刚落地,在阁楼内站稳身形。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情,不知是失落还是伤心,心中喃喃低语,“你是信不过我吗?” 波涛湖畔夜风吹得许凡衣袂飘飘,乌黑的秀发也在风中凌乱飞舞。 许凡右手紧紧握住破旧葫芦,仰头豪饮一口酒水,畅快笑道,“你们果然还是一丘之貉。陆百山,你这一身夜行衣也太抢眼了。” 身形精壮的陆百山,站在一处假山上,比一旁的两位文家供奉要高出大半个头,确实十分醒目。 另一边的陆嘉则是一声冷呵,“不要和他废话,给我上!”,抬起的右手轻轻一挥。 黑夜中,数十道黑衣身影从四面八方朝着波涛湖畔的那道颀长身影冲去。 “嗖嗖~~” 十多道箭矢划拨夜空,在虚空中发出阵阵音爆,若是在白天,定然可以肉眼看到箭头穿过空气激射出的道道气息涟漪。 许凡站在原地,不闪不躲,根本不在乎那十多道箭矢。 不到三息,箭矢朝着许凡的前胸后背,头顶,四肢各种要害冲去。 许凡右手一晃,手中的破旧葫芦化作一道赤芒,稳稳当当的系在腰间。前一刻,赤芒所过之处,空中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 十多道箭矢七歪八扭掉落一地,有的箭矢整个箭身都彻底成90°弯曲,还有不少箭矢直接插入碎石中,只留下箭羽在地面外“嗡嗡”作响。 “就凭这点手段,就想暗杀我?” 陆百山双眸微眯,站在假山上,他可以清晰看到那一圈赤芒,是绕着许凡的身体四周旋转的数圈,挡住了各个方位的箭矢。 wap. /110/110394/28666579.html 二十七:黑夜逃命 他俯瞰着许凡,冷声道,“许凡,你这葫芦是何物?” 听闻陆百山的问话,陆嘉心中咯噔一下,眸底深处一抹狠厉之色陡然生起,暗自冷哼道,“敢和我抢此物,定然不会轻饶了你。” 许凡轻轻拍了拍腰间的破旧葫芦,淡淡一笑,“怎么?陆大人也想要我这个破葫芦?那可得先排队。阴阳门的陆嘉护法可已经盯上了此物。” 陆百山眸中精光陡生,转瞬消失,看向陆嘉的方向,发现对方也正在看自己。 两双冷厉的眸光在夜空中彼此交锋,一个是来自陆家嫡系子弟,一个来自陆家寒门。 两人对视间,数十名黑衣人冲过庭院的草地、林木和湖面,手中持着寒光闪闪的刀剑朝着许凡冲去。 许凡站在原地,一双清秀的眸光淡漠的看着冲向自己的寒冷剑锋和刀光,纹丝不动。 “这是被吓傻了吧!” “居然呆愣在原地,这是要被直接砍杀当场了。” 冲在最前面的几名黑衣人是阴阳门中开辟了十二处气旋窍穴的修士,黑巾上面的一双冰冷的眸子中露出兴奋,弑杀的眼神。 “砰~砰~砰~” 短短三息不到的时间,数柄刀剑砍在许凡身上,发出金属相交的声音,冲上前的数人眼眸中的弑杀陡然凝固,逐渐变成震惊和错愕。 “这怎么可能!你的肉身竟然如此强横,简直就是金属浇筑而成。” 这是第一批冲上来的黑衣人心中有着共同的想法,众人体内的气机骤然灌注到右手上,气机随着刀剑拼力冲出。 又是一片金属火星四溅,却只在许凡素白的长袍上留下几道裂痕,却根本无法伤到他的肌肤。 几名黑衣人抬头看向各自的兵器,刀刃和剑身上都出现大小不一的豁口,众人心中的震惊终于无法遏制。 许凡脸上始终都带着浅浅的笑意,抬手一挥,一道残影从众人身旁闪过。 随后就是听到一片惨嚎之声,冲在最后面的几名黑衣人长松了一口气。 此时的他们看着草地、碎石小道上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同伙,有人抱着扭曲的手臂,有人抱着折断的大腿,还有人甚至是双腿、双臂尽数弯曲变形。 波涛湖畔一片死寂,止住冲势的十多名黑衣人即刻后退,生怕自己也成为地上的同伙那般,断臂断腿。 “这少年的身影着实诡异,文三,你能看清他的身法吗?” 一名身穿夜行衣的矮瘦老头,浑浊的目光中露出一丝兴奋,声音嘶哑问道。 此人正是文家的供奉文四,周身开辟了二十二处气旋窍穴。 从战斗一开始,他就站在陆百山身侧,默默注视着下方的一切。 站在另一侧的白眉老者,身形佝偻,一身华贵锦袍,头上戴着黑纱遮面的斗笠,那双狭长的细目也注意到许凡的身影之快,平生仅见。 “此子不简单,定是有一番奇遇。”作为文家此次前来的另一名开辟二十五处气旋窍穴的修士。 文三此次前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完成广陵之事,随文浩一同前往神京,护卫他的安全。 陆嘉阴沉着脸,喝道,“没用的废物,都给我退下吧。” 本想着用阴阳门的这批弟子消耗一些许凡的气力,也好为自己夺取许凡手中的破旧葫芦增加几分胜算。 “没想到许府的纨绔少爷,修为竟然也不俗。我这些手下竟然连你一招都接不下来。不过,我们这次有四人在场,可都是开辟了二十处气旋窍穴以上的大修士。” “二十处气旋窍穴?” 许凡微微侧过头,看向站在湖畔的陆嘉,不屑道,“区区二十处气旋窍穴,很强吗?” 天地元气断绝,在这方天地,大家只能凭借一些尘封在历史长河中余下的天地灵蕴才能修炼。 只要开辟了气旋窍穴,就可以修炼。而周身达到了五处气旋窍穴,就会成为各方势力争抢的对象。 他们不仅仅是修士,也是其他大修士的修炼鼎炉。 陆嘉感受到了莫大的羞辱,因为他自己也才开辟了二十一处气旋窍穴。 骤然间,他身形一闪,化作五道残影,从不同的方向朝着许凡冲去。 假山上的陆百山也动了,右脚轻轻一踩脚下的假山,身体弹射而起,离地七八丈,一拳重重朝着许凡头顶轰击而去。 漆黑的夜空中,陡然出现一道两丈大小的拳影,裹挟着呼啸的风刃,朝着下方的许凡铺天盖地砸去。 许凡随意一甩右手中的破旧葫芦,周身陡然出现数十圈赤芒,如同一个赤色圆球笼罩在自己方寸之地。 残影中的陆嘉脸色陡变,但身影却已经无法止住,整个身影重重撞击在赤芒上。 破旧葫芦飞转的速度极快,而陆嘉的身影速度也不弱。 急速飞冲的双方重重撞击在一起,五道残影同时撞在赤芒上,发出“轰隆”的五声巨响。 下一刻,五道残影朝着五个不同方向倒飞而去,随后又是“噗通”一声,满嘴鲜血的陆嘉衣衫破烂的跌入波涛湖中,成为一只落水狗。 与此同时,陆百山的拳影和风刃也从半空落下。 “叮当~叮当~叮当~” 在场众人耳畔不停传来金属撞击的声响,赤芒四周不断发出真正火星。 数百道风刃划过赤芒,被折射冲向庭院各种,廊柱上砰的出现一道深大半寸的裂痕,假山上的巨石被砸出巨大的裂口,草地碎石道上出现无数个半尺大的坑洞。 波涛湖中的锦鲤、鳕鱼被炸得泛出了白肚。 许凡猛然抓住破旧葫芦,那道环绕周身的赤芒消失。 他立于原地,抬头看着即将落下的拳影,嘴角泛起一抹嘲讽。 在陆百山、文三、文四和阁楼中白洛荷的注视下,许凡缓缓抬起右手,食指轻轻戳了一下。 那道拳影怦然碎裂,在许凡的指尖消散。 陆百山倒吸一口凉气,文三和文四一脸震惊,湖水中刚冒出头的陆嘉看到这一幕也是脸色煞白。 陆百山可是开辟了二十二处气旋窍穴,一拳之下罕有敌手,结果许凡只是用手指轻轻一戳,就这样结束了。 毫不迟疑,陆嘉再次缓缓下潜,在湖中急速游着,离许凡所在的湖畔越来越远,离另一头也越来越近。 陆百山还想继续出手,文三、文四同时飞冲上半空抓住陆百山的左右两只手臂,三人朝着许府外飞掠而去。 许凡冷漠的扫过陆百山三人逃脱的方向,又晃了晃手中的破旧葫芦,猛然朝着一个方向砸去。 下一刻,才冒出水面的陆嘉,心中一喜,眼见就要悄悄爬上岸。 才刚刚松了一口气,头顶就有一道赤芒落下,直接将他的脑袋砸爆。 “这~怎么可能!护法大人死了!” “怎么会这样?许家这小子太厉害了!” “快逃呀!” 十多名黑衣人眼见如此状况,只得撒腿就跑,许凡只是右手伸出,抓住飞掠回来的破旧葫芦,朝着阁楼内喊道,“怎么?你还不打算出手?” 躲在阁楼门窗后的白洛荷这才冲出阁楼,一道白色倩影在月色极为美丽动人,但在四散逃脱的黑衣人眼中确实一个美丽的噩梦。 白洛荷是陆嘉悉心调教的阴阳门圣女,不是这群黑衣人可比。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白洛荷就将四散而逃的黑衣人尽数抓了回来。 “这些人怎么处理?” 十多名黑衣人,可都是阴阳门的弟子。之前也算是白洛荷的同门,此时看着他们如同丧家之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如此一幕,白洛荷此前从未想象过。 许凡解开破旧葫芦,喝下一大口酒水,压制住喉咙处即将冲出殷红,步伐沉稳的来到黑衣人面前,缓步走在众人之间。 每走一步,就是一声惨嚎。 从人群中出来,每一个黑衣人不是手臂折断,就是大腿膝盖折断。众人在地上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 很快,波涛庭中的惨嚎声,就惊动了整个许府。 不多时,一队队火把顺着游廊,朝着波涛庭而来。 许吉、许祥两人带着许府的家丁扈从很快就赶过来。 众人来到波涛湖畔,看着倒了一地的黑衣人,不是断腿就是断臂,都咽下了惊愕的口水。 他们不敢想象,地上数十名黑衣人,竟然是被自己许府少爷一人折磨成这样。 “波涛湖里应该还有一具尸体,去几个人打捞上来。” 见着不断涌入波涛庭湖心岛的许府家丁扈从,许凡随意吩咐道。 “遵命。”几名家丁扈从快步赶往湖畔,划着小舟,在湖中搜索,很快就将陆嘉的尸体打捞上来。 看着地上的尸体,许吉、许祥和身后才赶过来的许文树和许玉晖,凑上前来。 “凡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是许府下人凡事,直接打死。可看着陆嘉身上的华丽衣袍,定然是身份不凡。 居然死在许府波涛庭,一时间,四人也不知如何办。 不远处的阴影处,一直躲在一处巨树枝丫中,正是之前看到许凡和白洛荷在湖畔时以为自己被发现的陆飞白这一队四人。 此时,他已经浑身冷汗。 “陆舵主,陆舵主~~” 一名黑衣人在陆飞白身后轻轻呼喊。 看着自己叔父被许府家丁从湖中打捞上来,拖着离自己越来越远,陆飞白整个人都被吓的不知所措。 自家舵主失神,两名黑衣人也不敢再迟疑,急忙架起陆飞白朝着远处悄无声息的退去。 wap. /110/110394/28666580.html 二十八:火烧许府 夜风猎猎,火把将波涛庭照得亮如白昼。 现场众人脸上都蒙上了一层凝重之色,短短半个月时间,许府已经接连遭到多次袭杀。 这次甚至是冲着许府的许凡。 许吉、许祥等人留意到许凡身边多了一个白裙少女。许凡没有介绍,他们也不好开口。 “来人,将这些人都关起来。明日一早送到广陵府衙。”许凡指了指地上还在忍受疼痛的黑衣蒙面刺客。 很快,数十名黑衣蒙面人被许府家丁扈从尽数绑了,拖了下去。 今夜这场袭杀,使得新进入许府的一些家丁扈从心中都震惊不小。他们之前只是听说许府被人盯上了,没想到自己今夜居然会亲眼见到。 白洛荷看着许府家丁扈从绑缚着黑衣蒙面杀手离去的背影,蹙起的秀眉又皱了几分。 “怎么了?”许凡侧过头,低声问道。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但一时间又想不起哪里不对劲。”白洛荷蹙眉朝着四周漆黑的夜空望去,心中的警觉直觉加速提醒着她。 陆嘉亲自带队,她却没有看到陆飞白,随着许凡朝着身后楼阁走去。 半道上,白洛荷悬着的心始终不停的下沉,让她心神不安。 “吉阿爷、祥阿爷,你们先带着其他人都下去吧。我这里没事了。” 许凡眼角余光察觉到白洛荷脸上担忧的神色,朝着另一旁的两位老人和许文树、许玉晖道,“两位叔父,你们陪着阿爷先下去休息。” “这...你刚遭受到袭杀,我们怎好...” 还不等许文树将话说完,许府各种传来了厮杀声,求救声,又是一大片火光冲天而起。 更远处隐约还能听到有人再高呼“阴阳门的叛逆闯入了许府,快救人!” 各种嘈杂声由远及近,在许府四面八方响起。 许府的小厮丫鬟、家丁扈被吓得东躲西藏,只剩下许府豢养的一些扈从还在抵抗冲入府中的黑衣人。 波涛庭中,许吉、许祥、许文树、许玉晖脸上神色惊骇,没有想到转瞬间,许府就陷入一片火海。 在场的其余家丁扈从、小厮丫鬟都脸色煞白,满眼惊慌,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站在阁楼三层的月台上,许凡可以清晰看到府中四处陡然生起的火光和浓烟,还有府中下人凄厉的惨叫声。 “啪!” 许凡重重一巴掌拍在身前的护栏上,目光中透着一股冰寒的杀意。 此时,他已经想清楚了。“阴阳门为了夺得许府,竟然会下次狠手。” 望着漫天火光,还有远处近百道气息在许府中窜动,所过之处无一活口。 “这是他们今夜准备的后手。”白洛荷美眸中倒映出满天火光,冰山绝美容颜此时也发生了变化,没有了往日的寒霜,更多的是惊骇。 许府上千人,阴阳门这是要赶尽杀绝。 “让所有人都来波涛庭汇合!”许凡站在月台前,朝着下方的众人喊道。 此刻,他哪里也不能去,只能守在这里,至少还可以护住波涛庭中的许府众人。 之前被许凡打晕过去的紫儿也被他唤醒,在阁楼内照顾许吉、许祥两位老人。 一楼正厅中,许文树、许玉晖满脸焦急,府中还有他们的妻儿,此时已经是生死不知。 “快去,你们都去,快把夫人和少爷小姐他们都接到这里来。” “还不快去!” 许文树对着正厅外的心腹家丁扈从命令道。 另一侧,许玉晖也对贴身扈从低声安排。 不多时,两批人悄悄冲出了波涛庭,顺着偏院角门朝着三房、四房中许文树、许玉晖的院子冲去。 许府中一声又一声呼喊声、求救声、哭泣声顺着夜风飘出了许府。 巡街差役看到火光就急冲冲的朝着许府方向赶去,结果在半路上被钓鱼台的青纹鱼袋拦住了。 “许府之事,钓鱼台接管了。你们退下。” 巡街差役和城防营的官兵也只好悻悻然的离开名,他们只不过是地方的兵差,怎么敢违背钓鱼台的命令,是嫌命长了? 广陵城中,各大富商巨贾和官员纷纷爬上自己院墙或者阁楼,都朝着许府方向望去,眸中尽是冲天的火光。 “许府这是完了呀!” “不知是得罪了谁,许府竟然遭受如此横祸!” 广陵府衙后院,正在和小妾尝试新花样的王文华被门口的敲门声吵得不耐烦,怒吼道,“又发生了何事?” “大人,大人,不好了。。。许府又着大火了。” 听到许府两个字,王文华整个人都萎了,急忙掀开被子,胡乱穿上衣袍朝着门外跑去,“去!快派人去看看!” “文先生呢?赶快给我去找文先生!” 广陵城中,好多地方都出现了嘈杂声,忽然间,到处都冒出了阴阳门的逆贼。使的巡街的差役和城防营的官兵在城中疲于奔命,根本无暇顾及许府。 许府的火势也越来越大,葬身在火海中的许家人全身带着大火,凄厉的惨叫声不断回荡在许府的上空。 其中夹杂着妇人的哭喊声、孩童的哭泣声、老妪的哀嚎声,各种声音充斥在偌大的许府火海中。 许府外,一处阁楼高处,陆百山、文浩等人静静注视着许府的火光,眼中都带着兴奋的喜悦。 许府遭阴阳门逆贼洗劫,钓鱼台百户陆百山带兵平叛,阴阳门逆贼伏诛,许府嫡子许凡以及府中老小葬身火海。 “陆护法呢?”文浩在阁楼中等了许久,始终没有等到陆嘉,皱眉问道。 文三、文四同时摇头,他们带着陆百山冲出许府的时候,没有看到陆嘉。当时两人走的匆忙,没有在意陆嘉。 “放心吧,不会有事。说不定陆嘉此时也在某处看着许府。”陆百山察觉到文浩阴郁的神色,宽慰道。 火光几乎蔓延了整个许府,陆百山心中那一丝怨气也消散不少,回想到许凡那轻轻一指,他心中就无比震惊。 “是时候该我们的人出面了!” 文浩端起茶盏,坐着阁楼月台上,翘起二郎腿,望着远处的火海,微笑道。 “好吧,若是去晚了。王知府又得给总督大人上书了。” 陆百山嘴角露出一抹不屑,向身边一名心腹青纹鱼袋低语了几句,后者急匆匆冲向楼去。 不多时,江南道府兵、钓鱼台的青纹鱼袋冲入许府的火海中。 又是一阵厮杀呐喊声从火海中传出。 上千名府兵和十多名青纹鱼袋、六名银纹鱼袋快速围剿着许府中的阴阳门逆贼。 此时,波涛庭外还有不少人在家丁扈从的拼死保护下朝着湖心岛奔跑而去。 “娘,娘,我疼!” 一个六七岁的男童在一个只批着一件单衣的美貌妇人怀中,哭泣道。 美貌妇人的衣袍一角还被一个八九岁的女童死死抓着。 女童粉雕玉琢的脸早已被两行泪水冲花了,一只脚上的绣花鞋不知何时丢了。 身后七八名家丁扈从不断倒下,只剩下五人护住妇人和一个男童和一个女童。 美貌妇人正是许文树的夫人,柳氏,身侧的两个孩童正是她和许文树的孩子。 柳夫人抱着儿子,拼力奔跑,语气坚定,“治儿,不哭。我们很快就会找到父亲。” 至于许文树的小妾和庶子、庶女,此时都不知去了何处。 “夫人快走!”落在最后一名许府扈从高声呼喊道。 下一刻,一柄长剑从他胸腹贯穿,那名扈从被一脚踹飞到游廊小道的草丛中,生死不知。 “没想到,你们竟然跑的这么快!” 黑衣蒙面人提了提腰带,显然是才胡乱系着,右手用力一甩,将手中长剑上的血珠摔了一地,在周围的火光中异常醒目。 “娘!”柳夫人身侧的女童下意识的回头看到方才扈从倒地的那一幕,惊吓的哭喊出声。 “不怕!有娘在。”柳夫人柔声安慰道,眼中露出一抹暖意。 “夫人快走!” 又有两名家丁扈从脱离护卫,朝着那名黑衣人冲过去。 柳夫人不敢再迟疑,紧紧抱着儿子,和女儿一同朝着波涛庭冲去,再过一个偏院,就可以看到波涛庭的角门。 随着身后的刀剑的激战声越来越远,柳夫人和两个孩子在剩下两名家丁扈从的保护下,终于穿过一处假山游廊,眼见就可以冲进角门,到达那处偏院。 她们不管不顾的奔跑,柳夫人全然不顾身披的单衣露出大片雪白,女童小脚也不断滴出鲜血,但她小小的脸上露出坚毅之色,死死咬着嘴唇,努力不成为母亲的累赘。 柳夫人两只手臂不断发颤,平日养尊处优惯了,此时抱着儿子显然是精疲力尽。 “夫人,我来抱着小少爷吧。” “小姐,我来抱着你!” 马上就可以穿过眼前的角门,进入偏院,两名家丁扈从也不想在耽搁时间。 柳夫人沉吟片刻,微微点头。 两名家丁扈从也不迟疑,一人一只手臂夹住一人,三人快速冲向角门。 三百丈,就是抄手游廊的尽头,灯笼照射下的烛火在夜风摇曳,将三人的身影拉的极长。 三人十分顺利,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他们很快就冲下抄手游廊,眼见角门在望,但三人的心却沉入谷底。 柳夫人希冀的眸光中出现了惊恐,美丽的眼眸中倒映出三名黑衣蒙面人,那三人极速从角门另一侧冲出。 “夫人小心!” 看到三名蒙面黑衣人冲出角门,一身是血,吓得两名孩童脸色惨白。 三名黑衣蒙面人也注意到冲下游廊的三人和两个孩童,先是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其中一名黑衣人正打算冲上去杀了柳夫人等人。 “你傻呀!快逃!” 三名蒙面黑衣人中一人厉声吼道。不再迟疑,三人朝着不远处的火海方向冲去。 就在柳夫人等人长松了一口气,将提起的心脏缓缓放下的时候,角门中闪现出一道白色倩影。 白裙女子蹙眉看了眼前三人,还有两名孩童,声音清冷,“你们是许府的人?” 柳夫人还在迟疑,担心对方也是袭杀许府的人,两名家丁扈从却立刻开口道,“正是,我们正要赶往波涛庭。” wap. /110/110394/28666581.html 二十九:铁树银花 半个时辰,许府各处逃难的人都涌入了波涛庭。 原本占地极广的波涛庭就连抄手游廊、假山游廊、林中凉亭和草地、花圃都挤满了人。 一眼望去足有三、四百人,许府一千多人,一大半都葬身到外面这片火海中。 此时,波涛庭四周的偏院中,时不时还会传来喊杀声。 许府内一处阁楼抱厦二层,一名浑身裹在黑色斗篷下的男子,一双血红的眸子,死死盯着波涛庭。 “怎么还冲不进去,府兵和钓鱼台的人已经冲进许府了。再拿不下许凡那厮的狗头,你们都活不了。” 抱厦内,阴阳门一众弟子脸色苍白。 他们不是不想冲进波涛庭,实在是冲不进去。 “陆舵主,许凡那小子修为太高了,还有他那手中的葫芦,我们根本无法躲避。只要被那葫芦撞上,兄弟们就没有能够活命。” “而且,白洛荷那个贱人,居然也在波涛庭。我们手下不少兄弟都死在了她手中。” 黑色斗篷下的男子,双目充血,撕心裂肺,怒声道,“我不管你们用何种办法,今夜波涛庭中的人都必须死,我们决不能失败。” 陆嘉陡然死在波涛庭,陆飞白已经失去了在阴阳门中的靠山,陆家也不会饶了他。 现如今,只能彻底完成门中交待的任务,才能重新获得家族的重用。 很快,波涛庭四周的偏院中就聚集了近百名黑衣人,他们手持劲弓巨弩,朝着波涛庭里不断攒射。 既然无法和许凡当面力敌,那就只能采取人海战术。 箭矢带着火光冲入波涛庭,又是一片惨叫。 处在庭院、湖畔这种露天的许府众人在第一波箭矢中有不少人被贯穿身体,当场殒命。 波涛庭内,一阵骚乱,不少人开始朝着湖畔的密林和湖心岛的阁楼中冲去,试图躲过院外射进来的箭矢。 不到半个时辰,波涛庭湖心岛外的所有地方也陷入一片火海,火光、水光交织在这个凄惨的黑夜中。 湖心岛上的阁楼中,以及阁楼四周挤满了许府众人。 许文树、许玉晖和妻子女儿们都躲在二楼的内厅,门窗上已经堆满了桌椅板凳来阻挡偶尔射入的箭矢。 许府前院、偏院,府兵和钓鱼台的众人已经冲入火海,但想再往里冲,却十分困难。 火海阻挡了他们前进的路。 “百户大人。” 一名银纹鱼袋看着面前的火海,眉宇紧锁,回头请示站在许府正门外的陆百山。 陆百山看了一眼身侧一身儒袍的文浩,询问道,“文先生,我们一时间也无法冲进许府捉拿阴阳门逆贼,只好先扑灭这场大火。” “咣当”一声。 许府正门上悬挂的门匾掉落在地上,沾染了一片血迹和尘土,与往日许府的荣光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文浩微微点头,朝着街对面的街边走去,来到穿戴整洁的王文华等一众府衙官员前拱了拱手,“大人,现如今也只能先扑灭许府大火。不然陆百户所带的府兵根本无法冲进去。” 广陵府衙一众官员也只能彼此对视一眼,偌大的许府,江南望族就这样在一场大火中销毁,他们也只能长叹了一声。 “阴阳门这些逆贼太可恶了!” “先派人灭火,不能再迟疑!” 此刻,也没有人再去怪罪之前钓鱼台的人拦住巡街差役和城防营的官差,众人都是一拥而上,砂石、水车,水桶纷纷从许府四周的各大府邸被借用出来。 波涛湖畔,许凡站在湖边,看着满目疮痍的许府,还有脚下随处可见的尸体。 他想不明白,这里可是江南道,大乾最富庶之地,他们竟然敢在广陵城中屠灭许府满门。 前世离开大乾,开始修炼以后,许凡一心闭关,只想长生。 从没有见过如此血腥、残忍一幕。 如今,看着府中的众人成片成片的死在自己眼前,还有很多人是自己才招进许府。 低头看着脚边一个三四岁的婴孩口中还不住的溢出鲜血。 他低下身子,双手抚摸着婴孩的双眸,不敢去望婴孩那睁开的眼睛,清澈、水灵,还不知道死到底是什么。 只感受到人间的疼,他就这么死在许府。 许凡不知道婴孩的父母是谁,但他相信,婴孩的父母此前能够进入许府,定然是十分开心。 他们和自己婴孩不用再担心吃不饱饭,没有衣穿。 不知不觉,两行泪水从许凡眼眶中溢出,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脚下还在燃烧的草地上。 许凡看着还在攒射的箭雨,缓步朝着偏院而去。 此时,他不想再忍,也不想在等。 他真的发怒了,想掀掉这一片笼罩在头顶的黑暗。 下一刻,许凡起身,解开腰间的破旧葫芦,“咕噜咕噜”连续灌下了好几口酒水,甚至还有大片酒水顺着唇角滴落在衣袍上,留下数道酒渍。 望着不断逼近的箭矢火光,许凡朝着天际狂喷出满嘴酒水。 无数颗酒水冲向天空,冲向漫天箭雨。 在虚空中酒水化成酒雾,酒雾中每一个酒珠都透着一丝微弱的流光。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虚空中,铁树银花,漫天火花迸射,漫天箭矢不断在漆黑的夜空中爆炸。 许凡的身影不断闪现,出现了无数道残影,围着湖心岛阁楼四周。 阁楼内的众人偷偷望着窗外的奇景,如同年底府中放出的漫天烟花,如此灿烂。 就这样,许凡不断喷出一口又一口的酒水,从外面射入的箭矢在虚空中不断爆裂。 半空中的“烟花”在众人眼眸中不断出现,不断消失。 阁楼中每一个人,不论是府中许吉、许祥、许文树、许玉晖还有身边仅剩的妻儿,还是如同紫儿这样的许府下人,他们双眸死死盯着半空中的“烟花。” 每一次铁树银花出现在虚空,他们的心都会颤抖一下。 烟花每消失一次,他们的心都会纠一下,所有人都在担心楼阁外的那一袭素白长袍的少年。 一楼正堂外的游廊下,一袭白裙的白洛荷看到眼前如此惊世骇俗的“烟花”美景,心中也是震惊不已。 箭矢总有射完的那一刻,站在波涛庭四周庭院上的蒙面黑衣人看着湖畔那一道人影,心中生起的恐惧愈发浓烈,持着弓弩的双臂都在发颤。 若不是陆飞白和一众亲信在后面盯着,他们恐怕一早就开始逃散。 最初,陆飞白还是在赌,他不信凭借许凡一己之力能够躲过着漫天箭雨。 近百名修士,双臂持劲弓巨弩,对波涛庭进行无差别的攒射,定然会将许凡射成刺猬。 可是,连续了半柱香的时间,许府外院的火海都快被陆百山带来的府兵扑灭,他们居然没有完成任务。 “舵主,舵主!” 陆飞白身边的两名亲信同事低声道。 “怎么了?” 陆飞白这才从惊慌中清醒过来。 “舵主,撤吧。再不走,我们就走不了!官府的人马上就要冲过来了!” 远处已经隐约可以听到不断赶过来的府兵和钓鱼台的一众高手,他们虽然行进的很慢,主要精力放在灭火上,但总有能赶到的那一刻。 何况此刻,陆飞白看着波涛湖对面的少年,心中已然生出了忌惮,甚至出现了梦魇般的恐惧。 就在陆飞白挥手示意众人撤的时候,一道赤芒从他眼前划过。 他双眸瞪圆,看着那道赤芒绕着波涛庭四周的高墙上划过。 不到三息! 陆飞白双眸中露出绝望的目光,眼睁睁看着高墙上的阴阳门众多弟子纷纷倒地,不断跌落。 所有人,包括站在陆飞白面前的两名亲信,他们前一刻还在和他说话,下一刻就失去了生机。 “这怎么可能!一个不到二十岁的修士!他的实力到底有多恐怖!” 陆飞白咽了一下口水,整个人仿佛被钉在了原地,愣愣的站在,直到一道雪白的倩影出现,一脚将他踹飞下高墙。 “扑腾”一声! 陆飞白跌入冰冷的波涛湖中,才清醒过来。 回想之前发生的一切,他的叔父陆嘉死了,阴阳门在江南道的所有弟子,所有人都可都是修士,阴阳门辛辛苦苦培养了数年,如今全部死在了许府。 白洛荷拎着成为落汤鸡的陆飞白,飘落在许凡身侧,随手一丢。 “他是阴阳门在广陵的舵主,之前那个是我师尊,阴阳门的护法,也是他的叔父。” 平日不带一丝情感的白洛荷也被此时的心境感染了,清冷的声音中带着一抹凄厉。 湖畔凉风,充满了血腥,远处已经可以清晰听到嘈杂的脚步声,还有呵斥声。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许凡知道白洛荷的意思,既然钓鱼台的陆百山和阴阳门沆瀣一气,蛇鼠一窝。他们此时前来,未必是来救许府。 阴阳门能够安排这一次屠门行动,若是不成功,他们说不定还会安排下次。 许凡看着脚下浑身发抖的陆飞白,声音淡漠道,“这个人先留着,他是阴阳门的一个舵主,想必知道不少事情。” “你想怎么做?”白洛荷微微侧头,看着许凡那冷峻的面容,担忧道。 虽然不知许凡为何要留下陆飞白,若是按照她的想法,陆飞白此人直接杀了最好,以绝后患。 “你先帮我看着他。” 许凡只留下一句话,径直朝着波涛庭外走去。 不远处坍塌的院墙外,已经可以依稀看到一队府兵,他们手里提着水桶,后面还拖着水车,朝着波涛庭的方向努力赶过来。 wap. /110/110394/28666582.html 三十:简直非人 夜火废墟中,许凡随手捡起地上一柄长剑。 长剑是最为普通的剑,大乾境内寻常武者用的兵器。 手掌握住的那一刻,许凡体内一股气机顺着掌心涌入长剑。 一道淡淡的气劲在长剑上游走,剑身在虚空中发出一声剑鸣。 原本附着的血渍被振荡于无形。 冲入火海废墟之中,许凡从一具蒙面黑衣人的尸体上拔下夜行人和蒙面黑巾,随后一脚将尸体踢进一旁废墟中的火海中。 此刻,一名黑衣蒙面者,手持长剑,冲向了许府废墟中的江南道府兵和钓鱼台众多修士。 “何人?” 冲在最前面的数十名府兵看到一道黑影从一旁的火海中冲出,纷纷拔出腰间的长刀。 许凡没有回话,手中长剑一甩,剑光陡射数丈长,在虚空中划出一道冷冽的弧光。 站在最前方的十多名府兵双眸瞪圆,只觉得脖颈处一阵温热。 霎时间,头颅冲天而起,鲜血如柱,喷洒四溅。 其余众多府兵也是脸色骤然大变,一脸惊恐。 钓鱼台的几名青纹鱼袋急忙抽出腰间的细剑朝着那道冷冽弧光的余波斩去。 “砰~砰~砰~” 数道寒光在那道凌厉弧光前炸裂,如同数个残月寒光在一条极美的弧度上依次崩裂,四散。 下一刻,青纹鱼袋手中的细剑尽数断裂,冷冽弧光的余波重重劈砍在几人的胸前,露出一道一线连贯的豁口。 几名青纹鱼袋张口吐出大片血水,染红了前襟,众人低头看向疼痛之处,一道剑痕斩出的豁口,深可见骨,鲜血正汩汩如泉水般向外涌出。 “你到底是何人?” 一名青纹鱼袋在胸前连点几处窍穴,但还是无法止住胸口涌出的鲜血,脸色瞬间苍白,气息愈发萎靡。 队伍后面的十多名府兵正拉着灭火的水车,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办。 众人都没有想到,竟然在此处遇到如此可怕的逆贼。 许凡体内的酒水在胸腹中不断被吸收,一股股淡淡的天地元气滋养着周身经脉和筋骨。 眼见十多丈外的府兵正欲逃跑,他将手中长剑一甩,一道剑气长虹笔直穿透眼前的一切。 水车,盔甲,长戟,甲盾尽数被摧毁,裂成无数瓣。 躲在水车后面的一名府兵爬在地上,看着同袍一个接着一个,被蒙面黑衣人杀死,对方手中的长剑如同天降神兵一般,一剑之下,尸骨无存。 那名府兵爬在地上,艰难的向后爬去,刚转过头,他身后的水车轰然炸裂,车中的水“砰砰砰!”四溅,将他身上的盔甲打湿。 “饶命呀,饶命呀,大侠,我...” 府兵求饶的话还没有喊完,一柄长剑就划破了他的喉咙。 看着脚下四周的尸体,许凡重重一踩地面,一道气机顺着经脉涌入脚掌,“砰砰砰~”一道气劲涟漪,将地上的碎尸杂物震荡进四周的火海中。 很快,许凡又朝着其他偏院冲去。 这一路厮杀,只要不是许府存活下的人,都成为了许凡剑下的尸体。 不论是府兵、钓鱼台修士或者府衙差役。 许凡没有半分犹豫,所过之处尽是一片惨嚎,然后就传来火烧尸体的难闻刺鼻气味。 伴随着越来越多的府兵在火海中被屠杀,还有钓鱼台的修士,竟然没有一个活口前来许府门外报信。 许府正门外的大街上,还有数百府衙差役和城防营官兵手持火把。 陆百山、文浩、文三、文四等人站在许府正门口,望着不断冲入许府火海中的众人,脸上神色异常凝重。 “文先生,你说那小子会被阴阳门的人解决掉吗?”陆百山看着许府冲天的火光,心中总是难免有些担忧。 之前和许凡交过手,对方实力绝对不比自己差。 不然他也不会同意启动后手,文浩还从巡防营的武库中调用了一批强弓劲弩。 没有绝对的胜算,他们也只能动用人海战术,用人数彻底消耗掉许凡的精力。 “阴阳门派出了近百人,应该不会有意外...”文浩意外两个字刚说完,就嗅到一股浓烈的刺鼻气味,皱眉问道,“这是什么味道?” “焚烧...”文三没有说下去,很快众人就知道了,许府正门口内,已经有不少府兵和城防营的官兵捂着鼻子干呕着跑了出来,脸上都露出惊慌的神色。 “到底发生何事?”陆百山朝着一名从府中奔跑出来的银纹鱼袋冷声喝问道。 其余三人目光也齐齐落在那名银纹鱼袋身上。 “阴阳门的杀人,正在里面杀人。我们好多兄弟都,死了。”那名银纹鱼袋一边说着,一边哭泣,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场景。 数十名府兵,好几名青纹鱼袋,还有两名银纹鱼袋,在那道剑光下全然没有还手之力。 “太可怕,简直不是人!” 冲到陆百山身侧时,那名银纹鱼袋已经开始语无伦次。 “拖下去!”陆百山只能命令身后的心腹手下将那名银纹鱼袋带下,若是其他人,他早就一巴掌甩上去,可惜对方在神京钓鱼台也是有些关系。 陆百山心中有些沉重,阴阳门的杀人,杀他的手下,这不可能让他信服。 一旁站着的文浩脸上也是布满阴沉,他也不相信,许府中的阴阳门弟子会对陆百山带来的府兵动手。 若是发生误会,陆飞白他们会及时制止,不至于已经打到了许府正门附近。 要么是阴阳门的弟子疯了,要么就是府兵和阴阳门众人发生了冲突,陆飞白和陆嘉根本来不及制止,他们还在围杀许凡。 “浩少爷,你在这里。我进去看看。”文三目光看向文浩,又看了一眼文四。 文浩也将目光看向文四,两人目光对视以后,都点了点头,文浩又看向陆百山,“陆百户,你怎么看?” 许府内火光逐渐熄灭,但刺鼻的气味已经蔓延到大街上来。 陆百山沉思片刻,重重点了点头。他和文三两人朝着许府内冲去。 沿途看到,不断从许府中落荒而退的府兵和城防营官兵,每个人脸上都露出惊慌之色。 有些人眼中已经被恐惧覆盖,此时只能本能的随着同袍逃跑。 两人穿过三处院落,终于赶到许府前院正堂前,刚遇到十几名从许府内院跑出来的府兵,正打算细问到底发生何事。 就感觉一道凌厉的剑气从远处的角门内溢出,随后就听到几声惨叫声。 两人神色凝重,放缓脚步,朝着那处角门走去。 陆百山看到角门半遮掩的缝隙中,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手中拿着一柄带血的长剑,浑身的黑衣已经浸满了鲜血。 “你是何人?” 文三目光一眯,周身气旋陡然睁开,体内的气机暴涨。 当看到第一眼的时候,他就感受到了极大的危机,死亡仿佛随时会降临。 “你是阴阳门的谁?” 陆百山双目瞪圆,袖袍下的双拳紧紧攥着,随时要将体内的气机释放出来。 两人都是在世俗武道中修炼多年,直觉是他们此时唯一的准确判断。 看到面前两人,目光充血的许凡依旧没有开口,只是缓缓走出角门,一步一步走向陆百山和文三两人。 下一刻,没有任何征兆! 陆百山身子如鹰隼,一甩袖袍朝后飞掠而去。心中的直觉告诉他,面前的黑衣杀人不可敌,逃命为上。 就在文三还在警惕面前的蒙面黑衣杀手,陆百山后撤的举动让他心中有了一丝慌乱。 就在这一息的时间。 许凡脚踩碎石地板,纵身飞跃,手中长剑如同离弦的弓箭,朝着文三胸口飞冲而去。 望着眨眼的功夫,陆百山的身体就飞掠出了上百丈。文三怒声吼道,“陆百山!” 半空中飞冲过来的长剑上剑气四溢,带着凌厉的杀机。 文三额头上的冷汗如豆,不断滴落。已经有十余年,没有如此感受到生死危机。 “轰轰轰~” 文三撑开周身所有气旋窍穴,体内的气机朝着身前的长剑涌去。 剑气和文三体内涌出的气机撞击在一起,发出一阵空气爆破的声音。 一圈接着一圈空气爆破涟漪不断四散,以长剑为中心。 “叮当,叮当!” 在僵持了五息,长剑上的剑意散去,长剑碎裂成几段,跌落在地上。 望着地上的长剑碎片,文三刚松了一口气,就感受到一道强大的劲风迎面扑过来。 “这怎么可能!” 就在文三瞳孔不断放大的那一刻,许凡伸出了右手,化作掌刀穿透了文三的胸口。 从文三后背伸出,手掌中的鲜红心脏还在跳动。 看着近在咫尺的蒙面黑衣人,文三双眸中尽是惊恐,他认出了面前的蒙面黑衣人是谁。 正是许府的那个少年。 此时,他无比后悔,若是还可以开口,他定然要提醒文浩少爷,文家有大危机了。 可惜,他说不出半个字。鲜血顺着唇角不断汩汩而出,呼吸也愈发重了。 “你到底是谁!” 身影才从半空落在地上,整个人才刚刚退到偏院仪门处的陆百山,眼睁睁的看着在短短几息的时间,文三就被院中的蒙面黑衣人掏了心脏。 许凡一甩手臂,将文三的尸体朝着一旁的草地余火中丢去。 “滋滋~滋滋~” 又是一阵刺鼻的气味。 “你到底是谁!” 陆百山脸色苍白,文三死得太快,即使对面的蒙面黑衣人手中没有了长剑,他内心也充满了恐惧。 阴阳门中何时有了如此人物,难道是其他家族暗中培养的大修士?他们想独自吞下许府? wap. /110/110394/28666583.html 三十一:报喜!报喜! 许凡一步一步走向陆百山,一身杀气的许凡在吓破了胆的陆百山面前,成为黑夜中的魔头。 滴血的黑衣在四周的夜火中格外醒目,压得陆百山呼吸都有些停滞,额头上的汗水不断渗出。 陆百山擦拭掉额头的冷汗,死死盯着许凡,嘶声道,“你不是阴阳门的人,你到底是谁?” 虽然和许凡对过一拳,但那时候的陆百山根本没有将许凡放在眼里,更不会想到眼前的蒙面黑衣人会是许府的纨绔少年。 陆百山咽了下口水,双腿下意识的向后退去。 此时,他已经可以清晰感受到面前黑衣人身上散发出的气机,充满了杀意。 本以为凭借自己的实力,还有文家文三的相助,两位开辟了二十处气旋窍穴以上的修士可以横扫广陵城。 如今,竟然要栽在一个陌生人手中。 陆百山很想立刻离开此地,不想面对身前的蒙面黑衣杀人,但他的双脚却只能缓缓移动。 许凡眼中的红芒缓缓熄灭,露出清澈的眸光,站在仪门牌坊下,一双冰寒的眼神死死盯着陆百山。 本以为是一场捞取功劳的好事情,此时却要葬身此地,还连带钓鱼台众多修士都死于非命。 “你,你,你是许凡!” 当许凡目光恢复清澈,惊恐中的陆百山也终于看清了那一双眸子,他至死都不敢相信,许府的纨绔少爷,竟然有如此可怕的实力。 不再迟疑,陆百山鼓动周身气机,试图解除笼罩在身体上那股恐怖到让人如坠冰窟的杀气。 想到波涛庭中满地尸体,想到一路走来,随处可见的许府下人尸体,许凡眼眸中的凶光愈发凌厉,“既然被你认出来了,你觉得你还能活着离开许府?” 下一刻,陆百山就感觉到自己身体彻底无法动弹,就连之前还能挪动的双腿,此时也被钉在了原地,无法移动。 一道残影出现在陆百山眼眸中,在他的双眸中不断放大,那双冰冷的眸光让他胆寒。 他想努力喊出声,告诉身后府门外的人,许府中的府兵和钓鱼台修士都是许凡杀的,但声音却停在喉咙处。 陆百山眼睁睁的看着许凡将自己脖颈弄断,大脑一阵恐怕,他可是开辟了二十多处气旋窍穴的修士,钓鱼台的百户大人。 竟然在许凡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如同刚刚出生的婴孩一般,被许凡随意拿捏。 即使是立刻调转体内气旋窍穴中的气机,却被许凡手掌倒灌入体内的气机充斥得七零八落,根本无法流畅运转。 一只血淋淋的手掌死死扣住他的脖颈,耳畔传来许凡低沉、冰冷、怨毒的声音,“你们不是想要许府吗?这场大火将许府化作一片废墟,你去火海中找去吧。” 陆百山使出全身的力量,才缓缓竖起双臂,试图去抓扯许府脸上的蒙面黑巾,十指僵硬的撕扯着,但还是无法触碰,最终缓缓停留在寸许前的虚空中。 “咯吱”一声! 许凡手掌拧断了陆百山的脖颈,将歪着头的尸体随手丢到身后还在燃烧的花圃草丛中。 又是一阵“滋滋滋~”的燃烧声响。 回头望着陆百山的尸体在火海中化作一片焦黑,许凡才拖着沉重的身体朝着波涛庭的方向回撤。 喉咙中的殷红已经彻底压制不住,翻过高高的院墙,跌落在波涛湖一处湖畔,他伸手朝着湖中一摄。 沉入湖底的破旧葫芦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召唤一般,化作一道赤芒,冲出湖面,被许凡的血手死死抓住。 刚刚抓住破旧葫芦,许凡嘴中就吐出大片殷红鲜血,不再迟疑,他打开破旧葫芦,大口大口的灌下酒水。 酒水顺着苍白的嘴唇汩汩咽下进入胸腹,还有大把的酒水顺着下颌滴落在黑色的夜行衣上。 随着酒水不断入腹,一丝若有若无的天地元气开始滋养着许凡受伤的筋骨和身体。 不知喝了多少酒水,许凡摇晃了下有些发昏的头颅,沿着波涛湖畔的游廊黑影,朝着湖心岛的阁楼走去,随手撤下身上穿着的黑衣和蒙面黑巾,丢到一旁的燃烧的余火中。 许府外,文浩、文四还有街道另一边的王文华等一众广陵府官员足足等了大半个时辰,也没有等到陆百山的身影。 而许府中的大火却还在蔓延,王文华不得不命人将许府四周的府宅拆院墙来阻隔火势的蔓延。 “大人,这可如何是好。许府,这可是许府。我们这下有麻烦了,非常大的麻烦!” 一名府衙书吏满脸担忧。 王文华岂能不知自己的广陵知府这算是做到头了。 之前还庆幸将事情尽数交给钓鱼台,自己就可以躲掉责任。 万万没有想到,就在钓鱼台的眼皮子底下,许府被阴阳门的逆贼一把火烧的如此彻底。 “继续派人进府灭火,哪怕是将许府夷为平地,也要救人出来。” 王文华看着许府正门前孤零零的八角牌坊,满脸憋屈的怒声吼叫着。“李统领!你们城防营立刻派大军进城,务必要救出活人!” 一旁一直恭候在府衙文官旁的一名身穿甲胄的武将拱手道,“府尊大人放心,我已经传令城防营的官兵前来,最多只需要一盏茶的时间。城防营毕竟在南城门,过来还需要时间。” 王文华望着眼前的大火,不想再呆在原地,率着一众府衙官员,来到文浩身侧,沉声道,“文先生,我一直是相信你的,你看这到底该怎么办?” 许府所有人都葬身火海,他们目前还没有救下一个活人。此事一旦传到金陵,传到神京,在场的官员都会被惩处。 “大人,如今之际,还是需要再派人进去。我们需要了解许府内到底发生了何事!”文浩右手指了指不远处钓鱼台仅剩下的几人。 一名银纹鱼袋和三名青纹鱼袋,四人正一脸担忧的看着许府正门里冲天的火光。 陆百山和文三进去的时间已经很久了,但还是没有传来半点消息。 哪怕是警示烟火也没有。 王文华身体微微一颤,目光落在一旁的钓鱼台仅剩的四人身上,心中的悲凉又多了几分。 许府被阴阳门所灭,就连钓鱼台的百户陆百山此时也是生死不知。 火光映照在所有人的眼眸中,文浩挥了挥手,身边剩余的几百名府兵再次冲入许府。 “你们也去!” 王文华朝着身后守卫在街道四周的府衙差役,冷声道。 “只要能救下一些许家人,他也好像朝廷交待。不是自己不努力,是阴阳门的逆贼太恐怖。” 数百名府兵和近百名府衙差役再次冲入许府。 没有了蒙面黑衣杀人,这一次他们走地很轻松,很快就将许府前院的大火阻隔开。 无法扑灭的大火,他们只能将庭院摧毁,阻断火势的蔓延。 一个庭院、一个偏院的搜索,用了不到半个时辰,有十多名府兵和府衙的差役队伍终于来到波涛庭,他们很兴奋。 终于看到了活人。 其中一名差役火急火燎的朝着许府正门外报喜。 许府还有活人,还有活人! 他们这次进入许府,王知府下令就是要找到许府活人。 当王文华带着广陵府一众官员小心翼翼穿过隔离带,谨小慎微的来到波涛庭,看到阁楼外还有上百名许府下人,心中的巨石终于着地。 “恭喜,恭喜大人。不算白忙活一场!” 一位府衙官员满脸灰尘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拍马屁道。 “恭喜?有什么好恭喜!” 王文华心中虽然庆幸,希望许凡等人没事,但还是板着脸色,瞪了一眼开口说话的官员。 众人穿过湖畔小道,看到满地的尸体,还有断箭,心中刚升起的希望又在缓缓下沉。 他们可以清晰地看到满地横七竖八插在地上的箭矢,那是军中的制式箭矢。 这证明了阴阳门的逆贼勾结了广陵府中的某些大人物。 不然,他们不可能弄到如此之多的箭矢和强弓劲弩。 注意到碎石小道两旁的许府下人,他们脸上都带着悲愤之色。 王文华等人也只能脸带悲戚,缓缓朝着湖心岛阁楼走去。 这一路,文浩跟在人群中,文四则在暗中保护,并四处搜寻陆百山和文三两人的踪迹,还有潜入许府的阴阳门弟子。 直至来到湖心岛,阁楼外,文浩的心也是一阵发颤。 他们派出了这么多人,要围杀许府。 结果,冲入许府的人不见了,许府还有好几百名活口。 阁楼里说不定还有许家人,甚至他们这次的主要目标,许凡说不定还活着。 王文华整了整衣袍,来到阁楼正堂游廊下,房门缓缓打开,双目红肿的许文树亲自出来迎接。 当众人进入正堂之后,就看到许吉、许祥、许玉晖等许家三位旁系都在场,每个人脸色都十分难看。 主位上的软榻上素袍少爷脸色苍白,嘴角还有殷红的血渍。紫儿一脸担忧的为自家少爷擦拭着身上的血渍和污渍。 “许少爷,您这是怎么了!” 王文华全然顾不得仪态,快步冲上前去,俯身看着脸色惨白的许凡,一脸悲愤的问道。 “凡哥他,遭到了贼人的毒手,此时……”跟随王文华等人进来的许文树擦拭掉眼角的泪珠,泣声道。 “哪些贼人呢?” 不等王文华继续开口安慰许府众人,人群中的文浩皱眉问道。 进入波涛庭湖心岛以后,只见到满地的蒙面黑衣人尸体,却还是没有看到陆百山和文三,文浩心中异常着急。 他们文家、陆家花费了如此大的代价。 此时许凡居然完完整整的躺在自己面前,岂能不让他心中紧张。 文浩眼眸中带着担忧之色,却不知是担忧许凡和许府众人的安危,还是担心阴阳门和陆百山等人。 不过,这一切许文树自是不知,他朝着文浩拱了拱手,解释道,“自从贼人攻入许府以后,我们就一直躲在这里,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们还真不清楚。” 而之前的铁树银花,和火海烟花下的残影,他们这群人普通人根本看不清楚。 自然也是不知那残影其实是许凡。 wap. /110/110394/28666584.html 三十二:事涉军中 文浩脸上的担忧之色十分真诚,不过心中却是为陆百山、文三等人担心。 陆百山、文三一旦出现意外,和阴阳门的逆贼牵扯到一起。又是在广陵府衙一众官员的面前,这个麻烦就太棘手了。 文浩的目光缓缓扫过正堂中许吉、许祥、许文树和许玉晖等人,观察每个人脸上的神情,却没有发现可疑之处。 他这些微的举动没有躲过许凡眼角的余光。 进入正堂内的府衙一众官员都十分殷勤围在许凡身侧,王文华更是以知府之尊亲自在软榻侧嘘寒问暖,甚至命令身后的官差立刻去请广陵城中最好的大夫。 只有文浩微微侧头,用谨慎的目光打量着堂中的许家众人。 此处本是许母生活的地方,正堂本就不大,十几名官员入内之后,就显得比较拥挤。 许府众人脸上的神情也被文浩看得一清二楚。 文浩作为文家的嫡系子弟,在神京与王文华结识,成为幕僚师爷。 也是在文家的暗中帮衬下,王文华在科举中一路畅通无阻。 即使此时有些举止有异,王文华也没有太在意。 “多谢王大人和诸位大人关心。我身体还撑得住。”许凡声音虚弱道。 经过一番大战,许凡身体确实十分虚弱,不是装出来。 此刻,他已经察觉到文先生有异。但现在没有证据,无法指证。 “撑住就好,大夫很快就来。”王文华心中的大石终于不再悬着,缓缓落地,还好许府这场大火,许家这个嫡子没出意外。 “都不要挤在这里,让许少爷好好休息。”王文华回头看了一眼堂中坐立不安的众多官员,挥了挥手。 众人很识趣,从正堂退出,前往隔壁的偏厅。 看着文浩离去的背影,许凡朝堂内某个角落看了一眼,示意白洛荷悄悄潜过去,盯着对方。 “王大人,我们许府如今的遭遇...” “都是本府的过失,致使阴阳门逆贼如此猖狂。本府今夜就写奏疏,让朝廷派兵围剿逆贼,广陵府也会立刻封城。” 王文华拍着胸脯保证,一路走来,看到许府满目疮痍,到处都是废墟、灰烬,让他也是心中震惊。 这些阴阳门的逆贼这次是冲入许府,下次若是冲入广陵府衙,那他的老命岂是不保? 许凡眉头紧皱,吃力的挪动了一下身躯,换了一个舒适的姿势躺下。 “少爷,您小心点。”紫儿眼睛都哭红肿了,小心翼翼的扶着许凡,担忧道。 许凡用手轻轻揉了揉紫儿额头的秀发,惨笑道,“放心吧,你家少爷命大着呢,不会有事。” 王文华也是脸色难看,若是许府在他治下覆灭,他该如何向朝廷交代。 此时也只能压低声音道,“许少爷,如今这许府恐怕暂时无法再住下去,不知你有何打算。” 堂中众人闻言,相互对视一眼,然后看向软榻上的许凡。如今的许府经历一场大火,大家都不知该怎么办,希望许凡可以拿个主意。 许凡看到众人的复杂的目光,轻咳一声,嘴角又溢出一丝血迹,声音嘶哑道,“许府到底怎么办,我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不如等我们许家众人商量以后再给您答复。” 王文华微微侧身,看向堂中许家众人,满脸褶皱的许吉和许祥,还有满眼愁苦的许文树和许玉晖,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逆贼真是太猖狂了,朝廷定然会派出大军围剿!诸位一定要节哀。” 许凡吃力起身,朝着王文华拱了拱手,“多谢王知府,也是许府自己的劫难,怪不得旁人。” “只是我有一事不明,阴阳门逆贼为何会使用军中制式的强弓劲弩,此事事关重大,还得麻烦王知府仔细调查一番。” 王文华看着许凡苍白的脸色,澄澈的目光,呆了片刻,尴尬道,“阴阳门余孽如此猖狂,肆无忌惮定然是有官府中人暗中勾结。我广陵府定然彻查到底,绝不姑息。这一点,许少爷和许府诸位可以放心。” 堂中,许府众人纷纷起身朝着王文华拱手。 “许少爷身体不适,还是躺着休息。大夫很快就到。你不可再劳累,伤了身体。”眼见许凡也要起身行礼,王文华身体微微前趋,双手扶住许凡的手臂,宽慰道。 “多谢王大人。” 在王文华的搀扶下,许凡重新躺回到软榻上,目光中充满一个少年该有的感激之色。 哎,一个才十六岁的少年,连翻遭祸。 王文华心中也是暗自摇了摇头,“本府就先回府衙,调派城防营官兵和府衙官差全城搜捕,不知还能不能找到逃匿的逆贼窝点。至于围剿阴阳门一事,本府会连夜去信给总督秦大人。” “多谢王大人。”许凡再次重重咳嗽一声,身体止不住的晃动。 “本府就不再打扰你。府衙会留下二十名差役留守此处。许少爷若是有想起的来的事情,可随时差人来府衙告知本府。”王文华起身告辞,脸上神色异常凝重。 他朝着在场众人一一拱手,许府四人也郑重还礼。 许文树、许玉晖两人亲自送王文华出了正堂,将广陵府众多官员送出波涛庭。 两人本想将王文华送到许府正门,但被王文华劝住。 “你们此时还是要以自身为要,说不定这废墟中还潜藏着逆贼。”王文华看了一眼波涛庭外还在燃烧的废墟,脸色阴沉的可怕。 他是天子钦点的广陵知府,在外人眼中,王文华是一个凭着阿谀奉承才获得江南富庶之地的府尊之位。 王文华狠狠扫了一眼身后的众人官员,咬牙沉声道,“许府如今的情形,诸位同僚也看到了,满地的箭矢断弓,可都是军中制式武器。回去立刻彻查,事涉阴阳门逆贼,本府绝不姑息。不论牵扯到你们中间任何一位,本府都会一抓到底,不论背后站着何人。” 站在残垣断壁旁的一众广陵府衙众多官员,各个神情肃然,广陵府是要彻底震动了。 江南道府兵还在扑灭许府废墟上的大火,连续摧毁了十多处院落,甚至还摧毁了许府四周其他府邸的院落,最终才止住了火势的蔓延。 “凡哥,您说我们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送走王文华等一众官员之后,许文树和许玉晖等人来到湖心岛阁楼二层的卧房中,神色焦急。 任谁经历如此一场大火,亲人葬身火海之中,还能如此应对,已然是心静不凡。 在紫儿服侍下,重新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素白锦衣,许凡斜靠在一张交椅上,已经没有之前见广陵府衙众人那副苍白悲戚之色。 喝下一口酒水,看着厅中的四人,许凡示意紫儿给众人奉上一杯酒水。 许文树、许玉晖没有推辞,见各自的父亲一口饮尽,两人拿起青瓷酒杯,也是大口喝下。 两人喝下酒水以后,双眸一亮,胸腹中一股暖流顺着而下,滋养全身。 之前的疲惫一扫而空,两人眸光中露出一抹震惊,同时看向许凡手掌紧紧握着的破旧葫芦。 “凡哥,这酒水...”许文树不知该怎么来形容,整个人仿佛充满了精神,没有了半点疲惫。 “真神奇,这莫非是仙酿!” 许玉晖也感受到体内有细微的变化。 之前总担心父亲和叔父熬夜会把身体拖垮,但每次看到父亲和叔父喝下许凡命紫儿送来的酒水,实在好奇。 今日,两人也尝到了这酒水,心中的震撼简直溢于言表。 看到两人震惊、呆滞的目光,许凡轻轻咳了一声,“文树叔、玉晖叔!” 听到许凡的喊声,两人这才回过神来,脸上的惊奇之色更重了几分。从未想过,自家这个侄儿会有如此仙酿。 震惊过后,两人恢复正常。他们许府还是要面对如今的困境。 许凡看了一眼,注意到外间游廊下有一道白色倩影,便知道周围没有可疑之人。 许凡又重重咳嗽了一声,目光平静的看向许文树、许玉晖,声音冰冷道,“两位叔父,我能信任你们吗?许府可以信任你们吗?” 两人对视一眼,不知许凡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们都是许家子孙,怎么会说许府可以信任他们? 许文树目光中带着一抹不解,语气却异常坚定,“我是许家儿孙,许府自然可以信任我。” 许玉晖也很快反应过来,“自然可以信任,我们都是许家儿郎!” “好!”许吉、许祥两人同时开口,甚是欣慰。他们这两房,还算是有儿孙愿意为许家付出。 许凡又从破旧葫芦中倒出四杯酒水,让紫儿送到四人面前。 待四人一口喝完青瓷酒杯中的酒水,紫儿拿起托盘,朝着屋外走去,回望了一眼许凡,双眸中带着浓浓的担忧。 直至听不到脚步声,许凡才缓缓开口,“今夜冲入许府的贼人是阴阳门的逆贼。” “嗯,这个我们都知道。王知府说了。”许玉晖皱纹道,此时他更关心的是许府未来该怎么办。 “少插嘴!” 许吉冷冷瞪了一眼。 许凡将破旧葫芦重新系回到腰间,起身朝着门口走去,双手推开房门,透过二楼的游廊,俯视着许府的火海废墟,声音淡漠道,“那些逆贼手中使用的是军中的武器。” “军中?!!” 厅内四人同时愣在当场,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消耗这个可怕的消息。 “会不会是阴阳门的逆贼勾结了广陵府某位大人。” 许吉颤微微的身体,抖得更厉害,模糊的视线还可以隐约看到许府祖祠,那里已经化作一片火海。 许府的历代祖宗,都... wap. /110/110394/28666585.html 三十三:如今,有他! “呵呵...”许凡站在房门口,发出一声冷笑。 厅内四人齐齐看向门口的少年,此刻仿佛不认识这位许府嫡公子。 孤寂的背影充满了冷傲,狠厉,愤怒。 许凡望着满目的余火废墟,回想起前世许府遭祸的模糊记忆。 当时的他是在争夺那个名额,从一名乾国修士口中得知了许府的惨状。 许吉、许祥在那场火海中丧生,许府的一切都化成了废墟。但其他许姓子弟却活着,不过已然成为阴阳门的提线木偶。 重活一生,他以为自己可以改变这场悲剧。 许府这场大火来早了,让他始料未及。 让许凡悲愤中带着一丝欣慰,许吉、许祥两位老人还在,身边多了许玉晖和许文树两位族叔。 虽然无法判断这两位族叔是不是真心,还是无意牵扯进来。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至少,他们和两位阿爷一同经历了这场许府灭门的火海。 如今,有他! 虽然晚了,但不迟! 许凡双眸冰冷的盯着波涛庭外,那成片的废墟,还有不断坍塌的残垣断壁。 他解下腰间的破旧葫芦,在背后四人和一旁白洛荷的注视下,大口灌下破旧葫芦中的酒水。 一刻、两刻、三刻,半盏茶、一盏茶,小半个时辰,大半个时辰,一个时辰.... 许吉、许祥、许文树、许玉晖、白洛荷五人的脸上神情不断变化。 从好奇、错愕、惊诧、震惊到惊叹! 许凡“汩汩”不停喝着酒水,完全没有要停下了的意思。 五人看着巴掌大的破旧葫芦,心中不比吃惊,如此小的酒葫芦为何可以装下无法衡量的酒水。 酒水顺着许凡的喉咙涌入身体,侵入他的四肢百骸,每一滴酒水中暗藏着天地元气,一丝一缕的在体内溢散。 元气不断聚集,滋养着紫府中的第一个气旋窍穴。 许凡周身经脉可以清晰看到一缕接着一缕气机在游走,不断冲击,直至涌入紫府。 直至两个时辰后,许凡才缓缓放下破旧葫芦,整个人周身尽是酒气。 途中,许文树还想喊住许凡,生怕他喝多了,醉过去。 不过被一旁的白洛荷抬手拦住。 大半夜,许府众人遭受如此巨祸。许凡却独自站在游廊下饮酒,似乎要将自己彻底麻醉。 一醉解…… 许凡喃喃低语,“真解,对不起了。” 仿佛是能够听到许凡的话,破旧葫芦中最后酝酿的一丝天地精纯元气彻底涌入许凡口中,成为最后一股巨浪。 “轰~” 破旧葫芦滋养出的那一丝精纯元气冲入紫府,彻底冲开了紫府的壁障。 许凡周身被一层薄薄的剑气薄膜笼罩,发出阵阵剑鸣。 他终于开辟了第一处气旋窍穴,在紫府中。 喝下最后一滴酒水,许凡双眸被朦胧雾气遮盖,怔怔看着手中的破旧葫芦,眼中出现一抹浓浓的愧疚之色。 看到许凡周身出现淡淡的气机光韵,右手紧紧握着的酒葫芦砰然裂开一个巨大的豁口。 “凡,凡哥...” 许文树、许玉晖同时发出惊呼。 此前两人都喝过那酒葫芦中的酒水,看着那葫芦裂开拇指大小的豁口,心中也是震惊异常。 白洛荷看着那破裂的破旧葫芦,眉宇中露出一抹担忧。 一直以为是酒葫芦滋养出了天地元气,如今破碎了,以后许府该如何获取呢。 许凡低头看着手中的破旧葫芦,眼角流下一抹清泪,听到身后有人呼喊自己,才缓缓回过神,将破旧葫芦重新系回到腰间。 “我没事。” 许凡转身,眼中的伤心彻底消散,只留下一抹坚毅,只有白洛荷才细心地察觉到许凡眼角那才拭去的泪珠。 “两位阿爷,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想法?”许凡目光落在许吉、许祥身上。 他还在考虑是将两位老人安排到一个安全的地方避世,还是重整许府,在大乾,在这片大陆留下许府烙印。 许文树、许玉晖感觉许凡发生了彻底的变化,整个人没有往日的纨绔,只剩下一抹淡漠、出尘和冷傲。 两人仔细打量了一番许凡,又看向各自的父亲。 “我们两个都是大半截身子入土了,接下来许府就靠你们年轻人振兴了。” 许吉缓缓挪动着颤巍巍的身体,来到游廊下,双手紧紧抓着护栏,看着许府宗祠的地方,老泪纵横道,“是我们对不起许家先祖,没有照看好宗族。” 许祥也颤巍巍走出房间,来到许吉身侧,两个老人哭得无比伤心,无比失落。 他们许府是江南望族,在江南腹心之地居然遭到阴阳门逆贼闭府围杀,而且用的还是军中制式的武器。 他们是老了,但他们还不蠢! 其中的关窍,两位老人很快就想清楚了,只是不愿意相信。 朝廷会伙同叛逆来灭他们许府。 听着父亲的哭泣声,许文树、许玉晖再蠢也想明白了其中关窍,这才明白二房和三房、四房的其他人为何要离开广陵。 两人此时已然是脸色煞白,若是阴阳门逆贼,他们还有朝廷可以求助。 若是朝廷中的贵人和阴阳门一同要谋夺他们许府。 他们该怎么办? 两人不敢再想下去,双手都开始打颤,双腿都有些站不住。 许凡从许文树、许玉晖身旁走过,缓缓来到两位老人身后,双手轻轻抚摸着两位老人的肩膀,声音中透着坚定,轻声道, “吉阿爷、祥阿爷。我们许府不会灭,还会重新兴盛起来。” 许文树、许玉晖两人的目光死死盯着许凡,许府若是被朝廷也盯上了,他们还有什么活路。 许凡此时还如此坚定,是在安慰两位老人,还是真有办法,他们两人眼中都露出希冀之色,人活一世,谁愿意如此无助的死去。 不甘!怨愤!无助!后怕!统统涌入心头。 波涛庭外的火海中有他们的妻儿、子女,还有许府所有的积蓄,房契、地契、各地产业的账本、和江南、神京、大乾各地官员往来的一切... 这一切全部化作了灰烬! 还有他们许府的宗祠中所有先祖的牌位。 化成了他们心中的悲怒! 许府上空,乌云不知从何时汇聚,一阵狂风吹过,噼里啪啦的雨水陡然落下。 狂风伴着暴雨吹过廊下的灯笼,整个波涛庭如同夜风中在大海巨浪上的一片孤舟,灯火摇曳,随时都可能熄灭,随时都可能翻船。 波涛庭内许府幸存的家眷、下人终于盼到了雨水,火也彻底扑灭。 二楼游廊上的四人,心中却是一片冰凉。 许凡将两位老人扶回到屋内,听着屋外雨打芭蕉的骤响,看到许文树、许玉晖两人狼狈的样子,叹了一口气,“两位族叔,你们也进来吧。” 坐在交椅上,许文树、许玉晖哆哆嗦嗦,身体也开始发颤,不知是冷的,还是心里害怕的。 “以后,许府就交给我吧。我会重新复兴我们许家。以后不管是谁,但凡敢欺我们,我定会让他们全族尸骨无存。” 前世许凡是一个一心向道的修士,只想长生。 这一世,重生,他生生被逼成了一个充满杀念的修士! “还有,那些对我们许家动过手的人,我会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不管他是谁!” 许凡一字一句,狠狠说出最后一句话,充满了杀意。 心中的紫府似乎受到了心念牵引,一道剑影破体而出,朝着阁楼外斩去。 十多丈长的青色剑光划过虚空,如同黑夜中的闪电一般耀眼。 游廊下静静站立的白洛荷,看着虚空中那道青色剑芒,冲破雨幕那一刻,如蛟龙出渊,气势凌冽无匹。 她双眸中充满震惊之色,哪怕是记忆中阴阳门门主都没有如此恐怖的实力,一剑十余丈剑光,而且还是一道气剑。 波涛庭内的许府亲眷和活下来的众人,看着天空中忽然出现的“闪电”! “啊!” 不少女眷孩童吓得死死发抖,有人甚至发出了惊呼声。 许文树、许玉晖两人同时看向厅内正中站着的少年,心中同时出现一个词“修士!” 而许吉、许祥两位老人见多识广,心中惊叹,同时兴奋的颤声道,“大修士?” 许凡压住心中的愤懑,以真解葫芦破损的代价,换来他彻底炼化身体的杂质,重塑筋骨,开辟紫府第一处气旋窍穴。 许凡缓缓吐出一口气,平复心中的愤怒,语气平静道,“算是修士吧。我在许家庄的时候有幸认识了一位鹤发童颜的老爷爷...” 用了一个老爷爷解释了他为何会成为一名修士。 若是说出自己是重生归来,许家众人定然会以为自己是妖魔,还不如杜撰出一个白胡白须的老爷爷。 果然,屋内四人看他的眼神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许府遭祸,大火焚天,痛失产业,都不重要了。许府终于出现了一个可以修行的修士! 以前,许府也曾想用手中的财富,请修士教族中子弟修行,但都无疾而终。 “如今,我是修士的事情还得两位阿爷和两位族叔帮我保密。”许凡目光平静的看着四人,嘱咐道。 四人很快就明白,许凡如今才踏入修行。想要覆灭许府的人还会派人前来,若是知道许凡是修士,定然不会轻易放过,必然会派出最厉害的杀手,或者隐世修士出手。 “凡哥,你就放心吧。没有你的吩咐,我们不会告诉任何人。”许文树右手紧紧攥成拳头,兴奋道。 许玉晖和许吉、许祥也是一脸激动。 他们从未想过许家会出一位修士,只要许凡成长起来,定然会护佑许家,哪怕是大乾朝廷,也会忌惮,不敢轻易招惹一个修士家族。 “接下来,我们许府该何去何从。”许凡坐在许吉、许祥两位老人身边,右手细细摩挲着破旧葫芦上那个拇指大小的豁口。 wap. /110/110394/28666586.html 三十四:留下,离开 许吉脸上还带着一抹愁容,但嘴角已隐隐有一丝笑意,“凡哥,你来做主。” 以前会将许凡当做一个纨绔少爷,如今知道对方是一个修士,众人自然是十分郑重。 就连丧失几房小妾和庶子、庶女的许文树、许玉晖两人也收敛心神,静静注视着许凡。 许凡目光扫过面前的许家四位男丁,也算是广陵许氏的当家话事人。 “明日先遣散许府下人,若是愿意留下,就随许府一同迁往金陵。若是不愿,可以给些遣散银两。” 许府虽然被一场大火化作废墟,但地下还有几处隐蔽的暗室,其中或许还有一些地契、房契、银两等硬通货。 二房和三房、四房的其他人之前已经去了金陵,如今他们也去金陵? 许文树、许玉晖总感觉心中有些膈应,若是当初和二房他们一同去金陵,也不会出现如今这种局面。 许文树干笑一声,“凡哥,我们去金陵?若是朝廷...” 话没有言明,只说了一个开头,但屋内众人都明白。 去了金陵,那是朝廷在江南道的重中之重。若是有人再来一次火烧许府,他们岂不是成为瓮中之鳖。 看着许吉、许祥、许文树、许玉晖四人面色上尽是担忧,许凡嗤笑一声,“那些人无非是想着许府的财富和产业。刚好这一场大火将许府烧得干干净净。那些分布在各地的产业,我们不去提,他们就会默默吃下。” “如此这般,我们只要不主动去提,只需坐等那些人相争。至于许府未来的发展,我自有安排。” 许祥揉了揉有些发酸的额头,低声问道,“凡哥,那些产业可以都是许家先祖留下来的,我们若是这样放手,是不是...” 许凡摆了摆手,眼中露出一抹玩味的冷笑,“我们就是要将许府的产业丢出去,这些产业会成为诱饵,让他们争得你死我活。不论是朝廷、江南官场、藩王还是江湖势力都盯着我们许家。我们只有舍弃这些,才能获得喘息的机会。” 许凡虽然开辟了一个气旋窍穴,但也扛不住潜藏在暗处的各方势力使用人海战术。 目前,最宝贵的就是时间,只要拥有足够的时间,他就可以快速提升实力。 许吉、许祥、许文树、许玉晖四人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 许文树、许玉晖起身去安抚许府仅剩的家眷亲人和下人仆从。 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许吉长长松了一口气,有气无力的问道。“凡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些人要对我们许府动手?” 想到二房、三房和四房其他人离开的时候,许凡没有半点阻拦,还送盘缠银两。 再看到许府如今的情景,许吉和许祥心中都有一抹怅然若失。 若今夜的大火将他们许府众人彻底...许家至少还有香火延续下来。 许凡一脸正色,看向两位阿爷,目光坚定的摇了摇头。“这个我不知道。”想起前世许府众人的遭遇,可谓是白茫茫一片,二房、三房、四房最终没有一个人落得好下场。 对上两位阿爷衰败的脸色,许凡心中不忍,但又不能说,只能宽慰道。“吉阿爷、祥阿爷,你们也先休息下吧。累了一夜,身体这样是撑不住的。” “好吧。”两位老人也只能点头同意,许凡命紫儿喊来两个小厮搀扶着两人前往阁楼里的东面静室休息。 目送两人颤抖的身躯缓缓消失在游廊尽头,许凡站着孤寂的夜风中,俯瞰整座许府废墟。 “有何发现?” 白洛荷不知从何处返回,来到许凡身侧,叹息一声道,“你没有猜错,这个文先生也牵扯其中,就是不知道文家有没有牵扯进来。” 片刻过后,白洛荷接着说道,“我在暗中发现了那名修士。就是之前带走陆百山的那两人中的一位。” “文家、陆嘉...真够热闹。越来越多的人都想要许家的这份家业。”许凡气笑道。 “许家毕竟掌握了江南如此之多的产业,怎么能不遭人记恨。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白洛荷捋了捋鬓角的秀发,眼睛余光瞥了一眼许凡腰间系着的破旧葫芦。 许凡朗声大笑,或许是为了安抚波涛庭中的众人。 “他们既然已经动手了,那我也就不会留手。” 白洛荷肤如凝脂的清冷面容上微微一动,星眸中露出一抹吃惊之色。 心中暗自惊叹,“许凡这是要和整个乾国为敌不成?他还有什么依仗?那个酒葫芦已经毁了,他还能靠什么应对眼下的危局?” 许凡对上白洛荷灿若星辰的眸光,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嘴角微微勾起,“怎么?你不相信?” 白洛荷轻哼一声,语气清冷,侧过头看向层层雨幕,“已经和你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信又能如何?” “是吗,算是吧。也罢,你也去休息吧。” 这一夜,很多人都无法入眠。 文浩命文四带着文家潜藏在广陵城中的人手暗自查了一夜,甚至还动用了在城防营里的关系,依旧没有找到陆百山、文三两人的踪迹。 王文华奋笔疾书,连夜去信金陵城。 而广陵府衙其他官员都在暗自盘算,大家的去路。 广陵府城门紧闭,但这些官老爷还是有渠道将各自的消息送出城。 一夜暴雨,却拦不住快马飞奔向金陵的缇骑和城中各大家族府中的快马信使。 而波涛庭中,许府下人们熬过了艰难的一夜。 他们有的人失去了孩子,有的人失去了父亲,有的人谁去了母亲,有人失去了妻子。 雨夜中,波涛庭时不时传出低沉的哭泣声。 许文树、许玉晖连夜游走在波涛庭各处,就是为了安抚仅剩的亲眷家人。 翌日晨光初上,天朗风清。 许文树一早就带着七八名家丁扈前往许府废墟,挖掘出了几处密室和暗阁。命下人去集市采买了一些日常食物和果蔬、鸡鸭鱼肉。 许凡站在二楼的游廊下,看着许文树、许玉晖正在安排人手在给许府众人分派早膳。 波涛庭中的尸体已经被府兵和府衙官差连夜清理干净,不过偶尔还可以看到雨水冲刷过后的血渍。 看着下面忙碌的身影,许凡感觉有了一丝安慰。许府能否延续下去,不仅仅是靠许凡一人,还要看有多少人愿意和许府一同共患难。 同富贵容易,共患难不易。 看着好几个孩童在庭院中的草地上奔跑,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许凡还看到了自己的妹妹也在其中,五、六名许府的小少爷和小小姐们在庭院中欢快的玩耍,后面还跟着一群丫鬟。 这才想起王夫人,她居然没有趁乱逃走。 王夫人、柳夫人和许玉晖的妻子三人并排站在偏厅拐角处的游廊下,望着七八丈外细细在草地上的孩童,脸上的愁容终于有了一丝释怀。 昨天一夜,她们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坚持下来。 作为许府后院的当家人,整座许府遭遇灭顶之灾,她们只能紧紧抱着自己的孩子,无助的奔逃。 幸好,自家男人都没事。 用过早膳以后,许文树、许玉晖将许府一众下人聚集在湖心岛的草地前。 许府众人都一脸惶恐,静静等候两位老爷的吩咐。 这个时候,他们有些人想逃,但自己的生契还在许府,有些人才进许府,也想离开。 毕竟生命是自己的,也只有一次。 在场二、三百人,有年轻的小厮丫鬟,也有精壮的家丁扈从,还有一些老妪嬷嬷和赶车看门的老汉。 经过一夜惊心动魄的生死逃难,终于活了下了。 “你们其中有不少人都是许府的老人了,还有一些是才卖身进许府。”许文树看了一眼许玉晖,轻咳一声,朝着众人道。 “你们是和许府一同逃过此劫。如今许府遭难,但不能让大家和许府一起遭难。我和玉晖老爷商量以后,决定发还大家生契。若是有人想离开,许府送每人二十两路费。” 免费发还生契,还有二十两的路费。 人群中顿时就热闹起来,担惊受怕了一夜,他们不少人都想离开许府,如今得到许府老爷们的同意,岂能不欣喜。 “文树老爷,我,我还,还想留在许府。” 也有小丫鬟逃过一劫,但已经没有亲人,若是离开许府,也不知道该去往何处,鼓起勇气问道。 许文树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人群中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鬟,穿着一身残破的衣服,身上还有几次烧毁的破洞,正怯生生的看着他。 许文树低语朝着身旁的紫儿低语了几声,紫儿很快就从阁楼里拿出一套崭新的衣袍,送给那名小丫鬟。 “不用怕,这是我的衣服,你拿着穿吧。”紫儿小腿跑的极快,很快就穿过人群,来到那名小丫鬟身前,双手捧着一件自己的衣服,鼓励道。 “这...多谢紫儿姐姐。”小丫鬟眼中泛着晶莹的泪花,泣声道。 许文树目光再次扫过人群,看到不少人都低下头,轻声更咽,有的是想念大火中丧生的家人,也有人对未来充满迷茫,不知该何去何从。 “许府今日遭难,官府可还没抓到贼人。你们可要想清楚,若是不想离开许府,说不定还会...” 另一边,许玉晖高声道,“文树老爷的话,你们都听清楚了没。愿意留下来的人,许府会尽力保护大家的安全,但那些阴阳门的贼人狡猾。每一个留下来的人,都要做好心理准备。” 许府已经不如以往,没有往日的繁华景象,说不定还会遇到更可怕的灾祸。 许文树、许玉晖两人将其中牵扯朝廷之事隐去,只是重点提到阴阳门逆贼。 正是希望许府活下来的众人可以做出一个自己心中最重要的决定。 wap. /110/110394/28666587.html 三十五:是左是右? 许府有仆从过万,而广陵府也就只有两三千人,城中许府祖宅有一千多仆人,城外许家庄等一些庄园有佃户、仆从上千人。 而眼前,许府一场大火,活下来的只剩下不足三百人。 许文树看着面前这些人,百感交集,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从未想过许府有一天也会落败到如此境地,“愿意留下的人可以站左边,要离去的人站右边。” 湖心岛草地上,两三百人静静站在原地,似乎是在考虑到底如何选择。 刚才喊话那个小丫鬟和紫儿一同站在了左边,很快又有一些人和紫儿她们站在一起。 看着面前人群缓缓交错而过,一些人朝着左边站,绝大多数人朝着右边而去。 当游廊拐角处有两名丫鬟从几位夫人身边跑过,也朝着右边小跑而去,柳夫人的脸色微微一变,若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那霎时消失的铁青之色。 其中一名丫头可是她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丫头。 许府落难了,死居然要弃自己而去。 柳夫人稍稍侧着身子,显出十分大度的姿态朝着身后一众丫鬟婆子,低声道,“你们若想离开,也可自行过去。” 站在王夫人、柳夫人和许玉晖夫人身后的几名丫鬟犹豫了片刻,又有两名十七、八岁的丫鬟小跑着离去。 望着几个小丫头的背影,仿佛是彻底要离开这方牢笼,走得很决绝。 三位夫人都感到一丝落寞和伤感,这些丫鬟可都是她们的贴身丫鬟,平日都是在后院几位夫人面前伺候的人,地位要远远高过许府其他寻常普通下人仆从。 而今,生死危机还在,往日的那些种种和性命比起来就太脆弱了。 许凡站在二楼游廊上,低头看着草地上来回走动的府中下人仆从。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人群就分成了左右两片。 左边的人数只有二十多人,绝大多数人都站在了右边。 许府遭难,还能有二十多下人仆从愿意留下,已然不错了。 这些人都是冒着生命危险留下来,主要原因还是许府两位爷答应了放生契。 若是没有生契,他们这群人敢离开主家,是会被官府抓取贩卖,有可能会终生为奴。 许文树、许玉晖两人回头朝着二楼的许凡看了一眼,眸光中有些苦涩。 许凡知道两人的悲戚,许府危难之际,居然有这么多人要离开。 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转身消失在游廊上。 看着许凡清冷的背影消失在二楼正厅门口,许文树、许玉晖同时转过身,目光恢复清明,看向右边的二百多名许府下人仆人。 这群人中有精壮的家丁扈从,有年轻的小厮丫鬟,也有拖家带口的下人。 许文树重重呼出一口气,朝着右边众人露出一丝微笑,轻声道,“既然你们已经决定,一会每人可以领取二十两银子,下午就可以前往广陵府衙办理生契文书,还你们自由身。” 闻言,右边站着的众人,脸上都露出开心、激动的喜悦之色。 他们是许府的下人,没想到终于有一天可以拿回自己的生契。 许玉晖来到左边的二十多人面前,仔细数了一遍,还算欣慰,有二十九人留了下来。 六个小厮护院,七名丫鬟,五名家丁扈从,四名粗使嬷嬷。 其余的都是年龄已经很大的嬷嬷和看守库房的老汉,估计是没有其他地方可去了。 “你们和我来吧。”许玉晖向众人吩咐了一句,缓缓朝着湖心岛边缘的小桥走去。 “玉晖老爷...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紫儿一脸好奇,心中想着,她们这些人不是留下来照顾各府的小姐少爷嘛? 其他人也是一脸紧张的看着许玉晖的背影,不知大家要被带往何处。 来到湖畔小桥游廊上,许玉晖让十多名府衙差役带路前往府衙,开口道,“去给你们把生契从府衙中撤出来。以后你们也是自由人了。” “真的?!” “太好了!” 二十多人脸上都露出了惊喜之色。 听闻是要给他们撤回府衙中的生契,紫儿停下了脚步,朝着许玉晖微微一礼,柔声道,“玉晖老爷,我就不去了。我以后都是许府的人,不管你们要不要我,我都要跟着少爷身边。” 许玉晖回头过,疲惫的目光仔细打量着紫儿,皱眉道,“这是凡哥的意思,你先随我去府衙吧。” 不等许玉晖将话说完,紫儿直接脱离人群,朝着湖心岛阁楼跑去,脸上还带两行泪花。 许玉晖望着紫儿的纤细背影,忍不住摇了摇头,也没有再等,而是带着众人朝着波涛庭的正门而去,十多名府衙官差护卫着他们。 就算经过一夜的全城搜捕,王文华还是不放心,让府衙特意多派了一些差役。 还特意命令城防营的官差在许府附近仔细盘查可疑之人。 湖心岛阁楼二层右侧有一间琴房,屏风将琴房隔成两段,内间陈设古朴简单。 内间南北通透,帷幔长纱及地,在湖面微风的吹拂下,缓缓摇动。 南面窗前,一架七弦古琴摆放在长案上,案头一角放着一尊兽头香炉,其中升起袅袅檀香。 许凡一袭素白锦袍,闭目盘膝坐在长案前的蒲团上,背影笔直。清晨的阳光洒在他清秀的脸上,泛起一抹淡淡的金黄光韵。 听到房间外游廊上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还有女孩的哭泣声。 许凡的剑眉微微轻颤,缓缓睁开双眸,一道凌厉的气息飞掠过长案一角的袅袅烟气。 一股白色檀香雾气打着旋飘出窗外。 “紫儿?” 琴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袭紫色长裙的紫儿,一张漂亮的鹅蛋脸彻底哭花了。 “少爷是不是不想要紫儿了。”看着许凡那张带着一抹笑意的清秀面容,紫儿终于压抑不住,哭出了声。 “怎么了?”许凡实在搞不清,熬过了一夜,紫儿如今倒是哭了起来。 “我怎么会不要你呢?不对,你不是应该和族叔去府衙吗?怎么又回来了?” 许凡缓缓起身,来到屏风外,坐在一张交椅上,伸手又揉了揉紫儿的秀发,将她的一头乌黑的长发弄得凌乱一片。 “给,好好擦擦你的汗。”许凡从紫儿袖口中扯出一方锦帕,轻轻抚过紫儿的额头,将汗渍擦干,轻笑道,“怎么了,我的紫儿丫头。” 紫儿一把抓过许凡手中的锦帕,嘟着嘴,生气道,“少爷为何要我去把生契撤回来?” “我只是想给你们每个人一次公平选择的权利。现在的许府是个危险之地。”许凡轻轻呼出一口气,这才弄明白紫儿为何气哭了。 “我不害怕!我要一辈子陪着少爷。”紫儿将即将脱口而出的“你”字生生咽下去,换成了少爷两字。 “无妨,只要你不离开,就可以一直跟在我身边。” 许凡在紫儿额头轻轻弹了一下,笑着道,“你去告诉两位族叔,让人去广陵城中再买一些好酒回来。既然我们要选择离开广陵,城中的一些产业也是时候要变卖了。刚好用来买酒。” 说罢,许凡看着紫儿愣愣的站在原地,皱眉问道,“怎么了?” “少爷,我们许府遭逢如此大变,你还要喝酒?!”紫儿气得再次嘟起了嘴,小小粉拳在胸前挥动,愤愤道。 “你不懂!”许凡起身,双手抓住紫儿的纤弱的双肩,将她慢慢推出琴房,嘱咐道,“此事宜早不宜迟,赶快去办。” 紫儿心中纵然万分不解,但还是不得不按照自家少爷的吩咐去做。 以后,整个许府的重担就要落在少爷身上,他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 待紫儿的身影消失在游廊尽头,许凡才关上琴房的门,重新坐回到琴案前,伸手五指轻轻扣住琴弦。 “嗡~” 松手一放,古琴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 按照原来的计划,许凡通过许府的财富尽快恢复真解葫芦,在那处地方开启之前让真解葫芦的器灵苏醒。 如今,许府的财富几乎丧失,为了自救,许凡又吸取了真解葫芦中孕育出那一丝最精纯的天地灵蕴。 低头看着手中的破旧葫芦,许凡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但还是清淡无奇的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白洛荷!” 许凡终于问了她的姓名,之前只是相互之间的利用。交易完成之后,彼此就是陌路人。 许府遭难,白裙少女没有落井下石,还义无反顾的帮助许凡守住了波涛庭。 若不是白洛荷,许府可未必能够有两三百人存活下了。 许凡坐镇波涛庭,许府中那些逃往波涛庭的人,若不是白洛荷出手,他们说不定能活下几人。 “名字不错,我给你一个可以主宰自己命运的机会。”许凡轻轻摸着手中的破旧葫芦,声音愈发空灵。 白洛荷长长的秀美,微微蹙起,灵动的眸光中出现了一抹不解之色,“你这话是何意?” “你之前不是想摆脱阴阳门的控制?” “是呀,我帮你探听阴阳门的消息,你来处理!” 白洛荷眼中的不解之色散去,反而出现了狐疑之色,看着许凡的背影,宛如才刚刚认识。 “阴阳门只是一件小事。我会彻底解决,不光是为了让你摆脱控制。” 许凡眼中除了淡漠,清冷,再也没有往日的玩世不恭,他右手抚摸着破旧葫芦,眼中出现一抹追忆之色。 “主人,我要飞升了!主人我太开心了!只要我吞下那片无极酒域,我就可以化成人形了。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器灵。” 许凡眼中朦生一抹水气,仿佛回到了前世。 一袭白袍的他站在无极酒域的天河畔,听着真解清脆的兴奋、激动喊声。 wap. /110/110394/28666588.html 三十六:一夜付出 北斗天域,摇光海。 无尽深处有一位古之大帝,嗜酒如命,以酒入道。 那一次,许凡也是闲来无聊,闭死关之后想找一些美酒解馋。便从洞府外的藤蔓上摘下一个小葫芦,带去了那里。 站在无极酒域的上空,经过洞府灵气滋养的葫芦在酒帝酿造的美酒中破除桎梏,成为一件灵器。 无心之举,换来了真解的不弃不离。 从那以后,真解葫芦就成为许凡装酒的伴身器物。 过去的修道岁月中,许凡无聊时都会喝一口酒帝酿造的美酒,排遣灵台中的杂乱飞絮。 此刻,看着手中破损的葫芦,许凡嘴角微微一抽。 它能够随着自己一同重生,心中定然有着执念,自己却没有照顾好它,反而让真解为了之而付出彻底灵灭的代价。 “真解,我一定带你回到摇光海,重新塑你的灵躯。” 白洛荷不知许凡为何忽然整个人都发生了变化,多了一丝伤愁和追思。轻轻咳了一声,“许公子,你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对于可以彻底摆脱命运的掌控,白洛荷还是很感兴趣。因为她清楚,许凡说的摆脱掌控绝对不是简单的覆灭阴阳门。 许凡微微侧过身,对她笑了笑,再也没有之前的伤愁之绪。面容虽清秀,但星眸深邃,声音平和、沉稳,不像是一个十六岁少年该有的样子。 “我可以教你修行。” “教我修行?不会也是想掌控我吧?”白洛荷强忍住心中的冲动,面前这个少年虽然实力不可测,但若是说要教人修行,这不就是在当面忽悠她。 看出白洛荷美眸中那一抹不信之意,许凡轻笑一声,淡淡道,“我知道你不会轻易相信。但作为你昨夜的付出,教你修行算是一种回报。至于说掌控?你就想多了,我才没有那么多闲工夫去掌控一个人,那样太麻烦了。” 掌控人,嫌麻烦? 白洛荷正是因为修炼了阴阳门的功法,才不得不被那位神秘的门主掌控。 门主也是通过这种办法来掌控一个宗门。 白洛荷闻言,细细的柳眉微微蹙起,她实在无法猜中许凡的心思,“你确定不是想掌控我?” “怎么?信不过我?”许凡嘴角微微上扬,问道。 “我是答应过与你合作,不过要我彻底相信你,现在还不够。”白洛荷微微摇头,目光清冷,眼中露出一抹坚毅之色。 许凡虽然将阴阳门众多弟子击杀,但要让她真心相信,依旧不够。 白洛荷不是之前那个初入江湖的单纯的小丫头。 “我们不急,等白姑娘相信我的时候,我再教你也行。总之这份恩情算是记下了。”许凡也是神色坚定,欠别人之事会影响自己的道心,为了了结其中因果,许凡才许下如此承诺。 白洛荷冷淡的脸庞这才恢复如常,不过这一切都被白纱遮住,许凡并没有察觉到白洛荷脸上神色的细微变化。 “行吧,我们接下来要准备去金陵。白姑娘请随意。”许凡呵呵一笑,朝着琴房外走去。 随后的几日,许府要安排外所有的杂事。遣散下人,变卖城中产业。 许吉、许祥两位老人是想着将许府废墟重新修整一番,再去金陵。 不过被许凡直接决绝。“可以留下一些人来清理废墟,许府仅剩的家眷和下人越早出发越好。” 至于广陵府衙那边,许玉晖办完许府下人的生契之后,特意告知王知府,他们许府要迁往金陵。 王文华一夜未睡,肝火直冒,下午听闻许玉晖亲自登门,得知许府的安排,他也只是苦笑一声。 为了不让许府剩下的人再出意外,王文华直接下令给城防营,让城防营派出五百士卒亲自护送许府众人离开。 ...... 金陵总督府,书房内。 当得知许府又遭到阴阳门逆贼袭杀,许府更是被烧成一片废墟。 秦如海握着书信的手止不住的颤抖,三缕白须被气得抖动不止,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可恶!可恶!可恶!” 连续吐出三声“可恶”!秦如海才重重的将手中书信拍在面前的朱漆长案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书案上的文书、笔墨纸砚和一应摆件被这股余波震得凌乱不堪。 “总督大人,稍怒,稍怒呀。您身为一道总督,身体为要,切不可辜负陛下的信任。此次之祸应该由钓鱼台承担。” 说话之人正是江南道巡抚刘景鹏,一身紫袍朝服,眸光中露出一抹凝重之色。 钓鱼台百户陆百山至今下落不明,自从去了广陵府之后,就未传回任何消息,就连带去的一千府兵也折损大半。 若要为此事找一个合适的替罪羊,钓鱼台的陆百山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书房中其余几名官员也是微微点头,他们是总督府的文官,理应为总督大人着想。 也从刘景鹏话中听出了弦外之意。阴阳门逆贼进攻广陵府之事,若是甩在他们这些地方官员头上,这么大一坨麻烦,在场的任何人都扛不住神京的雷霆之怒。 只有将逆贼之事踢给钓鱼台,他们才能抱住自己的官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秦如海目光阴沉,鹰眸厉色扫过在场诸多官员,最终也只是长叹一口气,着实没有想到陛下派给他的钓鱼台百户居然会出问题。 寒门陆家和世族陆家,虽然是一个陆,但却又不是一个陆。 目前,陆百山也只能是最合适的替罪羊。 旋即,秦如海亲自书写奏疏,将广陵府的回禀誊抄了一份,又特意加上了他让钓鱼台百户陆百山带府兵前往广陵府围剿阴阳门逆贼一事。 书毕,他繁复阅览再三,才让在场一众官员一同签字署名,连夜八百里加急送往神京。 与此同时,秦如海即刻派出府兵三千前往广陵府,同时又派出三千府兵盘查江南道各处交通要地,势必要犁庭扫穴,不给南安王等南方藩王可趁之机。 这一夜,不仅广陵府众多官员无法入眠,金陵及江南道各家收到消息的家主都心神难安。 “许府被阴阳门逆贼攻破,许府满门几乎被灭。” “赶快逃亡金陵,江南道已经不安全了。朝廷在江南道的府兵在广陵败给了阴阳门逆贼。” “朝廷的钓鱼台百户丧命阴阳门逆贼之手,上百名鱼袋横尸当场。” 这种消息不知从何处传出,如雪片一般飘满江南道腹地,朝着南方各道传去,一时间让人分不清真假。 ...... 阴阳门江南道分舵伙同钓鱼台陆百山这一出火烧许府,彻底震惊了四方,也彻底震动了江南道,就连神京朝堂上的衮衮诸公也是满脸错愕。 “阴阳门的逆贼何时如此猖狂了?!” 神京收到金陵总督秦如海和广陵府王文华奏疏时,大乾皇帝隆兴帝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大骂江南道各级官员,痛斥一殿诸公。 “废物,废物!统统都是废物!” “传旨!让五王立刻彻查各地逆贼,不能放过阴阳门的逆贼!” “钓鱼台呢?立刻派人前往金陵、广陵,朕要知道真相!记住,朕要真相!” 太极殿上的满朝诸公纷纷低下了头,没有人敢去忤逆大乾皇帝陛下的雷霆之怒。 江南道是大乾十三道最为繁华富庶之地,广陵更是重中之重,隆兴帝盐政第一步棋就落子广陵府。 如今倒好,阴阳门叛逆居然在广陵府火烧江南望族许家。 这是赤裸裸的打脸! 隆兴帝颌下的青须颤抖不已,一旁的内侍太监实在看不下去,拿起一个红泥小茶盏,低声道,“陛下,先喝口茶,润润嗓子。” 喝下一小杯茶水,隆兴帝润润了嗓子,朝着殿内一处望去,冷声道,“穆云良!” 一个身穿飞蟒锦衣的中年男子从大殿一侧走出,站在殿中,躬身行礼道,“微臣在。” 钓鱼台大都督,大乾皇帝的秘密爪牙,穆云良面白无须,一脸阴柔,却生的身形魁梧。 自隆兴帝执掌寰宇十三载,穆云良就替皇帝睁着一双暗夜之眼,盯着各地藩王和满朝诸公。 看到穆云良走出班列,满殿群臣都是身体一颤,隆兴帝这是要杀人了,要打开杀戒了。 太极殿内,所有人此时都屏住呼吸,听着隆兴皇帝的雷霆之威。 “你亲自去一趟金陵,江南的官员,朕信不过!至于秦如海。”隆兴帝顿了顿,阴郁的脸上闪过一抹狠厉之色,接着说道,“你让他好好当差,不要辜负朕的期望。” “好了,你即刻就去。” “臣遵旨。” 穆云良躬身行礼,退后百余步,直至退到太极殿正门口,才转身朝着左侧御阶而去,消失在满殿诸公低头回望的目光尽头。 ...... 许府遭劫,广陵城中其他富商巨贾也是心神不宁。 生怕他们成为下一个许府,趁着许家北上金陵的机会,也带着爱妾幼子以出游的名义跟随在许家的车队后面。 这样以来,五日以后,广陵府前往金陵府的官道上出现了一条长长的队伍。 众人都是拖家带口,王文华本想以捉拿阴阳门逆贼为由,紧锁广陵府城门。但拦的了一时,却难拦得了一世,还会得罪那些富商巨贾。 车辚辚,马萧萧。 北上的官道上,许凡伸着懒腰躺在一辆舒适的宽敞马车中,右手拇指缓缓摩挲着破旧葫芦上那个豁口。 望着窗外灿烂的阳光,谁能想到富甲一方的江南望族,许家会如此狼狈的逃离广陵府。 wap. /110/110394/28666589.html 三十七:人道渺渺 然而,此时许凡的表情却十分惬意,并没有丧失万贯家财的挫败。 这个样子,就连同车而行的紫儿都看不下去了。 他们许府可是举家逃亡,虽说不是战乱时候,可是被阴阳门这样的逆贼盯上,不论他们逃亡何处,都会心生不安吧。 而许凡这种慵懒的样子,没有一点担心。仿佛前几天那场大火烧的不是他家祖宅。 两人对视一眼,许凡看到紫儿那气鼓鼓的眼神,嘴角微微勾起,淡淡一笑。“紫儿不用担心,阴阳门的人不会再来找我们了,他们如今可是有大祸事和麻烦了。” 乾国如今还算是鼎盛之际,各地藩王虽然偶有异心,不过还没有到对神京旨意阳奉阴违的地方。 最多也就是推诿一二,但绝不敢和神京的旨意相佐。 许府可是江南望族,这一次几乎被灭族。 在大乾朝堂各方还没有达成默契的时候,阴阳门和钓鱼台一个百户就掀起了一场巨浪。 这样的事情任谁都不愿意看到。 这件事情,从始至终,许凡都没有看到南安王府的痕迹,他可是杀了王府一个庶子,李牧之不可能无动于衷。 紫儿先是一喜,很快脸上神色就暗淡下来,“少爷,您就不要安慰我了。哪个家族被逆贼盯上还能保全?” “那你是不是后悔了?” 许凡微微侧过身子,用手挠了挠紫儿的秀发,逗弄道。 “后悔?我才没有!” 紫儿一脸坚韧,眼眶却有些湿润了。 若不是自家少爷还安然无恙,紫儿说不定就随着许府而去,去找主母了。 她是一个孤儿,若不是许母收留她,将她留在波涛庭随许凡一同玩耍,紫儿小时候恐怕就饿冻而死。 看来一眼窗外,随行护卫的广陵府城防营官兵警惕注视着四周的旷野,手中还紧紧握着长枪、套索,背上的箭壶里满满的箭矢。 他们这样赶路已经大半日,队伍后面的城中富商车队才缓缓驶出广陵府北门。 若不是统领大人亲自交待,负责这次护卫任务的都尉钱大海早就一鞭子摔在马屁股上,命令众手下快马加鞭的赶路。 阴阳门逆贼偷袭广陵府许家,他虽然没有亲自冲入许府,但那场大火可是亲身经历,钱大海带了一队百人官差正好在附近巡街。 想起当时那场大火,他整个人魂都被吓没了。 当夜回到家中就带着妻子小妾搬进了军营,生怕晚上一个不小心就被阴阳门的逆贼砍了脑袋。 “都快点走,别磨蹭!若是遇到意外,我看你们这些兵痞子哭的地方都找不到。” 钱大海看着官道远处连接天际尽头,还有阴影绰绰的商队,心中就憋着火气,朝着身边的随从吼道。 车队中的许家众人也听到钱大海的怒吼声,众人心中不由的一颤,还以为逆贼又来了,吓得都缩在了一起。 许凡双眸微微一眯,伸手在马车外轻轻连敲数下,朝着官道一侧的巡防营官差道,“放心吧,阴阳门的逆贼不敢再来了。” 听闻此话,不少人看向马车中间的一辆宽敞车驾。 钱大海听到声音也是粗眉皱在一起,本要甩起来鞭子怒喝对方,待看清是许府的纨绔少爷,也只能将心中的怒火按了下去。 毕竟收了许府五千两白银,看在银子的份上,他也只能任由一个纨绔少爷大放厥词,将头别到另一侧,抬头看天发呆。 “少爷,此事当真?逆贼不会找我们了?” “若是真的,那就太好了,大家就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大家都放宽心,凡哥不会骗大家。都安心赶路,到了金陵,我们许府会好起来。” 听闻了许凡的话,在车厢中搂着夫人的许文树掀开车帘,朝着许府下人朗声道。 他心中也在担心阴阳门会不会卷土重来,在看到这一天府中下人都是心神不宁,就连车中的夫人和两个孩子也是一脸愁容,许文树也只能高声安抚。 “少爷,那些逆贼真的不会再来了?” 紫儿挪动了一下身子,从一旁的小茶几上捧着一个青瓷茶盏,给许凡奉上一杯热茶,轻声询问。 作为许凡的贴身丫鬟,她是真心希望许府可重新如初,不受刀兵之祸。 许凡接过茶盏,轻轻品尝了一大口,笑道,“好久没有尝过紫儿给我泡的茶水,果然不错。可惜了。” “可惜?”紫儿刚刚舒展开的秀眉又蹙了起来,声若蚊蝇的轻声低喃道。 许凡看到紫儿漂亮的鹅蛋脸上出现一抹愁色,先是一愣,随后放声轻笑道,“紫儿你误会了,少爷我现在喜欢喝酒。茶嘛?偶尔也是可以尝一尝。” 真解葫芦虽然破损,但美酒还是可以慢慢滋养,至少还可以延缓真解葫芦的灵性彻底消散。 这些自然不能给外人道,只有不断用美酒滋养,许凡才能尽快脱离天地元气蹦散的困境。 真解葫芦虽然破损,但毕竟是许凡上一世的伴身法器之一。只要有美酒滋养,还是可以孕育出一丝微弱的天地元气。 许凡起身来到紫儿身边坐下,背靠着软榻上的锦被,指着窗外金陵的方向,“金陵是江南道的腹心,对不对?” 紫儿点头。 “快马加鞭,广陵府离金陵府也就一日的路程,对不对?”许凡十分认真的说道。 紫儿也是十分认真的点头。 “广陵府遭了阴阳门逆贼袭城。”许凡沉吟片刻,说道。 这一次,紫儿微微摇头,一脸少爷你说错了的样子,“贼人是袭烧了我们许府,不是广陵府。” 许凡微微一笑,不过眼眸深处却闪过一抹冷厉之色,伸手揉了揉紫儿头顶的乌黑长发,声音中有了一丝清冷,“在金陵府眼中,在神京朝廷眼中,他们会认为是阴阳门逆贼袭击了广陵府。” 紫儿虽然不懂其中的区别,但自家少爷这样说,她也就微微点了下头。 此时的紫儿想起那一夜的大火,眼睛又红了,喃喃低语道,“少爷,你说朝廷会给我们许府报仇吗?” 一个生活在世俗王朝的普通下人,还是一个女子。 紫儿也只能寄希望在官府身上,希望朝廷能派兵彻底扫荡叛逆,给许府死去的人们报仇。 察觉到紫儿眼中生出的那一丝浓浓的期望和渴望,许凡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他没有抱有希望大乾朝廷会帮许家彻底清剿阴阳门。 这一切,他自己会去做。 但为了可以安抚紫儿受惊的心里,许凡还是语气平和道,“阴阳门是逆贼,朝廷当然不会放过他们。” 从少爷口中得到了肯定的答复,紫儿脸上的担忧之色还是没有消散,她鼻子抽泣了一下,试图让自己的泪花止住,不掉落出来。 “少爷,阴阳门的贼人,真的不会来了?” 那一夜,许府死了很多人,那时候许府可是有上千人。如今,许府只有不到一百人。 紫儿不敢想象,她真的担心会失去少爷。少爷在许家庄受苦受累了三年,回来以后还没享福,就要举家逃难。 “怎么,紫儿还不信你家少爷了?” 许凡从破旧葫芦的豁口中倒出一杯酒水,细细品尝,看着紫儿,目光中露出一丝放心的笑意。 紫儿微微低下头,轻轻点了点头,她是相信自家少爷,可那些人是逆贼,是杀人如麻的反贼。 车队内另一辆马车中,车窗被厚厚的纱幔遮蔽,外人看不清楚里面到底有什么。 不过,这辆马车却紧紧跟在许府家眷后面,已经显出其中不凡。 马车中,一盏昏黄的油灯将车厢内照亮。 白洛荷盘膝而坐,低头看着手中一叠信纸,其上书写的内容困惑了她一路。内容很简单,却让她心难平。 明眸空灵,清冷的绝美面容上出现了一抹惊叹之色。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许凡为何会有如此高深的修道之法,手中的那一份信纸上书写着一门修仙之法。 当她看完书信上的内容,心神都为之一颤。 她不让许凡教她,就是担心被许凡暗中控制。更担心的是许凡教她的是某种邪术,不过,当她看着手中的内容。 “人道渺渺,仙道莽莽,当人生门,仙道贵生...诸天气荡荡...” 读完书信纸中最后一句话,白洛荷体内的气旋窍穴都为之一振,仿佛发生了某种诡异的变化。 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体内的气旋窍穴在消失,经脉在化解。 白洛荷此时神色惊怕,额头上的冷汗直冒,背后大片衣袍被冷汗打湿。 “我的气旋窍穴为何会消失?难道许凡给我的是散功之法?这太恐怖了!” 惊怕之余,白洛荷眼中露出一抹喜色。若是散去一身阴阳门的功法,她岂不是不用再担心被阴阳门操控。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昏暗的车厢内,烛火随着马车的晃动,微微摇曳。 白洛荷始终盘坐在软榻上,白皙的肌肤上不断渗出冷汗,周身筋脉在羊脂玉般的皮肤上时隐时现。 她经受着常人难以承受的痛苦,练功难,散功更难! 才坚持了小半个时辰,白洛荷脸色就苍白如纸,贝齿紧紧咬着丹唇,唇角缓缓溢出一丝乌黑的血迹,顺着白纱面巾滴落在一身洁白的长裙上。 纤纤细手十字相扣,放在身前,身体也在不断晃动。仿佛一个不小心,整个人都会昏倒下去。 即使是这样,她始终忍受着周身经脉的痛苦啃噬。 半个时辰后,一处气旋窍穴终于消失,白洛荷重重吐出一口带着血雾的浊气,此时的她雪颜玉容上生出淡淡晕红。 wap. /110/110394/28666590.html 三十八:六扇门 金陵城南,八十里外一片桃林,不知有多广。 林边官道的驿站是北上金陵的必经之地,名为鸡鸣驿官驿。 南北运河从这里通过,江南各地的盐、布匹、丝绸、瓷器从这里北上,也便成了通衢之地。 北上的商队、旅人若是赶不及进城,都会选择在此停留一晚。 “喝茶了,上好凉茶,一文一大碗!” “热乎乎的白面馒头,一个足有拳头那么大!” “卖力气了,掌柜的,您的货要苦力嘛?你看看我这肌肉,一个人顶三个汉子。” 此时,许府众人已经在鸡鸣驿落脚,店家专门辟了一处安静的院落。 许府虽然遭灾,但在江南这些普通人眼中,他们还是上层富人。 广陵府城防营钱大海将护卫各家的职责也交给了自金陵而来的府兵。 这里已是金陵城外,他们这些广陵府的官兵自是不能越界护送。 许府一众人赶了一天的路,妇人、小孩早就憋坏了。在庭院外的桃林边开心的嬉戏,手里还拿着桃花枝相互追逐。 许吉、许祥两位老人在小厮的搀扶下进入庭院,就去了东厢房休息。赶了一天的路,两位老人的身板已经有些吃不消。 前院桃树下,许凡坐在一个石桌旁,手指轻轻划过白瓷酒杯,一脸含笑,“怎么了?没忍住?” 一旁坐着的白洛荷神色萎靡,一路上她散去了两处气旋窍穴,整个人看起来愈发苍白,一脸病态,身体也是十分虚弱。 她拿起石桌上的另一个酒杯,侧过身躯,轻轻喝下杯中的桃花酿。 酒水中的天地元气稀薄,但对于白洛荷现在的身体状况来说也算是雪中送炭。 散去一身功法,斩掉体内的气旋窍穴,让她已经虚弱到极点,这也是白洛荷没有继续斩去其他气旋窍穴的原因。 桃树下,微风拂过,白洛荷长发飘舞,一袭白裙曳地。纤细的眉黛微微蹙起,然后又缓缓舒展,没有说话,只是将空酒杯放在两人之间的石桌上。 “还要?还有...” 许凡解下腰间的破旧葫芦,随意地又倒了一杯桃花酿。“不过,这些桃花酿很贵,以后你可得赚钱,我可不会白养闲人。” 白洛荷檀口微张,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冷冷瞪了一眼许凡,很自然的拿起酒杯,侧过身躯,掀开脸上的白纱,一口饮尽。 认真感受着桃花酿中的那一丝微弱的天地元气。 眼睛余光再次看向许凡手中的残破葫芦,心中万分好奇,但最终还是忍住没问。 许凡重新系好破旧葫芦,看着白洛荷一双美眸,笑眯眯道,“到了金陵以后,对我金陵各方都不熟悉,这就得麻烦你暗中调查一番。毕竟这可是阴阳门最擅长的事情,你说是不是?” 白洛荷黛眉再次蹙起,没有想到许凡是要将她当着暗探,来调查金陵各府的动向。她声音清冷道,“我现在的实力已经不入从前,恐怕无能为力。” 白洛荷如今最大的心愿就是摆脱阴阳门的控制,才不愿意继续去做那些阴暗的事情。 许凡上下打量了一番白洛荷,在对方不悦的眼神中缓缓移开目光,“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做危险的事情,我可不是阴阳门,不在乎手下人的性命。” “谁你是手下?”白洛荷美眸中的目光陡然变冷。 “不是手下,不是手下,白姑娘不要生气!我们是合作关系,作为合作伙伴,我怎么会看着你置身危局?你说是不是?”许凡朝着白洛荷摆手道。 “既然你想彻底摆脱阴阳门的掌控,目前最好的合作伙伴自然是我。所以,我的一些事情,还是需要白姑娘可以帮助一二才可。” “金陵远非广陵府可比,这里是江南道的重中之重,又有江南道府兵镇守,还有南安王等五王十公的开国府邸。这里是他们最不能胡来的地方,双方站在一起,彼此手中都有刀子,大家才会相安无事。” 看着许凡嘴角微微露出的一抹冷笑,白洛荷全当他的话是在放屁。 若是不会胡来,许凡也不会来这里。他来金陵本就是来报仇,岂会在乎大乾开国的五王十公之间的彼此默契? 在金陵,朝中的勋贵之后已经成为斗鸡走狗之辈,整日是花天酒地,但最核心的一批嫡系子弟还是会被家主或者族中长辈严厉管教。 大乾皇帝派秦如海来执掌江南道,在江南道组建成府兵,也是仰仗江南各种出钱出力。 但要和镇守在岭南道的南安王府藩兵相比还是稍逊一些。 岭南多夷族,藩兵常年和敌国厮杀,早就养成了一身血气。不是各地这种新建的府兵可比。 不过,在金陵之地还是形成了府兵看顾金陵中的各位勋贵后代,在外有藩兵镇守的局面。 许凡在白洛荷的讲述中,慢慢了解了金陵各府的情况。 他最终还是决定做一些可以赚钱的生意,他需要尽快赚钱,努力买酒。 当然,寻找各种蕴藏天地元气的灵蕴也是首要之事。 “明日就可以进金陵城了,我们许家在城中还是有几处产业,够百十人的生计。至于其他产业,我是打算放手。以后许府要穷,而我要富。” 许凡手指轻轻敲击着石桌,徐徐开口道。 “你要赚钱?买酒?”白洛荷再次将目光落在许凡腰间,心中的好奇再次涌上心头。 “不错,我需要大把的钱买酒,买光天下之酒。”许凡轻轻拍了拍破旧葫芦。 最终还是没有忍住,白洛荷开口道,“你这酒葫芦当真神奇,你既然要买光天下美酒,为何不将那些酒坊都...” 许凡摇了摇头,“我只需要酿好的美酒,那些酒坊对我来说没用,而且自己去酿酒太慢了。” 真解葫芦以酒激发器灵,年份越久,越能滋养。 若是刚酿造出来的酒水,意义其实并不大,这也是许凡为何没有开办酒坊,而是在广陵搜罗美酒。 白洛荷“哦”了一声,起身从桃花树下离开,朝着一处偏院而去。 在不远处凉棚下,已经站了许久的紫儿看着那一袭白裙女子,如羊脂白玉的脖颈和纤纤玉手,还有那高耸的部位,心中泛起一抹醋意。 待白洛荷的身影消失在小角门外,紫儿才一脸不情愿的来到许凡身侧,嘟着嘴道,“少爷,那白裙姑娘是谁?为何以前都没见过。” 作为许凡的贴身丫鬟,随行的车队中多了一个人,还是一个花季少女,紫儿岂会不知。 “少爷我请的护卫,厉害不?”许凡朝着紫儿眨了眨眼睛。 “护卫?一个女子护卫?”紫儿扶额长叹一声,自家少爷怎么会让一个女子做自己的护卫,这不是太过儿戏呀。 “什么事?我看你一脸焦急的样子。”许凡轻咳一声,岔开话题道。 紫儿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对了,少爷,金陵城的六扇门来人了。说是要调查我们许府被焚毁一事。” 大乾朝六扇门负责缉盗,旗下收罗了不少江湖高手为其卖命。与钓鱼台不同,六扇门直属三法司。 许凡微微摇了摇头,“让族叔他们招待就好。就说本公子休息了,不见客。” “啊!少爷那可是六扇门的捕快,和我们广陵府的捕快不同,你要是真不见,到时候在金陵城会不会...” 紫儿一脸焦急,心中十分担心自家少爷会得罪金陵的六扇门。 她来通禀之前,玉晖老爷可是认真叮嘱过,一定不可怠慢,要尽快将少爷请出去。 鸡鸣驿外面还有一百多名府兵把手,金陵六扇门的捕快要是冲进来,那些府兵可不一定会帮他们许府众人拦住。 许凡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起身又挠了挠紫儿的秀发,“放心吧,六扇门不会为难我们。我们可是受害者,官府的人怎么会难为我们呢?” “可是,可是...” 紫儿一脸担心,眼泪差点都流出来了,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劝自家少爷。 在紫儿心中,许府如今遭此大难,只要官府愿意帮助许府,他们就应该感恩戴德,怎么还会拒绝六扇门前来拜访的好意呢。 打发紫儿离开,许凡径直回到自己的厢房中,盘膝坐着床榻上,一阵哗哗的风声,吹进满院桃花香。 漫天花瓣飘过鸡鸣驿,飘过每个庭院,飘过每个人的头顶。 许凡调动体内气机开始冲击经脉和筋骨,再次开始淬炼体魄。 在广陵许府,万般无奈之下才在紫府开辟了一处气旋窍穴。 如今看来也算是一件好事。 由于气旋窍穴的滋养,许凡可以在体内孕养出一柄细小的气剑,在气剑的冲击下,气机就愈发游刃有余,使得他在锻体的时候可以事半功倍。 窗外桃花香风袭人,屋内的许凡额头汗渍直冒。 不多时,盘膝静坐中的许凡耳朵微动,又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很快,一袭紫裙的紫儿一脸愁苦的来到许凡房门外,犹豫着要不要敲门,就这样站在,不知该如何办。 紫儿心中在天人交战,自家少爷说了不见,但六扇门的捕快说可以等。 这弄得许府的两位老爷坐不住了,紫儿要是再请不来许凡,许文树、许玉晖怕是要亲自来请。 又过了片刻,紫儿鼓起勇气,抬起手轻轻敲了一下门,轻声道,“少爷,少爷,您睡下了没?” 一阵沉默,紫儿几乎可以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不知过来多久,房间内传来一声许凡的叹息声。 鸡鸣驿客栈二楼的雅阁里,一袭红裙的六扇门捕快,黛眉下,一双美眸中露出好奇之色。她对面坐着一名身穿文士长袍的白面书生,双眸微闭,不断轻轻点头,似在心中默念着红裙捕快不知的事情。 wap. /110/110394/28666591.html 三十九:红衣小姑娘 一身火红色麒麟袍,外人若是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哪家身穿红裙的小姐姑娘。 火红锦衣长裙上浅绣着麒麟纹饰,与六扇门其他玄墨色官服不同。 少女腰间束着一条玉带,左边系着一柄精致的长刀,刀柄上绣着繁复的云纹,一看就是一柄宝刀。右边系着一个银纹鱼袋。 给外人一种分不清出是钓鱼台的银纹密探还是六扇门的捕快。 少女乌黑秀发发的脖颈肌肤雪白,容颜如玉,五官极美。一身六扇门的火红锦衣麒麟袍官服,真是英姿飒爽。 “萧先生,不就是来见个许家的小子嘛,我来就可以了。您怎么还得亲自来一趟呢。” 一旁的文弱书生,一身文士长袍,一脸病态,仿佛一阵风就可以吹倒。 名为萧先生的文士连续咳嗽了好多下,才缓过气力,放下手中拿着的精致青铜暖炉,拿起桌上的茶盏,缓缓喝了些,才匀好了气息。 “先生,你可别吓我。你要是在这里出了意外,父王可会杀了我。” 少女光洁明艳的脸上登时出现一抹惨白。 “小郡主,我没事。你就放宽心。我不会耽误你们六扇门办事。”用热茶压住体内的寒毒,文弱书生模样的男子声音嘶哑道,语气中多了一丝宠溺。 身穿火红麒麟袍的少女快步上前,来到文弱书生身侧,小巧的双手在文弱书生肩膀上轻轻揉捏着,嘴里却冷哼一声,不悦道。 “这个许凡也太过分了,让我们在这里等了大半时辰了!” 文弱书生右手轻轻拍了摆拍身穿火红麒麟袍的少女纤细白皙的小手,轻笑道。“六扇门办案本就是询问一下许府的情况,许家派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来答复你们。若不是我要看一看这个少年,也不用如此麻烦。” “再等一等,无妨的。”文弱书生双手拿起茶盏,又轻啜了一口温茶。 两人又等了大约半盏茶的时间,就听到房外走廊上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还有守卫在走廊上六扇门捕快们的询问声。 不多时,一个身穿素白锦衣,面容清秀,清澈的眸光如星辰,脸上带着一抹和熙微笑。 “草民见过六扇门们的两位大人。” 推开房门后,看到房中两人,一个儒袍书生,一个锦衣少女。许凡拱手道。 身穿火红麒麟袍的少女一脸冷色,淡淡道,“进来说话。” 一旁坐着的文弱书生没有说话,一双眸光深邃如渊,始终不曾离开许凡。 进入房间以后,许凡找了一个位置坐下,神态随意,声音平和道,“不知,两位大人找我何事?” 身穿火红麒麟袍的少女微微扬起下巴,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眼眸中露出一抹不屑,“你就是许凡?” 许凡微微点头,目光清澈如水,不含半点杂质。 注视着文弱书生那如渊如海的目光,许凡微微一愣,心中暗自道,这书生不简单,身重剧毒,还能活到现在,着实不简单。 又仔细看了几眼,许凡才收回目光,看向一旁站着的少女,皱纹道,“姑娘是钓鱼台的人?” 刚进门的时候,许凡就察觉到少女腰间系着的三纹银鱼袋。不知钓鱼台和六扇门一同前来是何意。 此时,见少女在确认自己身份,他也就随口问道。 “我是也不是。我问你答!”身穿火红麒麟袍的少女等了将近一个时辰,肚子早就积攒了不少怒气,看到许凡本人自是没有好脸色。 许凡心中虽然不解,但脸上神情不变。再次审视了一番少女身上的官服,与门外六扇门普通捕快身上的官服不同,但大致上还是有相近之处。 衣袍的整体样式,上面浅绣的麒麟图案,还有袖口、裙摆上的云纹也相近。 很快,许凡就猜测出来,面前少女的身份。 能够佩戴钓鱼台的银纹鱼袋,还身穿六扇门特制的官服,又是女子之身,那定然是金陵城中的贵人无疑。 感觉到面前的少年在打量自己,身穿火红麒麟袍的少女板着脸色,冷冷道,“你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 许凡微微一笑,将目光移开,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官道,偶尔还有一些微弱的叫卖声传入房中。 “钓鱼台百户陆百山,你可认识?” 身穿火红麒麟袍的少女也不好再继续给文弱书生揉捏肩膀,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坐到方桌另一侧,故作深沉道。 “陆百山?”许凡微微摇头,“只是见过几面而已。” 许凡将陆百山前往许府之事大致说了一遍,只是将他杀死陆百山一事隐去,其他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好隐瞒。 只要六扇门前往广陵府调查一番,也就很容易查到。 身穿火红麒麟袍的少女微微蹙起,似在回想心中记忆里的卷宗,沉吟片刻,接着问道,“大火那一夜,陆百户前往许府求援,你可曾见过?” 少女目光如刀,美眸中带着逼迫之意。 许凡恍若未见,只是微微摇头,“未曾见过,那一夜,我和府中亲眷下人都在波涛庭避祸。我许府下人皆可作证。” 身穿火红麒麟袍的少女,右手轻轻摩挲着腰间佩刀,追问道,“那你可有发现什么可疑之人?” “没有。” “你说谎!”身穿火红麒麟袍的少女,拇指轻轻勾起刀柄,一道寒光陡然在房中乍现。 寒光折射出的冷光照在许凡的眼眸上,散发出阵阵寒意,房中的气温陡然下降。 许凡浑身打了一个寒颤,紧了紧身上的衣袍,眯起眼睛,静静看向身穿火红麒麟袍的少女,忽然发出爽朗的大笑声。 “你这是做什么?”身穿火红麒麟袍的少女,拇指再次抬高刀柄,目光中带着一抹浓浓的寒意。 俨然一副,许凡不如实交待,就要出手镇压。 许凡微微一笑,“怎么,六扇门是将我许府当成了勾结阴阳门的逆贼不成?” 许府勾结阴阳门? 这话若是传出去,满金陵的达官显贵都不会相信。而这话却是从许府少主口中说出,起因是六扇门的捕快威逼。 身穿火红麒麟袍的少女气得脸色涨红,浅绣的麒麟云纹微微隆起,起伏不止,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我,我,我何时说你许家勾结阴阳门了?” “不知大人说我许凡说谎是何意?难道不是怀疑我们许府吗?我们许府几近满门被屠,朝廷六扇门就是这样抓捕凶手?” 许凡半点没有退让的意思,说话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冰冷之气。 沉吟片刻,身穿火红麒麟袍的少女重重的将指尖宝刀压回刀鞘,发出“锵鎯”一声。 房中异常安静,寂静的只能听到少女重重的呼吸声,身穿火红麒麟袍的少女目光中的怒意宛如实质,恨不得一双眼神将许凡穿出无数个窟窿。 六扇门调查许府之事在许文树和许玉晖口中基本都问清楚了。 但身为钓鱼台在江南道的副百户,她负责监视陆百山。如今陆百山生死不知,带往广陵府的钓鱼台的青纹鱼袋和银纹鱼袋损失惨重。 眼看钓鱼台大都督穆云良已经在南下金陵的路上,她这里却还是毫无头绪。 本来寄希望可以从许凡口中得知一些头绪。 面前这个少年太不简单了,自从他回到许府以后,阴阳门的谋算落空,江南几大家族暗中的算计也基本以失败告终。 而这一次阴阳门火烧许府可谓是损失惨重,她从王府、总督府、钓鱼台各方汇总的消息得知,阴阳门在江南道的势力算是全毁了。 那个神秘的阴阳门门主恐怕此时已经也在前往金陵的路上。 身穿火红麒麟袍的少女心思飞转,眼角余光瞥向一旁一直默默出声的萧先生,眨了眨眼睛,示意先生帮帮她。 少女的小动作自然是逃不过许凡的眼睛,他轻咳一声,“若大人没有其他事情,就恕草民先行离去了。” “且慢!”身穿火红麒麟袍的少女冷哼一声,用冰冷的目光盯着许凡,一副你若敢起身离开,我马上命人将你抓起来的架势。 “怎么?六扇门还打算捉拿我不成?用什么理由?”许凡不甘示弱,声音冷冰冰。 “砰~”身穿火红麒麟袍的少女重重一巴掌拍在身旁的木桌上,发出一阵巨响。 守卫在门口的六扇门捕快推开房门,各个神色不善的盯着许凡。 只要身穿火红麒麟袍的少女一声令下,他们就可以立刻冲进去抓人。 在他们这群六扇门捕快眼中,面前这个少女可是金陵一霸,谁都不敢得罪。 更重要的是这十几名六扇门捕快可都是南安王给自己宠爱的小女儿安排的贴身护卫。 “退下!” 身穿火红麒麟袍的少女冷冰冰的声音,让门口一众人不知措施。 一时间,不知是退,还是不退。 “还不滚!”少女侧过头,眼中的寒意犹如实质。 门口众人打了一寒颤,急忙毕恭毕敬的关上房门,重新守卫在走廊各处。 “先生!”身穿火红麒麟袍的少女实在不知该怎么办。 之前是想吓唬吓唬许凡,甚至不惜以势压人,更是要拔刀相向。但这个少年如同浑身是胆,吃定了她不敢真得动手。 无奈之下,她只能向一旁的文弱书生求救。 南安王府的智囊之意,白面书生箫运苦笑一声,然后摇头道,“小郡主,你是斗不他,还是算了吧。我就说了,你做好六扇门的捕快就好,非要掺和钓鱼台的事干嘛。” wap. /110/110394/28666592.html 四十:小把戏 许凡微微摇头,淡笑道,“若两位大人若是问钓鱼台陆百户之事,我这里还真没有消息。” 身穿火红麒麟袍的少女目光冷冷地瞪了一眼许凡,“你一定有事瞒着我们。我劝你最好如实招出来,一旦,一旦...” 少女不能将穆云良即将抵达金陵的事情随口说出,只能紧要银牙,冷哼一声。 白面书生箫运满脸开心的笑容,用手轻轻拍了拍身穿火红麒麟袍少女的手臂,“小郡主,好了,好了。还是我来问吧。” 箫运此次前来就是要好好观察一番,江南道望族许家当代的家主。许凡,一个十六岁的少年。 他双眸微微眯起,两道精芒缓缓扫过许凡,轻咳一声,有些虚弱道,“许少爷千万不要见怪,我们家小郡主就是这样一个秉性。” “不知许少爷如何看待阴阳门?”说话间,箫运的眸光中发出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若许凡只是一个普通的十六岁少年,绝对逃脱不了。 这一刻,许凡端坐在两人对面,脸上神色有些痴呆,仿佛是被某种声音控制了心神,口中发出时断时续的声音,“阴阳门是朝廷钦定的逆贼,他们心狠手辣,将我许家几近满门屠灭。” “阴阳门火烧许府之际,陆百山在何处?”箫运目光一凝,声音陡然变冷。 对面的许凡呼吸都有些急促,声音也愈发飘忽,“陆,陆大人在,在许府。” “他在许府做什么?” “陆,陆大人在许府外。” “在做什么?” 箫运冰冷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右手紧紧抓着身穿火红麒麟袍少女的手臂,下意识加重了一些力道。 疼得少女发出一声低吟,听着两人的对话,她心中震惊不已,没想到王府的箫先生真的会读心之术。 此时,许凡眉头皱起,脸色逐渐苍白,呼吸也愈发急促,声音也是时断时续,“在,在等。” 说完这三个字,许凡整个人倒在一旁的圆桌上,昏死过去。 “先生,他...” 身穿火红麒麟袍的少女一脸惊呼一声,他们是来调查许府一事,若许家少主在他们审问中死去,那这麻烦就有些棘手。 白面书生从怀中拿出一方锦帕擦拭掉额头的汗渍,徐徐开口道,“放心,他只是昏迷了。” 阴阳门火烧许府,钓鱼台陆百山却在等。 箫运从许凡所说的只言片语中得到了一些线索,初步认为,陆百山和阴阳门江南道分舵的人勾结在一起。 这样的话,他们的目标就是十分清楚,那就是许府在江南道各地的产业。 客房内,箫运的眼神冰冷,着实没有想到钓鱼台在金陵的百户竟然会配合阴阳门行事,更没有想到他们双方的这次配合居然还失败了。 看着对面昏死过去的许凡,他双眸中陡然闪过一抹思绪,不过却转瞬即逝。 只是一刹那的思绪,就在箫运心底掀起一片巨浪。 “我们走吧。”箫运缓缓起身,目光始终停留在许凡的身体上,走出房间的那一刻,眼眸中那一抹复杂的凝重之色也没有消失。 一旁跟着的火红麒麟袍少女看着萧先生脸上阴晴不定的神色,心中嘀咕,“若是这少年真有问题,直接抓回金陵六扇门,有什么好为难。” 少女不知,在箫运心中解决许凡容易,但要彻底掌握许府在各地的产业就着实棘手了。 阴阳门和钓鱼台的一位百户如此做事,已然引起了神京的警觉,不然钓鱼台大都督穆云良也不会急匆匆南下。 隆兴皇帝更不会下令各地藩王监管各道,这也是为了让各位藩王相互警惕。 江南道内,秦如海更是派出府兵镇守各处要地,明着是围剿阴阳门逆贼,真是目的还不是为了提防藩王纵兵越界。 入夜,许凡才悠悠然起身,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房间,只有一盆碳火发出丝微光,让房间暖和不少。 他身上还披着一件绒被,这是箫运两人离开以后,紫儿进入房间看到自家少爷睡着,又不愿喊醒少爷,就给他盖上了绒被,让小厮在房中加了炭盆。 这一切并没有躲过许凡的察觉,不过为了不让六扇门留下来的钉子察觉,他也只能继续装睡。 当许凡推开房门的时候,看到走廊外还有两名六扇门的捕快朝自己看了一眼,然后匆匆离开。 看着那两名六扇门的捕快,许凡嘴角那一抹冷笑一闪即逝,“居然对我用读心术这种小把戏。既然你们想将阴阳门和钓鱼台双方联系在一起,我也就顺手推舟。” 这时候,一直贴在门口困得不断点头的紫儿感觉到门口有一阵暖风吹来,身体一颤,抬头看去,茫然的脸上露出一抹欣喜,开心道,“少爷,您醒了!” 许凡伸出手,又在紫儿的头顶揉了揉,笑道,“你这个笨丫头,怎么守在门外?” “我,我...”紫儿下意识看了一眼走廊尽头即将消失的两个背影,重重吸了一口气,“我是在守护少爷。” 许凡开怀大笑,“还是我家紫儿最关心我,是不是饿了,我们去找点吃的。” “好。”紫儿灿烂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跟在许凡身后,朝着许家众人休息的庭院走去,没有了前几日的颓然之色。 用过晚膳以后,许凡就让紫儿回房休闲,他则回到里间。 没过多久,一道白色倩影一闪而入,出现在许凡的床榻旁,脸上神色淡然,眸光清冷,扫过床榻上正在盘膝而坐的许凡,轻声道,“南安王府的人找你是何事?” 许凡被六扇门的人请去问话,白洛荷自然是留意到。 这个时候,原本是隐藏在暗处的南安王府在许府众人即将进入金陵城前夕来找许凡,而且是以金陵六扇门的名义前来。 其中暗含的意味,不由得让人不深思。 房间昏暗,只有窗外淡淡的月光倾撒而下,屋中两人,一个在床榻上静心盘坐,一个静静伫立在床榻旁。 一时间,房中异常寂静。 没有得到回复,过了片刻,白洛荷再次开口问道,“许凡?” “再等一会。”许凡双眸依旧紧闭,开口道。 此刻,许凡体内游走了周身经脉的气机再次回到紫府中的气旋窍穴中,而这股暴走的气机与往常的其他任何一股气机不同,由于受到箫运读心术的感染,为了假装配合对方,许凡当时不得不封闭体内经脉。 当时阻塞了气机的流转,再次打开时,却让这股气机异常暴走。仿佛是被关闭了许久的巨兽,终于得到了释放。 一丝丝轻轻的剑鸣在紫府中发出,压制住那股暴走的气机。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许凡才重重吐出一口带着血雾的浊气,抬头擦拭掉额头溢散出的寒气冷霜。 “你这是怎么了?”白洛荷美眸中露出一抹担心,清冷的声音也在不知不觉中多了一丝柔和色。 许凡一甩袖袍,起身来到床榻旁的方桌前,又斟满一杯桃花酿,“汩汩”喝下之后,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算是被人暗算了一次,不算什么大事。” 白洛荷明白了,南安王府假借六扇门的名义前来,是想暗中对许凡动手,彻底坐实钓鱼台陆百山和阴阳门勾结一事。 这样以来,他们可以顺势压制一番阴阳门,甚至还可以试图暗中操控阴阳门。 白洛荷冷笑一声,“南安王府是想利用你?” “算是相互利用吧。我只是告诉他想认为的那样。互惠互利而已。” 许凡又喝下了一杯桃花酿,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那道白色倩影,微微皱眉道,“你是在担心我?” 白洛荷冷哼一声,将目光移开,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担心你!别臭美了!” “行了,你不承认也无所谓。”许凡很随意的摆了摆手,左手松开、攥紧、再松开,是的手掌中凸起的一丝气机徐徐排出体外。 “也不是什么大事,南安王府怀疑阴阳门和钓鱼台的陆百山勾结。既然他们勾结,那我就让他们相信他怀疑的事情就是真相。” “还有就是,南安王府怎么会和金陵六扇门搅和在一起。之前也没听你提过呀。”许凡侧过身子,看向白洛荷那清冷的倩影,随意问道。 “金陵的六扇门不比神京的六扇门,他们虽然同属三法司。但金陵六扇门早就被五王十公渗透,其中还有一些南方各大家族的人。他们这样安排,无非就是想通过六扇门打探各种消息。”白洛荷用像看白痴的目光,淡淡扫了一眼许凡。 许凡对上白洛荷目光,只得悻悻然耸了耸肩膀。仿佛没有看到那美眸里眼神中所暗含的意思,只是轻轻“哦”了一声。 “既然那位小郡主可以进入六扇门,你是不是也可以?”许凡嘴角露出一抹坏笑,试探道。 “你是想我死不成?”白洛荷目光变冷,纵身一跃,消失在房中。 “哎~我忘了你是阴阳门的人。”许凡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微微摇了摇头。 如今来到金陵,始终被各方盯着,他需要人帮自己打探各种消息,以防再次发生像广陵府那样的事情。 至少可以做一些准备,不然被人围了府邸,他还在波涛庭中任人拿捏。 wap. /110/110394/28666593.html 四十一:意思意思 金陵玄武湖西,最繁华的坊市,许府有两处占地不大的宅院,足足有五进院落。 这里是金陵城富商聚集地,经常有达官显贵府中的管事、师爷出入此地。 马车行走在大街上,许凡看到紫儿探头望去,露出惊叹的目光,微微摇了摇头。 金陵城不亏是江南雄城,远不是广陵府可比。七八丈宽的街道两边客栈、酒肆、茶馆鳞次栉比,偶尔还可以在不远处的小巷中看到勾栏、瓦舍。 他们进城之前,二房、三房、四房都有遣人前来迎接。在几名管事的带引下,许家一行人很快就进入玄武湖西街。 阳刚高照,自从进城以后,许家这一行人就受到各方关注。 随行前来的广陵府各家富商巨贾一早就悄悄进城,消失在金陵城主街上的人群中。 很快,许家一行人就来到玄武湖西街的一处院落前,左右双个五进院落比邻,匾额上用鎏金大字书写着“许府”。 左侧六扇青铜兽头大门外,两尊石狮雕刻的栩栩如生,足有一人高。 此时,石狮子旁,站着一排小厮家丁,恭迎许凡等一行人。 许府是江南望族,在金陵城中的宅院也不少。不过适合广陵许府搬迁过来,最合适的也只有此处院落。 在寸土寸金的金陵城,能够在玄武湖畔置下如此大的房产,也算是许家先辈眼光不凡。 玄武湖西街是富人区,玄武湖东街则是金陵城中一些官员府邸。 而许家的宅院和玄武湖东街就隔着两个八角牌坊,若不是许家先祖对大乾太祖有捐献之功,也买不到此处的宅院。 一行人在小厮丫鬟伺候下纷纷走下马车,开始进入许府。 许府后院,一处假山、溪水的湖畔密布翠竹,许凡将此处又命名为“波涛庭”。至于许家其他众人,都各自找了自己喜欢的院落。 竹楼小桥,曲径通幽,凉风吹过,可以听到潺潺水声。 临溪的一处三座阁楼成拼字型,中间是一池荷花,其中还有不少锦鲤游弋,泛起点点涟漪。 众人安置妥当之后,许凡拒绝了二房、和三房、四房派来拜见的人。 甚至连在品竹轩书房等候了许久的金陵总督秦如海差点都不想见。 结果不是许凡要见,而是不得不见。 在鸡鸣驿见了南安王府的人,进城之后不见总督秦大人实在是说不过去。 如今的许府,许凡心中十分清楚,朝廷要想许府产业,而江南各家也想趁机瓜分。 许家仅剩的人若想保全,就得在各方中间保持平衡。 品竹轩静室内,金陵总督秦如海一袭常服,身姿笔直端坐在主位上,轻啜着手中清茶。 下首位置坐着许文树、许玉晖两位如今的许府当家人。 两人是三房、四房的人,自然无法替许凡代表当下的许府。 此刻,两人额头上不断渗出冷汗,他们才刚刚换上一些宽松的长袍,就有下人来禀,总督大人驾到。 两人也只能硬着头皮前来拜见,可是总督秦大人始终是默不出声,只是轻啜着茶水。 一旁还坐着一名中年文士,儒冠青袍,宽脸粗眉,颌下三缕青须。 总督大人一言不发,许文树、许玉晖也只能抬眼看向对面端坐着的文士,尴尬道,“不知秦大人...” 不等许文树继续说下去,那名中年文士只是微微摇头。 这下,两人终于明白了,他们这是要见许家的少主,许凡。 很显然,鸡鸣驿客栈中发生的事情,根本就没有瞒住金陵城中的诸位大人。就连金陵总督秦大人都知道了,何况城中其他深藏不露的深水人。 实在受不了这股压力,许玉晖只得欠身,走出品竹轩,又命下人赶紧去催。 另一边,许凡才甩出手中的鱼竿,斜靠在躺椅上,悠哉悠哉的吹着林间凉风,身后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许玉晖身边一名亲随喘着粗气,来到凉亭下,“少爷,我们家玉晖老爷请您务必去一趟品竹轩。总督大人已经等了小半个时辰了。” 亲随低头传完话,迟迟得不到答复,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凉亭方向,只见许凡依旧趟在竹椅上,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不远处的阁楼窗口,紫儿看到竹林外又有一名小厮正在往这里赶,心中也是有些担心,丢下收拾了一半的卧房、茶室,小跑着走下楼梯。 紫儿刚来到凉亭,许凡就轻轻一笑,“怎么?你又要催我去?” 许凡这句话,让紫儿想起了在鸡鸣驿的时候,她替六扇门的捕快传话,最后弄的自家少爷在空荡荡的客房中睡了一个多时辰。 紫儿俏丽微红,有些泛白的嘴唇微微蠕动一下,最后还是开口道,“少爷,来的可是金陵的总督大人,我们许家可开罪不起。紫儿知道这事是为难少爷了,但毕竟...” “好了,好了。不用你来安慰我。”许凡摆了摆手,将手中的鱼竿插在一旁的青砖缝隙间。拎起冰鉴中的破旧葫芦,随着十多步外的亲随朝着品竹轩而去。 才拐出一个垂花门,就和刚刚赶过来催促的第二波人撞在了一起。 “少爷,玉晖老爷、文树老爷他们都等了您大半时辰了。您再不去,小的这条小命可就保不住了。” “知道了。”许凡轻轻拍了一下面前躬着身躯的一名小厮,嘴角微微勾起。 就在轻轻拍的那两下,一道气机顺着许凡的手中拍入了那名小厮的肩膀。 许凡等了这么久,就是在等这名小厮前来。 为了不让其他人起疑心,特别是在许府遭祸以后,还假意留下的那些人。 穿过一处院落,许凡就在小厮的带领下,来到了品竹轩。 “草民,见过秦大人。”刚一进门,许凡就朝着主位上的秦如海拱了拱手道。 许家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让金陵总督府惦记,许凡决定彻底放手,将外面的产业拱手送人。 不论是神京的满殿诸公,江南各大家族,还是隆兴皇帝,你们自己去斗吧,我们许家不奉陪了。 眼见许凡神色淡漠,秦如海温和的目光陡然射出一抹犀利的眸光,不过转瞬就变得十分温和,脸上还带着一抹关切。 “贤侄无须多礼,快坐,快坐。”秦如海抬手示意许凡坐着自己身侧. 许凡又朝着一旁的那名中年文士拱了拱手,这才入座。 “许府之事我们总督府也感同身受,秦大人已经派出府兵围剿,一定会剿灭江南道境内的逆贼,替许府报此深仇大恨。” 许凡刚坐下,对面的中年文士神色凝重,语气中带着一抹杀伐,一种狠厉之气陡生。 许凡朝着秦如海再次拱手感激,“多谢秦大人为我们许家报仇。”然后朝着对面的文士拱手道,“多谢先生,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中年文士打量着面前的少年,开口道,“在下神京国子监祭酒,文长空。” 国子监祭酒,替大乾朝廷教授监生学士,在儒林中声望极高。 许凡也郑重看着对面的中年文士,脑中很快闪过一个人的相貌,广陵府的那位师爷,文浩。 脑海中思绪飞转,广陵府王文华身边的文士姓文,金陵总督府秦如海身边的文士也姓文。 很快,许凡心中就有了一个猜测,他们都是文家人——文教。 许凡心中虽然有了猜测,但脸上还是带着浅浅的笑容,“原来是文祭酒。我们许家还得多多麻烦总督大人,只有彻底剿灭阴阳门,我们许家众人才能安心。” 秦如海摆了摆手,“阴阳门逆贼是朝廷大患,本督定然不会让他们继续猖狂下去。必然还江南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文长空轻叹一声,双眸中的目光时不时扫过许凡,语气缓和了一些,“朝廷对阴阳门逆贼深恶痛绝,总督大人更是坚决难容逆贼,只是...” 顿了顿,文长空一缕青须,接着说道,“只是总督府要供养江南道府兵,已然是...” 文长空没有明说,但却已经说的很清楚。总督府可以帮许家报仇,但江南道的府兵不能白出动,你们许家是不是该表示表示。 何况这次是秦总督亲自上门,你好意思不多意思意思些? 许文树、许玉晖脸色已然惨白。他们许府才逃过一劫,没想到总督府就立刻来落井下石。 许凡神情如常,没有半点不舍。 许府在外面的产业本就保不住,而且许凡还要继续清理,将那些心怀叵测之人统统赶出府邸。 在他实力还没有恢复之前,一定要低调发展,用许府在外面的产业换众人可以短暂的安全,是一件十分划算的事情。 “只有阴阳门被剿灭,许府屈死的冤魂才能安息。只要总督府所需,我们许家绝不推辞。” 许凡心中已经下定决心,不论是谁前来,许家都会全力支持。 而许府的那些产业,你们就去争吧,最好争一个头破血流。 “那就太好了,总督府定然会记住许家的忠心,也会上奏朝廷,替许家请恩旨。”文长空一拍双手,眼中露出欣喜之色。 来之前,他还担心许家的小子会以各种理由推诿。 如今看来,对面这个少年还真是少年。 对于许凡心中的谋算,文长空岂会不知。 不过,总督府只要拿到许家的承诺,又有剿灭叛逆的大义,在江南道,谁又能明着违抗? wap. /110/110394/28666594.html 四十二:劫匪?劫匪! 接下来的时间,许凡喝着桃花酿,秦如海品着清茶,两人听着文长空和许文树、许玉晖三人开始对许府在江南各地的一些产业进行划分。 淮南府三家盐铺、镇江府一家、苏州府两家、常州府一家... 三人将许家在江南各府的盐铺都进行商议,这些店铺明面上依旧属于许家,但暗中的盈利要大部分交由江南总督府,用于剿灭叛军。 许文树、许玉晖两人也是按照许凡之前交待那般,但凡文长空所要求,他们几乎都全部答应。 “文祭酒,您看我们许家这一家族的老人小孩还是要奉养,金陵城中的这些店铺和酒楼、茶肆能不能给我们留下一些。” 文长空此行主要是为总督府谋钱粮,对许家也不能赶尽杀绝。 若是许府将所有产业都交给他们,到也无法向江南各家交待。 以免江南几大家族背后又给总督府设套,那时候就得不偿失。 对于许家要求保留金陵城中的一些产业,文长空和秦如海默默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 这次前来,总督府开门见山的索要“意思意思”,也是让许凡重新认识了大乾的地方总督衙门。 一个超品的地方总督,为了能够吞下许府的产业,竟然可以亲自坐镇,让手下的智谋在许府红口白牙的抢产业。 许凡一边喝着小酒,脸上却始终带着浅浅的笑容,时不时还恭维一番总督府,当然,每句话都离不开剿灭阴阳门。 一个时刻想给自己族人报仇的热血少年出现在秦如海心中。 看到如此少年,秦如海也是很满意。 这样的许府,对总督府来说才好掌控。 “许公子放心,总督府这次倾江南道之兵力,定会将阴阳门的逆贼铲除。不瞒你说,在许府遭祸第二天,我们总督大人就下令江南道府兵前往境内各处要地进行盘查,一旦发现阴阳门逆贼的行踪,就会起大军扫荡。” “许府众人的安危也是无需担心,金陵城乃是江南道治所在,又重兵把守,不会有宵小潜入。” “此外,我们总督府已经给让六扇门传令了行文,若是有人敢来许府闹事,六扇门会立刻派人前来,绝不会推辞。” 金陵城有六卫拱卫,城中有巡防营的兵士巡城,平日城中还会有六扇门的捕快巡街。 这也是许凡为何会任由二房众人离开,自己也带着许府众人前往金陵的原因。 “多谢总督大人,多谢文先生。”许家三人再次向秦如海、文长空感激道。 送走秦如海两人,许凡终于长松了一口气,又交代了一番许文树、许玉晖,江南各地的产业都可以交出去,但金陵城中的产业绝不能交。 不论是朝廷、江湖帮派还是各地藩王和家族,他们想抢夺许家产业,也只能暗中下手。 在江南道,只有总督府有剿灭阴阳门叛逆的大义名分,这也是许凡对总督府文长空的要求,都是满口应允。 接下来几日,又有不少人来许府拜访,旁敲侧击的说明了来意,说是想和许府合作,其实还是想谋夺产业。 有的是代表江南世族,有的是金陵城中某些贵人,其中自然也是有三位藩王的亲信。 许文树、许玉晖两人忙的焦头烂额,而许凡却趟在波涛庭内十分惬意。 养养花、钓钓鱼,成为许凡的惬意生活。 一个纨绔好少爷的形象慢慢从玄武街传开。 又过数日,一日入夜,两道人影从波涛庭蹿出,很快就消失在玄武街的黑夜中,朝着金陵城中某个方向急掠而去。 金陵外城东南角,与运河只有两道水门相隔,是江湖帮派混迹最多的地方,这里也是金陵城最底层,最混乱的地方。 哪怕是总督府下令要彻查各地,这里依旧“繁华”热闹,各种贩卖的物品、人、珍奇还是会从运河上被搬运下来,顺着水门进入金陵这座雄城。 一些珍奇宝物通过几道交易,很快就会送到城中某些大人物的案前。 一袭蒙面黑衣的许凡站在一处阴影下,看着对面一条街外的一处破败院落。 偶尔有几个身穿粗衣劲装的男子推门而出,搬运着一些货物运上马车。 “你确定是这里?”许凡侧过头,看向身后的一名蒙面黑衣人,轻声问道。 一袭黑衣蒙面的白洛荷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好,一会你守在外面,不要让一个逃走。我直接进去。”许凡指了指那间破院子。 趁着一片乌云遮过月光,许凡纵身一跃,眨眼的功夫就隐匿在街道对面的阴影中,与黑夜融为一体。 白洛荷只看到一道黑影,许凡就消失在眼前。 然后就是一片寂静,那间破院子中没有再传来半点响动。 这是一间不大的破落院子,不过后面有个大仓库,里面堆积了不少货物。 许凡越过院墙的时候,很快就制住了院子里正在闲聊的两个精壮汉子。 “砰~砰~”两声轻响,一道气剑直接贯穿两人的身体。 从两人尸体间走过,许凡缓步朝着院中的正房而去。 “什么人!”一个穿着半敞开短衫的壮汉丢下手中刚举起的一个粗碗,大声喊道。 很快,左右两边的厢房中冲出七、八名魁梧壮汉,每个人手臂上肌肉隆起,显然是有过苦修本领的练家子。 不少人手里还随手拎着手臂粗壮的木棒,一脸狠厉。 起初坐着窗口喝酒的老汉还以为对方是闯进来的蟊贼,可刚喝下碗中的酒水,就看到两个同伙怦然倒地,毫无半点征兆。 许凡抬脚一踩地上一根树枝,劲气四散,那根树枝穿过人群朝着门口喊话之人冲去。 刹那就穿过了那人的喉咙,插入背后的墙壁上,震出一个巨大的裂缝。 “啪嗒” 喉咙被树枝贯穿,鲜血汩汩流淌而出,温热的鲜血顺着破洞流淌。 见状,不少人都下意识后退几步。 有人抄起木箱,有人拎起锅碗,木板挡在身前。 许凡淡淡扫了一眼,抬手轻轻一挥,一道劲风将众人掀飞。 连续“砰~砰~砰~”几声巨响,砸碎院中几个木箱,众人纷纷倒地,口吐鲜血,手中抄起的各种物件都断裂城数截。 其中一名五大三粗的老汉,连忙制止住众人,色厉内荏道,“这位兄弟,有事好商量,你若是谋财,我们身上的钱财都可以给你。” 说着,那名老汉就从怀中掏出一个破旧帕子,展开里面的十几两碎银子,小心翼翼的放在不远处的一个破木桌上。 犹豫了片刻,老汉接着说道,“我们可都是苦力,没多少钱财。只有这些。” 老汉显然在众人心中地位不低,他发话之后其余几名苦力相互看了一眼,也不再迟疑,从地上爬起身来,掏出自己的私房钱,恋恋不舍的放到同一个木桌上。 看着众人那不舍的神情,和小心谨慎的样子,许凡还以为白洛荷给自己的消息有误。 这里难道不是阴阳门在金陵城中的一处据点? 许凡冷冷瞥了一眼在场众人,没有犹豫,朝着木桌走去。 眼见众人辛苦积攒下了的银两就要被这蒙面人拿走,有好几个苦力心中不甘,目露凶狠之色,身体缓缓弯下,试图拿起地上断裂的木棍,再赌一把。 “大军!不要乱来!” 老汉看到那几名苦力的举动,心中大骇,急忙何止道。 但为时已晚,那名叫大军的苦力挥起手中的半截木棍朝着许凡后背就砸去。 “轰~” 木棍硬生生在离许凡后背还有大段距离的虚空中寸寸断裂。 那名叫大军的苦力目露惊恐之色,看着手中紧紧捂着的断裂木棍,满眼震惊,“你,您到底是何人?” 身后几名苦力也急忙止住了冲上前的脚步。 此刻,他们就算再蠢也知道大家面对的蒙面人是何种人! 修士! 面对修士,他们这些寻常练家子,根本就是如同待宰的羔羊,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名叫大军的苦力,“砰”的一声双膝跪地,在碎石地面上连续磕着响头,连磕了三下,才满腔悲愤道,“大人,求你放过我身后的兄弟们。这里的钱财您都拿走,我的命也交给您。” 众人实在想不明白,堂堂一个修士,为何会来他们这种下九流的地方,只是为了这点银钱,说不通呀,实在是说不通! 他们只是寻常的苦力呀。 眼前的这种情况,让许凡心中再次生出了一丝不解,难道真是白洛荷给的消息有误? 站在木桌前,许凡一把收起桌上数十两碎银子,默默扫过四周跪着的众人,扮做抢劫的贼人,自然是要将钱全部拿走。 至于这些真正的苦力,许凡并不是弑杀之人。 沉思片刻,朝着后面的仓库而去。 来到仓库,看着堆满了货物的仓库,只有两个精壮汉子在看守,两人看到蒙面黑衣人走进来,都下意识拿起地上竖立的长刀,目露凶光的盯着门口的黑衣人。 “敢来我们青龙堂的地盘抢劫,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原本已经失望的许凡,心中终于生出一些希望,感受着面前两个持刀大汉身上的气机,应该是开辟了五个气旋窍穴的修士。 “青龙堂?”许凡冷笑一声,身体化作一道残影,冲入仓库中。 “砰~砰~” 两声巨响,两名持刀大汉,身体如巨石一般砸入左侧的墙壁上,身体佝偻的镶嵌进半寸。 两人手上抓起的长刀才“哐当”两声落在地上。 “大爷,有,有话,好好说。” 其中一名壮汉脸上惨白,嘴角鲜血溢出,吃力的大声哭喊道。 wap. /110/110394/28666595.html 四十三:青龙堂 眼见同伴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那名壮汉连忙不断大声哭喊道,“这位大爷,仓库中的所有东西,你想要什么,就拿什么。只求您可以放过小的一命。” 许凡拉起一条凳子,来到那名壮汉面前三丈外的地方,坐下,仔细打量了一番镶嵌进墙壁两人,淡淡道,“说吧,其他人呢?” “其他人?什么其他?哦,您是说我们青龙堂其他兄弟?他们都出去找姑娘了。”那名壮汉嘴里吐着鲜血,但还是一脸真挚的说道。 许凡感觉抬头有点难受,一把伸出,一道劲风冲向那名壮汉,猛烈一扯。 “扑腾”一声。 那名壮汉跌落在地上,单膝跪地,不断喘着粗气,额头满是冷汗。 “找姑娘?”许凡很快就明白过来,是去勾栏瓦舍了。 他目光一寒,注视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壮汉,心中狐疑之色又浓了几分。 怎么看,这里也不像是阴阳门在金陵城中的一处据点,主要是太弱了,更像是混迹在江湖最底层帮派势力。 “对,对。他们去了两条街外的红袖妱!”壮汉很诚实的交待了一切,说话时眼睛中的惊恐之色就愈发凝重。 眼眶中又有一个蒙面黑衣人出现,不断靠近自己,壮汉双眸中的惧色越来越重。 不等许凡开口发问,白洛荷袖中银针一甩,“叮叮”两声轻响。 那名壮汉也假装不下去,咬牙道,“你!你!护法大人不会放过你!” 许凡蹙起的眉宇,拧得更深,“他们都是在欺骗我?” “难道不是?”白洛荷白了一眼许凡,眼神中露出一丝戏谑,“你还真当他们是一些普通帮派打手?” “外面那些人,你都杀了?”许凡压下心中的一丝不快,看着白洛荷走向仓库中的一排货架前。 “还愣着干嘛?走呀。”白洛荷手掌轻轻一拍,力道却不小。 身前七、八个货架被推倒,露出脚下一个密道入口。 那名被银针穿透眉心的壮汉倒在地上,眼睁睁看着两道黑影消失在密道入口。 “这里才是真正的分舵据点,外面不过是一些掩护而已。”白洛荷伸手在四周的墙壁上摸索片刻,很快就找到一处凸起的浮雕。 “青龙堂是阴阳门在金陵明面上的帮派身份?”许凡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十多丈长的甬道,整个暗道只有微弱的光亮从深处照射过来。 不多时,两人面前的一处石门缓缓打开。 “小心!” 许凡、白洛荷两人急忙后退! 箭矢如雨,其势如雷,速度极快。 一阵箭矢连射,使的许凡、白洛荷两人不断后退,直接退到地面上。 箭雨十分密集,几乎布满整个甬道,深入三寸,箭羽还在地面上嗡嗡作响。 “何人竟敢擅闯青龙堂?” 十几名精壮汉子,身穿粗布长袍,胸口都绣着一条青龙纹样,额头扎着黑青巾,腰系黛色棉带,脚上踩着一双青色棉靴。 前面三排人手持短弩,后面两排五人手持各种兵器,有长刀、有长剑,也有长戟和巨弓。 每个人人都气息强悍,目光凶厉,显然是一群开辟了体内气旋窍穴的修士。 不然也不可能在短短几息之间射出上百支箭矢。 每一支箭矢射入石板和墙壁的深度相似,就连箭头钻开的裂痕都相近无几。 “还真是这里。”许凡脚踩地面,顺势冲下甬道,一道剑气在身前形成,一寸不到的剑气冲向石门。 “放箭!” “快!” 三排青龙堂的弟子急忙房间,金属铁箭密集如雨,一道接着一道迸射而出,形成一道箭幕,横推向许凡。 气剑来势极强,虽然只有短短不到一寸,但卷起的劲风却十分巨大。 “叮叮~叮叮~叮叮~” 不到三息的时间,剑气横扫掉上百支箭矢,朝着石门口的十多人冲去,去势半点不减。 “大修士?!” 石门处众人双瞳凸起,一脸震惊。 “这怎么可能?金陵城中居然有大修士!” “快退!退!” 守在石门口的众人还想四散躲避气剑,但身体移动的速度根本比不上气剑飞冲的速度。 “扑哧~” 一道气剑横扫而过,开启了一半的石门轰然碎裂。 碎石纷飞,将门口十几名急速后退的青龙堂弟子砸得口吐鲜血。 石门后面,十多人被气剑的余波震得倒地不起,口中鲜血汩汩而出。几人身上居然是被碎石直贯穿身体,生机在不断逝去。 “后退!撤!” 石门轰然碎裂的同时,地下密室里传出一个男子咬牙切齿的声音。 许凡缓步上前,走过石门入口。看到还有生机的青龙堂弟子,都会踩上一脚,不论是手臂还是膝盖,都会传来“咔嚓”的骨碎声响。 “你到底是何人?竟敢擅闯我们青龙堂!” 地下密室内,空间极大,两排五座铁铸的高台上熊熊火焰燃烧,将密室照亮。 进入之后,许凡看到十多丈外,十多人退到密室中间,手持强弓,箭矢正对着自己所站的位置。 左右两侧的偏门前,也站着十多名青龙堂弟子,他们手中也拿着短弩,箭矢上的寒光刺目。 面对眼前的阵仗,许凡只是淡漠的扫了一眼,“你们青龙堂就这么点人手?” 目光所过之后,大概只有不到四十人,实力最强的也不过是开辟了十处气旋窍穴。 太弱了!这是许凡的第一印象。 “你,你到底是何人?为何强闯我们青龙堂!”众人身前一个壮汉双腿打颤,说话的声音都没有往日底气。 刚才看到那道气剑贯穿石门的情景,已然这这位青龙堂的副堂主吓得心胆剧烈。 这种恐怖的实力,他们青龙堂背后的阴阳门中也没有几人可以施展出来。 “看来你是他们的老大了?” 许凡一甩袖袍,身影如风。两人之间十余丈的宽的距离,转瞬即至,伸手抓住壮汉的脖颈。 他拎着壮汉如同抓着一只小鸭仔,身前一道劲风将众人震得倒下一大片。 许凡一步一步从摔倒的人群中走过,径直穿过两排铁铸的高台,朝着密室正中间的广场走去,一把将壮汉摔在地上,然后右脚轻轻一踩。 “咔嚓”一声。 那名壮汉脖颈直接被踩断,顷刻间失去了生机。 众人眼见自家青龙堂副堂主一个照面就被对方踩杀于脚下,都趟在地上不敢起身。而那些站在密室两侧偏门入口的十多名青龙堂弟子手中握着的短弩也在身前晃动。 此刻,没有人敢扣动手中的机扩! 这少年太凶狠了,没开口问,就直接斩杀。 许凡淡漠的眼眸中不带半点色彩,只是淡淡的扫过地上的众人,又扫过左右两侧的青龙堂弟子。冷声问道。“你们中间,谁是老大?” 副堂主一招被擒拿,一脚被踩死。 在场的青龙堂众多弟子没有人敢出声,大家都相互对视,有些人的目光看是瞟向人群中某几个人。 青龙堂内,堂主为尊。不过。堂主目前不在,副堂主又被人轻易杀死。在场的也就只剩下几个舵主,而那些目光飘过的地方也正是其中几个舵主所在的位置。 其中一名青龙堂舵主一咬牙,推开人群,走了出来。来到许凡身前,双膝跪地,“不知这位大人来我青龙堂所谓何事?我们青龙堂不过是在金陵混口饭吃,大家都是底层的一些寻常修士。不想成为权贵豢养的打手,才聚在一起而已。” 许凡低头看着面前跪在地上的清瘦青年,一身寻常普通的粗布衣袍,若不是仔细去看,还真分别不出与其他人有何区别。 “你们青龙堂还不愿成为别人豢养的打手?” 许凡一抬手,一道劲风推出,重重撞击在跪在地上的清瘦男子胸膛。 “扑哧”!一道血线从清瘦男子嘴中喷出,在虚空中划过一道鲜红的弧度。 这一举动,再次让众人震惊,看着地上已经死去的一名舵主,在场的青龙堂弟子双腿都在打颤,那些躺倒在地上的人,不断挪动着身躯,颤巍巍的身体朝远处蠕动着。 许凡冰冷的目光再次扫过在场的众人,吓得他们都“定”在原地,不敢有任何异动。 “你们中间,还有谁是老大?” 又是这个问题,青龙堂众多弟子都不知该怎么办,大家只能又将目光投向人群中另外几个人。 其中一个身穿华服的肥胖男子一咬牙,心中下定决心,怒吼一声,“兄弟们,这畜生是想要大家的命!我们一起上,杀了这畜生!” 华服肥胖男子身边几名心腹弟子有些心动,毕竟他们可是身后这位舵主花费重金豢养。 可就在他们心中在异动的时候,忽然感觉身旁一阵凉风闪过,随后就感觉到脸上一阵温热,下意识用手一擦。 手掌中鲜红一片,正是刚才喊话那名华服肥胖男子脖颈溅射出来的猩红血液。 “啊!” 众人一阵惊呼,四散而开,只见华服肥胖男子刚才站立的地方,虚空中悬停着一柄一寸大小的气剑,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气剑剑尖的光芒上正有一滴鲜血在滴落。 “以剑杀人!御剑之术?” 许凡连杀三人,彻底震慑住在场众人。 密室广场中,数十名青龙堂弟子没有一个人敢出声,一个接着一个“扑腾~扑腾~”全部跪在地上,将头死死贴在冰冷的青石地砖上。 “现在,你们中间,谁是负责人?都统统站出来!” 许凡的话语依旧冰冷,压迫的众人不敢呼吸。 几息之后,有三人从地上站起身,缓缓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wap. /110/110394/28666596.html 四十四:江南傅家 “你们都先退下吧。”眼见三人从众人中走出来,许凡一摆手,淡然道。 密室广场上的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大家悬着的心也算是暂时放了下来。 这个恶魔终于不再杀人了,他们都险之又险的逃过一劫。 粗糙的青石地板,凹凸不平,上面还有踩踏的颠簸感。 四周的铁柱高台上的篝火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一股接着一股热浪顺着空气流转在密室间。 正前方有三张软榻,左右两侧还有两列交椅。不过都有些年头,上面的划痕都十分破旧。 就连上面垫着的一些兽皮也是有了些年头,最前方的三张软榻上,有着青、白、黄等花纹虎皮。 许凡没有坐在最上首的位置,而是随意找了一把交椅坐下,斜着眼睛淡淡扫过三人,“姓名。” “廖君安”、“常青阳”、“傅思明”。 许凡眉头微微皱起,朝着最后一个说话的大胡子青年看了一眼,眸光中多了一丝审视。“你是女子?” 名叫傅思明的大胡子青年身体一颤,眼神中多了一抹慌张,不过很快就一闪而逝。 听闻许凡的话,廖君安和常青阳两个文士也是微微侧目,没想到一直跟他们在一起的傅舵主居然是一名女子。 两人眼中也多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但很快又恭敬的低下头去。 “年龄。”见对方没有回答,许凡也不生气,接着问道。 三人都相视一眼,迟疑了片刻,才答复道。 “三十五。”、“二十六。”、“十八。” 这一次,三人的目光同时落在大胡子青年的脸上。许凡眼中多了一抹了然之色,廖君安和常青阳则是震惊多过惊诧。 两人是真没想到,他们青龙堂的朱雀舵主居然是个十八岁的姑娘。 青龙堂下辖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四大分舵。 之前许凡接连杀了副堂主和玄武舵主,面前只剩下白虎舵主廖君安和青龙舵主常青阳和朱雀舵主傅思明。 不过他面前的朱雀舵主是假的。 “你们都是青龙堂的舵主?”许凡目光中多了一抹审视,注意着三人脸上任何细微的变化。 “青龙舵主”常青阳朝着许凡拱手道。 “白虎舵主”廖君安朝着许凡拱手道。 “朱雀舵主”傅思明也朝着许凡拱了拱手。 “哦,四圣兽!”许凡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那具尸体上,“他是玄武舵主?” 三人没有说话,都只是默默点了下头。 不过,就在三人点头之际,许凡右手向前一摄,一道劲风裹着傅思明,朝着他掠过来。 “大人,大人!您这是要...”傅思明脖颈被一股劲风死死扣住,整个身体漂浮在半空,朝着十多步外的许凡飞掠去。 “大人!” 廖君安和常青阳同时惊呼出声。 两人刚抬起脚,想上前阻拦,就迎上许凡冰冷的目光,只得躬下身子,不敢再上前。 甚至还后退了数步。 许凡虚空一抓,气机化作一只手掌虚影扣住傅思明的脖颈,使得对方脸色涨红,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不到两息的时间,傅思明就悬停在许凡面前。 许凡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这个大胡子青年,目光又在他身上游离了片刻,才淡淡开口道,“一个姑娘,非要女扮男装,扮做一个大胡子。” 他右掌虚影化爪,朝着傅思明所在的虚空轻轻掠过。 一道劲风从傅思明整个身体上划过。 下一刻,一个身材修长,琼鼻挺秀,一双杏眸中透着深深的惊惧之色的少女就出现在面前。 傅思明长发如瀑散落到腰肢,宽松的粗布长袍难掩玲珑的身躯,露出真容的她,玉颜极美,五官精致到勾魂夺魄。 美丽的容颜上还残存着一抹惊慌,如白玉的双颊上多了一抹苍白之色,显得更加慌张。 一旁站在的廖君安和常青阳此时双目瞪圆,从没想过他们青龙堂还会有如此绝美的少女舵主。 心中都在惊叹自家堂主的本领,居然可以找到如此绝美的少女。 就在两人以为面前的蒙面黑衣人会心动的时候,却听到依旧冰冷的声音。 “你真名不叫傅思明吧?你也不是青龙堂的人!”许凡审视的目光中多了一抹寒意。 这一抹寒意极重,让廖君安和常青阳浑身都打了一个寒颤,下意识又连退数步,才再次站稳身形,身体躬得更低了。 一个如此美貌的少女在一个满是臭汉的青龙堂,这本身就有问题。 何况许凡还知道青龙堂本就是阴阳门下辖的江湖帮派势力。 在他心中,已然认定这个叫做傅思明是阴阳门派来青龙堂的人。 说来也巧。在得知阴阳门门主要来金陵,江南五大家族中的傅家就派了人过来。 作为傅家年轻一代拥有最强修行天赋的傅思萱就成为绝佳的人选。 阴阳门本就是五大家族在幕后支持,派一个人成为青龙堂的舵主也就不奇怪。 原本的青龙分舵舵主傅思明就被召回家族,傅思萱在家族宿老的帮助下易容成族兄傅思名的样貌。 傅家不仅从自家的消息渠道得知城中没有出现陌生的大修士,就连金陵城六扇门的关系也动用了。 傅思萱认为万无一失,何况还在仓库中安排了两名修士,这才假扮族兄前来。 结果居然被许凡撞个正着,而那两名修士被许凡一招制服,还被白洛荷击杀。 傅思萱此时心中早已慌乱,若是遇到一个普通的修士,凭借他们傅家的威势说不定还可以震住。 但对方直接点破她不是青龙堂的人,看来是已经猜测到其中一些关窍。 “怎么?不敢说?”许凡周身散发出一股强横的气势,又是一股气机彻底笼罩在傅思明头顶。 只是一道气劲威压,就使得傅思萱单薄的身躯也躬了不少,晶莹洁白的玉颜愈发苍白,甚至是有些惨白。 傅思萱思绪飞转,缓缓仰起头,慌乱的神情逐渐收敛,美眸中的惧色也被强压下去,声音轻柔。“我的确不是真正的朱雀舵主傅思明。小女子傅思萱。” “傅思萱?”许凡眉头微皱,对于这个名字他自是不知道,傅家是江南五大世家之一。 若是问傅家的家主是谁,或许作为纨绔的许凡可能会知道。 但一名傅家隐藏起来的修行天才,外人怎么可能知道。 “傅思明是你什么人?” “族兄。” “你是傅家人!”许凡恍然明了,只是没有想明白江南五大世家的傅家为何会派人潜入青龙堂。 他们傅家和青龙堂又有什么关系?或者说傅家和青龙堂背后的阴阳门有牵扯? 许凡的眼眸中露出晦明晦暗的目光,看得傅思萱心跳加剧。 她不知道面前这个蒙面黑衣人到底是何人,金陵城中忽然出现一个大修者,他们傅家居然没有收到半点风声,就连六扇门也是一点消息都无。 若是...傅思萱心中轻叹一声,看来是她自己今日该有如此一劫。 她鼓起气力,开口询问道,声音轻柔,甜美,“不知道大人前来青龙堂所谓何事?但凡有事,我们傅家定会倾力帮助。” 结交一个大修士,对任何一个家族都是一种助力。 哪怕不能拉拢到自己的家族中来,也不可得罪。 许凡心中闪过一抹怪异,在他心中已然认定傅家和阴阳门有牵扯,这个傅思萱居然说想要帮我,傅家会倾力帮自己? 他目光依旧淡漠,语气冰冷,“我此次前来只是想找一群手下而已。” 许家在金陵城中的产业就那么多,还时时刻刻被人盯着。许凡起初来这里是想彻底覆灭青龙堂,消灭阴阳门在金陵城中的所有人。 不过当他看到青龙堂的众人,发现他们大多数确实是普通的修士,身上的血煞之气极淡,就连刚才阻拦他和白洛荷的那些青龙堂弟子身上也是没多少血煞之气。 有血煞之气的人,在许凡进入石门时都踩断了他们的手臂和膝盖,让那些人彻底沦为废人。 “不知大人是想办何事?我们傅家也是可出一份绵薄之力。” 从许凡的话中,傅思萱已经感受到了对方的拒绝之意。既然无法拉拢,但结交一番,留下一些善缘也是不错。 “不用。”许凡心中的那一抹杀机被他最终还是按捺下去,杀一个傅思萱容易,但他还想知道傅家和阴阳门到底有什么秘密。 若是傅家真和阴阳门有牵扯,他在将傅家连同傅思萱一同斩杀也不晚。 傅思萱眼中闪过一抹惋惜之色,态度从之前的惧怕变成了温和,“既然如此,那也好吧。不过大人但凡有和吩咐,都可以通知萱儿。萱儿一定竭尽全力去办。” “萱儿?” 许凡心中嗤笑一声,脸上却神情如常,目光再次看向廖君安、常青阳。“你们堂主呢?” “堂主?” 廖君安、常青阳两人对视一眼,没有迟疑,同时开口道,“红袖妱!” 两人都生怕被对方出卖,只得如实回答。 此时,但凡行差踏错,他们的小命都会不保。 许凡又看向傅思萱,目光中带着一抹问询之意。 傅思萱注意到许凡看向自己的目光,也是默默点了下头。 “很好,希望你们不会骗我。”许凡轻轻拍了一下扶手,缓缓站起身。 “不敢!” 三人同时行礼。 “你们在这里等我片刻。” 话音刚来,许凡的身影就消失在地下密室中。 望着空荡荡的密室中,三人对视一眼,仿佛是一场梦。 他们三人心中都想赶紧逃离此处,但心中的惧怕又战胜了冲动。 傅思萱还好,若是逃回傅家,还有大修士可以保护。而廖君安和常青阳两人就没有如此强势的背景。 就这样,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终没有一个人敢离开青龙堂这处地下密室。 三人静静站在原地,密室广场中十分安静,只能听到铁铸高台上火把“刺啦”的声响。 wap. /110/110394/28666597.html 四十五:傅家决定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一道微风从三人身边划过,惊得三人同时打了一个寒颤。 “砰~砰~”两声。 一颗鲜活的头颅被丢在地上,许凡重新坐回到交椅上。 密室广场寂静的可怕,三人低头看着地上滚落的头颅,正是青龙堂堂主。 那颗头颅上还露出欢愉的笑容,显然是在被窝里行事的时候被人直接削掉了脑袋。 廖君安、常青阳两人相视一眼,同时将目光看向傅思萱。如今,不知这位大人到底是何目的,两人同时认为,此时这位朱雀舵主开口说话最为合适。 “以后,你就是青龙堂的堂主了!” 许凡指向廖君安,语气十分随意,一个数百帮众的青龙堂堂主就如此轻易的安排下来了。 “啊!” 廖君安和常青阳的目光正在看向傅思萱,示意对方赶快开口,却没有想到面前这位蒙面黑衣人直接安排了堂主人选。 常青阳鼓掌道,“还是大人英明,我以后定然谨遵大人的吩咐。” 廖君安也反应过来,脸上堆满了笑容,“多谢大人抬爱,我定然为大人尽心办事。青龙堂以后就是大人的青龙堂。” 傅思萱捋了捋鬓角的秀发,杏眸中闪过一抹狐疑之色,“不知道大人需要我们做何事?” “青龙堂一切照旧,我们有事会安排你们去做。”许凡冰冷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三人,起身消失在密室广场。 场中三人终于感受不到那股气息,这才长松了一口气。 “走了?” “走了?” “走了?” 三人对视一眼,目光中都带着一抹古怪的神色。 三人回头看了一眼石门的地方,空空荡荡。这才彻底吐出一口浊气, “傅舵主,以后这青龙堂还的您多多关照才行呀。”廖君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三人找了一间密室,开始商量青龙堂以后的发展。 来了一个大修士,直接将青龙堂的堂主杀了,还杀了一名舵主,点名了一人成为青龙堂堂主。 傅家! 廖君安和常青阳自然是知道。 如今是强龙和地头蛇之间,廖君安只能谨小慎微。 ...... 许凡走出密室甬道,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金陵的街肆阴影中。 回府的一路上,浑身裹在黑夜中的白洛荷始终想不明白,之前说好是彻底铲除阴阳门在金陵城中的据点。 这才第一处,许凡居然就改变了主意。 回到波涛庭品字形的阁楼时,四下寂静。竹林深处的一处凉亭中,许凡“汩汩”连续喝下十几口桃花酿。 黑夜中,一身漆黑夜行衣的白洛荷静静看着,整个人都融入这片竹林的阴影中。 “怎么?这么简单的事情你都想不明白?”许凡放下破旧葫芦,坐在石凳上,右手撑在脑袋,斜靠在一旁的石桌。 “你是想培植自己的势力?不过那些人不可信!他们都不知道被阴阳门渗透成什么样子。”白洛荷很快就想明白许凡的用意,但还是不看好许凡的做法。 “许府现在留下来的人,我不希望他们受到危险,再出意外。至于青龙堂或者其他什么帮派,只要能给我办事,他们的生死,我才不在乎。” “我们目前的事情就一个,总不能让你去偷吧。”许凡眼中露出一抹轻笑,左手晃了晃一旁的破旧葫芦。 “你是要酒?” 白洛荷回想起许凡在广陵城的所作所为,很快就想到了许府几乎将广陵府的酒水都买了,但在那场大火中,那些酒却都不翼而飞。 “看来你还不笨呀,要是以许府的名义买太多的美酒,会让人起疑。但若是交给金陵城中的帮派势力,若是他们被发现了,大不了直接灭掉就好。” “到时候,我可以再换一个帮派。反正那些人都是双手做了不知多少坏事,我杀起来也不会心慈手软。” “还有,这几日得麻烦你悄悄盯着青龙堂的廖君安和常青阳。看看他们还和哪些人有勾连。至于阴阳门在城中的其他据点,我们可以明晚再去拜访。” 夜风吹过竹林,一阵凉意袭来,白洛荷身形一阵纵跳消失在竹林深处。 接下来的事情,她已经明白,也无需多问。 青龙堂剩下的三人,最有可能和阴阳门有牵扯的就是傅家。若是他们明天前往今凌城中下一个据点,没有收获,那也就可以确认了。 廖君安和常青阳只是青龙堂普通的舵主,就算是和阴阳门有牵扯,也不可能知道阴阳门在金陵城中其他据点的消息。 此时,飞掠在竹林间的白洛荷,已经看出许凡是在试探傅思萱。 “这少年,真是不简单。他就不担心放虎归山?到时候傅家联合阴阳门给他设下圈套。” 玄武湖东街,一处占地极大的宅院,前后有八进院落。与许凡所在的许府也就只隔着三条正街。 此处,是傅府的宅邸。 傅家虽不是金陵的达官显贵,但作为江南的五大世家,其历史可以追溯至前朝。 家族中的嫡系、旁系子弟不仅在大乾神京身居金殿之上,还有不少人在各道为官。甚至还有人在大乾之外为官。 傅府西路院,一处湖畔小楼。 小楼名为:兰轩 这里是傅思萱和族中子弟聚会之地,每当遇到大事,她都会召集支持她的一众族中子弟前来聚会商议。 兰轩小楼灯火通明,下人小厮是不是捧着茶水点心走进小楼,撤换上众人面前冰凉的茶水、糕点。 傅思萱外出回来,就急急忙忙召集族中子弟前来兰轩议事,甚至还请了族中的族叔和宿老。 此时,换身一身锦绣华服的傅思萱看起来光彩夺目,粉色宫装,长裙曳地,身姿婀娜,樱唇玉颜,美眸明亮晶莹,只是眼角被一抹愁色覆盖。 今夜,金陵城中出现了一位大修士,还轻易破除了家族宿老给她的易容。 这件事情着实让傅思萱心中受到不小的冲击,直到回到府中,她心神都有些不宁,生怕那位大人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自己面前。 小楼内,坐在左侧首位的一名傅家年轻俊杰,开辟了九处气旋窍穴,在傅思萱麾下也是一名身手不凡的修士。 此人名叫,傅清卓,年仅二十岁。本是要被派入阴阳门,任一方舵主,但被傅思萱所拦。 在傅思萱心中,阴阳门可以被五大世家掌控,成为他们的暗势力,但傅家不能陷得太深。 他们傅家如今可是大乾的世家,不能和逆贼牵扯太深。 这次广陵府许家之事,让傅思萱深刻认识到这一点。 阴阳门虽是五大世家背后掌控,但若是有些人做事过界,他们这些家族也会被牵连,甚至还会伤筋动骨。 在许府遭祸第二天,金陵总督府就果断派出府兵镇守各处要地,使得他们这些江南世家大族很被动。 原先是想吞并许府在江南道的产业,如今却被金陵总督府捷足先登。 阴阳门在广陵府布局了三年,如今却是功败垂成。 此刻,傅清卓看着傅思萱的绝美侧颜,察觉到那眼角一抹愁色,心中也是十分好奇,一向足智多谋的傅家三小姐,西府的掌上明珠,竟然会因某件事情发愁。 “不知到底是何人惹得思萱小姐不悦,我若是能够解决此事,定然会在西府的地位得到提升。”傅清卓心中暗自思忖,“此时开口,会不会有些冒失。赌还是不赌呢?” 思忖到此处,傅清卓正在努力下定决心,就听到一旁一位宿老轻咳一声。 “萱儿小姐,不知这么晚了,你请老夫前来何事?” 小楼内,众人停止了私下议论,纷纷将目光投向窗口站着的粉色宫装少女。 傅思萱那娇美的嫩颜上愁死逐渐收敛,转身展颜一笑。 “诸位可知近日金陵城中来了一位大修士。” “大修士?!” 在场十多人脸上都露出震惊之色,就连刚开开口询问的宿老也是瞳孔微微一缩。 傅家是江南五大世家之一,各种消息自然不可能逃过他们的耳目。但金陵城中出现了一位大修士,他们身为傅家的宿老和杰出子弟竟然毫无消息。 “是哪个家族暗中培养的?”那位宿老心中电光火石,很快就认定应该是某个世家暗中培养的修士。 众人也是脸色一变,各大家族明面上的修士都是有数,就算暗中培养一些底牌也是遮遮掩掩,没有人会将大修士这种大杀器暴露在明面上。 偌大的西府,兰轩小楼内的谈话很快就传到傅家西府几位掌权者耳中,他们也是一脸疑惑,金陵城中居然多了一位大修士。 “应该不是五大家族之人。”傅思萱声音轻柔,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人怀疑的坚决之意。 “不是五大世家之人?那还有谁有能力培养出一个大修士?” 这个问题在众人心中盘桓,一时间只能想到会不会是神京派人来了,目的就是调查阴阳门屠杀许府一事。 “萱儿,你可以怀疑的对象?”那位宿老眉头紧皱,右手狠狠揪了一下颌下的白须。 傅思萱沉吟片刻,微微摇头,“应该是和阴阳门有关,或许是寻仇。” “寻仇?”那名宿老目光一凝,紧缩的眉头皱得更紧,和阴阳门有仇,那不就是和他们傅家有仇! “要不我们和其他几大家族通通气!”那名宿老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傅思萱美眸中闪烁着晦暗不明的眸光,似在想着在青龙堂地下密室中所发生的事情,又似在预估那位蒙面黑衣人的实力。 过了许久,傅思萱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我们先不要去招惹对方,关于阴阳门的事情,我们尽量少掺和。而那位新出现的大修士,可以让其他家族去试一试。但消息一定不能是从我们口中传出去。” wap. /110/110394/28666598.html 四十六:忠心?野心? 接下来的几日,许凡和白洛荷拜访了阴阳门在金陵城中的各个据点,除了青龙堂,许凡还斩杀了鱼龙帮、苍月客栈、幻月画舫、净月苑幕后的大掌柜。 白洛荷一直在暗中监视廖君安、常青阳两人,他们在许凡斩杀了青龙堂老堂主以后,都悄悄去了这些地方。 而鱼龙帮内几名阴阳门的弟子被斩杀,并没有让许凡放下对傅家的怀疑,最多就是对傅思萱高看了几眼而已。 如此以来,许凡私下就有了大把的进项。 在不动用许府银两的情况下,他命人开始大肆在金陵城中购买竹叶清、桃花酿、岁寒、杏花醉、梨花白等各类美酒。 天空艳阳高照,白云朵朵映照在湖水中。 此处是净月苑内一处幽静偏院,偶尔还能听到前面时隐时现的管乐丝竹之音。 许凡戴着一张青铜面具,一袭雪白长袍,躺在凉亭中的竹椅上,翘着二郎腿,闭目假寐,手中拨弄着一只青瓷酒杯,听着湖对面传来的靡靡之音。 着实没有想到阴阳门会在金陵城中有如此大的产业,每月的进账十分丰厚,也成为许凡静修的好地方。 净月苑算是在金陵城中比较高档的青楼,里面的姑娘都是才艺双绝。 不过,许凡看重的并不是这里的好姑娘,而是这里的美酒。 净月苑每天都会采买数量庞大的酒水,供给各位院落中的姑娘和贵客。 暖风吹拂湖畔青草,时而被一朵白云阴影掠过。 艳阳下,廖君安和常青阳确实一脸苍白,而常青阳的额头不断渗出冷汗, 净月苑,他们两人之前也来过。 “青龙堂若是遭遇巨祸,你可以前往净月苑,找王掌柜求助。在金陵城中,王掌柜能力通天,还没有他办不成的事情。” 在许凡将青龙堂老堂主头颅丢在廖君安、常青阳面前的时候,他们就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中,是不是该听从老堂主的吩咐,来找净月苑的王掌柜。 半个时辰前,净月苑中传来消息,说有人要见他们两人。 廖君安和常青阳就一同来到净月苑,但当他们看到凉亭中的那道背影,心中莫名的恐惧就愈发明显。 常青阳甚至双股打颤,几乎要瘫在地上,此时是用尽力气做最后一丝挣扎。 “你们两人是不死心呀。” 廖君安和常青阳起初只是恐惧,但当听到这个声音,两人双腿“扑腾”一声,跪在青石地板上,膝盖下的青石出现了数道裂痕。 但两人却是浑然不觉,将头深深的扣在青石碎屑上。 这个声音,简直就是他们这几日黑夜中的梦魇。 那个黑衣蒙面人轻易就斩杀了阴阳门藏着他们青龙堂中的人,同时还解决了青龙堂的老堂主和红袖妱里的所有人。 这几日六扇门正在满金陵城搜捕,但却没有半点头绪。 红袖妱一夜之间死了上百人,其中二十多人都是青龙堂的弟子。 这种狠辣的杀人手段岂能不让廖君安和常青阳心生惧意。 廖君安得到了青龙堂堂主之位,而常青阳还是舵主,这也使得常青阳有了新想法。 将青龙堂发生的事情告诉净月苑,只要是净月苑出手,他就可以从此事中摘出来。 可如今,凉亭中的人只是静静躺着竹椅上,却给了他们如山般的压迫。 “说吧,我该如何处置你们?”许凡的声音中带了一丝不耐烦。 他让白洛荷盯着廖君安和常青阳,很快就发现了此处。许凡毫不留情,于昨天夜黑就将净月苑中的管事、掌柜震住。 一颗脑袋出现在掌柜们的面前,正是净月苑大掌柜王令。 在几位管事心中,王令是他们中最神秘的人,而且还是一位修士。 就这样一个人,血淋淋的头颅就出现在管事和掌柜面前,将他们彻底震慑住。 此前,苑中的管事、掌柜并不知道净月苑背后的东家是谁,苑中所有的事情都是王令做主。 他们每日都要向王令汇报一次,各自手下姑娘、兔相公、小厮们收集到的各种消息。 入夜以后,众人同时收到苑中一个小厮的传信,说是王大掌柜要召见。 他们以为又有重要的事情嘱咐,没想到刚推开王令的房门,就看到双眼睁圆的脑袋,静静摆放在正对门口的方桌上。 很快,他们就在房中一角看到了带着青铜兽纹面具的许凡,正神情自若的尝着一杯清酒。 众人起初还有要反抗,许凡弹指间就将其中七八人尽数斩杀,只留下了五人。 一场毫无悬念的杀戮过后,活下来的五人也只能认命。 掌控了净月苑以后,许凡就一直待在这里,他在等背后之人。 但接连两日,都没有动静,他就想到了白洛荷传给他的消息。 常青阳曾派人前来找过王令,不巧的事,当天夜里王令就被许凡杀了。 “大人饶命!” 廖君安不停的哭求,如今心中那一点依仗彻底被粉碎。 一侧的常青阳却是一脸惨白,几无生机。此时他已然明白,自己来找净月苑的王大掌管暴露了。不然面前这位大人也不会专门在净月苑等他们两人。 势必也是知道了他们青龙堂、净月苑之间的关系。 许凡停止手中转动的酒杯,缓缓起身,侧着身,双眸冰冷的盯着地上跪在的两人,淡漠道,“将你们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吧,若是有隐瞒,我不介意让青龙堂彻底消失。” “不敢,绝不敢隐瞒。” 廖君安还不知常青阳心中所想,为了可以活命,他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听到一旁的常青阳面如死灰,整个人都瘫软在地上。 “我猜大人是来找阴阳门,我们青龙堂只是阴阳门在金陵的一个小帮派,替阴阳门在金陵城中做一些见不到光的杂事,掳一些城中的小孩子,那些失去父母家人的小乞丐也是一样。偶尔也会运送一些东西进入今凌城。” “这些东西大多都是一些大乾朝廷的禁品,如一个军中弓弩刀枪之类。每一次都是堂主他亲自押送。我跟过几次,是运到城北一处军营旁的废弃院落。” “其他,其他...”廖君安一边想着,额头上不断冒出冷汗,擦拭掉额头的豆大的汗珠,接着说道,“对了,这净月苑算是阴阳门在金陵城中最大的销金窟。背后的东家应该是文家。” “文家?”许凡微微皱眉,抬手打断道。 廖君安连忙点头,“是,正是文家。江南五大世家大族的文家。有一次,有幸来净月苑中见到王令大掌柜跟随文家一位少爷进入一处偏院。” “哦。这是你的猜测吧?”许凡手指轻轻敲击竹椅扶手,心中回想着广陵府中的关于文家的事情。 阴阳门、文家? 很快,许凡就想到在广陵府许家波涛庭中看到文浩那眼神,心中就有了新的猜测。 “这阴阳门和文家、陆家都有牵扯,如今又有了一个傅家。”许凡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哂笑。“这大乾朝廷打压的阴阳门逆贼居然和江南五大世家大族中的文、陆、傅三家都有了牵扯,就是不知其余两家会如何。” “也不算是猜测吧。我当时看到王令大掌管在那位文家少年面前十分恭敬,宛如仆从。”廖君安以为是许凡对他的回复不满意,急忙补充道。 “你那时候为何在净月苑?和谁在一起?”许凡目光微微眯起,眸光中一抹威压释放而出。 抬起头对视上许凡的那一道目光,廖君安感受到身体上莫名出现一抹寒意,将头狠狠磕在青石地板上,不敢迟疑,颤声道。 “我,我,我当时是跟着老堂主身侧,陪同阴阳门的一位大人前来净月苑。当时,当时,我们是去见傅、傅家一位公子。” 说完此话,廖君安整个人都瘫软在地上。 这次彻底得罪了傅家、文家,若是被这两家知道,他廖君安将他们和阴阳门有牵连的事情爆出来,定然会被杀人灭口。 “真是没想到,阴阳门在江南有如此能力,居然可以和江南五大世家大族中的文、傅两家都牵上线。这也怪不得阴阳门在江南道行事肆无忌惮。” 许凡停止了手指敲击扶手的动作,心中暗自思忖,眸中的目光渐渐变冷。 阴阳门,五大世家大族! 如此以来,许凡对总督府派府兵围剿阴阳门逆贼就失去了希望。 阴阳门与文家、陆家、傅家都有着说不名道不清的关系,岂是总督府能够彻底剿灭。 虽然不知道是这三家自己的意志,还是这三家中某些少爷公子在借外势谋夺家族中的地位。 但这些对许凡来说,都已经不重要。只要他们牵扯到阴阳门谋害许家这件事情上,他都不会放过。 “你呢?” 许凡目光落在常青阳身上,语气平淡,淡漠的挺不错半分波动。 “我,我...”常青阳抬头对上许凡的目光,那青铜兽纹面罩上一双清澈而冰冷的眼睛,透着让他窒息的眸光。 常青阳感到无比后悔,咽了下口水,口干舌燥的断断续续道,“大人,可否饶我一家老小一名,我还有儿子、老婆。我可以死!只希望...” 许凡摆了摆手,“我可以不杀你的妻儿家人,但他们能活下去吗?” 从踏入净月苑,来到湖畔凉亭,看到许凡,常青阳就知道他必死无疑,但他还是想求对方可以保下自己的家人。 若是让家人悄然离开金陵,或许能够躲过这一劫。但他知道,自己没有筹码! 廖君安卖出了他的忠心,而他常青阳为了自己的野心要付出代价。 常青阳泪流满面,泣声不止,“我只是不甘心。您为何选他当青龙堂堂主!” 倏然!他脸上露出狰狞之色,身躯笔直的跪在地上,双眸死死盯着廖君安,“他廖君安是舵主,我常青阳也是舵主。为何我就不能做青龙堂的新堂主。我不甘心!我不服!” 那一双要将人生吞活剥的眼眸,让廖君安身体一颤,刚忙向一旁偏过身躯,生怕常青阳扑过来,狠狠咬他一口。 wap. /110/110394/28666599.html 四十七:狂?自信? “有野心是好事情,但也要有与之匹配的实力。但你却没有,所以……” 许凡平静的语气中更多的是淡漠,古井无波的眼神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意。 他起身走向廖君安、常青阳两人,步伐缓慢,每一步都是踩在他们两人心头,让两人的额头冷汗止不住的滴落。 短短的十余步,廖君安、常青阳两人身前已经出现了一大片水渍。 与周围阳光炙烤下的青石地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道微风袭过,许凡停步在两人身前,右手轻轻往下一压,一道气机涌动,“砰”~一声闷响。 常青阳眼睁睁看着一旁的廖君安缓缓倒地,致死都不敢相信他会被杀,双眸中带着绝望、惊恐的目光盯着一旁的常青阳。 他,死不名目。 “砰~砰~砰~” 这一刻,常青阳不再有歪心思,用力的磕头,甚至将额头下的青石地板砸下一个个深深的裂痕,嘴里不停的泣声感激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此时,常青阳内心欣喜若狂,实在没有想到面前这位大人会留他一命,这不就是说明大人要将青龙堂交到他手上。 他不仅不用死了,还能掌控整个青龙堂,成为统领数百帮众的人上人。自己的妻儿也不用死了,他的生命终于要迎来新的人生。 常青阳磕得满脸是血,但却难掩脸上、嘴角那肆意的笑容,几乎要扩张到满脸。 下一刻,常青阳嘴角、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 眼眸中尽是惊恐之色,还有不解。 大人为何?为何连他一起杀了? 或者是杀了他,留下廖君安也行。 如今这是将他和廖君安一同掌杀。 直至死亡彻底笼罩周身那一刻,常青阳也只能低头扑倒在青石地板上。 没有了呼吸。 青龙堂的四大舵主,如今只剩下了一个朱雀舵主傅思萱。 凉亭不远处的假山背后,缓缓走出一个聘聘婷婷的倩影,一袭粉色长裙曳地,雪白的肌肤在阳光下晶莹光泽。 脖颈肌肤粉嫩若润脂,睫毛轻轻抖了一下,眼中还残存着震惊之色。 走出来的少女正是傅家三小姐傅思萱,也是青龙堂朱雀舵主。 三日前,她离开青龙堂地下密室后,回到府中就命人监视了廖君安和常青阳的一举一动。 傅思萱也是想看看这两位舵主会蠢到何种程度,不然也不会有面前这一幕。 此时的她心中是惊涛骇浪,没有想到廖君安在交待了一切之后,还是会面前这位大人掌杀。 “怎么?担心我连你一起杀了?” 注意到傅思萱眼中一闪即逝的惊色,许凡玩味道。 “大人若是想杀我,担心也无用。何必自扰呢,我会争取做一个对大人有用的人。”傅思萱故作镇定,抬手捋了捋鬓角的青丝,莲步轻移,十分优雅的来到凉亭中,又重新给石桌上空着的酒杯斟满了酒水。 她美眸流转,秀美微蹙,挺翘鼻尖传来的酒香让她心中生奇。 “这种酒香,怎么从未闻过?” 按捺住心中的好奇,傅思萱柔若无骨的纤细玉手捧起酒杯,递到许凡身侧,“大人,请。” 许凡侧过头,清冷的眸光仔细看着面前这个容貌和身侧都是绝美的少女,接过她递过来的酒水,“汩汩”的一饮而尽。 许凡喝下杯中酒,重新趟回到竹椅上,吹着湖边微风,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听着对面还能传来的靡靡之音。 听到这种声音,傅思萱双颊微微泛红,这股羞赧之色很快就被她挥散。 傅家的三小姐,已经开始在家族中独挡一面,对这种靡靡之音自是不会陌生。 “你没有什么要说的么?” 听出许凡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悦,傅思萱微微一欠身,轻柔的声音中带着一抹歉意,“对不起,大人。我不该瞒你。” “既然,你选择要和我合作。我也不介意被你利用。但我想要知道的事情,你最好不要有半点隐瞒。否则,我可不会怜香惜玉。美人计在我这里没用。” 前世,作为痴迷长生修道的许凡,几乎将全部精力都用在了修炼一途,哪怕是宗门里那些老妖怪级别的仙子,他都没动过心。 何况是一个才十七八岁的少女。 傅思萱脸色霎时苍白一片,“请大人恕罪,萱儿以后再也不敢了。” 深呼吸一口气,傅思萱颇具规模的胸脯微微隆起,吐气如兰道,“不是我不愿意告诉大人,只是五大世家同气连枝,若是金陵城中所有的据点都失去了联系,恐怕对大人不利。” “何况,大人是要对付阴阳门,给您招来更多的麻烦实属...” 后半句话,傅思萱没敢继续说下去。 回想起面前这位大人的可怕之处,她身体都微微有些颤抖。 那夜在小楼中与西府众人商议之后,傅思萱最终还是决定要交好让她差点死去的蒙面黑衣人。 若是自己可以有一位大修士在背后支持,对她在傅家的地位势必有极大的帮助。 傅思萱安排人盯着廖君安和常青阳,没想到当天夜里,她就受到了惩罚。 跟踪常青阳的第二天夜里,也就是昨日凌晨。 傅思萱穿着一身轻纱里衣,盖着一床锦被,迷迷糊糊中感觉身边有人。睁开一双美眸,满眼尽是震惊之色。 傅家养了不知多少修士,其中不乏还有大修士坐镇府中。但面前一个带着青铜兽纹面罩的黑衣男子就静静坐在自己秀床边,一双清冷的眸子静静看着她。 这双冰冷的眸光,傅思萱再熟悉不过,正是那个差点要了她性命的蒙面黑衣人。 她下意识摸下自己的脖颈,轻纱袖袍下滑,露出雪白如玉的粉臂和柔若无骨的纤细玉手。 “大,大,大人?” 傅思萱发出轻若蚊蝇的惊诧声。 “不要再跟踪常青阳。”许凡伸手抓起锦被一角,看着傅思萱那惊慌的眸光,微微向上一拉,替她盖上。 就在傅思萱怔怔出神之际,一道残影在闺房中一闪即逝,那个黑衣人消失在眼前。 作为一个心思聪颖的女子,又有修炼天赋,傅思萱已经开辟了十处气旋窍穴。 她不甘心以后成为家族的联姻工具,她要努力向上爬,有一天会执掌西府的权柄,甚至,她还想过傅家,是整个傅家。 所以,她才决定赌一把。 舍弃阴阳门,笼络面前这位大修士。 傅思萱没有再迟疑,不想失去这位大修士的支持。回想起,之前向大人交待的事情,她都有些懊悔了。 “大人,您是知道的,萱儿只是傅家西府的一个小姐,对家族中的大事也并不是尽数知晓。之前是萱儿的错,还望大人可以饶恕我这一次。” “说吧。”许凡右手轻轻一勾,背后石桌上的酒壶就直接飞掠到手中。 这一幕看得傅思萱眼中又是一抹震惊。 隔空御物是修士们和常人的区别,只是如许凡这般信手捏来却是令人吃惊。 如今,天地元气蹦散,她们这些世家大族或者如同阴阳门这样有深厚底蕴的宗门会流传一些天地灵蕴供养后辈。 她们虽然能够修行,开辟气旋窍穴,但也不会如此挥霍无度去浪费体内的气机。 “阴阳门和五大世家可谓是互为表里,阴阳门背后有五大世家的支持,不然他们也不可能从大乾太祖、太宗两朝存活下了。毕竟钓鱼台本和阴阳门是同源。” 傅思萱站在凉亭中,微风吹拂过长裙,衣袂飞舞,如同降世仙子。 此时,她说话的声音愈发自然,愈发轻柔、空灵,“若大人想对付阴阳门,还是要考虑到五大世家,他们是不会看着大人将阴阳门覆灭。过去近百年,五大家族在阴阳门中投入了太多的资源和精力。没有人会愿意看到自己付出的一切化作...哪怕是我们傅家,到时候恐怕也不会袖手旁观。” 说着,傅思萱轻柔的声音中带着了一抹担忧,“大人,萱儿还是希望您再考虑考虑。若是可以和阴阳门化解,还是...” 看到许凡抬起的右手,她识趣的没有再说下去。顿了顿,转而开口道,“当然,若是大人真的要对阴阳门下手,萱儿还是愿意帮助大人。” “为何?”许凡放下手,开始自斟自饮,好奇的问道。 傅家的三小姐,居然会帮他一起对付阴阳门,甚至不惜对付傅家。 这一点,让许凡起疑,但也是仅仅而已。 “大人是要对付阴阳门,哪怕是对付傅家,又不是对付萱儿。只要萱儿在,有大人的支持,傅家就在。” 傅思萱微微抬起手,露出半截皓臂,眸光中似有异光流转,仿佛又想起了那一夜的情景。 她下意识看了一下自己高耸的胸脯,脸上感觉有一丝发烫,急忙挥散脑海中多余的想法。 许凡挑了挑翘起来的腿,伸出食指挠了挠额头,心中暗自道,“还真是一个有魄力的小姑娘,真敢赌。” 思忖间,他就随口说了出来,“你就不怕赌输了?” “赌输了?大不了就认命吧。”傅思萱眸光中似有一抹不甘,不愿之色荡漾,声音越来越轻,几乎已经让旁人听不清。 但这语气,这声音还是流入了许凡的耳中,许凡嘴角微微勾起,心中笑道,“看来还是一个故事的小姑娘。” “既然你这么信我,我也不是不讲情谊之人。只要你们傅家牵扯的不深,我可以将傅家留给你。” 许凡的声音清澈,语气中带着不容人质疑的坚定。 听在傅思萱耳中如天音撞击在心间,让她心头一荡。 傅家可是可以与国同休的江南五大世家之一,底蕴深厚的傅家拥有的历史甚至要超过大乾朝廷。 大乾太祖挥兵吞并十三道的时候,傅家就是江南世家大族。 如今,他面前这位大修士,居然说要她傅思萱执掌傅家。 是狂?还是自信? wap. /110/110394/28666600.html 四十八:收服势力 与往常一样,白洛荷在许府波涛庭假扮许凡骗过各方耳目,成日饮酒作乐,纵情山水。 许凡在一袭素白长袍,面戴青铜兽纹面罩,正是傅思萱等人眼中的大修士,口中的大人。 此时,净月苑中。 微风吹过凉亭,清晨的阳光透过白云散落在石凳上。 心中似有感悟,许凡终于回过神来一脸欣喜。“太好了!紫府终于又开辟了一处气旋窍穴!” 手中紧紧握着的破旧葫芦上,那处豁口依旧醒目,不过其上有一道细微的裂痕又了淡淡消退的迹象。 过去半个月,凭借掌控金陵地下帮派势力和净月苑等销金窟获得的巨大财富,许凡终于又囤积了大量的美酒。 “真解,希望你这次可以得到一丝机会。” 伸手摇晃了一下破旧葫芦。许凡感受着手中冰冷的触感,双眸中的异光连连,可以清晰感受着那道裂纹有了细微的变化。 吃下一口紫儿准备的糕点,坐回到竹椅上,许凡陷入深思中,“已经掌控了阴阳门在金陵城中的绝大多数产业,现在就等那位神秘的阴阳门主。” 回想之前傅思萱的忠告,许凡略微沉吟,目前却是不该和五大世家起冲突,还需要他们的财富来给自己买酒。 阴阳门江南道分舵众人失踪,金陵城中也再没有消息传出。 阴阳门高层定然会起疑,在净月苑湖边凉亭中小憩的许凡依旧在等。 这几日,有不少人前来拜访,都被他命下面的人挡住了。 一个大修士忽然出现在金陵城,引起的动静不小,让不少地下产业和势力都发生了变化。 特别是青龙堂在金陵城中极速扩展,其余舵主都死了,只留下一个朱雀舵主,加之又有傅家西路院的暗中帮助,青龙堂很快就开始了对其他帮派势力的吞并。 许凡没有时间去管下面这些事情,他如今所关心的只有每日有多少美酒送到净月苑中。 现在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实力,还有就是争取快速修复破旧葫芦上的裂痕。 金陵城可比广陵府大的多,许凡坚信有了那么多人帮他办事,还愁搞不到酒水。 由于许凡这个神秘人的搅局,金陵城中发生的暗流此起彼伏,就连六扇门也不得不关注这些城中底层的帮派势力。 这些人,六扇门以前根本就看不上,完全就不在眼里。 这几日,六扇门的捕快甚至突袭了好几个地下帮派实力的驻地,但都没有得到收获。 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得到,这让金陵总督府十分生气,总捕头甚至被总督府派来的官员多次痛斥。 傅思萱不敢隐瞒,将傅家在六扇门中得到的消息全部说给了许凡,没有一点隐瞒。 现在的傅思萱,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小心思。 过去的十多日里,金陵城中有大大小小数十场帮派械斗,但总会发生意外,每战斗最激烈的时候,敌对帮派的几名重要人物都会莫名其妙的离奇死亡。 他们中有些人甚至是前一刻还在挥刀砍杀敌人,下一个就怦然倒地,失去了生机。 这种事情都是傅思萱派去的心腹手下亲眼所见,这也让得傅思萱对凉亭中这位带着青铜兽纹面具男子生不出半点异心。 “这位大人,和其他大修士截然不同,实力恐怖的可怕,甚至还不吝惜体内的气机,对敌人出手果断狠绝。” 凉亭外,傅思萱一袭黄裳长裙,肌肤晶莹如玉,美眸微微蹙着,心中思绪纷飞。 很快,她就将那发散的思绪收回,待许凡侧头看向她的时候,露出一个甜美的淡淡笑容。 绝美精致的五官,出现一抹自然、亲和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许凡看到傅思萱的笑容,微微一愣,“怎么了?” 许凡眼中那一抹诧异的目光被心思机敏的傅思萱捕捉住,她浅浅一俯身,行礼道,“大人,根据我们傅家得到的消息,阴阳门主将于两天后抵达江南道,但具体哪一天达到金陵,我就不知道了。” “还有,金陵六扇门已经开始注意净月苑了。” “六扇门?”许凡一甩袖袍,将手中的破旧葫芦收起。 盯上青龙堂,许凡不意外,没想到六扇门竟然这么快就盯上了净月苑。 这里可是有不少达官显贵的贵公子,六扇门居然还真能够顺藤摸瓜盯上这里。 “正是,应该是青龙堂那边还有潜藏的人,他们私下告诉了六扇门,关于净月苑和青龙堂的关系”。 傅思萱右手轻轻捏在一起,青葱玉指捏得有些发白。 帮派私下械斗,官府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们定时交上保护费。净月苑这样的青楼也是一样。 傅思萱接着说道,声音轻柔甜美,“如果大人需要我动用傅家的关系,我还是可以将六扇门拦在净月苑之外,不让他们打扰到大人。” 许凡摆了摆手,一副没有将金陵六扇门放在心上的慵懒姿态,随意道,“无妨,六扇门不足道哉,你可以将更多的心思放在钓鱼台那边。不是有个大都督要来金陵吗?” 傅思萱不知大人为何会提到钓鱼台,语带好奇的问道,“正是,钓鱼台的穆云良大大督即将抵达金陵,他是来调查钓鱼台在广陵府一事。大人对此事也关注?” 面前这位大人来历神秘,傅思萱也曾私下派人多方打听,却没有半点线索。 就是不知大人为何忽然关心钓鱼台大都督穆云良。 许凡伸出右手食指,轻轻扣着石凳,石凳发出清脆的叮咚之音,但这声音听在傅思萱耳中,却让她心神一颤。 “大人...”傅思萱声音有些发颤。 虽然两人是合作关系,但傅思萱每一次都觉得自己被对方压得喘不过气来,难道这就是大修士的气息威压? 许凡叹了一口气,“不要将自己的心思放在那些小事情上,能够了解阴阳门的必定是钓鱼台。而钓鱼台大都督亲自前来,定然不会只是单纯的调查广陵府一事。” “钓鱼台、阴阳门,一个是朝廷爪牙,一个是朝廷叛逆。但他们同出一脉,五大家族暗中扶持阴阳门一事,难道钓鱼台就一无所知?” “总督府派出府兵前往各地围剿阴阳门叛逆,为何金陵城中的藩王却没有动静?” “阴阳门为了谋夺广陵府许家的产业,难道江南道五大世家没有心思?钓鱼台没有心思?” 许凡接二连三的问话,让傅思萱心中明悟,不能只将目光着眼金陵城中那些小帮小派。 “大人放心,萱儿明白了。”傅思萱紧抿朱唇,声音轻柔,一袭黄裳长裙在微风中飞舞,一缕秀发顺风飘扬,显得整个人愈发楚楚可怜。 许凡毫无高人形象,重新躺回竹椅上,伸了一个懒腰,慵懒地翘起二郎腿,抬头看向天空多多白云,“最近几日,你就少来这里吧。” 傅思萱美眸中的目光微微一缩,以为是这位大人对她有和不满,心中不由一紧。 “我若是估计没错,阴阳门的那位门主应该早就到金陵了。被我强占了地方,还能忍受这么久,却是不容易。” “大人,是在担心我吗?”傅思萱美眸一亮,眼眸深处泛起一抹不知名的思绪。 “我们可是合作关系,你留着有用之身对我有用。难道你要亲自涉险?” 看着凉亭中肆意躺在竹椅上的少年,傅思萱不敢相信,以前谁敢在自己面前这般,早就被手下人收拾的服服帖帖。 如今倒好,她每隔几日就会悄悄来一次净月苑。 若是让不知情的人看到,她傅家三小姐的名声可就被毁了。 “好的。”傅思萱心中有些失落,微微低下头,隐藏住眼底那一抹异样的眼神。 “我们占了金陵城中这么多地下帮派和势力,难道是因为你的关系?其他家族都没有找麻烦。”许凡又开口道。 仿佛是在肯定傅思萱的能力,又似乎是在赞叹傅家在金陵城的地位。 傅思萱回过神,仔细沉思许凡话中的意思,沉吟片刻,“这些帮派、产业以前都是为阴阳门提供财富,五大家族其实并没有过多关注。加之又有青龙堂出面,不少人还以为是阴阳门授意。” “当然,其中青龙堂摆不平的事情,我也会命傅家的人出面斡旋。” 许凡微微点了下头,语气平和道,“不错,看来我当初的决定是对的。” 许凡在决定让傅思萱执掌青龙堂时也正是看中她的野心,当得知廖君安、常青阳被杀以后。 在许府波涛庭,白洛荷冰冷的目光,让许凡当时身体都打颤了一下。 没想到那冰山美女也有发怒的那一刻。 这几日,他让白洛荷在许府中假扮自己,同时开始散功。 有了净月苑这处销金窟,有了足够的金钱,买美酒,各种美酒都不在话下。 许凡甚至还让掌柜的克扣了供应给前面花楼院落中贵公子和好姑娘们的美酒。 不然,破旧葫芦也不能如此之快的孕育出新的天地元气。 虽然比以前稀薄了很多,但也算是聊胜于无。 此时,许凡嘴角微微勾起,心中想着白洛荷清冷的样子,忽然间感受到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眉头紧蹙。 正当他要起身之际,一双纤细玉手,轻轻搭在了他的双肩上。 “你要做什么?” 许凡声音陡然变冷。 吓得傅思萱双手僵住,一时间不知该收回,还是继续搭在许凡肩膀上。 wap. /110/110394/28666601.html 四十九:万般无相 傅思萱绝美的玉颜一丝羞赧霎时变的惨白,这种冰冷的声音,又让她回想起在青龙堂地下密室的情景,那种窒息感再次涌上心头。 她甜美的声音此时颤抖得有些厉害,“我,我,大,大,大人,我以为您累了,想帮您捏一捏肩膀。” 许凡也察觉到自己语气中的寒冷,微微抬手,声音恢复平和,“你是傅家三小姐,做好自己的本身就好,其他无需你多做。” “好了,你先回去吧。这几日就不用来净月苑了,做回一个真正的傅家三小姐。” 傅思萱“嗯”了一声,双手僵硬的收回,隐于袖袍中,转身离开凉亭,消失在湖畔都青石小道拐角处的垂花门外。 ...... 金陵城北,滚滚运河顺江而下。几艘宏伟的楼船旌旗招展,船头竖着两面大旗,其中一面大旗上的乾字铁化银勾,迎风飘扬。 另一面旗上书写穆字,苍劲有力。 楼船上一众钓鱼台修士,身姿笔挺,右手按在腰间,目光凌冽的盯着运河上的一举一动。 几座斗拱飞檐的阁楼坐落在楼船上,一字排开,中间最高的阁楼足足有四层高楼,站在其上可以俯瞰整座楼船,将运河两岸的风光一览无余。 阁楼八角上悬吊着朱红灯笼,其下流苏随风摇摆,偶有,身穿紫色常服的内侍换下其中燃尽的蜡烛。 阁楼最高处,双层雕花木门紧闭,外面游廊上有数名银纹鱼袋来回巡视,任何一处死角都无法躲过银纹鱼袋的感知。 运河上波光粼粼,有阳光折射进雕花木门,散落一片金黄光韵。 而静室内却一片昏暗,只有几盏兽角铜油灯在一排排梨花木架子上微微晃动。 雕花窗户上厚重的帷幔挡住了外面的金色阳光。 静室正中,一方矮榻上,衣冠楚楚的穆云良盘坐着,双手叠放在腿上,双眸微微闭着。 自从离开神京以后,钓鱼台的这位大都督就一直静坐在楼船最高处的阁楼中,没有一个人敢打扰。 因为他是大乾朝廷钓鱼台的大都督,执掌数千鱼袋,包括他们的性命。 此外,这位大都督还有一个身份,大修士。隆兴皇帝最信任的大修士,也是隆兴皇帝的暗夜之眼。 这座楼船从上之下,一共有八层,每一次都有数名银纹鱼袋坐镇,而最高层,一共有八名银纹鱼袋。 这些银纹鱼袋在神京都是可以执掌一个坊市的高手,也有不少人几乎是可以迈入大修士之列,身体内开辟了至少二十处气旋窍穴。 离真正的大修士也只有一线之隔。 穆云良身材魁梧,端坐在矮榻上,也是器宇不凡,一双剑眉在微弱的烛火下,更显的他面容英武。 此时,他宛如泥塑雕像,纹丝不动,哪怕是楼船遇到大风大浪,穆云良的身体也是稳如泰山,岿然不动。 “你来了?” 穆云良并未张口,但声音还是在静室内响起。 门窗没有掀动,就连四面及地的帷幔,也没有发生半点变化,只是随着楼船的晃动而微微摇晃,附和它们该晃动的样子,没有任何异常。 看着面前,盘坐在矮榻上,一身紫衣华服,身穿前襟上浅浅绣着五爪蟒纹锦衣的穆云良。静室内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声。 不知何时,穆云良正对面出现了一团黑雾,雾气中隐约出现了一道模糊的人影,五官模糊,完全看不清面容,只能依稀看到那是一个身形佝偻的老者。 若不是那一声叹息,根本无法分别是男还是女。 “你们在广陵府搞出那么大的动静,想好如何收尾了吗?”静室内再次响起穆云良的声音,细微,飘忽,没有半分情感。 那团黑雾围绕矮榻飞掠了一圈,吹灭了几盏铜油灯,让静室内的光线更加昏暗,几乎与黑夜无异。 那团黑雾中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大乾朝廷口中的逆贼,阴阳门头号反贼,阴阳门主。 可惜,无人知晓他真正的身份,甚至是男还是女都无法分别。 因为,他每一次出现,都是一团黑雾,出现在黑夜中。 让人根本无法分辨,他到底在,还是不在。 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江南五大世家才愿意暗中扶持阴阳门,只有足够危险,才能保证他们的利益。 在钓鱼台的暗探眼中,阴阳门人是十恶不赦的逆贼,阴阳门主更是大奸大恶之人。 有人说他过境之后,遍地白骨,杀人如麻,嗜杀成性。 也有人说他是前朝余孽,活过了百余年岁月,是一个真正的老怪物。 甚至还有人说他是最后一代阴阳学宫的大祭酒,只是一缕执念留在世间,成为一团黑雾,在人间飘忽不定。 也正是各种传言的交织,让阴阳门在大乾那些世家大族,各地镇守藩王有了一丝保命的机会。 不然,大乾太祖、太宗两朝定然会削弱,甚至那些异姓藩王都难逃削藩的命运。 正是因为阴阳门主,大乾太祖死前也不能瞑目,太宗甚至是被刺杀而死。 大乾满朝诸公,各地藩王,都对太宗的死亡讳莫如深,直至隆兴皇帝登基以后,才有了一些秘辛传出,矛头依旧指向阴阳门。 只是,让天下人都想象不到,大乾隆兴皇帝最为信任的人,被称之为暗夜之眼的钓鱼台大都督穆云良会和阴阳门主独处一室,两人之间的距离甚至可以说是近在咫尺。 “怎么?”穆云良微微皱眉,眉宇似有一抹不悦。 黑雾中发出一种嘶哑的声音,分不清是男音,还是女音。“我已经派了左护法亲自前往广陵府,没有人,也没有任何事可以逃脱他的眼睛。” “至于许家,既然已经失败了。那不妨就将江南彻底搅乱,有何不可?” “有何不可!?”穆云良双眸陡然睁开,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瞳死死盯着面前那一团飘忽不定的黑雾,眸光中充满了浓浓的警告。“江南道是大乾的根基,绝不能乱。” “那关我何事?我们之间的约定早就完成。我不欠你任何东西。但许家的秘密,是我们阴阳学宫必须得到。“黑雾中发出一声嘲讽的笑声,声音极大,响彻整个静室。 静室内的帷幔都被这股笑声震得胡乱飞舞,连那些兽角铜油灯也被震得在木架子上极速滑动,撞击在静室的墙壁上。 哪怕是如此,静室外游廊上游走的银纹鱼袋和其他钓鱼台暗探,也没有发现半点端倪。 外面,听不到静室内半点声响。 穆云良目光一寒,右手如闪电般伸出,一道轻微的掌风拍出,将面前这团黑雾拍散。 黑雾中发出一阵惨烈的怒吼声,漆黑的静室内,黑雾化作无数凌乱碎片,在静室内胡乱飞舞,冲过帷幔,飘过廊柱,掠过铜油灯上暗淡的烛火,绕过矮榻的四角。 阵阵惨嚎声从静室内不同的方向发出,让人根本无法分别静室内到底出现了多少个声音,多少种声音。 这惨烈的撕嚎中有老汉,有老妪,有孩童,有少年,有女子,甚至还有让人无法分辨的奇异声音。 如同万般无相,让人根本无从分辨。 对于静室内,出现的鬼哭狼嚎之状,穆云良熟视无睹,只是微微闭上眼睛,右手再次放回到腿上。 “不要再装了,我连半成的气机都没使出。你装给谁看?” 一阵微风吹过静室,四散的黑雾缓缓汇聚在一起,再次漂浮到穆云良面前,深处两个人形手臂,双手在黑雾前拍掌笑道,这次是一个老妪干涩的声音,“怎么,我只是想让大都督感受一下拍死大修士的快感,难道也不成?” “少耍花样,你知道,我杀不了你。”静室内传出穆云良不屑的声音,还略带一抹嘲讽。 “怎么?杀死一个大修士,不是你的心愿吗?我刚才也正好满足你,岂不是两全其美。”黑雾中声音又发了变化,这次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穆云良古井无波的脸上,嘴角微微一抽搐,右手陡然再次向前一拍,一道劲风席卷整个静室。 不论是窗前挂着的帷幔,还是四周及地的纱幔,亦或者是静室内的兽角铜油灯和一排排梨花木架子,纷纷被震碎成齑粉。 而那团黑雾被彻底拍散,无法再形成哪怕指甲盖大小的黑雾。 穆云良倏得站起身,目光阴鸷的盯着漆黑的静室,声音冰冷如同来自万年寒冰深处,“你再敢用他的声音,我就彻底铲除你的阴阳门,看你如何死后去面对老师。” 黑雾这次没有发出各种惨叫嘶喊声,静室内只余下穆云良冰冷刺骨的声音。 沉默许久,黑暗的静室内,不知何处再次出现了一片极小的黑雾,小到肉眼无法被看到。 但在那片黑雾形成的那一刻,一双幽深、冰冷的眸光就死死锁定了黑雾。 “好,好。我答应你。”那片极小的黑雾中发出了一个两、三岁孩童的声音。 “这是最后一次警告!”穆云良一甩袖袍,朝着静室门口走去。 “要不,我们两个再联手一次?这次绝对不会让他逃走!”黑雾中那三岁孩童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生怕穆云良转身离开。 “许家是大乾的许家,许家的东西也应该是陛下的。我给了你一次机会,是你没有把握住。” 穆云良站在门口,双手放在门口的木栓上,沉吟片刻,呼出一口气,语气中带着一抹追忆,“看在老师的情分上,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可以先出手。” “咯吱”一声。 穆云良的双手还停止木栓上,没有滑动。 但静室的木门却缓缓的打开。 “拜见督公!” 门口一直侍立在外的两名银纹鱼袋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语气中带着一抹激动,更多的是敬畏。 wap. /110/110394/28666602.html 五十:森罗万象 穆云良俯视着南方金陵城的方向,淡淡开口道,“停船!” 两名银纹鱼袋愣了片刻,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躬身行礼之后,快步朝着游廊拐角处急奔而去。 片刻之后,青铜钟声从楼船最高处传了出来。 “叮叮叮~叮叮叮~” 青铜钟声传遍整个船队,六艘巨型楼船缓缓停在运河之上,看得不远处那些商船、客船都不敢靠近,有的船只甚至认出了巨型楼船的旗帜,早就远远的躲在后方。 同一片天空,夜幕降临下的广陵府。 残破的许府旧地,满地残垣断壁。许凡等人北上以后,只留下了一些下人将这里清扫一遍,并没有计划重建许家老宅。 在广陵城最繁华的一处,就突兀的出现了这么一大片破败的废墟。 断瓦残砖间偶尔还可以看到一些极速掠过的身影,双眸中发出淡淡的幽光。 显然,这里已经成了城里流浪猫、流浪狗,还有乞丐们的新去处。最起码,这里可是江南望族许家的旧宅废墟。 这群无家可归的乞丐也算是沾一沾所谓的福气。 许府众人北上金陵以后,广陵府又来了大批府兵,他们对整座广陵城挖地三尺,也没有找到新的线索。 至于那一夜阴阳门逆贼动用的军中强弓劲弩,最终在城防营中抓出了一个中等将官。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替罪羊,但广陵府众官员却异口同声,大家的身家性命可都在广陵府,真心不愿意得罪背后那些大佬们。 这一夜,乌云遮蔽朗月,许府废墟中可以看到几处篝火。偶尔还能听到妇人教训自己孩童的关切之声。 还有草丛中野猫的呻吟声。 这些流浪在城中的无家可归的流浪着,依附在许府残垣断壁搭建起了最简易的茅草帐篷,用于遮风挡雨。 就在这四处漏风的茅草屋外,一道漆黑的人影缓缓走在坑坑洼洼的碎石小道上,所过之处,那些凶狠的流浪猫、流浪狗都惧怕的锁着身躯,掉头就跑。 黑影身披一件漆黑斗篷,纤细的玉手拄着一根乌黑的木杖,缓步走在黑夜之中。 木杖通体漆黑,哪怕是茅草屋中遗漏出来的昏暗火光也无法照亮,所有的亮光照射其上,仿佛都被彻底吞噬。 木杖头部有一双猩红的眸子,散发出丝丝阴寒之气,让周围的温度急速下降。 那双纤细的玉手皓腕上系着两个精致的小巧铜铃,黑影每迈出一步,两个铜铃都会轻轻撞击一下,周围却听不到半点声响。 以铜铃撞击为中心,泛起一道似有似无的气机涟漪。 如此这样,这道黑影如同幽灵一般,以诡异的行进轨迹出现了道道残影。 不多时,这道黑衣出现在许府前院废墟一处碎石小道上,低头看着脚下。 黑影抬头朝着夜空望去,直至最后一抹月光彻底被乌云覆盖,嘴角微微勾起。 周围的夜风愈发寒冷,乌云彻底与黑夜融合在一起,广陵城也终于被黑暗笼罩。 纤细玉手猛然用力,将手中的乌黑木杖猛然插入脚下的碎石中。 “砰~”一声巨响。 乌黑木杖深入地下半寸,溅起无数碎石瓦砾,砸在四周的残垣断壁的废墟中,发出砰砰砰的声响。 每一块碎石砸在不同的位置,没有一处是相同。 碎石上泛起一道微弱的气机涟漪,有的滴落在地上,有的滴落在残垣废墟的断裂墙壁上,有的滴落在四周枯萎的草地,有的滴落在燃烧成黑炭的椽子上。 从天空俯瞰,那些碎石滴落的位置之间有着一道诡异的气机隐隐牵引,形成了一片复杂的图纹。 “嗡”的一声轻鸣! 无数道气机从这处院落的各处汇聚而出,交织成一个无形的空间。 其中出现了三道模糊的身影,正是钓鱼台百户陆百山、文三和追杀两人的许凡。 黑影右手颤巍巍的抓着乌黑木杖,双眸静静注视着面前的虚幻情景,正是许凡击杀陆百山、文三时的情景。 “咦!” 察觉到许凡虚影释放出的力量,黑影眉头微蹙。 在黑影面前,陆百山和文三轻易的被许凡杀死,尸体在不远处的火海中逐渐被烧成飞灰。 只有短短五息,眼前的虚幻情景化作一片虚无。 黑影双手抓住乌黑木杖,身体止不住的发抖,周围寒冷的气机紧紧包裹着黑斗篷,遮盖了黑影的全部气息。 下一处,黑影来到了许府唯一完好的院落,波涛庭。 这里还住着一些许府的下人,他们都是没有离开广陵府的许家下人,负责照看此处院落。 这一次,黑影站在波涛湖畔,手中乌黑木杖上的一双猩红眼眸缓缓扫过庭院,黑影深深呼吸了一下这片天地的空气。 双眸中露出一抹不可置信的眼神。 在黑影的感知中,这座庭院里死了很多人,绝大多数都是他们阴阳门弟子的气息。 此外,他还感受到了一股气息和她相近。“陆嘉?” 一双猩红的眸子直接转向波涛湖一处,那是离波涛湖对面极近的湖面。 黑影纵身一跃,轻轻悬浮在那处湖面上方,双脚轻轻踩在湖面,低头俯身看着湖面。 漆黑的湖面倒映不出任何景致。 黑影左手轻轻捋了捋额头的银发,露出一双空洞的眼瞳,一片苍白,没有黑瞳。 她右手紧紧抓着乌黑木杖,一道气机涌入木杖,木杖头部那一双猩红眸光射入湖水。 一道道涟漪在黑影脚下散开,双眼静静注视着那片湖面。 霎时间,湖面上出现了一道景象,正是破旧葫芦轰然砸在陆嘉头顶的景象,不过在黑影双眼中,那破旧葫芦却是一片模糊,看不清楚。 “那到底是何物?竟然可以将陆嘉一招毙命?” 黑影双眸缓缓闭上,脸颊上露出一抹震惊之色。 在动用了阴阳门至高秘宝,九幽魔瞳配合森罗万象的情况下,还无法看清那砸死陆嘉的东西,不得不让这位阴阳门左护法震惊。 “许家还真是藏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既然已经调查清楚了陆嘉之死,是不是该向门主回禀?” 站在湖面上,黑影陷入沉思之中。 不错,她此刻动心了,对于未知,而且可以将陆嘉直接毙命的东西。左护法脸上露出一抹贪婪之色,随即,身影逐渐虚化,消失在湖面。 只留下一道浅浅的涟漪,随着夜风,和湖面上的涟漪融合在一起。 几个呼吸的时间,黑影出现在许府废墟深处的一个古井旁,苍白的眼眸静静注视着古井,右手紧紧握着漆黑木杖,在古井上轻轻戳了戳。 没有任何反应,只有一道轻轻的破空声从古井深处传了上来。 感受着古井内的封禁之力只散去极小的一分部,黑影发出一丝不屑的冷笑,语气冰冷。“一场假死,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许渊,你以为如此就可以逃过阴阳门的抓捕?” 黑影右手一划,眼前的那处古井缓缓消失,仿佛从不曾出现过,原地则是许家祖祠的废墟。 就在黑影转身立刻的那一刻,她双眸陡然一缩,身体下意识紧绷,这是对危险本能的反应。 沉默片刻,黑影缓缓退后一步,右手紧紧抓着黑漆的木杖,一双猩红的九幽魔瞳对着面前的虚空。 “你是谁!” 虚空中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任何回应。 黑影缓缓退后,刚迈出第一步,身体就僵在原地,双手同时抓住漆黑的木杖,体内十处气旋窍穴同时爆发,一股强劲的气机涌出身体,在自身四周形成一道强大的气劲壁障。 下一刻,黑影双手抓着漆黑木杖,整个人倒飞出去,双脚在地上划出两道极长的裂痕。 一路撞飞了七、八处残垣断壁,被一大片断壁残垣覆盖。 黑影吐出一口鲜血,苍白的脸色愈发苍白,整个人如同九幽的女鬼,银发白面,在漆黑的夜色下愈发骇人。 “你到底谁!” 只感受到浓浓的杀机,却感觉不到有人。黑影玉颜上布满了冷汗,方才动用了十处气旋窍穴的气机,在周身形成一道气劲壁障,居然被一道气剑斩碎。 看着古井原来的位置上空,一柄极小的气剑,散发出可怕的气息。 只是一柄气剑,只有食指大小,但散发出的威力却让黑影无比忌惮。 黑影目眦欲裂,气急败坏,自从成为阴阳门左护法以来,还从未受到过如此屈辱。连敌人是谁都没有发现,她居然就被击败。 若不是双手紧紧握着乌黑木杖,恐怕身上的伤势会更重。 依旧没有得到回复,黑影双手中的气机涌入九幽魔瞳中,一双猩红的眸光笔直射向那柄气剑。 红光急速飞掠,短短一息不到,就撞击在那柄气剑上。 “轰~轰~轰~” 四周的废墟轰然倒塌,又是一片瓦砾飞溅。溅起漫天灰烬,碎石瓦砾如雨般滴落。 黑影双脚深陷地下,半个身子都被废墟遮盖,若不是有乌黑木杖挡在身前,她整个身体恐怕都会被压入地下。 大口喘着粗气,整个身体都佝偻着,额头冷汗如豆般簌簌而落。 黑影空洞的双眸眯成一条缝隙,紧紧盯着尽在咫尺的那柄气剑。 气剑的剑尖撞击在九幽魔瞳那双猩红的眸子。 刺耳的剑鸣声,和猩红双眸滴落的血水,让黑影彻底震惊了,心中思绪更是无限飞转。 “难道是许家镇守的那件东西出手?这怎么可能!那封禁并没有打开!” “若不是封禁里的东西,到底是谁在暗中对自己出手?” 黑影越想心中越是没底,她可是只差一线就可以成就大修士。而面对这柄气剑,她居然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哪怕动用了阴阳门秘宝九幽魔瞳,居然也无法克制。 黑影缓缓睁开眼睛,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一些。 那道气剑,极小的气剑正在逐渐虚化,消散。 这一夜,没有人发现。许府废墟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位不速之客负伤而去。 wap. /110/110394/28666603.html 五十一:不离不弃 金陵城,玄武街。 许府后院,波涛庭,品字型阁楼中,盘膝坐着软榻上的白洛荷,此时易容成许凡的样貌,正在散功。 紫儿衣裙拖地,右手扶着脑袋,看着窗外的假山溪水发呆,乌黑的秀发飘散在腰间,秀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眼眸中始终挥之不去那一抹不解、好奇。 自从来到金陵以后,少爷就经常呆在后院,就连两位族老爷邀请去见客,也被少爷拒绝。 紫儿朦胧的眸光中十分无奈,难道自家少爷就要被养成一个呆子嘛。 这几日更是离谱,除了每日三餐,少爷就将自己关在房中,就连自己也被要求不得入内。 傍晚时分,夕阳散落在层层院墙上,林间树影层层,横斜在眼前。 一道身影极速一闪,穿过林间,没有被任何人察觉到,甚至连一墙之隔的紫儿都只是感觉有一阵风从窗口飘过。 坐着床榻上的白洛荷眉头微蹙,看着面前出现的少年,脸上带着一张青铜兽纹面罩。 很快就认出,对方身份。蹙起的眉头也缓缓舒展开,面容上也是有着一抹难色。 散功不已,越是散功,人就愈发虚弱。如今,白洛荷已经散去了七处气旋窍穴,基本要大功告成,这也说明她要彻底摆脱阴阳门的控制。 自然,白洛荷也愈发虚弱。沦为最底层的修士,和武者已经相差无几。 “你怎么来了?”白洛荷声音很轻,几乎只有近在身前的少年可以听到。 许凡没有说话,看着面前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少年,语气轻柔,身体就打了一个寒颤。 坐在床榻旁的临闯梨花木长案前,从袖袍中拿出破旧葫芦,大口大口“汩汩”喝着酒水,压住体内躁动的气机。 之前在净月苑中,十分开心的心情,被那道留在广陵府气剑崩坏而变的糟糕。 广陵许府遭祸第二天,许凡又扫荡了一遍广陵城中的酒水,凝聚出一柄气剑,放在许府祖祠废墟。 阴阳门左护法凭借门中典籍记载,发现了许府的秘密,那处禁地。 作为重生归来的许凡,又在紫府中开辟出了一处气旋窍穴,他对周围的感知也是非寻常人可比,自然也发现了许府的秘密。 祖祠下面有一处禁地。 前世,许凡并不知道许府居然有禁地。这也让他联想起父亲失踪之事,或许与那处禁地有关。 虽然,不知道许府那处禁地到底牵扯着何种秘密,但能够让他这位在紫府开辟了气旋窍穴的修士都无法感知,作为拥有准圣境眼界的许凡,一眼就看出那古井下方封禁的诡异之处,似乎是连接着某处密地。 但由于如今实力低微,他还没有能力凭借蛮力破除禁止。 此外,还有就是不知那处禁地下方到底封禁着什么,若是一个自己目前无法抗衡之物,那就得不偿失。 因而,在离开广陵府,前往金陵的前夜。许凡将体内的气机凝聚出一柄食指大小的气剑隐藏在古井中,与那道禁制融合为一体。 昨夜,他就感受到那股气剑和自己身体之间的气机牵引消失了。 许凡猜测只有一种结果,那就是有修士再次出现在许府,探查许府的秘密。 看到广陵许府废墟的情景,对方定然会前来金陵找许家众人。不论对方要找谁,许凡都不会坐视不管。 看着面前,和自己容貌几乎一样的清冷少女,肌肤白皙胜雪,清灵的眸光中带着一抹好奇之色,正静静看着自己。 许凡尴尬一笑,“阴阳门来人了。” 白洛荷清冷的面容上,神色多了几分凝重。凭借她如今的实力根本无法对抗阴阳门,如今只有两条路,要么悄悄逃离金陵,要么寻求面前这位少年的庇护。 “你打算怎么办?” “我?”许凡右手握着破旧葫芦,用手指指着自己,奇怪道,“自然是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对。” “你对付得过来?”白洛荷秀美微微蹙起,清灵的眸光中带了一抹关切。 许凡微微一笑,又“汩汩”喝了一大口酒水,“怎么?担心起我了?” “谁担心你了!”白洛荷眸光中那一抹关起之色很好的掩盖下去,声音清冷道,“我是在担心我自己。” 阴阳门江南道分舵几乎全军覆没,甚至还死了一位护法。作为底蕴极深的宗门,阴阳门岂会善罢甘休。 白洛荷婀娜的身姿坐直在床榻上,静静看着对面的少年,眸光流转,沉吟片刻,深深呼出一口气,轻声道,“要不,你先找个地方躲一躲。阴阳门不是你想的那般简单。你是没有见过门主,太可怕了!” “要不是因为门主太可怕,说不定,我也不会想着逃离阴阳门。” 说话间,白洛荷脸色不知不觉变得愈发苍白,仿佛想起了眸中可怕的回忆,整个人都失去了精神,颓然的坐在床边。 许凡从身旁的长案上拿起一只青瓷酒杯,从破旧葫芦中倒出一杯酒水,宽慰道,“不用担心,先喝两杯酒,滋养下你的身体经脉。” 过去几日,白洛荷每次散功之后,许凡都会给她留下两杯破旧葫芦中倒出来的酒水,用于滋养她的身体。 今夜,为了以防万一。 许凡亲自返回许府,想着若是广陵府中阴阳门新到的人潜入金陵,他也要自己应对,毕竟白洛荷如今实力下跌的厉害。 对付寻常武者还行,若是要对方那些拥有气机的修士,那就太为难她了。 白洛荷接过许凡递过来的青瓷酒杯,侧过头,下意识去掀起不存在的白纱。 她愣了一下,旋即,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一股微弱的暖流涌入心腹,其中还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气息开始滋养她之前开辟气旋窍穴的位置。 感受着体内细微的变化,身体没有了散功时的痛处,白洛荷舒服的低吟了一声。 听在许凡耳中,青铜兽纹面罩下的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神色。 察觉到这声音的白洛荷,清冷的玉颜,霎时变得十分羞赧。 羞的她赶忙将身侧过去,背对着许凡,语气奇怪道,“谢谢你。但我还是要提醒你,阴阳门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就算你成了大修士,也不要掉以轻心。你永远不知道阴阳门主何时会出现在你面前,以何种样貌。” 许凡轻轻点了下头,又斟满了一杯酒水,放在桌面上,起身离开房间。 今夜他会亲自坐镇许府,要看看阴阳门到底是何人前来。 在净月苑等了几日,没有任何消息。却是广陵府那边有了动静,这才使得许凡亲自回府,决定再许府中解决阴阳门派来人。 之所以敢在许府中解决对方,就是仗着江南道任何一方不敢如同在广陵府那般对许府动刀兵。 夜半时分,月明星稀。 许府进入了安逸的梦境,广陵府中的火海遭遇在许家众人慢慢退去。 漆黑的夜空偶尔多出一片乌云,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波涛庭中,品字型的一处阁楼内,许凡静静躺着软榻上,睁着眼睛看着窗口漆黑的苍穹。 今天白日,他在净月苑中,将那里的酒水一扫而空,逼得那些好姑娘不得不以茶代酒。最后,那种靡靡之音就没有在湖对面停止过。 都说酒壮怂人胆,没想到没有了酒水,只是喝了些茶水。那些贵公子们插画弄玉的本事丝毫不逊色酒后的荒唐。 许凡静静躺着锦被软榻上,感受着周遭的细微变化,不论是夜空中的风,还是林中的落叶。 波涛庭外的一花一草,一山一水,甚至西府前院仪门斗拱下挂着的灯笼中的烛火“噗呲”声都被许凡竖起的耳朵清晰感知到。 在紫府中开辟了两处气旋窍穴,许凡的实力发生了实质的变化。对外界的感知力愈发清晰,也不用担心敌人会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就在许凡缓缓闭上眼睛,打算假寐片刻。下一刻,他双眸猛然睁开,察觉到林间有一道黑影陡然出现。 出现的太过惊奇,让许凡的瞳孔都猛然睁大。 不仅仅是惊奇,那道黑衣的出现还给了许凡一种诡异的感觉。 “修罗秘术?” 许凡猛然坐起身,双目微凝,眸光穿透庭院中的假山,密林,直接落在那道黑影身上。 密林中,黑影感觉到似乎有人在暗中偷窥自己,抬头朝着某个方向望去,空洞的目光和迎面而来的那一双眸光相对。 黑色斗篷身子一僵,玉手握着的乌黑木杖抓得更紧。 从未有过如此感受,她使用的可是阴阳门的无上功法,更是借助了手中的乌黑木杖。 她才出现在许府后院,就被人发现。 “这不可能!绝不可能!对方看到自己是一种巧合,绝对是巧合。” 黑影离开广陵府许家之后,就对那道气剑产生了惧怕。但又对击毙陆嘉的东西心心念念,若是能够得到那样东西,说不定就可以对出现在古井上的气剑产生威胁。 因此,她就决定,先来许府查一查。 若是许府中真的隐藏某位修士,黑影相信凭借她手中的九幽魔瞳,定然可以轻易拿下。 她在暗,对方在明。 作为左护法,黑影对自己的偷袭之术,十分自信。 结果,万万没有想到,她刚出现在许府后院,就被人发现了。 黑影不死心,她迈步朝着品字型的阁楼走去,一步一残影,越是靠近阁楼,黑影越是心惊。 她已经将体内的气机灌注进乌黑木杖中,甚至动用了九幽魔瞳的力量。 但阁楼内始终有一双目光落在她身上,不离不弃。 wap. /110/110394/28666604.html 五十二:修罗之眼 夜风静悄悄,林间偶尔可以看见几片枯叶簌簌而落。 黑影身体紧绷,空洞的双眸中毫无光彩,但黑斗篷下的神情却异常凝重。 纤细右手下意识将手中握着的乌黑木杖缓缓移到身前,木杖头部那双猩红眸子似有红芒隐现。 下一刻,黑影毫不迟疑,身影如鬼魅,皓腕上的两个小巧铃铛相撞,发出一道气机涟漪。 这道涟漪一圈接着一圈,急速将黑影包裹在内。 “没想到许府居然有一位大修士坐镇!真是大意了。” 此时,黑影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将在广陵府的发现告诉阴阳门主。 如今,只希望可以快速离开此处。 就在铃铛上散发出的涟漪即将彻底笼罩黑影的时候,一声剑鸣,在密林间响起。 林中落叶纷飞,在横斜的月光下,呈现出斑斑黑韵。 剑鸣响起的那一刻,黑影心下一沉,体内的气机不断涌上皓腕上铃铛,铃铛在气机的冲击下,颤抖的频率愈发密集,几乎已经是肉眼不可见。 就连黑影所在的虚空也开始逐渐出现道道水纹涟漪,四周的树木、草枝、花卉也在虚空中慢慢扭曲。 仿佛这道黑影来自不同的世界,即将消失在这片天地。 铃铛的颤抖愈发刺耳,但却在寂静的波涛庭中没有发出半点声响。每一次颤抖都响在黑影的心间,几乎和她的心跳频率融合一体。 “砰~砰~” 心跳声如此清晰,黑影已经可以清晰感受到鼻尖的呼吸声。危险的直觉让她右手下意识猛然攥紧乌黑木杖。 “只需半息,只需半息...” 但那声剑鸣却没有如她的愿,一股劲风从林外飞掠而入,破开虚空,发出阵阵破空的音爆声。 一道笔直的剑光,划破密林,压迫气剑两侧的树木朝着左右弯下。密林相互的撞击声,惊扰了林间休息的飞鸟。 一阵扑闪翅膀的声音响起,一排排飞鸟飞过密林,在明月下形成四散的黑色火花。 黑影双眼一眯,双手同时抓住乌黑木杖,额头上的冷汗不断渗出,体内的所有气旋窍穴陡然全部激发,全部的气机同时涌向双手。 一大部分涌入手中的乌黑木杖,九幽魔瞳猩红的眸子愈发赤红。 还有一部分开始涌入皓腕上的小巧铃铛,最后一道气机涟漪即将笼罩黑影周身。 但黑影却僵硬在原地,后背陡然出现的危机让她不知该如何应对。 前方那道剑光划破虚空,猛然撞击在乌黑木杖头部的九幽魔瞳上。 而身后,不知何时,一个手指轻轻戳中了她的后心。 黑影身体僵硬,愣愣的站在原地,鬓角的银发在夜风下有些凌乱,不少都被冷汗打湿,紧紧贴在鬓角和两颊。 “你到底是谁?”黑影喉咙发出的声音有些颤抖。 可以如此轻易出现在自己身后,只用了一招就轻易破开了阴阳铃铛布下的壁障,这让她不得不惊惧。 听到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许凡手指上那道剑气又向前送了一段距离。 黑影可以清晰感受到有一股锋利的气机死死盯在她后背上,若是她敢妄动分毫,那股气机定然会瞬间穿透她的后心。 届时,九幽魔瞳抵抗的那道气剑定然会将她从头到脚劈成两半。 “修罗之眼,修罗之术!” 许凡歪着头,看了一眼黑影纤细玉手紧紧握着的那乌黑木杖头部的一双猩红眸子,蹙眉道。 看到这双猩红的眸子,让许凡心中震惊不小。 没想到,他居然在这里遇到了修罗族的修罗之眼,还遇到了一个会使用修罗之术的姑娘。 不过面前这个黑影施展的修罗之术也太过粗糙。 但是,那木杖上一双猩红的眸子却是真真切切的修罗之眼。 修罗族,可算是人族的大敌之一。 在前世,许凡曾前往过无尽宇宙深处的修罗域,修罗族人各个美貌绝伦,不论是男子还是女子,都算是上天的宠儿。 他们与人族外貌相同,不过,当他们异化的状态下,那一双普通的双眸会泛起红芒,有甚着连那双黑瞳会彻底异化城红瞳。 不过,这处世俗世界,为何会出现修罗之眼?这让许凡有些迷茫,难道他出生的这片大陆,有他不为所知的秘密? 那一处即将开启的地方,许府祖祠的封禁,此时眼前的修罗之眼。毫无天地元气的世俗世界。 等了许久,黑影没有等到回复,双手中的气机还不得不源源不断涌入九幽魔瞳,心中气愤不已,声音也变的冰冷异常。 “你到底是谁?作为一个大修士,居然藏头露尾!” 听到面前这个黑衣斗篷下女子的话,许凡笑了,哈哈笑道,“你一身这种打扮,居然好意思说我藏头露尾。说吧,你这修罗之眼从何而来?” 修罗族,阴阳门。一个会使用修罗之术的女子,让许凡提起了兴趣。 他伸手一摄,一道气机急速掠过黑影的身体,从左右两侧划过黑影左右两个皓腕。 正在抖动的小巧铃铛就这样停止了!竟如此轻易隔断了她与铃铛之间的气机牵引! 见状,黑影脸上露出一抹震惊之色。 笼罩在周身的气机壁障也轰然破碎,周围的景象也不再扭曲,虚空中泛起的水纹涟漪陡然消散。 黑影知道,她此时根本无法使用秘术离开了。若要离开,只能强行摆脱背后之人的控制,但她却没有这个实力。 只是看到眼前九幽魔瞳抵抗那道气剑的消耗就让黑影吃不消。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个精致小巧的铃铛从她眼前缓缓飘过,朝着身后飞去。 黑影静静站在原地,居然没有任何办法。 此时,她若是调转剩余的气机去对抗抓摄铃铛的气机,眼前那道气剑绝对会将她劈成两半。 许凡一把将漂浮在身前的铃铛抓在手中,在手掌上颠了颠,感受着铃铛内蕴含的天地灵蕴,很是满意。 他左手轻轻一握,铃铛内蕴含的天地灵蕴被缓缓牵引而出。感受着掌心中涌入经脉的天地元气,许凡满意的点了点头。 真是一个美好的夜晚,送财童子呀。 “修罗之眼?“ 黑影声音有些发颤,显然,她根本不知道乌黑木杖头部那一双猩红的眸子真正的名字。 “就是你手中木杖上那一双猩红眸子,你是从何处得来?”许凡散去右手指尖的剑气,解下腰间的破旧葫芦,将从铃铛中提取的天地灵蕴尽数灌入破旧葫芦里。 “真解,希望这点灵蕴可以帮助到你。”许凡眼中露出一抹希冀,看着手中的破旧葫芦,左手中的气机缓缓注入葫芦的豁口处。 感受到后背那一道气机消失,黑影长吁了一口气,额头的冷汗也算制住了。 失去了门中秘宝,诡异铃铛,她就失去了可以横跨空间的能力,也就无法直接消失在林间的先机。 黑影苦笑一声,如今还在想着用诡异铃铛逃离此处,简直是异想天开。嘴角露出一抹苦笑,“那是阴阳门主赐下的宝物,具体是怎么来的,我也不知道。” “阴阳门主?” 想到之前白洛荷提醒自己不可小觑阴阳门主。若是这阴阳门真的和修罗族有牵扯,凭许凡现在的实力还真得提前跑路。 瞥了一眼那一双猩红眸子,许凡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虽然那双猩红眸子是如假包换的修罗之眼,不过却是一双化外之瞳。若是他直接将这双猩红眸子炼化,说不定会引起那双猩红眸子主人的关注。 想到此处,许凡心念一动,冲击在猩红眸子上那一柄气剑轰然消散,一缕缕气机消散于黑夜中,融入四周的林间,散成无数个光点。 “阵法?” 失去了前方的压力,黑影这才陡然想到。那道气剑是由林间的阵法汇聚而成,没想到许府后院竟然有如此可怕的阵法。 此时,她愈发后悔,面对这种阵法,看来也只能是让门主亲自来闯一闯。 “果真不知?”许凡依旧站在黑影背后,继续炼化铃铛。 黑影整个人失去了精气神,消耗了大量的气机,体内众多气旋窍穴都为之一空。而储存着天地灵蕴的铃铛被身后之人夺取,自己已然是任人鱼肉。 “既然如此,这个木杖就先留下吧。回去告诉你们门主,我在这里,随时恭候他亲至。” 许凡语气平淡,没有了之前的杀意。 此时他已经猜出面前的黑影是谁了,在交手的那一刻,他就感受到黑影身上有伤,而且还是他留在广陵府的那一缕气剑所伤。 对于许府那处禁地,许凡也想知道,但面前这个黑影未必知道,还不如让阴阳门主亲自前来。 “你要放我走?” “你体内的气旋窍穴如今大半亏空,留着你也如同废人。我这里不养废人,再者,你给我送来了两件不错的东西,可以活一命。”许凡看了一眼伫立在地上的乌黑木杖,眼中闪过一抹欣喜。 若是阴阳门所有人都带这种蕴含天地灵蕴的宝贝前来,他的真解定然会早日苏醒。 去满世界找阴阳门的人,还不如让他们自己来送宝物。 “你不杀我?”黑影一时间想不明背后之人的目的,她是来许府找许凡,结果对方居然没有杀自己,还有放她走。 “怎么?让你走,你还不愿意了?”许凡左手一挥,失去了光泽的铃铛化作一片碎沫,飘落在草地上。 他缓步向前走去,绕过黑影的肩膀,伸手一把抓过乌黑木杖,仔细打量了一番那双猩红眸子,不错的心情,蒙上了一抹阴霾。 wap. /110/110394/28666605.html 五十三:夜下追女 “怎么?不愿意走?”许凡停在原地,微微皱眉。 他不是不可以掌杀了这个阴阳门的人,只需希望用她来钓鱼,对方若是不去搬救兵,那自己岂不是无法轻易拿到阴阳门的天地灵蕴。 黑影女子缓缓站直身躯,没有了乌黑木杖,黑影的身躯站得更直了。 以前是藏匿在黑暗中的幽灵,此刻失去了所有的保护色,仿佛有些不适应。 “你到底是谁?” 虽然猜测对方可能是她在广陵许府虚幻倒影中看到的那个年轻人,不过还是想确认一下。 许府居然培养了一个大修士,这让她十分震惊。 许凡转过身,一张青铜兽纹面罩映入黑影空洞的眼眸中,看不清面罩下的面容,只是隐约感觉到像。 “我是谁?这个就无需你多问,你只需要给阴阳门主传话即可。若不是因为你去过广陵,我今夜也不会放你离去。” 黑影不再迟疑,转身飞掠上树端,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许凡拎着乌黑木杖回到阁楼,刚到房间,就看到一道白色倩影出现在自己房中。 白洛荷白衣飘动,在月色下透着一抹朦胧光韵,可谓是出尘脱俗。美眸中露出一抹不解之色,檀口微张,“你怎么放了她,她可是阴阳门左护法。” “实力如何?”许凡颠了颠手中的乌黑木杖,随手将房门关上,来到窗口的长案前。 “实力在陆嘉护法之上,那可是阴阳门的左右护法中的左护法呀!”白洛荷转过身,眸光终于落在了长案上的乌黑木杖上,“那是什么?” “你没见过?”许凡微微侧头,解下破旧葫芦,自斟自饮道。 白洛荷微微摇头,秀眉微蹙,走到许凡身侧,两人并肩站着。她低头俯视着长案上的乌黑木杖,眸光死死盯着木杖头部那一双猩红的眸子,震惊道,“你居然将门中的至宝夺了过来?” “这是阴阳门的至宝?”许凡瞥了一眼长案上的修罗之眼,饶有兴致的问道,“你知道它的来历?” 白洛荷微微摇头,白色袖袍下的手臂缓缓伸出,打算去触碰乌黑木杖。 纤细的玉手,在月光的照耀下愈发光洁晶莹,如同雪颜玉骨。 就在即将要触碰到乌黑木杖的时候,她的手停在了半空,忽然想到了什么,清冷的玉颜上脸色陡变,转头看向许凡,眸光中露出一抹凝重。 “不好!我之前听陆嘉提起过。这件至宝牵扯着阴阳门一个隐秘,你如今将它夺了过来,阴阳门定然会倾巢而出,恐怕金陵城也护不住呀!” 许凡转动着手中的青瓷酒杯,好奇的看向白洛荷,“我不抢了这件东西,阴阳门就会放过我吗?” “说说你知道的,关于此物的一切。阴阳门怎么会有此物?” 这一点,许凡还是十分重视。这片世俗世界居然有修罗之眼这种东西,而且之前那黑影女子也会修罗秘术,但那黑影女子却又不是修罗族。 这让许凡心中生出了一抹极其浓烈的好奇。 白洛荷眸光再次落回到乌黑木杖上,美眸微微蹙起,陷入某种回忆中。 “此物究竟如何来的,陆嘉并没有说。只是说到左护法的时候,提到一些。此物具体的年月已经无法得知,只知道是在学宫时代,被最后一任学宫大祭酒从阴阳学宫中带出来。” “也不知道,最终怎么就落到了陆家手中。也正是因为此物,陆家在阴阳门中的地位极高,阴阳门在大乾其他各道的分舵中,也有好几位是陆家的子弟。” “而这个木杖的拥有者还必须拥有特殊的体质,不然无法驾驭这根木杖。” 白洛荷青葱般手指停在乌黑木杖半指的地方,最终内心的理智还是战胜了心中的好奇。 她缓缓将手收回,侧着头,眸光中清澈如水,静静注视着比肩而立的许凡,声音中带着一丝好奇, “你握着它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它?”许凡用下巴指了指长案上的乌黑木杖,准确的说,应该是木杖头部的一双猩红眸子。 白洛荷点了下螓首,伸手从长案上拿起一个空酒杯,递到许凡身侧,示意他给自己也倒下一杯酒。 许凡一边斟酒,一边开口道,“没什么感觉,不就是一跟普通的木杖?难道不是吗?” 闻言,白洛荷秀美紧紧蹙起,眸光中露出一抹你是不是在忽悠我的神色,袖袍中的手掌又有了一丝冲动。 毕竟,她面前的可是阴阳门的至宝。要是以前,她都不敢想象,自己会和这件至宝有如此近的距离。 左护法在阴阳门中是一个诡异的存在,平日根本就没有人可以见到她。见到左护法的人,要么是门中高层,要么就是死人。 喝下杯中的酒水,白洛荷最终也没有伸手去触碰长案上的乌黑木杖。 “你说了这些,最终指向的是陆家?看来我当时就不应该那么轻易杀了你师尊陆嘉。”许凡皱起眉宇,“你刚说什么?特殊体质?” 白洛荷吐气如兰,轻轻“嗯”了一声。 “你怎么不早说?”许凡仿佛想起了什么,纵身飞跃,直接从窗口跃出,在许府的高墙斗拱上继续飞掠,朝着黑影女子消失的方向追去。 “哎!你这是怎么了?人是你放的,你现在又去追!”白洛荷爬在窗口,看着消失在密林上方的那道模糊人影,低头盯着身下的乌黑木杖,陷入沉思之中。 ...... 另一边,黑影女子冲出许府,一路躲避巡街官兵,沿着玄武街牌坊、阁楼、院桥的月下倒影前行。 失去了诡异铃铛和门中至宝,黑影女子右手按在小巷的墙壁上,重重喘着气,和密林中的那道气剑对拼体内气机,如今的她身躯已然十分虚弱。 小巷两头的牌坊侧面还悬挂着红色烛火,在月光下散发出淡淡的光亮。 黑影女子急速飞奔,此时的心跳愈发加速。若是被巡街的官差发现,她就真的麻烦了。一个行迹诡异,让她泄露身份,定然会掀起轩然大波。 不亏是玄武街的小巷,并没有积攒各种杂物,白日看去定然说是一览无余,就算是夜间,小巷两侧各大府邸的角门外的灯笼散发出的红光,也是可以照亮一小片地方。 总有一些没有阴影的地段,黑影女子也只能纵身翻阅高墙,从屋檐下的暗处悄悄绕路而行。 很快,耳畔听到一阵脚步声,黑影女子将自己的身体隐藏在黑夜中,身体紧紧贴在屋檐下,望着远去的一队巡街官差。 “金陵城到底怎么了?居然有这么多的巡街官差?” 黑影女子先去了广陵府,从许府废墟得到消息以后,就直接找到玄武街的许府,并没有留意金陵城中底层江湖帮派的事情。 这几日青龙堂不断吞并各大地下帮会,在金陵城引起不小的轰动。为此,巡抚衙门和知府衙门都亲自让六扇门和城防营的捕快和官差严查金陵城。 若不是有傅家在暗中插手,青龙堂说不定还真会被六扇门直接压下去。 若是这样,金陵城也不会如此。更何况,阴阳门在广陵府所做的事情,让总督府甚为恼火。江南道各地府衙也是对自己治下进行了管控,特别是夜间。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咣~咣~咣~” 三声铜锣声响,又是一句,“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各大坊市之间有打更人走在夜间的宽阔大道上,提醒着各家各户,小心烛火,小心走水。 而玄武街附近的坊市,打更人的数量就更多了,横七竖八的主道上,来来往往有好几名夜间的打更人,敲着铜锣。 小巷尽头,黑影女子即将穿过面前的街道,竟然迎面撞上一个睡眼惺忪的打更人,从街边的石狮子旁解手出来,还正在提着裤子。 猛然间感觉一道夜风从身后飞掠,一缕银发在眼角余光中闪过,还以为是遇到女鬼。 打更人惊呼一声!“有鬼呀!” 随后就是“咣当”一声,手中抓着的铜铃掉落在地上。 隔了一条街的巡街官差听到有动静,就急匆匆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敢去。 “何人?” “怎么回事?” 黑影女子冲出之前,正好是看到一队巡街官差走过去。如今却成了一个麻烦,她也没有想到街角的石狮子旁居然有一个打更人。 眼见一队官差要冲过来,黑影女子纵身一跃,踩在石牌坊顶端,飞入了南边的一处院落。 当那队官差赶到的时候,只看到吓得瘫在地上,下体失禁的打更人,双腿止不住的在打颤。 “到底怎么回事?”这队巡街官差中为首的一名中年男子,冷目盯着瘫在地上的打更人。 “有鬼!” 为首的中男子一身甲胄在烛火的照应下,散发着森森寒光,粗犷的眉宇微微皱起,粗声问道。“有鬼?” “真的有鬼!”回想起眼角余光那一缕银发,和模糊的黑影,打更人显然是吓糊涂了,瑟瑟发抖。 一旁,几名官差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右手缓缓放在腰间的刀柄上,朝地上吐了一口浓痰,低声议论着,“真晦气!” 为首的男子,抬头看了一眼四周的街巷,回头问了一声,“这四周都是哪些人家?” “回王头,应该是傅家。” “五大家的傅家?”为首的中年男子踹了一脚瘫在地上打更人,“哪来的什么鬼!以后注意点。这里可是玄武街,说话要长点脑子!” 这一队官差不再理会地上的打更人,重新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王头,你说着世上真的有鬼?”一名官差嘻嘻哈哈的打趣道。 为首的中年男子冷冷的瞪了一眼开口说话的瘦高个,用冷厉的目光警告了一下,压低声音道,“我们是吃官家饭,要想吃得长久,就管好自己的嘴。” “好的,王头。” “记住了,王头放心吧。”看到王头那警告的目光,随行的其余官差也都会心的点了点头,纷纷答道。 wap. /110/110394/28666606.html 五十四:美女诱惑 翻越几重院落,黑影女子终于放缓了身影。这一路穿庭过轩,每一步都是悄无声息,但当她看到眼前的几名府中扈从,她还是神色凝重了几分。 四名中年男子身形健硕,一眼看去就和普通的扈从不同,每一个人都穿着墨色箭袖锦袍,黑色云纹腰带,脚步沉稳,却没有半点声响。 四人腰间佩剑,剑鞘漆黑如墨,若不是月光照射在墨色云纹上,加之黑影女子经常潜伏在黑暗中,还真不能第一时间发现这四名中年男子。 “这到底是谁家府邸?就连普通的护院扈从也是修士?” 黑影女子躲在假山后面,屏住呼吸,等四人悄无声息的消失在游廊拐角,才轻轻呼出一口气。 她抬头看了一眼夜空中的皎洁明月,秀美微微蹙起,竖起耳朵静静倾听,足足等了半刻钟,才在天空乌云的遮蔽下,化作一道黑影,翻越这处庭院,朝着西面而去。 打更人解手的那处石狮子旁,一道人影忽然出现,正是面带青铜兽纹面罩的许凡,左右仔细观察了一番,最终将目光落在一旁的院墙内。 追出许府之后,许凡凭借留在黑影女子身上的剑气一路跟随,来到了傅家府邸外院。 进入金陵以后,许凡也是了解了一些五大世家大族的情况,对各大家族在金陵城中的府邸也有着一些印象。 “傅家?她怎么进了傅家?难道...” 许凡没有再迟疑,对白洛荷口中所提的特殊体质,联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嗖~” 一道人影翻过傅家外院的高墙,很快也没入了重重庭院中。 与黑影女子不同,许凡以气机包裹周身,让自己与周围的气息融为一体,若不是刻意去关注,很难发现许凡飞掠过后会产生的气息波动。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只是相隔了三个院落。 凭借对危险的敏锐察觉,黑影女子也终于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加快步伐,甚至不惜暴露自己的行踪。 黑影穿梭在游廊下,身形一闪,越过屋檐,紧紧贴在廊檐边角的阴影中。 四周观察一番,静静等待前方游廊下的又一批护院扈从远远离去。下一刻,黑影直接甩出一片青瓦,纵身朝着反方向冲去,遁入夜色中。 “何人!” 听到响动,一名扈从转身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同一时刻,抽出腰间漆黑如墨的长剑,一道淡淡的剑芒从剑身上发出,劈碎了飞冲过来的青瓦。 “啪~” 青瓦碎成数瓣,跌落在地上。 身旁其余几名扈从纷纷冲上屋檐,警惕的看向四周。 “那边!”其中一名扈从朝着西府方向喊了一声,脸色凝重,眸光中那道黑影已然消失在视野尽头,落入西府的院落中。 “追!先不要惊动府中的老爷们,通知其他兄弟,有人夜闯府邸。”几名扈从也不再估计,抽身飞跃,朝着西府方向而去。 许凡耸了耸肩,刚才轻轻一击,没想到被黑影女子躲了过去,还引起傅家扈从的注意。 身形一闪,整个人也落入傅家西府,朝着黑影女子消失的方向追去。由于刚才一击,黑影女子身上的剑气也愈发明显。 不远处已经可以听到动静,有着不少人朝此处围拢过来,这是要将闯入府中的贼人贼困拿下。 身为五大世家的傅家,府中的守卫自然是十分严密,不多时就有十多名傅家扈从已然出现在许凡刚刚消失的地方。 “追!不要放过贼人!” “废物!你们这群废物!若是让贼人惊扰了后院的少爷、小姐们,你们这几条命都不够死!立刻抓到那些贼子。” “去那边了!快追!” “那边!” “这边,我看到那道黑影朝着西面冲了过去!快追!” 没过多久,傅家西府前院就灯火通明,数十名傅家扈从带着上百名家丁仆从声势浩大的开始在府中围剿贼人。 傅家府邸前院的上空很快就响起各种冲天的信号火焰! 自从出了广陵府许家之事,金陵城中各大家族都添加了烟火传讯。 让众人没有想到,在金陵城中第一家用到烟火传讯的竟然是五大世家的傅家。 傅家府邸上空的烟火信号,惊醒了不少人。 同为五大世家的其余四家,也纷纷有人将目光投向傅家的方向。金陵总督府、巡抚、知府各大府衙纷纷派人前往玄武街。 此外,就连近日极为低调的南安王府也派了一队骑兵冲向玄武街。与此同时,六扇门更是派出了数十多名捕快赶往玄武街。 如此大规模的举动,让人不得不生疑。这是要抓贼人,还是要袒护。 月色下的金陵城,特别是玄武街,很快就被各方势力占据,有南安王府的亲卫,有江南道府兵,有府衙的官差,还有六扇门的捕快。 一副九龙治水。 原先在玄武街巡街打更的那些打更人看到如此阵仗也是吓得瑟瑟发抖。 “王头,你说是不是真的出了女鬼?金陵城内各大府衙居然都出动了人手呀!”瘦高个的官差躲在路边,看向从他们面前飞奔而过的一队骑兵,小声嘀咕道。 名叫王头的官差,如鹰隼般的冷眸一瞪,“少说话,多看。” 其余几名官差也看到了王头的目光,都悻悻然的耸了耸肩,身体直接靠在临街的墙壁上,给眼前冲过的各府官差让的更彻底。 “这几日金陵城不太平,你们要想活命就闭上嘴,遇事能躲就躲,少逞强。在那些大人物眼中我们就是一坨臭狗屎,别把自己看得太金贵了。也别妄想那些一飞冲天的话本故事。” 名叫王头的中年官差之前就察觉到了石狮子旁一道浅浅的脚印,但为了身后兄弟们的身家性命,对那名打更人说的话他就全当是鬼话。 何况,他们刚才巡街的地方那可是五大世家的傅家,那院落中不知藏着多少高手,岂是他们这些巡街官差能够比的。 看了一眼傅家府邸上空飞冲到夜空的烟火信号,姓王的中年官差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心中暗自庆幸,他们这一队人又躲过了一劫。 傅家西府前院一处假山的黑暗阴影处,已经有十多名家丁护院举着火把检查了数遍。 黑影女子后背被冷汗浸湿,黑水的斗篷紧紧贴在假山之间的缝隙,缝隙极小,寻常的普通人根本无法潜入其中。 她刚轻轻呼出一口气,眼看穿过十多丈外的高墙,就可以离开傅家,离开此地。 耳畔却传来的声音让黑影女子脸色煞白。“真是没想到,身为左护法,居然如此狼狈。” “你到底想干什么?” 之前明明答应放自己离开,结果刚出许府,就被追杀。到了此刻,黑影女子也是想明白了,她身上一定是留下了某种印记,不然面前之人根本不可能如此轻易找到自己。 “我又改变注意了!” “值得吗?为了抓到我,不惜暴露你自己。” “暴露?你是指陆家?还是文家?亦或者...”许凡用一种戏谑的目光看向假山之间的缝隙。“你是自己出来,还是让我一掌轰碎这座假山,抓你出来?” 黑影女子喘着粗气,一路逃亡,体内气息有些紊乱,说话的声音急促了几分。“果真不能放我一马?” “不能。” 不再犹豫,许凡右手探出,一道剑气从指尖涌出,虚幻的气剑陡然在掌中凝聚而出,空气中也出现了一圈接着一圈涟漪。 “停!我自己出来。” 注意到那道气剑,若是真被劈中,她相信自己定然不可能承受,说不定当场就会殒命。 死,还是出来被抓。 黑影女子很识趣的选择了后者。 气剑出现的突然,消失的也如疾风骤然,转瞬消散于无形。 黑影女子缓缓走出假山之间的缝隙,每走一步,黑色斗篷都会发生一丝变化,她的身影也缓缓从小变大。 待走到草丛外,来到许凡面前的时候,黑影女子的身影和起初许凡见到的时候已经无异。 “可以告诉我吗?你为何又反悔了?”黑影女子掀开黑色斗篷,一头银发在月光下飞舞,嫩颜娇美,美的让人窒息,美的倾国倾城。 美中不足的是那一双空洞的眸子,一片雪白,没有黑瞳。若不如此,定然是美的完美至极。 “你是想用美人计?”许凡有了片刻的失神,若不是重生归来,说不定还真会在这张皮囊下沦陷。 任谁会想到,阴阳门的左护法居然是一个美的惊心动魄的二八少女。 黑影女子白皙光洁的脸上还残存着一丝汗渍,多了一份让人怜惜。此刻,近距离看去,哪怕是宽松的黑色斗篷也难掩她姣好的身躯。 但此时,许凡却对这具身体没有半点兴趣,不远处的搜寻声音已经近在咫尺,他伸出手指,指向黑影女子。 看着不断靠近的手指,黑影女子心生出一丝恐惧,难道自己就要这样死在这里。 她不甘心! 下一刻,身体感觉被什么东西侵入,黑影女子身体一颤,整个人仿佛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 许凡右手扣住黑影女子的肩膀,一跃就消失在原地,化作一道残影朝着傅家西府深处飞掠而去。 傅家放出烟花示警的时候,他就知道今夜无法入眠了。整座金陵城都沸腾了,毕竟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广陵府许家。 周身气机包裹,甚至还覆盖在黑影女子身上。这样以来,许府哪怕出动了大修士也无法发现许凡两人的踪迹。 但傅家府邸外面,不断汇聚的大批官兵,却成了一个麻烦事。 wap. /110/110394/28666607.html 五十五:两女一男 狗吠声、护院家丁的呼喊声,还有密集的脚步声,傅家前院各种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 与之相较,傅家后院各处就显得安静的多。 傅家子弟都十分镇定,守卫在后院各处的修士紧紧审视着来往的家丁扈从,一旦有可疑之人都会被当场拿下。、 何况,傅家老宅深处还有位大修士坐镇,也是众多子弟神色平静的根本原因。 不过,其中还是有不少年轻子弟穿上锦袍,命令随行的家仆打着灯笼,朝着前院奔去,说是要亲自抓住胆敢闯入傅家的贼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名身穿墨色箭袖锦袍的中年男子,脸色阴沉,当看到好几处冲天的烟火信号,他就带着几名傅府修士来到后院和前院交汇处的仪门牌坊下。 男子面若刀削,粗眉大眼,一脸英武之气。是傅府供奉傅煜,一位开辟了十五处气旋窍穴的修士。 傅煜此时眉头紧缩,看着前院十多处烟火信号,目露凝重之色,冷声喝问道,“怎么可能有十多处都潜入了贼人?还不去给我问清楚!三爷那边还等着回话呢。” “我这就去前面问问。这里就有劳煜叔多多照看,前往不可让贼人进了后院,冒犯了府中家眷。”一名一直守卫在此处的傅家旁系子弟朝着傅煜拱了拱手,带着两名傅府修士朝着最近一处冲起烟火信号的地方赶去。 仪门石牌坊下汇聚了十多名修士,众人四散,形成一条线,成为阻挡在前院和后院的屏障。 在此之前,兰轩小楼内已然点亮了烛火。 庭院中各处都有修士把守,楼内的小厮丫鬟也被前院的吵闹声给惊醒了。 傅思萱一袭薄纱衣裙,长发披散在后背,肌肤胜雪,在烛火的照应下,愈发晶莹光泽。外罩一件雪白绒毛大氅,难掩饱满的胸脯,瓜子脸上露出一抹凝重。 作为此间主人,她还算是稍稍稳定心神,冷声道,“都慌什么!府中有修士坐镇,还担心几个蟊贼?!” 闻言,楼中有些慌乱的丫鬟们都镇定下了,隐隐挪动步伐,缓缓靠近傅思萱所在的闺阁外面。 “到底发生何事?”傅思萱朝着小楼外的护卫问道。 一名修士站在庭院游廊的屋檐上,眺望了一眼前院方向,“回三小姐话,具体事情还不太清楚。应该是有人闯入许府,被前院的修士发现了。现在正在追捕。” 看着十多处都发出了冲天的烟火信号,傅思萱美眸中还是露出一抹担忧,广陵府许家之事猛然从她心头涌向。 不过,很快就被傅思萱挥散消失。许府只是一个商贾发家,怎么可能和傅家这种江南世家大族想比。 前院的信号烟火很快就停了下来,但却可以依稀听到很多杂乱的声音。 凭借傅思萱的目力都可以看到前院房屋之上,高墙斗拱飞檐上有影影绰绰的人影闪动。 独守待命不是傅思萱的性格,她可不愿被潜在的危险笼罩。于是朝着楼下喊了一声,“去个人出去问问,前院到底如何?” “遵命!“ 很快,就有一名兰轩小楼庭院中的修士飞冲过庭院高墙,朝着前院方向而去。 “小姐,我们是不是先去老爷那边暂避一下?”闺阁外间一名贴身丫鬟小心提醒道。 傅家府邸极大,若是潜入的贼人偷偷藏了起来,一时间还真不一定可以找到。作为傅思萱的贴身丫鬟自然是担心自家小姐的清誉。 现在若是前往老爷夫人的院子,就算有些流言蜚语,也会不攻自破。 窗前,烛火照耀着傅思萱半张娇美的玉颜,微微前倾了一下身子,一阵夜风从阁楼外面的游廊闪过。 感觉到有些凉意,傅思萱紧了紧身上的衣袍,正在犹豫要不要听从外间丫鬟的建议,去父母院子避一避。 自己虽然也是一个修士,修炼天赋也不错。但毕竟才开始修炼没多久,开辟的气旋窍穴也只有九处。 对付寻常人还算绰绰有余,但要是对上... 就在傅思萱想到一个人的时候,耳畔就听到“砰~”一声轻响,吓得她差点惊呼出声。 耳尖的贴身丫鬟,喊了一声,“小姐,小姐,您没事吧?”说着就打算从外面推开房门。 见状,傅思萱快步上前,来到门口轻呵一声,“没事,你们先下去,守好外面。” 外间的丫鬟侍女犹豫了片刻,既然自家小姐没有打算前往老爷夫人的院落,她也不好再催,毕竟丫鬟始终是丫鬟,不能替小姐做主。 听到外间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傅思萱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 她怀着复杂的心情,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朝着屏风背后的秀床上看去,那可是她的秀床,如今却趟了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银发少女。 傅思萱心中十分恼火,但却不敢发作。 傅家前院闹出了如此大的动静,都是因为她面前这位大人。 一袭墨色锦衣华服,身形颀长,腰间系着一条素色腰带,一双黑色长靴,沾染了些许尘土。 “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傅思萱目光缓缓从那张青铜兽纹面罩上移开,落在自己的秀床上,只能隐约看到一头雪白的银发和半张让她都自叹不如的绝美容颜。 注意到傅思萱眼眸中那种古灵精怪的眼神,许凡尴尬的一笑,十分自然的坐到傅思萱刚刚坐过的锦凳上,从身侧的梨花木雕花桌案上,拿起一个白瓷花纹茶盏,慢慢把玩着。 “大人深夜在傅家闹这么一出,是想做什么?”傅思萱极好的修养此时也有些发火。 大晚上,抱了一个美人夜闯傅家,闹得府中鸡飞狗跳,甚至还惊动了傅家不知多少修士连夜出动。为此,傅家还发出了烟火信号。 傅思萱可以想到,其余四大家此时都在盯着傅家,金陵城中的各方势力也势必将目光落在傅家。 傅思萱看了一眼稳若泰山的大人,又看了一眼自己秀床上的银发少女,迎上对方冰冷的目光,她身体都为之一颤。 “无瞳?!她是阴阳门左护法?” 作为阴阳门背后的五大家家族,傅思萱也算是傅家杰出的年轻子弟,对阴阳门中的一些隐秘自然也听过一些。 “大人,你居然抓了阴阳门的左护法!那可是一位即将迈出那一线,成为大修士的人物!” 傅思萱此时的心情可谓是无比震惊,这才短短几日的时间,阴阳门的左护法就如此轻易被她面前这位大人擒拿。 又看了一眼躺着自己秀床上的银发少女,傅思萱激动的心情又掀起一阵波澜。 一边是她的合作者,大修士,毫发无损。一边是阴阳门左护法,已无还手之力。 “怎么?你认识她?”许凡停止把玩手中的茶盏,微微侧过头,静静注视着傅思萱那张瓜子脸,自动忽略了对方高耸的胸脯。 “不认知,但知道。” 听到答复,许凡脸上神色如常,眼眸中也没有半点变化,只是静静看着傅思萱,看的对方都有些羞红。 灵秀,恬静,看不出半点伪装。 感觉到许凡语气中暗藏之意,傅思萱呼吸都有了一丝急促,目光落在秀床上的银发少女,眼眸中带着一抹浅笑。 “大人是不是误会什么?她可和我们傅家没什么关系!” 以傅思萱的聪明才智,很快就想清楚了许凡语气中的变化。一定是左护法在逃跑的过程中潜入了傅家府邸,而在许凡眼中,被认定是这位左护法和他们傅家有牵扯。 “好吧,我信你。”许凡轻轻一句话。 傅思萱紧绷的神经也算是缓缓舒展开了,看向许凡的眸光中带着一抹问询之意。 大人,你是要怎么处置这位左护法,总不能一直关在我的兰轩小楼吧。 看出了傅思萱眼神中的意思,许凡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将破旧葫芦隐于袖袍之中,给自己斟了一盏酒水。 看着晶莹清亮的酒水从袖袍中缓缓流淌而出,一滴不多一滴不少,茶盏刚刚斟满。 又是这股清香的酒水,让傅思萱鼻尖微动,就连被一缕剑气禁锢的黑影女子也心中一荡。 这酒水中暗藏着... 黑影女子无法开口,但空洞的眼瞳中震惊之色无法遮掩,瞳孔不断放大。 “这酒水...”傅思萱不是第一次闻到这种酒香,又看到左护法那震惊的目光,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檀口微张,轻声询问道。 “我自己酿造的酒水,没什么特别。” 许凡目前并不想让傅思萱知道太多,一口饮尽茶盏中的酒水。 酒水入腹,一股似有若无的天地元气开始滋养身体。趁着天地元气滋养身体之际,许凡调转紫府中的气机,再次锤炼体魄。 如今开辟了两处气旋窍穴,在世俗世界也算是够用。剩下的气机也就被他用来锤炼体魄,毕竟留给他的时间也不多了。 至于一旁的阴阳门左护法,既然被他擒住了,也就不要想着再逃出他的手心。 只需要恢复紫府气机,他就会好好研究一下黑影女子的体质。到底是什么样的特殊体质让她可以修炼修罗秘术,还可以掌握修罗之眼。 秀床上躺着一个美人,临窗的梨花木雕花长案旁是大人。 左右看了看自己的闺阁,傅思萱只得朝着另一侧的软榻走去。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两女一男,没有半分风花雪月。 wap. /110/110394/28666608.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