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个驸马太难了》 第一卷 新婚燕尔 第四十三章 罪证 来者是九婴都护府都大夫,更是大熵阴信侯,纳兰琰华。 皇太子说他今年已是四十有五,倒是一点儿也不像。 大约半个时辰后,薛君忧被阴信侯带到了乾玄宫。乾玄宫是皇帝陛下处理政务的地方,商人出身的薛君忧还是第一次过来边。 进入乾玄宫,薛君忧被带到了旁边一个小暖阁里。 这暖阁里此时只坐着三人,除了上位空着,满屋还有很多位置。 薛君忧却不敢坐,因为这坐着的人都不是一般大臣。 仅薛君忧见过的,就有丞相与太子太傅,还有一个坐在下位,穿着一身金灿灿铠甲的,他认得这个制式,是皇宫禁卫虎贲军。 想来一定也是个能管得上事,说得上话的。 “随便坐。” 纳兰琰华见薛君忧站在外面,便随口说道,“这里只是歇息的地方,九驸马不必拘谨。” “谢阴信侯,我站着也挺暖和的。” 薛君忧温润笑道,心道一声这么多大人物,他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和你们平起平坐。 薛君忧自己挑了个不起眼的位置站立,可该惹人眼的时候,在哪似乎都是光芒万丈。 众人的目光似乎都若有若无的瞥向了这边一些,不过也仅仅只有注视,暂时还没有人说话,哪怕是已经和薛君忧熟悉的世叔,在这种场合也并没有多说。 许久之后,刚刚落座,向同样在一边角落伺候的小太监讨了杯茶喝的纳兰琰华,才轻声开口道:“后宫进了刺客。” “可是抓到了?” 那名身穿虎贲军铠甲的中年男人望向纳兰琰华,似乎有些震惊:“这件事情我怎么没有听人来报。” 纳兰琰华将目光看向那名男人,温笑着:“魏婴侯今日在虎贲大营主持禁军操戈,自然知道的晚了些,不过想来此刻应该有人去找您了。” 魏婴侯便是那三家的窦家爵位,此刻坐于暖阁的这位中年人名叫窦昭,目前担任虎贲中郎将,执掌皇宫七万禁军。 历代的虎贲中郎将倒是没有这么大的兵权,可当今陛下这一朝,虎贲中郎将可是实打实的将军了。 毕竟陛下得位不正,疑心病太重,便扩了七万虎贲,由自己最信任的发小之一全权执掌。 此时这一个小小的暖阁,三位承袭千年未曾断绝的侯爵,与一位执掌京畿全数兵马的太子太傅聚在了一块。 吓得在周围伺候的几个小太监都大气儿不敢喘上一声。 暖阁中的对话还在进行。 魏婴侯窦昭仍在打听后宫刺客的事情,纳兰琰华似乎早已有了准备,把问题直接抛向发现者。 “九驸马。” 纳兰琰华将那满脸温色的目光落在远处薛君忧身上,“你当时不是第一个在宁安宫发现的刺客吗?你来给魏婴侯讲讲。” 薛君忧正欲开口,突然听到在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司空栖夜开口先问了他一句:“哦?世侄还去宁安宫了,应该是安阳嫡公主让你去看看的吧?毕竟驸马爷也不能进祖庙给公孙皇贵妃拜香。” 薛君忧一听,明白了世叔的意思,没有正当理由,私进后宫宫苑确实是违反宫规的。 于是冲司空栖夜点了点头:“是,晚辈确实是得到了公主首肯之后才去的,不过探望皇贵妃故居是晚辈自己提出的,并非是公主让我去的。” 这孩子倒是挺护妻,比那些一棍子下去打不出一个屁来的驸马好太多。 司空栖夜点点头,扭身拿起身边的一碗青瓷茶盏,轻抿浓茶,不再多言。 薛君忧这话说得虽然多少还把责任朝自己身上揽了不少,可是却让在仅次于陛下位置坐着的林讼缓缓睁开眼。 薛君忧见没人在说话,便双手互握,朝着那位魏婴侯行了一礼,礼毕,方才起身回复道: “刺客的事情,晚辈也不太清楚,只是刚进皇贵妃寝室,就见到一个黑衣人在床榻上摸索着什么,晚辈刚想从背后擒住他,又见到一条毒蛇窜出来,之后便喊来了门外守着的黑甲骑士帮忙。只是......那刺客似有内应,最后还是让他跑了。” “也就是说潜进宁安宫的有两人。” 窦昭仔细分析着薛君忧说得话,然后又问道:“那你有没有看见那刺客在宁安宫寝室找什么?” “好像是个匣子。” 薛君忧点点头,从袖子里取出几张皱皱巴巴的契纸,正是施全之前给他看的那些其中几张。 来之前他就做足了被发现的准备,到时找到公孙皇妃藏得东西,若是被人搜查,便用这些东西来瞒天过海。 虽说原本打算是把从寝室拿过来的匣子放在云霓那,可一切发生的都太突然,薛君忧没办法,只得把那木匣子交给了皇太子。 “这几张便是我从那刺客手里抢来的,本来想着交给黑甲,但是我因为受伤进了太医院,便留在了手里。” 薛君忧说着,打算将那几张契纸交到魏婴侯手上。 不过刚走没几步便被阴信侯抢了先。 纳兰琰华站在薛君忧身前,将那几张契纸上下仔仔细细打量,最后面露一丝疑惑道:“九驸马,这些真是你从那刺客手里抢过来的?那木匣长什么样子?” “是一个很精致的木匣,好像是红木的,胭脂盒大小。”薛君忧如实说道,反正刺客也跑了,什么脏水都可以朝他身上泼了。 听了薛君忧的话,纳兰琰华将信将疑,因为这几张契纸的主人都是马九,而原主又都是东陵侯王璋。 这些东西,正是他们九婴都护府原来寻找的罪证。不过这些东西出现在已故很多年的公孙皇贵妃寝室,可就太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纳兰琰华把契纸给魏婴侯看了,魏婴侯窦昭同样也摸不到头脑。 想不明白公孙皇贵妃为何会留着一个平民的契纸,而且还是并没有转户的。 就在气氛一片寂静的时候,突然一个老太监打破了沉默,尖声宣了陛下的旨意,暂时让九驸马一人进乾玄殿面圣。 ...... 薛君忧随着老太监入了乾玄殿,殿内没什么人,只有一个清瘦的中年男人躺在一把藤椅上看书。 看得还是一本尽是溟国文的书。 薛君忧的心里一时生出许多疑惑,大熵不是应该与溟国是世仇吗? 可大熵的皇帝陛下却看溟国人的书,难不成打算交好了? 听到殿中有了响动,洛晔玄放下书卷,露出一张鹰视狼顾的脸庞望着薛君忧。 他的脸色很平静,但薛君忧心里总觉得惶惶的。 毕竟是个连兄弟姐妹都杀尽的狠人。 “坐。” 洛晔玄坐起身,抬了抬手,“看你这副模样,见到朕似乎并没有多么震惊。” 薛君忧知道皇帝陛下为何如此说,自然是上次刑部大牢的事情,这种事情也没什么需要装模作样的,薛君忧直言回道:“其实陛下上次把那些东西收走之后,微臣心中就萌生了是您的想法,所以今天见到,并不会很震惊。” “你倒是聪明。” 洛晔玄嘴角微翘,像一头吃饱喝足的狼王,“朕听说你受伤了?” 薛君忧愣了愣,于是点点头。 “怎么样,严重吗?” “不严重,只是伤到了胳膊。” “哦。”洛晔玄轻轻吸了一口气,抬头想了想,然后开口:“和安阳大婚被羌犬抓伤,打恶霸的时候伤口又裂开,这次进宫想看看若霏住的地方又被伤......” 洛晔玄说完沉思了许久,似是想到了什么摇了摇头,说道:“你这运气,倒是和朕的一位挚友挺像的。” “是谁?”薛君忧开口问道。 洛晔玄张嘴回答:“李悕。” 薛君忧沉默不语,竟又是忠烈侯,看来他说不定真的像忠烈侯,他真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如此有人缘,竟是承了已逝英雄的名。 有朝一日,他一定去东州碣石口,向李悕大将军与三十万死去的军民祭拜。 思索之际,耳边传来皇帝陛下的声音。 “说说吧。” 洛晔玄望着若有所思的薛君忧:“宁安宫那个刺客。” 半柱香后,薛君忧又向皇帝陛下说了一次细枝末节,自然也是之前在暖阁说的。 洛晔玄听后,似乎也和纳兰琰华那般将信将疑,不过这里也没有外人,他直接开口试探薛君忧道:“瞒天过海的想法是好的,可是孩子啊,你能打是真的,但这脑子怎么就不会转弯呢?马九的契纸,和若霏生前留下的东西,能是同一时间的东西吗?” 薛君忧心中一震,本来已经想着如何准备说辞了,不过心中仔细一想。 他带来的那些契纸上本来也没有时间啊,那些都是地契房契,只有东陵侯转给马九的证明,哪里有时间。 于是薛君忧微微壮了壮胆,回复道:“确实是微臣从刺客身上抢来的,至于为何如此,微臣也不清楚。” 洛晔玄点头应着,将自己的目光对上了薛君忧那双眸子,仔仔细细对视了两三息。 他倒吸一口气,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孩子啊,你的心都慌了,要不要先喝点茶,吃些东西,然后再想一想怎么回答。” 薛君忧一看那张鹰视狼顾的面容突然变得严肃,心里就一阵颤动,他仔细想了想,于是开口道:“那......陛下就先赏杯淡茶吧。” /134/134045/31686030.html 第一卷 新婚燕尔 第四十二章 守株待兔 那条响尾蛇在凳子腿上打了一个死结,却仍旧缠个不停。 薛君忧看得心里发麻,反正这东西明天来人打扫时也早死了,此地不宜久留,他又将两个重重的匣子摞在凳子上,看那蛇扳不动后,方才转身离开。 迅速打开皇贵妃的寝室房门。 忽然间,薛君忧的双眸中映出一道锋芒,未等看清,他便强行将自己的身子侧了过去,随即一个深深的下腰。 那预警的第六感又再次救了他一命。 疏忽之际,他见到一把银色马槊横扫过他原来所在的喉咙位置。 不对!这不像马槊,细看的话又像是长枪。 似槊非槊,似枪非枪的银色兵器! 薛君忧一下子想起施全先生说过的话,于是趁他收招的空隙,闪退到那碾住蛇头的凳子上,他把手掌压在上面的匣子上,使力,想要将那蛇首的头部神经顷刻碾个稀巴烂,免得一会对方借这东西的嘴杀死自己。 “你是十年前刺杀皇贵妃之一的刺客。” 薛君忧将目光放在对方身上,像是细细打量着什么:“看来这后宫有内应啊......能跑到这里来守株待兔。” “既然知道自己是兔,就把那匣子给我,饶你不死!”对方的话音不像是京畿人,虽然他已经在尽力学着用这边的口音说话了。 既然不是京畿,那自然是其他四州的,薛君忧又在南州带过,绝对也不是南州人。 不过照着原先得到的线索,倒是也不难猜。 “外面可有黑甲,你就不怕我喊上一嗓子你在劫难逃?” 薛君忧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心里却不怎么有底,因为从刚才那一下过犹不及的横扫也能看出来,这家伙是个练家子,双手空空真不一定能打得过。 “你不敢喊,因为你喊了,你们也就白白查了。”对方冷冷的说道,就像是一条日日活在阴暗处的毒蛇,看起那条蛇应该就是他养的。 “你说得没错。” 薛君忧点点头,不过他仍旧朝着窗外大喊一声:“来人呐!又人闯进来偷东西!” 对方一愣,显然是没有预料到的,于是牙根一咬,立刻朝着薛君忧刺来。 薛君忧急忙躲开一招,守在殿外的黑甲唰唰闯进来,于是和那刺客杀了起来。 那刺客确实很强,用那一杆两不像的银色兵器还杀了几名黑甲。 薛君忧踢起一柄金龙雕纹的黑柄宝剑,一剑如游龙般穿过人群,只点那人咽喉。 清脆风铃中响起一阵铿锵。 剑尖竟是被那兵器的枪身给挡了住,薛君忧料定这必是一把神兵,若是寻常木头,此刻早已被他使出的气力给刺穿豁开。 “观凤一羽!” 那人用内力将薛君忧震开,与众人暂时对峙起来,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你是红袖真人的徒弟。” “哟!看来我老师没骗我。” 薛君忧把那剑在自己手上转了一圈,竖在身后,“他老人家在江湖上确实有名,所以你是江湖人。那就不好办了,只能把你留下来才能查清你的身份。” “黄毛小儿还敢夸口!” 那人像是察觉到了危机,招招更是凌厉起来,尤其是对上薛君忧时,更是招招力求致死。 薛君忧有条不紊的招招抵挡,此人虽下手狠辣,可论招式不是自己自在涅槃的对手,之所以如此落下风,完全是对方兵器胜自己太多。 只这一瞬间,薛君忧竟然惦记上了他手中的那把兵器。 虽说自在涅槃是枪法,但百式之招,用在十八般兵器那一个上都能使出十几招。 对方纵然有些武艺,又有神兵,可架不住人多。 薛君忧见他应对起来越发吃力,便开始转守为攻,一剑剑紧紧相逼,那人接连招架从各个方向来的杀招上百下,终究是乱了一个阵脚。 而薛君忧抓住那一个机会,浑身的气力集于左手一点,一拳重重捶在他左肩上。 一声枯树枝裂开的声音,那人被捶飞老远,那左肩转瞬便凹陷了进去,整只胳膊像是瞬间与身体没了连接。 薛君忧心中暗喜,这下武器和人应该都能抓住了,于是提剑跳过去便打算先废了他的膝盖,避免他逃出去。 可不料正跳与半空中时,耳边突然鸣起一声锋锐,随之寒芒一闪。 薛君忧被射了个正着,整个人摔在地上,闷哼一声。 那人见众人都因这一弩箭慌乱之际,大吐一口血,趁乱逃离出去。 黑甲追了出去,但薛君忧觉得应该追不到了。 他自己慢慢坐了起来,拔出胳膊里的弩箭,看着是帝都守备的制式。 “女的......”薛君忧把手里弩箭朝一边扔去,喃喃自语道。 借着太阳,他刚才的余光里有瞥见射箭的那人,依稀可见是个女的,既然这此刻能在宁安宫守株待兔,也就说明那女的还是这宫里的人。 或者,是某一位公主也说不定。 ...... 宫中太医院。 薛君忧的伤口做了一些简单包扎,这件事情目前还并没有传出去,不过也快了。 薛君忧是皇太子带自己来的,还好皇太子提前离开了,若是他受了伤,那薛君忧罪过可是大了。 “我问太医了,他说箭里没毒。” 洛君合从外面推门走了进来,他站在薛君忧做的地方前,眼神里像是潜藏着什么:“你到底在查些什么?看起来并非只是绯诀信物那般简单。” “为什么就不会是都为了那个信物呢?” 薛君忧脸上挤出一抹笑容:“说不定大家都是为了皇贵妃藏在绯诀里的东西。” “但你说的那个大家涉及的未免有些多了。” 洛君合面露担忧的回复,然后从袖中拿出一根被纸包着的弩箭,“这是帝都守备的箭,如此一来,可是要涉及的帝都的安危了。” 那支箭来自哪里,薛君忧早就知道了,不过对方既然敢用,就说明一定很自信查不到自己身上。 “太子殿下。你出去后是一直在外面吗?”薛君忧突然开口问道。 皇太子愣了愣,像是意识到什么,反问道:“你有看见那个射箭的人是谁?” 薛君忧点点头,不过眉头一皱,“倒是也不能算看见,只是余光瞟到了一眼。” “是谁?” 洛君合连忙问道:“若是被父皇发现了谁在收拢帝都守备,他可是绝对不会轻饶。” 是怕产生兵变吗?薛君忧心里清楚,可是说到拉拢帝都守备,他倒是在这件事上更疑惑了。 薛君忧立刻说出了自己内心深处的疑问道:“我看到是个女的,太子殿下觉得会是哪位女子拉拢了帝都守备?” “那绝不可能。”洛君合立刻回答道:“我大熵自开国以来,便没有女子执政的事例,虽说有与公主走的关系近的大臣,可涉及到军政的......从未有过。” “一旦有人开了先河呢?” “那也不可能,前朝一位公主仗着受宠很有野心,甚至想要参议朝政,不过还是引起了群臣兵谏,甚至引发了民变。最后那一朝先帝不得已,只能当街处死公主,以及所有与公主示好的臣子。” 薛君忧听完后沉默了,如此一来,有势力,又能够让臣子甘愿舍命依附的也只有安阳了,可安阳的性格他在清楚不过,绝对不会是她。 沉默了半晌,薛君忧突然想起些什么,又开口问道:“那太子殿下知道后宫有多少嫔妃,或者今天有没有其他公主进宫呢?” “后宫嫔妃繁多,依照惯例,每隔三年就会有一次秀女入宫,她们都会以嫔嫱的身份留在宫中,这可难查。” “那公主呢?今天除了安阳还有其他公主进宫吗?” “这也同样难查。”洛君合笑了笑,觉得九驸马对这皇家礼仪这点,还是没学明白:“按照皇家的基本礼仪,如果没有父皇禁足或是其它强制旨意,每一位皇子公主都会隔几天便来拜见一下生母,巧了,今天除了南宫之外,各个公主皇子都有进宫,而且至今也没走。” “至今也没走......”薛君忧愣住。 “没错。”洛君合点点头,说话间嘴角带着一股翘意:“本来是快走了,可听说某位驸马又闹出事了,估计都守在各个宫苑里看乐呵。” 薛君忧轻叹一口,心道这皇族一天天就是啥事也不干,闲的要命,可转念一想,觉得有些不对,遂抬起头来问皇太子:“乐呵?他们要看什么乐呵。” “你说呢。” 就在这个时候,忽听得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不重却也不轻,薛君忧却能辨得出此人功夫绝对不浅。 因为这明显是想要试探他的听力,这种试探是无解的,因为在薛君忧听到一瞬间,便与皇太子停止了对话。 这是本能,薛君忧就算想伪装,可大脑也自动做出了预警。 很快,薛君忧所在太医院内屋的门又被推了开,他抬起头看去,是一位看不出年龄,风度翩翩的男人。 这人正微微朝他笑着,可他明明笑得很是温柔,但薛君忧就觉得背脊有一股没来由的冰凉。 wap. /134/134045/31665369.html 第一卷 新婚燕尔 第四十一章 蛇袭 宁安宫离祖庙不算太远,中间只隔着一个宫苑与两个长廊。 当洛君合快步赶过来时,正好发现九皇妹的侍女在宁安宫宫苑外守着。 秦艽也是早早看到了皇太子,见皇太子将近,俯身朝他行了一礼:“皇太子。” “九驸马呢?” 皇太子走到小侍女面前停下,看了看宫苑里面,“九驸马是不是进去了?” “是。”秦艽轻声答道。 “进去多久了?” “盏茶了。” “可有黑甲出来?” “没有。” “嗯。”听到这句话后,洛君合的心里倒是轻轻松了一口气,黑甲没有出来,也就说明双方并没有起冲突。 九驸马他见过两次,从举止谈吐来看,不像个聪明人,却也并非傻人,应该不会傻到去和黑甲接触。 如此想着,洛君合看了小侍女一眼,“我有话要和九驸马说。” “奴婢这就回避。” 秦艽自小便聪慧,立刻俯身行礼,回复道:“奴婢会告知公主是驸马担心她,让奴婢回去的。” “叫什么?” 洛君合很满意的看了看她,“改日我和九皇妹夸夸你。” “奴婢秦艽。” 说完,秦艽告退离开。 名叫秦艽的小侍女离开后,洛君合又在宫苑外等了好一会儿,方才看见两道身影从苑里并排走进来,其中一人便是九驸马。 对方似乎也看见了洛君合,不过看模样像是要回去躲一躲,不过却被洛君合给生生叫了住。 “九驸马好兴致啊。” 洛君合面露微笑的走进宫苑,抓了他俩一个正着,一见其中还是个陌生男人,心中更是欢喜,拉开他二人,便把薛君忧带到不远处交谈。 “那人是谁?” 洛君合瞥了瞥远处的疲惫老男人,看向薛君忧问道,“你不知道没有父皇旨意,带陌生男人进入后宫可是死罪,还这么明目张胆,那天我与你说的话都不记得了。” 薛君忧自然明白皇太子说得是什么,可他也没有办法,想混进宫,也只有这一条路。 “你还是不信我?” 洛君合瞧着薛君忧那一副思考的模样,开口再说道:“我说过,我只想结交你,并非抱有别意,而是你未来可期。不过......你不能这样瞒着安阳来做违反宫规的事情。” “微臣知道了。” 薛君忧小声回复道,听皇太子这么一说,若是被发现了,确实很有可能害了安阳,于是他对皇太子说了一半,又留了一半道:“微臣确实有重要的事情想入宁安宫一趟。” “何事?”洛君合就知道九驸马有事瞒着他,不然也不会那日问了许多公孙皇贵妃的事情。 薛君忧沉默半晌,直言回答道:“微臣发现公孙皇贵妃留给公主的玉佩有蹊跷,所以正在背着她来寻找线索。” “玉佩?” “是的。” 薛君忧从腰间取下那块龙形玉佩交给皇太子,“就是这枚。” “这枚玉佩我有印象。” 洛君合一眼就瞧出了这玉佩确实是九皇妹的贴身之物,“有何蹊跷。” “这是绯诀的秘匙。”薛君忧极小声的说道。 闻言,洛君合用一种疑惑的目光望向他,绯诀他有些印象,听说好像是个书楼,但实际是洛氏皇族直属,在民间做着刺杀与代人保管物品的生意。 而九驸马说这玉佩是绯诀秘匙,那自然而然就是安阳生母给安阳留下了什么东西。 “所以你是打算进宁安宫找那个绯诀信物?” 洛君合把玉佩换了,用眼睛瞥了远处那男人一眼,“我可以带你进去,不过外人不行。你我进去,只是人之常情,可带生人进去,便是心有他念。” “好。” 薛君忧立刻答应,反正本来也和施全先生商量好了想办法混进去,这并不冲突。 ...... 薛君忧与施全交代了几句,而后便被皇太子派人送出了宫外。 有了皇太子这尊神,就算是黑甲,也不敢闹得太难看,最后得到了通融,让他带薛君忧进宁安宫寝殿看一看。 果然薛君忧猜得没错,寝殿里面各个房间更是守着黑甲,若是偷闯,绝对会在刚下来的瞬间被发现。 皇太子的面子还是很大,黑甲暂时收队,离开了整个寝殿。 一入寝殿,薛君忧便按照施全的嘱咐,在正殿仔细看了看,包括那些个犄角旮旯,总之容易忽视的地方他都趴下身翻找了一遍。 “公孙皇贵妃有意藏的东西应该也不会那么随便吧?” 洛君合在一旁瞅得直乐呵,为了节省时间,便朝他开口道:“你要找的信物是什么样子的?我也帮你找找。” “我也不太清楚,绯诀那边只说是阴阳信物。” 薛君忧一边趴在地上来回翻看,一边吃进一肚子尘灰,“皇太子不必帮忙,微臣尽可能快点找到。” 薛君忧之所以如此说,是因为他真的找到了一个不寻常之物。 是在一处盆栽的土里,按道理说,这里虽然没人居住,但是每天仍然有人打扫。 既然如此,盆栽自然也会有人照顾,而唯独眼下这一盆盆栽,虽说是冬天,可别的依旧长得很旺,只有这一盆,虽然还活着,可是却枯黄无比,看着一点儿也不健康。 薛君忧好奇,便用丝巾抱住手,朝土里摸索了摸索,果然,摸到即刻硬细药丸之类的东西。 薛君忧自己也来不及看那些事什么东西,便把弄脏的丝巾一块揣进了怀里。 他站起来,又朝各处瞧了瞧,这殿里明面都打扫的很干净,就算之前留下些什么,十年如一日的清理也会给彻底清理下去。 见到已经没有哪里需要查找的地方,薛君忧便按照施全说得,打算进入公孙皇贵妃的寝室去拿那暗格里的木匣。 “等等!” 洛君合一下抓住薛君忧,脸上有些担忧,“里面可是公孙皇贵妃之前安寝的地方,不可随意惊扰。” “可是都进来了,说不定里面会有什么重要的信物。”薛君忧心道一声完了,若是皇太子这般守旧,那可就不好拿那藏在暗格的木匣了。 不料让薛君忧有些意外的,是皇太子根本不是所谓守旧,而是本能的畏惧,对未知事物的畏惧。 “那你自己去找找吧,我出去等你,从那里面出去之后,切记要清洗一下双手。” 洛君合说完,转身迅速远离了寝室。 薛君忧恍然大悟,原来是怕公孙皇贵妃的那不治之症传染到自己。 不过皇太子倒也给他提了个醒,若真是癌症,那薛君忧不怕,毕竟不传染,可公孙皇贵妃若真死于毒害,这一进确实有可能染上什么毒气。 于是薛君忧随手找了一块桌布遮住口鼻,事先还吃了一颗老师给他的金丹,自从被雪獒伤过之后,他无论走到哪都随身携带着这救命金丹。 做好了防备,薛君忧推门而进,一阵清脆的风铃声进入耳朵。 薛君忧有些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竟然满屋子都挂着各色风铃,就连整个寝室的色调都是一股特别温暖的色调。 想来公孙皇贵妃一定是个很温柔的人,也或者她一定很爱安阳。 在一片悦耳风铃的响动中,薛君忧缓缓靠近了那张看似许久没人用过的大床。 他按照施全嘱咐过的爬上床榻被褥,挪开枕头,掀起被褥,像是伸手轻敲着什么,突然,薛君忧的手指停在一处床板上。 他确认的又敲了敲,空心的。 连忙伸手弄开那块床板,果不其然,下面空心处放着一个首饰盒大小的木匣。 见到这个东西,薛君忧心中一阵欢喜,眸子更是一片明亮,绯诀的阴阳信物定是在此了。 薛君忧一把抱出木匣,突然感到背脊一片发凉,整个身子忍不住冷颤一下。 他一向是相信自己第六感的,他觉得这就是一种本能,就像动物察觉到天敌靠近,自然而然的预警感。 于是薛君忧屏声静气,眸子在眼眶中左右缓缓转动,寻找着什么异常之处,耳朵更是仔细分辨着掺杂在风铃中的某个异常响动。 突然,似乎觉得床上整齐折叠的被褥像是轻微动了一下,他抬起左手紧了紧遮住口鼻的桌布,右手缓缓朝着那被褥伸过去。 只依稀听到从里面传出一声尖锐的“嘶嘶”声音,薛君忧瞳孔一骤,立刻缩回手,只见一条黄绿色的三角型东西从里面窜出来。 还好薛君忧闪躲的快,那东西撞到了一边床架子上。 他将目光落在那东西身上,竟是条一米多长的响尾蛇! 但见那条蛇吐着蛇信子,疯狂摇动这尾巴正把卷在身子中心注视这自己。 蛇类一般遇见人的第一想法都是尝试逃走,或是做出一副恫吓姿态,可这条不同,似乎一开始的想法就是咬人。 很显然,这条蛇是受过饲主调教的。太不寻常了,重重宫闱之中竟然会混进一条响尾蛇,而且还是有人调教过的。 看来此处绝对是有某人一直盯着,为了什么呢? 薛君忧低头看了看单手抱着的木匣,像是心中有了想法。 就在此刻,那条蛇再度冲他窜了过来,薛君忧预判着那个将将咬到自己的间隙,迅速挥起臂膀,一袖子将它甩飞在地上。 等它刚刚落地,薛君忧大跨步到梳妆台那,提起凳子便朝着那蛇的脑袋快准狠压去。 那其中一边的凳子脚瞬间把蛇脑袋中间一部分压凹进去,蛇身随之不停扭动着,甚至缠绕着那只凳子腿。 薛君忧明白,这东西哪怕死了都能动弹一会儿,更何况头里还有个死后都能自动做出咬袭的神经组织,所以他选择了直接先把它脑袋碾个稀碎。 wap. /134/134045/31654487.html 第一卷 新婚燕尔 第四十章 宁安宫 凉风习习,玄阳城大街一片晴明。 千骑黑甲护着中央华贵的车辇缓缓行驶在前往皇宫的路上,车辇里,洛君月的心情像是很好,左右坐着云霓秦艽二人,时不时嘴里还哼着小曲儿。 她自然高兴,不论是前些天找司空太傅询问,还是昨日驸马带回来的教习先生,全都说他表现很好,就连昨夜吃饭都不再是一副狼吞虎咽的模样,而是一种似乎很享受,很珍惜的细嚼慢咽。 这样她觉得很好,至少能够说明驸马的礼仪在飞速进步。 所以她一高兴,便答应了二人昨日的请求,何况这位随驸马回来的教习先生还是亲母妃原来的护卫,这点她也有些印象,虽说因为较比之前苍老不少,初次见面时并没有一下子认出来。 薛君忧此时正好奇的看着安阳,她还是那么好看,唯独傻了点儿,这不免让他回想起皇太子说得话。 如此看来,倒也确实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毕竟薛君忧就是说什么她也信,这种长得好看,又傻了吧唧的女人太少了,身份显赫富贵的就更少了。 正因为如此,薛君忧才更要帮她做些什么,免得到时候出来什么人,什么事,让她很容易着了别人的道。 “也不知道皇后娘娘愿不愿意见我,这就跟着你来了。”心有一丝丝愧疚的薛君忧看着眼前安阳,温柔笑道:“毕竟前不久还闹出那一档子事来。” “放心吧。” 洛君月仪态万方的坐在车内榻上,丝毫没有在意,“母后对这种事情一向不在意,相比与其他驸马,她甚至觉得你很有血性。” 说完顿了一顿,她又开口补充了一句:“熵国男儿就该有些血性。” 薛君忧很认同这句话,无论是哪,男儿都要有些血性,不然只会被人从头欺负到尾。 说得再好听点儿,也就能吃个桃桃来哗众取宠。 华贵的车辇进了皇宫,于恢弘气派的乾清殿经过,此时正值群臣下朝,薛君忧掀开车帘望向那正从高不见顶的青阶下来的群臣,心中莫名有种热情澎湃的悸动。 入仕出将,平生所愿也。 约莫过去半柱香的时间,车辇抵达了后宫,这一次下车之后,薛君忧自己提议,打算陪安阳去拜一拜祖庙,而后给她的生母供三柱香火。 只可惜对方没答应,说是他并非洛氏皇族人,还不配进入祖庙。 薛君忧顿时愣住,可仔细想了想,倒是也好,于是他拜托安阳想去见一见她生母住过的地方,也算是以另一种方式进行悼念。 洛君月念他有这一份心,便让秦艽带着他们前往了她生母之前居住过的宁安宫。 ...... 深深宫闱之中,最不少贝阙珠宫,朱甍碧瓦。 三人走在高高的朱红围墙中,心中没来由升起一股压迫感,来自帝王家的压迫感,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一寸寸朱红白墙曾目睹过多少血淋淋的宫闱兵变。 秦艽将薛君忧二人带到宫门前,轻声说道:“驸马爷,前面便是宁安宫了,皇贵妃薨去后,再没有人住过,奴婢在外面帮驸马爷守着,免得被皇宫虎贲误以为是私闯。” “有劳。” 薛君忧随手从袖中掏出银票,然而对方根本没有收,尴尬了几息之后,薛君忧又把银票收回,勉强在脸上挤出一抹笑容道:“看来也并不是每个人都和云霓一样贪财啊。” “云霓虽然贪财,但也是个好姑娘。” 秦艽立刻出声回应道:“不收并非奴婢自恃清高,而是奴婢觉得并没有做出什么需要驸马给银子的事情来。” “嗯,继续保持。” 薛君忧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随即带着身边施全先生进了宁安宫。 宁安宫虽然不比熵华宫,却也是很大,三进院的规制,中间还加着一片院林,虽说很久没有人居住,可能看得出来,还是会有人日日过来打扫。 看见有被人清理过的痕迹,薛君忧面露担忧的问施全道:“先生,这里看来天天有人过来打扫,哪里还能剩下什么线索之类。” 施全摇摇头:“不会,我要去看得是主家的寝殿,那里应该不会让人靠近。” 话将将说出口,刚走出院林的二人顿时愣住,望着寝殿门前守着的四名黑甲骑士陷入了沉思。 “确实不会让人靠近......” 薛君忧转头看向施全,“可我们是不是也不让靠近?” 施全眉头紧锁,轻轻叹了口气,作出一副豪赌的表情来:“你不是得到安阳嫡公主的应允了吗?不如上前试试。” “得了吧。” 薛君忧当口否决,他以前见过黑甲办事,似乎眼里只有命令,并没有通融之说,何况他就是一驸马,莫说说出来不一定有人信,就是信了,熵国的驸马......又能有什么分量。 施全似乎也明白薛君忧心中所想,自古以来,黑甲行事历来有如陛下亲临,就是九婴都护府也要忌惮三分,何况这是后宫,若是不见陛下亲令,即便使出九婴都御史的身份,也免不了被人去核实。 “看来应该是进不去了,黑甲历来都是成队看护,既然外面守着黑甲,里面也必定有黑甲守卫,只要不是光明正大的,便进不去。” 说罢,施全又是重重叹了口气,看来之前所查到的东西也就能止步如此。 正在心灰意冷之际,薛君忧在旁朝他小声询问道:“先生到底要进去找什么线索?若是相信我的话,可以把要找的东西告诉我,我今晚想个办法让安阳公主带我进去。” “我自然相信你。” 施全立刻应道:“只不过黑甲在此处,就说明受过陛下的旨意,我怕安阳嫡公主也进不去,甚至到时候还让陛下察觉到什么。” “无论怎样,至少这是仅剩的一种可能性。” “好吧......主家生前都喜欢把任何东西藏进头底下,因此也有个喜欢在床榻枕头底下制造暗格的习惯,若是你进去后,打开暗格,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东西,有的话就拿出来给我看看。还有,寝殿正殿是当日行刺的地方,你去看看有没有遗留下来的线索,明面的话,想来定是被人打扫完了,主要看看那些容易忽略的暗处。” “好的,我明白了。” 薛君忧一字一句听完后,冲他点点头,这事是有些难办,可若是真能找出什么,却也好办不少,至少里面可能就藏着绯诀那所谓阴阳信物也说不定。 ...... 祖庙之中,供奉着许多牌位,其中最近的便是恭哀文皇后与南云长公主。 这恭哀文皇后自然是洛君月的生母,虽说生前并非皇后,可生母薨后,被皇帝追封为了皇后,享受洛氏后代子孙的世代香火。 至于另一位,则是皇帝同父同母的亲妹妹,皇帝虽说血洗了当年整个皇室宗亲,却也并非真的无情,至少放过了自己亲妹妹一家,并在她死后封为了南云长公主。 这位长公主,便是南云王妃,死于十六年前的南云王府大火。 洛君月在两个牌位前跪了很久,虽说连长公主的面都没有见过,但她和南云郡主自幼相识,更是时常写信的挚友。 于情于理,都该给自己姑姑供上香火。 眼见着,刚刚进来时插上的香将将燃尽,洛君月又给虚了新香,朝着牌位各磕了头后,在云霓的搀扶下起身离开。 “皇兄?” 刚出门,洛君月便看见了正缓缓走上台阶的皇太子洛君合,以及他的太子妃。 洛君合抬头,像是也看到了洛君月,英俊的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九皇妹。” “见过皇太子,太子妃。” 洛君月朝洛君合夫妇行了一礼,洛君合抬手虚扶,道:“九皇妹不必多礼,这次回来是看母后吧?快去吧,等会我与青歌也去拜见母后。” “倒是也不急,不如我等你们一起吧。” 洛君月面露微笑的回答道:“正好我驸马想去见一见母妃的宁安宫,现在还没回来,不急。” “什么?九驸马也来了?”听了九皇妹的话,洛君合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自从那一夜九驸马找他问了很多公孙皇贵妃的事情时,他就觉得九驸马有些不对劲,本来想着或许是对从没见过的皇妹生母好奇也说不定,可今天又得知九驸马去了宁安宫。 想来这其中定是有着什么缘由,像是突然想起些什么,洛君合的脸上一怔,连忙嘱咐身边太子妃:“青歌,我突然想起父皇找我有些事情,你先代我给列祖列宗上香。” 说完,洛君合转身朝着阶下迈去。 “皇兄!” 见到皇太子很快迈下了台阶,洛君月忍不住开口叫道,见对方回头朝自己挥了挥手,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什么时,有愣在原地自顾自嘀咕了一句道:“可那里不是去乾玄宫的路啊......” 洛君合自然也知道自己走的不是去乾清宫的路,因为他本来也是打算去宁安宫。 如果他记得没错,那里应该有父皇设下的黑甲看护,若是没有父皇亲令,任何企图擅入者皆斩。 /134/134045/31645578.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