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凝鱼》 《一、初遇》 和风吹拂,清晨的阳光缓缓洒落,将躺在屋顶上稍作修整的人晒得暖暖,少年愜意地享受着这难得的早晨,丝毫没有因为底下的人找他找到快疯了的自觉。 突然一道突兀的童音曲调透过层层声音落入少年耳里。那让人说不出话来形容词的调调,少年只是皱了皱眉头耐着性子听下去,不是不想出声打断,只是他若出声底下正在疯狂找寻自己的人便会发现自己藏匿的地方。 难得找到能够好好放松一下的一席之地,少年实在不想失去,只能选择与那怪音调共存。 当底下的人散去后少年缓缓坐起身来,只见一张过分好看的脸庞从屋顶处悄悄露了出来。虽然年纪尚轻但眉眼已有丰神秀朗的雏型,剑眉入鬓配上有些细长的鋭眸与一个高挺鼻樑和薄抿着的唇,当真是俊逸非凡风华绝代,端得是风流倜党与瀟洒不羈。 严成澜看着那独自一人坐在石墩上哼着小曲儿的娃儿就压抑不住自个儿唇角,那噌噌噌往上翘的弧度都比他活了十年还要大。 只听见那娃儿哼哼唧唧的咿呀咿呀的唱着,也不知道平常她的父母到底都在她面前乱哼什么曲子;肯定也是个五音不全的可怜人,才让自个儿的娃儿哼出这么难听的曲调;有听没有懂但娃儿那一副认真的模样却又莫名的有趣极了。 严成澜就这么坐在高处屋顶上望着靳若鱼哼歌,这一待就一个时辰过去,直到再次又有来人,严成澜瞬间收起唇角换上一副吊儿郎当的脸来。 当严成澜从屋顶上一跃而下时靳若鱼的嗓音就讶然而止,所有曲调直接卡死在喉咙里出不来。 「唱啊,怎么不唱了?」严成澜一脸好笑的盯着眼前约莫只有三岁的娃儿问道。 靳若鱼张着嘴直愣愣地看着严成澜,她在思考着,这人是谁?在此处待多久了?会不会发现自己的小秘密? 「少主?」 「知道了。」摆了摆手话都没让来人说完严成澜就打断他径直回答:「等等就去。」想也知道老头子找他做什么,实在不想去听一堆废话。 离开之际严成澜指着小娃娃开口:「把她和她的家人都带来见我。」 「是!」 靳若鱼看着走路像风一样的少年,腿儿都没迈几下人就已经不见踪影。 传说中的轻功啊! 可惜再好的武功靳若鱼也没空欣赏,她和她一家子就这么莫名其妙被主家人给捆了! 一番功夫后,靳家人到齐了,全都被綑绑住还挤在一处堂屋里。 「南风是不是你惹了什么麻烦?」娃儿娘,云娘一开口先问大儿子,毕竟最有可能惹麻烦就是这个臭小子! 「冤枉啊娘,我这一整天都跟着爹外出採买呢!手拿的东西重的都快让我的手折了,这才刚坐下水都没喝上一口就被绑了!」靳南风一开口就喊委屈。 「老头子,你呢?」云娘一见不是大儿子那就是老子了,立马将话锋指向自己的丈夫。 「我?我也没干啥呢。主家交待的东西我是一个也不敢买错,回去交差时总管还说一个不差呢。我这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呢,我!」靳卫唉叹一声说着,忽而又想起什么似的说道:「欸,我说娃儿娘,咱们就一家四口人,我和儿子不是犯错的人,那就是你了,你到底做了什么事让主家把我们都给捆来这了?」 「我也是好好的在厨房里切菜呢,没见我手上还抓着一把菜都来不及放下吗?」云娘也没好气地说着:「要是让我知晓是谁在后面乱泼脏水到咱们这一家身上,出去后我非扒了那人的皮不可!」 「可会是谁呢?老李?老林?都不至于啊?」 「是啊,他们嘴上说说倒也没那个胆子在主家面前乱说话,到底会是谁呢?」眾人皆想不通。 而一直站在外头听那家子嘀咕的严成澜忍着笑,最后才端着脸走进来。 靳若鱼一见到来人就知道可能闯祸的是自己了,这不是早上才见一面的小少年吗?他此时怎么会威风凛凛的带着好几个人进屋来? 回到自己堂屋,严成澜就径直走到最里面背靠着窗的位置上,他姿态慵懒的斜躺在榻上,曲起一只腿就这么打量着眼前跪在地上的一家子。 方才见过老头子的坏心情看着这活宝一家子情绪恢復了不少。 「唱首歌来听听。」严成澜懒懒地说着。 话刚落下,立马就有人拿着刀子架在两个小孩身上。 严成澜见状随手一弹,那两把刀子偏了方向落在两夫妻身上。 「错人了。」严成澜看都没看向这边跪了一地的人,只专注地盯着自己的手指头翻看着,彷彿手上长了一朵花儿似的。 嘴上却说道:「小娃娃,你接着把你早上的曲儿唱完,若能让我满意我就把你和你的家人都收入我的羽翼之下,如何?」 靳若鱼偷偷翻了个白眼,为这个没有人权尊严的世界感到鄙视,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话说得像施捨一般,强者的威严尽现,她若不从肯定活不过三岁就能再次见到阎王,这一回若真这么不幸,她肯定喝光那一大碗孟婆汤,省得一出生就和这个世界脱节和格格不入。 不过再怎么格格不入也得活着,她怕死啊! 「少主,是不是娃儿唱得不好听碍了您的耳?回去我一定缝了她的嘴儿让她一个字也蹦不出来!」护犊子的云娘赶紧出声。 「好不好听本少主说了算,小娃娃,你再不开口小心刀剑无眼啊。」严成澜没什么耐心的开口。 底下人见状又紧了紧手上的刀,皮粗肉厚的靳卫脖子上都出现一条血痕了。 靳若鱼瞅了眼自家父母和那两把架在他们颈部的刀,最后还是选择屈服了,没办法,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谁武功高谁就是强者。 想当初她的爹还挺高兴自己和妻子能进入五大世家里做工,这一说出去平常都是没人敢欺负的,腰桿挺得要多直有多直,但怕得是犯到了主家手上来,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就比如此刻,她不过就是哼个曲儿都能哼出事儿来! 靳若鱼深知,自己不过就是死后忘记去找孟婆报到没了汤喝,绝对不是穿越时空什么的,她还没有自恋到认为自己有主角光环,否则怎么也不会生在这平凡的一家子里,而自己也是平凡的可以。 况且,自从家里进入严家作工以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境遇,而自己从一个整天只会吃喝拉撒的小婴孩到现在的三岁小屁孩也是一段很正常的人生过程。除了有些模糊前世的记忆以外什么都不懂,而靳若鱼也不敢随意卖弄自己,这世界重武功,而自己这一家子又是一群对武功一翘不通的平凡人,光有些小聪明是没有啥用处的,人家动动手指头都能摁死他们一家子。 也是正好他们一家处在这个严家的世家里,主家从上到下都是世人眼里的疯子,武功强是一回事做事疯又是另外一回事。 否则这样一个前五大武林世家就靠她爹那样的怎么可能进得来?! 靳若鱼想了想最终还是将早上那个自己上辈子在不知道何处听到的曲调哼了出来。 曲调一哼出来后,靳家人一脸茫然与尷尬,尷尬的是这三岁小孩乱哼着玩的曲调他们平常听惯了,虽然不算好听但也没有特别纠正她,茫然的是谁知道就为了这曲子就这样犯到少主头上。 一曲哼完,一屋子鸦雀无声。 最终还是严成澜回过神来说道:「唱得还行,你。」严成澜随意指着靳卫说到:「以后到我的院子里负责採买,至于你儿子就一样跟着吧。」 随手又指着云娘说到:「我这儿的厨房刚好缺个厨娘,你顶上吧!至于你?」严成澜终于斜睨了靳若鱼一眼说到:「我身边缺个伺候的人,你来顶上!」 靳若鱼和靳家人都一脸难以想像,伺候的人不是至少也要有十几岁吗?他们小鱼才三岁能做啥事啊? 严成澜身边的人似乎已经习惯了主人的不按牌理出牌,面部表情都没变过淡定的很。 至于要问三岁娃儿能做啥? 靳若鱼表示,对严成澜来说非常多! 严成澜肯定是生来整她的。 人矮擦不到桌子?没关係有矮凳可以用;人小提不动水桶?来,专人订製小小水桶一个;扫不了地?小扫帚一支!举凡靳若鱼该做的事情严成澜一个都不会让靳若鱼落下,不论有何理由、难处他都能克服。 于是,光整理严成澜的屋子,靳若鱼就得来来回回跑上一整个下午才能擦完所有桌椅,下午一吃完午饭就得开始整理书房。 到了晚上靳若鱼都不用人哄头一沾枕就能立马入睡! 而这都是被严成澜给折腾出来的,但是靳家人不敢言只能怒在心底,云娘只要见着靳若鱼就赶紧往她嘴里塞东西,她最常唸叨的话就是小鱼又瘦了。 靳卫和靳南风都会在有空的时候来偷偷帮靳若枫提水桶、洗抹布之类的,有时候也会偷带些吃的给她。 不是不肯帮忙靳若鱼,而是每次都会被严成澜抓个现形,最后还是靳若鱼倒霉全部重来过,所以靳家人只能做些无声的支持和后盾。 《二、小妾》 六年后。 这一天身着墨蓝宽袖君子儒衫的严成澜姿态慵懒的来到主屋院里,院子里花草树木全都一个枯败样,好似跟住在这里的主人一样,还没有靠近便可以听见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从屋内传出来。 不一会儿,就有人跑进跑出的来来回回,一个端药碗一个端水盆一个跑去找大夫,屋子里陡然热闹了起来,只是那恼人的咳嗽声一直都没停过。 对此情形,严成澜眉头都没有皱过步伐不变,彷彿耳边传来的只是一般的声响,他如入无人之地,彷彿置身在自己的屋子里,对身边朝自己行礼的下人视而不见径直走进去,而后自顾自的随意落座端起桌上的茶水来喝。 那一副完全不顾屋内人咳嗽咳个不停,一点也没有要起身帮忙或喂水问候之类的态度,让主屋里伺候的老人眉头皱起待要开口说些什么时,却被另一名下人阻止还随后被人给拉了出去。 直到屋内人咳嗽咳完了,下人们也都走光了,严成澜才缓缓开口:「找我有事?」 「你?你?」床榻上的老人一口气就这么喘着好半天过去才叹口气说道:「你就这么恨我?」 「恨?」严成澜勾唇轻蔑的哼声:「太费劲儿。」 老人躺在床榻上双眼浑浊不清,微微瞇着眼叹道:「罢了,只怪我自己,当初?」 「没有当初了。」严成澜喝完手上的茶水起身问:「说完了?走了。」 「你新收进屋内的人是谁?」老人见到严成澜当真要离开才赶紧问出今日找他来的目的。 前日他才将人买进院内,今日严景山就收到消息,看来他的院落还需要好好梳理一番才行,他可不要哪天被人暗算了都不知道。 严成澜不意外地双手环胸,反问:「你如今已是暮景残光了还有馀力插手我的事?」 「你的事?你姓严,你的事就是严家的事!就是我这严家家主的事!」老人用力将话吼了出来后又开始咳个不停。 严成澜一脸平静佇立在床榻前冷冷注视着严景山,似笑非笑的表情有些屌儿郎当有些轻蔑还似乎参杂了更多让人难懂的情绪在里头。 直到严景山咳出一口血后,严成澜才从袖口掏出一条帕子来掩着嘴道:「您还想用当年那一招?」眼底的杀意如数迸出。 严景山唇边染上血色,苦笑道:「我为了严家耗尽一生心血到头来竟连个送终之人都没有。」 严成澜缓缓放下帕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严景山,冷冷啟唇:「时也命也,看在你已是风中残烛,说吧,你意欲如何?」 严景山又咳了几声才开口:「我已经为你订了一门亲事,安麟穆家的世家小姐,穆水月。」 「世家小姐呢!」严成澜转身又走回刚才的位子上坐下,支手撑着脑袋一手放在桌子上轻轻敲了敲,「人家没嫌弃我严家的没落和一身江湖味儿?」 「他们敢!」严景山使力撑起自己的身子看着坐没坐相的严成澜,抖着手指着他说道:「只要?只要你将我严家的武功练上第六重,这江湖上谁还能给我严家脸色瞧?成澜,你切莫玩物丧志啊!」 「原来兜一圈儿,你就为了说这句话,成吧!我已经练上第六重了,这江湖上没人能给我脸色瞧,而其中,自然也包括了你,所以呢?」严成澜话说得轻松眼睛却是一瞬也不瞬的盯着严景山看,下一步你又想怎么做了? 严景山先是愣了一下这才笑了出来,却没笑几声又开始咳嗽。 「好,好、好!」严景山儘管咳着也要说:「等我?等我严穆两家联姻后看谁还能耐我严家如何?」 严成澜静静看着严景山那双原本浑浊不清的眼又开始发光起来,他冷冷打断他:「我没说我要娶穆家小姐。」 严景山因为这句话所有笑意尽失,他肃着脸看着严成澜:「你敢!」 严成澜淡定的喝了口茶,「刚才说了,没人能耐我何,包括了你在内,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我?」 「你怎么样?在茶水里放酒?」严成澜将喝完的杯子往地上一摔,杯子碎裂发出好大的声响来。 严成澜阴着脸说道:「练严家武功的人不能喝酒,一旦喝了酒需要有人将身体里的真气牵引出来否则将会全身爆裂而亡。」 不等严景山开口,严成澜接着蔑笑说道:「看吧!你没人送终不是因为严家落败也不是因为你还不够尽心尽力,而是你把能给你送终的人都亲自玩死了!」当年他的父母如此,今日他还是如此对自己。 严景山张着嘴愣愣看着严成澜,「你都知道?不,这不可能!」那时候他做得隐密还小心翼翼的扫尾过,更甚至当年参与的人都死绝了,他怎么会知道? 严成澜脸上痞子式的笑容不变,只有眼睛逐渐转变了顏色,他站起身转向床榻处,冷冷看着床榻上头发灰白皱纹爬满脸的老人,淡淡问着:「我该知道什么又不该知道什么?嗯?」忍住,此刻他尚不能够和严景山翻脸。 严景山只是猛咳嗽着,边咳边摇头他再不肯吐露任何字句。 此时,方才想要开口的老人突然衝了进来,他一进到屋里就朝严成澜跪了下去,一边磕头一边哭道:「少主,家主始终是您的亲爷爷啊,他已经是您在世上最后的一位亲人了,您就答应了严穆两家的联姻吧,家主这么做都是为了您好啊!」 严成澜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猛磕头的严宗,这对主僕最爱演戏,尤其是苦情戏百演不腻,他都看腻了。 双手揹在身后,严成澜指着桌上的茶水问:「这是谁的主意?」在茶水里下了酒,好让他找个人宣洩体内的真气,估计穆家小姐人已经等在这附近了,只要他体内真气异常涌动就会被带到有穆家小姐的地方,好来个生米煮成熟饭或捉姦在床。 真是恶毒的主意,也真不愧是他的亲爷爷啊! 严宗看着桌上的茶水使劲摇头,严景山也不发一语,主僕两人打算装傻到底。 最终,严成澜摸着下巴,吱了一声,「不就是联姻吗?也行!」 「真的!」严宗高兴的差点从地上爬起来,严景山也想立刻露出了欣慰的表情来,只是他没傻到立即表现出来只能生生忍住,他还等着严成澜的后话。 「不过不能当正妻只能当妾,穆家小姐若愿意那就嫁过来吧!」 「你放肆,谁家小姐要嫁给你当妾啊!」一道突兀的女声充满怒火喝斥着从屋外传来进来。 严成澜看都不看那声音的主人,只是淡淡说着:「条件我摆在这儿了,其他的事随你高兴吧,爷爷!」说完话揹着手转身欲走。 「等等,你还不能走!」 「你体内的真气异动还没解决呢!」 两个声音同时传了出来,严成澜没理会,他轻功一展人已经站在屋外,只见他气息稳定根本不像是真气乱窜的模样。 「怎么会这样?」严宗不解的看着自家主子。 严景山盯着严成澜的背影思索后一阵激动又咳嗽了起来,而那女声则是气愤的瞪着严景山和严宗这两人,身为穆家小姐伺候的婢女她有权利知道究竟是哪个环节出错了,为什么所有事情都不按计画施行呢。 严宗不晓得到底怎么回事只能先老实服侍好主子,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严景山喝了口茶后才缓缓开口,说道:「成澜至少学会了严家武功到了第七重了。」说完话后,严景山脸上有笑意但眼底没有喜悦。 严宗倒是老怀安慰的笑了起来,「老天保佑,严家终于要出头了。」 「是吗?那又怎样?」穆水月的婢女碧心眼底藏着不屑,问出口的语气也不甚恭敬。 严宗不满的瞪着碧心解释:「那表示这世上除非两大世家的宗主联手,否则没有人能打得过我家少主!」没说出口的是,我家少主目前才几岁而已就这么利害了,以后还会也能更强的! 世家以出仕为荣耀,对于江湖中的打打闹闹甚为看不起,故而碧心对严宗的话没有什么特别反应,她只淡淡问着:「那又和联姻有何关联?」 严景山看一眼连区区一个世家的下人都可以看不起自己的碧心,暗自打算着以后他的重孙决不允许学武,必须得当官! 严宗倒是没想这么多,他得意到有些忘形了,于是嘴快的把话说明白了:「意思就是你家小姐若愿意嫁,我家少主也只愿意娶她当小妾!」 严景山暗暗瞪了一眼这老实过头的僕人,他叹口气说道:「如今就连老夫也奈何不了我的孙子,只能按照他的意思来办。」 碧心鄙视的翻了白眼,总算看明白这对主僕在演什么戏了,她不悦低吼着:「打不过就打不过还跟我瞎扯一堆,都给我等着!我这就回去稟报我家老爷,让他给我家小姐主持公道!」说完碧心转身就跑了。 严宗眼看自己没拉住人有些歉意的问着:「宗主,现在呢?」真让那个婢女回去告密? 严景山看一眼严宗后摆了摆手,让严宗扶着自己躺下休息,严景山闭眼休息前说道:「放心,穆家小姐翻不起风浪来,说到底是她自个儿要送上门来,和我严家没有干係。真要论,我严家肯让她进门都是菩萨心肠了。」 是穆家先丢掉脸面的不是严家上门去求来的,这就是严家的底气。 《三、发现》 穆家小姐拿着避雨和迷路的藉口先到严家来蹭吃蹭喝的,甚至还将亲事的主意打到严家身上来,偏还要披着世家大族一副高高在上我是施捨给你的嘴脸,那吃相挺难看的。 严成澜也知道这些事,所以他才故意搬出当小妾的条件来。 「可,要是穆家人觉得没面子真要把穆小姐嫁过来呢?」靳若鱼坐在凳子上,双手捧着还有点婴儿肥的脸,撑在茶桌几上问着自己包打听的大哥。 「你傻啊!嫁过来就是个妾,穆家那样的世家大族向来看不起我们这些江湖人士,怎么可能真的将一位捧在手心里娇生惯养长大的姑娘嫁过来当妾啊!」靳南风一脚踩在凳子上口沫横飞的说着:「要我说少主这一招就是高招啊!听说阿庆亲眼看到那位世家小姐哭着坐上轿子,灰溜溜的跑回去了!」 靳若鱼对于自家大哥这种无条件、盲目崇拜严成澜的态度已经习以为常了,反正她搞不懂大哥这种崇拜到底是怎么生出来的,所以她很识相的点头附和。 「不过我还是要提醒小鱼儿你,如今你也快九岁了,人家说男女七岁不同席,姑娘家该有的矜持咱们还是要有,虽说咱们家在严家也算有点儿时间了,还是在少主手底下做事没人敢给咱们找麻烦,可严家里的人谁是怎么样儿的咱们都清楚。你是女孩儿跟我这种在外头跑的男儿不一样,所以能离男子、男孩儿那些人能多远就离多远,知道不?!」 靳南风靠近靳若鱼压低了声音说道:「当然,少主还是得伺候好的,这是你的职责知道吗!」 靳若鱼无语的看着自家大哥,他这是不把少主当男子看还是说少主已经超越男女大防之外? 靳南风还想再说什么却看见屋外有人走了过来,于是他又挺直身体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端起杯子假装在喝茶。 靳若鱼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家大哥,等见到一位大姑娘从门外走进来靳若鱼才发现自己大哥已经知道有人来了,她不由得对不会武功的大哥有些刮目相看。 「姑娘,少主已经回到外院了。严总管让我来转告姑娘一声。」来人是顏春,她是严成澜派来负责帮靳若鱼打下手的。 「知道了。」靳若鱼嘴上应着却没有任何动作。 靳南风看着这个散漫过头的妹妹有些头疼,于是他开口问:「少主都回来了你怎么还杵在这儿?」 靳若鱼慢悠悠喝着茶道:「这不是才到外院吗?等少主回来内院至少还得一刻鐘,况且,老家主应该会先找少主过去吧。」这不是每回的例行公事吗?少主只要出远门回来老家主肯定会召唤。 靳南风瞪着自家妹妹说道:「凭少主的功夫怎么可能从外院回到内院需要一刻鐘?说不定这会儿少主已经在等你伺候了!」至于老家主那边?纯属猜测不列入考虑范围内。 靳若鱼听见靳南风的话只得慢慢起身,不起来不行啊,她这位哥哥能为了少主的事唸自己唸上整整一天,况且她若再不起身她大哥怕是会直接动手将自己丢出门去,这她怕啊! 带着顏春一路慢悠悠晃回成澜居,靳若鱼才刚走近,门便从里头打开来。严成澜的手下大将之一严东从里头走了出来,他看一眼靳若鱼随意点个头便立即朝外院快步离开,想来是急着要去办严成澜交待给他的事情。 靳若鱼没多看严东也不好奇他的去处,她懂得好奇可以杀死一隻猫的道理,于是靳若鱼只是直接走过去想赶紧进去看看少主是否有事情要吩咐自己处理,手碰触到门的剎那靳若鱼突然想到什么,她回身看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顏春。 顏春正举着手擦着额头上的汗珠,见靳若鱼看向自己立马尷尬的放下手说道:「姑娘,我就不跟进去了,我这一来一回的出了些汗,怕少主闻到了会不高兴,我就在外边站着等姑娘吩咐。」 虽然被一个比自己还要大的女孩喊姑娘姑娘的违和感挺大的,可是靳若鱼也知道这个世道就是如此,得主人家看重的人的地位就是比别人高,不论年纪只论谁能得主人的青眼。 于是靳若鱼努力板着脸点了点头回过身推开门走了进去。 敞亮的外厅堂空无一人,严成澜此刻正在内堂屋里准备换下身上的衣袍,听见来人的脚步声他顿了一下就停止了自己手上的动作,转头看过去。 靳若鱼一走进内堂就看见严成澜已经站在衣柜旁等着自己了,于是她快步走到衣柜前站上小矮凳说着:「这就赶紧帮少主您更衣。」 双手麻利的解开衣带,双脚站在半圆弧度的凳子上移动,这也是严成澜的壮举之一,不容靳若鱼用矮小来推脱属于自己的工作。矮小没关係,加个凳子就好,凳子太小太短勾不着,那就把凳子加长加上弧度,就变成靳若枫专属的凳子了。 换下的衣裳随意披放在一旁,靳若鱼正要伸手拿另一件藏青色的外袍时被严成澜阻止了。 「红色那件。」 靳若鱼顿了下赶紧嗯了声,转了手取下衣柜内一件大红色外袍,着手帮严成澜穿好后便自觉退到一旁等待吩咐。 依照她对严成澜的瞭解,往往穿上红色的外袍就表示他此刻的心情很不好,因为不知道严成澜心情不好的原因,靳若鱼很惜命的安静佇立在一旁。 严成澜也没有特别要交代什么,彷彿忘了还有一个人站在堂屋内似的,他自顾自地走到窗前斜坐在窗榻上,一手撑着侧脸双眼看向窗外,另外一隻手靠在茶几上手指伸出茶几边缘外,拇指与食指习惯性的捻来捻去。 靳若鱼一见到严成澜这一副想事情的举动她就双眼放光,她赶紧走到外堂搬出一个盒子,盒子里放着两个陶罐,她将其中一个陶罐放在严成澜在捻着的手下方,另外一个陶罐抱在自己怀里。 原本正在想事情的严成澜突然发现自己手上被塞进了葵瓜子,然后自己在惯性动作下捏碎了葵瓜子的壳,里头的葵瓜子掉了下来落入下方的陶罐子里。 严成澜动作一顿手上又被塞了一颗葵瓜子,他转头看向专心一志等着自己捏碎葵瓜子壳的靳若鱼,无语了。 这是拿自己当剥壳工具用? 然后,就在严成澜无意识下手又捏碎了一颗葵瓜子,而这一回手指力量没控制好连壳带子都给捏碎了。 严成澜就见到那满心期待的靳若鱼脸色一垮,随即又不死心的塞进了一颗葵瓜子过来。 严成澜扬着眉捏了一个完整的葵瓜子,靳若鱼的表情也就跟着欢喜了起来。 看着自家的婢女那尚且带着婴儿肥的脸儿,一下子高兴一下子皱眉的模样,严成澜就这么玩上癮,足足玩了半个时辰才停下手。 随意收回手,严成澜为自己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在窗榻上,方才与老头子商讨的事情后的恼人情绪,都已经消失殆尽,于是严成澜逐渐放松心情睡着了。 靳若鱼很识相的拿来一张湿帕子为严成澜擦乾净手指头,又抱起一张毯子小心翼翼地盖在他身上,做完这些后她才躡手躡脚地退出内堂来到外堂,将方才装着葵瓜子的陶罐整理一下,把壳和子分开后,葵瓜子收入自己随身戴着的点心小布袋内,然后拿着剩下壳的陶罐要走出去倒掉。 门才刚打开,一直站在门边的顏春立即走了过来询问:「姑娘可有吩咐?」 靳若鱼只能将手上的陶罐递给顏春让她帮忙把壳倒了。 顏春接过陶罐子后小心地捧在怀里才又问:「方才厨娘来过一趟,她想问少主今日可有想吃的,若是没有她打算煮鱼汤炒羊肉之类的。」 一听见炒羊肉靳若鱼就打颤,她实在受不住那股羊骚味,即便她娘怎么去腥味她都能吃得出来,偏偏严成澜那人不喜欢别人剩下饭菜,每回都盯着自己将属于自己的饭菜吃光才肯罢休。 有一回靳若鱼被逼着吃完自己的羊肉,回去后狂吐了两天,从此一听见羊肉就打颤。 于是靳若鱼赶紧出声:「少主这时正在小憩,待他醒来我再问问。」笑话,要是少主真想吃羊肉她说什么都不会留在这里用餐! 关上门后,靳若鱼又小心地走回去窗榻前站着,说实话严成澜是难伺候了点但他绝对不会苛待自己的手下,就比如此刻,靳若鱼能够大方地坐在窗榻附近的椅子上等严成澜睡醒。 趁着空档,靳若枫随手抓一把严成澜刚刚才捏好的葵瓜子来吃,她一边吃一边打量着严成澜。 窗外的阳光在微风中透过树叶层层洒落在严成澜的脸上和身上,因着是闭上眼睛少了那股戾气,眉飞入鬓、唇薄有型、鼻子坚挺,在徐风吹动他的鬓发时,使得严成澜的脸色更趋向一位丰神俊朗、风流倜儻、风度翩翩的人物。 前提是严成澜是睡着的状态下,只要他醒着什么丰神俊逸都是假象。骨子里那股阴狠算计才是真实的。 有时候靳若鱼都分不清楚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严成澜,可是她什么也不说,毕竟有些事是绝对不能说出口的,她前辈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死后竟然忘记喝孟婆汤就跑来投胎转世,导致生在这世界怎么都不习惯这个世界的生存之道。 靳若鱼看着严成澜的脸看到出神陷入自己的回忆里,却没发现被看的人早已经醒来悄悄地注视着她。 严成澜从没把靳若鱼当成一个孩子看待过,只因为这人身上破绽太多想不被发现都难,可是不论自己如何调查,靳若鱼就是个未满九岁的孩子,既然身体没问题看来只有脑子和身体里的灵魂有异? 《四、娶妾》 靳若鱼十一岁那年,严成澜一口气娶了三个小妾。 这事在延平可是百年盛事,当时大街小巷都在传着这件事,就连不怎么出门的靳若鱼都被府里的人私下拉着问过好几次。 其实靳若鱼也不懂那些事,听靳南风的意思是牵扯到了朝堂与江湖上的纷争,劈里啪啦说了一堆,靳若鱼听到最后还是选择放空脑袋瓜,这些事太复杂她不想理会。 其实,当今的世道不怎么太平稳定,天子上朝不理事,底下的世家大族为了争权夺利个个争破脑袋,有些人便将主意打到这些江湖人身上,毕竟有些案件也是世家大族出钱请江湖人士做的。 为了自保也为了将来能够多一层武力,许多世家家族会将一些族中长相不错的姑娘嫁给江湖人,一求联姻自保,二求壮大自己世家势力。 安麟穆家原本就是打着这样的主意才会授意穆水月打着幌子找上严家,谁知道严家反倒是将了穆家一军,想嫁?成!当小妾。 穆家老太爷还在为严家的不识抬举而生气摔杯盏时,同湖公孙家也朝严家拋出了橄欖枝,穆家不稀罕当小妾?没关係我们公孙家的姑娘愿意。 严家还没给任何答覆时和穆家不对付到明家也率先表示诚意,小妾没问题,一次嫁两位也行! 就这样,严家在江湖上红了,谁也想不通一向看不起江湖人的世家大族竟然会抢着要将自家姑娘嫁进严家当小妾?! 这严家究竟有何能耐? 严景山也同样的傻眼了,什么时候严家成了世家大族眼里的香膜膜? 严家曾是落寞到连五大江湖世家都快掛不上号,怎么如今一个穆家就能让严家由黑转红? 总而言之,不论那些世家大族和江湖人士有何想法和作法,严成澜都是那副事不关己高高掛起的态度,想嫁也得我严成澜点头愿意娶才行。 就在穆家老太爷又要摔第二次茶盏时被自己的发妻给阻止了,她说:「茶盏摔再多个也于事无补,倒不如还是先想想下一步该如何做才是,妾身愚昧倒还是想着先将二姑娘嫁了吧!」再留着对世人来说穆家就只是个笑话。 穆老太爷捻着鬍鬚想了一下午最终还是点了头,并且告诉穆水月,当小妾没关係、也不可耻!咱慢慢爬只要抓住严成澜的心总能成为正妻的。于是,穆老太爷拼着一口气豁出去,就是怎么都不能让明家那老傢伙高自己一头。 于是,穆家、公孙家还有明家纷纷表态,谁也不肯退让争吵不断只为了要让自家姑娘嫁入严家当小妾,听着就觉得相当讽刺,可事实就是如此。 而此时的严成澜却是懒懒地倚靠在榻上随手捏着瓜子壳,丢。 靳若鱼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看着那丢了一地的瓜子壳?我忍!吃不到瓜子就算了等等还得打扫?呜,就说当婢女是个苦差事吧!偏她那个傻大哥还乐呵呵的跟在严成澜身后转。 严成澜不怎么爱吃零嘴,只见他捏碎了瓜子,把壳就随意往地上扔瓜子则是放在茶几上的盘子里。之所以会将瓜子壳专往地上扔也是为了逗一逗靳若鱼,见她一下皱眉一下颓然、一下生气一下子释然,就觉得挺有趣的。 严成澜实在想不通靳若鱼的脑袋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做人婢女没有婢女该有的样子和态度,总觉得她不知道是哪个地方来的人和这世道的一切并不相容相符。却又偏偏如此才得来自己的青睞,才觉得她这一身怪劲的有趣。 否则严成澜一直都认为自己这人生委实无趣啊?? 就在靳若鱼无精打采的低着头欲哭无泪的瞪着那一地上的瓜子壳,在觉得人生无望时眼前突然出现一盘剥好壳的瓜子。 靳若鱼抬头傻傻看着严成澜,无法理解现在是怎样的操作。 「拿着,拿去帮本少主餵外头的八哥,牠应该会喜欢。」严成澜将整个盘子都放到靳若鱼手上,随后走到里间窗榻上椅着:「顏春?」 一直站在门外的顏春听见主子的话立即低头走了进来弯着身问:「请问主子有何吩咐?」 严成澜闭着眼假寐随口说道:「把地上清一清。」 「是!」顏春什么话都没有多问,迅速沉默地去拿工具又快速的回来将地上打扫乾净,然后安静地离开。 靳若鱼一脸茫然的捧着一整盘瓜子,看着顏春手脚麻利的收拾地上的瓜子壳,最后僵硬地转头看向倒在窗榻上闭眼休息的严成澜。 靳若鱼实在搞不懂这个世界的人的思维和逻辑,最后她还是只能默默放下盘子拿起一旁的毯子为严成澜盖上,再默默端起整盘瓜子离开里间,来到屋外严成澜新养的一隻宠物鸟小八哥那里。 一边拿严成澜刚剥好的瓜子和小八哥分食,靳若鱼一边自言自语着。 「你说他那人到底在想什么呢?他怎么会觉得你喜欢瓜子?」 「瓜子!瓜子!」作为一隻正常的八哥,当然就是会重复他人的话。 「欸,你还真喜欢吃瓜子啊?」靳若鱼诧异地说:「不愧是你的主人呀,平常很少理你可是还是知道你爱吃什么呢!」 「爱吃!爱吃!」八哥尽责的重复着,突然牠又叫道:「有人!有人!」 靳若鱼抬头看去就见到自家大哥大步朝着这边快步走过来。 靳南风一来到靳若鱼的面前准备伸手要朝她的脑袋瓜敲下去,又想起少主曾经说过男女授受不亲的话,硬生生放下手问道:「这时间你怎么有空在这儿逗鸟?」 靳若鱼眨了眨眼睛说道:「夫子今日突然有事请假,少主在里间睡觉,我自然就在这儿替少主照顾他心爱的八哥了。」 靳南风听到这番话才消了火气,不是自家妹子不上进而是夫子有事;也不是妹子躲懒是少主不让人打扰,靳南风又恢復成平常的好大哥样儿,接着他伸出手抓起一把瓜子一颗颗往嘴里丢。 靳若鱼想着如果告诉她大哥,这些瓜子都是少主亲手剥的,不知道她大哥会不会亲手掐死自己? 「不是做大哥的我要苛责你,而是你都十一岁了,该要会的东西爹娘除了自己会的能教你以外什么都帮不了你,难得少主好心请了夫子来教导你,你可不能藉故偷懒知道不?!」 靳若鱼笑眯眯点头,回应着:「我知道少主是佛心来着,所以我也很努力学啊,今天真的是夫子请假嘛。」别老是觉得她不努力上进好吗?! 「好吧,我来是看看你顺便告诉你,少主这亲是结定了,将来不论嫁过来的人是谁,那可都是读书人家的小姐,你身为少主随身伺候的人可不能被那些书香世家的小姐看轻了,咱们学不了武功学识就要有,也不能被那些自视甚高的世家小姐给牵着鼻子走。还有,千千万万不要被她们给利用了,妨碍了少主可就不成!」 靳若鱼边听边点头,早就习惯了自家大哥这种性子,事事都以少主为重,自家人都要靠边闪。 「对了,娘说你有空就去她那里找她一趟,她又帮你做了乾果糕点,让你带回来吃。你啊,多吃一点老是这么不长肉这么矮,不知道的人都以为你才八九岁。」 靳若鱼低头看看自己再抬头看看靳南风,「我很认真吃了。」 「要多吃肉才能长高。」靳南风谆谆教导着:「你羊肉不吃也该吃点鱼肉、鸡肉,别老是给我吃些糕饼当正餐。」 靳若鱼想翻白眼了,你什么时候看见我吃糕饼当正餐的?我都已经躲起来偷吃了,还有,一会儿说娘给我做了糕点要去拿,一会儿又不让吃,怎么这么难办。 最好你去跟厨房说说,让厨房别煮羊肉啊,那味儿一燻她就倒胃口怎么吃得下。 「好了,别念叨两句就扁嘴,做给谁看呢?你哥我不吃你这一套!」靳南风摆了摆手一脸不屑样。 靳若鱼瞪着靳南风,磨了磨牙,真想狠狠咬他一口。这不行那不成的,规矩立的都快比少主多。 靳南风嗑掉最后一颗瓜子,还伸手逗弄了下八哥,没将靳若鱼的不高兴当一回事,女孩子家的长兄如父的道理能不知道吗?就唸了几句而已,不想听也得听着,不止听着还要听进心里去! 不久顏春找了过来,靳南风一见到顏春就知道肯定是少主醒了要人伺候,于是他赶紧让靳若鱼跟着顏春回去。 终于可以脱离靳南风的魔音穿脑,靳若鱼加快脚步离开。 靳若鱼一离开靳南风就深深叹口气,他也不想对自家妹子这么严苛,凭他妹子的脑袋肯定认为他这个做哥哥的心都向着少主去了,可是她怎么就没有一点做人下人的自觉呢?做下人的哪能犯错呢?尤其是牵扯到外头那复杂的江湖事、朝堂事,这世界上谁都不简单,谁都不能小瞧了谁,否则一但被主家认为自己背叛或者被骗出卖了主家,死都死无全尸啊! 那一年的冬天,严成澜一口气娶了三位小妾,同天同时。 严成澜没有去迎亲,小妾而已又不是正妻!于是,严成澜留在家中听靳若鱼背书、敦促她习字。 没办法自己选的婢女笨主子也很有压力呀! 《五、委屈》 春寒料峭,冬天的雪刚飘落随即又融化,在这时节里气候是最湿冷的时候,却又是万物新生之时,春季的到来使得大伙儿纷纷忙碌了起来。 而靳若鱼也不得清间,刚过完年严成澜就以她又多一岁为由让她学起管家的事务,说是管家其实也只是从最小的成澜居事务抓起。 此刻她正在严成澜的书房里,手上拿着布料子一块一块的翻看过去。 顏春站在一旁手上还抱着一堆料子,顏夏则是一匹一匹摊开给靳若鱼瞧。 不知情的人会以为靳若鱼像个世家小姐般在挑选衣料,就比如穆水月的婢女碧心,此刻她正心中充满怒气愤怒的朝这边走过来。 她一见到身为严成澜的婢女竟然拿着一堆布料子在挑选,而她家姑娘竟然就只分到两块料子,且不论料子好不好成色如何,竟然还不能自己挑都是别人挑好送过去的,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为什么你有权决定主子春季要穿什么顏色的衣服,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将主子不放在眼里?」碧心一来就不顾门口其他婢女的阻拦力闯入内大声吼了出来。 靳若鱼起初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看见碧心那满脸怒容的瞪着自己手上拿着的布料才有些明白过来,这就是故意来找碴的。 不过明白后却是有些傻眼的看着这位有蛮力没脑子的婢女,不是说世家大族的人内里花花肠子不少吗?怎么穆水月身边的婢女竟然会笨到直接来这里兴师问罪?她是真的气到理智全无还是本来就没有脑子?她的主子是不知情呢?还是故意放碧心出来乱? 又或者穆家人本就瞧不起严家,对于严家的规矩直接视若无睹呢?! 门口守着的顏秋一见到碧心闯进书房就马上转身离去赶紧通报去了,顏冬则是死守着门口不让任何人再靠近一步,而里头的顏春和顏夏立马站在靳若鱼的面前替她挡住碧心。 碧心一见如此这半年来的新仇旧恨全都涌上心头。 凭什么她家姑娘嫁过来的排场只能有一顶小轿子,迎亲队伍什么都没有,而且还只能带一位平时伺候的婢女而已? 就连日常生活中的吃、喝都被人限制不说,然后自己自掏腰包买回来的东西也得再三检查才能放行,婢女和其他下人打杂人手更是不能自己随意添置,搞得她一个堂堂一等ㄚ寰得去做二、三等甚至那些低等ㄚ寰正在做的事! 而这个靳若鱼呢?不是说只是严成澜身边的婢女而已吗?看看她的身边,光伺候的人就有四位,如今还能够大大方方的在严成澜的书房里挑料子,不是她胆子肥无视严家规矩,再不然就是严家这种江湖中人本来就毫无规矩可讲,亦或者是严家故意欺负人! 碧心袖子一擼就要上前来理论,靳若鱼将手上抓着的料子往椅子上一放开口就问:「那又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进来主子的书房大声嚷嚷?」 别看靳若枫如今才十二岁,那气势可是被训练得十足十的,这都得感谢她的大哥平日的耳提面命;身为少主身边的人气势要有绝对不能让少主丢脸,尤其是在那些世家大族的小姐面前时。 「靳若鱼,是我先问你的,你为什么不敢回答我?」碧心不接这个问题,她来就是为了要替自己姑娘抱不平,若不是平时有公孙萝和明锦锦两个不知羞耻的人挡在前面,她家小姐早就成功抓住严成澜的心了,哪里还轮得到靳若鱼这个小婢女的事。 靳若鱼无奈回答:「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怎么回答你?」一来就瞎嚷嚷她是一句话都没听懂。 碧心满脸讽刺的开口:「你敢说今天早上送去水月楼的布料不是你的主意?!」看看这满书房里的布料,每一块都比早上送去水月楼那两块要好上太多了。 靳若鱼看着顏春问:「早上的布料有问题?」她早上没经手什么布料,若有也应该是顏春处理的。 如今的靳若鱼要学习管家、要伺候严成澜、还要处理成澜居内的大小事务,她实在是忙不过来,所以,那些过年前才入府的小妾的事,都是顏春帮忙处理。 其实也是严成澜授意如此分开处理,毕竟那些脏了的人就别让小鱼儿接触了,他怕接触过多他身边的鱼儿也会变脏。 顏春往前一步回过身来低着头回答:「早上的布料都是按严家规矩办理的,每位小妾那边都送上两匹春季的新布料过去。」 靳若鱼看向碧心问着:「既然这样你有什么问题?」都是依照严家规矩办理的,公孙家和明家都没意见怎么就你穆家有意见? 碧心嚥不下这段时日来的怨气,于是她梗着颈子说道:「我家姑娘不说在穆家的地位,且说那些吃的喝的用的东西也都比如今的严家好上百倍不止,若严家供不起为何我们自己出钱买也得被禁止?严家是真的不将这些世家大族放在眼里?我偏不信!只要我穆家出去嚷嚷公孙家和明家的小姐能不和我们站在一起,她们能吞得下这些委屈!」欺负人还不准人家说了?她倒要看看说出去是谁没脸。 话看似挺有道理的,可是靳若鱼还是有些不明白地反问:「不是小妾吗?这不是应当如此,那有何委屈可说?」 就算靳若鱼自喻自己一直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但有些事理她还是懂得的,例如小妾这种生物,那就是正妻的婢女兼仇人,也是男人随手可以送人的玩物,讲委屈?都当小妾了凭什么讲委屈?就算有什么样的委屈都得吞下去。 再说,严家也没苛待过身为小妾的她们,除了供吃供喝供住之外还可以携带自身婢女一位,每季一到还发放两匹布去裁製新衣,每个月都还有月例钱可以领,放眼望去哪一户人家的小妾能有如此待遇,又是哪里对她们不好了? 碧心被靳若鱼的话给气得失去了理智,她家姑娘可是人人讚誉有加的才女,穆家还是这延平里数一数二的世家大族,如今嫁到严家来已经是万分委屈不说,原本以为严家因为公孙家和明家的捣乱才暂时委屈自家姑娘当小妾,哪里知道嫁过来以后一切真的都是以小妾的规格来论,根本没有比公孙家和明家那两位姑娘好,更羞辱人的是严成澜连一晚都不曾在小姐的房里过夜,导致她家小姐还被人在私底下偷偷讽刺着,那些话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她家小姐几乎每日都是哭着入睡。 碧心一想到这些她扬起手准备赏靳若鱼几巴掌,让她看不起人、让她仗势欺负自家姑娘。 手还没落到靳若鱼脸上碧心就被人狠狠推开。 「姑娘你先避一避。」 把人推开的顏夏使劲抱着碧心往后退,顏春则是拉着靳若鱼的手臂直往书房更深入里走。 靳若鱼也没回头迈开步伐快速进入书房的里间,一进到里面就觉得顏春变得怪怪的,于是靳若鱼从顏春身后探出脑袋看过去。 只见本来应该在外头处理事情的严成澜此刻竟然负手背对着她们,只是一个背影就给人压力如山大的气场。 顏春立即跪了下去嗑头说道:「主子息怒?。」 严成澜没有回头,他只是偏着头摆弄着站在自己肩膀上的八哥,缓声道:「说。」 独自站在原地的靳若鱼听着顏春一字一句重复着刚刚前方书房里自己和碧心的话以及后续发展,靳若鱼就无法理解,自己和顏春又没有做错任何事为何顏春此刻要跪在地上求饶? 严成澜刚听完顏春的话碧心就闯了进来,她原本盛气凌人的气势在见到严成澜的背影后顿时熄灭了不少。 不是说严成澜这时候不在吗?可是此刻他人怎么会在书房里? 「姑爷??」碧心立即收起盛怒的脸面低头喊人。 「你喊什么?」严成澜没回头只是幽幽反问。 碧心咬了咬唇甚有不甘的重新开口:「少主!」 「谁给你的胆子出手打我的人?」严成澜轻抚着八哥的脑袋羽毛直奔主题。 「打人啦!打人啦!」八哥尽责地重复着严成澜的话。 「是这婢女以下犯上,擅自作主决定主子们春季的布料,还私自挑选一堆布料要挪做己用,奴婢气不过才会想要出手教训她。」碧心伸出手指向靳若鱼恶声恶气的告状兼解释,打算来个先发制人。 靳若鱼瞪大眼睛看着碧心,这瞎掰的程度可以写小说了呀! 严成澜终于转过身来看着眾人,他嘴上掛着淡笑闲步走到眾人面前,身后的严东立即在他身后摆上一把椅子好让严成澜可以坐下。 眼看着严成澜脸上的笑容依旧,靳若鱼的内心不自觉抖了下,顏春更是低下脑袋想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追过来的顏夏二话不说直接往地上一跪头就往地上嗑。 靳若鱼听那声音都替顏夏觉得痛,不会嗑成脑震盪吧? 「听你的意思,我身边的人自作主张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更是藐视我这做主子的脸面挑战我的威严?!」一隻手在八哥的头上顺着毛,严成澜一手撑着侧脸翘着二郎腿问。 碧心点头恶狠狠盯着靳若鱼说道:「她就是如此大胆!」 严成澜看了靳若鱼一眼,却见她人是气得七窍生烟了却还站得直挺挺的,没见到顏春顏夏都已经跪趴在地了吗?她以为她只有十二岁所以不算高?那现在被当成箭靶子的人不知道又是谁? 唉,有个被人诬陷还不会洗刷冤屈的婢女,他这主子也挺糟心的。 「严东,按严家规矩,藐视主人该当何罪?」 「身首异处。」严东言简意賅地回答。 「那虚构事实谎骗主人呢?」 「轻则挑断手脚筋剜去舌头,重则身首异处。」 严成澜哦了一声看向靳若鱼:「你犯了何罪?」 靳若鱼站得笔直,她硬声回道:「一样都没有!」但若细听,嗓音还有些发颤。 严成澜嗯了声没再看靳若鱼,随手指着碧心道:「你来说说。」 碧心铁了心要将屎盆子扣在靳若鱼身上,于是她说道:「今天早上水月楼收到两匹成色、材质也都不怎样的布料,奴婢想着是不是府里管事弄错了,否则堂堂严府怎么可能拿出这样的料子来,打听一下才知道,这些布料都是靳若鱼在处理的,所以奴婢才会来到这里想问上一问,谁知道靳若鱼竟然在书房里挑着好些上好的布料,却连理都不理会奴婢的疑问,还直言问奴婢有何可委屈的?奴婢气不过才会变成现在如此情形。」 换言之,碧心的话就是严家规矩不严,苛待自家姑娘,奴僕主僕不分,这些话说出去严家可是会被人笑掉大牙的。 靳若鱼瞪着碧心那张毒嘴,这都什么跟什么呀?心底气得恨不得撕了她才好,让她胡诌! 严成澜听完碧心的话后脸上笑容更盛了些,他懒懒地瞟一眼靳若鱼那张气呼呼的脸,说道:「本少主给你个机会解释清楚。」 靳若鱼看着严成澜不卑不亢也不跪地,她直接说道:「严府今天早上确实按着规矩往每位小妾那边都送了两匹製作春衫的布料过去,可是因为昨日少主也说了想更换些新衣连带着房子里的帐幔、窗布、桌巾、床铺等被褥都要一併更新了,所以早上小妾们要用的布料若鱼没有时间经手,怕来不及少主更换使用,所以就让顏春帮忙处理分派下去,若鱼则一心帮少主挑选衣料、布匹,谁知道才挑好一半碧心就擅自闯入大声嚷嚷起来,并且还准备动手打人。」 严成澜听完后点头浅笑欣慰:「小鱼儿终于把我的事放在心上了。」 靳若鱼张了张嘴,想反驳到底也懂得看场合,所以只敢在心底想着:什么事不是紧着你先来,不然我还有命活吗?! 此时书房外间的顏秋也领着两个婢女走了进来,一见到严成澜顏秋一把跪在地上说着:「奴婢已经将公孙小妾和明小妾的婢女招了过来。」 靳若鱼皱了皱眉,又是一个跪地有声的。 严成澜哦了一声随意看着门口处站着的两个人,说着:「解释一下严家哪里苛待你们家姑娘了。」 公孙萝和明锦锦两人的婢女对视一眼后也都赶紧往地上一跪低头齐声喊着:「少主冤枉,严家不曾苛待过公孙(明)小妾。」 一见到公孙和明家的婢女,碧心的手心就开始发汗内心感到害怕,但此时此刻她也无路可退,只能继续坚持到底的跪着。 「严家今早给的春料不好,不是吗?」严成澜笑意盈盈鼓励似的说着。 公孙萝的婢女头都没抬,径直看着地板回答:「身为小妾还有春料可以製作衣裳,公孙小妾对此感动不已,怎么又会有任何怨言呢!」 明家的婢女也赶紧跟着回答表忠心:「是啊,早上拿到衣料时,明小妾已经着手设计衣裳样式了,怎么有馀力去抱怨呢!」 听到这里严成澜看一眼碧心后不再理会她,起身走到靳若鱼面前问道:「小鱼儿一早上都在挑布料?也行,让我看看你的配色摆饰有无进步了。」说完迈开步伐离开。 严成澜带着靳若鱼离开后,严东开始清场,顏春顏夏和顏秋赶紧爬起身又赶回自己的岗位上,公孙和明家婢女也被带了出去,碧心则是被两位力气超大的婆子捂着嘴使劲往后拖走。 沿途没有发出一点声响,靳若鱼也没有办法回头再看一眼,倒是严成澜勾着的唇角弧度又更加讽刺了些:看不起严家就别将主意打上严家。 别让人噁心到想去灭了他全族! 事后,穆家要上京考取功名的子弟,但凡由严家护送的去到京中时都要脱层皮瘦成皮包骨。 严成澜也不讳言,让护送的人直言都是穆水月不懂得做人,严穆两家人才会搞成这样。 《六、远行》 早上碧心的事情才落幕,下午靳南风就杀过来找靳若鱼了。 瞧他那一脸怒容靳若鱼就有点悚也很想躲,但她已经被靳南风看见了也躲不了,只能站在原地等着她大哥到来。 「没事?」靳南风第一句话就问:「没被处罚?」 靳若鱼很想翻白眼但没有胆子只能叹气提醒她大哥:「哥,犯错的人又不是我。」为什么在外院工作的靳南风总能够知道自己在内院发生什么事情? 「可是你被人设计了!」靳南风一点都没有被靳若鱼欺瞒糊弄过去的打算,还立马道出事实。 靳若鱼顿时噎着,吶吶开口:「那个碧心空口说白话的嘴上功夫太厉害了?我?」我这不也是受害者吗? 「所以我之前是怎么跟你说的?让你凡事多留点心、多长眼,你偏不信,结果呢!今天早上要不是少主赶回来主持大局你认为你还能全鬚全尾好好站在这里等我训话?人家都打上门来,屎盆子都扣你头上了,你还反驳不了。真的要让严府、要让少主赶你出门还是将你处以家规?到底要我说几次你才能放在心里?」 眼看着靳南风的话癆又出现了,靳若鱼只能垂头叹气让他训个够,无法,她这个哥哥说话总是他有理,自己一点反驳的馀地都没有。 也不知道今天要被唸叨上多久,想想就心累啊。 远远地,顏春就看见靳若鱼乖乖站在原地听靳南风训话,看靳南风的架势十足、火冒三丈、霹靂啪啦的话语都不带喘口气的时候,顏春就知道这一回少主还是生气了。 为何少主生气了却让靳南风过来训斥靳若鱼这个问题,顏春想过但也只能在心底想想,毕竟少主的打算作为奴婢的她没资格猜测也不能评断,更加不能过问。 顏春也只能大胆假设,靳若鱼在少主眼底和她们都不一样,至于怎么个不同法?顏春也没敢深想,毕竟她和其他顏姓的姐妹们都是少主从烂泥坑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她们护着靳若鱼也是依照少主的意思行事,哪一天少主收回命令了,那么靳若鱼的死活也与她们无关。 因为是命令所以她们只负责执行不能追问缘由,这是她们身为死卫的使命,也是如今她们还能活着的唯一方式。 看着靳若鱼被训斥到面无表情双眼发怔了,顏春大概只能猜测靳若鱼此时应该什么都没有想也什么都没听进去,照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放空脑袋。 少主好像挺喜欢从靳若鱼口中说出来的奇怪字句,听顏冬提过少主似乎专门製作了一本语录,将靳若鱼说过的奇怪话语都写了下来? 半个时辰后。 「顏春。」屋里严成澜只是慵懒地喊了一声。 「是,奴婢这就去喊人。」顏春立马朝靳南风兄妹俩个的所在地走过去,这一声代表少主觉得靳若鱼被教训的够久了,她该回到少主身边伺候了。 顏春也知道,只要自己出现了靳南风就会适可而止的放人,这也算是靳南风自己识相,他懂得少主让他知道成澜院内所发生的事情的用意,也很识时务的配合到底。 眼看顏春朝这边走过来了,靳南风开始总结:「所以以后你一定要记得,多做事少说话千万别再惹出什么麻烦事,少主也是挺忙的,不可能每次都能赶回来帮你,懂吗?!」 靳若鱼一听到如此就赶紧点头,她也看见顏春朝这边走过来了,终于救星来了。 「知道了,哥哥?少主找我了,我就先过去啦!」靳若鱼赶紧朝靳南风挥手,脚底抹油溜走。 顏春看着靳若鱼似一阵风般的跑过自己身旁便没有再走,只朝靳南风点个头就转身离开,和聪明人相处就是有这种好处,什么都不必说一个眼神对方就会懂。 靳南风看着自家妹子那种没心没肺的欢喜模样只能暗自深深叹一口气,他是挺高兴自家妹子犯错了少主会让自己来教训而非少主亲自出手,可是这种特殊待遇何尝不是一种负担,因为靳南风担心哪一天少主需要妹子为他做事时,那是靳家无法承受妹子也不能接受的事。 身为僕人,他们靳家已经过得太好,好到靳南风有种感觉,靳家如今依靠的人是靳若鱼,倘若少主不再护着他家小鱼儿了,靳家也随即在严家倒台,很现实也很残酷的问题。 因此,他们靳家人已经在为靳若鱼相看人家了,只求靳若鱼一满一十六岁就立即将她嫁出去,务必脱离严家和整个江湖远远的,穷点没关係能活着就好。 至于他们靳家?到哪都能生活,不就是穷点苦点而已。 而这一边,严成澜听着严南打听到的消息后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严南内心抖了下赶紧把事情说完立即低头退了出去,一出门正好和跑回来的靳若鱼打了照面。 「咦,严南你回来了?」靳若鱼笑着和严南打招呼。 严南轻扯脸皮子嗯了声后直接往外走去,他现在可不想留在少主面前,省得摊上麻烦。 靳若鱼对严东、西、南、北这样的态度习以为常了,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或不好的地方,赶紧在外间喝了一杯茶水润喉后立即进入里间站在严成澜身边杵着。 一般来说,靳若鱼这一杵就得站上半天,可是今天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严成澜吩咐的事多如牛毛,一下要拿东西一下要找东西,小鱼儿小鱼儿的叫唤个不停,靳若鱼瞪着手上的笔默默递给严成澜,这是第几次拿这支笔了? 「少主有心事?」靳若鱼看着严成澜端坐在桌前一副嫻静淡漠的看书信样就想打人。 让你装! 严成澜看着眼前的书信,静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开口:「市集上卖猪肉的蔡刚,城外种田的李孙,西大街上的陈记糕饼舖的儿子?」 靳若鱼一脸茫然的看着严成澜,内心闪过许多问号,您没事唸一堆人名给我听要做啥? 严成澜一回头就见到靳若鱼那一副我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懂的表情,她的脸上差点就露出了:您有病的脸色来。 严成澜有些端不住了,只能赶紧低头假装认真思考书信的回覆,而后再慢慢端起茶盏喝茶。 「这些人你都不认识?」喝完茶后手上转着杯盏,严成澜朝后躺,整个人都倚在椅子上,状似随意问着。 「不认识。没见过。没听过。」靳若鱼想都没想的回答。 「嗯,那些人都有问题,碰见了别理会。」他真没抹黑那些人,那些人都是瞧上靳家在严府的地位才会答应要相看靳若鱼的。 「哦。」她几乎不出严府,怎么可能有机会碰见他们。 「你想离开严家?」严成澜双眸看似看着手上的杯盏其实眼角瞟向靳若鱼问。 靳若鱼想了下点头:「活这么多年都没离开过延平,与其说想离开严家不如说想出去走走,看看其他地方。」一个延平城镇就几乎困了她十二年,她还想要去其他地方玩玩看看。 严成澜嗯了声才说道:「给你三天时间整理行囊,三天后就出发。」 「嗄?出发?要去哪?」靳若鱼不明白怎么突然要整理行李了。 「老头子让我出门去押标顺便找高手歷练,为了两年后的武林大会提早做些准备。」部署什么的也只有离开严府的时候才能做。 「哦,那关我什么事?」靳若鱼指着自己一脸莫名。 「身为我的随身婢女不是应该主人去到哪就跟到哪吗?」严成澜一副理所当然的说道。 「我也得跟去啊?」靳若鱼皱了皱眉,可是之前不管严成澜出门多久自己都不用跟啊,那不是属于她的假期吗? 严成澜看着靳若鱼笑容更盛的回答着:「你说呢?!」不是想离开延平?要带她出门怎么一副不愿意的模样? 真这么想相看人家然后找个人赶紧嫁了? 「能说不吗?」她想要她的假期,足足有两年呢!这日子不要过得太舒服了。 「你、觉、得、呢?!」话落严成澜手上的杯盏顿时碎裂成细粉。 靳若鱼双眸瞪着那连碎片都找不到的杯盏默默咽口口水,点头说道:「三天就三天吧。」 呜,她想哭想抗议! 这个以武功为尊的世界,都不讲人权也不讲道理的,动不动就来一招吓人的功夫手法,武艺高强也不能这么恫吓她啊,难怪她会如此不想待在这世界! 这三天的时间里,靳若鱼将自家能带着的东西都带了,不能带的也偷渡上了,因为她听严成澜的意思是,这一趟押标的路程太长太远,半年内回不来不说,押完标他还要去其他地方处理部署事情,处理完直接就去参加武林大会了。 这么一算起来,靳若鱼发现她不出门则以一出门就得两年以上? 这可是妥妥的能好好看看,认识认识外头世界的机会啊,而且她连武林大会都能跟去看热闹,传说中的十年一次的武林大会就在两年后,这可是靳南风一直想看的武林盛会,而她就这样可以参加了?! 虽然有些不甘心安排相亲的事就这样黄了,靳南风也只能一个劲儿的交代靳若鱼出门在外需要注意的事情,东扯一堆西拉一通的,只要他想到什么都要逮着靳若鱼说上好几回,就差让靳若鱼拿出一本小本作笔记了。 而靳若鱼自行将听过的话翻译过成了:有危险儘管往少主身后躲,毕竟咱是武功白痴,武力值就是拖后脚的那一个,能闪远点就闪吧!生命可是比什么都要重要。 而这三天的时间里,严成澜也没让靳若鱼待在身边伺候了,所以靳若鱼没事就跟在自家阿娘身后转,毕竟这一回出门怎么也得两年后才能回来了。 云娘虽然捨不得女儿出远门,但主家都发话了他们也只能照办,所以她也只能多製作些女儿喜欢吃的乾粮让她带在身上,也赶紧去附近的庙宇求了平安符让靳若鱼戴着。 这天夜里,靳若鱼还睡得香甜时就被人抱上马车了。 直到睡到浅眠时靳若鱼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在出发的马车上了! 她的第一趟出远门没有家人涕泪纵横告别的场面,有得就是睡得口水横流的模样? 《七、摊开》 「醒了?」严成澜慵懒地倚靠在马车上的软垫上,手上放置着一本书籍,头也没抬的开口。 「醒了。」靳若鱼立即起身整理自己的仪容,顾不上为何自己会和严成澜在同一辆马车上,当她的双眸不经意看见严成澜手上书籍的名称时,手抖了下正在扎头发的发带就这么掉落下来。 「怎么?」严成澜瞇着眼抬起头看着有些吃惊的靳若鱼,唇边缓缓扬起一抹浅笑:「很惊讶?」 靳若鱼僵在原地,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她双唇动了动愣是没发出声音,只能缓慢点头。 严成澜合起书本露出书册的封面来,上面书本的名称为:若鱼语录。 靳若鱼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竟然会有一本以自己名字命名的书。而且还是在严成澜手上看见的! 靳若鱼对严成澜的举止行为无法理解,她的话又怎么了吗?为什么要製作成一本书?还有这种笑容是严成澜用来设计人的,加上马车上只有他们两人在,所以这让她心里没底很害怕。 很快靳若鱼就明白了,严成澜不是想设计自己,而是其实早就怀疑自己了。 「冷气是什么?为何你一到夏季就开始唸着想念冷气?还有,电,是什么?你为何会说有电这东西什么都变得很方便简单?你来自哪里,又究竟是谁?」 严成澜手指轻敲着书籍缓缓开口,那语调很温和平淡,但就是这种嗓音才让人无所适从,因为你根本就听不出来严成澜的情绪是喜是怒,也许这一刻他还能好好跟你讲话,下一刻一掌就让人死亡,末了才缓缓道了句:本少主不爱听这话? 靳若鱼张了张嘴,眼珠子转了转,脑袋思考着有什么应对的方法。以她对严成澜的瞭解,她此刻应该是条砧板上的鱼,目前应该还能让自己弹跳几下,下一刻可能一刀子就会落下。 「你若想跳车,可以直接跃下,但你不会武功这一跳下非死即伤不说,沿途也没人会救你。好好想想该怎么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才是正事。」 严成澜不紧不慢补充,想耗着?行,本少主陪你。 靳若鱼瞪着姿态依旧随性慵懒的严成澜就有想咬人的衝动,没事这么聪明贼精还特么爱威胁人做什么?!不知道她胆子小吗? 想了半天,靳若鱼最后只能放弃撒谎的打算,毕竟她面对的是个比自己还要聪明的人,一时之间骗过去了在往后的日子里自己都得战战兢兢的过日子,要是不小心被抓了紕漏,谁知道会如何?她可不能保证自己永远不会出错,而且那样活着也很累呀! 想通了,靳若鱼放松下来随意瘫坐在马车上如若无人般的找茶水喝,刚睡醒渴死人了,喝完了才瞟了严成澜一眼,见他对于自己如此不尊重的态度没有丝毫生气和不耐烦后才是真正的松了口气。 于是靳若鱼盯着自己前方的车窗缓缓开口:「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带着记忆活在这世界。套一句我们世界里的话,这样子要嘛叫重生要嘛叫转世,而我则是将这情形归类于我迷糊到忘记喝孟婆汤就来投胎了。」 「这里的世界以武功为尊,谁的武功高谁就是强者,可以视人命如螻蚁。而我的世界里,基本上强调人人平等,每个人的命都是一样尊贵的,没有谁可以随意践踏谁,既使是我们国家的领导者,就是你们嘴里说的皇帝或是尊者也一样,在我们那边杀人就是犯法的。」她一定要强调杀人是违法的,动用私刑也是不行的!她还想要好好活着。 严成澜的目光停留在书本上,手指动了动最后仍是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仔细的听着。 「在我的世界里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全靠自己努力,虽然有些人也是靠着家里,但自己没能耐同样以后也会很悲惨。而我的世界比较进步,利用大自然界上能够使用的能源、能量来使我们的生活更为方便。」 听到这里严成澜淡淡问了句:「你是指你曾说过的电?」目光停在书本上的某一行字句。 靳若鱼点头苦笑:「其实说白话一点就是下雨之前的闪电,我们可以将它收集起来运用在我们的工具上,就可以做到很多事情了。」她到底哪时候说过电这个字眼?她改!她以后说话一定会在脑海里先想好再开口。 「例如冷气?」严成澜看着靳若鱼的侧脸问道:「它可以使夏天变凉爽?」 「应该是说冷气可以使在它周围的地方变凉爽,离开了它的范围一样是很热的。」冷气机没有那么利害好吗! 「那电视又是什么?」 靳若鱼缓缓转头看着严成澜,问道:「我哪时候说过这个?」她非常肯定自己从来没有说过电视这两个字。 「梦里,在你五岁的梦里。」说完严成澜将书本翻开到其中一页递给靳若鱼看,只见上头清楚写着当时的情况。 靳若枫看完书中记载后,缓缓抬起头吶吶问道:「你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五岁啊!谁会去注意一个五岁小孩的梦话? 听到这个严成澜似笑非笑的勾着唇角,回了句让靳若鱼险些崩溃的话:「第一次见到你,听见你唱歌后。」 一个小小孩生长在平凡的家里,虽然她很努力装平凡了,但就是这种「装」的态度才会让她破绽百出,还以为自己掩饰的不差。 试问一个三岁娃儿真能懂什么威胁吗?没经过特别教养的孩子,三岁还在玩泥巴吧!而靳若鱼却懂得提起小水桶努力做杂务,所以一开始严成澜让靳若鱼做的那些事其实就是一种试探。 「严成澜。」 「嗯?」 「你真是变态?」 「?多谢夸奖。」 靳若鱼动了动唇想说自己并非在夸奖他,可是又有些鸵鸟心态的想着就让严成澜误会下去吧。 只是一个转头就看见严成澜竟然直接提笔在书册空白处补上了这情况和变态这一词后靳若鱼整个人都风中凌乱了。 「欸,这不是好词别写了?」这个绝对得阻止! 严成澜笔下没停过,只淡淡问着:「以严家家规,以下犯上该如何处置?」 「?打五十大板?」 「若冒犯的是家主呢?」 「处以极刑?」怎么严家家规老是动不动就处以极刑! 「小鱼儿想知道极刑是什么、怎么处置吗?」严成澜搁下笔抬头看着靳若鱼笑着问。 「不,不想,千万别跟我说!」靳若鱼举起双手捂住耳朵,她怕死听到见到这些东西,晚上会做恶梦的。 自从知道这个世界是如此不人道后,她说什么也不要犯错,那都是比死还要痛苦的刑罚! 「那就换你来说说,跟我好好说说关于你原本的世界的事情。」他也挺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世界才能养出这样的一条鱼儿。 听到这里靳若鱼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带自己出门是假,都是为了套话。可是若又不说自己肯定无法活着离开这辆马车,所以靳若鱼只能苦逼的将自己记忆中的世界的样子交代的一清二楚了。 看着严成澜手上的书本逐渐增厚,靳若鱼就有想哭的衝动! 这每天都和大魔头待在马车上说着自己的世界却又回不去,看着随时都可以结果自己生命的人一脸感兴趣的看着自己,靳若鱼都快被逼疯了。 这可恶的世界,为什么让她出生又不让她学会武功,好歹她还能自保或逃跑啊。 严成澜看着对自己敞开心扉侃侃而谈的靳若鱼,那随意的姿态随性的态度以及嚮往的神色,可见她并没有撒谎,她生活过的世界并没有如此严重的阶级、主僕之分。 车队在缓慢慵懒的气氛中前进,严成澜说是押标歷练,但基本上他几乎都和靳若鱼待在马车上听着靳若鱼说着自己的世界的一切,偶尔遇到城镇他就会看见靳若鱼犹如一隻放飞的小鸟扑翅一振跳出马车外看着外头的街道,双眼放光满脸好奇的想将整个城镇都逛个遍。 严成澜丝毫不怀疑,如果靳若鱼身上有钱的话,她根本不会想起她还有个主子在这儿,早跑个没影了。 而事实上靳若鱼不是因为身上没钱而不跑,她是因为不会武功而不跑的! 谁让这个世界上的人或多或少本身都学习过武艺,像她这样半分都不会的人不是地位低下、无法学武的人,再不然就是自恃身分高又聪明有地位的人,跟她一样没身分地位又不聪明的人都只能乖乖龟缩在主子身后寻求庇佑。 偶尔大街上也可以看见谁跟谁一言不合就动手开打,靳若鱼每次都闪很远有时候甚至看见或听见有人喊:有暗器。她还会直接躲到严成澜身后去。 严成澜每回都会被靳若鱼搞得很无语:「暗器?打掉就好。」 「打不到啊。」 「那就闪开。」 「我就是在闪了。」所以才赶紧躲到你身后,不然你以为我在做什么? 「??」 这一日,严成澜他们来到了偃月城。 刚寻到一家客栈严成澜就带着靳若鱼一行人入住,在等待手下处理订房手续、付订金时,严成澜站在一旁随意看着客栈周围环境,也不知道他听到或看到什么,他目光微凛的看着某个方向,最后确认好之后在途中经过客栈大厅时,严成澜看一眼客栈老闆的女儿后便直接跟着店小二走向自己的房间。 出门在外严成澜一般来说入住的都是特别大的房间,而这样的房间通常都不会有人住,因为价格较高且出门在外将就一宿的想法的人颇多,所以这类的房间通常都不会缺。 可是严成澜不是一位肯将就的人,因此他只会入住最大最好的房间,这种房间除了内房都还有一个外间,而靳若鱼都是睡在外间的小榻上,谁让她人小又还未成年呢,睡哪都可以。 这一回严成澜刚进入房间并没有先让靳若鱼下去整理行李和休息,而是将她喊了过来,一开口就问道:「这世界上有很多人是来自你的世界?」 什么我的世界你的世界的?靳若鱼愣了一下才明白,严成澜说的是什么,她摇了摇头:「如果有很多这种人这里早乱了,哪可能还维持现状啊!」这人不会见谁不对都要怀疑吧? 「我怀疑客栈老闆的女儿和你一样,来自同一个地方。」严成澜手指敲了敲桌面半瞇着眼说道。 「嗄?」靳若鱼满脸问号的看着严成澜,你还真怀疑谁了! 「晚一点你去试探一下。」严成澜最后吩咐着。 「咦?」老兄,你从进到客栈到现在都没有一刻鐘,你就知道人家从哪来啊? 可是转念一想,光从自己三岁哼个曲调就会被看出破绽来,这一刻鐘能够透露的讯息量也蛮大的了。 《八、老乡》 靳若鱼是带着星星眼跑去找客栈老闆的女儿的。 所谓他乡遇故知就是她此刻的心情啊! 只是当她见到了人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话了,只能乾站着。 「有事?」客栈老闆的女儿名叫唐璇,此刻她正在核对客栈内的帐册。 靳若鱼看着唐璇头也不抬的询问自己,手上也没有停止拨弄算盘,真心觉得脑袋聪明会算帐的人都很利害。 她学管帐学了好一阵子了,有时候还是会算错,不是被严成澜嘲讽就是被帐房先生瞪。 「那个?whereareyoufrom?」最后靳若鱼只能选择用英文来试探对方了。 唐璇停下拨弄算盘的手,终于抬起头来认真看向靳若鱼。 唐璇看着眼前个子娇小长得有些傻白甜的女孩子就很无语,系统也会出这种错? 见到唐璇如此反应靳若鱼心想,严成澜果然是变态,他竟然真的看出来唐璇跟自己是一个世界的人! 靳若鱼忍不住凑上前去开始好奇询问:「你怎么来这里的?你是胎穿还是魂穿?」 唐璇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儿,一个看起来不到十岁大的女娃娃,睁着亮晶晶的双眸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一副自来熟的将她自己的老底都掏光了?最后她忍不住动了动唇回道:「魂穿。」 「哎呀,我是胎穿呢!」靳若鱼兴奋极了正想着怎么跟自己老乡好好叙旧一下时就被唐璇给打断了。 「你的金手指和任务是什么?」 靳若鱼看着唐璇一脸茫然,什么金手指什么任务? 唐璇在心底叹气又说:「你的系统呢?」虽然系统这东西经常当机又常搞失踪,可是该给的金手指和任务都会提示清楚才是。 「什么系统?你是说书里写的那种让人穿越做任务的系统?」 唐璇点头。 靳若鱼很乾脆摇头:「我没有。」 唐璇噎了下,她放弃。这人就是单纯的穿越者,她绝对不相信系统会挑这种人做任务。 「那今天下午你跟在一个男子身后进来,你是他什么人?」 靳若鱼眨着无辜双眼,开口回答:「他是我主子,其实我只穿成了一户普通人家,还是做人僕人的家里?」 「他姓严,又是在押标,那么他应该是严成澜?」唐璇瞇着眼再度确认,客栈里的帐册上只登记了严家两个字,其馀的讯息都靠自己拼凑。 靳若鱼睁着大大的眼不知道这位老乡竟然这么聪明,「你怎么知道他就是严成澜?」 唐璇没回答靳若鱼的疑问,只反问:「需要我帮你赎身吗?」同样是老乡应该互相扶持,救她让她除去做人僕人的身份,这点能耐她还是有的。 「赎身?!」靳若鱼又被这两个字给轰炸了,她的老乡要救自己脱离苦海吗?是这个意思吗? 「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明天一早答覆我。」说完唐璇又开始低头拨弄起算盘来,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 靳若鱼看不出来唐璇的反应奇怪,只高兴有老乡可以帮自己的忙了,虽然她并非奴籍但她仍旧很高兴这个老乡的慷慨之举,正要开口回覆时,就被顏春的呼喊声给打断了。 「姑娘,少主正在找你呢!」 靳若鱼连忙回身回答一声,准备再跟唐璇说句话时,整个人的身子就被顏春抱起拉走。 「这回怎么这么急?!」靳若鱼不忘如此抱怨了句。 唐璇只在靳若鱼离开后才缓缓放下笔吹了下笔墨,叹气道:「赎不了身了。」 最近的系统真要好好检讨一下了,什么人都往系统里拉,还放错地方,那她还怎么做任务? 这么一个傻白甜的人都可以进系统,真不知道自己当初拚个你死我活是为了什么? 当初自己会选择不入轮回转世而进系统也是为了自己私心,而刚刚那个女孩儿也不像是有什么心机的人? 难道那女孩真的只是单纯的魂穿? 唐璇在脑中呼唤几次系统,见系统完全没有反应后也不想理会了,最近这个系统老是在当机。 因为唐璇在寻找系统,所以没有发现有人在观察自己。 远处屋顶上一个人静静站着上面,他身姿慵懒随意,看着底下这一切,末了只轻声呵笑:「赎身?」那不是痴人说梦话吗?眨眼间身影就消失无踪。 这一天晚上靳若鱼几乎是笑着入睡,就连严成澜也看得出来她的好心情,问她为何,她都不肯说。 「小鱼儿也有秘密了?」 「当然!」她有老乡了,她不是孤单的人了。 只是靳若鱼没有料到的是她又在半夜被人打包带走了。 说好的一早答覆根本就没有机会。 对此,唐璇淡淡的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只能叹气。 作为一个系统穿越者,就没见过这么呆傻的穿越人,简直是所有穿越人的耻辱了! 既然穿越了就别这么傻白甜了,作为一个奴婢没攻略主人不说,自身一个技能都没点开,还把想要救她的人都可以傻呼呼的一把推开? 唐璇伸手扶额,为靳若鱼叹完气后就继续自己的穿越计画,反正这个同道中人目前也没有过得多惨,而且貌似看来也不需要自己的任何帮助。 只是她想起昨夜那个半夜将自己唤醒的男人时,手还在发颤。幸好他不是系统设定要攻略的主角,自己这辈子应该也不会跟他有任何交集,否则她应该会选择先结束这一局,让自己的生命和任务都重来。 「老乡?想帮她赎身?」黑夜中男人轻浮的语气说得很云淡风轻,「问过我了吗?」 唐璇没有开口,基本上她也开不了口,身体除了是坐起来之外什么事都做不到,武功?她唐璇也会,就没见过这么古怪的牵制功夫。 严家,不愧是书上所写的那样,寧欺草莽英雄不惹严家人。 严家祖传功法向来神秘,修练集大成者皆行为古怪孤僻,甚至于不是严家人还不能入严家门之说。 虽然前一阵子有些世家大族想和严家联姻,事情是闹得沸沸扬扬,眾人都以为快要揭开严家的神秘面纱时,严家少主开了眾人一个玩笑,将娶亲改为娶妾,轻描淡写地揭过这一局。 毕竟不论是哪户人家,不过就是娶个妾而已,根本就没什么好热闹也没啥好看的。 严家依旧保持着自身的神秘,安稳的藏在面纱底下,世家大族却得一连赔上了三位家族里优秀的小姑娘,可谓世家大族全都被严家摆了一道却还得笑着,有苦有泪都得忍着吞下去! 眼前的男人应该是严家未来当家作主的那一位,书中传闻,他娶了许多小妾却没有正妻;据书中描述,他脾气古怪难以琢磨;更甚至于几十年后,他人生最后的那几年都在屠杀和尚,至于为何却没有人知道。书中介绍时只说,严家武功无人敢犯就连身为男主,藏剑山庄的主人叶英都要避其锋芒,因此那时候的屠杀眾人爱莫能助?? 「你和她来自同一个地方,命运却大不相同,好好熟悉这个世界的规矩,过好你自己的日子才是正事。」 话落,唐璇身子一松整个人往后栽倒在床上,屋内已经没有那个男人的气息和身影。 唐璇浑身冒冷汗,身体不自觉的颤抖着,不管这个男人是不是严成澜,他都太可怕了! 这些话是警告,警告自己太多管间事。 想到这里,唐璇脚步微顿,严成澜吗?找个时间好好问问系统关于那个男人的事,至少也要弄明白在自己这个人设上会不会再碰上他! 马车上,靳若鱼无语的瞪着顏春看,从自己睁开双眼开始,马车上就有顏春夏秋冬四个人盯着自己瞧,像是看管犯人一样。而严成澜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反正不在马车上就是了。 「顏春,我?」靳若鱼才刚开口,顏春夏秋冬齐刷刷看过来,搞得靳若鱼压力很大啊! 「姑娘委屈些吧,雇主临时催标,咱们这几日都要赶路,少主已经在前头马上领队了,咱们是女孩子就乖乖在马车上待着就好。」言下之意就是少主都辛苦的骑马赶路了,她这个小奴婢还能坐马车就该感恩戴德了,千万别不知好歹。 靳若鱼无语了,她只是希望她们四个顏可以不要一直盯着自己瞧而已,四个人八隻眼,压力山大呀! 苦逼的嘟了嘟嘴,靳若鱼虽然遗憾没能和唐璇说话告别但也不会太难过就是了,毕竟,赎身什么的想想就好,少主肯不肯、会开什么样的条件出来,对唐璇来说都是一种负担,她就别害人家了。 如此,靳若鱼在马车上一连坐足了整整一个月,这一个月里除如厕外她都待在马车上头,马车也有停歇的时候,只是她人矮又娇小,大家做事都是速战速决怕撞到了她,所以她无权下马车。 当听到顏春如此转达少主的意思时,靳若鱼撇了撇嘴嘟囔着:「不就是嫌我碍事嘛,不下车就不下车唄,我也省得跑来跑去的。」 其实,靳若鱼没有生气还偷乐着,谁要去伺候严成澜啊?她可以舒服的在马车上打滚睡觉不是比较好吗! 想是很完美,可是实际上真的连续都只能无聊的坐在马车里,靳若鱼想到就腿软。 最后那一日,靳若鱼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马车的。 寒城,顾名思义此地真的徧寒冷。 顏春其实早就注意到了,靳若鱼的进食量逐日减少,一进入北方的地界更是几乎都不想吃只想睡。 其实南方人刚来到北方都会在南北交匯地带停留几日让身体习惯地界不同所带来的影响,可因为他们在赶标也没什么时间可以盘桓,所以才会一路马不停蹄的直达寒城。 寒城再过去就是冰城了,依照当初的计画,她们顏姓姑娘们和靳若鱼都要留在寒城修整,少主带着其他人前往冰城交标,这一来一回少说也要有七八日,她们也可以稍作休息。 可如今靳若鱼在还没到寒城就生病了,当顏春叫不醒靳若鱼时就知道出事了,她立刻将事情传到前头少主耳里。 然后不久她就看见少主带着懂些医术的镖师赶过来了。 「寒风之癥,嗜睡体温偏低无法进食,再晚一点便会失温而亡。」镖师粗略查看后立即下结论:「她不曾来过北方,身体一时之间适应不了北方的气候,这就是我们俗称的风寒之症。」 听完镖师的话之后,严成澜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让镖师和其他人都退下。 顏春离开时还特意拉好车帘不让湿冷之气鑽入马车里。 「你这条麻烦鱼!」严成澜冷冷瞪着昏睡过去的靳若鱼,张口就吐出这句话。 如果靳若鱼还醒着大概会吐舌抱怨着:「这不是第一回嘛,总有不适应的时候。」然而她现在正处于昏迷状态中无法做任何回应。 最终,严成澜坐在马车里运功,一路温着、抱着麻烦鱼进入寒城,而靳若鱼对此一无所觉。 《九、瘟疫》 靳若鱼是被尿急给惊醒的! 醒来后她试图起身却又无力躺下而发出了声响,惊扰了趴睡在床边的顏春。 顏春知道靳若鱼的需求后几乎是抱着她坐到恭桶上的,最后在靳若鱼的坚持下顏春只好退出了茅房转而通知严成澜。 所以当靳若鱼被顏春扶回房间里就见到严成澜已经坐在屋子里,身边还有几位陌生人站在一边等着。 等顏春将靳若鱼扶到床上让她躺下后,那几位陌生人就在严成澜的示意下来为靳若鱼把脉。 靳若鱼这才知道这三位陌生人竟然都是大夫! 「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了?」靳若鱼用虚弱沙哑的嗓音问着。 「小题大做?」严成澜双手负在身后踱步到床榻前,看着靳若鱼笑道:「小鱼儿,这些,都是要还的。」 靳若鱼瞬间瞪大眼睛,噎着了。 要还?那你还一次找三位大夫做什么?以她卑微的工资请得起吗?这是强盗的行为! 看着靳若鱼气得鼓起脸颊,原本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些血色后,严成澜才在三位敢怒不敢言的大夫的瞪视下转身离开。 严成澜一离开屋子候在屋外吹冷风等着的严东就低声稟告,道:「少主,标主那边不能再拖了。」对方已经等不及了。 严成澜双手环胸看向远处雪景,缓缓啟唇:「明天一早就出发。」 「知道了。」严东低下头回答。 等靳若鱼弄清楚自己身处的环境之后严成澜早就离开了。 「这里也是严家的產业?」靳若鱼瞇着眼双手捧着药碗坐在床榻上问。 「是的。」顏夏双手捧着另外一个碗接着开口:「姑娘还是尽快把药喝了吧!药凉了就没有效果了。」大夫说了,这些药得趁热喝才成。 靳若鱼面有苦色的开口:「顏夏,这里有没有甜的糖可以吃?我这一天三餐都要喝上两碗苦药,都快吐了。」她的嘴里全是苦涩的药味,现在吃什么都没有味道了。 顏夏愣了几息,似乎不太能理解靳若鱼的话。 顏春暗自叹口气,她伺候靳若鱼许久了也知道她的脾性,虽然无法理解靳若鱼的想法和做法但是她会尽力完成。 就如现在,顏春也不能理解武功世家的人除非中毒,否则谁家生病了可以吃药看大夫的?就像她和顏夏一样,生病的时候运个功将寒气逼出来就好,可是靳若鱼似乎怎么样都学不会严府的内功心法,生病了只能靠药物,所以药水苦不苦要不要配糖吃这些事,对于第一次伺候人吃药的顏夏来说很有困难。 「我来吧。」顏春将手上的蜜饯罐子打开后递给靳若鱼,让顏夏离开去忙自己的事。 「姑娘好些了就下床多走动走动,大夫也说,姑娘的病还是要时间适应的。」能下床活动就可以调适身体状况,这对姑娘也有好处。 靳若鱼看着窗外的寒风阵阵,她就觉得冷,赶紧摇头:「我等外头的风停了再出去。」 「姑娘,外头的风是不会停的。」顏秋从外头经过顺嘴回了这么一句。 「为什么?」靳若鱼惊讶了。 「因为这里是寒城。」顏春瞪了顏秋的背影一眼,无奈只好开口解释:「寒城的风是终年不停的,就像雪城的雪也是终年不断的。」 「终年啊??」靳若鱼无语了,只能端起药碗就口一口气喝光再配上一颗蜜饯润喉。 看着靳若鱼这没心没肺的模样顏春又要头疼了,她怎么就不知道要关心一下自己的主子呢?少主去的地方可是雪城呢。 可是她的目光触及到姑娘那削瘦许多的脸颊和身子时,到嘴边的话转了又转就是说不出口。 「为什么严家要在这里设置產业呀?」靳若鱼想不通为什么要在这么冷、这么寒的地方置產。 「严家其实在其他地方都有设置產业的,作为一个经常押标的镖局这其实很正常。」毕竟镖师也需要地方休息住宿,客栈野外也不算安全还是自家產业比较保险。 「那么那三位大夫呢?」自己现在一次要喝上两碗药都是拜那三位大夫所赐。 「一位是严家的,另外两位是到寒城才请来的。」 听到有两位大夫是外头请来的靳若鱼就头痛,她微薄的工资啊??想想又心痛了。 「不想了,不想了,我要继续睡觉。」靳若鱼说完就将厚重的被子往身上一盖倒头就要睡觉,十足孩子气的行为。 顏春无语的看着靳若鱼的举动,动了动唇最终还是把到唇边的话嚥下,不过才十二岁大的孩子而已,就别太苛责勉强了吧。 顏春仔细替靳若鱼抑好被角又将火炉子的火拨了拨才离开,其实她们习武之人对这点风寒还能抵挡得住,运功抵御而已没有什么,可是靳若鱼与她们不同? 顏冬曾经问过顏春为什么靳若鱼与她们都不一样? 顏春低头想了想,最终只回道:「不管靳若鱼和她们一不一样她们只要做好主子交代的事就好。」 她们是少主派来伺候靳若鱼的,那她们就要做好自己该做的本分,其他的事不该问不该管的都不要多嘴。 其实仔细想想,靳若鱼与其说和武林世家格格不入倒不如说她更适合生长在书香世家。只不过如此无心机的靳若鱼在书香世家若无人庇佑大概也活不下去吧? 窗外是寒风阵阵屋内温暖暖和,顏春不想自己的武功没有进步故而只在屋内里间放置火炉,外间则是一个都没放,就这么一个人坐在外间缝製着给靳若鱼的大衣。 这一日,顏冬匆匆从外头走进来在顏春耳边低语着:「寒城里传出了有瘟疫,府衙已经准备封城了,怎么办?」 顏春的思绪在心底绕了一圈后随即开口:「将大夫和府内採买的人先集中起来我有事请教,这事先瞒着姑娘,还有别让外人进来。」先将瘟疫阻隔在严府别院外头再说。 顏冬接到命令即刻转身去办,靳若鱼不解的看她一眼背影,问着:「顏冬这么急是要做什么?」 顏春笑着说道:「也没什么只是这段时间可能会缺点食材罢了。」 「哦。」靳若鱼不疑有他也没再继续问,反正这么冷应该有很多东西都种植不起来吧! 靳若鱼抓紧身上的披风继续顶着寒风在院子里转了转,成天的躺着躺到她骨头都快散架了。昨天晚上她被三位大夫给做最后的警告了,所以今天一大早顏春就直接将她从被窝里挖起来穿上厚重的衣物大衣给丢到院子里瞎转。 这左转转右转转的,怎么附近的人都一副急匆匆地样子,只有她最清间怎么办?靳若鱼搓着手慢慢走到顏春身边问着:「顏春,真的没有什么事吗?不然,我也来帮忙做些事吧。」 顏春看着十几岁大的靳若鱼,这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再过两年就该议亲了,听说她家里的父兄已经开始为她物色人选了。只是顏春怎么都不认为靳若鱼离开了严家能有什么好处,缺少严家的庇佑怎么可能在这世道活下去? 就比如现在,寒城遭遇瘟疫全城即将封城,城里的人全都乱成一团,只有在戒备森严的严府别院中还能维持着寧静的假象,没有遭遇过瘟疫的人是不会知道瘟疫的可怕之处,有时候疫情并不严重,恐怖的是人们无知又缺乏安全感到已经疯狂的心? 「不用了,姑娘身体方才好些就继续在院子里转转吧,我有些事先去处理下。」顏春给了靳若鱼一抹安抚的笑容,说完后朝靳若鱼福了福身才离开。 靳若鱼有些尷尬的继续留在院子里转圈圈。 雪城里,严成澜刚完成押标正在雪城採购商品,看着手上那一列清单,严成澜随手画去几项在最末端又添上几笔,正在反覆确认时一个身影不走大门直接从窗子里跳了进来。 「什么时候万公子沦落到开始当起贼了?」 万马堂的少主万北鸣拍了拍身上的雪花,嘴上丝毫不客气反击着:「什么时候严家穷到连个火炉都用不上了?」 「我不用。」简单三个字钉死一堆人包括万北鸣在内。 万北鸣动作稍顿,哼了一声:「武功好,了不起啊?我多练几年也能跟你一样!在雪城不用火炉给你看。」 严成澜没理会万北鸣的嘴仗,过几年他就算全身脱光了也能在雪域高原上活下去。 将手上的清单折好喊了一声:「严东。」 守在屋外的严东立即走了进来,低头弯身拱手道:「少主、万少主。」 「将这些东西备好,三日后回程。」随手将清单递出去。 「是。」接过清单,严东立即离开去准备。 万北鸣这时才一个璇身朝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问道:「这次怎么不多待几天?我还等着和你再打一场。」 严成澜拆着桌上盖有严府印章的信件来看,淡淡回答:「没输过,无趣。」 万北鸣气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这人说话就是欠揍,如果自己打得过他早打得他满地找牙了,还由的他在自己的地界上如此嚣张! 正当万北鸣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时,严成澜瞟了他一眼就不再理会他,有些人就是爱做白日梦,连搭理都嫌麻烦。 「对了,你要原路折返吗?」万北鸣想归想回过神后还记得自己来此的目的。 「嗯。」严成澜坐在书桌前又开始写起东西来,一点都不怕被万北鸣看见。 「那你绕个路吧!」万北鸣漫不经心的说着。 「为何?」严成澜手上落笔稳定,心思却想着:要是绕路了怎么接回那条病鱼。 「刚才我离开老头子那儿,刚好听见探子们来匯报,听说寒城里传出瘟疫,府衙已经封城了。」万北鸣对于寒城出现瘟疫这事儿不是很在意,可他兄弟可能会经过那里所以才来通知一声。 哐噹一声,桌子上的笔落在地上,严成澜的身影已经消失无踪。 「喂!还有人吗?跑那么快做什么?」万北鸣自顾自端起桌上的茶喝上一口,随即呸了一声叫道:「怎么也是冷的?」 严家另外一位护卫这时走进来整理东西,万北鸣边擦嘴边站起身问:「你家少主跑那么快做什么?如厕?」 护卫老实摇头:「少主刚才已经率先啟程回寒城了,严东令我先来收拾乾净随后也要赶往寒城。」 万北鸣摸着下巴站着三七步伐一脸思索样:「这傢伙没事跑这么快做什么?」 寒城里有瘟疫他还是要去?到底有什么能让严成澜这么紧张?有诡呀! 护卫更是摇头回答:「不知道。」 万北鸣白了护卫一眼,他当然知道他不知道啊!没看见他只是在自言自语吗?这么没眼色难怪升不上贴身护卫。 最后,万北鸣打了个响指说道:「有戏看!」 万北鸣随即离开此处,他决定回家告知老头子一声顺便要些盘缠,然后跟在严成澜身后去瞧瞧,说不定他会好运到能挖一挖严家的秘辛呢! 《十、封城》 等严成澜赶回寒城外头时就见到数名士兵在城门附近徘徊,看来寒城里真有瘟疫否则府衙不会派重兵把守不让人进出。 「站住!寒城已经封城任何人都不得进入。」守城的士兵看见来人立即出声喝斥。 严成澜一句话都不回只刷地一声抽出身上的软剑指向士兵,见到士兵并非真正想阻拦后纵身一跃跳上城墙进入寒城。 「啐,找死吧这是。」士兵往地上呸了口痰继续守在城外,反正他有阻拦也有告知,来人拔剑硬闯执意送死与他无关啊。 严成澜一路上没有落地只挑屋顶上施展轻功纵跃,沿路尸横遍野哀嚎苦泣声不绝,但这样的景象他丝毫不受影响,直到他来到寒城中的严府别院外围。 严府别院外头正聚集不少人,他们或坐或躺在地上,因为进不去只能围着严府别院外头,嘴上有气无力地喊着:「给我一口吃得吧?求求你们救救我?」之类的话。 严成澜眉头都没皱一下剑尖指向前方施力一挥,剑气迸射而出,被剑气击中的人皆栽倒在地无法起身。 剩下的人见状能跑多快就跑,跑不了的直接倒地装死。 严成澜面无表情地走进严府别院里,院里的人一见少主回来了立即围了上来。 有人说着终于有救了,也有人认为少主此时回来并不恰当,只是大伙儿虽然围了上来仍旧不敢太过放肆,只敢窃窃低语。 严成澜冷眉冷眼一扫而过,出声道:「怎么少一个。」他离开时不是说身体好转了吗?这些天过去了怎么都该是条活蹦乱跳的鱼才是。 顏春听到消息急匆匆赶来一见到少主立即跪倒在地说着:「少主,姑娘身体似有不适。」 严成澜看一眼顏春转身揹着手就朝靳若鱼的所待之处走,起步前喝道:「带路。」 顏春立即从地上爬起来带着少主朝靳若鱼休息的地方走去。 房间内三名大夫仍旧还在交头接耳的讨论病情,神情专注、表情严肃到连严成澜来了都不知道。 「如何?」既然都没发现那就自己开口问。 「这姑娘底子太差了,就连寒城的风都无法抵御,这不就让她在院子里多转几圈就又犯病了!」其中一名大夫说道。 「不是瘟疫?」严成澜皱眉。 「外头的是瘟疫没错,严府别院中有我们在哪可能有瘟疫!」三位大夫一脸气愤的表示,如今他们最头痛的是靳若鱼这种差到不行的身体底子,就连平常不运动的世家小姐都要比她好! 顏春站在严成澜身后赶紧低声解释:「姑娘日前身体已有好转,奴婢遵照大夫指示让姑娘在较无风之时到院子里走走,岂料才不过走了三趟姑娘就又犯病了?」药也喝,运动也动了,可这样的身体底子,顏春都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说下去了。 严成澜嗯了声走近床榻垂眼一瞥,只见靳若鱼明显又削瘦许多,原本就不长肉这会儿又更加瘦弱。 看着靳若鱼脸上苍白无血色,严成澜哼了声说道:「小鱼儿,你这身体可不成啊。医药费我还是要照算的。」 靳若鱼缓缓睁开双眼看了严成澜一眼,嘴上说了句模糊不清的字句就又睡过去。 别人没听见,严成澜倒是听清楚了,她是骂自己是土匪呢? 严成澜勾唇差点被气笑了,他这样就算土匪了?那外头那些杀人越货、姦淫掳掠的又算什么了? 「病症?」严成澜一撩衣袍就在床边坐下,随手扣着靳若鱼的脉搏。 「还是寒气入体之症。」一名大夫双手拢在袖中,如此说着。 「都下去吧,顏春把门带上。」严成澜低垂着的眉眼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是。」顏春走在最后头,反手转身就将门给关上。 严成澜放下靳若鱼的手腕,心底有些凝重,一般寒气入体之症对习武之人来说其实很简单,运功逼出寒气就好。可是这条鱼的身体里的经脉过于脆弱无法修炼武功心法不说,就连他想要帮小鱼儿运功逼散寒气也得仔细斟酌,看来这条鱼的麻烦不小啊?还有一点令严成澜眉头深锁,这寒气之症若不能妥善解决,靳若鱼以后是无法生育了。 只是严成澜始终都有一个疑惑,这条鱼的先天体质有这么差吗?以前在延平一直都是一条活蹦乱跳的鱼怎么一离开延平?,不是,是一进入寒冷之地后小鱼儿的身体状况就每况愈下,怎么将养都养不好,彷彿有什么在消耗着她,刚才把脉时他就发现了? 为了帮助靳若鱼驱除体内的寒凉之气,严成澜几乎与靳若鱼同住一房同睡一床了。 只要在靳若鱼所能承受的范围内,严成澜便会为她运功逼寒,更甚至还要运功助靳若鱼抵御寒气,且一连几日都是如此。 「小鱼儿,本少主浪费在你身上的功力都足够普通人变成武林高手了,这笔帐真得仔细算算。」严成澜看着熟睡中的靳若鱼如此念着。 为了免除不必要的麻烦,严成澜就让靳若鱼一直处于昏睡状态,故而靳若鱼的寒气虽然被驱散不少但她仍是陷于熟睡中。 只是为何那些功力就像是打了水漂一般,在小鱼儿身体里蹦噠几息就逐渐被消化殆尽,寻常人光靠那些功力早就百寒不侵,可在小鱼儿这里偏偏就是不一样,彷彿这个身体不允许气在体内循环。 严东回到别院后还来找过严成澜一次,他来告诉少主万北鸣也跟来了的消息。 严成澜沉默思索一会儿,才啟唇开口:「严东,看来这一回严家是逃不掉了。」寒城城主肯定早就打好如意算盘了。 严东默了默最终只问道:「要不让万北鸣在进城之前就解决他?」 严成澜慢慢收回唇边嘲讽的笑容,静静看着严东开口:「你打不过他,既使侥倖赢了严家还会因此惹上万马堂,万马堂的老堂主可不好对付,不如就让他来也好?」 是啊,严家逃不掉万马堂怎么可能摘掉自身呢?有些锅自然是两家人一起揹来得好。 严东离开后严成澜伸出手慢慢抚过靳若鱼的颈子,他淡声开口:「这戒破得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小鱼儿,你说呢?」 昏睡状态的靳若鱼一无所觉,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刚刚与死亡离得这么近。最终,严成澜还是将手从靳若鱼的脖颈移到她的手腕上。 「小鱼儿,该你还的,本少主一样都不会让你缺!」严成澜瞇眼如此说着。 几日后,万北鸣同样也要不甩守城士兵直接入城时被一名将士给阻止了。 「寒城城主有请万马堂万少主!」 万北鸣身子一顿默默收回脚劲慢慢转身看向朝自己走来的将士。 他是不是在无意之中背了一口锅而且还很有可能会甩到严成澜身上? 两个时辰之后万北鸣可以大摇大摆地走进寒城,可是他此时此刻却一点也不想入城,管他严家有什么秘辛他就不该跟来凑热闹,现在可好了,被那些读书人给摆了一道不说还将严成澜给拉下水,等一下被严成澜揍的时候,不知道他能不能放过自己这张帅脸? 当万北鸣顶着一张熊猫眼歪鼻子离开严成澜所在的房间后,他在心底骂翻了寒城城主,等他回去后肯定要让爷爷和寒城城主作对到底! 靳若鱼还是第一次看见严成澜和人在屋子里动手,虽然速度快到她也没怎么看清楚,等她回过神来,那个姓万的人好像还是什么堂的少堂主已经被严成澜给打成猪头样了。 看着那个人捂着脸哀嚎着夺门而出时,不知道为什么靳若鱼觉得自己得到平衡了。 原来自己不是唯一会被严成澜欺负的人! 这两日才从昏睡中清醒过来,就会被严成澜给懟到想哭晕过去的靳若鱼,看着夺门而出的万北鸣心里瞬间感觉好多了。 万北鸣找到严东时,脸上是拿布巾包裹着,整张脸从上到下只剩下眼睛没有被包裹着,瓮声瓮气的开口:「那个,严东,能麻烦你做件事否?」 严东用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看着不管怎么包裹那双一黑一白的眼睛就是遮不住的万北鸣,默默点头。 其实严东内心狂笑狂喊:少主果然出手就必留痕跡,而且还料事如神啊! 之后,万北鸣就开始和严东早出晚归,几日后当靳若鱼终于可以下床活动时严成澜也开始早出晚归了。 每日严成澜回来后就会先沐浴更衣,之后确认别院和万北鸣他们的情况,最后来到靳若鱼的房间先是把脉确认身体状况,再来是提醒靳若鱼别忘了想看看医药费该如何还。 靳若鱼每日都只能被严成澜给懟成了河豚脸,这么高昂的医疗费用谁还得起?她现在债台高筑,欠钱的最大头就是严成澜本人,因为他说他的出诊费是靳若鱼一辈子也还不清的。 「简直就是土匪!」靳若鱼不止一次暗自偷骂严成澜。 「土匪?」顏春一边帮靳若鱼将洗好的头发架上架子烘乾,一边不解地反问。 屋内好几个火炉几乎是围着靳若鱼放置,顏春只觉得周围颇热,她的额际都冒汗了,可是靳若鱼却觉得这样才刚好而已。 「强买强塞就是土匪!」靳若鱼躺在躺椅上挥舞着手,还说得咬牙切齿。 顏春俐落翻着靳若枫的头发,原本是不用这么麻烦的,可是顏春考量到靳若鱼那弱到不行的身体也只能如此处理。 姑娘身体差却受不了两日不沐浴、三日不洗头,故而才有现在这景象。 顏春让严东去问少主这样可以吗?可少主却是不当一回事地摆手回道:「她爱洗便让她洗,多添加几盆火炉而已。」 严东如此转述时特意提醒顏春:「再怎么说,姑娘还是你的主子,以后别再越过姑娘擅自作主。」 顏春当时听见了浑身发冷,她越权了,幸好少主没有怪罪的意思。 顏夏提着热水壶进来,趁着水滚冲上一杯药茶,衝鼻的药味热热的冒出来,顏夏闭着气将药茶端到桌上放着。 「姑娘,刚沐浴更衣后趁热喝杯药茶吧。」 「顏夏,你刚刚闭气了!」靳若鱼嘴上唸着:「之前整日喝药现在是喝药茶两者有什么不同?不都是药吗?」唸归唸还是缓缓坐起身来端起药茶喝,因为这药茶是严成澜的手笔并不是大夫开的。 「现在这时机能吃药就不错的了,哪像外头的人只能等死。」顏夏状似无意的开口说话。 「等死?为什么?」靳若鱼端着药盏吹了几下小小喝上一口,噁,还是苦啊。 顏春默默递上一把汤匙和一罐蜜饯过来,又转回去整理靳若鱼的头发,嘴上回道:「也没什么,这大冷天的缺物资而已。」 「有缺这么久吗?」靳若鱼拿着汤匙慢慢喝着药茶,怎么好像从她昏睡前就开始缺了。 顏夏手脚麻利的收拾靳若枫沐浴过后的衣裳、浴桶,快嘴道:「没办法,碰上瘟疫哪样药材能有剩?咱们别院中的药材也所剩无几了。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再待多少时日呢!」 「瘟疫?」靳若鱼立即放下汤匙看向顏春。 顏春暗自瞪了顏夏一眼,叹口气,「姑娘放心,您之前的是风寒不是瘟疫。」 「那外头的瘟疫是怎么回事?」靳若鱼想起大哥曾说过有些府衙处理瘟疫的方式就是封城和屠杀,不管怎么做都不会让瘟疫肆虐过的地方的人活下来,因为怕会传染出去。 「我们要不要赶紧离开?」再不走就会被困在这里等死了! 「现在哪能离开啊?这寒城早就封城超过二个月了。」顏夏火上添油说着。 「封城这么久了?再来就是屠杀?」靳若鱼紧张的药茶也不喝了,她起身抓着顏春的手:「快!我们快想办法逃!」她不想死在这里。 「姑娘冷静点。」顏春看着自己被靳若鱼捏着不放的手,尽量缓声解释:「少主也在呢,少主会有办法的。」 「那他这几日就是在处理这些事情?」靳若鱼仍旧不放心紧张追问,严成澜在想办法出城了吗?所以他才会这么忙? 「可不是吗?」顏夏走过来慢慢地将靳若鱼捏着顏春的手扳开,冷冷说着:「若不是姑娘在这,咱们怎么会被困在这里?少主又何必跑回已经封城的寒城里?」 靳若鱼看着顏夏冷冰冰的脸,摇头喃喃说着:「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我?我?」 顏春拨开顏夏扶着靳若鱼的肩温声解释:「姑娘无需自责,这非姑娘的错,谁也不知道寒城会爆发瘟疫。」 「她是不知道会有瘟疫肆虐,可是她凭什么还要如此抱怨少主?!少主本来可以不用回到寒城来的,还不是因为她!可是她呢?她又是怎么做?怎么说的?」成天偷骂着少主,还整日和少主懟嘴,更甚至昨日要求吃糖,今日要求沐浴更衣。谁现在此刻能好过啊?为何就偏偏是她这个罪魁祸首可以如此一无所知! 靳若鱼睁着大眼看着顏夏,顏夏恨自己?为什么?她又看向顏春,只见顏春皱着眉。 被看着的顏春无奈的大声喊道:「顏夏够了!」她懂顏夏是在替少主着想可是她也没有资格更不能这么对姑娘说话。 「顏春!」顏夏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顏春,她是傻了吗?她们的命是谁救的?她们该要忠心的人是谁?这些顏春都忘记了吗? 「是你的错!都是你害得!」顏夏指着靳若鱼红着眼怒吼。 「可是我没有?」靳若鱼试着想解释但她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现在她的脑袋是一糰糨糊了。 「窝里反?」不知道什么时候,严成澜、严南和三位大夫一同出现在门口处。 顏春和顏夏迅速退到一旁跪了下来,而靳若鱼则是双目含泪一脸担忧地跑上前,追问:「寒城真的因为瘟疫而封城了吗?」 严成澜双手敛后双眸冷冷扫过跪在地上的两人,最终只是嗯了声算是回答。 靳若鱼因为这一声而差点瘫软在地? 《十一、过去》 严成澜眼疾手快地跩住靳若鱼防止她跌倒,唇角嘲讽似的哼笑道:「小鱼儿生病后似乎胆子小了不少。」说完随手放开已经站稳的靳若鱼朝身后的人摆了摆手。 严南立即带着三位大夫先行离开。 严成澜揹着手走进屋里挑了个离火炉较近的位子坐下,而后朝靳若鱼招手:「过来。」 靳若鱼乖乖地走过去站在一旁忙问着:「你是不是还在想办法看要怎么出城?」 严成澜抓起靳若鱼软弱无骨似的手开始把脉,嘴上笑问:「出城?我何必想办法?寒城里外谁能拦得住我?」 「那你为什么不跑?」靳若鱼疑惑了,关不住怎么不走? 「想让债主跑路你好不用还债?本少主可从不知道小鱼儿倒是能打得一手好算盘。」之前那些算错了的帐到底是谁算的? 靳若鱼又开始被气得鼓着脸了,「我是很严肃的跟你说话,有瘟疫肆虐的地方都是先封城而后开始屠杀城里的人,那些府衙都是这么处理的!」杀人啊!会死人的!老兄。 严成澜放下靳若鱼的手自己拿起杯盏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小鱼儿病了一场脾气倒是变大了许多,现在本少主要喝水还得自己动起手来,只不过这胆子还得再练练。」这条小傻鱼真不懂吗?既然寒城里外没人关得住自己又有谁能杀得了他! 这人一天不气人是会少块肉吗?靳若鱼哼了声不想回答,倒杯水而已又怎么了,又不是缺臂断手的人。 严成澜丝毫不在意靳若鱼对自己的态度自顾自地喝水润喉,双眸寒光湛湛看了眼老实跪在地上不敢起身的两人,怎么总有些老鼠就是喜欢自作主张?难道上回严东说得还不够清楚? 最终将目光放在靳若鱼的身上,再过几日她就满十三岁了,只是这个子怎么还是这么矮啊? 严成澜隻手摸着下巴开始思索着怎样能让小鱼儿长高点,否则出个门自己还得低着头找她,嘴上随口问道:「小鱼儿怎么对府衙处理瘟疫的方式这般瞭解?」 靳若鱼叹口气看着严成澜说道:「之前哥哥带我出过严府一次,那时候看见一个人贩子在廉价贩卖从疫区出来的人,就是那时跟我讲过大致情况,让我离那些从疫区出来的人远些,省得一不小心就被连累。」 「是这么说的没错,南风教得也没错。那小鱼儿认为本少主是在这里做什么,嗯?」一手撑着头一手在桌子上敲着,严成澜姿态随性慵懒的看着靳若鱼。 靳若鱼缓缓睁大双眼震惊地看着严成澜,他问是在这里做什么并非问为何还在这里? 「你?你?,难道你?」 严成澜眼神瞬间转为轻蔑,冷冷地将目光放远看着窗外,他淡淡开口:「小鱼儿以为屠城是谁在做的事?」 当日他要进城时早就料到了寒城城主铁定会将主意打到江湖人身上,尤其知道自己和万北鸣的身分后,他们已经成为了屠城的最佳人选。否则严府别院怎么可能还如此安稳平静地在城里渡过,不过是为屠城的人提供一个可以放心休息的场所而已。 「那你这些日子以来的早出晚归也是在屠城?」 「你怕了?」严成澜收回目光看着靳若鱼淡声问道。 靳若鱼摇头然后说道:「我没怕,只是这寒城里的人真能屠杀完全?那些没染病的人怎么办?能不能放他们一条生路,就像之前那个人贩子一样。」那个人贩子都可以贩卖疫区的人了,肯定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人。 严成澜倒是讽刺的笑了:「小鱼儿给个主意,看看该怎么保下那些没染病的人。」刚才还在担忧会被杀的人现在竟然想着要救人了,这是篤定自己不会杀她吧! 靳若鱼偏头看着严成澜,讨好回道:「不如装成严府的人吧!」 「哦?」严成澜瞇着眼看着靳若鱼玩笑似地说着:「小鱼儿身边还缺几个人?我让严东领了人让你自己挑?不过这工资得小鱼儿你自己出。」这条鱼不傻啊,还知道要乔装成严府的人出城。 一口血差点喷出来,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着和自己要钱?这人是掉进钱罐子里了吧!还有她不过是个贴身婢女而已要那么多伺候的人做啥? 「你这人简直?」靳若鱼转个身看见地上还跪着的人又是一阵叹息,救出来又如何还不是一辈子都只能低人一等的藏着。 「让她们跪着也好,清醒一下脑袋。」严成澜不用猜就知道靳若鱼想说什么,所以他先开口阻止了。 顏夏有些不服气正要说些什么被身旁的顏春给拉住了手。 靳若鱼没看见顏夏和顏春的动作,只专注地站在原地想着那些没有被瘟疫感染的人该怎么救。靠她那些早不存在的工资是不可能的,还是得想办法让严成澜甘愿出手才行。 严成澜一撩眼皮就看着靳若鱼皱眉思索的模样,一如既往地想让人狠狠捏一把脸皮子。 「不如这样吧,小鱼儿负责贡献自己的脸颊,在本少主心情不好的时候捏上一捏,本少主就替你想办法救人,如何?」 「嗄?」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小鱼儿记忆不好约莫也忘了六七年前的事,本少主可是记得你还欠我四下。」这条鱼的忘性挺大的。 靳若鱼转头看到严成澜伸手比出四根手指头,惊讶地反问:「那四个人你真的救了?」 严成澜缓缓起身双手揹在身后缓步来到顏夏和顏春面前,冷然说道:「不然小鱼儿以为顏春她们是谁又怎么会跟在你身边的?」救了又如何呢?还不都是一群自以为是的老鼠屎,连自己的主子是谁都弄不清楚,这种人怎么可能是自己会挑的。 靳若鱼瞪大眼睛,顏春她们就是那时候人贩子在卖的人?而顏春和顏夏也傻了,真正救她们的人不是少主而是靳若鱼?! 严成澜一个转身弯下腰看着靳若鱼一字一句缓声开口:「本少主钦点伺候的人只有你而已,其他人什么时候可以靠近的?」真当自己是随便一个人都可以跟在身边的。 靳若鱼指着严成澜控诉着:「可是,那个时候你自己不是说那是犯法的?」不然她早就可以猜出来顏春她们的真正身份了。 「犯法?」严成澜勾唇自负自傲地哼笑:「严家人只需要守严府的家规,而我就是严府里的规矩。」谁让那时候的靳若鱼做事提不起劲来,让他看得心烦,只能略施些手段解决了。 想到这些严成澜伸出手勾起靳若鱼耳边一撮头发,先是扯了下满意看到靳若鱼皱眉吃痛的表情才随意捻了捻:「你这头发还没有我的好摸、好看。」白瞎了他上回找来的极品黑芝麻,卖的人还说用来养发挺有用的,谁知道试验起来并不如何。 严成澜忘了,靳若鱼才大病一场,身体状况不好,发质自然不佳。 靳若鱼生气的伸手跩回自己的头发,没好气地开口:「是是是,你的头发最漂亮,你人也最好看!」这个自大狂。 严成澜双眸亮了亮勾唇笑着问道:「和小鱼儿之前说的那些个什么明星、网红相比之呢?」 靳若鱼刚想说那能比吗?在不同时代审美观念又不一样,只是那些话还没绕出口又吞了回去,改口说道:「那能比吗?绝对是少主您好看的。」其实也不算说谎,把严成澜的顏值放在现代肯定也是数一数二的那种。 「哦?怎么个好看法?」严成澜来了兴致,摸着下巴等着靳若鱼解释。 「就是?您的脸比较帅!长得丰神俊朗不说气质又出眾,身高又高,鹤立鸡群的让人一眼就只能看到您来!」原谅她称讚人的词汇只有这些,改日她一定好好找找称讚人顏值的词。 「是吗?」严成澜心情大好,好到不再为难靳若鱼那小得可怜的脑袋,直接说着:「本少主处理事情去。」说完话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知道这意思就是同意救人了,靳若鱼擦了擦不存在的虚汗,内心非常赞成一句古人说的话,千穿万穿只有马屁不穿,果然诚不欺我也! 等严成澜走远了,靳若鱼看着顏春和顏夏赶紧说道:「都快起来吧,少主人都离开了就快起来,别跪着了。」再跪下去膝盖都要受伤了。 顏春和顏夏都摇头不敢起身,她们很有自知之明,少主肯定还在气着她们,只罚她们跪着算是好的了,若是她们胆敢私自起身恐怕明天她们的名字就会在屠城的名单中出现。 顏春想得更深了点,幸好顏夏是当着姑娘的面前闹,少主多少也要顾虑一下姑娘的感受这才罚跪而已,不然她们早死无全尸了,等等应该就会有人来接替自己和顏夏的工作了吧。 顏春和顏夏所料不差,严成澜离开后没多久就又来了四个婢女,她们自称是顏梅、顏兰、顏竹和顏菊,她们四个顶替了顏春夏秋冬的工作,接手过来伺候靳若鱼的。 顏春叹口气,她怎么可能不知道顏梅她们的来歷,姑娘一共出过严府三趟,第一趟她幸运碰上了却不知道,第二趟她知道了没机会跟,那一次之后没多久严东就领了四个女孩进府,最后一趟她有机会跟上了,姑娘却没有什么时间下过马车,一路来到寒城却又病了。 顏春终于知道为什么靳若鱼和她们不一样了,因为她们从来就搞错了救命恩人,没有靳若鱼少主根本就不会出手,她们确实是该罚的! 顏梅动作俐落的帮靳若鱼整理仪容,顏兰竹菊等人各自处理不同事务,但是都对跪在地上的顏春和顏夏两人不置一词视若无睹,她们是严东近期才领进严府别院的,在外受训许久的她们对于严府家规熟嫻于心,更知道她们是如何能进严府的,对于靳若鱼自然也不敢随意。 没多久,靳若鱼就被安置妥当,虽然她也想让顏春她们起身却也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资格,而真正有权力的人约莫还在忙着。 靳若鱼叹口气,感叹着这个世界的规则如此不公,也感叹自己的无能为力。 而被认为应当很忙的人确实是在忙着,只是所忙的事情不太对。 「那个?我说成澜,你找这么多医疗的书是想改行当大夫?」万北鸣看着书桌上那成堆的书籍就头疼,他能把万马堂的功夫学全还是靠严成澜三不五时的刺激他、打败他所致,至于其他的书?省了吧! 严成澜没有理会万北鸣只是安静地翻阅着书籍,一本又一本的速度之快,怎么就没有一本医书里写了让人增高的药方呢? 「欸,成澜,我来找你是因为屠城也屠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呢?真的要大摇大摆地走出去?」外头还有府衙的军士们守着呢,这一走出去不等于直接承认了自己就是个刽子手吗?传出去名声也太难听了。 严成澜看一眼万北鸣随口应着:「你放心,你家老爷子早料到了,等你回去应当不会太为难你。若真不想直接走出去,不如你挖个地道走?」嘴上说话手上也没停歇一直持续在翻找着。 「来得及吗?」万北鸣思考挖地道的可行性。 「花上十年时间就够。」 「要这么久?」万北鸣惊讶了。 「你若要惊动人就儘管施展你万马堂的武功。」挖地道还要弄得人尽皆知还挖什么挖! 万北鸣咳了声,无奈说道:「看来真的只能这么走出去了,屠城的骂名真的揹定了。」 「人不是你杀的?」 「是我杀的又怎样?!你杀的人会比我少?」老兄,你头几日是在帮人医病很安分没错,后来你参加屠城时也不算算,别人一掌打一个你一掌是打一群!就你那出掌的速度一个城的人还不够你杀上十天半个月呢。 「至少我敢做敢当。」可不像某人想要赖帐! 「不说了!有你这么说话做事的吗?屠城又不是咱们自愿的?」 「既然做了就要认。」严成澜只回这么一句话。 站在一旁的严东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也不动,只是内心深处活动的很雀跃,认!怎么都得认,不认才真的是对不起自己啊! 果然跟对主子是一件很重要的事,虽然他一开始也觉得少主是为了靳若鱼才回寒城的,可是他从后面少主交代的事情中悟出门道来,为靳若鱼治病是假的,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寒城里的利益! 「好!就衝你严成澜这句话,老子和你一道出城扛了!」到时候你也别想甩锅! 自以为是的威胁完人万北鸣一甩袖子准备离开,只是人还没走出去就被严成澜的话惊得差点打跌。 严成澜只道:「我老子早死了。」想当我老子也得去阴曹地府当。 《十二、出城》 其实呢在严府别院中养病的时间里,靳若鱼是并不知道外头的情况,一来没有人会跟她说,二来她都病得不醒人事了也无法说,三来等她醒了真正可以做主的人也回来了根本用不着跟她说,这就导致靳若鱼在许多事情上一直都不知情。 例如此刻,她坐在屋内听着万北鸣在打严成澜的小报告,坦白讲,她真不知道万北鸣说的那些事,她才第一回和严成澜一同出门,之前发生的事情严成澜不会和自己说,现在的事情她只是略知一二也不能更没资格说些什么,所以从头到尾靳若鱼都只能回应着:嗯、啊、喔,的单音字,可就这样万北鸣也可以跟她扯上一个时辰,靳若鱼实在忍不住想把长舌公的封号按到万北鸣身上去,得罪不起最后她只能放任自己神游太虚。 而万北鸣其实也只是因为很无聊想找人抱怨一下,刚好整个严府别院上下只有靳若鱼最清间,所以他就抓着靳若鱼开始说道说道。 身分上的差距应当是万北鸣坐着而靳若鱼站着,考量到靳若鱼身体刚刚復原,而且还是严成澜亲自出手将养起来的,况且身为北方人都有一种野兽般的直觉,万北鸣的直觉就是,今天他敢让靳若鱼站着听自己说话明天他就会躺尸成了中瘟疫壮烈牺牲的一员? 因为这直觉,所以导致两个人围着桌子坐下喝茶聊天嗑瓜子,也成了屋外严成澜眼前看见两人和谐相处的一幕。 严成澜的眼自动屏蔽周围还站着的顏梅、兰、竹、菊四个人。 严南站在严成澜身后开始说着自己在一旁监听到的讯息,最终他回报着:「不论万少主说些什么,姑娘都只回嗯,啊,喔,三个字。」暗自替万少主捏把冷汗,少主亲自养的鱼他也敢翘墙脚,是活腻了吧。 严成澜转身看一眼严南:「她就只这些个字在回应?」 「是的。」严南一脸认真点头。 接着他就感觉到那一股来自少主的威压明显减少许多。 「哼,就这样她也可以走神。」傻鱼就是傻鱼,严成澜揹在身后的手松了松迈开步伐走进屋子里,双眼还特意看一眼万北鸣。 靳若鱼双手撑着下巴一副:我很认真在听的样子,可是直到严成澜自动坐下还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来喝,她还没有回过神来,持续着嗯、啊、喔。 万北鸣无语地看着严成澜和靳若鱼这对主僕,他怎么就觉得两人似乎不是主僕那么简单,可要他说出个道道来也没有。 「聊些什么,能聊这么久?」严成澜放下茶随意问着。 「??」我能说再说你坏话吗?万北鸣看一眼靳若鱼,却见她还是只回了句:「嗯。」差点没吐血来,这姑娘神经也太大条了吧?! 严成澜若无其事地淡淡开口:「小鱼儿容易走神。」我养的鱼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人拐走呢。 「是喔,走神还走得挺严重的啊。」瞧你那一副习以为常的小样,我严重怀疑你们俩主僕是在耍我啊! 顏梅看见严成澜递过来的眼神就立即走向前朝靳若鱼低语着:「姑娘,少主来了。」 这时靳若鱼才回过神来努力压抑自己惊讶的表情,尷尬开口:「少主是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严成澜又抿了口茶对靳若鱼的失神不提一字,只淡淡说道:「明天,我们要出城。」 「咦?!」事情都处理好啦? 「你要出城?」万北鸣也惊讶了。 「事情办好了,不走,留着做什么?」反正剩下来的事情都不归自己管,那是寒城城主该伤脑筋的。 「那?那些人呢?」靳若鱼指了指外头,不是才说要救人的吗?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人都救到了吗? 严成澜瞥一眼万北鸣淡淡开口:「小鱼儿,你这脸颊可是越来越没有几两肉好捏了。」说罢伸手就开捏。 靳若鱼憋着、忍着甚至是双眼都闭上了就是怕自己会忍不住瞪人兼哀嚎,这严成澜下手还挺残忍的,一点都不会客气。 瞧,她的脸肯定是又红又肿了! 严成澜看着靳若鱼又开始气鼓鼓的脸颊,刚放下的手又动了动手指头,刚才下手似乎太重了些,心底还有些馀怒未消她又自己凑上来找捏,怪不得自己开捏啊。 靳若鱼双手捧着脸颊泪眼汪汪的唤人:「顏梅,这会儿有没有消红肿的药呀?!」 严成澜恬静舒适喝着茶一点儿也不心虚。 万北鸣看看这儿看看那儿,最终只能说:他自个找的,没事自以为了不起想来挖秘辛,结果秘辛没挖到还搭上了万马堂的名声;现在找个人抱怨吐苦水,结果竟然找到了一个一直都被监视的人身上,由此可知刚才他说的话一字不漏地都被转述给严成澜听了。 万北鸣开始思考他是否需要半夜翻城墙走人先。 隔天一大早,万北鸣顶着睽违以久的两隻猫熊眼出现了,无比怨恨的钉死严成澜的后背,这傢伙贯会装君子实则是个十足的小人! 就在昨天晚间,他万北鸣正要入睡之际就被人冷不防地打了两拳,而且还正中双眼导致他早上起床只能顶着两个熊猫眼见人。 「再看眼睛就凸了。」严成澜骑着马走在最前方,头也不回的说着。 「卑鄙小人!专门搞偷袭!」万北鸣不甘示弱的回嘴。 「我怕光明正大会打不过你。」严成澜凉凉回了这么一句。 「真的?!」 骑马跟在后头的严东在内心回道:假的! 少主都出手了万少主才察觉到,要真是歹人,万少主恐怕已经躺尸了。 一直在最后头马车上待着的靳若鱼根本就不知道前头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出了城严成澜和万北鸣和府衙告罪几句就离开了。 只是她明显觉得万北鸣的心情似乎挺好的。 又走了一小段路,严成澜丢了一个信封给万北鸣说道:「把里面的东西交给你家老头子,我相信他会少扒你一层皮。」 万北鸣好奇地想打开来看,却见严成澜招呼都不打直接跳下马匹,几下功夫直接鑽进后头的马车内,然后整个车队调转个方向往南方而去。 「欸,怎么连声再会都不说就要走?」万北鸣立即运功朝车队喊话:「严成澜,明年的武林大会你去不去?」 「看心情。」马车内的严成澜同样以内力传声回答。 「哼!你不去最好。」还看心情呢! 万北鸣怀里揣着信封回了万马堂,他前脚刚进门后脚就被人喊到老头子的书房。 一见到老头子那张面无表情火冒三丈的脸,万北鸣的求生本能全开,立马从怀里掏出严成澜让自己交给老头子的信封。 老头子哼了声拆开信一看,脸色才逐渐趋缓,他甩了甩手上的纸张问:「就这些?」加上府衙那边给的勉勉强强的可以稍微让万马堂揹下这口锅。 万北鸣点点头,没敢说这些还是严成澜给的。 「算你小子还有得救,下去领三个月的罚。」 万北鸣知道这就是自己的惩罚,刚才老头子拿出那些纸时他偷瞄了一下,这才知道原来严成澜丢给自己的是寒城中的房契和地契! 怪不得老头子的脸色瞬间好了许多,算算那些至少也有十张吧,这可帮万马堂省下多少钱啊! 有了这些地契万马堂要朝南方发展又跨前一大步了,难怪老头子心情这么好只罚自己三个月的处分。 万北鸣乖乖地回去蹲点领罚,寒城城主则是差点气歪了脸。 严成澜!万北鸣!这俩人好大的胆子、好大的胃口呀! 「不过几张地契房契而已,老爷莫气?」寒城城主的小妾仗着自己最近挺受宠爱,赶紧出马安慰,顺便刷一下存在感。 寒城城主大掌一挥就是一巴掌赏下来,他咬牙切齿地道:「几张地契房契而已?他们拿走的可是寒城里几乎半壁江山啊!」而且还是最精华的地段嗄!早知道就不该让那些江湖人出手,这一出手他的名声是好听了可是他损失了惨重的钱财啊! 人可以死但是那些经过府衙的房契地契是不能丢的,因为府衙只认那些盖了章的房契地契不认人,他等那些江湖人一离开就马上派人进城去搜了,结果一张都没落下,全都被严府和万马堂给拿走了。 真真气死他了! 此时马车内,靳若鱼看着车上多出来的两个匣子一脸狐疑。 「这是什么?」靳若鱼问着从外头一进到马车里就歪倒躺平的严成澜。 「报酬。」严成澜曲起一隻脚一隻手臂枕在脑后一隻手臂直接遮住双眼,缓缓说道:「小鱼儿,唱个曲儿来听听,本少主难得可以歇会儿踹口气。」忙碌这么久总算可以在抵达下一个目的地之前好好休息一番。 「唱曲儿?」就她的破锣嗓音能听吗? 「唱你以前的世界的曲儿吧。」 「??」这人没事就会消遣自己! 最终,靳若鱼还是老实的唱起了歌,她不管严成澜到底有没有听懂,就只是哼着唱着属于自己世界的歌,唱着唱着眼泪就这么掉落下来,好怀念以前的世界啊。 严成澜闭着眼抿着唇似是早已入睡?,掌心却是紧握着一颗晶莹的泪珠。 从北至南,马车缓缓前行,靳若鱼也从寒风颯颯的地方唱到和风送暖的城镇,途中经过许多地方和城镇,严成澜偶尔闭着眼休息偶尔会不见人影,而这时靳若鱼就会像是一隻放飞出关的小鸟,因为没有笼子关着便开始到处游玩。 这一日马车刚进城,严成澜找好休息下塌的客栈后就不见人影,靳若鱼也没有什么事可做就带着顏梅出门溜达溜达。 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靳若鱼东瞧瞧西看看从街头晃到街尾再从东街逛到西街,最后手上拿着传说中的糖葫芦,走进一家茶馆喝茶。 「姑娘不吃吗?」顏梅跟着坐在靳若鱼的身边好奇地问,这根糖葫芦是姑娘从东街上买来得一直到了西街尾都没动过。 「传说中的糖葫芦呢,怎么能吃掉!」 「传说中?」顏梅有点不懂,不是刚才在街上买的吗?怎么就变成了传说中的? 靳若鱼晃了晃手上的那根糖葫芦笑而不语,她以前老是在电视上看到糖葫芦,和她手上的这种也没什么不同,只是她记得这种糖葫芦大都是酸的,而她不敢吃酸?倒是对外头那块糖衣很有兴趣。 茶馆内有些人不是坐着喝茶就是在听前台的姑娘唱曲儿,顏梅也跟着替靳若鱼叫了一壶茶和一盘凉糕。 「喝点茶,走这么久口渴了。」靳若鱼喝着茶水也招呼顏梅一起。 喝茶歇脚听曲,这一日似乎就该这么悠间渡过,靳若鱼感叹着:这才是真正的唱曲儿,自己唱的那些真不是人能听得,也不知道严成澜怎么听得入耳? 翘着脚踏着地板,手上晃着糖葫芦,嘴上偶尔喝一口茶,这样的人生真不要过太爽了。 楼上的严成澜低着头看向靳若鱼那一桌,唇角似笑非笑,身边则站着终年都板着脸的严墨。 严墨的视线跟着少主转一圈看向靳若鱼,而后若无其事的开口:「穆家老爷子正火冒三丈嚷着要找严府算帐。」少主搞得那一手正是蛇打七寸,穆家子弟最后上皇榜的没几个,而且名次还挺靠后的。 「让他找老头子算去。」冤有头债有主,他早说了不结亲是老头子坚持要,那就去找老头子算去。 「京里曹右相问需要提拔提拔公孙家和明家的子弟吗?」到底还是有着姻亲关係。 「不急,让他先过滤清查看看谁能用。」 「宫里李公公说,香贵妃擅自作主免了这一回的选秀,咱们的人怕是送不进?」 严成澜的视线这才从靳若鱼那边挪回来,看着严墨问:「她到底想要什么?」心养大了,胆儿肥了? 「李公公说香贵妃想求见少主一面,让少主帮她一个忙?」 「这是求人的姿态?」严成澜瞇眼哼道:「不选秀了,把人给我脱光了直接丢龙床上,事后安排个宫女的身份顶上。」 「是。」严墨记下少主的吩咐,而后才迟疑地开口:「还有一事,老爷子说了他时日无多,让少主尽快成亲。」 严成澜勾着唇冷眼哼笑:「又来这招?!不是有三房小妾了吗?他还不满足?」 严墨嘴角抽了抽,冷声回应:「那是少主的小妾不是老爷子的。」 「所以?」严成澜连眼神都没施捨一个,只说道:「说说他又看中了谁家的姑娘?算了,不管他看中谁都安排入府吧!」 「??是否太过草率?」有人娶妻这么轻率的吗? 「都是小妾还要怎样慎重,严墨,她们只能是小妾。」严成澜说完这句话后挥手让严墨离开,自己则是悠哉地揹着手下楼。 顏梅看见了自家少主后就立即起身站起来立在一旁,靳若鱼正听曲子以为她要离开去如厕,只回了句:「我不乱跑的,你快去快回。」 「怎么原来小鱼儿出门在外还会乱跑?」严成澜揹着手来到桌旁,一撩衣袍就随意坐下。 「哪能乱跑啊,再说乱跑的人又不是我。」靳若鱼还是很识时务的帮严成澜倒了杯茶。 「小鱼儿这是在质问我?」严成澜随手端起茶碗轻啜一小口后皱眉放下。 「我哪敢呢,再说出门在外就别挑了。」靳若鱼端起茶碗喝了一大口说道:「其实也不是太差。」还能入口就是。 严成澜唇角微勾哼道:「我嫌弃的是茶吗?」 「不然呢?」靳若鱼问着话双眼却直盯着前厅上唱曲儿的女子看,她曲儿正唱到精彩处,她捨不得错耳。 严成澜伸手将靳若鱼的脸给用力扳向自己,不悦开口:「我嫌弃的是唱曲儿的!」 《十三、龙炎草》 靳若鱼看着严成澜那张近若咫尺的帅脸,无语问苍天,那女子唱那么好听你是拿什么来嫌弃?! 看到靳若鱼一副我很想翻白眼的表情,严成澜再度勾唇,他放开捏着靳若鱼的手改成双手环胸,说道:「小鱼儿唱得比她好听多了。」 靳若鱼傻眼了,她自己是怎样的歌喉她很清楚,严成澜的耳朵是哪出问题嗄?怎么会认为自己唱得比较好? 「你没听错?还是你说错?或者你在逗我?」一连三个疑问。 「小鱼儿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严成澜说完伸手指了指桌上放着的那一串糖葫芦,问道:「怎不吃?」从进茶馆到现在就没见这条鱼吃上一口。 靳若鱼原本因为严成澜的话要生气,听到他问起糖葫芦一时玩心盛起,说道:「好吃,留着孝敬你,甭谢我。」一脸得意样。 严成澜扬起眉梢笑容满面地说道:「小鱼儿对我真好,知道我不爱酸偏偏买了酸葫芦给我。」 靳若鱼一听这话就知道严某人不爽了,知道自己玩笑开过头连忙陪笑着:「不爱就不吃啊,等等我就丢了。」 「哪能如此暴殄天物,谁买的谁吃了吧。」 一句话直接拍板定案,靳若鱼苦着脸只能忍着酸开始啃起糖葫芦,什么听曲儿的兴致都没了,只剩下满心的抱怨,抱怨自己没事买什么糖葫芦、抱怨为何这支糖葫芦特别酸,还有严成澜也肯定要抱怨一下。 而严成澜则是悠哉地端坐一方听起曲子,还时不时的端起茶碗抿上一口茶,彷彿是故意般一直到靳若鱼啃完了糖葫芦他才慢悠悠地起身。 「走吧,回客栈。」 「好吧?」靳若鱼被那串糖葫芦给酸得够呛的,只能哀怨的跟着严成澜离开茶馆,什么曲儿都忘得一乾二净。 途中严成澜走在最前头靳若鱼跟在他身后走,顏梅走在最后。 这一路走来靳若鱼安分得很,顏梅还在想姑娘不是说回程要去瓜子舖逛逛吗?刚才经过时也没听见姑娘喊要进去。 最后还是严成澜察觉不对劲猛地转身一把抱起差点跌倒的靳若鱼,低吼:「不舒服不会说吗?」看她的脸色白成这样。 靳若鱼已经忍得满头大汗了,表情痛苦的呻吟:「我?这不是?刚要开口?」她的肚子好痛啊! 严成澜没有再让靳若鱼开口说话的机会,抱起人就往客栈方向跑。 顏梅一见如此也立即拔腿就追上去,途中经过一家医馆瞥见一名大夫无聊的在看医书坐堂,她一个箭步衝向里头拉起大夫就往客栈跑。 当顏梅回到客栈时就看见顏春也拉着严府的大夫守在靳若鱼的屋外。 「怎么不进去?」顏梅看着顏春紧张问着。 「少主正在里头不许任何人进去。」顏春一脸焦急地问着:「姑娘到底怎么了?」刚才她看见了少主抱着脸色苍白的姑娘回来时就吓了一跳。 「姑娘吃了一串糖葫芦然后就开始喊肚子疼了。」 「嗄?这个,姑娘吃不得酸,姑娘的肠胃不好?」 顏梅默了默,如实开口说道:「其实姑娘一开始没要吃,最后是少主发话才吃掉,所以?」 顏春一听如此也沉默了。 一会儿严成澜打开门看一眼外头杵着的四个人,淡淡开口:「是大夫就进来。」说完转身走回屋内的椅子上坐下。 顏梅领着两名大夫入内,顏春只能紧张的待在外头等着,她如今的身份不被允许入内。 两名大夫来到靳若鱼的床榻前,顏梅朝他们说道:「麻烦两位大夫了。」 严府中的大夫一马当先率先把起脉来,最后说道:「肠胃寒凉腹疼之症。」还是和上回一样老症状了。 另一名顏梅在外头拉回来的大夫看见严成澜紧皱着眉头,没有因为这些话而有松动,所以轮到他时,他又更仔细的探脉一番,最后缓声问向顏梅:「你家姑娘几岁了?」 顏梅回道:「虚岁十四了。」 「嗯?」大夫捻了捻鬍鬚又问:「之前患过寒凉之症是如何医治的?」 此时坐在一旁听着的严成澜举起手掌,掌中冒出烟雾,淡淡应着:「以刚阳之气逼出寒气。」 大夫看着严成澜掌中的热气,瞇眼说道:「那么这位姑娘应当不是肠胃不适而引发的腹疼,她应该是葵水提前。」 顏梅有些傻眼,姑娘还不到十四并且人长得娇弱怎么可能会有葵水?! 严成澜皱眉手上轻敲着椅子扶手反问:「何以见得?」刚才他就闻到淡淡的血腥味,还以为真有人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暗算人,四处搜寻却无果只能暂时放下,未曾想到竟是葵水? 「既然这位姑娘患过寒症再以刚阳之气逼出,为免经脉断裂阳刚之气必以虚入之,而寒气则为实,一虚一实交互作用下阳气旺盛时则体热盗汗,寒气微盛时则葵水提前且极易造成腹疼。」大夫不疾不徐的解释。 严成澜看向顏梅,顏梅点头立即掀开被褥一角查看,一会儿后默默转身朝少主点头。 严成澜起身伸出手比出「请」的手势,看向大夫说道:「烦请大夫隔间执笔。」 大夫起身跟着严成澜走到隔壁房间,提起桌上早已佈置妥当的纸笔立即振笔疾书,些许放下笔拿起纸张吹乾墨跡,说道:「公子请过目。」 严成澜接过药方,眉梢一扬总共有两种药方?他抬眼看着大夫问道:「尚未请教。」 「李派李牧。」大夫拱手说道。 「李大夫,这两张药方是何意?」 李牧捻着鬍鬚开口解释:「姑娘的病其实不难,驱寒而已。但她体内寒气侵袭已久故而体虚脉弱,公子能以阳刚之气为她养身却也只能治标不能治本,第一张药方是逐步驱散姑娘体内淤积已久的寒气,此方需长期服用药性温和且缓慢,唯一缺点是姑娘以后在受孕上颇有难度。」 李牧所说的严成澜都知道,他扬了扬第二张药方问道:「那这一张药方呢?」奇怪的是这一张药方,其中那一味药草甚是几乎只曾听闻未曾见过。 李牧看着严成澜缓缓开口:「龙炎草,生于地热之处,此药草能驱寒强筋,目前是能够最快速驱除姑娘体内寒气的良方,只是眼下是由一位幻海和尚看守,要取得药草需有人能够缠住幻海让我前去取药草。」 严成澜看着李牧继续问道:「那幻海此刻人在何处?」 「距离此镇向东行百里,那边有一片森林,林中有地热泉,龙炎草便在地热泉周围生长。」 严成澜随手将药方收起递给站在一旁的严东,开口:「有劳大夫和严某走一遭了,他日若事成必有重金答谢。」 另一处的严南迅速走到李牧身边说道:「李大夫请。」 等李牧离开后严成澜双手揹在身后站在案桌前,一会儿他淡声吩咐:「严东,先按第一张药方处理,三日内本少主要知道李牧所有的事情,确认没有问题后三日后朝东出发。」 「是。」严东立即离开去处理。 严成澜则是独自一人站在原处思索,手指习惯性的敲着桌面。 其实李牧只说错一点,小鱼儿体内的寒气他早已经驱除乾净,只是当他的阳刚之气逐渐被小鱼儿的身体排出后寒气便又开始匯集,才会出现今日这情况,究竟为何小鱼儿的体质就是与常人不同? 严成澜又站了几息才转身回到靳若鱼的房间里。 此时靳若鱼才刚让顏梅和顏春换好衣服正准备在床榻上躺下。 她一见到严成澜回来了脸就红了起来,问着:「大夫怎么说?」还真是一次葵水所引发的一场灾难。 严成澜摆了摆手走到桌前坐下,而顏梅和顏春让靳若鱼在床上倚着歇下后便齐齐福身安静退下。 坐在床榻上的靳若鱼正想再问一遍时严成澜先开口了。 「小鱼儿这病其实不难,待本少主和人打一架你便有药可以医。」 「打架?危险吗?」靳若鱼下意识询问。 严成澜笑了,唇边扬起弧度问道:「小鱼儿是在关心我?」 靳若鱼点头回道:「自然,不关心你我要关心谁?」 严成澜愣了下不是很习惯傻鱼的直白,只是隻手摸着下巴,缓缓笑道:「不错,还知道要多多关心你的债主。」 靳若鱼噎了下,心想着:咱不和真正掉进钱罐子里的人计较啊! 「我是关心我的主子。」债主什么的可以别提了吗?有他这样当债主的啊? 严成澜哼笑了声:「我第一次见到有僕人能坐在床上和主子说话的。」这条鱼养久了气性倒是越大了。 靳若鱼又开始气鼓着脸了,这人老是喜欢懟人又爱拿主子的身分压人,虽然他说得是真的可是为什么听起来就是很刺耳嗄! 靳若鱼最后选择忽略这个话题,转而问起:「那个什么?打架会影响你参加武林大会吗?」小心翼翼地问着,她可不要因为自己的病害得严成澜错过十年一度的武林大会,回去她肯定会被老家主给一脚踹飞黏在墙壁上,搞不好还会连累了自家人。 严成澜站起身来走到床榻前,双手习惯性的揹在身后低头看着靳若鱼,慢慢问道:「影响了,小鱼儿会如何?」 「当然是先去武林大会呀!」靳若鱼回答的理所当然,本就该如此处理。 「既使你日后再不能生育也是?」这条傻鱼还搞不清楚现在的情况吧?女子若无法传宗接代她这一辈子就毁了,本少主这么替她担忧她还想着要去武林大会? 不能生?有这么严重吗?靳若鱼皱眉想了想摇头:「没关係,这个问题留着给我以后的丈夫去着急。」她能不能嫁人都难说了还想着生孩子? 严成澜瞪着眼抿紧唇看着靳若鱼,他都听到了什么?这条傻鱼真的还想着要嫁人?他这当主子的允了吗? 最后,严成澜一拂袖甩脸色转身离开,搞得靳若鱼又开始一个头两个大,她又说错什么了?给点提示吧!直接甩脸走人是不对的行为。 都说严成澜这人脾气不仅差,个性还很古怪啊。 在这三天的时间里,靳若鱼又开始喝起药来,整天苦着脸,而严成澜却是三天里都没有露面。 顏梅说少主很忙,至于忙什么?没人知道。刚好靳若鱼也不想这时候找虐,既然主子没吩咐她就心安理得的好好休养吧! 三日后严府车队离开了,缓缓朝东而行,就在严府车队离开后一则传言悄悄展开了,而此时此刻的严成澜只想着该如何和幻海那个和尚交手。 半个多月后,他们来到火烧林外边。 至于为何会叫火烧林?那是因为森林里常年冒着地热的烟,远处看过来就像森林正被大火肆虐般冒着阵阵浓烟,故而才有火烧林的称呼。 靳若鱼一下马车就感受到一股热风扑面而来,她举起宽袖遮挡着面部却又想好好看清楚整片森林都处于地热泉上的样子。 「不在马车里待着下来做什么?」严成澜骑着马匹来到靳若鱼身旁问着。 「少主,假如,我是说假如,我能不能、可不可以去地热泉泡一泡?传闻地热泉能治病呢。」靳若鱼一脸期待地问。 严成澜看都不看靳若鱼一眼,只轻蔑的开口:「这里的地热泉能够煮熟所有动物,既然你想泡待会儿本少主就直接将你丢进去便可。」直接煮成水煮鱼吃了算了,还省得自己多费劲。 靳若鱼傻眼了,这里的地热泉跟自己以前世界上的温泉是不一样的呀?! 等靳若鱼乖乖爬回马车里,严成澜低声和严南跟严北交代几句后便带着严东和李牧直奔火烧林而去。 来到火烧林边界时严成澜示意严东停下。 热度颇高但人免强还能站在外围,更深入内温度应当会更高,看着那视线所及的地上水滩,几乎每一个都在冒着滚烫的热烟,有的水中还有动物的躯体泡在水里,而且还有阵阵肉味传出来,水温高到能煮熟所有动物并非骗人? 「尽量挑焦黑的土地走,若找不到就往树上跳,别碰任何水,摘到足够的药草就退,本少主自会找机会出去。」话落足下施力整个人没一会儿就消失在火烧林之中。 「是!」严东一手抓着李牧跟着施展轻功进入火烧林。 《十四、幻海》 严成澜一马当先施展轻功跳跃在最前头,火烧林内诚如方才所说温度奇高,故而才会终年不断冒烟,严成澜几个纵跃就见到林中有一大片的湖,湖中冒着泡泡宛若滚烫热水似的。 「地热泉眼?!」严成澜还未靠近就被一道声音给打断。 「施主请留步。」 严成澜落在地热泉边的石头上站着,面向声音的来源处缓缓开口:「你就是幻海?」 「贫僧正是。」幻海盘腿坐在地热泉边一处的大石上,他双掌合十弯腰拜了下。 「本少主要拿龙炎草救人,不知道大师可否赠与?」 幻海唸了句佛遏后开口:「龙炎草为佛门中药草,皆由贫僧看管,只要打赢贫僧施主尽可取走。」换句话说人在草在。 「那就得罪了!」严成澜隻手负在身后一隻手朝前画空。 幻海站起身来看着严成澜说道:「严家功法,甚少有人能够突破第七层,施主这架势应当是第八重?」 严成澜哦了声问道:「大师见识过严家功法?」他不记得有什么人能活着见识过严家本门武功,见过第八重的人都已经死了。 幻海诚实摇头:「贫僧只在书上看过。」 「是吗?那为何大师单凭严某一个举动就能一眼认出是严家功法?」严成澜盯着一手捻着佛珠的幻海问道。 幻海看着严成澜缓声开口:「施主内力阳刚深厚,掌力匯聚掌心中则有青烟,佛门禁书中曾这么记载过。而贫僧则因武成痴犯了窃看罪才被师尊惩处,终年只能待在地热泉处看守佛门药草。」 严成澜听出来了,幻海所处的佛寺内似乎也收藏了严家的武功,严家武功不得外流,看来这个和尚和他的庙宇可都留不得了! 「阿弥陀佛,严施主莫惊,幻海师尊早已毁去各家武功祕笈,佛门内除了佛家的自创武功外,再无不属于佛家的武功。」 「研究了别人的武功吸收、改编成自己的,真的算是销毁了吗?那些改编他家的武功又算什么?」 「严施主不是需要龙炎草?打赢贫僧龙炎草自当随意。」 「哼!」严成澜听出来幻海是在转移话题,但他也不想继续废话下去,立即出招攻击。 两人从石头上打到泉边又从泉边打到其他遍佈大小地热泉的森林各处,动静之大连待在马车内的靳若鱼都能听见树木倒塌的轰然巨响。 她看着火烧林的方向暗自祈祷着严成澜可以平安无事? 一开始幻海应对的有些漫不经心,可越打他越心惊,也越来越高兴,许久没有人可以如此陪他过招了,而他见到严成澜每一招每一式的有自己的意识型态,分明就是融会贯通后的成果,他开始认真过招无暇分心顾及地热泉边上的龙炎草。 严东就是趁这时候拎着李牧的后领来到这里,仔细辨认哪株是龙炎草后开始收集摘採所需的份量,途中李牧还时不时地说道:「这朵是紫心花、那条是万鬼藤、这个是化魂籽?」。 就连活物也不放过,千眼蛛、蛇纹蟾、龙胆蛇,严东要顾着李牧不能让他被地热泉给煮熟了,又要抓蛛补蛇还要摘採稀有植物,要不是想着少主都出手了决不能空手而归,他才懒得听李牧的话! 而火烧林也不亏是佛门派人看守的地界,里头的一花一草、一植一物都是外头千金难买的高价药材毒物,真不知道那些念佛的只会守着宝库而不会利用是怎样的想法。 等严东带着李牧和大包小包的布袋出现在森林边缘,接应的严西立即上前接过李牧和部分布袋回到车队的营地。 探哨的严北立即用暗号通知少主,东西成功拿到了可以脱身了。 正和幻海打得酣畅淋灕的严成澜注意到暗号,但他下意识地不想让幻海活下去,所以他选择继续和幻海打出个输赢。 车队又待了几个时辰因为等不到严成澜出来,最后还是只能留下几人接应,其他人则寻找附近的城镇修整轮流守候。 一入城镇李牧就先为靳若鱼熬了一碗添加龙炎草的药,他也点明了说,龙炎草的副作用就是嗜睡,这碗药喝下靳若鱼至少可以睡上一整天。 靳若鱼喝下药后果然真的昏睡一整日,而后因为严成澜尚未归来她就不敢再喝药。 这几日靳若鱼就站在客栈外张望着,想到那时候的打斗声她还有些心惊胆颤,虽没见过严成澜认真施展过武功,可见到严家上下的态度也知晓,严成澜的武功日精月进不可同日而语,再加上他生气时有些无意识的威压释出,她再怎么迟钝也感觉得出严成澜的武功进步的很快速。 那个幻海竟然可以缠住严成澜,想来武功也不会太弱。再没有见到严成澜回来前,她怎么都无法安心治病。 虽然守在火烧林的人也说了,打斗一直在持续着,可是她这心就是放不下。 这一日就在靳若枫依旧紧张的在客栈前来回踱步时,严成澜双手揹在身后从远处大步走回客栈。 一见到靳若鱼,严成澜唇角微勾问道:「小鱼儿在等我?」严南说靳若鱼已经在客栈门口守了好些日子,算这条鱼还有点良心。 「是啊!你没事吧?」靳若鱼赶紧迎上去,上下打量他。人看着是有些倦意,其他的她看不出来。 「哼,小鱼儿以为呢?」严成澜丢下这句话便走进客栈里,留下靳若鱼一人傻站在原地眨眼。 什么她以为呢?有没有倒是说啊! 而跟着严成澜身后回来的严南则是开口提醒道:「姑娘还是先进去吧,一直站在风口处对身体不好。」他记得靳若鱼的身体似乎还没有完全復原。 靳若鱼呆呆的点头也跟着走进客栈,她在自己房间门口绕了一圈没进去,又来到严成澜的房门外,却见严东、西、南、北都到齐了,她还没见过这四个人出现的这么整齐过。 肯定是严成澜出事了只是强撑着不说,靳若鱼气势如虹地走过去,让你装!这回飞抓个现行不可。 而站在屋外的严东一脸复杂地看一眼靳若鱼,也不出声阻拦就这么让她闯进去。 屋内,严成澜正准备脱衣沐浴,突如其来的开门声让他抬起头来看过来,而闯入屋内惊见严成澜只是准备要沐浴时,靳若鱼则是僵在原地? 「那个?严东他们没说你准备沐浴呢?」靳若鱼尷尬指着外头准备再度退出去。 「既然来了就完成你的工作。」严成澜张开双臂准备让人服侍脱衣。 靳若鱼还来不及拒绝就听见门被屋外的人碰地一声给关上了。 心底骂翻了屋外杵着的四个严,干嘛不提醒自己少主准备洗澡?害她以为他正受见不得人的伤呢。 严东他们其实也很无辜,这不少主没有事情吩咐他们处理,况且少主也真的没事,要有事他们还能如此镇定的守在屋外?再说靳若鱼身为少主的贴身婢女,帮少主沐浴更衣是她的工作,他们本就没有阻拦的道理啊。 尷尬一会儿,靳若鱼才在严成澜的疑问声中慢慢移动脚步。洗就洗吧,虽然她当贴身婢女好些年了,可从没帮严成澜沐浴更衣过。 因为严成澜有严重的洁癖,所以一般都是严成澜自己洗好才让自己给他擦发穿外衣。 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检查一下严成澜究竟有没有受伤! 最后,当严成澜入水后靳若鱼还红着脸傻在当场,伤是没有伤口,可是老兄你脱裤子前都不事先通知吗?有碍观瞻懂不懂怎么写?! 「刷背。」水里的严成澜等得不耐烦开口提醒。 身为他的贴身婢女,不过就是沐浴更衣而已就脸红的跟煮熟的虾子一样,倘若自己的要求真比照一般贴身婢女来,不知道这条傻鱼会不会直接昏倒。 挽起袖子靳若鱼面无表情地开始帮严成澜刷背,幸好真的只有刷背,她怕死了严成澜这时候突然转身。 也许真的是累了,刷完了背又帮着按摩肩颈时,严成澜直接在浴桶里趴着睡着了。 想想也是,即使是练武之人,跟人绷紧神经昏天暗地打了这么多天的架,要是她她早趴下了,严成澜能硬撑到这时候也算不简单。 只是,另外一个问题来了,要怎么把严成澜搬到床上去睡?她扛不动他呀!还有他光溜溜的她更不敢乱摸啊! 靳若鱼思考再三决定搬救兵,她先走到门口想让严东帮忙,严东却一脸坚决摇头拒绝,还说什么碰不得,其他几个严都是这般惊恐的表情。 不就是搬个人嘛,至于怕成这样? 无法,靳若鱼只能乖乖退回屋内准备再想想其他办法时,就见到严成澜已经自行起身穿好里衣底裤,只见他湿着发就要往床榻上躺下,靳若鱼连忙抓起布巾就赶过去。 「我先帮你擦发呀!」头发湿搭搭的怎么睡? 严成澜侧躺在床榻边背对着靳若鱼,让她替自己擦乾头发,虽是闭着眼却没有睡着。 因为修炼功法的缘故,头发湿也不影响自己睡觉,让严成澜睡不着的是身后那条鱼。 这戒终究不该破,一旦破了戒就难以导正,例如练武之人最忌讳的后背,如今自己竟然能够毫无防备的背对着靳若鱼睡着,是真认为靳若鱼弱到伤不了自己还是自己对她放心到如此地步? 严成澜想不明白,却感觉到帮自己擦发的人竟然也会擦到打嗑睡。 听严南说过,龙炎草的作用是嗜睡,可是靳若鱼已经强撑着不睡在客栈门口等了好几日,现在她是放下心中的大石可以安心睡觉了? 到底算这条鱼还有点良知在。 在靳若鱼以头撞床板前严成澜转身将人迅速拉上床榻,看着熟睡到一无所觉的人,就算此刻自己来一场霸王硬上弓,可能也只会是条死鱼的回应时,什么旖旎思想就全消了。 严成澜勾起唇角手指轻轻拂过靳若鱼的眉眼鼻唇,轻声说道:「靳南风让你抱紧我的大腿好求生,你倒是尽责的很,半点儿不松?」 也不知道是谁亏谁赢,严成澜也说不清楚,每当自己以为自己修炼的武功到顶了,只要一碰上靳若鱼的事就能再上一层。 第一次遇见她也是因为功法卡关找不到窍门而心烦意乱躲起来,谁知道靳若鱼那些乱七八糟的曲儿字意竟然让自己豁然开朗,领悟功法不说内力还直接进阶,所以自己才将她收为贴身婢女。 这些年来她果然没有让自己失望,她嘴里那些不知所谓的名称,当自己从她口中套出用途后总能解开自己在功法上的谜团。 而这一回自己卡在第八重其实也已经有段时日了,谁知道因为靳若鱼需要龙炎草而需要和幻海打上一场。 其实,自己并非没有受伤,而且内伤还颇为严重,只是当幻海和自己在最后一击上都尽全力打向对方,幻海因为伤势严重力道和准度偏差了些,因此没打中自己的要害却也让自己受伤不轻,导致落入地热泉外围时毫无防备下意外激发自己体内积攒的内力直接衝破第八重进阶到第九层。 严家功法最高也只有人练到第八重,第九层全是前人虚构,如今自己竟然误打误撞的精进一层,这才能全鬚全尾的安全归来,至于幻海?他比较惨了些直接掉入地热泉里,即便没死至少也得养个三年五载的伤了。 严成澜看着在自己身边睡得没心没肺的靳若鱼,唇角微微上扬,有些人终究只在某些人的手上才有作用。 这条鱼自己可算没白养。 《十五、自知之明》 靳若鱼一觉醒来只觉全身上下精神气爽,好久没有睡得这么安稳了。 只是她还来不及起身就听见严成澜在和人说话的讨论声,这人的声音似乎在哪听过,却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许久,都没有声响后靳若鱼才掀被坐起来,不一会儿严成澜就走了进来问道:「小鱼儿睡得可好?」 靳若鱼点点头诚实回答:「好久没有睡这么安稳了。」 「那好。」严成澜朝外头喊一声:「严东!」 站在外头的严东立即回道:「知道。」 严成澜走到床榻边坐下习惯性的抓起靳若鱼的手把脉,不一会儿放下手笑道:「这龙炎草果然不同,小鱼儿此时体内的寒气已经消散大半,再服用几帖应当就会痊癒。」不枉费自己辛苦打一场架得来的龙炎草,效用比自己输入内力要好得多了。 接下来就看龙炎草的功效能够支撑多久了。 靳若鱼也因为这个消息露出笑容,可她还来不及道谢就听见严成澜继续说道:「既然病快好了,咱们就来算算帐。」 「嗄?」算帐?靳若鱼一阵头皮发麻,心底哀嚎,不会吧?又算?!她恐怕到下辈子都还不清吧! 守在外边的严东很尽责地递进来一副算盘,严成澜的手指飞快在上头拨动,嘴上唸着:「上一回帐加上这一回的,我既出人又出力?」 靳若鱼有些痲痹的把手直接压在算盘上阻止严成澜的拨动。 「嗯?」严成澜抬头看向靳若鱼,有条鱼想赖帐? 「那个?谈钱伤感情,咱们谈谈别得可好?」尷尬地笑,再让你算下去她的下几辈子都要用来还债了。 「不谈钱小鱼儿还能跟我谈什么?」严成澜好整以暇地看着靳若鱼。 「要不?谈感情吧!」靳若鱼如此提议着,比如认个兄长什么的,到时候都是自家人了就不用计较这么多。 「小鱼儿要和我谈感情?」严成澜有些意外的挑眉,一个只是帮自己更衣沐浴都会脸红的人竟然要和自己谈感情? 这是睡一觉就突然开窍了? 「是啊!」靳若鱼诚恳地点头,还未再开口说明,就被人给生生打断了。 「少主,严墨说有急事。」严东站在外头硬着头皮喊。 严成澜起身后意味深长地看一眼靳若鱼,只丢下一句:「小鱼儿乖乖等我回来。」便离开了。 靳若鱼也没觉得有哪边不对劲,只是这才想起原来刚才外面那个声音确实是严墨的。 许久不见严墨了,上次见到还是几年前的事,只是严墨始终都板着脸不苟言笑的,听严东提过,严墨的办事能力强就是为人古板了点。 再有,靳若鱼没敢说的是,每回严墨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物品,在严墨眼里人只分有用的就是严东那种人,而自己这一种的就是无用的物品,坏了死了就换一个顶上,毫无价值可言。 乖乖地让顏梅进来帮自己梳洗整理服装仪容,处理好之后她才发现原来自己竟然睡了整整一天,难怪肚子饿的一直叫。 等了半天也没见有人回来,靳若鱼吃完不知道是早餐还是午餐后喝了一碗药又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回醒来却是在大半夜,靳若鱼眨了眨眼,她盯着桌上的烛火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这是又睡了多久啊? 内房里安静的一点声响都没有,外房间却差点吵翻了天。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姑娘会变得这么嗜睡?」顏梅怒气冲冲的质问声。 「老朽说过了,龙炎草的副作用就是容易嗜睡。」李牧辩驳的回话,不就是睡觉排寒气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那也不该像现在这样怎么叫都没反应啊!」顏梅快要抓狂了的吼声。 「顏梅,你冷静点,姑娘只是睡得沉了些。」这是顏兰的劝慰声。 「要不让人去找少主?」顏梅求救般的问道。 「少主离开时有吩咐过什么吗?」顏兰问着。 「少主没说什么只让姑娘乖乖等他回来,可是这都一天多过去,姑娘没醒少主也没回来,我心底没底不踏实。」 「哼,不过就是睡着排除寒气而已,等寒气排净了人自然就会醒,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的。」李牧不屑的插话。 「欸,瞧你说得是什么话,我家姑娘是喝了你的药才会变成这样?」 哦,原来自己又睡了一天多,难怪把顏梅给急着,而且这么看来自己还没挪窝呢?? 「嗯哼,顏梅?」靳若鱼想着自己还是赶紧出个声吧,再这么下去非把顏梅搞疯不可,搞不好等一下就把李牧给大卸八块了。 果然,顏梅一头闯了进来,一见到靳若鱼已经坐在床上唤着自己时差点哭了:「姑娘,你吓死我了!」 「这不是没事吗?就多睡了一会儿?」靳若鱼赶紧出声安慰着。 「李大夫快来看看,看看我家姑娘到底怎么样了。」顏梅没让靳若鱼把话说完就扯着李牧前来探脉。 靳若鱼只能无语的乖乖伸出手,李牧放上白绢才搭上手去探脉,最终笑着点头:「恭喜姑娘,体内的寒气终于驱除乾净,只要往后多注意些就与常人无异。」 「那我能习武了吗?」之前不是听说龙炎草可以驱寒健脉吗?这下子她若可以习武搞不好她的穿越之路就会就此展开,一路变成武林高手! 然后开始打遍天下无敌手,就连严成澜也会被自己一脚踩在脚底下,自己踩在上面仰头大笑? 想到此,靳若鱼就满脸笑容,她的穿越金手指要开啟了吗? 「不能!」李牧非常老实回答:「之前说过,姑娘脉虚体弱,即便驱除了寒气,咏脉还是比常人虚弱承载不住过多的内力,所以姑娘还是穿暖和点比较实在。」 靳若鱼瞪着李牧看,你就非要这么残忍打断我的梦想?! 直到李牧淡然捻着鬍鬚离开了,靳若鱼还是意难平,难道她的人生,真的只能一直当个平凡到废的渣?她的穿越路为什么就是不打开?她的金手指到底在哪啊?! 此时此刻在另一处处理书信事情的严成澜却一直有打喷嚏的衝动,该不会上次趴浴桶里睡觉有些着凉了吧?可是他有功法护体应当不可能? 虽然严成澜说让靳若鱼等他回来,可没说在等着的期间她不能出客栈去逛逛,所以这一日间不住的靳若鱼就拉着顏梅和顏兰出门溜达溜达。 靳若鱼还是依照老惯例从街头晃到街尾,每一处的城镇都有自己的民俗风情,摊贩自然也就不一样。她正准备再逛一遍时就被顏梅强制性的拉到附近的茶棚坐着休息。 「姑娘,您身体才刚好就别在大太阳底下晒了。」顏梅一手端着刚买来的茶水递给靳若鱼一边如老妈子似的碎念。 这几日靳若鱼是真的怕了顏梅的性子,这姑娘真把一哭二闹三上天的本身在自己身上演绎了一回,就这一回靳若鱼就怕了。 「听你的,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靳若鱼接过茶水开始喝了起来。 顏梅和顏兰各自坐在靳若鱼的两边,边护卫边休息。 这时比她们还要早来的几人正在另一桌高谈阔论,而他们谈论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严成澜。 「你们听说没有,之前一口气娶了三个小妾的严府少主,听说他近日又要娶小妾了!」路人甲如此说着。 「??」靳若鱼差点把茶给喷了,看一眼顏梅,顏梅也有些疑惑,她对着靳若鱼摇头,而两人都没看向顏兰,就没发现顏兰睁眼愣住的神色。 「哟,这人想啥呢?正妻不娶净娶小妾。」路人乙说道。 「可不是吗?这一回听说一口气要娶五名小妾入府呢!」路人丙伸出手掌语气夸张极了。 「这人受得了吗?一口气娶五个小妾!」路人乙鄙夷了。 靳若鱼也暗自点头赞成,寻常人怎么可能做得到! 「人家现在是什么身分,那些乱七八糟凑上来的当然只有当小妾的份,严府少主可是明年要参加武林盟主选拔的人啊!真选上了当然要娶武林第一美人为妻啊!」路人甲一副你们根本就不懂的表情说着。 听到这里,靳若鱼有些傻眼了,原来之前严墨说的有急事是因为严成澜要赶回去娶小妾啊! 靳若鱼还没和顏梅、顏兰交流一下意见附近一个头戴纱帽的女子哐噹一声愤怒地摔了茶碗。 女子口气森然哼道:「就他这成天娶小妾的人,能选得上武林盟主?能娶江湖第一美人为妻?别痴心妄想了!」 「得喝,人家严府之前可就是五大家族之一,而且听说这一辈的严府少主在武艺中更是青出于蓝更胜于蓝,你又是什么身分由得着你嫌弃呢!」 女子对于这三个人说话的语气和态度非常不满,她冷冷盯着他们一字一字地说着:「我是什么身分?本姑娘可是雪琴门下一任的掌门人,雪莲霜!」这群不长眼睛的狗东西! 这三个路人一听对方是雪琴门的,确认她身后真的揹了一把琴,琴上还有雪琴门的标志时,就立即低头弯腰认错了。 不为别得,就为了雪琴门是在江湖上出了名的蛮横不讲道理,所以雪莲霜才能心无旁騖的当起江湖第一美人的名称,至于她是不是真正的江湖第一美人?那就见仁见智吧! 可这雪莲霜却痴恋藏剑山庄的叶英少庄主,但凡见到叶英与哪门哪派的姑娘走得近些都要上去人家门派闹上一闹。 而他们就在刚才还拿江湖第一美人来开玩笑,莫怪她本人会生气。 「认错?太晚了!」雪莲霜拔出身后揹着的琴准备拨动琴弦杀人时外头又有人走了过来。 来人脚步沉稳周身散发淡淡的威压,他那眉飞入鬓丰神俊朗的面容还有一身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场,雪莲霜连忙运功抵挡,她咬牙硬撑问着:「你是谁?敢管本姑娘的间事?!」 其实如果严成澜不来,顏梅和顏兰也准备要拉着靳若鱼离开,她们可不想参合雪莲霜这个泼辣又不讲道理的女人的事。 严成澜无视雪莲霜的话连眼神都没给过一个,径直走到靳若鱼面前站定,伸出手为她拨开脸颊旁的鬓发,淡然开口:「不是让你乖乖等我回来?」这条鱼就是间不住,这不就又跑出来间游了。 靳若鱼张着嘴瞪着眼,似乎不明白应该回去娶小妾的人怎么出现在这里。 「你不是要?」 伸手接过靳若鱼手上的茶碗随手递给一旁的顏兰,「走吧,先回去。」说完直接执起靳若鱼的手走人。 「喔,好。」靳若鱼被牵着手,身子几乎是被强迫拉起,而后她只能迈开步伐跟了上去。 「站住!回答我,你究竟是谁?」不甘被无视的雪莲霜又问了一次。 两个人全都忽视了雪莲霜,严成澜是故意的,靳若鱼则是被逼的,顏梅和顏兰只能跟着主家行事。 身为江湖第一美人平时没少被人捧在手掌心奉承,如今怎受得了如此被忽略到底的态度?! 雪莲霜暗自咬牙,有这样的功力,她一定要查出来那个男子是谁,谁都不能忽视自己,武功也不能越过叶英,武林盟主只能是叶英的,而她也一定要当上盟主夫人! 沿途靳若鱼看着严成澜的背影犹豫着要不要问问题。 「小鱼儿,想说什么就说,这样子可不像你。」严成澜好像后脑勺长眼睛一样开口。 靳若鱼抿了抿嘴小心翼翼地问:「你不用赶回去延平吗?不是又要娶小妾?」严府里的房间真的够住吗? 严成澜头也不回哼了声说道:「老头子为了面子自己下定的,与我无关。」小妾而已他不用出面。 「那之前说的急事是什么?」靳若鱼又问。 严成澜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靳若鱼,慢慢弯腰在她耳边轻声问着:「小鱼儿真的想知道?」不过是些人自找死路的事,真没什么好说的。 靳若鱼立即摇头,「随口问问,随口问问。」 严成澜挑眉看着靳若鱼一会儿,脸色逐渐难看起来,他想不想说是一回事,可是傻鱼儿却不能不想听! 慢慢才放开刚才拉着靳若鱼的手,冷冷开口:「南风真的将你教得很好。」说完双手揹在身后转身离开。 不是说要谈感情?还以为这条傻鱼终于懂得吃醋了,却原来还是那条木訥老实的笨鱼儿,害得自己自作多情了! 眼看着严成澜自己生气走了,靳若鱼却不知道他怎么又突然生气了,但她还知道要赶紧迈开步伐追上去,只是她还记得只能走在严成澜的身后,不能平行也不能越过他去,只因这个世界上没有身份平等这种词。 其实,靳若鱼一直很有自知之明,她学不来武功身体又差,这辈子大概只能是个平凡到不行的平凡人,而她也没有比别人还要聪明的脑袋,虽然是穿越者但她没有什么金手指,天生註定她只能依靠别人而存活,就像靳家的命运一样,当个平凡人仰人鼻息苟活,所以很多事情她选择不看不听不瞭解,她可以透过靳南风知道严府以外的事情她就不想出府,她寻到严成澜这么一个保护伞就不想换一把,好好的、安全的把这辈子过完就好,至于是僕人身份还是其他的身份,她也没想过要换。 靳若鱼活得和靳家的家规一样:老实、本份、安稳就好,所以她也从不主动去询问关于严成澜的事情,一来是没资格二来是怕知道越多死得越快。 就比如寒城里的人吧,到底有没有救下,获救的人又在哪?这一类的问题靳若鱼都坚决不问,毕竟她目前只求能独善其身就很好了,普渡眾生什么的她也没这本事办到,靳南风说过的,有事躲少主身后但也不能当个拖少主后腿的鱼。 等走回客栈里靳若鱼想跟着严成澜回他的书房跟前伺候时,严东阻止了。 「怎么了?少主有事情要处理?」靳若鱼一脸茫然的问,不是已经处理好了吗?不然怎么会回来。 严东纠结着,他知道他不能多嘴,少主有少主的考量,他只是个下人没资格插手? 严南瞥一眼闭嘴沉默暗自纠结的严东,继续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不愿多事也不想多嘴。 最终,严东也只能公事公办的板起面孔冷冷回答:「不知道,没少主命令谁都不能进。」 「哦?」靳若鱼很乾脆的点头转身离开。 严东傻在当场,姑娘喂你就不会多问一点吗?你就这样走了?严东还是维持着他一贯的冷脸,内心却在狂吼。 因为他感受到从屋子里那阵阵威压明显透过墙壁门窗传了出来,严东和严南开始冷汗直流,他们开始羡慕被派出去办事的严西和严北了。 《十六、煲汤》 “小鱼儿,你得记住,你没有与眾不同你和其他人都一样!所以,那些奇怪的话就别再说了。乖乖做好自己的工作,少主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千万别自作主张因为那只会让你死得更快?” 靳若鱼夜里突然从梦中惊醒,怎么突然梦到之前大哥对自己说这些话了?抓了抓头反正梦就是梦没有什么好想的,准备拉回被子躺回去睡觉。 眼角馀光看了眼内部床铺,上头空空如也,也不知道严成澜是出去练功了还是根本就没回来睡。 最近都没有见到严成澜,也不知道究竟还在忙什么。 隔天一大早,她还是定时起床来到严成澜的书房外,严东照样一脸严肃地对自己摇头,这表示她还是不能进入。 虽然觉得奇怪但靳若鱼也只好点头离开。 而在靳若鱼又转身离开后,严东的双腿开始有些打颤,这几日来的威压让他快承受不住啊! 严家单独将客栈租下一整个园子供给自己人使用,靳若鱼在园子里晃了一圈,发觉最近大家好像都有点沉闷。 正在思考着为何会这样时,顏梅领着顏竹和顏菊走过来问道:「姑娘想什么呢?」 靳若鱼摇摇头,「我回去写封信。」话落走回自己屋子里,想着要不给爹娘和大哥写封信吧!自从生病后就没再写过信了,经过这么久了好歹也去信报个平安。 顏梅看着靳若鱼自己在屋内写起东西来也没多问,她看向身边的顏竹和顏菊问道:「顏兰呢?」怎么一个早上都没看见她。 顏菊摇头,顏竹想了下回答:「刚才好像有听见她说要去燉汤。」 最近顏兰有些怪怪的,大伙儿都对少主突然不理会姑娘而担忧,她却似乎挺高兴的。 顏梅点头:「是该给姑娘补补身子。」说罢领着顏竹和顏菊去做自己的事。 顏兰端着一盅汤步履轻盈的来到严成澜的书房外,她笑着开口:「严东严大哥,我能把汤端给少主喝吗?」 此时正处于水深火热的严东听到屋内的轻咳声响,立即点头放行。 顏兰便轻易地端着汤走进严成澜的书房里。 严成澜此时正在处理一些文件,他头也没抬一声不发,彷彿只专注写着自己的批註。 顏兰深吸口气大着胆子将汤端到严成澜的桌子旁,笑着说道:「少主要不要先歇口气喝盅汤?」 严成澜缓缓放下笔闔上信件,状似无意的问道:「谁让你来的?」 顏兰巧笑倩兮开口:「没人让奴婢来,是奴婢发现近日少主胃口似乎不太好,才想着是不是因为天气太热影响了少主,所以特地煮了些凉汤给少主嚐嚐,希望能让少主开胃。」 「哦?有这么明显?」严成澜瞇着眼转头看向顏兰问。 既然他都表现得如此明显了,怎么那条鱼还一无所觉? 「其实是奴婢观察许久才发现的。」顏兰举了举手上的汤又劝说:「少主休息一下喝个汤吧。」 严成澜注视着顏兰正要抬手拒绝,还没开口斥退她就被一尾衝进来的靳若鱼打断了。 「那个?」靳若鱼手上捏着封信,双眸在严成澜和顏兰之间来回,她是不是不小心坏了别人的好事啊? 可是明明严东放行了啊! 站在屋外的严东偷瞄到屋内的情形后一脸菜色,原来,他搞错了,顏兰不是靳若鱼派来的,这下子他还有没有全尸可以收? 严南慢慢往旁边退务必离严东远点,省得少主的掌风一个没拿捏好连自己都遭殃! 屋里严成澜冷着脸表情明显不悦,而顏兰手上还端着盅汤满脸尷尬,两人还站一起,一起看着靳若鱼。 靳若鱼有些惊讶和错愕地站在门口,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各有所思。 最后还是严成澜先开口:「有事?」 靳若鱼点头举起手上的信件:「我就是想问问能不能寄封信回家。」 严成澜忍着气伸出手,靳若鱼乖乖地走过去把信交到他手上。 「那个?我?我先走啦,就不打扰你们了?」靳若鱼说完话后赶紧快跑离开屋子。 严成澜一个眼神看过去,严南会意地追了上去。 「胆子不小。」严成澜捏着信咬牙说道。 「是啊,姑娘是有些莽撞,不过她还小还能再教教。」顏兰以为少主是在说靳若鱼擅自闯进来的莽撞行为,连忙开口说道。 「你教?」严成澜唇角微勾转回视线看着顏兰问。 「若是少主同意奴婢义不容辞!」顏兰笑开了脸,她终于熬出头了,她才不要一辈子都做人下人呢! 靳若鱼不会帮自己争取,那她就自己掌握命运和机会,这不,少主立即注意到自己了吧!想来凭自己的姿色,小妾什么的还是能挤得上。 「严东。」严成澜点头随手将信件往桌上一丢。 严东立即从外头走进来就往地上一跪,「在。」 「说说。」严成澜随手端起桌上的茶盏来喝无视顏兰手上的凉汤。 「以下犯上,擅作主张,该打五十大板丢出府外。」 「嗯,还不去领罚?」严成澜看一眼顏兰,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听到这里,顏兰的手开始不自主抖动起来,怎么就变成了以下犯上、擅作主张了呢?那五十大板打下去自己还有命活吗? 为何靳若鱼这么做都没事,自己做就不行? 顏兰僵硬的笑容还卡在脸上,她颤抖地开口:「可?可姑娘她不是也?」她要辩驳! 严成澜缓缓放下茶盏,冷冷说道:「她能,你不能。」说罢继续处理事务不想理会一个即将要死的人。 严东瞪着顏兰暗骂她的蠢,那是少主亲自养着的鱼,而你是个什么东西?之前出过一个顏夏还不够她长记性?非要自抬身价的越过姑娘往前凑,这下自己倒霉不说还得连累了他。 等等非要下狠手的打不可! 顏春以前常在她们面前说的话突然浮现在顏兰的脑海中,「千万得记住,姑娘和咱们是不一样的!」 原来,顏春所说的不一样差距竟然如此之大,究竟在少主眼里她们还算是人吗?显然现实也是如此的无情与残酷! 哐噹,顏兰的凉汤落地,她想跪下求饶却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严东一把捂住嘴巴双手被制住整个人被无声无息地拖走。 严成澜看着桌上的信件,一动也不动,连施捨一个眼神给顏兰也无,他内心思考着:也许,顏兰说对一件事。 靳若鱼还小,难免有小孩心性,她还能再被教导,至于该怎么教、如何教就是自己的事了。 一会儿后严南回来了,他低声说着靳若鱼的行踪,最后总结:「姑娘被顏梅拉着一起玩起绣絣子。只是姑娘的神情仍是不大对劲。」 严成澜嗯了声挥手让严南下去,自己则是准备继续处理事情,一个低头看见被洒了一地的凉汤。 虽然厌恶煮汤的人,但也不失为一个教导条鱼的机会。 隔天一大早,靳若鱼再度来到严成澜的书房外,其实她只是准备晃一圈点个卯就离开,因为昨天一整天她都没见到顏兰回来,搞不好人还在严成澜的书房里呢。 这温香软玉在怀,难怪严成澜不想回自己房间休息了。 谁知道这一回她只是远远地一眼就见严东死命对着自己点头示意,最后竟然还指着自己的身后让她快进屋去。 靳若鱼搞不懂这对主僕在玩什么把戏,但她毕竟还是严成澜贴身伺候的婢女,因此她也只能默默走进屋内。 刚进去,靳若鱼就好奇地、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了下,没见到顏兰的身影那是不是还在床上?这间书房备有让人小憩的床铺的。 「找什么?」严成澜起身坐在床榻上只着里衣,双手放在两膝上问着。这条傻鱼不会以为他的胃口那么差什么人都可以拉上床吧? 靳若鱼差点就说要找人,还好她一个字都没漏只是摇摇头快步走到床边开始协助严成澜穿衣系带。 「少主今日没练武?」平时这时候他早就练完一场武也洗好澡在用早饭了。 「没有。」 「咦?为什么?」昨晚太累?可是床上没看到顏兰啊。 严成澜穿着妥当后揹着手走到桌案前,嘲讽说道:「小鱼儿,为什么这三个字,你总爱问却又不敢听答案。」十足的一尾胆小鱼。 靳若鱼噎了一下,好像是这样吧,她就是有时候会忍不住自己好奇心,可是每次一问出口又想到自己的身份便又怕死的不敢听答案。 「小鱼儿跟了本少主几年了?」严成澜随手拿起桌上的帐册翻开看着。 「三岁算起到现在也有十年了。」靳若鱼赶紧帮严成澜拉开椅子斟好茶水。 「嗯。」随手端起茶盏,严成澜就口之前又疑惑说道:「怎么十年里我貌似从未喝过小鱼儿亲手熬的汤。」 嗄?还喝?昨天不是有人煲汤给你喝了吗? 「那个?少主也知道我笨手笨脚的,煮出来的汤可能您喝不下嘴。」之前是谁嫌弃她是条笨鱼的,现在还来说自己不煮汤。 严成澜转头看着靳若鱼勾唇笑道:「煮不煮是你的心意,喝不喝得下是我的事。」从小事教导起,务必让这条傻鱼只能事事绕着自己转。 「??」话都说成这样了,算你行! 靳若鱼最后只好进厨房奋战去了。 她一踏进厨房顏春就迎了过来:「姑娘怎么来这儿了,快些出去这儿脏又燻人。」 靳若鱼拉着顏春安抚地说:「没事、没事,我就来煮个汤而已。」 顏春还是不答应连忙说着:「姑娘想喝什么汤吩咐一声就行,这厨房乌烟瘴气又是刀又是剪子,我怕伤了姑娘。」一边说一边将靳若鱼往外推。 「曖,顏春你听我说完。」靳若鱼扯着顏春的手臂老实解释:「汤不是我要喝得是少主想喝让我来熬的。」她也知道要喝什么汤说一声就好,可这一回可是少主亲自点名要她亲自熬的,不然她也不想下厨。 顏春也听出了一点门道,顏兰的事情恐怕除了姑娘整个车队的人都知道了,这顏兰仗着自己有点容貌身段就自负自傲了些,平时还懂得隐藏,前几日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竟然想越过姑娘去,真是白费了她之前的耳提面命。 顏兰的尸首在昨天就被人丢去了乱葬岗,严东还朝她们眾顏姓姑娘发了好大一通火狠狠训了顿,话里话外就是认清自己的身份别总想着要攀高枝,可别枝头没攀上反倒摔死自个儿! 而昨天顏兰才煮了凉汤往少主身边送,今日少主就让姑娘过来煮汤了。这不就是明晃晃的表明,顏兰的举动噁心到少主的意思吗。 从外头赶过来查看的顏梅也走了进来说着:「是少主让姑娘学着熬汤的,这不让人喊我来看着。」 靳若鱼有些不满,不就煮个汤吗?至于让人看着吗?太小看人了。 「放心,我自己行的!」说完擼起袖子拿起砧板上的菜刀准备大显身手一番。 顏春看着那把亮晃晃的菜刀在空中挥舞,吓得赶紧过来夺走,将刀子藏在自己身后说道:「要不这样,姑娘用说的奴婢来动手,行吗?」 顏梅刚才也被靳若鱼拿刀的架势吓了一跳,连忙点头帮忙劝说:「姑娘你用说得我们来动手就好,少主也没说姑娘得亲自动手才行。」 靳若鱼想了想也点头答应了,毕竟小厨房就这么一个,她又不怎么熟悉,不应该让她佔用太多时间和地方,别人也得吃饭不是?! 「好吧,那我用说的,顏春你来做。」 「好勒,那姑娘想煮什么汤?」 靳若鱼在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她决定煮个最简单又方便快速有营养的,「那就蕃茄洋葱鸡汤吧!」反正严成澜不爱吃肉煮好的肉可以捞起,剩下最后的蔬菜精华汤应该更适合他。 「嗄?!」顏春有些懞,有这种汤吗? 「我说你做就对了。」 「好,好的。」 于是,在靳若鱼的指挥下顏春开始切起食材,顏秋帮忙顾着火,顏梅则是扎起裙摆蹲地洗食材。 自然厨房里发生的事情全都一字不漏地被严南给传到严成澜的耳朵里。 只见严成澜唇角微勾,轻哼了句:「就她那身板拿得起菜刀?要切也切不好看,真煮出来能吃吗?」 严南低着头没吭声,但他其实很想说:不是您让姑娘去煮的吗?甭管能不能吃,少主您铁定会吃! 《十七、第一美人》 当靳若鱼终于端着盅汤上桌时,严成澜刚好准备休息吃午饭。 严成澜看着桌上的漾着红色的清汤,问道:「这是什么汤?」貌似以前没见过。 「蕃茄洋葱鸡汤。」靳若鱼回答,也许是看到严成澜迟迟不动汤匙的纠结,她又补充道:「我以前常喝,味道挺不错的。」是以前的世界不是在这里。 严成澜终于举起汤匙,随手指着自己旁边的座位:「坐。」 靳若鱼乖乖地在位子上坐下,而严成澜则是开始喝汤。 顏梅也快速的将碗筷摆上桌,姑娘终于和少主和好如初了,她见了就开心。 「怎么样?好喝吗?」见严成澜喝了一口汤,靳若鱼扳着手指开始数起蕃茄洋葱鸡汤的好处,什么茄红素、开胃、杀菌说了一大堆,直到严成澜喝完了整盅汤才一脸期待的等表扬。 严成澜放下汤匙擦着嘴又慢慢喝茶漱口,最后才说道:「明天,换个汤。」 「嗄?不好喝吗?」靳若鱼看了看见底的汤盅,心底想着难道自己记错煮法了?可都喝光应该不至于太难喝吧。 严成澜看着靳若鱼的苦恼样子,心情大好,他就是要这条鱼全心想着自己。他不想告诉靳若鱼,这汤不错喝可是只适合女子喝,于他来说意义不大。 从此,靳若鱼每日里多了一项任务,煲汤。 这一日,因为要买汤品的材料,所以靳若鱼和顏春、顏梅一起出门。 她们来到卖杂货的舖子挑选一些乾货,靳若鱼对红豆、绿豆和黄豆比较有兴趣,夏天里就是要喝绿豆汤消暑才是,于是她各自都买了一袋,除了严成澜能吃其他人也可以吃。 三个人才刚走出杂货铺就遇上一个不算熟的熟人,有着江湖第一美人封号的雪莲霜。 雪莲霜见过靳若鱼和顏梅,加上上回她被严成澜的实力和视若无睹给打击到,暗中调查发现竟然是五大世家严府的人,所以当她在街上认出她们时,就默默尾随并且在她们进入店铺后就一直待在店外堵人。 「站住!」雪莲霜抱着琴站在靳若鱼的面前,高傲地开口嘲讽:「怎么,堂堂一个严府小妾竟然穷到只能出入杂货舖?」 长这么矮,姿色也没有自己好看,那个严成澜是眼睛有问题吧?竟然只能看见她而瞧不见自己,不过话说回来自己那天戴着纱帽严成澜才会不理会自己的,今日她脱下纱帽就不信严成澜能够继续对自己视若无睹。 靳若鱼生气的鼓起脸颊,她还未成年怎么可能嫁人!还有,她死都不会给人当小妾的好吗! 「什么小妾,我才不是小妾!」靳若鱼回嘴说道:「还有,叫住我们要做什么?」 顏梅已经认出来此女就是雪莲霜,心中暗骂着今日出门怎么就带上了姑娘,如果是她自己和顏春怎样都没关係。 顏春看一眼顏梅略显焦虑的神色,她的表情也凝重起来,不过她很快镇定下来并且示意顏梅发出严府的求救讯号。 顏梅点下头就将讯号无声息的传递出去。 雪莲霜没有发现顏梅和顏春的不对劲之处,她只傲慢的像隻孔雀般抬高下巴说道:「给我下跪道歉。」 哈?!靳若鱼傻眼,她呆呆地问了句:「为什么?」 雪莲霜瞇眼终于肯于尊降贵的看着靳若鱼她们:「你不愿意?」本美人愿意让你们跪下道歉是你们的福气,竟然敢这么不知好歹。 靳若鱼有些不明所以,为什么武功高就可以用鼻孔看人?为何长得漂亮就可以对别人颐指气使? 顏春和顏梅都习惯了靳若鱼的状况外,两人都往前一站摆出架势来,喝道:「别想欺负我们姑娘。」 「姑娘?」虽然觉得这两个婢女对靳若鱼的称呼有些奇怪,但雪莲霜对顏春和顏梅的警告根本没放在眼里过,她只是缓缓伸出手拨拉琴弦,说道:「不想道歉也没关係,让我在你脸上划一弦就好。」就不信你不怕! 顏春和顏梅都知道自己不是雪莲霜的对手,况且有江湖传闻此人空有美貌心肠却恶如毒蝎,莫怪叶英一听见雪莲霜就要绕道走。 此次被她针对上了,不打一场她必不罢休,因此,顏春低声和靳若鱼说着:「姑娘,我们拖住她,你能跑多快就跑多快,别回头只管跑就成。」只要能拖到严东还是严南过来就行了。 顏梅看一眼顏春后两个人同时出手,靳若鱼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们一把给推开了。 无法,她只能跑了。 靳若鱼想着,她要跑回去客栈搬救兵! 谁知道,她才跑没几步就被人给抓了? 呜,就说这世界很讨厌!为什么几乎人人都会武功而她偏偏是学不得的那一个! 「你们姑娘在我师妹手上还要打吗?」雪莲霜一见同门师妹成功抓住了靳若鱼便朝顏梅、顏春喝问。 顏梅和顏春同时停手退出打斗范围外,见到一个女子竟然用手箝制住靳若鱼的咽喉,她们吓得大喊:「快住手!」 靳若鱼说不出话来,只能用手拍打那只掐着自己喉咙的手,这手劲是真的想活活掐死她,好痛!好难受! 沿路有人指指点点却也不敢靠近,世人皆知雪琴门的女人惹不得,她们身上都有琴,琴上还有专属的标志,所以这两个都是不讲道理的。 「你究竟想怎样?」顏梅举着剑直指雪莲霜,愤怒开口问道。 「让你家主子过来道歉,道完了歉我会考虑要不要放人。不过动作得快些,我没什么耐性,怕你家主子来得太晚这位姑娘就只剩一具冰冷的尸体。」高傲扬头哼笑道:「只不过,这样貌似对你家主子也没什么损失,反正他还有五个小妾就要进门了,现今身边能少一个就少一个。说不得他还会感激我,」 「你!」顏梅狠狠瞪着雪莲霜,却也明白靳若鱼在她们手上她也不能做什么,只是她们若真的这么回去也只有死路一条。 雪莲霜和抓住靳若鱼的同门师妹雪岑会合后,伸出手拂过靳若鱼已经涨红的脸颊,嘖了声:「原来严成澜好这口,看这发育不良的身子,应该还没十三岁吧?瞧这细皮嫩肉的让人真想在上头割上几弦。」修长又尖锐的指甲缓缓划过靳若鱼的脸颊留下一道道红色的痕跡。 「师姐,严成澜究竟对你做了什么事,让你如此生气非要逮住他的女人?」雪岑悄声问着。她是被师姐临时拉来充数的,她只负责堵住人别让人给跑了。 靳若鱼如果可以说话她肯定会大叫:我还未成年!我也不是严成澜的女人! 「你不需要知道这些,你只要把人给我抓牢了就好。」雪莲霜冷冷对师妹吩咐,然后看向顏梅喝道:「还不走!真想看你们姑娘毁容?」 「你!」 顏春拉住又要爆气的顏梅,朝雪莲霜喊话:「雪美人,依江湖规矩,但凡有何过节也不该牵涉无辜的人,我家姑娘为人最是和善,你这样做不怕丢了雪琴门的名声?」先用拖延战术,现在只能祈祷严东他们能早些到达。 「无辜?哼!」雪莲霜无所谓嘲讽地说道:「严成澜不是严府的人?她不是严府的人?那她有何资格谈无辜!」跟她谈无辜?在她眼里严府里的人就没有一个是无辜的,包括刚出生的婴儿在内! 雪莲霜垂首拨动琴弦淡淡说着:「看来你们寧愿和我在这里间谈瞎耗也不愿意回去,想来没见你家姑娘少根手指头是不能回去报信囉。」行,她就掰下这女子的一根手指头让她们拿回去报信,省得严成澜不信。 制住靳若鱼的雪岑用另外一隻手用力抓起靳若鱼的手臂高举向上,雪莲霜伸出手缓缓捏住靳若鱼的尾指,红唇惋惜似的开口:「要怪就怪你那两个婢女,是她们要见死不救,可别怪我心狠啊!」说罢就要动手。 然而,刚要动手的雪莲霜却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动不了也出不了力,她连忙给雪岑使眼色,却见雪岑也是瞪着眼动也不动的。 雪莲霜惊疑不定,是谁有这能力竟然接近的悄无声息,让她一点气息都感觉不到? 「雪莲霜,严某的人是你能动的?」一道声音自眾人的上头传了出来。 雪莲霜使力抬头往上看,就见一道身影站在对面的屋顶上,冷冷俯视着自己,那表情彷彿是痺睨眾生的修罗。 顏梅和顏春一听到少主的声音终于松了一口气,虽然惊讶少主竟然会亲自出马,但她们一见雪莲霜和雪岑都动不了了,连忙上前将靳若鱼给救出来。 「姑娘?姑娘?!」顏梅抱着已经快晕过去的靳若鱼呼唤着。 靳若鱼的咽喉被箝制太久,颈子上全是红肿的指印抓痕,导致她有些难以呼吸。 靳若鱼缓缓睁开眼看一眼顏梅,想说:别哭了,我没事,可是她却一个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的咽喉很疼啊。 严成澜自上面看见了这情形,脸色又更阴沉了,几个纵跃来到地上一把抱起靳若鱼,眼神接触到她脖子上的勒痕,双眼一瞇,冷冷说道:「剁下她们的手,送回雪琴门。」 「严成澜你敢!」雪莲霜一听这话立即怒喊,她的纱帽都已经摘掉了,怎么这人还不懂得要怜香惜玉? 严成澜抱着已经昏过去的靳若鱼轻蔑开口:「区区一个雪琴门我有何不敢?」说完便离开了。 顏春和顏梅也立即追了上去。 严东和严南互看一眼,双双走向雪莲霜和雪岑,严东说了句:「人是长得美可惜没什么脑子。」打不过人就算了,想掳人反倒将自己给搭进去了。 严南看一眼严东难得点头附和:「难怪叶少庄主寧愿喜欢唐姑娘也要躲着她。」 「你说什么?哪个唐姑娘?!」雪莲霜一听见叶英的事连忙追问。 严东和严南这时候两个人双手环胸笑道:「雪美人,在你一直想找我家少主报这无谓的小仇时,叶少庄主和千影阁的人打了起来,叶少庄主一个不小心中了暗算跌下山谷,接着被一位唐姑娘救走,现在两人正是互诉衷肠的时候呢!」 「不可能!我有让人盯着叶英!」这么大的事她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你的人?」严南哼了声,「叫雪霄吧?!她已经死在千影阁的人手上了。」随手将雪琴门的个人信物丢在地上给雪莲霜看。 雪莲霜看一眼那信物,确认是雪霄的没错时,她都快晕倒了,怎么会这样?!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严东和严南彷彿还觉得刺激还不够多似的,两个人就在大街上商量起谁该负责堕下谁的手,不然就加上脚也行,或者在脸上划上几刀也不错? 碰的一声,雪岑先晕了。 「哼,就这胆子还敢和我家少主作对!」严东哼哼唧唧的:「好戏还在后头呢!你最好开始烧香祈求我家姑娘没事,否则改天我家少主就去踏平你们雪琴门!」 严南看一眼严东问道:「手都被砍掉了她用什么拿香?」 严东:「??」 回到客栈后,顏梅立即将还未回去的李牧给拉了过来。 「快快快,快看看我家姑娘!」 李牧想问:「你家姑娘又怎么了?」却也没时间开口。 就这样被顏梅一路给扯到靳若鱼的房间外,见到的又是门关着一堆人站在外头等。 顏春朝顏梅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少主还在里头呢。 顏梅一脸担忧的看着门口,李牧则是捻着鬍鬚陪站在一旁,每次都如此,反正都等习惯了也不差这一回,一会儿后房间才打开,这一回严成澜没有让李牧进去,只是说道:「李大夫,麻烦你开些安神的药,你们都下去。」说罢又关上了房门。 于是,顏梅跟着李牧回去开药方,其他人各自处理自己的工作,不一会儿安神药就送到了严成澜的手上。 替靳若鱼的颈子擦完药膏后,严成澜看着手上的药碗,和处于昏迷状态中的靳若鱼,严成澜皱着眉头思考着如何让这条鱼将药给喝下去。 最后,严成澜只好给靳若鱼输送一些内力,强迫她清醒。 「小鱼儿,醒醒,先喝药。」 靳若鱼迷茫地张开眼睛乖乖地喝下药又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回,靳若鱼作了一个奇怪的梦,在梦里她真的变成了一尾鱼? 《十八、鱼儿天上来》 天际是一望无边的蓝,水底的鱼儿抬头看着上方,一片紫一片青一片褐一大片的蓝,还有?一根长长的还会闪烁着光芒的? 鱼尾巴摇了摇,鱼身缓缓向上,悄悄露出小脑袋看着那个一根寒光湛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哟,未曾想到紫竹池里竟然会有鱼。」成澜剑突然摆动下剑身,整把剑缓缓从泥地上飞起。 会动?!鱼儿吓得赶紧躲进水里隐在水草里想把自己藏起来。 「没用的。」成澜剑抖着剑身低低的笑了。 一道身影从寒光湛湛的剑身中出现了,那身影凝聚出一个人形,只见那人伸手向前五指慢慢聚拢,鱼儿就被一道无形的力量凝聚而成的水球包围起来,然后缓缓上升离开了水面,那人将手慢慢收回来,包裹鱼儿的水球也跟着来到人影的面前。 「哦,竟是条五彩龙鱼!」成澜剑的器灵隻手摸着下巴仔细思索着,为何只存在于北方海域的五彩龙鱼会出现在这里。 只是他还没想出来就被一道细弱的水柱攻击了。 五彩龙鱼或许只是刚孵化,攻击力薄弱水柱也不强,只是冷不妨的被水柱喷射到的成澜剑灵微微皱眉。 「胆子不小,连我都敢攻击?」话落,水球越缩越小,五彩龙鱼可以活动的范围也越来越小,只见这条小鱼急得团团转,转到最后直接翻白肚? 「喂!这样就死了?」成澜剑灵稍微摇晃了下水球,只见五彩龙鱼依旧动也不动的肚子朝上。 「哼,真无趣。」成澜剑灵手一挥水球落下坠入池里。 那条五彩龙鱼一回到水下立即翻过身体摇着尾巴藏了起来。 「还懂得装死?不算太笨。」成澜剑灵勾了勾唇弯下腰蹲在水面上,他伸手敲了敲水面,水波形成一道道水压将五彩龙鱼震得头晕脑胀的,最后只能气鼓鼓的浮出水面,拿双鱼眼瞪着看。 成澜剑灵看着五彩龙鱼鼓着脸就像河豚那样时,他笑开怀来,笑着笑着不经意想起自己究竟有多久没笑过了? 五彩龙鱼自然也不甘示弱的继续水柱攻击,但她才刚孵化无成年龙鱼教导攻击全靠本能,所以几次水柱喷射都喷不到成澜剑灵身上。 五彩龙鱼又气得在池子里转圈圈。 「真是条傻鱼儿,看来吾以后不会无聊了?」成澜剑灵叹口气抬头看着上方湛蓝的天空,嘖了声,今夕是何夕?他到底又睡了几年? 上回醒来还是有条龙鱼突然从天而降,牠巨大的鱼身在紫竹池里搅动,哗啦哗啦的水声吵得他不得不清醒。 那条龙鱼也不知道为何会在紫竹池里翻滚转圈,扭动着身躯扬起水花整个紫竹池里的水都被搅动了,过没多久就有几名天兵天将也从天上下来,他们高举着或刀或剑或弓合力将那条龙鱼从紫竹池里拘起。 「犯了错还想逃?」 龙鱼哀怨悲凄的看着清澈依旧的紫竹池,她的嗓音如泣如诉说着:「离开水面太久了,才想下来玩个水。」 「这地儿是你能玩的?战神的兵器休眠于此岂是你一条小小龙鱼可以褻玩的!到了天牢地所就将你浸泡于寒水区内一万年,让你玩个够!」 「别跟她囉嗦,等到了天牢地所不用怕没水玩,她的刑期可是整整一万年。」 天牢地所专门收押犯错的仙人和妖怪圣兽。这条龙鱼胆子挺大的,敢为祸人间不说还打伤了数位天兵天将,最后还不是被抓了,此时正是要押解牠去天牢地所关押的路上。 龙鱼不再挣扎乖乖地跟着天兵天将们走,只是她的双眼始终都看着紫竹池的方向? 成澜剑灵其实早就醒来了,只是他不想理会,战神说过,有错就要罚。那条龙鱼身上有天牢地所的印记,所以她确实有错。 曾经威震八方的战神,他说他以杀止杀还是有错,所以战神身上同样也有天牢地所的印记,只是天牢地所关不住战神而已。 某一日战神将自己所执的武器成澜剑射向紫竹池,而他自己却与成魔的恶源同归于尽。 身为神也有神灭期,战神说他渡不过恶源只能以身相毁,从此天地间少了战神,而他这把缺少主人的成澜剑只能孤单的守在紫竹池。 那条龙鱼其实是下来產子的吧! 一万年的刑期可是不好熬的,况且稚子无辜,那条龙鱼才会冒险在紫竹池里產下孩子,并且用龙鱼特有的膜包裹着藏在池子底,等待小龙鱼吸收足够紫竹池里的灵气自然会孵化甦醒。 距离那条龙鱼离开到现在少说也过了三百年,这条小龙鱼才孵化出来,由此可见,龙鱼初怀胎就硬生生将小龙鱼从自己身上剥离,不然这条小龙鱼怎么可能过这么久才孵化。 由此可见那条龙鱼也是个心狠的,初怀胎就敢将胎儿剥离,虽然有膜护着但也不能保证无意外? 成澜剑灵低下头看着自个儿在紫竹池里玩得兴起的小龙鱼?真是条傻鱼,不过这样也好,这样挺好的。 没多久,成澜剑灵就觉得这样不太好。 「那个,我知道你饿,可是我也不知道你能吃啥啊!」 「喂,那是我的手你别咬啊!」 「你还真咬啊?都一个伤口了。」成澜剑灵嘴上喊着,手指却始终都放在水面下,他的表情很无奈,没想过他堂堂一把威风凛凛的战神武器,竟然会沦落到成了一尾五彩龙鱼的奶剑? 五彩龙鱼张着嘴咬住成澜剑灵的手指,其实她不知道这个是什么,她只是单纯觉得饿了想吃东西,刚好这个东西又在水面上一点一点的点着小小的水波,于是她张开嘴就咬了上去。 龙鱼吃肉不吃素,刚出生的五彩龙鱼咬住的也不是真的肉,剑灵嘛就是灵力的化身,因此五彩龙鱼咬的其实是灵气。 等五彩龙鱼吸足灵气后鼓着肚子慢悠悠的往下沉,吃饱喝足之后就是要睡觉。 成澜剑灵再次凝聚出一颗水球,将水球拖出水面,水球中自然还是这尾五彩龙鱼,只是这一次这条五彩龙鱼只会缓缓摆动着尾巴,似乎早已经入睡。 成澜剑灵就这么看着五彩龙鱼,就当自己养了个宠物来陪吧! 三百年过去了、五百年过去了? 「喂,傻鱼,这都过去八百年了你怎么还是条小鱼?化形你懂不懂?」 某一日里,成澜剑灵受不了这孤寂无声的世界,于是朝五彩龙鱼喊话,快快化形好跟我说话聊天啊!别的物种活了五百年就会化形成人,为何这条五彩龙鱼已经八百年了还是不会? 难道是过早脱离母胎所造成的先天不足? 「跟我一个样子的,来,试一次。」成澜剑灵指着自己劝说着。 池子里的五彩龙鱼继续游她的不想理会这个整天都很吵的剑灵。 化形是什么?化形后要做什么?她当鱼当的挺欢快的呀! 「哎呀,你能耐了敢不听话了,好好好,你给我等着!」成澜剑灵咻一下回到本体,成澜剑就缓缓上升至半空中。 成澜剑身逐渐发光,凝聚到某一程度光芒散出形成剑气射向下方水池,五彩龙鱼开始四处逃窜。 左闪右避东躲西藏的,五彩龙鱼游得很累,一个不注意就被一道剑气就从身上划过一条血痕就出现了。 上方的成澜剑一见到池中的水晕出淡淡的腥红血气时就停止了。然后池子里慢慢浮出一尾翻着白肚的鱼? 「又装死!」成澜剑一看到这熟悉的鱼肚子就气笑了,这条傻鱼就只会这一百零一招,装死。 成澜剑灵又从本体中出来,他伸手拨了拨池水将五彩龙鱼捧到手心里,仔细查看了下,不就是一道小伤口嘛,多吸点灵气就会好,而这条傻鱼竟然就这样直接装死了。 「好了,不为难你了。」成澜剑灵将五彩龙鱼放回池子里,随她高兴吧! 哪知道鱼儿一回到水里一道光芒闪过,五彩龙鱼第一次化形了。 成澜剑灵无语的看着眼前这个女娃儿,叹口气站起身来,像个被逼无奈的老妈子一样,原地转了几圈后指着五彩龙鱼骂:「我让你化形你看看你化的是什么形?」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鱼尾巴,深怕别人不知道她是条鱼吗? 「重来重来。」成澜剑灵喊道。 五彩龙鱼气得鼓着脸又变回鱼样儿了,这一回她不化形了直接躲回池子里。 「耍脾气了?」 一道水柱从水底喷射出来。 「哎呀,让你化形你化不好,还脾气这么大?」看看,这是当宠物该有的态度吗?「我?我?看我?」他还能怎么办呢? 「行,你行!」成澜剑灵气得朝池水指了指最后收回手回到自己的本体里,真是气死他了! 气得回到本体的成澜剑灵独自躲着生闷气,真不知道当初为何要让这条傻鱼生活在紫竹池里,自己一个无聊就睡觉不好吗? 懒得看这条蠢鱼,他要继续沉睡! 等成澜剑灵再度出来时,就看到一个上半身是人下半身还是鱼的五彩龙鱼坐在池子边吹着泡泡玩,整个紫竹池子空中都是彩色泡泡? 成澜剑灵随手一指一件衣服就套到了五彩龙鱼的身上,他不悦低吼:「穿上,衣不蔽体的难看。」这条五彩龙鱼还真是本性坚强,都不用人教就会製造斑斕泡泡了。 五彩龙鱼低头看着身上的衣服,左摸摸右拉拉的,最后还指着自己的鱼尾巴,让成澜剑灵再变出一件出来。 成澜剑灵哼了声:「想穿?」 五彩龙鱼赶紧点头。 「先把你的鱼尾巴收起来,不然怎么穿?」说完还指着自己的双脚展示给五彩龙鱼看。 五彩龙鱼仔细看了一下,努力想变出双脚,可是一下变成一边鱼半尾一支脚,不然就有了大腿小腿处还是尾巴。 成澜剑灵也不理她,她爱怎么玩就怎么玩,他就只是坐在池子边看着等着,有些事他教不了,他只是剑灵不是真的人更不是一条鱼,等着等着成澜剑灵就靠着紫竹打盹。 这一盹也不知道又睡了多久,等他被五彩龙鱼吵醒后他是直接僵在原地。 「你没事趴我身上做什么?」成澜剑灵难得红了脸。因为五彩龙鱼的脸近在眼前,他们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一处了。 五彩龙鱼一脸委屈指着自己的尾巴,不是,是自己的腿,控诉着这双腿不好用! 成澜剑灵看着五彩龙鱼光溜溜的大长腿,脸红的轻咳一声,手指一挥一件裙子就这样套了上去。 「穿上裙子,太难看了!」成澜剑灵拉着五彩龙鱼起身,却见五彩龙鱼整条鱼都直接掛在他的身上,他恼怒的喊着:「站好!」 五彩龙鱼吃力的起身却不知道该怎么用双腿施力又趴了回去。这一回五彩龙鱼的唇擦过成澜剑灵的脸颊,成澜剑灵脸红着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你?不会用双脚走路?」不会吧?他连这个都要教? 看着五彩龙鱼欲哭无泪的脸,成澜剑灵第一次觉得自己往后的生活应该不会太好过。 好歹过了八百年也化形了,成澜剑灵开始教导五彩龙鱼说话和知识,至少道德观念还是要有,不然她一回到池子里就脱光了衣服,起来后也不知道要穿,虽然这里只有他和她,一个是一把剑一隻是一条鱼。 从懞懂到会顶嘴五彩龙鱼其实学得挺快的,成澜剑灵终于觉得自己的生活可以不用自言自语了。 「为什么要穿衣服?为什么要用脚走路?为什么不能离开?为什么要学术法?为什么要去天牢地所?为什么??」 不用再自言自语的成澜剑灵开始过起十万个为什么的日子。 《十九、非我成魔》 神有非我成魔之说,战神也说杀戮太重会成魔,所以战神选择带着自己的魔消散在世间,而他,成澜剑灵,寒光剑进红剑出迟早也会成魔。 早与晚而已?? 看着无忧无虑悠游在紫竹池里的五彩龙鱼,成澜剑灵觉得还是得好好教导一下,尤其是她的千年劫快到了。 「小鱼儿,上来上来。」成澜剑灵坐在紫竹旁朝五彩龙鱼招手,示意她上岸。 五彩龙鱼很听话的从池子里跃出,现在一脱离水面她就习惯性的化身成人形,成澜剑灵无语地为她补上一套衫裙,这条傻鱼每次都忘记要顺便变套衣服穿,光溜溜的能看吗? 「怎么了?」五彩龙鱼坐在成澜剑灵的旁边看着自己的衣裳,真心觉得有离开紫竹池的就是不一样,这衣裳的变化真是一套又一套的,每回都不同。 「你的千年劫快到了,最近少玩点多多练功,周围有不对劲的地方要跟我说。」成澜剑灵谆谆嘱咐着。 「你在睡觉怎么办?」五彩龙鱼趴在成澜剑灵的腿上仰着头看他。 「叫醒我啊!」 「哦?」五彩龙鱼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那个?你要不要换个地方趴?」这条鱼是无骨头的吗?怎么每回都爱往他身上趴? 「趴着温暖也舒服。」 「?随你高兴吧。」头一回听见有鱼说他这把剑温暖。 当千年劫的雷电出现在空中盘旋时,五彩龙鱼睁着大大的鱼眼看着,等成澜剑灵意识到不是一般的暴雨雷电时千年劫的雷就霹下来了,一共三道巨雷每一道雷都准确无误的往五彩龙鱼身上霹,成澜剑灵无语地看着全身几乎被雷电霹得焦熟的烤鱼? 「你?还活着吧?」 五彩龙鱼张嘴吐出大量的烟雾,一圈又一圈的,没有回答。 「嗯,应当还活得了,还可以玩烟雾,不错!不错!」 五彩龙鱼委屈的想哭,你怎么不说千年劫是雷劫啊? 「这就想哭了?五千年还有一劫呢!」 全身焦黑看不出是什么顏色的五彩龙鱼,在池子里游转几圈后直接躲起来了。 「胆小鱼!」成澜剑灵毫不客气的嘲笑,只是在他心底也有些担忧,这条傻鱼没有成年龙鱼教导只是区区千年的雷电而已就可伤她至此,那五倍之大的五千年雷击她可以熬过去吗? 成澜剑灵既使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仍是不知道该如何教一条鱼闪躲雷击,他是剑灵以硬扛为主,而龙鱼则是以闪躲为主,这让他怎么教? 于是,成澜剑灵开啟了魔鬼特训模式,强制性的让五彩龙鱼加强自身的修行,常常搞得五彩龙鱼拍着尾巴抗议。 「抗议无效,照你这样子,我看五千年那一劫你肯定过不了!」 五彩龙鱼哀怨的瞪着成澜剑灵,不甘不愿的被逼着修练。 最后,当五千年雷击再起时,成澜剑灵还是架起剑阵作为五彩龙鱼的护盾,有了剑阵五彩龙鱼总算可以闪过雷击,只是仍然无可避免的被雷给霹了几下。 无语的看着又是一尾烤鱼的五彩龙鱼,成澜剑灵真心为她担忧,希望到时候那条受罚的成年龙鱼已经离开天牢地所,否则他真怕这条傻鱼承受不住万年的雷击?? 万年雷击还没到来,群魔乱舞倒先出来乱世了。 成澜剑灵站在紫竹林与外界的相接之地,闭着眼感受着紫竹林外的风起云涌,那从中蠢蠢欲动的魔魅气息一次比一次浓郁? 他又转回视线看向歪着头靠在紫竹上睡觉,一条鱼尾巴还缓缓拍着池水的五彩龙鱼。 非我成魔啊?他应该踏上主人战神的步伐斩妖除魔,可这条傻鱼又该如何处理?紫竹林缺了自己,灵气就会被外面的魔气给污染,五彩龙鱼的生存却又最注重纯净的灵水,一但吸收被污染的池水,五彩龙鱼又会变成怎样? 就在成澜剑灵犹豫不决时一丝魔气悄然入侵,魔气似乎有自己的意志般,它不找紫竹也不污染池水,它看重五彩龙鱼的身躯,故而它缓缓鑽入五彩龙鱼的体内想要藉机佔有五彩龙鱼的意识,藉此操纵这条鱼的身躯。 谁知道魔气才鑽了一半就被成澜剑灵发现了,成澜剑灵运气伸手一拉那丝魔气就被他给拉出五彩龙鱼的身体,魔气却不愿放弃,它转向改鑽成澜剑灵的灵体。 魔气缓缓围绕着成澜剑灵,用它蛊惑的声音说着:「别装伟大了,你就是那个自私自利的自私剑灵。战神知道你想活着,所以将你丢掷在此,你想独佔五彩龙鱼,所以你不让她出紫竹池,你自私自我的心思昭然若揭啊?? 你不让她离开紫竹池也是怕五彩龙鱼被外头给迷了眼然后离开你,你变着衣裳的花样讨五彩龙鱼开心又何尝不是让你自己开心呢? 其实你想要的是狠狠撕去五彩龙鱼的衣裳再佔有她的身躯吧!你想要她那懞懂无知的双眼只看着你,嘴里吐出你想听的呻吟和你的名字吧! 来吧,此刻就是最好的机会,趁着她熟睡去做你最想做的事吧!」 魔气悄然的引诱着,成澜剑灵开始只是无动于衷的看着五彩龙鱼,最后他缓缓移动脚步,倘若他可以随身带着五彩龙鱼,不管去哪他都可以为她带来一个充满灵力的水塘。 「是啊,带上五彩龙鱼,不管你得去什么地方都可以保护她了,就算你想出去斩妖除魔。在此之前你得让她心甘情愿地跟你走啊?她这么爱这座紫竹池,在她心底你还得排在池子后面呢?这样你也愿意吗? 就是现在,将她据为己有最好的机会,否则等那条成年龙鱼刑罚期满就会来将她带走的,龙鱼还是适合和龙鱼在北方一起生活,不是吗?那你又该如何?除魔卫道完后继续独自孤寂的隐在紫竹池里,看着五彩龙鱼和其他龙鱼成亲生鱼?你甘心吗?」 成澜剑灵知道魔气正在引诱自己,可是魔气说得又是他不敢深想的事,就这样,在成澜剑灵犹豫时,那丝魔气准备悄然鑽进他的灵体。 这时五彩龙鱼突然醒来,当她看见围绕在成澜剑灵身上的黑色雾气时,她毫不犹豫变回一条龙鱼,一口咬上准备鑽入成澜剑灵灵体心窝处的魔气。 五彩龙鱼在半空中摇着尾巴用力吸允,她要把这丝魔气吸出成澜剑灵的灵体,不能让魔气鑽进他的灵体! 成澜剑灵却只是淡淡看着掛在自己身上的五彩龙鱼,他的脑海中浮现的画面全是关于五彩龙鱼的,其中也包括了光溜溜的鱼身? 魔气笑着缓缓说道:「剑,就是拿来杀鱼的?」 等五彩龙鱼吸出魔气后自己早已经奄奄一息,恢復意识的成澜剑灵赶紧抱着五彩龙鱼几乎被开膛剖肚的身躯跳进紫竹池里,他运气在紫竹池子里,让整个紫竹池里充盈满满的纯灵池水用来蕴养着五彩龙鱼残破不堪的身躯。 「不!你做了什么好事!」一条成年龙鱼自天上飞了下来,她化成的人形和五彩龙鱼有七八成相像。 「她为了不让我成魔?」成澜剑灵知道这是五彩龙鱼的母亲,她的万年刑期已满。 本来可以跟着母亲开心离开的五彩龙鱼,竟然为了救自己而被自己如此伤害??这条傻鱼,竟然愿意捨身救自己。 看着自己费尽千辛万苦都要保下的女儿如今成了这副破败残缺的模样,成年龙鱼气红了眼,她低吼着:「赔我儿的命来!」 龙鱼朝空中一跃一条大型龙鱼出现,她用她强而有力的鱼尾巴一扫,准备狠狠扫过成澜剑灵,却被一个突然冒出来的龟壳给挡下。 「老不死的敢管我的事!」 「什么老不死的,我是你孩子的爹、你的相公!」 「你还记得自己是孩子的爹?你自己看看他对我们的孩子做出什么事!」开膛剖肚啊! 乌龟看一眼躺在成澜剑灵怀里的五彩龙鱼,叹气说着:「我也想他赔命,可是他要是死了谁来救我们的孩子?」 「有救吗?」 「能救吗?」 两道声音同时出现,一个是成澜剑灵一个是成年龙鱼。 「不能救我何必阻止你?我早用我的龟壳砸死这臭小子了!」 「快说该怎么做!」这老不死的说话做事就是磨蹭。 乌龟看着成澜剑灵说道:「我曾听闻你是战神手上那把利剑,战神在世时应该有跟你提过,非我成魔之说?」 成澜剑灵点头。 「那好,你自己炼化身上残馀的魔气转世成魔吧!」 「转世成魔?」成澜剑灵低头看着五彩龙鱼似乎有些明白乌龟的打算。 「老不死的,我是问你让他怎么救我儿,你没事让他成魔转世做什么?」龙鱼还是一脸气愤怒吼。 乌龟看着龙鱼说道:「你就是这爆脾气,你当年为了保下我打伤那么多天兵天将,结果呢?孩子留在这里无爹娘教导,自己还搭上一万年的刑期。」 说罢乌龟指着成澜剑灵解释:「他是器灵又有战神身上的神气,让他成魔心性倒不至于也化魔,如今孩子这身躯已经不能再用,只能下凡再造一个。」 「但是孩子的万年劫也快到了,届时身躯没造成反倒遭劫岂不是两头空?」龙鱼提出疑问,万年劫才不管身体状况,该歷劫就会准时霹! 「所以让他化魔啊。」乌龟无奈看着龙鱼问道:「你可曾听过魔需歷劫?」 「魔哪里需要歷劫?」 「这不就得了,他成魔守在咱们孩子身边,散去孩子的万年劫数,直到孩子造好身躯渡过万年劫再让孩子回来不就成了?」 成澜剑灵看着怀里的五彩龙鱼,他终于明白当年战神为何会和自己一直提起非我成魔之说。 战神大人早已知道自己以后会碰到什么事了,也就是说这是自己註定该走的路。 成澜剑灵炼化身上残存的魔气,一股作气原地化魔,紫竹池水瞬间由清透转为污浊,周围的紫竹也立即枯死。 「前辈,五彩龙鱼下凡造躯需要几味药草,前辈可知在何处?」成澜看着乌龟问。 乌龟点头回答:「凡人想像力无穷无尽,先让我儿下凡,凡间没有再到书中寻找药草,总是有凡人能写出有那些功效的药草。」 成澜抱着五彩龙鱼自池子里走出来,所经之处皆腐蚀恶臭,他朝乌龟和龙鱼弯身说道:「成澜即刻带五彩龙鱼下凡转世,之后的事情就麻烦前辈们了。」 成年龙鱼看着乌龟双双使力共同打开一道前往尘世的轮回,乌龟说道:「去吧,万事有我和孩子的娘!」 成澜走入轮回前他突然低头咬破自己和五彩龙鱼的食指,接着再将两个食指按压在一起,嘴上不知道在唸着什么,就那一下子的光景,突然从昏迷中醒过来的五彩龙鱼还搞不清楚成澜到底在干嘛时,食指已经被他用手抚了抚,而食指上的伤口也突然癒合了。 成澜朝五彩龙鱼邪魅一笑说道:「傻鱼儿封印已成,你我註定无法分离,先将此心经藏好了,接下来你我之间就靠这个了。」话落,他抱着五彩龙鱼毅然投入轮回里? 靳若鱼便忽然张开双眼,她入目的是一处古色古香的房间,好像自己曾经住过的地方? 「傻了?」一道疑惑、慵懒的嗓音自自己的头上方响起。 为何她的梦里全都是严成澜的身影?靳若鱼低头看着自己右手的食指,在上搓了搓,没什么不同?? 「真傻了?!」严成澜起身看着靳若鱼奇怪的举动,摸着下巴思考:「这么不经吓?也没发生什么事就吓傻了,这胆子还得再练练。」 事后,靳若鱼才知道自己竟然昏了三天三夜,这三天里都是少主衣不解带的照看着,因为靳若鱼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又一会儿的喊痛,搞得李牧一个头两个大,也让严成澜决定自己亲自出手,所以靳若鱼醒来才会第一个见到严成澜。 虽然知道那三天里的记忆都是一场梦,可是为何她的梦里一直都是严成澜?靳若鱼一手撑着下巴开始思考。 「姑娘写什么呢?需要我拿纸和笔给姑娘吗?」 「嗄?写?」靳若鱼下意识的看着自己的右手,发现自己似乎在无意识间见用食指写了什么。 靳若鱼没发现自己写了什么,但是她写的字倒是被严南给传到严成澜案桌上。 「这些都是什么?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严成澜唸了几句发现是属于佛门的东西。 什么时候靳若鱼有接触到佛门的事?严成澜半瞇着眼细细思索,却发现儘管自己努力的让靳若鱼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发展,却似乎总有条线一直拉扯着,究竟是谁有如此能耐? 「最近的佛门寺庙在哪?」 「回少主,距离此镇往南走约二十里路,飞云寺就在那边。」 「飞云寺?!」严成澜听过飞云寺,只因这个寺庙出现过一位飞云高僧,因而得名,只是这位飞云高僧已经仙逝二百年,他的传人也没有特别事跡传扬于世,所以飞云寺似乎有逐渐没落的跡象。 「准备一下,二天后出发飞云寺。」 「是。」严南领命下去着手规划。 严西此时和严北也回来覆命。 「少主,藏剑山庄的叶英少主果然和唐璇在一起,听说武林大会上就会公布成亲的日子。」严西如此说着。 「哦。」严成澜双手揹在身后轻笑了下说道:「那位唐璇果然有些手段。」只是,同样来自另一个世界,怎么他们家这一位就迟钝、懒散许多,他都做好成为她裙下之臣的准备了,她却还一副懵懂无知的状态。 「另外属下发现,唐璇姑娘自己一人时总会有些时候处于失神状态,嘴上还会喃喃自语似乎在与人对话。」 「嗯,这个情况时常发生?」 「根据属下观察,叶英少庄主出现后唐璇姑娘的情况比较时常发生,尤其是在即将有变故的前一晚。所以唐璇姑娘才会每次都能够利用劣势转为优势。」 严成澜点头,说道:「你继续远处观察,切莫打草惊蛇。」 「是!」 自言自语吗?这个问题可得拿来好好问问看小鱼儿的意见和想法了。 严北此时也站出来回覆说着:「严府内正在帮少主准备纳妾的事宜,其中武林世家有千机门、万宗派以及落意阁。」 「她们全都心甘情愿当小妾?」严成澜微瞇着眼问。 「不,落意阁的大小姐是为了逃避被自己妹妹抢了夫婿的伤痛,而万宗派的姑娘则以为是严府登门求娶,至于千机门?」 「说。」 「待嫁的人是男人?」严北越说越小声。 「男人?他们以为外传本少主对入府的环肥燕瘦皆不敢兴趣是因为本少主有龙阳之癖?」 严北抓了抓脑袋只能语带保留的说着:「呃?其实,他们以为那是姑娘家?」 千机门以机关为着名,门内的姑娘早已身死多时,其中服侍过那位姑娘的僕人为了自保就装扮成姑娘家的模样,这一装就是六年。 「哦?要装得像也不容易,他叫什么名字?」 「顾倾城。」 顾倾城?倒是一枚可以利用的棋子。 「还有一事???」 「何事?」严成澜不耐烦的问着。 「老家主发话说让少主,务必放了雪琴门这一回!」 「哦?」严成澜瞇眼,老头子这举动颇有深意啊?? 其实,老头子爱装他就陪他玩,他严成澜自然是严家人却不是严景山的孙子,严景山那人一辈子都没有娶妻,他的孩子自己的父亲还是从其他严家人手上过继来的,过继的固然没感情説杀就杀,可他却是他父母亲实实在在的亲生儿子,杀父杀母的仇人他严成澜怎么可能对严景山没有防备和戒心呢! 《二十、玉米》 这日一大早,靳若鱼刚吃完早饭就被顏梅给拖上马车,看着车上早已等候多时的严成澜,靳若鱼轻声问着:「这是要去哪?」 严成澜闔着眼淡淡啟唇:「飞云寺。」 「哦?是什么地方?」 严成澜这回特意睁开眼看一眼靳若鱼,说道:「佛门圣地。」 靳若鱼点点头,这是待久了要去走走拜拜呀?那她就顺便求一下佛祖保佑少主的武林大会上能够顺利夺冠。 见到靳若鱼似乎误会了严成澜也不解释,他拍了拍身旁的位子说道:「坐,本少主有事问你。」 靳若鱼慢慢移过去小心坐下,顏梅这时又拉开布帘一角悄悄递上一个食盒轻声说着:「这些给少主和姑娘路上解馋。」说完迅速放下布帘离开了。 严成澜随意看一眼食盒没有任何表示,靳若鱼只好将食盒抱在怀里,她看一眼似乎又在闭目假寐的严成澜,小声问着:「少主想问什么?」 「小鱼儿可还记得唐璇?」严成澜眼没张开只缓缓出声。 「嗯,记得的,我老乡。」靳若鱼怎么可能忘记第一个要帮自己赎身的老乡。 「在你之前的世界可有所谓的[系统]这东西?」严成澜自动将老乡改成之前的世界,因为他不认为靳若鱼能够离开这里,离开他的身边。 「系统?」靳若鱼半仰着头回忆:「很多东西都可以叫系统,我记得有个解释是说由一群有关联的个体组成,根据某种规则运作,能完成个别元件不能单独完成的工作的群体,基本就是系统。」这么深奥严成澜能懂? 「那么系统可会说话?」透过某种规则运作?得仔细想想运作规则是什么了。 「说话啊?」怎么听起来怪怪的呢? 「本少主怀疑唐璇身上有一个叫系统的在帮助她。」 「嗄?!」靳若鱼吓一跳差点抖掉怀里的食盒,紧张抱好后才看向严成澜问:「你连这个都可以查到?」系统啊,那种根本就看不到的东西也能查得到? 此刻,靳若鱼才明白,原来严成澜问的系统是穿书系统,可谁知道那是怎样的,她又没有! 等等,这个世界其实是一本书?那她这是个怎么样的角色?她又该怎么做?怎么就她没系统呢? 严成澜终于睁开双眼看向靳若鱼,问道:「小鱼儿也有?」 靳若鱼叹气摇头:「要是有我早带着家人直奔大地主的方向发展了,哪可能只是一个小小的贴身婢女啊!」 「也是。」严成澜点头,据自己长年观察,靳若鱼没有自言自语的习惯,也没有扭转劣势的契机。只是:「小鱼儿觉得当本少主的贴身婢女很差?」 「呃,不是!」终于警醒过来的靳若鱼为了自保赶紧打开食盒拿出里面的食物来:「少主,吃点心。」 严成澜垂眸看一眼,有些?一言难尽。 玉米?是谁拿玉米过来的?!这东西没他吩咐怎么可以拿给靳若鱼! 而正在整理食盒的顏春此刻正纳闷着其他顏的点心怎么不见了? 因为顏兰的自不量力把自己作死了所以顏春就又被提成一等丫寰。 顏梅开心的说她拿了一盒给姑娘送去了。 顏春瞪大双眼有些不敢确定的问:「你将那盒刚蒸好的玉米拿给姑娘了?」 「是啊,怎么了吗?」顏梅理所当然的点头,上次她曾听姑娘唸叨过很久没吃玉米了。 顏春有些艰难的开口:「玉米这食物没有得到少主的允许是不能拿给姑娘吃的。」 「咦?为什么?」顏梅疑惑的开口。 「那是因为?」顏梅说起过去的经验:「姑娘是很爱吃玉米,可是姑娘吃玉米的习惯太差,一根玉米姑娘可以吃上一个半时辰?」 「一个半时辰?怎么吃的?」顏梅也惊讶了。 顏春慎重点头说着:「姑娘是一颗一颗拨着皮吃。」她曾见识过,差点没把自己搞疯了。 「玉米有皮吗?」顏梅好奇了。 「诺,就是这层薄膜,姑娘说这是皮。」顏春随手拿起桌子上仅剩下的玉米拨下一颗给顏梅看。 顏梅看着这吹毛求疵和鸡蛋里挑骨头的举动,她吶吶开口:「那现在的姑娘和少主不就?」 顏春点头:「除非少主有事要处理否则他得看着姑娘吃上一个时辰的玉米。」 马车上,严成澜确实对着双眼放光的靳若鱼皱眉,但是又捨不得收起来不让她吃,只好闭上眼睛休息,来个眼不见为净。 而马车就在一个啃玉米一个闭眼休息中一路朝飞云寺前进。 中途还有下马车一趟,因为途中偶遇一个小城镇严成澜便让车队的人休整一番。 车队是直接停在饭馆门口,严成澜下来后随手就将靳若鱼也带下来,只是当他的视线看到那终于快要啃完的玉米时又开始皱眉头。 可他不发一语甩袖直接往饭馆里头走去,而一手还抓着玉米的靳若鱼只好快步跟上去。 幸好饭菜上桌时靳若鱼就将玉米给啃完了,否则严成澜可能会让她将玉米给丢了。 吃饭时严成澜给严东使了个眼色,严东立即会意的尽快吃完饭菜赶紧去处理剩下的玉米,他嘴上啃着剩下来的玉米也不能理解,怎么有人可以把玉米吃成那样子? 下午的时候,马车终于停在飞云寺的山下,靳若鱼望着一长串几乎看不到顶的登寺阶梯,忍不住抱怨:「为什么古往今来的寺庙都要建在高山上?这爬上去不得累死自己?那些世家姑娘怎么有办法爬上去?」 严成澜唇角微扬说着:「小鱼儿能自己走?」他不介意抱尾傻鱼上去。 靳若鱼咽了口口水说着:「试试。」 「行,本少主就陪小鱼儿慢慢试。」说着似乎真的在等靳若鱼走上去。 爬就爬吧! 靳若鱼提前勇气开始往上走,严成澜就当欣赏风景般真的慢悠悠的跟在靳若鱼身边走。 而整个车队除了留下看守马车的人以外,大伙儿都得缀在后头跟乌龟似的慢慢爬。 到了半途,靳若鱼已经汗如雨下气喘连连了,却见严成澜跟个没事的人一样,面色如常一滴汗都没有,而自己却是汗流浹背气喘如牛了。 「小鱼儿这体力可不行,需要本少主顺便帮你吗?」严成澜面若春风般的问着。 靳若鱼正要说让自己休息够了可以再接再厉时,就瞥见身后的车队一个个都拼命点头,希望自己让少主顺手带上山。 无奈之下,靳若鱼也只好点头,她准备好了要当个沙包被人扛上山,可是严成澜却是将她整个人公主抱抱起,一路上仍是步履轻盈健步如飞的上山。 靳若鱼被迫双手环到严成澜的身后,看着身旁沿途所经过的风景,面无表情。 武功好就是会气死人! 一直来到飞云寺大门处,严成澜才放靳若鱼下地。 看着宏伟壮观的大门,严成澜没有什么吃惊表情,毕竟二百年前飞云高僧的名号可不是假的,而靳若鱼却有些被震慑住,这是她来到这世界上头一回到佛寺呢! 寺里的僧人有人缓缓迎了出来,嘴上唸了句佛遏即道:「贫僧妙心,特来迎接贵客。」 严成澜双手敛后戏謔道:「妙心师父怎知来者是客?」他的来意可不善啊! 妙心施礼回道:「能进佛门者皆为客。」 「是吗?」严成澜说完越过妙心朝里头走,随口问着:「主持在吗?」 妙心立即跟上去说着:「主持师父在的,请容小僧先带眾人礼佛后再见主持师父。」 「不?」严成澜正要说不用这么麻烦,他不信佛也不礼佛,他要直接见主持,却被跟在身后的靳若鱼打断。 「好的,麻烦妙心师父。」靳若鱼依旧走在严成澜身后却明白自己再不开口严成澜能把整个寺都给得罪。 严成澜脚步略微停顿復又如常,只是轻皱着眉头,他没叱责靳若鱼的自作主张擅自开口回应妙心的事,默认了靳若鱼的意思。 妙心虽有疑惑到底谁才是真正作主的人,但还是尽责地带着严成澜一行人前往礼佛。 几个大殿参拜下来,一行人中也就只有靳若鱼恭敬的跪下嗑头,其馀人皆站得直挺挺的等靳若鱼拜好。 妙心在一旁看着都替靳若鱼捏了把冷汗,待在一群凶神恶煞又不信佛的人堆里,这压力可真不少啊! 好不容易将人带到禪房休息,妙心立即来找主持师父回话:「师父,他们一行人中只有那个女子有拜佛,其馀的人一个都没有入殿更无礼佛。」妙心自幼就在飞云寺长大还是头一回有人如此不敬佛,那他们到底是来做什么? 不会是想来拆了寺庙吧? 来空原本是闭着双眼念佛,此时他停下诵经睁开双眼看着妙心:「莫强求,莫强求。来即是缘、去亦是缘。」说完来空便起身去见严成澜。 此时的严成澜有些懒散的坐在椅子上,靳若鱼在一旁走来走去唸着:「少主,您来佛寺却不礼佛,那您来这里是要做什么?」这人怎么做事都有自己的想法一点也不照世俗来。 严成澜哼了声:「本少主还曾去青楼却不嫖妓呢!」他想怎么做全看心情,要让他弯腰也得有这本事才行。 靳若鱼想翻白眼了,大家都知道您有洁癖就不用一直提起,快二十一岁的人了还是个处的说出去好听吗?别人这年纪的都几个娃儿的爹了,但是她没胆说只能摸着鼻子低下头站着陪等。 幸好妙心没多久就将主持来空带来了。 一见到来空大师靳若鱼立即上前行礼,而严成澜则是端坐如常,恣意又随性,不起身也不打招呼。 这态度让靳若鱼真是无语了。 「不知诸位到飞云寺来找贫僧是为了何事?」来空大师直接看着严成澜和靳若鱼问道。 严成澜朝严东递个眼色,严东立即拿出一张纸来说道:「能否请大师将纸上这些空缺的字都补上?」 来空大师一看才发现这是篇心经,他不疑有他接过纸和严东佈置好的笔开始落笔,写完后便递给严东,而严东则是又转交给严成澜。 严成澜看着已经被填补上的心经问着:「来空大师,这是什么经文?」 来空大师道了声阿弥陀佛后说道:「这是般若波罗蜜心经,又称般若多心经。」 「哦?它的涵义又是如何?」 「般若波罗蜜心经由大般若经而来,其经文讲述,因亲证般若智慧,故能超越生死轮回,到达不生不灭的解脱境界。」 「超越生死轮回?」严成澜手指轻敲着椅子的扶手,轻声复颂道:「不生不灭?」 听着严成澜和来空大师一来一回的佛经解释,靳若鱼是听到一个头两个大,她也有点好奇为何严成澜突然对心经这么感兴趣,只是她听来空大师讲解,听到想睡觉,为了不失礼因此她偷偷开溜到飞云寺后头。 刚才妙心师父说了,寺庙后头的荷花花季末期却也是黄薑花的花季,寺后的池塘正好可以赏荷看薑花。 而且寺后的高榕也恰恰熟成,果子虽然较小,但结得特别多,果熟时枝头无数小果如同红色的珊瑚,引来了多种鸟兽争食,热闹非凡。 为了这个靳若鱼开溜了,严成澜自然也知道但他仅示意严东跟上去并不阻止。 毕竟有些事还是别让靳若鱼知道得太多比较好? 二十一、再遇唐璇 靳若鱼来到飞云寺后先参观荷花,荷花确实花季快过了,荷花塘边的高榕树上也有许多鸟儿松鼠在抢食,靳若鱼玩心一起也摘了些果实放在手上看看会不会有鸟兽过来啄食。 好不容易来了一隻松鼠正小心翼翼地拿起果实要啃咬,却被远处尖锐的女声给惊扰,抱着果实一溜儿的跑了。 「哎呀,真可惜!」靳若鱼满眼可惜的看着那娇小却又矫健离开的身影。 目光一转想看看是谁惊扰了松鼠,只见两男两女正缓缓朝着这边走来,看那样子应当是从客院的方向来得。 此处距离飞云寺的禪房不远,这几人不会是禪客吧? 其中一个男子一脸无奈随意打量四周,似乎是在寻人,只是最后将目光停在靳若鱼的身后。 那男子正是藏剑山庄的少庄主叶英。 叶英认得严东这个人,他是严成澜手下大将之一,几乎都是跟在严成澜身边的人怎么今天会跟在一个女孩子身后?不似情侣更像是护卫,难道那女孩是外传严成澜近日所娶的小妾的其中一位?只是从年龄和外貌上都对不上号? 严东自然也发现了叶英的存在,还有他身边的另外几个人他全都知道,那男子是文长卿,文家枪的传人,另外两位女子则是叶英的表妹,席家的两姐妹,席鹃和席嫣。 严东上前一步将那几个人都和靳若鱼介绍一遍,毕竟照他们的走势两方势必会碰面,可不能让姑娘在外人面前丢脸了。 谁知道靳若鱼一听见叶英两个字就双眸放光的问:「藏剑山庄的叶英?」 严东不明所以的点头回道:「确实是藏剑山庄的叶英少主,他日后应当会和唐璇姑娘订亲。」 「欸?是?和唐璇订婚的叶英?」靳若鱼稍微愣了下,她以为这个叶英是之前一款手游里头的叶英呢!原来这个世界不是手游里头的那个世界呀。 严东没有时间探究靳若鱼的心中所想,因为从另外一边又走来一个人,这双面夹攻之下他很难护着靳若鱼周全。 所幸这来人也是个熟人,正是唐璇。 唐璇一见到靳若鱼便开心地走了过来,而靳若鱼也转而走过去唐璇那边,毕竟这个叶英又不是她所知道的手游里头的叶英,她只是个婢女也没资格去打招呼。 两个女子手拉着手转到另外一头的凉亭处歇息聊天,席家姐妹见到唐璇竟然就这样不走过来了,一面数落她小门小户出身不懂礼数,一面又暗自开心地继续和表哥培养感情。 叶英见状只能无奈摇头苦笑,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唐璇还在生气呢?只是母亲强势惯了,他也只能让唐璇委屈些暂时避开母亲和两位表妹了。 唐璇确实明显在躲着叶英和他的两位表妹,可是她的本意并非如此,她只是为了完成系统任务才会来飞云寺住下,毕竟她还是得照书中所写的剧本走。 「唐姐姐,我听说你的好事近了?!」凉亭内靳若鱼随意坐着打量脸上似有些许愁容的唐璇问着。 「哪能有呀,叶少主身边的两位美人才是他的好事。」唐璇有些酸言酸语的说着。 靳若鱼伸手拍了拍唐璇的手臂小心问着:「唐姐姐,你是认真的吗?这里面的人不都是书里的角色,你要真动情还怎么继续穿书做任务?」说罢还朝唐璇眨眼。 唐璇有些惊讶地看着靳若鱼问道:「怎么,你终于觉醒了系统?」 靳若鱼摇头。 「那你有金手指吗?」唐璇再问。 靳若鱼更是无奈摇头。 「这?你真是孑然一身穿越的?」唐璇有些难以置信,依照穿书系统所说靳若鱼本身应该有什么契机或系统让她穿越而来才对,而且靳若鱼的任务应当和自己的没有衝突,否则系统会先示警自己的。 可是她今日一问之下靳若鱼却依旧还是什么系统、金手指都没有,难怪她怎么混都还是别人的贴身ㄚ寰一枚。只是书中真没提过关于靳若鱼这样的角色,那么靳若鱼这个人真的存在吗? 靳若鱼苦着脸欲哭无泪了。 「别气馁,咱努力争取更好的待遇啊!」唐璇话落就感觉背脊发凉,那是一种遇到危机的感觉,只是接下来又没有什么事发生,难道是错觉? 其实不是,而是严成澜挥出的那一掌被叶英给挡下了。 刚从来空大师那边离开,对于自己的问题来空大师虽然是回答了却又好像没有说,那含糊其词的定义字句听得他想杀人了! 严成澜心中还有气不能出,来到这边找傻鱼儿又听见唐璇还在鼓动小鱼儿离开自己,这不是故意招惹自己生气吗?故而随手一掌甩出掌风朝唐璇后背而去。 叶英自另外一头见到严成澜皱眉大步走过来时就觉得不对劲,果然见他一出掌就正对着唐璇的后背,他不得不立即将宝剑出鞘削砍散去严成澜的掌力。 幸好,严成澜顾及和唐璇在同一处的靳若鱼所以出掌力道不大,叶英才能随手挽个剑花散去力道,可也明白严成澜这人做事随性又随心,实在难以捉摸透彻。 叶英顺手就将自己的佩剑收入剑鞘中,开口:「严少主这是何意?」 严成澜冷冷哼了声对于叶英的出手他毫不在意,说道:「她一再挑拨本少主的人,难道不该修理?」 叶英对上喜怒无常的严成澜也有些头疼,再有半年在藏剑山庄的地界上就要举办武林大会了,他真的希望各路英雄好汉能够只在擂台上出手较量就好,千万别私底下出手怕到时藏剑山庄人手调度吃紧会无法应对。 「叶某代未婚妻赔不是,不知可否?」叶英为了息事寧人只能拱手赔礼。 这举动看得在另一处赏花的席家两姐妹挺不高兴的,那可是英姿焕发的表哥啊,怎么能向那些路人弯腰赔礼道歉呢! 严成澜没有回应甚至是懒得搭理,只是双手敛后走向靳若鱼她们所待的凉亭处。 「小鱼儿,该走了。」严成澜只站在凉亭外淡淡喊着,这里的主持对自己的问题说了也等于没说,平白浪费自己的时间,这种寺庙还待着做什么?! 靳若鱼这时赶紧走到凉亭外仰着头看着严成澜兴奋地说着:「少主,唐姐姐说飞云寺的斋饭挺不错的,要不咱们留宿一晚吧?」 斋饭、斋饭,满满都是菇菇的斋饭!想想就快流口水了。 「留宿?」严成澜淡淡的嗓音让人辨不出是同意还是不同意,他只是慢慢低下头轻缓说着:「小鱼儿想留宿也不是不成,只是,佛门圣地凡事讲求自律自足,今日你我出门的匆忙,小鱼儿没带人伺候,你要如何沐浴更衣?」这条鱼受不了一日不洗澡两日不洗头,而且女子沐浴本就麻烦,每回都要至少有两个人帮忙,这佛门里面都是男子他上哪去找人伺候她洗澡?自己出手?他怕这条鱼会先晕倒。 嗄?不能沐浴更衣?那刚刚自己爬上来时流那么多的汗,又得忍一日不洗澡只怕身体都要臭酸了,想到此,靳若鱼连忙摇头说着:「不留宿、不留宿了。」斋饭再好吃配上那一身的酸臭味也吃不下啊。 唐璇听到此只能无奈摇头,这样都被捏得死紧了还怎么反抗?看来她这老乡真的挺没用的。 「哼,又不是三岁小孩了,沐浴更衣还需要人伺候,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分!」席嫣一群人正好从另外一边绕了出来,刚才让表哥赔礼的气,在听见严成澜和靳若鱼的对话后忍不住开口揶揄一番。 席嫣曾经在其他地方见过严成澜所以她知道严成澜必会参加武林大会,凡是和叶英表哥抢武林盟主地位的人都是敌人! 席鹃看着一直都是盛气凌人的席嫣,她只是默默捏紧自己发颤的双手垂下头不发一语,而文长卿则是饶有趣味的双手环胸只作壁上观也不插手。 文家和严家一向没什么交情,此时他最好还是别开口了。 唐璇听到这些话就知道又是席嫣和席鹃她们两姐妹,只是唐璇没打算插手,她的系统提醒她该防范的人只有席鹃,因为席鹃是重生而来的人也是藏得最深的人。 严成澜瞇了瞇眼,他伸出手拂去落在靳若鱼肩膀上的莫须有的灰尘,淡然开口:「我严某人的人自然就该与眾不同,小鱼儿若真想嚐嚐飞云寺的斋饭,就让人打包一份带走即可。」不过就是口无遮拦的无脑女子怎么配和他的小鱼儿相提并论?他养的鱼怎么都该养尊处优的活着才对。 席嫣不服气的又开口说话:「飞云寺的斋饭从不让人带走的!」这个只会虚张声势、故作神秘的严成澜也不先打听打听这是什么地方,主持师父怎么可能由得他放肆褻瀆佛门。 谁知道席嫣的话才刚说完,妙心就从另外一边走了过来,手上还提着一个食盒。 妙心走到严成澜附近停下双手奉上一个食盒还恭敬地说:「主持师父让贫僧将这斋饭赠予施主,还望日后施主能够看在这一饭之缘上,从而放过飞云寺的和尚们。」 严成澜没接过食盒只是静静盯着那盒斋饭,来空大师又是何意,让自己日后放过飞云寺的和尚们? 没想太多的靳若鱼开心地接了过来,朝着妙心师父一连道谢着。 唐璇一听见妙心师父的话双眸倏然瞪大了一下旋即恢復平静;叶英则是有些若有所思;文长卿看看这又看看那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也不妨碍他继续看戏;席鹃则是迅速抬头看一眼严成澜,而此刻她眼中的惧色更加明显,唐璇自然也看到了也更加确信此时的席鹃已经重生了。 因为席鹃尚未重生的故事版本中,她就是死在严成澜手上的。 而在场的只有席嫣还不服气:「师父,我昨日才问你多要一份斋饭好带走孝顺姑母,你当时是怎么回我的?你说飞云寺的斋饭从不让人取走只能在寺中享用,为什么他们就可以带走?!」这太厚此薄彼了,她又不是没捐钱还是自己捐的比较少?待遇差这么多! 妙心回答不出来,他只依照主持师父的吩咐做事,所以他只能一边不断唸着阿弥陀佛一边赶紧离开。 唐璇叹气,这世道上除了不能合作的席鹃外,果然还是有跟自己一样的明白人,知道严成澜将来会做得事现在就开始铺路拉关係了! 看来得找时间会会来空大师了。 「欸,小和尚你别走啊!」席嫣不高兴的扬声喊着,她就是想要问个清楚明白。 严成澜却懒得理会这无意义的琐事,他只朝靳若鱼淡声说道:「走了,跟上。」说完转身离开。 靳若鱼偷偷朝唐璇挥手也赶紧跟上严成澜的脚步,途中严东接过食盒自己提着,而严成澜确实是用走的,彷彿在欣赏风景一样,实则是为了配合某人的脚步。 唐璇看懂了,她扬着浅笑欣慰着,自己的老乡好像也没自己想得那么没用啊!至少严成澜这会儿会顾及她的步伐了。 看着还在一旁大吵大闹的席嫣,而叶英只能耐住性子安慰,唐璇扬起的嘴角又缓缓落下,这都是些什么样的极品表妹,不知道优生学就算了还非要拉低藏剑山庄叶氏一门的智商! 再看到叶英不得不耐着性子安抚自家表妹时,唐璇顿觉心累,这又是什么狗屁男主性子啊?就非得事事做到最好才行吗?怎么叶英就不能学习一下严成澜的作法,招人嫉妒恨就招吧,他护得住他想护的人就好。 想到此,唐璇连打声招呼都不愿意逕自转身离开,徒留叶英和席家两姐妹去演戏给文长卿看。 可是看久了文长卿也有些腻,他随口问道:「叶兄,飞云寺后山上是不是有听说有熊伤人?」 叶英秒懂文长卿的苦心,他立即点头说着:「我正是想找你一起去看看,事不宜迟现在就走吧!」 席鹃看着表哥被席嫣纠缠到不得不找个彆脚的理由离开时,差点笑出来,她的傻姐姐哟,再缠下去有得她苦果子吃,她真当唐璇是那么好欺负的?若真那么好欺负自己前世怎么会以那种方式死去? 她席鹃除不掉严成澜还怕陷害不死唐璇吗?! 二十二、刺客 当严成澜和靳若鱼再度搭上马车后,靳若鱼早已饿得飢肠轆轆,可她却没胆子打开食盒用餐,毕竟严成澜还在这而斋饭却只有一份? 就在靳若鱼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让严成澜出去骑马或是怎么自己独吞斋饭时,严成澜却先开口了。 「藏剑山庄的叶英和要和唐璇订亲的叶英有何不同?」 靳若鱼抬起头看着严成澜眨了眨眼,他又找人监视自己!有些生气的开口回答:「一个是游戏里的人物一个是小说中的人,不一样的。」 严成澜想起这条鱼曾说过她之前的世界有许多模拟游戏,里头所有的人事物都可以由游戏主人自由进行安排。 「你玩过?」 靳若鱼点头:「玩过啊。」 「里头的叶英你很熟?」严成澜瞇眼问。 靳若鱼后知后觉的发现有人的情绪不太对。于是她赶紧摇头说着:「怎么可能熟啊,就是游戏的其中一位角色而已,不熟的。」她没说错,系统设定好的,只有完成任务才能瞭解这个人物。 严成澜点头微笑问着:「那你觉得哪个叶英比较好?」 比较好?靳若鱼皱眉思索,不经意的抬眼就看到严某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呃,这就是个陷阱题啊! 「其实不管是哪一个人物绝对都没有少主您好!」靳若鱼觉得自己再不拍马屁的话,她等等可能会很凄惨。 严成澜终于满意的点头了,幸好这条鱼没有白教,于是他伸出手点了点食盒,问着:「不吃?」 「要吃的。」靳若鱼轻吁一口气,看来勉强过关了!她开心的打开食盒准备大快朵颐之际,严成澜又淡淡开口。 「严府家规第五十三条是什么?」 嗄?她哪记得那么多,其实是有这么一本家规的书册,可是好像早就被她拿去垫桌脚了,也没人跟她说那要背起来呀! 看靳若鱼捧着斋饭纠结思考的样子,严成澜就乐了,于是他好心开口提醒:「家主前不吃独食。」 不吃独食??靳若鱼面有菜色的将斋饭递给严成澜,咬牙开口:「少主请用!」这万恶的主僕制度。 严成澜淡淡嗯了声却不接过斋饭,只是闭上眼说着:「餵我。」 呃,怎么都多大的人了还要人餵啊?又不是手受伤了?? 心里抱怨归抱怨靳若鱼还是乖乖的舀起一口斋饭送进严成澜嘴里。 「少主,这斋饭味道如何?」 严成澜皱了皱眉头,应了声:「你自己吃看看就知道了。」一副不打算吃第二口的样子。 既然少主不吃了那剩下的就都归自己所有了吧?!靳若鱼也顾不上只有一根汤匙这种事,她迫不急待的舀起斋饭就往嘴里送。 嗯,真好吃,米饭有嚼劲又混合各种菇类的香气,真的很好吃耶! 吃完一口准备再继续吃下一口时,严成澜又开口了:「继续餵。」 靳若鱼瞪大双眼看着严成澜,心中想骂人了,你刚刚不是不吃了吗?怎么我才吃一口下去你还要吃?不知道汤匙只有一个而已吗? 「嗯?怎么不餵?」严成澜闭着眼问。 靳若鱼只好开口解释:「少主,调羹只有一个,而我刚刚不小心用过了?」快嫌弃、快嫌弃,这样她才能独食。 「本少主不介意。」严成澜如此说着。 可是我介意啊!靳若鱼很想大吼却又没胆,只能默默地又餵严成澜一口斋饭。 严成澜吃下斋饭才睁开眼看着靳若鱼问着:「你不吃?」 「我,我餵您吃就好?」尷尬啊,这你一口我一口的,又不是情侣也不是夫妻哪能啊! 「嗯,不吃倒了吧!」严成澜忽然变了脸,冷然说着。 倒了?别白瞎了这么好吃的食物好吗?!事到如今靳若鱼也看明白了,不就怕斋饭有毒想拉个垫背的人吗,至于吗! 看着靳若鱼又吃了一口斋饭,严成澜才收敛起自身的怒气,指了指自己的嘴示意靳若鱼再餵上一口斋饭。 靳若鱼只能忍着气继续餵食一个无理取闹的主子。 最终,斋饭在你一口我一口之中被吃光了,严成澜是心满意足了,这不就是相濡以沫吗? 等回到中途的小镇准备在客栈过夜时,一直处于暗处的严南却因听到靳若鱼的一句自言自语差点跌倒。 靳若鱼只气愤地说了:「不就拿我试毒吗,至于吗?」飞云寺的住持师父才不会做出这种事呢。 严南看着走在最前头心情颇好的少主,他觉得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他还是省下这句话不上报了吧! 其实,从头至尾严南一直都在,严东是明,檯面上的人;而严南则是暗,檯面下监视的人。 回到客栈落脚休息时,靳若鱼就赶紧朝店小二吩咐着,记得送一大桶热水上来,沐浴用的。 她这一身的臭酸味不洗不行,她今晚会无法入睡的。 店小二双眸睁大,笑着问了:「是要多加一桶吗?刚刚先上楼的贵客已经吩咐一桶了。」 靳若鱼眨了眨眼,就点头笑着:「是啊,多加一桶,别忘记!」说完就赶紧上楼。 少主都有洗了那自己也跟着洗澡就没啥问题吧。 这家客栈偏小,最大的房间也只有一张床,虽然放有小榻但也在同一个房间内,如今的靳若鱼也算是个大姑娘了,她可不能再和严成澜挤在同一间屋里,故而才会严成澜自己在最楼上三楼住一间房,而靳若鱼则是在二楼自己单独开一间小房间。 严东走在后头搔了搔头想着,他是不是也该来洗个热水澡?貌似他好像也有好几日没有洗澡只有擦澡而已?? 此时,店小二热情看着严东,耳精目明的问了:「客倌可也要一桶热水?」 最终严东也叫了一桶热水顺便帮严南也讨了一桶。 店小二乐得屁颠屁颠的去烧水、提水,这日难得有如此大户人家要沐浴,每一桶热水都是钱都是他自己的小费啊! 回到自己的屋子里,靳若鱼开心地备着衣服准备好好洗个热水澡,才一个转身就看到严成澜不知道何时也坐在她的屋里? 靳若鱼想着难道她走错了吗?也不是啊,这是二楼的人字房不是天字房。「少主,你来这里是??」 「衣服。」严成澜指了指靳若鱼正在整理的衣物。 靳若鱼赶紧翻看了一下,发现顏梅她将少主的衣服和自己的放一个包袱了,可能是认为他们以往都住同一屋子才会这么收拾。 「那我等等就将少主的换洗衣物拿过去。」 「不用,就在这洗了。」严成澜慢悠悠说着。 「可是,这是我的?」 严成澜抬眸看向靳若鱼,淡淡说了句:「本少主记得我有贴身ㄚ寰。」 好吧,不就是要自己帮他刷背吗?又不是没刷过。 好不容易帮严成澜沐浴完将这尊大神给送走靳若鱼自己又是满头大汗了,等自己洗完澡一看地上湿漉漉的,得了,看吃完晚饭后会不会自己乾了吧?? 直到要睡觉了,靳若鱼不得不抱着被褥跑去敲严成澜的房间。 在上楼时靳若鱼还庆幸这家客栈只住一晚而已,用材不实在隔音太差了,她每一个脚步踏在阶梯上都会出现咚咚的声音和嘎兹嘎兹的声音。 这要半夜有人睡不着起床溜达,应该整层的人都会被吵醒。 来到天字号房时,靳若鱼有些迟疑的看着房门,里面的烛火已经吹熄了,严成澜该不会已经睡了吧?可是应该也没那么快睡着啊,他们才刚吃完晚餐呢。 深吸一口气后,为了自己的睡眠品质,靳若鱼还是决定敲门。 「进来。」严成澜的嗓音没有丝毫起伏,不似刚入睡的迷茫。 「少主,我的屋子湿气重今天和你挤一挤吧?!」靳若鱼慢慢推开房间门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咦,真的好暗啊!」哎呀脚边好像踢到什么东西。 不一会儿房间的烛火被点燃,屋子里慢慢亮了起来。 「挤哪?」房间里严成澜背对着靳若鱼头也不回的问着。 「就挤在你这边的?」咦,怎么多了这么多人? 天字房不是都会备有小榻的吗?如今上面却横躺着两个黑衣人,就连房间内的椅子上都堆满了黑衣人,如果不是他们的眼睛或身躯还会不自然的抽动,靳若鱼都要怀疑他们已经死了。 而且地上,她低下头看了下,地上也躺了几个人,刚才她就是踢到他们。 就在靳若鱼的疑惑下,严成澜毫无预警举起脚就往地上一踢,一个黑衣人就这么闷不吭声地飞了出去,撞上墙壁晕了过去。 碰,咚,两声,靳若鱼眨了眨眼,难道刚刚自己上楼时听到的声音不是楼梯发出来的,而是严成澜弄出来的? 碰地一声,严东和严南也从外头自窗子处跳了进来。 靳若鱼抱着被褥傻在当场,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刺客兇杀现场吧! 严东开始匯报现况:「少主,外头有七人,六人全都服毒自尽,其他入内的人都在这里了,故意放走一个严西也已经追过去了。」 严西也在?靳若鱼仍旧抱着被褥端着自己是看好戏的心态,看着屋内眾人讨论这些刺客的来歷以及目标。 「去睡觉。」此时,严成澜没头没尾的说了句。 眾人瞬间都住嘴,视线齐齐看向靳若鱼。 「呃,说我吗?」靳若鱼指着自己傻傻问了句。 眾人都点头,最没用的人不去睡觉还能做啥? 「好吧。」靳若鱼抱着被褥走向床边,正要坐上去就听见严成澜开口。 「床上的被子脏了,换上你的。」那些人碰过的他怎么可能再摸,而他都不碰了他养的鱼自然也不能碰。 「好。」有洁癖就是麻烦! 靳若鱼很自觉地换上自己带来的被褥枕头,换好后还记得要洗手。 其实在严成澜说出去睡觉时严东就尽责地将损坏的物品清点,准备等等下楼找掌柜的结算一下;严南则是开始将黑衣人一个又一个的从窗口丢出去,就像丢沙包那样,听到那些人落地的声音,靳若鱼都替他们感到疼,不过要被抓去审问的人是没资格喊痛的。 严成澜则是等到靳若鱼都收拾过后才走到床边朝她说道:「进去点。」 「咦,少主也要睡了?」靳若鱼又开始傻眼了。 「不睡难道帮你守夜?」这条傻鱼还没弄懂谁是主子吗? 「没有、没有,不敢、不敢。还是我帮少主守夜吧。」说着就要爬起来。 「就你?」严成澜嗤了声嘲讽道:「人都摸到你颈子上了你还一无所觉。」要不是他主动吸引敌人的视线,这条傻鱼大概已经被杀了吧。 靳若鱼又开始鼓起脸来:「不带这样人身攻击啊,学不来武功也不是我愿意的。」这人每次都喜欢炫耀自己武功强,她是弱渣她自己明白不用他时时刻刻提醒自己。 「所以,进去点。」严成澜伸手将靳若鱼推倒,让她自己朝里头滚过去。 「外侧还是本少主来睡吧。」没他守着这条鱼就算有上百条命都不够她死。 「要不我回我房间睡?」靳若鱼如此提议,这男女同睡一床什么的还是能免则免吧,她还想保护她的清白名声。 「哼,这回再有刺客前来本少主可不出手。」言下之意就是可能还会有第二批刺客。 第一批失败了换过来的第二批武功应该会更厉害而且还会找最容易下手的目标,那目标貌似、好像、其实、根本就是自己啊! 靳若鱼惊讶的发现自己的武力值已经低到刺客不屑出手了,而且最惨的就是她自己本身根就不知道有刺客在周围出没? 很自觉的躺好躺满,小命要紧其他的礼节都是虚的、假的,这么安慰自己后靳若鱼没负担了。 至于严成澜则是很满意某人的自觉,怕死才好玩,怕死才会一直跟在自己身边,没道理自己这根粗大腿都递上了她还傻傻的不会死紧的抱着。 就是得让她习惯这样的生活方式,往后才能安心留下和自己过日子。 躲在高处的严北却是哭丧着脸,那个谁来告诉少主一声,他还在屋顶上放哨吹冷风呢! 直至天快亮了严西才踩着晨光回来,蹲屋顶上的严北一见到严西就抓着说了:「兄弟换班!」 严西白了严北一眼:「你我都熬了一整夜还是去找严东和严南换吧。」 严西这么说也对,严北又要让他进去喊人时,严西早不见踪影了。 「兄弟,记得要帮我喊一声啊!」 回应严北的只有呼呼的风声? 二十三、灭门 「藏剑山庄位处临湖地界,就如今咱们所在都是属于他们的地盘。」顏梅一边整理房间一边和靳若鱼科普一下目前的情况。 「其实早期咱们严府在这儿也有点势力的,只是后来家主骤逝老家主不得不放弃离主家较远的地方,这不少主一旦学有所成就派少主过来恢復往常的势力。」 靳若鱼坐在椅子上看着四个顏忙进忙出的心底又开始内疚起来,谁知道她才起身就被顏竹给按了回去。 「姑娘无聊的话就喝这个吧!」顏菊拿了一壶蜂蜜柠檬梅子茶过来。「这个是依照上回姑娘说的方法製作的,姑娘嚐嚐。」 靳若鱼喝着酸酸甜甜的蜂蜜柠檬梅子茶舒服的瞇着眼,赶紧说着:「先别忙活了,就那几件衣服的事儿,这大热天的都来喝一碗先。」 四个顏这才放下手上的活儿纷纷围在桌子旁喝着茶,五个人有说有笑的好不热闹。 严东一过来就看到这番景象。 其实严东也不是很明白,一个是主一个是僕,界线本就分明,怎么到了少主碰上姑娘那界线就模糊了不说,有时候还会倒着来。就拿这四个顏来说吧,明明是僕可是就能够和姑娘平起平坐的说话喝茶,哪天他也能享有这样的福利呀? 呃,他单纯想想而已,他还想好好活着。 四个顏一见到严东纷纷站了起来,顏梅也赶紧斟上一碗茶递给严东。 「严东大哥喝茶去热。」 严东接过去没几口就囫圇吞枣似的喝光了,有点酸有点甜也不知道是啥,味道还算不错,把碗还给顏梅后严东开始说明来意。 「姑娘,快入冬了,开春就会开始武林大会,少主的意思是先将两季的衣料都备妥,省得日后还得和其他人抢。」 其实,少主的意思是找点事让靳若鱼忙活,省得他回来时会见到一条小肥鱼,他怕自己忍不住会宰了她来吃。 靳若鱼点头表示知道,严成澜就只是隻爱漂亮的孔雀,花孔雀爱俏嘛,怕和别人撞衫! 「那就先安顿好再去找布匹店吧。」 「其实我们也归置的差不多了。」顏梅如此回答,这都快三天了所有事情差不多就位了。 「那明日吧,严东大哥知道这忘亭城哪边卖的布料比较实在吗?」靳若鱼认为这种事还是得问长年在外走闯的人较准,省得自己瞎子摸象。 严东想了下说道:「这个城里确实有一家店,咱们严家偶尔也会跟她採买,就是老闆娘的脾气不好说。」说穿了就是看人、看心情在卖东西。 「没关係,明天先去看看,若真不成就换一家。」严成澜的衣服可随便不得,那人怎么都不和别人穿一样的。 况且现在严成澜也不在,她爱怎么跑就怎么跑,爱跑多久就跑多久。 事实上,自从遇到刺客那一晚上后,靳若鱼就没再见过严成澜了。 隔天一早起床就看到顏梅竟然站在一旁等着,等她梳洗过后吃了早饭她们一队人就出发来忘亭城,而这途中也不见严成澜的人,最后靳若鱼才知道严成澜去处理那些刺客的事。 靳若鱼被安排跟着大部分的人先到忘亭城里的严府别院住下,等到明年开春好直接到北塘镇外去参加武林大会。 整个武林大会的佔地其实很大,所以一般都在郊区举行,明年度的武林大会也和往常一样採回合制,一关一关的闯上去,谁能够打到最后谁就是武林盟主。 严成澜这样的世家子弟一般来说都是自动入赛,不用另外报名,但是像是严东他们就得自个儿报名,酌收费用签下生死状就可参赛,而且死活不论。 敲定好行程靳若鱼还是问了句:「少主过年前回得来吗?」 严东想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少主确切的行程,能不能回来他真不好说。 看严东那一脸为难的模样靳若鱼也知晓大概严成澜又在忙些不能说的事,于是她也不勉强严东了。 「没关係,能回来就一起过年,不能回来就咱们自在过年啊!」 严东嘴角抽了抽,很想知道靳若鱼到底是希望少主赶回来过年呢还是不希望少主在? 此时的严成澜一身的红衫,清冷的眉眼尽是寒冷,他只站在那就带给眾人无形的威压。 「严成澜?你?你究竟是什么?意思?!」雪琴门的掌门一身血衣几乎倒卧血泊之中,却还得遭受如同鞭尸一般的威压压迫,使她身上的血管一根根破裂出血。 严西和严北躲在远处的树上交头接耳说着话:「这老妖婆也不知道是真的快死了还是装的,她可贯会装!」 「都被打成这样了还能装也是利害。」 「可不是吗?上回把她的爱徒断臂后整个人丢回去时,她明明就气的半死还装模作样的说些大道理,可那天晚上呢?要不是咱少主早有准备还不知道会如何呢!」 「那这次要灭门吗?」 「都这样了不算吗?」 说完两人同时低头看着树下和附近那成堆的尸体。 「嗯,灭门,无误。」 严成澜看都不看雪琴门的掌门人,他只是略微减少威压的释放,而后冷冷开口:「严景山和你什么关係?」 「严景山?」雪琴门掌门人因为威压减弱终于能够喘口气,她喘着气想了几息,严景山这个人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了,严成澜此时提起他要做什么? 「没印象?这就怪了,严景山让我别动你这雪琴门,可是你竟然一副不熟悉的模样?」话落,威压又开始慢慢释放出来。 「我说!」得想过法子赶紧阻止这个疯子,再让他继续释放威压,自己真的会全身血管爆裂而亡!「他?我年轻时曾和他有数面之缘而已,要说有交情着实谈不上。」 「哦?」真只是这样那老头子会特意写信来让自己停手别伤害雪琴门的人?一个快死的人还有馀力去管只有数面之缘的人的间事? 「我说得都是真的!当年严景山对任何人都是客气疏离的姿态,对我也不过能多说几句话而已,后来?」 「后来?」严成澜瞇眼看着雪琴门掌门人。 「后来也不知道为何,他突然就不再和我说话,既使见了面也离我很远。」当年的事她已经有些不记得了,只知道严景山对自己比对其他人还要淡漠疏离许多。 「突然吗?」严成澜低声笑了:「你知道你能当上雪琴门的掌门人,并且雪琴门能够嚣张这么久是谁在后面帮你出谋划策的?」而雪琴门掌门竟是半点不知情的样子,可能吗? 有诡,这里头肯定有问题,老头子不会无缘无故去帮忙一个仅有数面之缘的人,他不可能如此慷慨。 严景山那隻老狐狸肯定藏了个秘密! 雪琴门掌门人愣住了,严景山一直都在暗中帮助自己?怎么会? 看着雪琴门掌门人,严成澜勾唇邪魅一笑,缓缓说道:「杀了你,严景山就会说了。」说完威压全力释放出去。 「严成澜?我诅咒你?你会不得好死?」雪琴门的掌门人忽然遭受威压压制,整个身体突然被挤压到变形,她恨恨说完这句话后整个身体就被挤压到承受不住当场全身筋脉断裂而亡。 严成澜面无表情地哼了声,抬步就要离开。 严西和严北很自觉的跟上来。 「烧了。」严成澜冷冷说了句。 「是。」严北领命赶紧指派人去处理。 「少主,严东传讯说姑娘问您过年前能回去吗?」 听到靳若鱼的讯息后,严成澜那一身的煞气才减弱许多,脚步却是未停,说道:「告诉严东,能回。」 「是。」 「顺便找人转告叶英,让他管好他自个儿的表妹,否则本少主不介意手上多一条人命。」不得好死?他严成澜手上的人命还会少,他怕过吗? 要警告人?嘿嘿,这个他严西最了擅长! 「传讯给严墨,让他的人好好注意严景山,看看他听到雪琴门掌门人死了之后,他有何反应。」 「是。」 「今日的事,记得?」 「绝对不会在姑娘面前提起半个字!」 「嗯。」 严西和严北对视一眼,总觉得以后要有事求求姑娘肯定就能解决。 讨好靳若鱼绝对是必要的! 这一日靳若鱼来到卖布匹的店舖,人才刚走进去就见到一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妇人坐在柜檯前,一手拿着扇子无聊扇着风一副爱搭不理的说道:「随便看,我不一定会卖。」 「咦?」靳若鱼看看顏梅和顏竹,顏梅和顏竹也一起点头。 姑娘你真没听错,老闆娘确实说了她不一定会卖。 而严东一进屋那妇人就喊了:「哟,这不是严东吗?好久没来了,怎么,被哪隻狐狸精给勾走魂了?」 严东皱眉说道:「我这些日子都在外头走南闯北跑呢,你个嘴上没边的妇道人家,怎么就不会说些好听的。」说话不好好说,没瞧见店里还有几位不经人事的小姑娘在场啊? 「我能说给谁听啊?」老闆娘嗤地一声这才抬眼认真看向靳若鱼,这一看,她差点没从柜檯后直接跳出来。 「这位姑娘你这一身可真是?」话还没说出口就看见严东在对着自己使眼色,于是硬生生改口:「漂亮啊!」自家產的布料自己吹嘘。 「谢谢,老闆娘能让我看看新进的布匹吗?」 「呃,新进的?有!昨儿才刚到的,来来来,放在这儿的就是了。」老闆娘赶忙从柜檯后走了出来,热情的介绍起自家的布匹。 靳若鱼和顏梅顏竹三个人小心翼翼地摸了下布匹又和看了看其他的料子,三个人正在商讨买了后可以做成什么,而严东则是站在一旁悄声和老闆娘交流情报。 「我说严东,你可真够意思啊,要嘛不来一来就带了一尊老娘惹不起的人来,你是真的嫌我命太长是不是?!」 严东哼了声回嘴:「得了吧!早八百年前老北就给你传过讯儿了,还装什么装!」 「喂,我说老东西,别老说我嘴欠,你还真就欠人骂,要不是我认得自家的布料我还不知道她是谁呢!」香云纱啊!每年她家唯一的一匹香云纱竟然都穿在这小ㄚ头身上了,还真是那个严家败家会做的事! 严东使了个眼色过去说道:「既然知道是谁了该怎么办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还往旁边噌噌的移位子,一副好似我跟你不熟的样子。 利娘翻了个白眼才又换上另外一副笑容满面的面孔朝着靳若鱼她们说着:「姑娘们看中啥就喊我一声,我利娘马上就帮你们包起来。」 靳若鱼听到了赶紧点头:「利娘子,您方便过来一下吗?有事请教您。」 「欸,这就去。」利娘走到靳若鱼身边笑问:「小姑娘有什么想问的?」瞧瞧这身段,果然她家的香云纱什么样的人穿都合适啊。 靳若鱼伸出手点了几块布匹问:「这几块布匹可有卖出去过吗?」 利娘看了下,指着其中一匹回道:「这匹有,其他的都刚进来还没呢。」 「那好,除了有卖出去过的那一匹我不要,其他的都帮我包起来。另外我还要这几匹。」 「小姑娘大手笔呀,我利娘也不囉嗦等等就给你个整数!不过?这么多匹布小姑娘能用得完?」这些都可以做出上几十号人的衣物了吧! 靳若鱼笑着回答:「家主不爱同人穿一样的,所以我就全买下了。」 利娘有些傻掉的眨了眨眼睛,最后才缓缓找回自己的声音:「其实也不用这么麻烦,小姑娘回去后自个儿添上些绣艺就和旁人不同了!」 靳若鱼听到这提议马上点头,可是刚扬起的嘴角又很快垮了下去,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我不会刺绣。」就是这样才麻烦,每回刺绣她老是在刺自己的手指头。 利娘立马拍胸脯说道:「那简单,我教你!」 「可以吗?这手艺不是都不外传?」靳若鱼迟疑地问着。 「反正间着也是间着,再说了,小姑娘合我的眼缘,就教你了!」妈啊,想传授人独门绝活还得自己找理由和藉口,想累死谁呦。 靳若鱼开心地道谢,连忙和利娘确认学习的地方和时间。 刚和利娘讨论好后天开始在这家店后头学刺绣,利娘才要将布匹给打包外头就有人跑了进来。 来人还是熟人? 二十四、席鹃 席嫣拉着席鹃匆忙赶到店里就看到昨天自己看中的那匹香云纱被人给买了! 「老闆娘,那匹布是我先挑上的。」席嫣立马抗议了。 利娘抬头一看,吆嗬一声说道:「这不是昨天那个姑娘吗?」 「就是我呀!」席嫣赶紧承认。 「嗯,我记得你,钱没带够的那一位。」香云纱可是她的镇店之宝,这位小姑娘也不打听打听。 席嫣的脸马上红了起来,也不知道是被气得还是给羞得。 席鹃不像席嫣只顾着看布料她注意到了屋里的人,那是严成澜身边的人! 后头还有一位姑娘,这会儿才慢吞吞地走了进去,一见到此人,席嫣就开始叫骂了:「唐璇,都是你的错!说什么好心借我钱,结果却是慢条斯理的拖着,如今你也看到了,我要买的布料被人给买走了,你赔我!」 「被人买了?」唐璇尚未进到店里就被席嫣这么吼着,她微皱眉头想看清楚谁有那么大手笔能买下香云纱。 「唐姐姐!」靳若鱼看见唐璇就开心的走上前去打招呼。 「是你呀。」唐璇笑着,若是靳若鱼买下的那就无法了,毕竟她可不想再得罪严成澜这个人,她在严成澜眼里已经是黑名单了。 靳若鱼见到唐璇进来本来很开心,又听见席嫣这番话不想让唐璇难做人,便想着要不就让一匹出去好了。 可是利娘却不乐意了,只见利娘双手叉腰一副准备泼妇骂街的架势吼道:「布是我家的,我爱卖谁就卖谁!」说完还狠狠瞪了一眼席嫣。 席嫣开始委屈地哭了出来,可是她却是跑到店门口哭,她那哭得伤心欲绝、悲痛万分,引得路人纷纷驻足围观。 对此,利娘撇嘴一点都不放在心上,这情况在她店外上演不少次了,这姑娘哭得一点都没有诚意和深度,她利娘都懒得理会。 靳若鱼看着唐璇一脸的歉意,唐璇则是朝靳若鱼摇头示意没关係。 席鹃原本是想要上前去安慰席嫣顺便陪她把戏给演完,可是她的眼角无意间却看见靳若鱼身上衣料竟然和全临湖最贵的香云纱一样! 香云纱一年只產出一匹,而且只在这家店有卖,可是每一年的香云纱都没有上过架就被买走,世人都在猜究竟是谁有这能力买得到这香云纱,可也没见到有谁穿出来或使用过,未曾想到,竟然是穿在一位婢女身上。 这姑娘真的只是一个婢女吗?能穿这么好,出门还有随身的ㄚ寰、侍卫陪着,而她这个正经世家出来的姑娘却是一点派头都比不上人家。 席鹃愣神深思之间,席嫣一个人把戏给演完了,可路人看是看了却没有人愿意站出来主持公道,这可又把席嫣给气得,加上席鹃也不肯出来帮自己,席嫣最终也只是恨恨地收回眼泪跺脚离开了。 其实也不能怪路人不出声,而是但凡知道这家店是利娘的,就没人敢出面管!这利娘也不是省油的灯,本身武功不弱她身后的势力也挺神秘的,有人说利娘和京里的人也有关係,这江湖上和朝堂上都有关係的人真没几个人惹得起。 席嫣一走,席鹃就有些尷尬了,只是她仍是厚着脸皮开口:「唐姐姐不帮我介绍介绍?」 唐璇不知道席鹃想做什么,也就只是淡淡的稍微介绍了一下靳若鱼。 「咦,看靳姑娘这行头,不说我还以为是哪家的世家姑娘呢。」席鹃笑容得宜的夸道。 靳若鱼还没开口,顏竹就老实说道:「也差不多吧,咱姑娘自小就开始受严府教养,又是夫子又是礼仪娘子,这可不就跟世家姑娘一样吗?」咱姑娘学过的东西也不少,可不能让人看扁了。 看着顏竹那一脸老实样,实在没人会觉得她在说谎,靳若鱼有些汗顏,这顏竹简直可以扮猪吃老虎啊。 「这不快中午了,这一趟让唐姐姐白跑,家姐又对靳姑娘无礼,要不这样吧,今日中午我做东请唐姐姐和靳姑娘吃饭。」 唐璇心中警铃大作,是真的警铃,因为系统出现红色警告,系统警告唐璇,席鹃正在脱离故事轨道,务必导正否则任务很可能会失败不说,这个世界也可能毁灭。 唐璇无语了,这都是什么破事啊,席鹃此刻竟然打着小算盘想当严成澜的女人?!她上辈子死在严成澜手上的记忆是被抹去了吗?她不怕面对曾经杀死过自己的人? 为了给唐璇面子,靳若鱼还是决定和席鹃一起吃顿饭。 当眾人都到青园吃午饭时,靳若鱼觉得有些奇怪,怎么席鹃一直绕着严府的事情问?看一眼唐璇,唐璇递给自己一抹很有深意的眼神。 真的很有深意,因为靳若鱼根本理解不了。 顏梅将摆上来的饭菜帮靳若鱼给整了一小碟子,顏竹则帮唐璇,席鹃则是用着自己的ㄚ寰,当ㄚ寰们放下公筷退至一旁后,席鹃咦了声问着:「靳姑娘不吃肉吗?这青园里最远近驰名的就是烤羊腿,怎么不见你的ㄚ寰帮你夹点?」 靳若鱼只是端起茶盏喝了一小口说着:「我怕腥羶味儿,所以你们用就好。」 「这样儿啊?,那靳姑娘一般都喜欢做些什么?还是用些什么?改日我去拜访时也好投其所好。」 还要来拜访?靳若鱼稍微蹙眉说着:「呃,其实我接下来会挺忙的,这在外头过年总是得好好准备。」去年不算,去年她还在生病也在发生瘟疫的城镇,什么都做不了。 席鹃一听到如此双眸倏然放光,随即又稍微压下头好隐藏自己雀跃不已的心思,这样一个婢女都可以着手规划过年的事务,倘若她嫁给严成澜那掌家权不就是手到擒来的事。 顏梅藉着帮靳若鱼斟茶的举动无意间说着:「姑娘还是先用餐吧,吃完了还得回去忙呢。」 靳若鱼听懂顏梅的话只是带着歉意朝唐璇问着:「要不这样吧,席大姑娘看上哪一匹布回去后我让人裁一半送去?」大不了那一块布就不要用在严成澜身上就好。 唐璇笑着回答:「不碍事的,她刚刚没买成如今你又给她送去,她才会更窝火,认为你在看不起她。」说罢举起筷子示意靳若鱼先吃饭。 席鹃也举起筷子慢慢吃了起来,直到眾人都吃饱上茶点时她才又追着靳若鱼问问题。 「不知道靳姑娘在严府里是负责管理些什么?」 「我呀,我什么都管不了呀。」靳若鱼叹气说着:「我都是被管的那一个。」说穿了四个顏就是严成澜放在自己身边的眼线,自己的一切事情都逃不掉严成澜的眼,与其缠着自己问严府的事倒不如问顏梅还要快些。 其实她就是个睁眼瞎。 席鹃显然又误解了靳若鱼的意思,只觉得靳若鱼过得太好了,什么事都不用做就可以吃好穿好,出门还有人跟着,买东西都有人付帐,就刚刚那些布料的价钱就是世家媳妇也不能眼儿都不眨的买下。 其实那真是个误会,靳若鱼确实眼儿都不眨地买,因为那不是买给自己的,再说了,她如今一个早就没工资的人哪来的钱,还不是严成澜说了算,既然严东和顏梅没阻止代表她没超出预算。 冷眼看着席鹃越跑越偏了,唐璇闭了闭眼先将脑海中那恼人的警报系统给关了,才慢悠悠开口:「小鱼,老家主身体怎么样?还行吗?」 靳若鱼端着茶摇头:「我没资格见老家主,不过身体应当还是不差的。」否则严成澜哪能还能在外头乱闯。 「那就好,那严少主的八名小妾呢?」唐璇喝着茶再问。 「这个嘛?,没听少主提过,不过在严府的家规之下也翻不出什么风浪。」自从上回被严成澜给忽悠过家规后,靳若鱼找了严东再要一本家规来看,这回务必背得清清楚楚滚瓜烂熟。 「对呀,怎么严少主都不娶正妻而只纳小妾啊?」这正是席鹃最想问又不能问的问题,现在既然说上了那她就提出来问。 靳若鱼看一眼席鹃后摇头:「这我也不清楚,少主的事儿他自己有成算。」严府的家规里真有一条,大约意思就是做僕人不能踰矩去管主子的事。 唐璇看一眼席鹃那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大约猜出她这是觉得这顿饭钱她白费了,什么都问不到也什么都问不出来。 「好了,咱们出来的也够久了,既然都吃饱就散了吧。」说完唐璇率先起身朝靳若鱼说着:「姐姐下午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唐璇都离开,靳若鱼也朝席鹃说着:「今日谢谢你请的午餐。」说完带着顏梅和顏竹也离开了。 到了楼下却见到唐璇正在柜檯处和严东抢着要结帐。 「唐姑娘,我严府不爱欠人情。」严东横眉竖眼这么说着。 你们一个个都自做主张的贴上来是怎么回事儿?我严府的人怎么可能吃不起一顿青园的饭? 唐璇慢悠悠把钱递给掌柜的,再慢慢开口:「我不就请我老乡吃顿饭吗,瞧把你们给急得?又不是吃了这顿你家姑娘就归我了。」 这几个人都是怎么回事,不就吃顿饭而已,又不会把靳若鱼拐走。况且她也没胆子拐,她怕半夜会直接被灭了。 严东气得无语,靳若鱼却是笑了:「是啊,唐姐姐也没说错,这顿就让唐姐姐破费,改日我还找唐姐姐出来,换我请唐姐姐吃饭!」老乡还是要挺老乡的,请来请去以后才能常来常往啊。 严东眼看着自家的姑娘都说话了,只得默默败阵下来了?呜,少主吩咐过务必将唐璇和姑娘隔离,如今却是越走越近了,这让他怎么交差啊。 看一眼顏梅希望顏梅可以帮忙,却见顏梅一脸无所谓的态度,这都是什么意思啊? 其实顏梅可以这么淡定还不是因为以后唐璇要来找姑娘一样得通过她们通报,不是有一招叫知情不报吗?一律以姑娘不在不见客推了! 靳若鱼还不知道顏梅的想法,所以还热切的和唐璇约时间,她有好多关于这世界的事想问唐璇,例如这本书是在写什么,主角是谁?里头的自己有没有被写在书里,这些她都很想问清楚。 唐璇也知道靳若鱼想知道什么,可是碍于系统存在她也无法多说,加上她只知道关于严成澜的事并不知道靳若鱼的事,所以? 而还在楼上的席鹃却不知道楼下的事,还在为了自己多花了一顿饭钱而懊恼不已,席家本来给的零花钱就不多,不然席嫣昨天也不会错过那匹布料,而自己请的这一餐大概就得花去她一整月的零花钱。 她才刚重生三个多月,加上以前她大手大脚惯了存没多少钱,可不像唐璇是商贾女儿,自己又会经营生意,身上自是不愁没钱花。 而她死之前的那一段苦日子,让席鹃明白了,她攀不上叶英也得找个有点身家的人嫁,她不要再过上有一餐没一餐的日子。 虽然上辈子的严成澜最后像个疯子似的四处杀人,可他仍是严府的家主,家主疯了家主夫人不也一样顺理成章地接管严府的一切吗? 再说,上辈子她死在严成澜手上时,严成澜根本就没有娶妻,所以她也不用汲汲营营的想去除掉什么绊脚石,比起和唐璇抢叶英,倒不如从严成澜身边的婢女下手,唐璇和这个靳若鱼相比较,她深深觉得拉下靳若鱼换自己上位还比较容易些,她更能趁早坐稳正妻的位子。 所以目前她还是得找机会弄明白,严成澜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以及为何他不娶妻的理由,对症下药才能药到病除啊。 可是刚才那个靳若鱼竟然嘴巴如此严谨,该说的一个字都没漏,而那几个下人一个个都把头抬得那么高,一副看不起人的模样,真的气煞人也! 都给她等着,别让她有机会上位,她一上位就将那些个人都一个一个打发了! 席鹃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后才慢慢走下楼,她见到唐璇已经先行离开了,而靳若鱼还站在青园的门口处。 这是个好机会!席鹃才要赶紧下楼来就见到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青园门口处,而靳若鱼和她的婢女就这样大大方方的坐进马车里? 席鹃傻眼的看着这一幕,她记得本朝对奴僕有着严格的规定,为奴为婢者是不能搭马车的,要搭也只能坐牛车或驴车,违规者主家的人可以直接将奴僕打死! 席鹃奔到门口看着那辆马车离开的身影,她心头狂喜,却是端着脸问着掌柜的,「掌柜的,看见那是谁家的马车了吗?」 掌柜的抬头看一眼外头,淡淡回答:「那一个大大的严字姑娘没瞧见?延平严府的马车啊。」 「可是刚刚坐上去的人好像并非是严府的主子,她不过是个婢女呢!」快些注意到然后把靳若鱼违反本朝律法的事说出去,这样她就不用出手还能除掉靳若鱼。 掌柜的这才抬眼正视着席鹃,席鹃被看得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正要开口问,掌柜的倒先开口了。 「我没瞧见什么婢女,刚刚登上马车的是严府的主子。而且那几个婢女打扮的女子也不是奴籍,所以她们坐马车没有什么问题。」 「可是,那明明就是?」席鹃还要再说就瞥见柜檯侧面墙上画着一个淡淡的字,那个字因为年代过久有些模糊,但席鹃还是能够认得出来,那是个严字? 二十五、亲事 自从和利娘约定好要学刺绣后靳若鱼就被迫天天雷打不动的去练习,一开始自然拿着针就往自己的手指头扎,到现在总算绣得出有些样子的东西,但还是见不得人的那种。 这一日,靳若鱼刚从利娘那儿回来后习惯去自己的房间收好自己这一日努力的成果,岂料却发现有人竟然将自己的绣品一件件的翻出来摆放着,就像是在展示什么一样。 这人也不是别人正是严成澜本人,虽然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回来了,但此刻他擅自翻看靳若鱼的绣件,每一件从最早期看起,一件件的抚过一样样看得很仔细。 「小鱼儿,你来说说,这上面绣的都是些什么?」严成澜头也不抬的朝靳若鱼招手让她过来。 靳若鱼憋着气慢吞吞跺步过去,一见上面的绣样就脸红,这是她最早前的作品最惨不忍睹的那一个。 「那个,少主,这个是墨兰?」 「墨兰?」严成澜用拇指抚着手上的绣件嘴上轻笑着:「本少主这回算是开了眼界。」 绣件上还有些暗红色的点点,摸不到丝线的痕跡应当是乾涸的血跡。 严东的来信提过,一开始学刺绣靳若鱼确实是一直扎到手指头,这应该是那时候留下的。 靳若鱼又想鼓脸生气了,又没人让他看,看了还要嫌弃,真是够了!伸手刚要抢就见到严成澜开始收起绣件。 严成澜将那些绣件一块一块的折合收了起来,靳若鱼也赶紧帮着收了几块,正准备拿回去锁在箱子里时严成澜连同靳若鱼手上拿着的都一起收走。 「欸,那是我的,而且有些还没完成?」 严成澜随手就将绣品塞进自己宽袖的内袋里,说着:「本少主先替你收着,想绣完就过来找我。」说完双手敛后唇畔带笑的转身离开。 有这种人吗?那既不是什么名绣也不是绣得多好看,这么拿走有意思吗? 靳若鱼实在不懂严成澜的脑回路,不过他都回来了那她还能出门去学刺绣吗?算了,找个人通知利娘一声说自己暂时无法过去了。 因为要过年了,严府别院里每个角落都被人重新粉刷装点,临湖的冬天比起寒城来真不算冷,但为了府内唯一一个大家公认身体最差的人,严府的下人们还是在沿廊装上隔板,阻隔了寒风吹拂。 这一日下午,靳若鱼趁着还有暖阳舒服的洗了个澡,此刻正坐在放置了三个火炉的室内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清点帐册,一下下的拨动算盘记帐。 「姑娘,你过年后就十四了。」顏梅一边帮靳若枫擦发一边小心谨慎说着。 靳若鱼嗯了声继续埋头苦算,这个帐怎么感觉算不完似的,严成澜的身家到底有多少?怎么这么喜欢跟自己计较? 「那姑娘以后有什么打算吗?」顏梅再度硬着头皮开口。 「打算?」靳若鱼嘴上唸着下笔写着五百二十八两,「我还能有什么打算?」当人贴身婢女还要有什么打算吗?不都是主子说了算!再说她还欠人一大笔债呢,没还完债主肯让她离开? 「例如?嫁人什么的?」顏梅说完就低头弯腰假装整理靳若鱼打结的长发。 嫁人?靳若鱼缓缓放下笔双手环胸认真思考起来,顏梅也放轻手脚不敢打扰姑娘,她这任务还真有点难度。 一直到顏梅擦乾头发让顏菊帮着将靳若鱼的头发重新梳理绑好了,靳若鱼也没个回应。 顏竹这时候手上拿了张拜帖进来交给靳若鱼,说着:「姑娘,这是刚才藏剑山庄着人带来的,少主看过后说让姑娘自去处理呢。」 「让我处理?」藏剑山庄的事怎么会让她来处理?接过去拜帖打开看着,其实内容也很精简,藏剑山庄的表姑娘想来找靳若鱼赔罪,于明天上午过来。 「赔罪?」靳若鱼眨了眨眼,看着顏梅问:「她没事赔什么罪?」她怎么不记得自己有被得罪过? 顏梅正在准备手炉,等等好让姑娘出门时可以抱在怀里取暖,听见问话便回答:「其实说赔罪应当也是想来瞭解一下咱们严府的事。」这席鹃真不知道是脸皮厚还是故意的,她们几个顏在私底下都拒绝几次了,这回席鹃竟然用藏剑山庄的名号下拜帖。 「为了武林大会来探虚实?」靳若鱼马上想到再有三个月武林大会就要举行了。 这种事情其实也不少,看严成澜近日虽然是在临湖却也时常找不到人,一下子这个约一下子那边有事,偶尔还会到大半夜才回来,不过看他一脸平淡的样子也不像是有人给他找事儿,靳若鱼便也懒得去理会,只希望过年期间严成澜别跑了,许多事情还得他亲自主持呢。 顏梅将手炉递给姑娘后,张嘴欲问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正在犹豫间,靳若鱼便先开口了。 「藏剑山庄的事儿,问问严东吧,毕竟这临湖是藏剑山庄的地盘,该怎么应对他当是会知道一些。过年前的祭天祈福的事物看看还有没有缺了什么,这事儿马虎不得。至于顏梅你刚才的问题??」 「怎么样?」顏梅和其他几个顏都伸长了耳朵等着听答案。 呵,原来不止顏梅其他人都掺和了!有必要绕这么一大圈子吗?真想不通严成澜到底都在想什么! 靳若鱼让顏菊系好披风的带子后便抬步就走,直到快走到门口吊足了四个顏的胃口才回头:「我亲自跟少主说。」 走在沿廊上,靳若鱼其实也想了很多,在这个世道上会武才是真正能生存下去的,就连那些以仕传家的世家子弟都会学武防身,不会武的人大多都是最下等的人,女子不是在教坊就是沦为妓,而像她这样不会武还能在武林世家当婢女的人几乎就没遇过,更甭说还是被人捧着伺候的。 靳若鱼深知给自己这一切的人不是严府而是严成澜,但是她真的不想当人小妾,可是若以她这样的条件想当正妻,老家主肯定分分秒秒都在想着怎么砍了自己。 因为很有自知之明所以她才选择装傻,严成澜应该值得更好的人,而她受宠时就好好过,不受宠时呢就缩着过,至于嫁人什么的她实在还没想过。 「杵在这儿想什么?」 靳若鱼抬头就看到严成澜带着严墨和严东朝这走来,于是她赶紧迎上前说着:「没什么,看看外头的景緻想着府里还有没有缺了什么。」 严成澜嗯了声就往书房走,严东和严墨也跟着去,而她这个贴身婢女正想着等他们说完事儿再过去时,严成澜停下脚步就道了句:「还不跟上?」 「好。」靳若鱼只得硬着头皮跟进去书房。 严墨有些不赞同的看一眼靳若鱼,而靳若鱼自然也知道严墨瞧不上自己,认为书房是重地女子不得擅自进入,可少主都发话了他们自然也只能遵从。 进到书房后严成澜只是站在桌案后,靳若鱼则是站在桌案旁开始安静地磨墨、斟茶整理桌面,严墨和严东则是併排站在下头朝严成澜匯报工作。 其实有大半时间靳若鱼都处于放空状态,所有事情做习惯了就只剩下惯性动作,等整理好桌子,她就安静的退到一旁去站着,既没离开严成澜的视线,对他们的谈话内容也听不真切,这个距离还是靳若鱼自己琢磨出来的。 「京里来消息说是三皇子拉着五皇子拖着八皇子要来看武林大会。」 「吃饱撑着。」严成澜对那些皇子的事不当一回事,想看就看吧,他们身边的护卫说穿了不是江湖人就是江湖人训练的。 「香贵妃说能不能顺手?」严墨安静地比出一个手刀做了个砍的动作。 好一个手起刀落,人死在宫外怎么都与她香贵妃无关。 「这事曹右相知道了,那么单左相肯定也知晓,除了他们还有谁知道?」 严墨低头想了下缓缓说道:「藏剑山庄肯定有收到消息,至于其他人知道也会装不知道。」 「嗯,这事暂且放下,目前按兵不动。」要动哪个皇子还是得看老皇帝的意思,单左相那隻老狐狸自动请领帝师资格要教导诸位皇子皇女,肯定是相中了某位皇子,至于是他的意思还是帝王的意思那就且待日后了。 「府里的八名小妾正闹着兇,老家主又以身体不适不想理了。」严墨继续如此说着。 「合该如此。」严成澜不觉得小妾跑去闹严景山有何不妥,毕竟人是他想娶进门的又不是他自己要娶的。 「老家主还是想让您赶紧娶个正妻回去管管,主要还是想让您儘早开枝散叶。」 「严墨,记住我的话。」严成澜单手在桌案上慢慢敲打,「不是本少主亲自要娶的人想进严家门都只能是小妾,而本少主的孩子只有正妻能生。」那些个小妾还是专门留着给严景山去头痛吧。 「是,属下知道。」 「再有几日就过年了,你依照去年那样处理,应当又够她们闹上好一阵子了。」 「属下明白。」严墨说完看一眼严东,严东会意接着说道:「那些有联姻的门派都让人传讯说让少主在武林大会上多多照应。」 「哦,本少主记得是千机门、万宗派和落意阁?」 「正是这三个。」 「严东记得了,碰上了别留情面。」 「是。」严东点头记下了。 「这?不好吧。」严墨不太赞同。 严成澜看严墨一眼,冷冷说着:「没本事的人即便我愿意放水,也会被其他人打死,倒不如一开始就撂倒他们,那样他们还有活命的机会。严墨,你会不清楚武林大会擂台上的残酷?」 「属下懂了。」严墨立刻明白了。 靳若鱼因为严成澜的话有那一瞬间失神了,她一直没问武林大会上的比武方式是点到为止还是得至死方休? 直到严墨离开时特意看一眼发呆的靳若鱼,只见她娇小的身躯和一张尚未长开的脸就隐在雪色貂毛披风之下,光这一件通体雪白的貂毛披风宫里的贵妃娘娘都未必能拥有一件,而严府内一个小小婢女却能使用,是严府太厚道还是靳若鱼太命好? 再观她脂粉未施的素顏却是一点瑕疵也无,这样姣好的容顏,严墨却是知道严府究竟花费多少食补在供养靳若鱼,少主养的这条鱼可算是天价了! 着实是浪费! 想到这里,严墨袖袍一甩实在不想再看到这个花大钱的摆设。 严墨有些生气的离开,他没注意到严东多看了他几眼,而严东也没说什么,只朝依旧在发呆的靳若鱼点个头才出去。 「小鱼儿想什么呢这么认真?」严成澜踱步到靳若鱼的身边随意坐下。 靳若鱼这才回过神来,吶吶开口:「那个?武林大会上的比试需要比出个死活吗?」 严成澜之手撑着下頷看了靳若鱼一眼说道:「能让对手认输就算赢。」 「倘若对手一直不认呢?」以自己对严成澜的瞭解,他这么自傲自负的人怎么可能对他人低头认输呢? 「小鱼儿以为该如何呢?」严成澜翘着二郎腿懒懒地问。 靳若鱼抿着嘴一脸凝重看着严成澜,她只希望严成澜能好好活着将武林大会比完,不管输还是赢都比不上活着重要。 「小鱼儿不是该告诉本少主你将来的打算?」 看不惯靳若鱼严肃着脸,严成澜只能转移话题,他记得底下的人说靳若鱼要亲自向自己说。 「少主以为我该有什么计画?」靳若鱼反问。 「十四岁该议亲了。」 十四岁啊,才国中的年纪,国中生就要嫁人还太早了些?靳若鱼皱眉开口:「会不会太早了些?」 「议亲后到成亲至少也得等上两年,十六岁嫁人差不多了。」 「十六啊?不能到十八吗?」这十六岁还发育不良吧,过早接触房事不会有问题吗? 严成澜瞪眼竖眉说道:「再等四年?」让本少主再等四年?别人的孩子都可以啟蒙了! 「很久吗?我想着还可以多伺候少主四年呢。」靳若鱼一脸惋惜说着。 「??」这算不算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等等,多伺候自己四年,那四年后呢?严成澜抬头看着靳若鱼问:「你想嫁谁?」 「那得问少主想让我嫁谁?」靳若鱼眨着眼问。 「自然是?」严成澜摸着下頷看向远处。 「嗯?」 「到时候再说吧!」 「哦。」 站在门口当卫兵的严东也很无语,您说您一个堂堂主子这么认真的和婢女商量亲事真的合适吗?别人的主子不是直接命令或是就地生米煮成熟饭吗? 二十六、有求 隔日早上,藏剑山庄的马车准时在严府别院前停下,顏夏在大门处接待了唐璇、席嫣和席鹃三人进门。 唐璇对顏夏还有印象,曾经好像是位一等ㄚ寰如今怎么成了三等带路的下人?但这和今日她们突然来访的目的无关,所以唐璇疑惑归疑惑也不会贸然开口。 顏夏将人带到二门处将人交给顏冬就福身离开,由顏冬领着唐璇和席家姐妹进入内院,在见到沿廊上都被架上透明隔板时都有些惊讶。 「怎么贵府的沿廊都装上隔板?」席鹃连忙问着,这样会不会太奢侈太摆显了? 顏冬低着头态度恭谨的回答:「上头的吩咐,奴婢也不知道为何。」知道了也不能说呀! 席鹃内心对严府又更加的势在必得,整个沿廊啊,要用掉多少隔板多少钱啊,况且也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实力问题了吧! 唐璇强忍不耐的闭上眼进入内心关上自己的系统,一直吵一直响很烦人! 席嫣却是一脸不屑,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藏剑山庄怎么都不会输给区区一个五大世家的严府,改日她嫁给表哥后也可以这么过日子! 一行人来到偏厅后顏冬让眾人稍等,说她家姑娘等等就来,随即招人进来斟茶上点心,服务很是周全。 席嫣满脸不耐的坐着,她就不懂了她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非要来赔罪不可。 席鹃则是暗自打量偏厅的摆设,心里对严府的底蕴丰厚程度又多加一层,不愧和藏剑山庄同样有上百歷史的世家,虽然神秘但身家其实一点也不输藏剑山庄。 就看这待人的茶点杯盏之类的东西,样样都不俗,茶点製作的卖相和口感也不输给外头的点心舖,而且这儿还只是其中一个别院而已。 唐璇则是自顾自地喝茶,这一回她是陪客可不是主角,要不是叶英央着自己前来照看避免他这两个表妹又给藏剑山庄丢人,她才不愿意这时候出门,忙都忙不过来了,况且这一幕在原书里也没有,系统根本无法帮自己,所以她还是老实点只做陪客就好。 一刻鐘后靳若鱼才来到偏厅,顏梅和顏竹紧跟在后,又有些ㄚ寰进来换茶上点心。 「抱歉我来迟了。」靳若鱼脱下披风后在下首处坐下,顏竹赶紧在附近放上火炉。 唐璇看一眼靳若鱼的披风以及手上的手炉,作为一位合格的商人,对于那些有市无价的东西有一定瞭解的人,她知道她老乡还是混得挺不赖嘛。 至少严府捨得将钱花用在靳若鱼身上。 席鹃则是暗暗吃了一惊,那件披风和许多年后引发宫里妃子内斗惨案的那一件好像!同样雪白的貂毛披风,只是宫里的听说在披风尾端还是有少许杂毛,而这一件却是完全没有! 这严家果真藏得够深。 席鹃却不知道不论宫里那件还是靳若鱼身上这一件都是严府出来的。 「上回我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靳姑娘,还望靳姑娘别和小女子计较。」见到人来了席嫣就逕自把自己的事做完,「今日小女子以茶代酒向靳姑娘说声对不住了。」话落昂首喝茶。 靳若鱼看着席嫣的如此乾脆俐落直来直往的有点傻眼,真是来赔罪的?不是来探虚实? 「其实也不是什么事,不用这么麻烦。」特意下帖子了只是为了莫名的赔罪,实在搞不懂这些人都在想什么,不过不管如何严府也不能失礼,说完也端起茶盏喝了口茶。 一旁的席鹃简直快被席嫣的直肠子给气死,怎么这人就是说不通,让她赔罪是假来看严成澜才是真的。 上回严成澜灭了雪琴门的事大伙儿都知道了,席鹃总觉得有些地方很奇怪,雪琴门怎么会无故被灭门呢?作为雪琴门的门外弟子她上次还有和雪琴门的长老联系过,也没听说她们和严成澜有过节啊。 为了确认是真是假还有事情的始末,席鹃才会提议用席嫣当藉口进来严府查探一番,可是这话都还没开始席嫣就将此次表面目的给做完了,那她们还怎么待下去还怎么询问,重点是席鹃她要怎么给严成澜留下个好印象? 「其实都是小事,大伙儿都别往心里去。」唐璇看着靳若鱼说着:「靳妹妹近日还忙得过来吗?」这快过年期间的家家户户都忙得脚不沾地儿,她真不是故意找这时间过来的。 上一回严成澜找人和叶英谈了些话后,叶英似乎对他这两个表妹颇有微词,连带叶英的母亲也有些不满,有人糟糕就能衬托出她的能干,倒是间接帮了自己一把。 靳若鱼笑了笑回答:「其实也就是动动嘴巴的事。」她不用动手只需要动嘴就有人会做好。 「既然罪也赔了茶也喝了,那么我们就走了。」席嫣说完话就起身要离开,最近姑母对自己的态度不似以往热络,她还要回去帮姑母的忙好显示自己的能力呢。 席鹃连忙拉住她说着:「姐姐真是的,不是还有东西要给严少主吗?怎么还没见着人就要走。」赶紧朝席嫣眨眼打暗号。 席嫣忍住想翻白眼的举动,她就不明白她这个妹妹了,怎么突然间就对严家、对严成澜有兴趣起来。严家比得上藏剑山庄吗?严成澜比得上叶英表哥吗? 「给少主?」靳若鱼看向席鹃问:「什么东西要给我家少主?」果然来了! 席鹃笑着说道:「这能否请靳姑娘请严少主出来?我好亲自交给他。」 亲自?唐璇冷笑,难怪席鹃一个陪道歉的需要穿这么好看、画上许久的妆容,原来是想再见严成澜一面看能不能给他留个好印象。 严成澜能看得上她?真是天真的可以! 「那真是不巧,我家少主并不在别院里,少主一大早就出门了。」靳若鱼惋惜说道。 「竟然这么不凑巧呀。」席鹃咬牙忍住气,心底骂了句胡说八道!严成澜根本就在别院里,你一个小小婢女还敢擅自作主,就别让她有机会见到严成澜否则她一定要告诉严成澜,说这靳若鱼竟敢擅自作主子的主!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此?」唐璇也准备起身告辞,却被席鹃给截话。 「请问靳姑娘能否借个茅厕,我这早上喝了太多茶水了。」席鹃连尿遁这憋脚的理由都用上了。 靳若鱼点头唤了顏冬出来,让顏冬带席鹃去茅房。而一直站在靳若鱼身后的顏梅也一併跟了出去。 让你在我们严府别院里瞎转好遇见我家少主?想得美!她偏要去清场让席鹃一个人都碰不到! 因为顏梅事先清场过,导致一路上去到茅房到回来了,席鹃都没机会看到别人,更别说见到严成澜本人了,这下子再不走就显得奇怪了。 三个人由靳若鱼亲自送出偏厅,沿廊上原本半开的隔板此刻都已经关上了。 「刚来的时候还都是半开着的,怎么这会儿都给关上了?」席嫣不明所以的唸着,这严府做事怎的如此随性。 走在最后头的靳若鱼不好意思说因为她要经过所以才会关上,她只是站在二门处和唐璇说着:「唐姐姐,这开春后我应当得常去叨扰你了。」 唐璇知道靳若鱼说得应该是武林大会的事,所以她也不做作的回答:「放心,总会帮你留个好位子的。」 「那就先谢谢唐姐姐了。」 三个人正要出二门就见严东从另一头沿廊走了过来,他只朝客人略点下头就朝靳若鱼说着:「姑娘若等等无事就去一下绣房,那边的绣娘子有事找姑娘。」 靳若鱼点了下头回头对唐璇三人说着:「那就送唐姐姐到此了,改日再叙。」 「你自去忙吧。」唐璇领着席鹃和席嫣登上马车离开后,严东亲自带着靳若鱼去到绣房。 绣房里哪有什么绣娘子在,只有严成澜一个人而已。 「怎么了?」靳若鱼走进绣房就见严成澜正在挑剔那些衣服上的绣样。 「小鱼儿你来看看,这都绣些什么东西!」严成澜手上扯着桌上那些正在绣的衣袍领子。 「这不是祥云纹吗?」靳若鱼也不明白怎么绣不好了,不都一样的吗? 「本少主自然知道是祥云纹,穿出去不跟谁都一样?烧了!」 靳若鱼有点想笑,花孔雀是怕出门撞衫呢,连纹路都要与眾不同,幸好她也在利娘那边学过些刺绣手法,在这上面绣些简单的图案还是可以的。 「要不我给改改吧,都是今年新买的料子这么烧了多可惜。」靳若鱼拿起衣袍仔细看着,便要顏梅进来将少主的衣服都拿去她房里,她好仔细想想要怎么改才行。 理当如此,严成澜这才满意点头答应,还补了句:「改好记得拿给本少主鑑定。」 「知道了,那少主这几日还出门吗?」靳若鱼随口问着。 严成澜看一眼靳若鱼双手敛后转身走出绣房。 咦?还没回答呢!靳若鱼赶紧放下衣服跟了上去。 「小鱼儿想让本少主做什么?」路上严成澜头也不回地问道。 「不是我想让少主做什么,而是过几日就是除夕了,该谢神、送神、祈福、祭天等等仪式,这些该少主您亲自主持。」 这人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以往在严府里这些事老家主都会托病不主持,府里就只能让严成澜来了,他这少说也参与了好几次怎么可能不知道。 「小鱼儿信神吗?」严成澜语气略微嘲讽问道。 「人说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哎哟?痛。」一个煞车不及直接撞上严成澜的后背。 严成澜慢慢转过身来看着靳若鱼说道:「与其相信看不见的神,小鱼儿怎么不信看得见、摸得到的本少主?」 「有求必应?」靳若鱼眨着双眸小声地问。 「看事情。」严成澜双手环胸回答。 「那?使命必达?」靳若鱼再问。 严成澜略微皱眉,迟疑一下:「看情况。」 靳若鱼瞪眼了,不满指控说着:「那还怎么信你啊。」这些都做不到鬼才信你! 严成澜哼笑嘲讽着:「神也不是你所求的每样事情都可以为你实现。」真这样大家就都不要努力付出,只要拜神就好了。 「总之,这几日你不能再跑。」这人到底在耍什么无赖和嘴皮子。 「哦?」严成澜居高临下看着靳若鱼,唇角微勾问着:「小鱼儿以什么身分命令本少主,嗯?」说完还往前逼近一步。 靳若鱼朝后退了一步后背几乎碰到了墙,嚥了口口水说着:「我?我?」对呀,她只是一个婢女拿什么身分? 「怎么?」严成澜略微弯下身看着靳若鱼:「需要给小鱼儿一个提示吗?」伸手勾起靳若鱼的下頷。 「提示?!」靳若鱼皱眉被迫昂头迎着严成澜的视线。 「本少主只听一个人的话。」严成澜缓缓低下头逼着靳若鱼和自己四目相对。 「什么人?」看着近在咫尺的严成澜,靳若鱼有些腿软,他们几乎都快要鼻尖碰到鼻尖了。 「呵。」严成澜一支手轻轻托住靳若鱼的腰身避免她滑下去,一面轻声说道:「少主夫人。」 少主夫人?靳若鱼眼儿转了一圈,皱眉开口:「我上哪去找这个人,你根本还没成亲!」严成澜是在逗人吗? 「所以你刚才说的那些仪式做不做全凭本少主心情。」哼,真是条不开窍的傻鱼,什么气氛都没了! 怎么不像书里写的那样回答呢?顺着桿子爬到底懂不懂?!严成澜有那么一瞬间希望靳南风是在这儿的,至少他还能替自己好好教教这条傻鱼,有桿子给你就赶快爬,过这村可没这店了! 「怎么可以这样?!」靳若鱼抗议,她为了这些仪式准备许久了呢! 「本少主说可以就可以!」严成澜丢下这句话就转身准备大步离开,离开前他还是好心补了句:「本少主若不能主持那就小鱼儿你顶上吧。」他内心已经不爽到极点,真是颗榆木脑袋怎么点都点不通! 严成澜没有回头,所以没发现靳若鱼的脸颊红若苹果。 她顶上?她又不是少主夫人怎么顶上? 一直躲在暗处的严南则是终于明白了严东的心情,这工作真他妈的太难了! 既要看少主撩鱼还要跟着瞎紧张,又得看着一条傻鱼使劲泼少主冷水,他开始担忧以后的日子了。 二十七、必应 除夕前一天,当天一大早,靳若鱼赶在严成澜要出门前将人给拦下。 「新衣服改好了,少主试试?」靳若鱼怀里抱着一大叠折叠整齐的衣裳进屋。 「嗯。」严成澜也不囉嗦站着张开手任由靳若鱼为他将每件修改过的衣裳试穿,每穿一件严成澜中意了就点头,不满意的就摇头,话都没多说一句。 靳若鱼也很尽责地将满意与不满意的分开,得回去再想想该怎么修改那些不满意的衣裳。 直到全部衣裳都换了个遍,严成澜穿回自己原本的衣裳时都没提过要不要去主持谢神、送神的仪式。 靳若鱼犹豫不决是否要再问一次,只是她还没开口严成澜就只留下一个瀟洒离开的身影。 「唉。」她这都是为了谁啊! 下午送神时间一到,靳若鱼就在祭桌前徘徊着,她不知道严成澜会不会来只能在此乾等着。 看着那个娇小的身躯在祭桌前来来回回的走来走去,严成澜莫名就觉得心烦! 她就不能停下来去一旁坐着歇会儿吗?都走了半个时辰了,她脚不酸吗?! 陪着严成澜站在远处树上蹲点的严东也很无语,既然担心就下去啊,一直在树上走来走去他看得也很烦。 只是严东没胆子这么说,他怕明年的今天就是自己的忌日。 其实少主早就回来了,非要站在这里等,严东也不明白这样有何意义,倒是躲在暗处的严南瞇着眼仔细思索然后就懂了。 因为懂了,所以他就只能乖乖蹲点了。 最后,日头快下山了时辰都快过了,实在不能等了,靳若鱼才在顏梅和顏竹的催促下开始祭拜仪式。 严成澜双手环胸依靠在树上,看着靳若鱼虔诚的拿着香向上天祈求。 「?在此祈求上苍保佑严成澜在武林大会上能够平平安安的归来,希望他来年身体健康依旧?」 等靳若鱼拜完后顏梅将香火插入香炉里,靳若鱼就看着那裊裊香烟缓缓上升,然后深深叹口气。 明知不可能却还是身陷其中,说得就是她吧!严成澜不明白是因为他高高在上惯了,而她的犹豫与明白是因为她低于尘埃的身份以及自己这练不得武的身体。 严景山不可能让自己从严家大门嫁进去,而她也绝不当人小妾。靳若鱼相信自己若想当正妻严成澜一定可以办到,但也代表他必须和严府决裂,一个一直高高在上的人或许会因为爱而放弃昔日的生活,但终有一日等他清醒或明白过来,那他最恨的人或许就是让他与严府决裂的自己。 靳若鱼一直高高昂着头,强迫自己看着那缓缓上升的轻烟,那缩在衣袖内的双手早已被自己捏得红肿不堪? 严成澜的暗示已经如此明显,靳若鱼只庆幸严成澜还懂得尊重自己的想法和意愿,而不是依照这世界的规则对自己採取强硬的态度。 夜晚,顏梅拿着那些少主不满意的衣裳放在桌上问着:「姑娘,少主这些衣裳??」 靳若鱼坐在床上停顿了下,只淡淡回着:「先搁着吧,我今日累了,明日再改。」现在没心思改也没有手可以改。 晚餐靳若鱼用没胃口推了,拢在袖子里的手没伸出来过,顏梅只觉得姑娘大约是因为自己的一番心血被糟蹋了才没有胃口,因此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直到顏梅离开了,假装躺在床上睡觉的靳若鱼才缓缓起身。 她记得顏梅将清瘀血的药膏放在梳妆台旁的小抽屉里,靳若鱼就着月光慢慢走过去轻手轻脚的拉出抽屉,却怎么都找不到那瓶白色的药瓶。 奇怪,顏梅刚刚才将药瓶放这儿的,怎么现在找不到,难道是自己看错或记错了? 「小鱼儿可是在找这个?」一道低沉的嗓音自靳若鱼身后慵懒响起。 靳若鱼吓了一跳,急忙转身又一个没站稳一屁股坐在梳妆台前的椅子上,接着不自觉伸手抚着自己胸口,轻吁口气说道:「少主,你吓到我了。」 这一伸手严成澜才看见那双红肿到不行手,靳若鱼想藏也藏不了了。 「该死的!」严成澜瞇眼咬牙低声咒骂着:「为什么搞成这样!」他以为下午看靳若鱼走上那么久应该是脚肿了,没想到手却也跟着红肿那样。 「来人,给本少主掌灯!」严成澜朝外头怒吼。 顏梅、顏竹、顏菊和顏春纷纷走了进来,掌灯的掌灯,扶人的扶人,最后靳若鱼被强制按坐在床上,脚踝处稍早之前顏梅已经有上过药,此刻顏梅正拉起裙摆一角要重新上药,一旁的严成澜避也不避嫌的直接站在一边看着。 靳若鱼动了动脚想遮掩一下,严成澜却是冷冷开口:「你想她们四个死就继续动。」 赤裸裸的威胁一出口,靳若鱼就看见四个顏的脸色都变苍白,顏梅和顏春还算镇定但额际却冒出冷汗,顏竹和顏菊则是抖着手在一旁帮忙。 在这个世界里,女子的脚不随意示人,除非是自家人或者是相公,但看严成澜这架势?靳若鱼只得放弃挣扎任由顏梅拉起裙摆替自己的脚上药。 看着那双原本细緻雪白的脚踝如今又红又肿的样子,严成澜瞇起眼睛捏紧手,再看见顏梅拉起靳若鱼的手小心翼翼的上药,他又气得想杀人。 「说!怎么用的!」在顏梅上完药后,严成澜就开口质问了。 四个顏纷纷退至一旁跪了下来,她们不哭也不闹更没有喊冤,只是沉默安静的跪伏在地上。 「跟她们无关的。」靳若鱼赶紧出声,想要下床去扶四个顏起身。 「你要敢下来或再动一下,本少主马上让她们身首异处。」严成澜气势全开冷冷的说着。 靳若鱼立即僵直了身躯,然后默默缩了回去。 「回答。」平淡无波的嗓音再度响起,靳若鱼缩了下,四个顏的身躯却已经开始打颤了。 严成澜此刻越是冷漠代表他越生气,靳若鱼知道四个顏自然也知道,而且她们还比靳若鱼瞭解,在靳若鱼看不见的地方严成澜有多恐怖。 「?我?我自己捏得?」靳若鱼只得老实交代。 听到这样的话,严成澜一个眼神冷冷看过去,四个顏立即会意起身跑了,留下靳若鱼一个人面对严成澜的怒气。 「哦,你是吃饱太撑了还是日子过得太好?没事就捏自己的手玩?」平时他是怎么让人保养她的,她竟然敢自残自己。 「这?不是,那个是因为?」靳若鱼眼神飘忽的看来看去就是不敢看严成澜气到铁青的脸。 「看着本少主回答!」严成澜走过去弯下腰伸出手捏着靳若枫的下頷,逼着她看向自己。 靳若鱼被禁錮的只能看着严成澜,看着这个正在气头上的男子既使捏着自己的下頷也不敢出力,突然眼泪就流了下来,一颗颗似断了线的珍珠,滴落在严成澜的手上。 「你哭什么?」严成澜烦燥的皱眉低吼,随即放开手怕是自己捏痛她。 「你好兇!」我好委屈啊! 严成澜也不知道明明是该道歉认错的人怎么反过来指责自己。 「好了,别哭了!」最终严成澜也只能无奈的说着。 「哇!」不说没事,严成澜一说靳若鱼哭得更兇了。 「你欺负我!」 严成澜快要气笑了,他一个什么都没做的人被说欺负人?!简直荒谬至极!只是他又不能放着让靳若鱼一直哭下去。 「好了,你总得让我知道,我到底怎么欺负你了?」严成澜被哭得无法只能认栽,就连「本少主」都忘记说了。 「你没来送神。」靳若鱼指控:「那是我准备好久的。」她整整忙了快一个月,他说不来就不来! 「本少主记得,当时说要看心情没答应你要去。」他还不是为了替这条傻鱼正名吗,能执行祭天仪式的只有主家的人才有资格,靳若鱼今日能够代替自己主持祭天祈福仪式那就表示她在严家的地位与旁人不同。 换句话说,这是他严成澜在昭告世人,靳若鱼是他严家的主人,不是区区一个婢女,也是在告诉严府下人,认清楚状况靳若鱼与他们的身分地位是不一样的。 怎么这条傻鱼就是不明白自己这么做的用意呢。 「可是你知道我很努力在准备,你也没阻止我。」既然不来送神就别让她瞎忙一通啊! 靳若鱼自然是想不通严成澜的用意在哪,所以还在生气严成澜让自己瞎忙活了。 「本少主送神跟你送神有差别吗?」严成澜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和靳若鱼沟通了。 「当然有差别,你是一家之主理当你要主持。」 「你主持不也是一样?」 「我哪里一样,我又不是女主人!」 严成澜哼笑了,他看着靳若鱼勾唇说道:「小鱼儿,你是不是女主人你自己真不清楚?」除了迎亲正名、除了肌肤之亲,她靳若鱼哪里过得不像个严府的女主人? 靳若鱼因为严成澜的话愣住了,她是不是一直在自欺欺人?她是不是一直身在福中不知福?嘴上说着自己只是一位贴身婢女,可实际上又有哪家贴身婢女有如此待遇? 深深叹口气,她一个心理年龄老大老大的人怎么也会犯身体年纪轻的错,仗着严成澜的宠就肆无忌惮的挥霍?靳若鱼无力的将自己的头埋在膝盖上。 「又怎么了?」严成澜对靳若鱼的举动很是无语。 「我是乌龟?」 「嗯,小鱼儿想不想知道世人都是怎么杀乌龟来吃得?」 「??」这人怎么这样,动不动就爱恐吓人。 「头抬起来,眼泪鼻水擦一擦,怎么哭得那么丑。」 「?又没人逼你看!」靳若鱼说完拉起被子将自己蒙住,整个人躲了进去。 严成澜看着一下哭一下子耍无赖的人,他有种自己挖坑得自己跳的感觉,抚额摇头叹息,罢了,自己宠出来的自己得受着。 坐在床边将人连同被子一把抱起,严成澜伸手拍了下还在扭动的人的屁股,说道:「别闹了,好好听我说话。」 靳若鱼这才乖乖待着不动。 「祈福仪式对你来说真那么重要?」 「当然,那可是专门为了你安排的!」靳若鱼的声音透过棉被瓮声瓮气的传了出来。 「为了我?」严成澜倒是惊讶了。 靳若鱼忿忿的拉下被子瞪着严成澜说着:「当然了,要参加武林大会的人又不是我!」 严成澜皱眉看着哭得眼肿鼻子红的人,「比试高低总会有些损伤。」顺手拿起帕子帮傻鱼儿擦眼泪鼻子,哼了声无比自恋开口:「再说了,本少主只相信自己,只相信自己的实力。」 靳若鱼不想和一个自大的无神论者说话了,哼了声扭头看向别处。 「好了,别给本少主瞪鼻子上脸了,转回来。」他想看着她,生气也好、难过也罢,他要她的眼里心底只能也只有自己。 靳若鱼吸了吸鼻子,慢慢转过来看着严成澜,眨动着水润晶亮的双眸。 「那你能保证不受伤吗?」 严成澜无奈叹口气说着:「要真怕就待在别院里别去看了。」怎么保证?他也是第一回参赛对其他人的实力并不知道深浅,再说除了场上的刀剑无眼外,场下的暗潮汹涌更是致命的,这让他如何保证得了。 「不成,我要去。」没去看着她更不放心。 严成澜看着怀里的人无语了,这不行那不成的,还真难哄。 「不然?」靳若鱼迟疑着开口。 「不然?」严成澜扬眉询问。 「你就陪我一起去祈福。」 严成澜闭眼深呼一口气,再睁开双眼明显一脸无奈说道:「所以你闹了半天就是为了让我陪你祈福?」 靳若鱼不满了:「谁闹了!」就陪她求个心安而已。 「行了,本少主答应你,这总行了吧。」 靳若鱼终于破涕为笑开心地点头。 「好了,进去躺好该睡觉了。」不等靳若鱼躺好严成澜又开口说道:「再进去点。」 「咦?这是我的床。」这傢伙不回自己的房间睡还来抢她的床要做什么? 「本少主不随便哄人的。」严成澜看着靳若鱼勾唇笑道:「小鱼儿,你觉得本少主是个肯吃亏的人吗?」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什么都要付出代价的,不拿点甜头怎么成。 「??」看着严成澜越来越近的脸庞,靳若鱼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几乎快跳出自己的胸口。 而严成澜却只是伸手将靳若鱼按倒在床上,自己则是和衣跟着躺在外侧床上睡觉。 几息后?靳若鱼只能闭着眼在心中狂喊:无赖、无赖、无赖!严成澜就是个大无赖! 她可不可以抗议还是换一个新主子?这毁人名誉强买强卖的勾当,严成澜的手法怎么可以如此纯熟啊! 「傻鱼儿,你一辈子都游不出本少主的手掌心的。」看着心无防备安稳睡在自己身旁的靳若鱼,严成澜内心如此低语着。 二十八、败家 开春后严府别院里的人再度挪窝,从忘亭城到北塘镇其实坐马车也不过两个时辰的事。 如今的北塘镇已经全面戒备,没有武林帖或者不是北塘镇的居民皆不得入内,而严府恰好两样都有,所以当严府的马车经过镇门时,哨兵随意看了一眼就放行。 一直陪着靳若鱼窝在马车内的严成澜其实有大半时间都是在闭目休息,或者让靳若鱼修改自己的衣裳,务必改成让人一眼就认出他严成澜的与眾不同。 自打那一夜说开后,严成澜在靳若鱼面前也不摆主子的谱,怎么随性怎么来,偶尔还会偷整一下靳若鱼看她气鼓着脸他就乐了。 当严府将马车停在自家经营的客栈里时,客栈前头的客房早已人满为患。 掌柜的也姓严叫严律,不用说自然也是严家主家出来的人。 严家主家的人才有资格姓严,像是严墨、严东这一类的,其馀外面进来严府工作的人,例如靳若鱼的双亲则可以保留他们的本姓,可这一类的人无法在严家有权,还有另外谐音的顏姓,她们都属于签了死契的家奴,生死由严家人作主一样一辈子只能当个家奴,但不在府衙立案。 世人眼中严府被视为疯子有部分原因也是严府根本就不甩当今律法,在严府就得守严家家规。 例如为奴为婢者须得在府衙立案造册生死也由府衙裁断,可在严府内没有人是在府衙立案造册内的,像是顏夏、顏兰那样犯了错落在主家手上时,生死全凭家主心情,让人生时就像顏夏被调成三等下人,让人死时就像顏兰那样成了乱葬岗上一具无名尸。 严律亲自带着马车到客栈的最后头,那里是不开放的,只留给严家主家的人居住,严律在北塘镇经营客栈已经有七八年的时间了,为的就是等武林大会举办时主家的参赛者不用担心居住的问题。 自家客栈自己人住起来睡得也安稳些。 严成澜一下马车顺手带着靳若鱼下来,等严律大致上和顏梅说明安排居住的房间后才跟着严成澜去书房商讨武林大会的事。 靳若鱼则是着手整理自己和严成澜的屋子,虽然同住一间房但他们睡在不同床,因为严成澜有洁癖他的东西不是自己收就是靳若鱼才能碰。 等严成澜大致瞭解武林大会的一些规定以及作法后便走回自己的屋子,见到靳若鱼正踩在凳子上放置自己的事物,不知道为何,只要看着靳若鱼围着自己团团转严成澜就有一种莫名的满足感。 顺手倒了杯茶放在桌上,严成澜心情颇好的开口:「那些事等等再收拾,先过来喝口茶。」 靳若鱼将最后一件衣裳掛入衣柜里才踩着凳子下来,嘴上说着:「也正好收妥当。」 现在的靳若鱼不再坚持着自己的身分,反正出门在外严景山看不见也管不着,何况她想端也架不住严成澜一再破戒。 那一夜过去,没人相信自己还是清白之身,为了维护某人的尊严靳若鱼只能有苦自己吞了。 坐在严成澜旁边喝口热茶,开春而已还有些偏凉,但顏梅说在北塘镇这儿不用到入夏,春末就挺热的。 他们居住的院子外有种植许多株桂花树,靳若鱼想着也许可以摘些桂花来做桂花糕、桂花饼之类的。 「今日休整一日,明日严东要去报名参赛,真想出去逛逛就后天吧。」 「你呢?」 严成澜双眼微瞇手指轻扣桌子说道:「严府的探子说曾在望川县看过幻海,本少主要亲自去确认一下。」 「幻海?他不是死了吗?」都掉进能煮熟动物的地热泉里还能活着? 严成澜哼笑着:「是死了还是在装神弄鬼一探便知。」没死也得让他死全了! 「望川县在哪?来得及回来参赛?」对于地理位置一翘不通的人只说地名实在是为难人。 「骑马也不过一天而已,加上来回怎么算就只要三至五天。」 「嗯,那你自己注意点。」靳若鱼双眸看着屋外的桂花树,趁这几日来试看看用桂花做点心吧! 「严东会留下,真有急事他知道怎么做。」严成澜又补了一句。 靳若鱼将视线从外头的桂花树拉回来看着严成澜问道:「我能跟你去吗?」 严成澜勾唇笑道:「能,只要小鱼儿能受得住马背上的颠簸。」鱼儿还是乖乖待在池子里比较好,上岸什么的还是别想了。 这几日靳若鱼埋头研究桂花食谱,当然还是她动口其他顏动手,捣鼓出来的东西成果还不错,除了桂花饼、桂花糕还有桂花茶,另外一样桂花酿还得再等等。 桂花香气四溢飘出客栈外,引来无数饕客,严律这会儿只得舔着脸前来找靳若鱼商量一下,看是不是能够匀一点出来卖。 靳若鱼二话不说直接将食谱拿给严律,严律拿着千金难求的食谱双手抖了抖看着靳若鱼一脸难以置信。 「姑娘,这?只要给我几道点心可以卖就好。」 「不用麻烦,食谱拿去用,该怎么做我想掌柜的比我还要清楚。」客栈就是要赚钱的,与其给几盘点心倒不如直接给食谱,让严律可以更灵活运用。「如果还不清楚製作方法的话可以问顏竹那ㄚ头。」搞了半天顏竹可是个吃货。 严东站在一旁看着,见到严律还是犹豫不决只好出声:「这食谱老律你就拿去,只是姑娘要想吃的时候别耽搁就成了。」 严东都开口了,严律这才安心收下食谱,嘴上保证着:「自然自然。」 「这都第几天了,怎么少主还没回来?武林大会不是后天就要开始了吗?」严律手上拿着食谱一边走和严东一边说话。 严东看一眼严律,咧嘴一笑:「老律,咱们少主是个怎么的人您也挺清楚的,不该问的别问了。您只要记得,里头那位别动就成了。」 严律送了大白眼给严东,哼了声:「我会不清楚吗?倒是你自个儿,要上场比赛的人该多注意点。」 「嘿,你这人怎么还是老样子。」 严东和严律最后相视而笑了。 「想不到这一转眼少主都到了该娶妻生子的时候了,家主在天之灵也会感到安慰吧。」严律最后摸着鬍子欣慰的离开了。 严东走回院子里,看见姑娘还在和少主的春衣奋战,其实他也不是很懂,少主明明不缺衣少食的,况且出门在外哪来这么多怪癖,可一见到姑娘那是变着花样来,有时候都替姑娘觉得可怜。 靳若鱼没有发现自己被人同情了,她只是一边修改严成澜的衣服一边和顏梅她们说着话。 下午,一个自称是望川县通银舖子的老闆娘来找靳若鱼,严律看着手上严北传过来的讯息,让人领着去找严东。 严东比对过此人后便领着人去找靳若鱼,而此刻靳若鱼却是在喝苦药。 「李大夫这药怎么怎么苦?」靳若鱼苦着脸最后一咬牙整个喝下去,然后拿起一旁的糖飴赶紧吃一块。 「良药苦口嘛。」顏梅接过药碗说着:「李大夫也说了姑娘已经喝上好一阵子,过阵子再帮姑娘调整药方,先前姑娘底子就差又遇上寒症,这会子身体復原的差不多了是该开始调整身体,过几日还会有药膳呢。」 靳若鱼实在不想知道自己以后还要吃这么多药,「就不能不吃吗?」她也没觉得身体有哪儿不舒服啊。 这时顏菊神神祕祕的蹭过来小声说着:「姑娘,您早些调整好身体才好早日帮少主生个娃儿啊!」 这话让靳若鱼红了脸,她还是个大姑娘呢!可是又不能说溜嘴,只能憋着低头继续缝缝绣绣罪魁祸首的衣服。 严东领人来时就看见靳若鱼低着头,他也没多问多看,只是解释说着:「姑娘,这位是望川县通银舖子的老闆娘,她替少主送些东西过来。」 「咦?」靳若鱼抬头看去,就看到一位中年妇女穿着打扮得体的站在那儿朝自己点头。 当靳若鱼看着这六套各种不同图案色彩的头面时,说不吃惊是骗人的,而且还有一匣子的珠宝让她随便用? 严成澜有自己的私库这事儿靳若鱼是知道的,甚至她还管着一部分的帐,可是这私库里究竟有多少钱、来源是哪里,她却是一点儿也不暸解。 靳若鱼管过严府成澜居里的帐务,知道这一匣子珠宝首饰头面的价值在哪,所以看着严成澜一出手就这么大手笔,她都要喊上一声「败家」。 通银舖子的老闆娘站在一旁和顏春、顏梅核对首饰珠宝,看着那一长串的单据,她忍不住朝靳若鱼说道:「姑娘是个有福气的,这些个首饰珠宝头面舖子才刚陈列,严少主就马上订下了。不仅订下来严少主还亲手一样一样装入盒子里的。」 靳若鱼听着只是微笑,她不好意思说,严某人那是有洁癖好吗,旁人摸过的他寧愿毁了丢了,也不愿再碰。 「我家姑娘一直都是有福的!」顏菊在一旁帮着收拾也插嘴道。 靳若鱼继续微笑着?怎么办脸好酸啊! 而此刻败完家正在往北塘镇回去路上的严成澜被人给拦截了,看着眼前这位痞子老友真有点无语。 话说一位堂堂万马堂的少堂主,没事率领着属下站着三七步杵在路中央是想干啥?还是不想干啥? 万北鸣热情地看着严成澜、严西和严北,喊道:「好久不见,想我了吗?」 「滚!」严成澜越过万北鸣直接骑马飞奔而过。 「欸,亏我这么拼命赶来找你,你就这么无情?呿,害我吃一嘴沙!等等我啊好兄弟!」万北鸣一边追赶一边喊着。 严成澜冷冷哼了声:「碍事。」嘴上是这么唸叨着但还是停下马来。 「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不理。」万北鸣赶紧跑到严成澜马匹旁讨好说着:「兄弟,咱们俩结伴前往北塘镇吧!」 「你被抢了?」严成澜坐在马匹上皱眉问。 「谁敢抢我!」万北鸣伸手拿出身上的钱袋摇了摇,证明自己身上还是很有钱的。 「你不认识路?」严成澜再问。 「我好歹也是北荒长大的,既使四周景色都长一个样我也能分出个东西南北来,怎么可能会迷路!」讲这话就太看不起人啊,如果不是有一起屠城的友谊,老子就马上动手打人了。 严成澜淡淡嗯了声,伸手指向正前方说道:「这条路直走,大约半天功夫就到北塘了。」 「哎哟,都说了我知道北塘在哪,我只是想跟你一起进城!」他不是路痴不用向他报路啊! 「武林帖丢了?」原来是进不了城啊。 呃,这傢伙真会套话,呵呵?万北鸣尷尬的低头摸了摸鼻子。 「走吧。」严成澜懒得和万北鸣废话,一夹马腹一马当先而走。 万北鸣自然也赶紧骑上属下牵过来的马追了上去。 路上严北笑嘻嘻问着:「万少主,您这一路上都没遇见熟人?」不然怎么会想搭他们少主的顺风车。 「遇过啊,没人像你家少主这么乾脆的愿意稍带我一程。」 「为何?」严西好奇问着。 「怕打输我唄!」万北鸣自豪说着。 「哦?」严北用眼神和严西打暗语:「咱少主肯定打得赢万少主!」 严西也打暗语回应:「那可不!严东说过万少主曾被咱少主修理成黑白眼!」 万北鸣重重哼了声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用严府专门的暗语交流啊。」 严北和严西立即目视前方专心骑马。 「对了,你们住宿的地方有着落了吗?」万北鸣顺口问着,他因为丢了武林帖已经算晚去了,也不知道北塘镇内还有没有地方可以住人。 严西点头回道:「其实我们早就先去过北塘了,只是外出办点事情才又出来。」 「先去过北塘镇了?为了你家少主那条鱼?」捨不得那条鱼跟着四处奔波才会这么安排吧。 严西淡淡纠正:「是我们严府的姑娘。」那可是整个严府里唯一被少主承认的人。 万北鸣看着一马当先的严成澜思索着说道:「看来本少主也得赶紧准备一份贺礼了,我兄弟的好事终于近了!」 严北和严西纷纷点头表示应该就是这样了。 「要不送一个池塘?」 「嗄?」送池塘?这算什么贺礼? 万北鸣一本正经解释:「送个池塘给一条鱼住,没错啊。」 严西和严北皆不想理会万北鸣了。 「行!」最前方的严成澜用内力回答:「但这个池塘不能小于月澄塘。」 万北鸣差点跌下马,月澄塘,本朝里最大的浅塘,里面可以泛舟採莲的。 他严成澜怎么不去抢! 二十九、霍瑛 万北鸣最后没有选择和严成澜住在同一家客栈,因为他怕住同一家客栈会被严成澜给狠狠削一顿。 所以他只进来客栈和靳若鱼打声招呼就瀟洒离开了。 靳若鱼看着来去匆匆的万北鸣一头雾水,怎么这傢伙每次都这么逗。 万北鸣终于赶上报名截止时间,顺利取得参加资格,当他签好生死状拿到属于自己的参赛牌时仔细研究一下,发现每个牌子后面都有数字和图纹,用来防止别人造假,他不由得佩服起藏剑山庄的大手笔。 三日过后,武林大会正式拉开序幕,由几名德高望重的长者主持开幕仪式,藏剑山庄的庄主叶惊鸿顺势介绍自己儿子叶英也同时宣布他的大婚日期,希望各位武林高手们在大会结束后别忘了还要参加藏剑山庄的喜事。 开幕当天,严成澜只派了严东和严北代表,在场的人对此颇有微词,你一个黄头小辈竟然敢不来拜会一下各大势力的头头,真是太不懂礼数! 于是各方势力的头头都暗自吩咐自家参赛的弟子们,见到严府的人就往死里打不准手下留情。 严东和严北其实也不是不知道自家少主这种招人恨的手段,但他们要的也是这样的效果,以后的交际应酬应当会少很多? 万北鸣也在开幕仪式上惹了事,因为他遇见几拨人都是不肯带他进来北塘镇的,所以他故意在那些人面前晃,好似再说:怎么样你们不肯捎带我一程,我还是有办法入城呀! 那几拨人之中自然也有些爆脾气,被激怒后就直接动手开打,万北鸣自然也不会客气来两个就打一双,直把对方揍得鼻青脸肿哭爹喊娘的回去。 严东这时才缓缓开口问道:「万少主为何专门揍人脸呢?」打在那些见不得人的地方让人直接受内伤不是更好。 万北鸣自然的和严东勾肩搭背解释:「专打脸这一招我是跟你家少主学的,想当年每回比试过招他就专打我的脸,搞得我娘只在我脸上擦药都没问我受没受内伤。」真是一段辛酸悲哀的血泪史阿。 严东默默点头,他也知道万北鸣的黑歷史就是特么爱搞事,尤其是关于自己少主的事他最爱瞎凑热闹,有好几次都差点搅黄了少主的安排,所以少主才会忍不住对他动手。 「所以说,严东啊,日后遇上我咱们就真实的打一场,千万别放水!」 严东很认真的点头,他也想知道自己的能力究竟在哪,其实这几年他都没有和万北鸣过过招了,上回在寒城少主才说自己打不赢万北鸣,也不知道现在自己能不能打到最后。 武林大会的参加人数大约二千五百人,主办单位藏剑山庄在统计完人数后立即公佈比赛办法。 比赛採一对一制拿下对手的参赛牌子或者对手认输、死亡就算赢。 第一轮比赛预计十天,每场约二百五十人比赛淘汰一半,第十一天起就属于第二轮比赛,预计五天,将第一天和第二天剩下的人合起来再比一次,依此类推,比完两轮后大约剩下六百多人。 六百多人再分十组下去比,每组胜利的人就可以晋级,直到每组只剩一个人可以进入总决赛。 因此会分到哪一组运气很重要,至少严府的人运气都不错没在同一组。 靳若鱼看着严府所有人的场次,严成澜的比赛排在第八天算是靠后的,而严东分在第三天,万北鸣分在第五天。 第八天一早靳若鱼早早就起床准备,忙碌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忙什么,反观严成澜本人像没事的人一样悠间慵懒的吃完早饭,直到时辰快到了才带着靳若鱼出门。 出门前,靳若鱼看着四个顏的打扮,问道:「为什么她们都要戴围帽?」而且穿的衣服都和自己一样! 「你也要。」严成澜回答完就将一顶围帽戴在靳若鱼的头上。 拦住靳若鱼想拿下围帽的手,严成澜开口解释:「北塘镇郊外风大,戴着。」还有为防止有心人的偷袭,四个顏打扮的和靳若鱼相同,这样小鱼儿才不会引人注意。 来到北塘镇郊外靳若鱼才发现不止风大,风沙也多,人多又杂乱不堪不戴围帽真的会无法呼吸。 最后靳若鱼只能在外围的马车上看着,幸好严东早早找好位子,让靳若鱼可以看到比赛场内的情况。 当严成澜拿着参赛牌报到时,原本躁动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大家纷纷看向那位昂首阔步入场的男子。 「这就是传说中屠城的那一位?」 「听说年纪轻轻的已经娶了八位小妾了。」 「不止这样,还是灭了雪琴门的那一位!」 人群中有人开始窃窃私语交换情报,最后抽籤决定谁要对上谁时,大伙儿纷纷暗自祈祷千万不要是自己对上严成澜! 当轮到严成澜上台时,也不知道是谁直接从空中将参加牌丢向台上,于是裁判直接宣布严成澜晋级。 靳若鱼直接傻眼了。 她期待的打架英姿呢?怎么从头到尾只有严成澜负手站在那边就赢了? 回去的路上顏梅对着满脸鬱卒的靳若鱼开啟科普模式。 换句话说,头十天真没什么好看好担心的,因为一般主办单位都会特别将高手打散,除非是真正有实力或者是想成名的人才会真的出手挑战,不然碰上高手一般都是直接弃赛。 隔天,有人来找严成澜。 因为一大早万北鸣就将严成澜给拉出去看比赛,这会儿严成澜并不在,严东没打算将人给赶走只是也不想理会,谁知道此人竟然就在客栈外开始撒泼叫喊。 严府的人都不当一回事,她爱叫就去叫,倒是客栈小二跑来问严律该如何处理,严律瞪了小二一眼说道:「让她喊着去,少主是街头那些阿猫阿狗可以随意见的?」 靳若鱼听着觉得有些烦,问着严东:「究竟是谁一直在外头喊叫?」这都叫多久了,害她的手一直穿错珍珠。 严东一言难尽,最后只得老实交代:「那是落意阁的三姑娘,霍瑛。她的姐姐霍莹去年嫁给少主当第四房小妾。」 「哦,那霍瑛不知道少主出门了吗?怎么还在外头喊叫不休?」既然是找严成澜那就等严成澜回来了再来就好,一个姑娘家一直在外头大喊大叫的多不成体统。 「那位霍三姑娘其实在北塘镇里找过少主几回了,只是少主不肯理会也不见,大抵昨天见到少主有上场比又知道少主住这儿才追来的。」 靳若鱼点着头没想要出去对上霍瑛,又不是不想活了,她一个没有任何武力值的人还是乖乖躲起来比较安全,出门去叫嚣或是耀武扬威什么的也得看看自己的实力。 严东看着一脸平静专心地在串首饰珍珠的姑娘,他是该觉得挺欣慰的,他们家的姑娘就是乖巧懂事又不惹事,让他省时省力了许多。 霍瑛独自在外头喊了许久都没见有人理会自己,正想着找个人问问时就看到严成澜一身蓝衣袍子自外头负手走了回来。 「姐夫!」霍瑛立即高兴地迎了上去。 正和万北鸣说话的严成澜理都没理会,逕自说着话。 「姐夫,你怎么都不理人家?」霍瑛见到严成澜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甘心的伸手就要去拉严成澜的袖摆。 这时候严成澜才一个闪身避开霍瑛伸过来的爪子,冷眉竖目的看着霍瑛,喝道:「你好大的胆子!」这件新衣裳他家小鱼儿今天才拿给他穿的,怎么可以让不相干的人摸! 「姐夫,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兇!」霍瑛也觉得自己很委屈,在外头喊了许久都没人理会,现在姐夫回来了还这种冷冰冰的态度。 「谁是你姐夫?」严成澜看一眼万北鸣问:「找你的?」 万北鸣快速摇头:「我还没娶妻,我也不认识她。」说罢万北鸣朝霍瑛走过去一步,问道:「小姑娘认错人了吧!」 霍瑛皱眉开口:「怎么可能,我姐夫明明就是严成澜!」 「打住。」严成澜立即开口,他还没娶妻哪儿来的小姨子认! 万北鸣吹了声口哨,好似特意想看戏般再问:「你是谁?你姐姐又是谁?怎么会喊我兄弟叫姐夫?」 霍瑛咬着嘴唇看着严成澜说道:「我姐姐叫霍莹,我是霍瑛,我们是落意阁的人啊。姐夫你怎么可以不认识我!」 严成澜哼了声,嘲讽说道:「我连你姐姐都没见过怎么可能认识你!」 原来是落意阁的人,这又是那个老头子为自己招来的麻烦。 严成澜一脸不屑的足尖点地直接施展轻功回客栈,顺便叫了两个ㄚ寰去陪霍瑛玩玩。 顏夏和顏冬就这么被严成澜给支到外头去应付霍瑛。 霍瑛面对严成澜还能维持小女儿姿态,一见到顏夏和顏冬马上变脸了。 「你们两个给我闪开,敢挡本小姐的路找死是吧!」 顏夏和顏冬对看一眼后,顏夏先礼后兵开口:「霍三姑娘这在大庭广眾之下请您注意您的言行举止,不然别怪我们不给落意阁面子。」 「你敢对我怎样?小心我让我姐姐直接将你们两个卖到窑子里去。」两个下人而已也敢当面和自己叫嚣,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分! 「霍三姑娘张口闭口就喊窑子,这不合适吧!」堂堂落意阁的三姑娘说话怎么会如此粗鄙。 「合不合适用不着你来多嘴,让不让路?再不让路我可是会去找我姐姐告状,让她直接将你们两个都卖到妓院去!」 真是叔能忍婶都不能忍,这ㄚ头怎么满嘴窑子妓院的,实在让人听不下去。 顏冬忍不下去了,擼起袖子就要甩两巴掌过去,刚好被顏夏堪堪阻止了。 「哼,想打我?你们也不知道先掂量掂量自己是什么身份!」不就是严府的两个低等下人而已,竟敢拦着本姑娘的道! 「霍三姑娘请你自己先搞清楚状况再说吧,我们少主还没有娶妻,光是小妾就有八个,你觉得你姐姐能排上几号?别太把自己的姐姐当一回事,想对我们姐妹如何还轮不到你姐姐说话,不过就是个小妾有什么好嚣张的。」 顏夏没出手只是张嘴就懟的霍瑛无话可说,区区一个落意阁的姑娘,严府还不将他放在眼里,姐姐也不过是一名少主的小妾而已,说难听一点,少主能记得她们姐妹的名字还不见得会记得霍莹的名字呢! 「你!你们合伙欺负我!好,你们给我等着,我回去找我哥哥过来,到时候有你们好看的!」 霍瑛撂下狠话后重重跺脚转身离开了。 顏夏和顏冬耸耸肩不当一回事的回客栈,一直站在一旁的万北鸣见到没戏看了,也不打算走了,他脚步一转直接走进客栈要找严成澜,他有预感这戏还没演完呢。 客栈里,靳若鱼正拿着刚才自己串好的珍珠和玉牌在帮严成澜比对头冠。 「这位子得再调整一下,少主您乖乖坐好让我调整好?」 靳若鱼俯着身比对好位置之后,赶紧拿着针在头冠上走针,严成澜则是端坐在椅子上任由靳若鱼摆弄。 万北鸣一脚踏进屋就见到这情形,他还倒退回去看着守在门外的严东,皱眉问:「阿东,你就这么放我进去?」手还指着里头几乎黏乎在一起的人,「这个能看吗?有碍观瞻吧。」 严东看一眼万北鸣说着:「少主也没说不让进屋,可能觉得万少主您需要被刺激刺激,才会有成亲的打算。」 呃,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有其父必有其子!这严府应该改成:有其主必有其僕! 万北鸣伸手摸着下巴站着三七步瞪着严东,严东任由万北鸣去瞪他继续目不斜视的杵在门外。 「怎么不进来?」直到里头的严成澜说话了,万北鸣才气哼哼的走进去。 万北鸣一进去也不找严成澜说话了,他直接去找靳若鱼说着:「靳妹妹,万哥哥跟你说件事儿。」说完还神秘的眨眨眼。 「万少主要说什么事儿?坐着说。」靳若鱼搁下手上的东西先帮万北鸣斟茶,然后继续头也不抬的和头冠奋战。 「欸,还是靳妹妹好?」万北鸣嘴上话还没说完就发现椅子竟然自己倒地了。 万北鸣左右看一下,将椅子摆好、摆正后正要再次坐下那椅子竟然又倒了。 这回万北鸣不高兴了,他朝已经站起来走到桌案前假装看东西的严成澜吼:「喂!礼仪啊!来者是客懂不懂!」 严成澜看都不看就回一句:「朋友妻不可戏。」 「我哪儿戏了!你给我说说!」 「她不是你妹妹,还有,你靠太近了。」 「近?这距离还近?我俩中间还可以塞上两个人来。再有,她年纪比我小喊一声妹妹怎么了?」 严成澜冷冷地抬头看着万北鸣,万北鸣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全身汗毛直竖? 靳若鱼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搭话,帮严成澜也不是帮万北鸣也不对,然后她就发现站在屋外的严东正竖起耳朵来努力偷听着? 最后,万北鸣苦逼得只能站在远处看着,妈的,就知道这傢伙不可能这么好心肠!让自己进屋?呸,根本就是想整自己。 三十、落意阁 落意阁其实真正有实力的人是落意阁的上任阁主,霍尊。 霍尊武功很好领导能力也不差,所以才能创办落意阁,可惜的是霍尊的眼光太差,他的妻子实在是霍尊一生中唯一的败笔。 而霍尊已经辞世,如今当家作主的人偏偏就是霍尊的妻子萧氏。 如今的萧氏已经是鸡皮鹤发之年,但她始终忘不了霍尊生前带给自己的尊荣,所以她一直要求自己的孩子要闯出名堂、要出人头地。 霍尊生有一男一女,男的是霍驊也是霍莹、霍舞和霍瑛的父亲,可偏偏霍驊在家中的地位比不上自己的姐姐,霍鸞。 霍鸞也是天生的练武奇才,高傲的她不愿接受丈夫的纳妾,她选择和离带着自己唯一的儿子,陈霆跑回娘家住。 萧氏想要靠霍鸞来恢復落意阁昔日的风光,所以她纵容霍鸞在霍家指手画脚,就连霍驊的三个女儿也要都霍鸞这个姑姑教导。 也因为如此,霍家三姐妹都和陈霆的关係颇好,而霍舞则是利用这一点才抢了霍莹的心上人,霍莹算是看出来了霍家是个怎样的地方,所以当萧氏一听见关于严成澜的事情后认为严府前途大好,她想先搭上一条线,故而想捨了霍家一位姑娘嫁过去当小妾时,霍莹就是这时候自告奋勇的。为了显示自己嫁得好也为了不让霍舞看轻自己,霍莹总在信里说得好听,而霍瑛也真信了所以她开始嚮往想见见严成澜本人。 谁知道见面不如预期,她内心深处自然想找人帮忙出气也得顺便确认真假。 所以霍瑛找上了陈霆。 陈霆出于对妹妹的爱护二话不说捲起袖子就出门,霍驊拦都拦不住,霍鸞则是在一旁稳稳端坐着,萧氏看着霍鸞一副没谁可以欺负得了我儿子的模样,萧氏也端起了架子来,等着吧,等严成澜打输了自然会来道歉的。 至少萧氏和霍鸞都是这样认为的,只有霍驊满脸担忧,他可不想让自己的女儿霍莹难做人也不想得罪了严府严成澜。 「出息!」萧氏看着一直在厅上走来走去的霍驊就一肚子气,这儿子怎么就不能像霍鸞一样稳如泰山的等着? 霍驊张嘴想反驳却又不想忤逆了母亲,只得默默地走到位子上坐下等消息。 不久,就有消息传出,指落意阁的大少爷和三姑娘都被严府的两个ㄚ寰给丢了出来。 真丢的那种。 碰地好大一声,路人纷纷驻足围观,严府的两个婢女指着陈霆和霍瑛说道:「我家少主可没空陪你们这种三脚猫的功夫玩,我们姐妹就够了。」 狼狈不堪的从地上爬起来的陈霆撂不下脸面,他恨恨咬牙又再一次衝上前去,却还是仍旧是被人给一脚踹了回去,一模一样的姿势还有一样的位子。 围观的路人纷纷嗤笑连连,还纷纷指手画脚的议论。 陈霆擦着嘴上的血跡一手捂着肚子,这俩ㄚ寰太卑鄙专用内力打看不到的地方,估计他的内伤会比外伤严重许多。 霍瑛也一样狼狈不堪,头发乱了衣服脏了不说,她也受了颇重的内伤,只是她还是嚥不下这口气。 霍瑛忿忿不平指着顏夏和顏冬喊狠话:「喂!你们这两个低等的下人,敢这么拦着本姑娘的路活得不耐烦了吗?!」 顏冬这一回可不再客气了,她一倔嘴便懟了回去:「少拿你们落意阁那一套在严府的地盘上耍,咱们严府可不是你可以随意放肆的地方,真要有本事别在这里耍嘴皮子了,动手见真章啊。」说罢还摆出准备再打一场的动作。 陈霆算是怕了严府这两个ㄚ寰,想要较真又拉低自己的格调,可要动手又打不过,这回真的差点被霍瑛给害死! 「你们两个别得意,回头我们比赛场地上再见真章!」陈霆说完狠话就拖着心犹不甘的霍瑛离开。 顏冬重重的朝他们的背影哼了声,转身和顏夏回去覆命。 落意阁收到消息时,陈霆已经拉着霍瑛回到半路上了,等一被人接回到落意阁暂居的地方时霍瑛哇地一声就哭诉了起来,陈霆则是瘫坐在椅子上哼哼哎哎地补充。 霍鸞气得摔了杯子,萧氏跌回椅子双眼无神,霍驊则是扶额摇头叹息,他就知道严府不好惹,人家光是两个ㄚ寰都能将落意阁的少爷、小姐打回来,严成澜根本没出面过? 「这严府竟然欺人于此!」霍鸞气得差点瞪出眼珠来,她睚眥欲裂的看着霍驊喊道:「去,给我写信问霍莹去!看看她嫁得这什么样的丈夫。」 霍驊苦笑看着霍鸞回答:「莹儿是嫁人吗?那顶小轿子就这么把人抬走,严府的人也说了霍莹过去也就是个小妾,偏偏你们还当自己脸大跑去认亲!」 越说越激动霍驊只叹自己技不如人才会被自己的姐姐给如此拿捏,也才会让自己的女儿只能当妾。 「真的只有两个ㄚ寰出来?严府少主一次都没出过面?」坐在上位的萧氏看着霍瑛和陈霆如此追问。 「娘,您刚刚又不是没听见,霆儿也说得明白,打一开始这严成澜就想置身事外,所以他连面都没有露。」霍鸞不满地抱怨着严府的态度。 萧氏颤抖着双手,她终于喊了出声:「霍鸞,你还不明白吗?」 「我明白什么?」霍鸞也不高兴自己娘亲当着小辈们的面前直接这么喊自己的名字。 「严府的小小ㄚ寰都能将我落意阁的少爷打回来,你还不明白吗?」这还不够清楚吗? 「奶奶,这不是我一时不察着了道吗?」陈霆赶紧为自己辩解。 「哦?一次是着了道那两次呢?」 「那是因为?」陈霆吶吶开口,想喊冤又找不到理由。 「住口!功夫都练到狗肚子里去了!输了就是输了,还有理由!」萧氏骂完后整个人似乎一下子苍老许多,本以为此次的武林大会落意阁还能拚上一拚或许前二十还能上榜,可一个严府的ㄚ寰都打不赢,看来落意阁是回不去了? 「那是因为出手的是霆儿,他没有经验才会输,倘若是我出手?」霍鸞咬牙切齿说着:「总之,来日方长,严成澜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 霍驊看着几乎魔怔的姊姊,他也不想去理会了,本来这场武林大会就不该来,他们落意阁还能保有旧有的名声,如今让霍瑛和陈霆这一闹,落意阁是难再翻身了。 落意阁内是吵闹不休,而趴在屋顶上偷听的人已经失去了要继续听下去的干劲,就这点儿功夫还想和严府对着干?人家就算再等上十年那老女人一样打不过严府的人,别说严少主了,搞不好连严东都打不赢。他已经在这儿偷听这么久了里头的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这实力实在是? 缓缓起身,这边儿的事还得回去报告给自家少主听才行。 万马堂的人闪人前还朝其他一样待在上头偷听的人打声招呼,说他要走了。 其他人也纷纷起身准备离开报告给自家主人听。 就此,落意阁的名声真的就臭了,连带着霍舞的亲事也跟着黄了,不过那是武林大会之后的事了。 此刻的严府靳若鱼则是有些不赞同的瞪着严成澜。 「能别这么欺负人吗?」靳若鱼看着手上严成澜的里衣发愁:「外衣已经不一样就可以了,怎么连里衣还得跟别人不一样?其他人又看不见。」 「看不见不代表就是不一样。」严成澜无动于衷的喝口茶继续翻看手上的书籍。 靳若鱼皱着眉只能认命继续奋战下去,不然能怎么办呢?又打不过他! 「小鱼儿若真累了就歇一歇,本少主不急。」 不急?不急你会把你所有里衣都搬来我面前放?靳若鱼鼓脸嘟嘴继续戳戳戳,要不一样是吧,本姑娘就帮你绣个可爱的图! 想想该绣什么图案呢?是一隻皮卡丘还是胖企鹅,不然绣个蛋黄哥好了! 「绣锦鲤,都绣锦鲤。」严成澜支手背在背后一手拿着书籍说着。 「好,不过为什么?」靳若鱼好奇问了。 「小鱼儿真想知道为什么?」严成澜唇边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问。 「呃?」靳若鱼迟疑了一下缓缓点头。 严成澜挑眉说着:「有进步啊,胆子有大了点。」某人终于敢听为什么了呀! 「不说拉到啊。」不说正好她可以省略不听。 「因为小鱼儿生气时鼓着脸的模样挺像锦鲤在水里游的样子。」 「??」早知道不问了。 这时,万北鸣走来进来,进来之前他特意听了下里头的对话,确定属于正常的才敢进门。 「嘿,你今天的风头比昨日还盛啊!」万北鸣也不客套,一进门就直接坐在靳若鱼的对面,还无视桌上一堆衣服直接说重点。 「哦?」严成澜淡淡看一眼万北鸣,不接腔。 靳若鱼赶紧起身收拾桌子准备倒茶,说道:「万少主今日怎么会来?」这人不是很喜欢去看有哪些人晋级了吗?怎么今天这么早就过来了。 「该看的人都看完了,就剩下这最后一个了。」 靳若鱼眨了眨眼睛,这意思是这边有戏看? 「你可以滚了。」想在他的地盘嚼舌根也不怕被拔舌头。 「欸,我要是滚了靳妹妹怎么知道落意阁的事?」 「落意阁又怎么了吗?」怎么这么会搞事啊?乖乖比武不好吗? 万北鸣看一眼严成澜,一副我就知道你想瞒过去的表情。 严成澜实在懒得理会万北鸣这专门爱瞎凑热闹的性子,怎么他家的老头子帮他改这么久还没改过来啊? 「也不是什么事,就是霍瑛带着自己的表哥又找上门来。」 万北鸣摸着下巴得意洋洋地说着当时的情况,说得精彩万分,靳若鱼真想告诉万北鸣,倘若比武大会上他被打残了可以去当说书的,肯定也会高朋满座。 靳若鱼看向严成澜,严成澜早就知道情况了,于是他也点头表示没错事情就是这样。 靳若鱼偏头回想一下,其实她真没听见前头有什么动静啊。 直到万北鸣说完整个始末后,靳若鱼有些不明白的问:「为什么霍瑛一直要见我家少主?」即使是姐夫好了也该避嫌啊?怎么一直往前凑? 万北鸣哼笑着回答:「落意阁已经没落到需要靠女子才能找到一席之地的地步,女子都希望自己能够嫁给武功高,江湖名声地位都不差的人,所以什么烂招式都可以使,这才有霍舞抢了霍莹未婚夫的事,看这霍瑛应当也是打着姻亲关係想为自己争取更好的丈夫的挑选机会呢!」 霍瑛真当大家都糊涂只有她最聪明吗?以为认识了严成澜就可以结识更多青年才俊?她也不打听打听,严府是出名的神秘而严成澜又是出名的孤僻,要打严成澜的主意还不如打他万北鸣的呢! 都说人往高处爬,霍瑛有这想法也不能说她有错,只是?靳若鱼看着严成澜,问道:「这样做真不会有事吗?」 「要有事也是落意阁有事,真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武林大会又不是办家家酒,严府也不是慈善堂,没实力还要耍威风,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吗!」万北鸣自己伸手倒了杯茶来润喉,见到桌上还剩下一块糕点顺手就拿来塞嘴里。 严成澜看他这样,眼角直抽手痒的很想打人。 「唔,这糕点不错啊,哪儿买的,改天我也去买几块来吃。」 靳若鱼笑着说道:「不是买的,是下面的人自己研究出来的。」这糕点其实是靳若鱼随意说说的,哪知道顏竹那吃货真的跑去研究,今儿才刚做好万北鸣就赶上了。 万北鸣吃完糕点舔着脸问道:「靳妹妹这糕点既然是自己人做的不知道能不能多拿点给我?」 靳若鱼点点头正要去唤人取糕点,严成澜就先开口:「一块糕点一两银,不赊帐。」轻飘飘一句话差点没吓死人。 万北鸣瞪着眼喊道:「你抢钱啊?一块糕点要一两银子?」这傢伙很缺钱吗? 靳若鱼却早有领悟,严成澜就是掉进钱罐子的人,想当初她的医药费也是天价呢。 「我养的鱼吃穿用度如何你会不知道?」严成澜只是伸出手示意万北鸣刚才那块糕点的钱该给了。 万北鸣忿忿不平的掏出一两银子放在桌上,嘴上抱怨着:「是是是,你家的鱼?等等,你哪时候有养鱼的?刚刚那个不可能是鱼饲料啊!」 靳若鱼见到万北鸣又在作死,她也不想理会,逕自转身离开,这间书房留给他们,她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多馀的糕点,希望顏竹可以嘴上留情,别吃光了。 直到靳若鱼离开后,万北鸣才一本正经的开口:「你收到消息没?从京里来的那三位遇袭,至今下落不明呢!」 严成澜看着万北鸣淡淡吩咐着:「事有蹊蹺,别淌浑水。」 「这我知道,老头子早吩咐过,京里的事都不准插手。」毕竟他们万马堂的势力可不在京里。 严成澜看着窗外的景色,抿着唇思索着,看来香贵妃那条线该断了,跟这么蠢的人实在是合作不起来。 三十一、帕子 俗话说,我不找麻烦,麻烦却总爱找我。 靳若鱼想着以她这种穿越人的身份还是乖乖躲起来比较实在,虽然不是主角但她的事也都挺难搞的。 所以除了严成澜要出场比赛外,她一律躲着不外出了,不是绣严成澜的锦鲤里衣就是煲汤、製作新甜点,严东上回还说这客栈因为靳若鱼提供的点心很是大卖红火一番,赚得盘满钵满比去年盈馀多了一倍不止。 严律这看着靳若鱼的眼神那就是在看财神爷啊! 其实武林大会也比到尾声了,目前就只剩下二十家还在争排名,落意阁早就出局不在排名内,至于剩下的依旧还是那些老牌的世家和其子弟。 藏剑山庄的叶英、文家枪的文长卿、无极门门主云逸、飞刀门门主厉啸风、佛少林悟了大师、狂刀派刀主陈胜、玉清殿殿主玉峰樵、六卿宫宫主言燁、万马堂万北鸣、独步宫少宫主原之麒、十三连堂少堂主连横、千机门门主顾青舟、万宗派宗主许燕龙、隐月轩少宫主櫟阳、辜月山庄庄主盛蒔夜、太乙殿殿主姬川、壬王峰峰主萧寿山、药王谷谷主席和、严府严成澜、严府严东。 由此排名可知严府就佔了两位,各门各派的人对严府都不敢大意,奈何比赛採抽籤决定,谁对上谁都不一定,直到公佈比赛场次才知道谁和谁比试。 前二十名得要赢两场才能晋级前十名,由于围观者眾,所以藏剑山庄也特地规划了在外围观看的场地,不是当场比赛者的亲属皆只能在外围观看。 这一日严成澜要对上飞刀门厉啸风,所以靳若鱼便跟着严成澜一起到比赛场地去。 由于这几场比赛下来,严成澜都赢得轻松自在不说,还都端着君子风度翩翩之相,让许多姑娘为之疯狂,加上藏剑山庄的叶英宣布自己订亲了,许多人纷纷将主意打到严成澜的身上,正妻当不了也能捞个小妾不是? 进场的沿路上有许多姑娘都朝严成澜丢帕子、红花,靳若鱼站在场内的观看台上问着严东:「为什么那些人要朝少主丢帕子和红花?」 严东警惕着四周没空回答,倒是顏梅代替回答了:「帕子表达自己爱慕的意思,红花是祝贺赢得比赛的意思。」 哦,记下来回头也使力朝严成澜丢红花! 「姑娘日前不是有帮少主绣了好些帕子吗?这会儿奴婢都帮姑娘带过来了,姑娘要不也丢一个。」顏梅脸上掛着真诚的笑容,这么一位替自家姑娘着想的婢女,实在让人挑不出错来。 靳若鱼看着顏梅一会儿后只能缓缓伸出手,顏梅赶紧递上一条帕子来,靳若鱼随手看了眼还真是自己前几日绣好的,也是绣锦鲤图样的。 抿了抿嘴,靳若鱼捏着帕子就是不出手。这帮傢伙怕是早就都将自己给算计好了。 顏梅内心急了,但她仍是佯装镇定小心翼翼问:「姑娘怎么不丢?」 「人家都是外围的姑娘在丢,我站在场内丢合适吗?再说,少主如今可是背着我们,我丢了他也看不见啊。」 「这个?」顏梅偷偷瞄一眼严东,她想求救了,姑娘这么油盐不进的她很难达成任务啊! 也许是觉得时候差不多了,严成澜突然转身看向观看台,目光焦点自然集中在靳若鱼的身上。 靳若鱼内心抖手也不自觉地抖了下,她认得这表情,这是严成澜隐含警告的意思,最终靳若鱼还是将自己手上的帕子给丢了出去。 靳若鱼不会武功,一条帕子也飞不远,她想着:帕子她丢了啊,接不到可不关她的事。 可是那帕子却是像有风在吹那样缓缓飘落在严成澜手上,靳若鱼的脸涨红了,因为周围的人都在看她,纷纷议论着她是谁怎么会在这里表达爱意什么的。 后来靳若鱼不得不拉上头上戴着的围帽,内心篤定严成澜肯定是故意的! 其实,严成澜还真就是故意的,他家的鱼儿就是懒散,沿途那么多女子对他丢帕子丢红花,而她却是一点反应也无,一副理所当然毫不在意样,这让人莫名的不舒坦呀! 既然鱼儿散漫怠惰那就得让人逼一逼,也因此前几日严成澜才会让靳若鱼绣帕子,接着今日让顏梅带出来,更甚至安排靳若鱼直接在观看台上丢,为的还是要昭告世人,他严成澜早已名花有主。 比赛开始前严成澜将靳若鱼丢给自己的帕子纳入怀里,对其他人的帕子和红花视若无睹,站在对面的飞刀门厉啸风勾着嘲讽的笑意,他一个年过四十的男人自然比不得年轻人的皮相,但比武靠得就是经歷和年资,小娃娃就是年轻以为自己打入前二十就不将人放在眼里了?等会儿有他哭得时候! 当比赛开始时,双方都往前站了站,靳若鱼也紧张的刚要从椅子上站起来,却又被站在一旁的顏梅给悄悄压了回去。 靳若鱼看一眼顏梅,顏梅状似无意的轻轻摇头,暗示着自家姑娘不能自乱阵脚。 厉啸风打一开始就不打算对严成澜留馀地,近日严府的人风头太盛且有些目中无人,不给点教训还真以为武林盟主真就是他严成澜的囊中之物。 厉啸风随手一甩,这一出手就是五把飞刀齐出,左手射完五把右手再丢五把,十把飞刀就分两批前后直射严成澜而去。 场内场外的人都屏住呼吸,因为他们都知道严成澜已经失去了出手的先机,如今应该只能狼狈躲着从四面八方而来的飞刀。 可严成澜却仍旧老神在在的稳稳站着。 飞刀因为甩出力道的落差有远近高低起伏之分,严成澜就利用这一点,快速地手一点、一弹、一挥、一扫腿,不仅闪过飞刀还让十把飞刀又齐齐转向朝厉啸风而去。 这下子换厉啸风狼狈躲自己的飞刀了。 场外欢呼声此起彼落,场内观看台上则是紧张依旧,眾人交头接耳讨论着各自熟悉的武功招式,评论发表自己的看法。 厉啸风虽然躲着飞刀但他也会再度攻击,只要角度时机允许他就会将身上的飞刀射出,一时之间只见场内飞刀来来回回齐飞,有时候飞刀还会互撞掉落,只是不管厉啸风射出多少飞刀,严成澜都只回敬对方的飞刀,比武至今还没有谁见过严成澜使用的武器到底是什么。 作为藏剑山庄主办单位将来的少庄主夫人,唐璇又比别人更加知道一些,严成澜本身就一把利器,只是他亲自出手总是要见血,如今台上还有靳若鱼在,非不得以严成澜都会用迂回方式去打。 对于这一点还是唐璇自己揣测出来的。 厉啸风咬牙将自己身上的飞刀都丢完了也没见有一把能伤到严成澜,反观自己为了躲避自己的飞刀身上已经有许多深浅不一的伤口,这严府的武功路子果真邪门和神秘。 严成澜依旧风姿绰约长身而立,双手负在身后身后的黑发随风飘扬。 场外女子们尖叫声依旧,观看台上的靳若鱼直翻白眼,让你装! 最后,为了维持自己的脸面,厉啸风认输了。反正还能再打一场,只要赢了那一场他就还有机会晋级,顶多多打一场而已。 严成澜朝厉啸风拱手说道:「承让。」 厉啸风右手摀住受伤流血的伤口,嘲讽似的回道:「严少主才是承让的那一位啊。」自己一身伤而他却像个看戏的人没事人一样,到底谁在承让谁! 严成澜没有再说话,他淡然转身朝观看台走过去,将场地留给下一场要比赛的人。 回到观看台上严成澜唇畔微勾站在靳若鱼面前说道:「竟不知小鱼儿对本少主是如此有意。」 靳若鱼微微低头暗自咬牙,假装害羞的同时内心狂骂,明明就是你逼我丢得还讲的好似我爱慕你许久,做人能要点脸皮吗? 严成澜自然知道靳若鱼此刻正在生气,看她鼓着脸捏紧着的拳头就知道了,不过他也没戳穿只是拉着靳若鱼坐在自己身后等着看下一场的比赛。 下一场比赛是佛少林的悟了大师对上壬王峰的萧寿山。 双方一开始就比内力,前二十名武林高手自然也不会是草包,双方内劲威压一释放,武功较低的人不是七窍生痛就是纷纷倒退几丈,在场的没几个人能不受影响,上一场严成澜和厉啸风的比拼还有人可以开口评论,这一场则是全场鸦雀无声,大家都要运功抵抗威压没人可以说话。 作为应当是全场武力值最低的人,靳若鱼却没有觉得有哪里不适,她左右看了看还小声开口问着:「奇怪,大家怎么都不说话了?」 严成澜正端着茶盏喝茶,听见靳若鱼的疑问头也不回只笑着回答:「不说话才能看得更仔细。」 观看台上的眾人内心深处都有些惊恐,他们为了抵抗台下的威压,额际上都已经纷纷滴落汗珠,而且还有些人已经抵御压迫抵抗到无法开口说话,更甚者有些人的七窍已经有些渗血,反观严府那几位不管是站着的还是坐着的都一副轻松样,这会不会太恐怖了! 而站着的严东也看得明白,从他的角度看去,少主为他和顏梅挡了一半威压,顏梅虽然会有压力但她自身还可以抵御,而他自己因为少了那一半威压如今还可以这么轻松,也方便自己可以继续戒备,至于靳若鱼那边就甭说了,人一直都被少主护在身后,威压全都被挡掉了哪里有什么压迫感可以感觉得到。 如此也间接说明了,自家少主的内劲比在场的人都要高上许多,看来严府的武林排名有望前三了。 严成澜泰若自然的和靳若鱼说话,他的目光所及之处见到的人都是僵直着身躯,只有观看台外围还有些人可以稳稳地站在原地,其馀人等不是退后数尺就是纷纷走避,如此,严成澜心里对此次武林大会上的素质也有些成算。 站在场边观看的万北鸣双手环胸站着三七步,一副屌儿郎当样,他离得远些,威压对他来说威胁不大,所以他还能观察悟了大师和萧寿山的内劲比拼谁较有胜算。 悟了大师胜在年长内劲属源源绵长,持久性来说悟了大师较有胜算,萧寿山则是内劲雄厚属于猛虎扑杀的爆发型内劲,短时间来说没分出高下,时间拉长后萧寿山较为不利,但比拼内劲这东西谁也不知道中间会有什么变数,因此还真是没到最后也不知道谁更胜一筹。 唐璇也同样被叶英护在身后,不过她还是感受到不小的压力迎面扑来,虽然有些不适但还不至于影响她观察其他人的样子。 当唐璇发现眾人都额冒冷汗手上青筋暴起时,内心微微松口气,但一见到严成澜竟然还有间情逸致和靳若鱼说话斗嘴时,她顿时捏紧手上的帕子,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之前查系统得到的资料。 严成澜将来很可能会血洗整个武林,到时候武功世家几乎凋零,仅剩没几家还能勉力支撑,藏剑山庄在举步维艰之中揽下大局成为了武林盟主,那时候叶英也已经将近四十岁了。只是仍旧无人敢惹严府敢对上严成澜,严成澜已然脱离世俗章法,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唐璇只希望那一切都与靳若鱼无关,好歹到时候至少还有个人可以劝严成澜收手。 场内的内劲比拼是悟了大师小赢了,萧寿山不甘的起身扑向悟了大师,开始新一轮武艺过招,萧寿山要用拳头试图扳回一城。 悟了大师也璇身而起一招一式开始化解萧寿山的拳头,年纪关係悟了大师皆以闪避方式化去萧寿山的攻击,不去正面硬接硬扛。 比招式时观看台上的大伙儿就轻松多了,不用运功抵抗终于能谈笑风生装没事。而场外的围观民眾纷纷又靠拢了过来欢呼加油。 就刚才那时候,严成澜已经扫过在场的眾人,有没有受到威压影响的人,谁受影响深浅他也看明白了。 至于场中的比试严成澜丝毫不在意,他指着悟了大师对靳若鱼说道:「小鱼儿看仔细些,最后还是那位光头的会赢。」 悟了大师的佛少林同门皆是敢怒不敢言。 观看台上的眾人:「??」。 人家是德高望重的悟了大师,你竟然大喇喇喊人家光头真的合适吗? 靳若鱼咦了声说道:「可是他似乎闪得挺狼狈的。」 「年纪大了行动自然有些迟缓,不过他每一回闪避的时机点都抓得挺准的。」这位悟了大师也是一位想暗中想保留实力的人。 这场比赛最终仍是悟了大师略胜一筹赢了,而这一日的赛程也就此完结。 三十二、捧杀 随着比赛逐渐进入白热化,比武场合已经不限台上台下,台上打不赢的就让人上不了台。 靳若鱼就发现自己身边的人各个都绷紧神经,连吃个东西顏梅都要拿银针反覆戳了又戳才能让靳若鱼入口。 「顏梅,我又不上场比赛毒我有用吗?」靳若鱼就不明白了,要毒也是毒严成澜和严东啊,对她下毒真没啥用。 顏梅仔细的试着茶水糕点看看有没有被人鑽漏,一面回答着:「怎么会没有用?几次少主出场姑娘都在,而且和少主的互动爱意大家都知道的,能毒害了姑娘肯定能打击到少主啊!」 所以她这是被逼上断头台的意思?靳若鱼倔着嘴忿忿地喝着茶,这还有天理吗? 顏梅将桌上的东西都试遍了才拿来给靳若鱼,看着这千疮百孔的食物真是一点食欲都没有,这一日也不知道严成澜跑哪去了,一整天没见到人,严东倒是在只是偶尔会出去一下,再回来时虽然他努力收敛了气息但靳若鱼还是眼尖的发现了严东身上有些地方沾了血跡? 看着顏梅对这情形视若无睹假装一切如常,靳若鱼再有惊疑都得吞回肚子里,这些暗杀手段藏剑山庄的人都不知道也不管管吗? 就说前一阵子吧,靳若鱼上一刻还在吃着餐点下一刻就被严成澜给抱离餐桌,她一手拿着筷子一手端着碗被严成澜抱在怀里嘴里还咀嚼着食物,接着就看见严成澜宽袖一挥桌上的筷子调羹齐飞,然后就有许多黑衣人碰碰碰的掉了下来,有人是被一支筷子插入额头有人则是在咽喉,还有调羹插入眼睛的,鲜血直流那画面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要噁心就有多噁心。 靳若鱼傻眼的愣在那边,她嘴里的食物真吞不下,可是又不能吐出来,因为严成澜还将她护在怀里? 老兄,现在是饭点,杀人就不能挑其他时间?用其他不见血的方式? 最后,靳若鱼嘴里含着食物动都不敢动,睁着大大的眼看着严东、严南、严西和严北也是一身煞气的走进来清场,顏梅、顏竹、顏菊和顏春则是手脚俐落的刷洗地板更换桌巾和桌上食物? 直到一切都处理好之后,靳若鱼才摀住嘴巴朝顏春递过来的痰盂吐了出来。 严成澜则是在一旁漠然看着,没多说一个字也没多馀动作,只是整个严府的下人面容严肃安静无声的做事,生怕再有一点声响就会让严成澜爆点。 隔日早上,靳若鱼也不知道是自己眼拙看错还是自己味觉出错,总觉得严东他们几个身上有股散不去的血腥味,还有顏梅她们几个走路姿势都有些奇怪? 然后严成澜就开始很忙。 「哎,都不能让人好好吃顿饭。」这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这样的日子就快结束了,姑娘再忍忍吧。」顏梅嘴上说着,手脚麻利的夹起一块红烧鱼放到靳若鱼前面的盘子上。 靳若鱼都懒得说话了,她这样还不够忍吗?她都快变成忍者龟了她。 隔日,严成澜得上场,路上靳若鱼实在没啥精神懒洋洋地靠在车窗边小憩,严成澜也不知道在哪里,顏梅只得让靳若鱼先去会场等候。 来到观看台上,靳若鱼发现严成澜早就到了,他的身边还跟着严墨。 严墨低声不知道在和严成澜说些什么,靳若鱼也不好意思打扰就磨磨蹭蹭地走过去。 跟严成澜之间还有点距离时严成澜一个探手准确无误的拉住靳若鱼的手腕,稍微一用力靳若鱼就被扯了过去。 靳若鱼差点就整个人撞上严成澜的后背,幸好她警觉的摀住嘴才没有惊呼出声,否则观看台上这么多人,她实在不想被注意而出风头。 严成澜似乎只是想让靳若鱼站在自己身后而已,故而他没回头多看一眼只是握着手不放。 靳若鱼看着那被握着的手,双颊微红,为了避免尷尬只得低垂着头找地上的蚂蚁。 今日是严成澜第二场比赛,赢了就可以直接晋级前十名,输了就得再比一场。 此次要和严成澜比试高低的人是六卿宫宫主言燁。 言燁一上场就指着严成澜怒大声骂道:「姓严的,昨日偷袭本宫主的人是不是你!」 严成澜朝身上拍了拍不存在的灰尘说道:「倘若真是我严某人出手,今日你还能站在这儿?」一副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姿态。 「你认也好不认也罢,今日我六卿宫必定要将你碎尸万段!」言燁依旧指着严成澜怒吼。 严成澜唇畔勾着意味不明的弧度,隻手向前一伸,手指头还朝言燁勾了勾,挑衅意味相当浓厚。 言燁哪能受如此挑衅,他立马拿出六卿宫的武器,判官笔,抢先攻击。 两人过了几招在一次交手时,严成澜用只有他和言燁才听得见的声音说道:「昨日偷袭你的人确实是严某的人,可你上次不也打扰严某用餐?」 自那一次看着自己精心将养的鱼儿那一副想吐又不敢吐的痛苦表情,严成澜就想总不能只让他家小鱼儿吐不出来也吞不下去,也得让偷袭的人嚐嚐这滋味才行,而他也不过才对万北鸣透露了一点想法,唯恐天下不乱的万北鸣就主动策划了一切,并且自告奋勇地去执行,对自己来说其实这也不过就是礼尚往来而已。 被人拆穿的言燁只冷冷说道:「兵不厌诈!」随即又更加猛烈的出招。 「彼此彼此。」严成澜扯唇回应。 靳若鱼看不清楚比武台上人的举动,速度太快了。有时候她真佩服严成澜有先见之明,他让自己专挑别人没使用过的布料除了不想和人撞衫之外还能够让人一眼就分辨出哪一个是他。 看着场内严成澜疾如风般的身影,一挥手自带风流韵味,一抬腿自带一股洒脱,一个转身还有时间朝自己眨眼? 靳若鱼彷彿看到了他脸上似乎还掛着得逞自得的笑意。 努力压下脸颊上的热度和傲娇的上扬唇角,原来严成澜打得这么轻松啊! 言燁却已经打到气喘吁吁略感力不从心,他双眸爆红手中的判官笔捏紧再捏紧,他就不信自己真打不过一个初出茅芦的小子。 严府,不过就是五大世家最末之流,严成澜的名声也不过就是爱娶小妾、冷血冷漠、残忍残酷之人,江湖中人哪一个不是如此,差别在于有没有人知道而已。 看看整个武林大会上的人无不将严成澜掛在嘴上吹捧,他言燁就不相信,至于吗?那种就连在比武场上还顾着和自己的女人调情的人,这种人有什么资格当武林盟主?! 之前偶遇厉啸风时,厉啸风曾经警告自己,那些字句犹言在耳。 厉啸风说:我总认为严成澜在和我对打的时候根本就没出到五成功力,小老弟,你的下一场对手可不简单啊! 言燁内心自然是惊惧的,他知道厉啸风的实力在哪,倘若严成澜使不到五成功力那他自然也赢不了,台上不能赢那就在台下将他给解决了! 可是不论他派出几拨人手没有一个人可以活着回来,就在昨天晚上他自己也惨遭偷袭。 与其说是偷袭倒不如说是警告,出手的人总预留了一手,不是打不死自己那些人似乎只是意思意思打个过程,让自己明白实力的差别。 假如,那些人真是严成澜的人手,那么自己就连那些人都打不赢了又怎么可能赢得了严成澜?这也是为何他才会在一开场就故意说出自己昨晚被人偷袭的事,扰乱意图居多希望能让严成澜自乱阵脚,毕竟武功再高他也不过是个少年而已,心性修养应当还不到家,可惜此法自然是失败了。 扰乱? 言燁脑海中似是闪过一个念头。 只见言燁突然不攻击还主动退后,严成澜自然也没穷追猛打也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他倒是想知道言燁又想出什么夭蛾子。 言燁要的就是这效果,他将判官笔从中间一转一按,扭开了某一个机关,判官笔瞬间变成一根棍子。 「只有临死的人才会知道六卿宫中判官笔的秘密!」言燁举着判官棍如此说着。 「哦?」严成澜眉梢轻扬双手敛后一副我可以等你表演完再开打的态度。 言燁勾起冷笑双眸瞟向观看台,目光直落在靳若鱼身上,嘲讽说着:「你以为他真将你放在心上?别这么天真,他不过就是在捧杀你而已!你也不想想,他可是一个妻妾成群的人,女人于他来说不过就是换件衣服的事儿。」 严成澜皱眉看着言燁,言燁一边警惕以防严成澜突然出手,一边又看向靳若鱼的方向继续说着:「在这非常时期出现这样直白的示爱举动真的适合吗?你自己好好想想看,他将你推出来承受别人异样的眼光和注目为的是什么?不过就是想让人觉得你很重要,而你自然也会成为被刺杀的目标,替他分摊了一部分的暗杀,这几日你的周围也很不平静吧?」虽然那些暗杀都是自己派过去的。 言燁话说一半时严成澜就知道他在说谁对谁说话了,只是根据比赛规定,他不得离开比武场地否则将会被视为弃权,看来言燁也不是没有脑子的人,懂得玩点手段,只是这手法这种举动已经让他失去了继续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心情了? 在场眾人都发现了严成澜身上气息的变化,那原本外放的内力突然间收得一乾二凈,整个人深沉的彷彿一潭不见底的深渊,又如同一股漩涡想将眾人都吸收,这感觉让人不寒而慄。 万北鸣率先落跑退后数丈远,他认得这感觉,这是他以前和严成澜打架打出来的直觉,严成澜应当是生气了。观看台上的人纷纷站起身来,一个个不由自主的摆出备战状态来。 那是习武之人长年以来的自然反应,明明没有对手也不知道要打谁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警惕感觉? 在场眾人你看我、我看你,也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严墨看一眼严东,只见严东不为所动继续自己的护卫工作,顏梅则是站在靳若鱼身旁温顺的眉眼中一点温度也无的看着言燁。 至于背对着观看台上的少主,严墨垂着眼皮思量,距离上次少主生气是在何时又是因为何事?最终他的目光放在靳若鱼身上。 在场的人,只有靳若鱼还端坐着,她眨着双眼看着背对自己的严成澜,她没有武功感觉不到无形的压迫,也不知道眾人在怕什么、防备什么,她只是觉得打个架何必话那么多,还有旁边的人又怎么了,怎么一个个都一起站起来。 靳若鱼没有惊讶起身,她刚刚也听到了言燁的话,只是她认真思考了一下,除了严成澜在场那一次,之后她还真没感觉到有人想刺杀自己,顶多就看见严东衣服上沾染了点点血跡而已。 或许真的有,不然顏梅不会战战兢兢的帮自己的食物每样试毒,也许还真不少,不然严东也不会常常一下子就不见踪影。 只是?捧杀?为何要如此麻烦大费周章?她靳若鱼也就是个贴身婢女的人,没武功也学不会,想让她死其实还挺简单的,可到目前为止她还活着还是那天活蹦乱跳的鱼,不得不承认其中严成澜出力最多,若是养着她靳若鱼只为了这几日的功用那也太不划算了,这算盘怎么拨都是她靳若鱼赚了的。 「捧杀?」严成澜勾唇低声笑了:「言宫主说严某人要捧杀谁?」那笑容残忍又嗜血。 言燁不自觉手抖了一下,他觉得自己这回肯定是扰乱了严成澜,不然他不会变了脸色。 还来不及高兴自己终于打击到严成澜,就在言燁还想继续开口说话时,严成澜一个飞身就站在言燁面前。 一道阴影瞬间笼罩言燁,不论是观看台上还是外围观看的人,都只知道严成澜就站在言燁面前说话。 言燁慢慢抬头看着严成澜,就见到严成澜阴沉着脸,垂眸冷然残酷开口:「严某不想让你再开口说话。」话声一落言燁立即跪倒在地。 言燁痛得想大叫却发现自己喉咙发不出声音,而他的双脚被内劲给硬生生折断了? 眾人只见严成澜站在言燁面前,似乎在说什么话,而言燁则是噗通一声满脸痛苦的跪倒在地,最后甚至是低垂着头动也不动似乎认错般跪着。 比武大会上的规矩说得清楚,对手死亡、认输或者交出参赛牌,皆算我方自动赢了。 如今言燁跪在地上虽不能开口也算认输的一种,裁判自然是判严成澜胜利。 可就在严成澜转身离开后六卿宫的人要去扶起宫主时才发现,言燁已经全身筋脉爆裂而亡?? 三十三、黄鱔 「死了?」靳若鱼坐在案桌前惊讶的看着顏竹。 「是啊,奴婢今天早上才看见。」顏竹双手捧着靳若鱼日常要喝的药膳汤,站在一旁让顏梅试毒,嘴上还绘声绘影的说着:「那条青竹丝就掛在树梢上随风晃荡,幸好已经死了,否则那么大一隻还不知道要吓到多少人!」 「那你胆子挺大的呀,还敢用手去拍看看,要我早跑了。」靳若鱼拿着笔绘下日后要刺绣的图样。 「我要跑了那可不就白白浪费了一餐好吃的!」 「什么好吃的?」靳若鱼放下笔再换另外一种顏色继续绘。 「蛇羹啊!那肉质鲜美味道可好吃了。」 「??」就知道这吃货七句离不开吃的! 顏梅试好毒之后忍无可忍的出声赶人了:「试好了就放下汤快走,不知道姑娘怕那些东西吗?」整天就知道吃。 「哦,姑娘真不试试?」顏竹走到一半还回过身来问了一句。 靳若鱼赶紧摇头。 「好吧?那我就一个人独吞了!」 看着顏竹开心的走了,靳若鱼看着顏梅一脸担忧的问:「那个李大夫不会开那些东西给我当药膳吧?」桌上还放着一碗药膳汤呢。 顏梅连忙摆手说着:「不会不会,奴婢已经和李大夫说过姑娘的饮食习惯,李大夫是不会开那些东西的。」说着开始整理桌面。 「那就好。」拿起调羹靳若鱼小口小口喝着汤,虽然要趁热喝可是还是挺烫口的。 等汤喝完了靳若鱼才想起什么事来念着:「我刚才其实是要问什么来着?」怎么被顏竹那吃货一搅和就忘记了。 顏梅眼观鼻鼻观心的开口:「姑娘是想问少主吧?」 「对呀,少主呢?」好像她想问的事和严成澜有关。 「刚才藏剑山庄的人来找少主谈事情呢。」顏梅回答完便问:「姑娘,这些图样要收在哪?」 靳若鱼赶紧起身去找自己专门用来放图样的箱子。 顏梅低垂着眼眉暗暗松口气,幸好姑娘没再追问下去,否则她也不知道该将话题给绕到哪边去。 言燁死在比武台上的事眾人已经知晓,现在六卿宫的人正和藏剑山庄的人闹,讨着要公道、要说法。 这不两拨人马都一起找上门来了。 书房内,严成澜身姿慵懒随意的坐在主位上,两边座位各自坐满了人,一边藏剑山庄一边则是六卿宫的人。 而严成澜一个人面对着找上门来讨说法的藏剑山庄和六卿宫的人依旧面不改色,甚至有些意兴阑珊的随意坐在高位上,彷彿是个神魔般俯视眾生百无聊赖地看着进屋的眾人们,打扰他陪小鱼儿玩的人怎么看都不顺眼啊! 直到屋内吵嚷的声音间歇严成澜才缓缓开口问:「言燁没立生死状?」 「这怎么可能!」藏剑山庄的人顿时不高兴了:「我藏剑山庄怎么可能出此紕漏。」说罢还忿忿地将言燁的生死状拿了出来。 严成澜看也不看,抬手一指,指向六卿宫的副宫主:「诸位还有何话可说?」 六卿宫副宫主,言岷瞪着那张生死状气得咬牙吹鬍子,「老朽自然知道宫主有立下生死状,可比武场上严少主分明能点到为止,为何还要痛下杀手?」 「本少主年轻,在力道上自然不好拿捏分寸,再说,生死状已立生死自是不论,诸位此举实在有失公允。」最后一句话是对藏剑山庄的人说。 真是笑话,都签下生死状了被打死还有脸来讨说法,既然怕死就别上场不就得了! 「姓严的,别敬酒不吃硬要吃罚酒!」言岷一拍椅子手把就站了起来。 严成澜微微侧身隻手撑着侧脸,偏头看着言岷,唇角微勾问道:「那么诸位意欲如何?」 宫主打不赢就派副宫主出马,这六卿宫的人的脑袋真没问题? 言岷看了看眾人说道:「只要你严府的人退赛一切都好谈。」 「哦?」严成澜再慵懒转头看向藏剑山庄的人问:「你们也默认?」 藏剑山庄的人全都左顾右盼或者低下头不去接话,这就算是默认了。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严成澜笑意加深了许多,他放下手缓缓坐直身子,双手放在手把上身体朝前微倾,淡淡说着:「严府的人不可能退赛,真要说起来,倒是六卿宫别敬酒不吃啊。」 「严成澜你真以为我六卿宫奈何不了你吗?」言岷指着严成澜吼道,在场六卿宫就有六人,加上藏剑山庄的四人,他就不信严成澜真能一个人打十个! 严成澜坐回去抬手一挥,一股衝劲直接朝言岷而去,瞬间折断了言岷那根指着严成澜的手。 「啊!」言岷大叫一声,赶紧点了自己周身穴位然后护着手,其他六卿宫的人见状纷纷起身拿出自己的武器直指严成澜一副准备动手开打。 严成澜冷冷一道目光看过去,唇角噙着嗜血的笑:「区区一个六卿宫,倒不用本少主亲自出手。」话落,只见从严成澜身后的书柜后头走出好几位脸上戴着铁面具的人。 「严成澜你这是什么意思?」言岷一见到情况不对赶紧看向藏剑山庄的人说道:「他都敢这样藐视大会了,你们藏剑山庄也不管?」当初说好的连和一起逼退严成澜呢! 「这?我们?」藏剑山庄的人互相看着,最后他们选择视若无睹,不是不想管而是他们此刻根本就无法管,目前严府的情势比人强,再说他们也没资格管,他们其实就不是藏剑山庄的核心人物。 「本少主认为还是换个人来说吧!」严成澜将目光放在门口处说着:「既然来了就请进吧,叶少庄主。」 藏剑山庄的人面容惊惧了起来,是他们心中所想的那一位吗? 叶英本来以为严成澜找自己过来会是场鸿门宴,谁知道竟然会看见自家人也在这里。 之前严成澜还曾找人警告过自己关于席家姐妹的事,被人警告的滋味不好受,但因为严成澜说的又是事实,所以上次那口气他叶英吞了,这一次他叶英竟然直接被人给半途拦道还带到严家的客栈,他叶英倒要看看严成澜又想做什么,哪知道人才往门口一站就听见自家人连合外人在逼迫严成澜退赛。 当叶英大步走了进来时他看一眼在场的人,二叔、三叔、三堂弟和七堂弟,很好,这些人将藏剑山庄的规矩都忘得一乾二凈,还顺便把藏剑山庄的脸面给丢了! 「严少主。」叶英站在中央处朝严成澜拱手。 「藏剑山庄的事就交给叶少主了。」严成澜不想再废话,依照字面上的意思就是把你藏剑山庄的人给我带走。 叶英点头尷尬说着:「这是自然,那六卿宫的人??」 严成澜伸出食指放在唇边点了点,勾起意味不明的笑,回答:「不该问的叶少主还是别知道比较好,严墨,送客!」 站在外头的严墨立即走了进来朝叶英说道:「叶少庄主和其他藏剑山庄的人,请。」态度上基本不算恭敬。 叶英看一眼严成澜最终只是温声劝告:「叶某不才还请严少主手下留情。」 严成澜一摆宽袖起身转过去背对着叶英,藏剑山庄的人一见到严成澜是这种藐视的无礼态度都想继续找他理论,可是叶英大吼一声:「还嫌不够丢脸吗?!」堂堂藏剑山庄竟然想合伙别的门派逼人退赛,说出去能听吗?! 当叶英带着藏剑山庄的人离开后,脸上戴着铁面具的人也将六卿宫的人围了起来。 「严少主,有话好说,咱们好好说。」现在换六卿宫的人紧张起来。 「晚了。」本少主没耐心也不想说,只想有人死! 严成澜话音一落,脸上戴铁面具人一涌而上手起刀落相当乾脆利落。 「都静些,弄那么大动静怕人不知道你们在杀人吗?」严墨站在一旁冷眼观看,只要有人想趁隙落跑他就会一脚将人给踹回去,嘴上还说着:「这边漏了一尾。」 几个隔间外,靳若鱼终于喝完药膳总觉得肚子很饱于是拉着顏梅在外头走走,散步消食。 整个客栈后院其实也就这么点大,不管靳若鱼怎么走就只是在绕圈圈,她一下子摘点桂花,一下子查看偷偷开花的芍药。 「花季不是还没到吗?怎么先开花了?」靳若鱼看着地上那几株芍药问。 「大约此处偏热吧!」顏梅抬手拉袖擦汗如此回答。 「嗯,近日这天气真的颇热,我夜里有好几回都给热醒了。」靳若鱼抬头看着晴朗无云的天际,「咦,顏梅,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靳若鱼总觉得好像有人的闷哼声在不远处。 靳若鱼四处张望,想循声找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发出这种声音来。 「?抓鱼吧!」顏梅站在一旁正摘着桂花解释着:「刚才顏竹说厨房中午想煮鱼,哪知道送鱼的粗心大意的,走到书房附近将一筐的鱼给弄倒了,现在那边大约还在手忙脚乱的抓鱼呢。 「?抓什么鱼?」靳若鱼好奇了,有什么鱼这么难抓。 「黄鱔。」 「?是很像那个的鱼?」靳若鱼用手比出蛇的举动问。 顏梅点头,眼儿也不眨回答:「姑娘要去看看吗?」那些人本身就像是毒蛇那样阴险狡诈,说是黄鱔还污辱了黄鱔呢! 「不必了,我不想看,中午也别拿给我吃。」她怕死了那种东西。 「煮好就不是那样了,其实厨子也说了,只要不是燉清汤姑娘也看不出来那是什么。」 靳若鱼还是摇头,你都说了今天要煮什么了,就算样子变了她也还是知道这是什么呀! 不一会儿,书房房门被人打开,有人开始打扫泼水。 「看来顏竹很有得吃了,那得跑了多少黄鱔才需要整个书房地板都清理啊。」靳若鱼手上摆弄着刚刚才摘下来的桂花如此说着。 「?是啊,顏竹本来就很能吃又吃不胖。」抱歉了姐妹,你这锅背定了! 书房里,严墨正在向严成澜说着最近各门派的动静,最后才总结:「根据属下的观察,这回的武林大会暗潮汹涌、风波不断,严府还得再加强防备才行。」 「是吗?」严成澜低着头眼瞼微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手指一下下颇有规律的轻轻敲打桌案。 不一会儿,严墨只觉得自己体内的气血随着少主的敲打声开始翻腾,最后他快支撑不住时才开口:「请少主明示!」 严成澜停下敲桌案的举动,抬眸看着严墨淡淡问着:「严墨,你跟着本少主几年了?」 「自少主七岁起,已经有十四个年头了。」 「本少主是怎样的人你应该很清楚,别试着挑战本少主的底线,否则刚才那堆尸体中自会多加一个你!」 「属下明白!」严墨冷汗涔涔,看来少主的掌控更严实了,自己一点小动作都逃不过他的法眼。 「给你一个机会重新说说。」严成澜隻手撑着下頷目光散漫的看着窗外。 「是。」严墨这一回不敢有任何隐瞒,详细说道:「严府内暗哨指出老家主自从听到少主灭了雪琴门后的身体一落千丈,似乎真的不行了。」 「哦?」严成澜看一眼严墨问道:「严景山当年为何会放弃雪琴门的门主,这一点给我仔细查清楚了。」 「是。」严墨见到少主没有其他吩咐了又接着说道:「另外属下查到,三皇子他们一行人拆伙了,三皇子被藏剑山庄的人接走,目前正往武林大会场地赶来,届时将不日会公布他的身分。五皇子听说被无极门门生哄骗到无极门暂居之地作客,至于八皇子还没有人掌握到他的下落。」 「香贵妃就是不罢手吗?」他能帮的都帮了,朝堂上的事严府不宜淌太多浑水,只要他的小姨能在京上站稳脚根,他严成澜就算替母亲完成心愿了。 当年母亲走得早很多事情来不及做,他的小姨就是其中之一,刚好他严成澜也急需朝廷势力做靠山,两造相谋之下才有现在的局面。 如今小姨丈官拜右相底下门生辈出,只要单左相不出手,小姨丈此生无虞。京里加上宫里的暗桩,其实已经足够小姨、严府判断朝中风向,此时结交皇子皇孙们实在不必要,反倒引人怀疑注意。 「香贵妃几次出手皆是鎩羽而归,想来近日应当会安份些。」那女人应该没蠢到会想要打草惊蛇吧! 「上回送去的人地位不是稳了吗?」严成澜看着远处冷冷说道:「让她把证据交给皇上去,该咋办老皇上应当心里有数。」 「遵命。」严墨拱手说道。 严成澜此时调转视线,唇角微勾吩咐着:「让这回的人放聪明些,本少主不喜欢有人自作主张、自作聪明,别以为被人吹捧跪久了,自己真是那飞上枝头的凤凰,本少主要想杀一隻鸡还不用亲自动手,而她却得把命给交代了。」 严墨领命的头更低垂了,他明白少主的意思,看来他自己这阵子也真有些过度膨胀,是该收收心了。 此时,严成澜看着严南传过来的讯息,而后淡淡的笑了,他抬头看向屋外,靳若鱼正垫着脚尖在採高枝上的桂花,她一袭兰衣就和自己今日穿着一样。 最后严成澜随手拿给严墨一张纸条说道:「下去准备准备,戏得做足了才好。」 严墨接过纸条只看一眼,眉头就紧皱起来,黄鱔宴?他上哪去找这么多黄鱔?! 「离中午不是还有一个多时辰,下去好好处理。」想到中午靳若鱼若是看见一桌都是黄鱔的菜餚的表情,严成澜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而靳若鱼却还不知道自己的午饭即将看到什么画面,还在和顏梅、顏菊间聊採桂花。 三十四、月桥花坞 当前十名的人选都已经确定时藏剑山庄宣布,因为要整理场地以及让选手适当休整,故而十天后才会重啟比赛。 严成澜却是知道,这十天不过就是个藉口,三皇子想看比赛总不能他人到场了比赛却结束了吧?! 所以藏剑山庄的人才会以修整场地为由暂时休赛十天,这十天里三皇子肯定能赶到会场。 而就这十天的时间里,各门各派的帖子满天飞舞,严府收到最多张甚至比万马堂还要多。 对此万北鸣还曾暗自抱怨过,说他人又没有比严成澜差怎么没人要发帖子给他?! 只可惜严府不论收到多少张帖子都是有去无回打了水漂。一开始靳若鱼还想着要不写个箴文回绝了,可严成澜一看靳若鱼坐在案桌前苦思冥想该怎么回绝时,心情不爽地大手一挥整叠帖子就这样被拿去当柴火烧个精光。 所以各门派的帖子是下了就是石沉大海那样毫无回讯,谁都约不到严成澜出来,女眷上虽然有唐璇做沟通,奈何靳若鱼就连唐璇递上的帖子都不会见到,自然也无法回应唐璇的邀约。 于是,武林高手大伙儿相聚在一起时难免都会聊到这一处,有人说严府的人派头十足,也有人说严府本来就难约,这和他们天生爱搞神秘是一样的,总之说到最后,也不知道谁可以约到严成澜。 就这时候突然有人开赌说谁可以约出严成澜他就要拿多少钱出来,这些江湖人几杯黄汤下肚后又有更多人跑来凑热闹,于是眾人纷纷开赌下注,一时间赌金高涨到令人咋舌的程度。 然后严府收到的帖子又更多了? 当靳若鱼看着顏秋怀里抱着比她还高的帖子经过时,忍不住想这些人都疯了是吧? 下午,万北鸣来讯儿了,他不找严成澜就找靳若鱼。 「万少主找我?」靳若鱼眨了眨眼睛看向一旁随意窝在窗榻上半瞇着眼休息的严成澜。 来报讯的严东点头,眼睛也看着自家少主,嘴上倒是还记得回答:「是的,万少主说近日春光美好想约姑娘出去走走。」严东说这话时,心里压力其实挺大的,他很怕少主一个不高兴顺手霹了自己。 靳若鱼看着严成澜动也不动的一点儿反应也无,心想他应当是不反对的吧?不然怎么可能会这么安静。 于是,靳若鱼大方点头,问着:「万少主想约什么时候?」 「后天,在月桥花坞。」严东解释着:「其实月桥花坞是一座园子,里头可以逛可以赏花,还有湖泊可以泛舟,更有一处大草坪可以郊游?」 靳若鱼越听越心动,为了不惹事她已经在客栈里待了一个多月了,客栈里的地板都快被她踩烂了,而且她都快将严成澜的冬衣绣好了,既然严成澜这会儿没表示那她就去吧! 得到答案的严东双眼看着自家少主,他怎么老觉得自己的脖颈处凉凉的? 其实,万北鸣也不是真的胆子肥了,他是为了赌金而出此策。 严成澜不好约没关係,咱约靳妹妹就好,靳妹妹肯定也在客栈被闷久了一定也会想出门走走,到时候他就不信严成澜会不出门,况且他还特地约在月桥花坞这种有许多江湖俊少活动的地方。 于是,当万北鸣收到严东的回讯后,他立即向大伙儿宣布他已经约到了严成澜,不信的人自然可以当天去月桥花坞那里等着看,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记得带足够的钱! 到了这一日,靳若鱼收拾妥当后就要出门,然后被人给拦在门口处。 「去哪?」严成澜双手放在身后,人就站在后院与客栈相接的门口处问着。 「万少主约我去月桥花坞那儿。」靳若鱼泰若自然的看着严成澜问道:「少主也要去吗?」 严成澜伸手拉过靳若鱼一侧垂坠的发丝,十四岁后女子的发式妆容变化更多了,并不在侷限于双包髻,这一日靳若鱼的头发就被顏菊盘成垂坠的样式,头上还戴着自己上回买给她的头面首饰。 将靳若鱼的发丝在手上捻了捻,手感比之前好上许多,不枉他日日让人用药膳食补的养着。 靳若鱼看着只专注在自己发丝上的严成澜,内心有点拿不准着严成澜的想法,他到底是去还是不去?自己是能去还是不能去? 就在靳若鱼想开口再问一次时严成澜就从顏梅手上取过围帽戴在靳若鱼的头上,淡淡开口:「走吧。」话落转身拉过靳若鱼的手出门。 一上马车,严成澜立即动手开捏,捏了捏靳若鱼的脸颊,开口:「小鱼儿最近长高不少,胆子也跟着肥了。」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还去给外人看,想想就莫名不爽,更甚者敢明着算计本少主。 「哪有!」靳若鱼拍着严成澜作妖的手背喊冤:「那天你也在场的。」她拒绝背锅。 「本少主回应了?」 「你!你明明都听见的!」就在旁边而已怎么可能没听见,听见也不反对就是默认啊! 「哼!这一回可以分几成?」严成澜终于放开手,看着靳若鱼红通通的脸颊严成澜满意了。 「五成。」靳若鱼一回答完就赶紧摀住嘴巴。 「哼,还不算傻。」严成澜看着靳若鱼轻笑:「小鱼儿想多赚些钱?」否则何必和万北鸣那人同流合污的算计本少主。 「钱多人人爱啊!」那一大笔钱谁不爱啊。 「小鱼儿要那么多钱做什么?」严成澜慵懒的倚在马车上,曲着一隻脚手肘放在膝盖上支撑着下巴,以一副俾倪的姿态看着靳若鱼问。 「攒嫁妆!」靳若鱼故意说道,让你装! 「不错,还知道要拿钱来给本少主花。」 「谁?谁说要给你花的!」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嫁妆不是?不然小鱼儿还想嫁谁?」严成澜瞇着眼看向靳若鱼问着。 「我?我不攒嫁妆了,我攒养老金!」算是怕了你了。 「都一样的,小鱼儿。你的生死都只能在严府,在本少主手上的。」 「哼!」跟个古人真无法沟通,靳若鱼气鼓鼓的别开脸。 「真想出门等这边的比赛结束了,本少主再带你出去走走?」最后严成澜不想看某人鼓着河豚脸不说话,还是先开口。 靳若鱼回过头问着:「不回严府吗?」她有点想家了,虽然她的家也在严府。 「回是要回去,只是不急在这时候。」起码也得先把老爷子的眼给熬穿了才行。 靳若鱼点头,虽然她不知道为何明明是爷孙,关係却要搞得如此紧张,几乎就是谍对谍的防备了。 严成澜一手放在立起的膝盖上,目光看着车窗外说着:「小鱼儿得记着,老爷子的身体不是你看到的那么弱?」真那么弱怎么可能熬了几十年也没断气。 「嗯,我省得。」靳若鱼望着严成澜看向远处的脸庞说道。 严成澜这才露出浅浅笑意夸讚:「还是小鱼儿听话。」长臂一伸就将人给扯进怀里,「乖,让本少主香一个。」说罢低头亲了上去。 靳若鱼完全没有心里准备就被人给亲了,她的脸瞬间就红了起来,傻愣愣的睁着眼儿看。 严成澜额头抵着靳若鱼的,低低的笑了:「傻鱼儿,闭眼。」说罢伸手轻轻闔上靳若鱼的眼继续吻了上去。 当马车驶进月桥花坞时这边早已人满为患。 严成澜一下马车见到有如此多人在此就皱紧眉头,等靳若鱼站好后便交代着:「速战速决。」 「我省得!」靳若鱼红着脸也赶紧点头。 严成澜一手拉着靳若鱼走进月桥花坞,沿路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也有些女眷注意到严成澜身边的人。 只是彷彿是刻意一般,四个顏都和靳若鱼一样穿着绿纱粉装头戴围帽,五个人站在一起穿搭几乎一模一样,差别只在于高矮而已。 万北鸣看到如此情况嘴角抽了抽硬是忍下想要嘲讽的嘴连忙迎了上去,拱手说道:「欢迎欢迎,不知道严少主竟然有空前来实在有失远迎。」 严成澜看着万北鸣淡淡勾起一抹笑意,万北鸣识得这种笑容,那是严成澜准备算计人的笑容,他心中警铃大作却也明白此刻做什么都是无用的,顶多就是再挣扎几下。 「既然知道理亏那多给点补偿即可。」严成澜如此说着。 「好说好说,严少主言重了言重了。」万北鸣抵死不让,明明自己已经和靳妹妹说好了,五五分的,凭什么你严成澜一来就要更多? 「我家小鱼儿可不似那些不知检点的女子,随意拋头露面。」严成澜面容带着笑说出来的话却会气死人。 万北鸣脸上虽然也掛着笑但内心实则恨的要死,你家小鱼儿你家小鱼儿的是想刺激谁?靳妹妹跟其他女人一不一样他怎么会知道? 严成澜光看万北鸣的强顏欢笑就知道这傢伙肯定没听懂自己的弦外之音,于是他补充道:「小鱼儿能出趟门不容易,得加价!」 「不行!没得谈!」万北鸣手一挥阻止严成澜,甚至有点发火的说道:「靳妹妹你来说,这可和我们当初说好的不一样啊。」 靳若鱼看看这位在看看那位,最后只是摇摇头说道:「两位慢慢谈我先去别处逛逛吧。」说完还伸手拍了拍严成澜的手臂吩咐:「别太为难万少主了意思意思一下就好。」说完直接闪人。 再不走靳若鱼怕等等两人吵起来火气会往她身上烧。 说是去旁边走走其实靳若鱼也走不远,她就在附近看人表演,其实这种聚会也不常有,难得大家都要出来就连女眷也一併带出来走走,搞不好还能促成几桩美事呢! 这会儿靳若鱼就在看一位女子舞剑,那优美的身姿和乾脆利落的剑招看起来就很赏心悦目,表演结束后靳若鱼也跟着拍手。 然后换另外一名女子出来表演,她是表演舞綾。 綾是软的想要綾随自己的意念而动自然困难许多,故而有些女子会在綾的两端都係上一颗铃鐺,除了成为一个操纵的点外声音也很好听。 这名女子也不例外,她在綾的两端都系上铃鐺,所以当她一甩动綾时铃鐺也跟着响起。 接连看了两位女子的表演,身旁有人在悄声说话:「也不知道严成澜喜欢怎样的女子,我听说他的府里已经有八位小妾了,环肥燕瘦还有名门望族都有!」 「那不是挺热闹的?」另外一位说着。 「是啊,可惜严成澜娶了这么多小妾人却不在府里,那些小妾们都要独守空闺了。」 「可不是吗?可是我听说严成澜身边其实不缺女人啊!」 「怎么说?」 「他之前的比赛在观看台上总有几个女人站在那边,听说她们都是严成澜的小妾,其中还有一位就在观看台上直接示爱丢帕子呢!」 「??」站在后头的靳若鱼很想开口说,我还在他回客栈后一直用红花砸他呢! 当下一位女子出来表演时靳若鱼惊讶的发现那位不是落意阁的霍瑛吗?! 落意阁连前二十名都掛不上号,听说早早收拾东西离开了,怎么霍瑛还在这里?! 其实霍瑛也算聪明,前头的人已经舞剑和舞綾了,那她就舞拳!一套落意拳让霍瑛舞得虎虎生风眾人掌声不断。 看到霍瑛在此,靳若鱼就想离开,免得霍瑛又缠上来可就糟糕了。 此时远处一叶扁舟轻轻划了过来,舟上还有人在吹笛,其实这也没什么就像是即兴演奏般而已,只是笛声曲调好似她在哪听过一样,靳若鱼不知不觉就想跟着笛声走。 靳若鱼也只是走到湖边站着听曲儿,突然她看见前方的湖中有一个女人坐在一块大石上朝自己招手。 靳若鱼皱眉回身看了看却发现自己身后竟然空无一人? 她刚刚不是还在人潮汹涌的月桥花坞吗?怎么此刻一个人都没有,就连与自己寸步不离的顏梅都消失不见了! 靳若鱼原地转了几圈查看了下,接着她发现湖中央的女子坐在那块石头上正缓缓朝自己这边移动过来。 这时候靳若鱼才发现那女人面容有些熟悉,好像自己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自己在哪见过。 直到女人靠岸后朝自己走了过来,靳若鱼才慢半拍地缓缓倒退数步。 「孩子别怕。」那女人温柔的说着,她伸出手,手掌心静静躺着一个手鐲,她用婉约柔美又带着丝丝哀伤的语气说道:「戴上双鱼鐲,它可暂时保你平安;告诉成澜剑,动作要加快,万年劫就快到了。」 咦?这些事情不是她曾经做过的梦吗?靳若鱼惊疑不定睁大双眼看着那女子,女子双目泛泪光,她轻轻挥手那造型独特的手鐲就直接套入靳若鱼手上,女子轻声呢喃着:「记得,要凝出你的形体还差一颗《胭脂心》。」 胭脂心? 靳若鱼正要再问清楚些一抬头就看见周围环境都在旋转,转到她不得不用力闭上眼,直到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纳入坚硬的胸膛她才缓缓睁开眼? 其实从笛声经过到离开仅仅只有一刻鐘,在这期间顏梅都不觉得有何不妥之处,直到靳若鱼似乎越走越偏向湖边,她想出声提醒才惊觉不对劲! 她正要向前拉住靳若鱼的手时却发现自己的手抓空了? 姑娘的身子就在她的眼前消失不见! 一旁的顏竹赶紧去打暗号给自家人知道,剩下的人开始四周找寻靳若鱼,眾人都不敢相信一个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呢。 当严成澜赶来到这里,靳若鱼的身体却又像是凭空出现那样,就站在刚才消失的地方而且她似乎正在难受着什么一样闭眼低头。 严成澜刚伸出去的手就接到两滴清泪,他神色有些慌张赶紧喊着:「小鱼儿?小鱼儿?!」 靳若鱼入眼的是严成澜紧皱的眉头,他脸上的紧张担忧如此明显,靳若鱼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她是笑着开口,本来想说:别紧张,我没事。 怎么知道靳若鱼一开口,话竟然成了:「万年劫快到了,还差一颗胭脂心。」 严成澜瞪大双眼看着靳若鱼,而靳若鱼则是摀住自己的嘴巴,她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不对!那声音不是自己的! 就在严成澜准备将靳若鱼抱离此地时,靳若鱼终于回过神来,她看着严成澜那难得露出凝重的模样,心口微烫缓缓开口:「我刚才好像听到我老家的曲子了!」 严成澜的目光立即看向湖上,湖上有许多扁舟,但是吹笛子的只有一人,那个人是隐月轩的人,而隐月轩擅长用迷魂追踪术。 严成澜的神色凝重又难看,伸手拉着靳若鱼不放不说还狠狠削了赶过来的万北鸣一顿,削到万北鸣差点给跪下了才放过他。 而就在眾人都忙成一团时,湖里一尾龙鱼和一隻乌龟也在湖边游荡着。 龙鱼摆着鱼尾对着乌龟吐着泡泡:「这样做就行了吧?」 乌龟懒懒地随波上下浮沉,他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伸长着脖子看着岸上的情形? 回去的路上靳若鱼却莫名的觉得累,马车一驶离月桥花坞她就睡着了。 看着躺在自己怀中睡得没心没肺的人,严成澜差点就要再动手掐脸了,他的目光停留在靳若鱼的手腕上,那里多了一只双鱼手鐲。 顏梅说她试着要拔起这手鐲却发现自己用尽方法那手鐲就是拔不下,除非? 严成澜知道顏梅说的除非是什么意思,除非砍掉靳若鱼的手掌否则手鐲拿不下,既然拿不下又是如何套上去的?是谁套上去的? 这些靳若鱼却说一个女人为自己套上去的,可是又说那女人是自己梦里的女人? 如此反覆的说词,让人听得扑朔迷离,顏梅和其他人看着彼此都在猜测,靳若鱼是不是得了臆症,只是当他的面无人敢说出口而已。 最后,严成澜只是轻声叹息地呢喃低语:迷魂追踪术?! 三十五、桂花酿 客栈后院严府暂居的书房里灯火通明,严成澜站在书柜前揹着手听着严北的侦察报告。 「隐月轩的轩主櫟阳并不在场,月桥花坞上的演奏者是隐月轩的三等弟子,功力也属平常水准。」 那样的水准就连顏菊都支配不了为何靳若鱼却可以受到影响?是谁在背后促成这些事?而小鱼儿又怎么可能在眾人面前消失又出现?还有那只拔不掉的神秘双鱼手鐲?? 这一个接着一个谜团让严成澜莫名烦躁,这让人无法掌握的感觉太差! 站在严北一旁的严西看着少主思索的模样只能抓了抓头发、摸了摸鼻子,最后还是拱手说道:「属下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讲?」 严成澜抬眸看向严西说道:「讲。」 「其实当时严南也在现场,他说姑娘好似入迷一般的想跟着笛声走,这现象属于迷魂。属下认为姑娘心中定是仍有念想加上姑娘没有功法抵御才会如此表现。」 严成澜看着严北和严西,最后不发一语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 其实严西说的严成澜也明白,靳若鱼的体质就是与常人不同,普通人练不得武至少也能强身体魄,可靳若鱼不一样,彷彿天生就与这个世界排斥,严成澜调查过靳家前三代,没有人有这样的情况。 换句话说,靳若鱼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碰的一声,严成澜为这个想法一掌拍在桌上。 严成澜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他还没有完全掌握住靳若鱼,自己还能强拉着她多久?若有一日靳若鱼说她要离开,那自己又该去什么世界找她? 靳若鱼常说,这不是我的世界,那她的世界又在哪? 桌案上,一份捲轴因为刚刚的撞击而滚了出来,它成功吸引严成澜的目光。那份卷轴严成澜已经拿到许久却不曾打开看过,之前是因为事务繁忙,之后是将它给彻底遗忘,这一会儿,这卷轴却自己滚了出来? 这份卷轴其实就藏在当日飞云寺装斋饭的盒子底部。 那一日来空大师赠斋饭时曾说:看在这一饭之缘上,从而放过飞云寺的和尚们。因为这句话,他和小鱼儿分食了斋饭,但他不觉得斋饭有何特异之处,故而让严东将食盒拆解开来,果真一份卷轴就藏在盒子底下。 拿到卷轴时,上头来空大师有留下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时候到了严施主自然就会想打开捲轴。 接过捲轴时严成澜本身确实没有想打开的念头,加上事务繁忙所以这卷轴才会被自己收到旮旯处,可是今日再见他却想知道里头的内容了。 严成澜缓缓摊开捲轴,发现这是一张地图,地图上标示出来的是参天石的位置。 「参天石?」严成澜略一思索后收起卷轴,接着便喊着:「严墨。」 严墨立即从屋外走了进来,拱手弯身说着:「属下在。」 严成澜看着严墨说道:「去调查一下酌河和翡川的交匯地带,本少主要知道那边有没有参天石。」 「是。」严墨得到命令之后立即下去处理。 严成澜端坐在案桌前看着捲轴,参天石?传说中的一颗天外飞石,不是应该在川南地带?为何来空大师的地图却写着在酌河和翡川交匯地带?一个南一个北那差距不是一星半点的远? 屋外,严东敲着门说道:「少主,暗哨来报。」 严成澜收起自己的思绪冷冷说道:「进来。」 严东走了进来拱手弯身说道:「今天姑娘发生事情后,暗哨在现场发现一个可疑的小孩,跟踪后发现他竟然是八皇子殿下。」 「八皇子?」严成澜哼了声正想不理会时就见到严东脸色有些不对劲,于是他冷笑问道:「那位八皇子怎么了?」 严东神色古怪的看着少主回答:「八皇子被发现时其实神智不清,他嘴上一直念叨着三个字,胭脂心。」 胭脂心?! 严成澜倏地看向严东问:「那位八皇子人呢?」 「属下命人将他带回暗哨处,严加看管。」 「嗯,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任何人接近他。」 「是,属下即刻下去安排。」 严东离去后,严成澜独自一人看着烛火逐渐微弱,最后烛火熄灭屋内陷入黑暗,不知道过了多久,当窗外隐约可见亮光,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独坐一夜? 起身走向靳若鱼休息的地方,严成澜站在床边看着熟睡的人,内心不断地问着,究竟为何放不下这个人?他们之间究竟有何缘法?他不信佛却不得不承认,他与靳若鱼之间确实讲究缘字。 明明他已经将严家功法练至第九重,本该无情、无欲、无心、无求地活着,可为何就是想将这个人栓在身旁一刻也不分离?可为何就是止不住脑海中浮现的疯狂念头,以及内心深处那越来越浓烈的渴求? 严成澜内心有个疯狂的念头,那是他止都止不住、压都压不住的可怕念头? 只见严成澜慢慢弯腰缓缓伸出手,双手从靳若鱼的脸上抚过停在她的脖颈处,此处非常脆弱只要他稍微一用力就能轻易折断,这样靳若鱼就是死也死在自己手上。 然而,这样的念头一起就被严成澜掐灭,再起再掐灭,严成澜的手始终停在靳若鱼的脖颈处没有出力。 而靳若鱼似有所感般的睁开双眼,就看见严成澜一脸漠然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靳若鱼想要起身却忘了这时节是夏季自己怕热穿的少又宽松,这一起身身上的底衣就松开一个口子,露出大片雪白的肩膀和锁骨。 严成澜的目光由严肃转为火热,在靳若鱼的惊讶中低头吻了下去。 事后,靳若鱼忿忿地瞪着一脸平静的某人咬牙切齿。 「又怎么了?」虽然还挺享受被靳若鱼灼热的视线观看,但为免她的眼珠子瞪凸出来严成澜只好开口。 「你夜闯香闺,不是君子所为!」採花贼啊。 「小鱼儿是不是忘记了,那也是本少主的房间。再说了,本少主何时说过自己是君子了,嗯?」这罪名根本就不成立。 「那你也不能咬我啊!」同一个房间没错但是咱们不同床啊,三更半夜不睡觉跑来人家床边站着是想吓死谁?见到人醒来还低头就咬,她的脖子上都快被咬到青1块紫一块的了,他以为他是吸血鬼吗? 咬?! 严成澜愣了下问着:「你说本少主咬你?」 「对啊,这不是咬是什么?」说着还稍微拉下一点领口露出里面的瘀青。 吶,证据啊! 严成澜看着一脸理直气壮的靳若鱼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这不是动情之后的自然反应吗? 最后严成澜只能摇头抚额问着:「小鱼儿,你之前的世界如此开明,而你怎会不知道这是种亲密接触?」 靳若鱼涨红了脸,支支吾吾的小声说道:「我怎么会知道,在那边我又没有喜欢的人?」 严成澜因为靳若鱼的话而感到愉悦,在那边没有喜欢的人,在这边就只能是自己。 「小鱼儿,你总说你还小可在这边十四真该定下人家了,本少主可以再等你两年,但这期间也不能一点甜头都不给,你说对吗?」 靳若鱼的脸红得像颗苹果,她微垂着脑袋转过身去不想再看到这个撩起人来一套又是一套的?不对,他怎么会这么老练? 「你,你老实说你撩过多少人了?怎么会这么老练!」靳若鱼连忙转回身指着严成澜问。 伸手拉住靳若鱼的手一个巧劲就将人拉入怀里,严成澜低头在靳若鱼耳边吹着气说着:「那是你太钟情于我才会这么认为。」 「乱说!」靳若鱼被严成澜撩到手脚发软,但她仍是嘴硬地绝对不承认。 「是吗?不然试试?」严成澜再度俯下身咬人。 当严成澜抬头时就看见某人湿润的双眸和微张喘息的嘴,他惋惜感叹说着:「别这么看人,小鱼儿。别这样看其他人,知道吗?」要看也只能看我,这嫵媚风情动人之姿只有自己才可以欣赏。 靳若鱼只能呆滞地点头。 事后,严成澜让人找来许多小书,里头大多是一些民间爱情故事,述说男女之间的感情生活,其中更不乏活色生香、床第露骨画面的字句。 靳若鱼随意翻着这些书,不是很明白地问:「之前我想看小书你不让,怎么现在又让人拿给我看了?」 这时代的小说啊!她曾经央自家大哥买给她看时,明明前一刻大哥还点头答应,下一刻他就翻脸狂吼自己不上进了,如今,当初是谁不让自己看的她都知道了。 严成澜低着头似乎正在调查着什么,手指在上头指了指,嘴边倒是记得回答:「之前你还小应当以课业为重,这种书不适合你唸。」这种情爱纠葛、关係复杂的小书,那时候怎么适合他养的这条纯洁无瑕的鱼儿看呢! 现在就合适了?双标啊! 靳若鱼将那堆小书随意放着,漫不经心的问:「怎么你还有时间看地图?不紧张吗?」武林大会又快开始重新开打了呢! 严成澜唇角微勾头也不抬说道:「紧张就能赢?」 「也不是这样说,我听唐璇说最近叶英练武练得挺勤劳的,可我看你不是看书就是看地图,也没见你练武。」不止他没有就连严东也很清间。 严成澜没有回答只是气定神间地端起茶盏喝茶,有些无意义的话他不想说。武功修为一半得靠天资,一时半会儿的努力只能赢那些实力不足的人。 见严成澜没有回答的打算靳若鱼也不生气,反正只有气死自己的份儿。双眼看着屋外的桂花树下,上回酿的桂花酿也不知道能喝了吗?等等就让人挖一罈子出来嚐嚐。 「想什么?」严成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靳若鱼身边问着。 「我在想我上回埋的桂花酿呢,也不晓得能喝了吗?」 「酒?」严成澜皱眉问。 「是酒啊,只是纯度很低。」靳若鱼还在思考该不该让人上街买冰块,桂花冰酿的味道应该会很不错吧? 「你能喝?」严成澜一撩衣袍随意坐在靳若鱼隔壁的椅子上。 严格来说,严成澜的坐姿不算是标准笔挺的,他的姿态都是随意随性自在居多,只是他人长得好在态度上自带风流之感,不会让人不适只会觉得自成一格。 靳若鱼看着严成澜慵懒随性,她反倒紧张的说着:「纯度真的很低!」她亲自酿的还不能喝真想馋死她。 严成澜看着靳若鱼的紧张样儿,眼儿带笑面容却维持着淡漠:「小鱼儿可知修练严府功法是不能饮酒?一滴都不行。」 「有这么严重?喝了会怎样?」靳若鱼皱眉唸着:「可上回也没见顏梅阻止呀。」 「阻止?一个下人哪能阻止主子要做的事!」严成澜颇为不屑地开口:「小鱼儿,信任是一回事,作主又是另一回事。」 严成澜开始教训起靳若鱼,所谓的主僕关係,开始重申靳若鱼该要有的态度和做法,看着低头假装自己很认真听讲实则早已放空脑袋神游太虚的靳若鱼,不知为何,这时候严成澜特别想让靳南风在场,好歹坏人喷口水这种事让他来做,自己在一旁听着补充就好。 和严东一起站在门外候着的顏梅差点就给靳若鱼跪下了。我的好姑娘啊,奴婢从不敢作主您的任何事啊! 最后总结时,靳若鱼想了想站起身看着严成澜指着自己问道:「我是主子?」 「嗯。」严成澜肯定点头。 「我要做的事没人可以阻止?」靳若鱼再问。 「自然。」 「那好,本姑娘现在要出门了。」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去哪?」严成澜脸色转阴沉,声音冷冷地问,本少主都亲自坐在这陪你了,你还想着要出门? 「不是说我是主子没人可以阻止我要做的事?」靳若鱼半转过身抬眉询问。 「可本少主仍是你的主子。」换句话说你还是得听我的! 哼,有说等于没说! 「小鱼儿可想知道严府的人喝了酒会如何?」不想看某条鱼又开始鼓着脸当河豚,某人只好先开口带离话题。 「会如何?」 严成澜一个出手就将靳若鱼扯入怀里,他揽着佳人声音低沉的开口:「就会如此。」话落低头吻了上去。 一会儿后,靳若鱼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就会想亲人?」如果只是这样倒也还好啊。 严成澜专注地看着靳若鱼,觉得自己怎么看都看不腻似的,手指捻着靳若鱼的双唇低声说着:「不是,是想更进一步,不停不歇,至死方休?」说罢低头再吻。 被吻到晕得七荤八素的靳若鱼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你都没喝酒呢就这样,要让你喝了酒她还有脸见人吗? 对严成澜来说,他的功法早不受酒气影响,如今的他意随心动,靳若鱼才是他酿了许久的佳酿,只能自己嚐的那种。今日他只是试喝浅嚐即止,等佳酿完成时才是值得他一品再品嚐到过癮为止。 门外的严东抬头看着天,心中想的是后天赛程将要重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倒楣到抽到和少主同一组,到时候自己是真的上场动手呢还是直接认输? 隐在暗处的严南看着树梢听着蝉声,内心思考着:也不知道比赛时少主会不会让姑娘到场观看?暗哨那边多了一个人要看管,人手调派上他还得再梳理梳理,唉,也不知道严墨那边搞定没有,他实在很不想暂代他的职务! 顏梅低垂着眼眉看着桂花树下的土堆,上回她和姑娘一起将酒罈子埋在地下,等等要找人去挖一罈子出来先让姑娘试试味道,在此之前她还得先问过李牧大夫,她家姑娘是否能饮酒?还有挖酒罈的人肯定不能找顏竹那贪吃的姑娘! 三十六、庙会 华灯初上,新月高掛于空中,却无人抬头欣赏,眾人只专注在吃喝玩乐上。 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对月。这句话就被张贴在酒楼大门口前,靳若鱼走过去时还特意看了眼,里头坐得满满当当的,生意火红得不得了。 也许是人天生的劣根性也可能是酒意,酒楼内也有不少女子穿着裸露薄纱穿梭在期间,倒酒陪客巧笑劝酒。 「别看。」严成澜侧身挡住靳若鱼的视线不让她见到人间天黑后阴暗的一面。 视线尚未拉回就被遮挡了不说,还被人拉走,靳若鱼几乎快要变成跑步了。 来到河堤边,已经有不少女子在此放水灯。 这一日是北塘祈愿节,一大早就开始热闹,庙宇的主持祈愿后开始游街,挨家挨户的点灯洒祈福水。 靳若鱼就是一大早被吵杂的声音吵醒的,当顏梅进屋帮她梳洗时才知道,北塘的祈愿节是个大型的庙会活动,早上会有庙宇的人敲锣打鼓的扫街,中午会去庙中讨平安水回家饮用,下午摆糖在门口让小孩子拿,到了晚上就是逛夜市、猜花灯和放水灯。 今年又比往年更加热闹,因为今年多了一个武林大会的人,故而参加庙会活动的人除了本地人武林中的江湖儿女也参加不少。 庙会活动从早到晚不停歇,靳若鱼一开始还能看看书算算帐写写信,可到了后来真有些坐不住,她抬眼偷看严成澜,却见这傢伙好似老僧入定般端坐在榻上调息,动也不动丝毫不受影响,她内心感叹着,这不是严成澜定性太好,那就是他耳聋了! 就在靳若鱼想着是不是该争取出去走走的权益时,严成澜调息完成已经在收功,只见他缓缓睁开双眼就见到某个人在屋内走来走去的模样,再静心一会儿就听见外头的热闹声响,立即明白有人也待不住了。 「小鱼儿,过来。」 「嗄?」靳若鱼不疑有他的走过去以为严成澜有什么事想吩咐。 「想出门?」等靳若鱼来到自己跟前时严成澜开口问。 靳若鱼的双眼马上亮了起来赶紧点头。 严成澜微哂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说道:「怎么做就看你的表现了。」 靳若鱼眨了眨眼看着没脸没皮的严成澜,缓缓开口问:「表现好能逛久一些?」 严成澜点头答应。 靳若鱼咬了咬唇把内心的羞耻感给压下去,双手捧着严成澜的脸就唇就咬了下去。 好一会儿后严成澜才放开靳若鱼,仍有些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说道:「表现得不错。」看来多看那些小书还是有用的。 靳若鱼则是红着脸把头埋入某人肩膀里,她真的只是想咬一口而已,谁知道有人竟然不要脸的压着不放手? 等靳若鱼起身整理好衣着时,严东在门口喊了声:「少主,万少主来了,就在门口等着。」 靳若鱼因为那句就在门口等着而红了脸,万北鸣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有没有听见或看见什么? 万北鸣大喇喇走了进来,朝严成澜打了声招呼就熟门熟路的自个儿走到桌旁倒水喝,「咦,靳妹妹这脸这么红?太热了?」 「是,是啊。」靳若鱼尷尬点头。 「热就在屋里摆冰盆子唄,我那儿早摆上了!咱北方人就是耐不住热。」万北鸣喝了一大口水才继续说:「我说靳妹妹也别看咱严老弟不论天有多热都不流汗,那是他武功修为高所致,可不是他不热。所以靳妹妹可千万别热着自己了!」 万北鸣也是好意,靳若鱼只能尷尬的直点头微笑。 「你来有事?」严成澜问道,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也不知道又想玩什么花样了。 「吶,今儿个就是北塘的祈愿节,明日呢要用抽籤方式决定谁和谁打,我这不是赶来带靳妹妹跟我一起去拜拜,求我这个万哥哥别太早对上严老弟你,搞不好我的排名还能往前提了提。」 「??」有这么贬低自己的人吗? 「谁是你严老弟、靳妹妹?」严成澜起身下榻,不太高兴某人张嘴闭嘴就靳妹妹的喊,他也不想当人免费的老弟。 「咱们都这么熟了,况且几日前才联手拐了那些武林人这么多钱,这不是同一条船上的?1个称呼而已别计较这么多。」万北鸣一副我是老大哥不跟你这小老弟计较的模样。 「你来就为了参拜?」严成澜挺怀疑万北鸣的说词,这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应该还有话没说。 「对啊,不然还能有什么事?」万北鸣理直气壮点头。 「不去,你可以走了。」严成澜大手一挥果断拒绝。 要去也是他和靳若鱼两个人去,多这一个人算什么。 「欸,严老弟你话可就说错了,我是问靳妹妹又不是问你,我才不管你去不去。」万北鸣也学聪明了,不要问严成澜,这人孤僻自傲的很,找个正常人问才对。「靳妹妹去吗?」 靳若鱼看着万北鸣,心底有种又被当挡箭牌的感觉,这万北鸣也挺贼精的,知道严成澜那条路走不通就找自己,可她靳若鱼真不想这样被人利用了。 「我能不能出门还得问我家少主呢。」这种问题绝对不能回答,四两拨千斤将问题推回去最好。 「不去,你可以滚了。」严成澜一副没得商量的馀地。 「得了,得了,我说,我老实说成吧!」万北鸣放弃了,觉得自己还是诚实将目的说出来比较好。 事情其实很简单,万马堂堂主万北鸣的爷爷替他选了位姑娘当妻子,是这次参加武林大会的玉清殿殿主玉峰樵的女儿玉梓璇。 万北鸣起初也是很排斥说什么都不愿意,是后来属下建议可以先看看玉梓璇的模样品行,要真不喜欢也才好跟老爷子说道说道。 这万北鸣一想也没错,所以他差人打听到玉清殿的人还没离开,而玉梓璇还会参加庙会活动,晚上不仅会和自己殿内的弟子参加猜花灯比赛,晚一点还会去河堤放水灯。 机不可失啊! 所以万北鸣来找严成澜借人,他想藉着靳若鱼去接近玉梓璇看看这位姑娘的长相和人品究竟好不好。 靳若鱼心想你早这么说就没事了,非要说一点漏一点的谁知道你究竟是想干啥呢。 「你没其他人可用?」严成澜不太相信万北鸣找不到一个女子帮忙。 几次和万北鸣扯上关係靳若鱼身边多多少少都会受到影响,所以他不是很想帮万北鸣的忙。 「我现在可是谁都不相信啊!」万北鸣两手一摊解释着:「这越接近尾声人身安全越受到考验,我身边都经过几次暗杀了,可我只相信严老弟你和靳妹妹。」 严成澜这人其实很好处理,别惹到他也别踩他底线其实还挺好说话的。他更不会主动招惹是非,没看到他除了出场参赛外,基本整个武林大会的日子里他都宅在客栈里哪儿也不去,应酬什么的也不出席。 而靳若鱼这人更简单,一个连强身健体的武功都学不来的人真没什么好怕的。 若要说下毒?下毒也很考验一个人的武功和耐力的,此时还能在这里的谁不是武功修为都到一定程度,区区普通毒能毒倒谁?无色无味的毒?那也得要内力催发才能无色无味在无形中让人中毒。 光是一个内力靳若鱼就不可能有,这还有什么好怕的。 自然这些话万北鸣是断不会说出口的,故而他只说了就相信同舟共济的兄弟哥儿们! 靳若鱼看着万北鸣问:「玉清殿的殿主人是怎样的?」知其父而猜其女大约能猜出个七八成。 「玉清殿就是?」 「玉峰樵这人武功人品还可以,只是为人一板一眼、一丝不苟。」严成澜率先分析出来。 万北鸣看向严成澜惊呼不已:「严老弟你行呀!足不逾户的人竟然会知道玉峰樵这人的品行方正。」 严成澜对于万北鸣的暗讽不理会,若他连这些参赛的人的武功和品行如何还调查的不清楚,早在暗杀里死了好几回了,哪儿还能站在这里! 再说万北鸣这人就是学不会,要求人就该要有求人的样子,他这样明着求人、暗着嘲讽也难怪他没什么朋友。 靳若鱼也大概知道玉峰樵这人的品行大概,说好听一点是方正,说难听点就是食古不化,那么玉梓璇应该也会端着世家姑娘的身份不轻易露面,难怪万北鸣要找上门来,再不找到可以遇见玉梓璇的时机瞭解这人,等到家中长辈谈妥亲事一定下后,他就没机会反悔了。 于是,靳若鱼就在一旁看着万北鸣对着严成澜软磨硬泡的,就差跪在地上喊爷爷叫祖宗了,严成澜才勉强答应。 看着万北鸣开心离去的样子,靳若鱼就忍不住要替他掬一把同情泪,这严成澜是玩人玩上癮了吧?明明就是要去的人还硬要坑万北鸣一把才答应。 所以,此时他们才会出现在河堤边放水灯,实在是在找玉梓璇这位姑娘。 靳若鱼是真的很认真地在找人,奈何她人矮别被人挤走就算不错了,身旁的严成澜光是站在一旁护卫着靳若鱼就一脸不耐,最后他一个不高兴揽过靳若鱼就往附近的石桥跳。 桥上虽然还有行人却没有河堤边那么多,严成澜揽着靳若鱼站在石桥上说道:「就站这找,找不到就算了。」万北鸣的事用不着如此上心。 「哇,真的很多人。」说是万头鑽动也不为过,并且大多是姑娘家,难怪刚刚严成澜虽然一脸不耐烦了也没出手。 靳若鱼就看着桥下的人来来往往,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盏水灯,水灯的造型通常都是莲花状,中间可以放置人们祈愿的纸条,虽然也有些不同种类造型的水灯,但反而更引人注目,有些水灯根本就飘不到大河上就在沿岸被人给取走了。 顏春这时候领了个头戴围帽的女子前来,她说:「少主,姑娘,奴婢找到玉姑娘了。」 靳若鱼看着比自己高了快一个头,穿戴保守的女子,那女子的围帽纱层还比靳若鱼的多层,因此靳若鱼看不见围帽后的女子面容是如何,只觉女子给人的整体气质优雅,但这么热的天气她还穿的密不透风,靳若鱼真有点担心她会闷出病来。 「你们找我何事?」玉梓璇声线婉约柔美中又带着直爽个性。 靳若鱼有些紧张的点头还在想该如何开口,身旁的严成澜就一针见血直说了:「万马堂的少主想见你。」 玉梓璇似乎没料到严成澜说话会这么直接,她着实愣了一下。 「那个,如果你不方便其实也没关係。」靳若鱼往前走一步说道。 「他在哪?」玉梓璇语气坚定地问。 「咦?!他,他在?」靳若鱼指着自己的身后石桥尽头处一道阴影。 「谢了。」玉梓璇毫不扭捏率先走了过去。 靳若鱼想跟上去却被严成澜给拉住:「别去,让他们自己谈。」他们只能帮忙双方见面其馀的事他们帮不上忙。 最后靳若鱼只是待在原地,看着玉梓璇和万北鸣谈了一刻鐘后直接转身离开,万北鸣也没有再走过来而是直接离开了。 「现在是??」靳若鱼真的很想知道他们之间究竟谈了什么。 「放水灯。」严成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买得水灯,他手上此刻正拿着一盏莲花水灯,差别在于水灯中心放了一隻鱼。 「?」什么时候严成澜这人也这么有创意了? 靳若鱼将水灯拿到唇边轻声呢喃着自己的祈愿,而后蹲在石桥上将水灯丢入河中,看着水灯渐行渐远,心中总有愿望一定会成真的感觉。 这时候天空中突然爆出灿烂烟火,整个夜空霎时间都被点亮了。 靳若鱼就随地坐在石桥上看着烟火,严成澜则是长身佇立在她身后,目光始终不离靳若鱼身上。 石桥下河水里,一尾龙鱼和一隻乌龟在河床底下看着石桥上的靳若鱼的身影。 龙鱼摆着鱼尾嘴上吐着泡泡:「就这样等?」 乌龟慢慢游到岸边准备上岸,他慢吞吞说着:「不等还能咋办?!」 这是书里的世界,也有一定的规则要遵守,严成澜只是书中寥寥几笔的人物,靳若鱼更是不曾存在的人,因为只有几笔带过的人物才好随意更换人物的性格,只是人物在书中的经歷以及命运是无法更改的? 烟火之后就是庙宇施放天灯,一盏盏天灯缓缓飘盪在空中彷彿是一颗又一颗闪亮的星星。 活动持续到后半夜,可惜靳若鱼没有体力继续欣赏,此刻严成澜抱着熟睡中的靳若鱼和找来的万北鸣说话。 「玉姑娘说了,她的婚事都听长辈的。」万北鸣双手环胸如此说着。 「哦?」严成澜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样,彷彿对此事没有多大的兴趣。 「严成澜,假如,我是说假如,你有没有过脑海中浮现的是一个人的画面,脑中一直都是这个人的一顰一笑、一举一动?」 严成澜面对着万北鸣抿着唇没有开口。 「你倒是说话啊??」万北鸣看见严成澜的目光根本不是在看自己,而是看着熟睡中的靳妹妹。 「今日还是要谢谢靳妹妹的帮忙,不过她睡着了改天我再来谢谢她。」 「不用了,跟我说也是一样的。」严成澜实在不太想在比赛场地外再见到万北鸣这人。 「你再这么孤僻下去小心靳妹妹受不了你!」万北鸣丢下这句话赶紧转身落跑。 严成澜没有追上去的打算,万北鸣没有说错,他知道他的性子似乎就是如此孤僻,跟着他过日子应当会很无趣甚至感到无聊,可他还是不想放手,不论这条鱼要什么他都可以捧到她的面前给她,前提是,鱼儿是自己的,一旦鱼儿想离开了? 河水里的龙鱼此时看着严成澜的侧身问着:「老头,你看成澜剑是不是有些不同?」 乌龟慢条斯理抬头看一眼缓缓说道:「由人化魔的过程都是如此,他内心的魔性终有一日将会压抑不住而爆发?」 这就是为何会挑上这本书这个人物的原因,里头的设定几乎都与他们需要的条件相符。 严成澜知道,正值花样年华的靳若鱼可以更尽情的看看这世界,只是这样他养的这条鱼就会变了。 他只想他的傻鱼儿永远依附着他生活,永远只围绕着他游转,目光始终都是他一个人? 三十七、开赛 开赛当日,靳若鱼也一同前去会场,藏剑山庄将进入前十强的名单分别写在纸上,折好丢入空的箱子中,并且言明等等会有一位最有公信力的人前来抽籤。 于是眾人齐聚观眾台上等着藏剑山庄的人带着那位最有公信力的人物出场。 户外是艷阳高照日正当中,靳若鱼站在观眾台上有点无言的看着前方,藏剑山庄庄主叶惊鸿正站在前方说明等一下抽籤的方式,而他的身旁则是坐着一位姿态颇为高傲的人,那人正是本朝的三皇子—华义。 藏剑山庄庄主叶惊鸿解说完抽籤方式后,便直接介绍三皇子出场,坐在一旁的华义则是起身站到中间开始发表演说。 在场眾人无不表现得惊喜和惊讶不已,可实情如何眾人心知肚明。 华义站在台上侃侃而谈,一面强调着朝堂上对此次比赛的看重,一面拢络人心,甚至连打赢的人可以进皇城内指导禁卫军都搬了出来。 靳若鱼实在站得脚麻,身子有些摇摇欲坠,严成澜没在意旁人的眼光伸手就将靳若鱼揽入怀里护着。 严成澜对朝堂上的事不甚在意,若不是此刻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出手会被退赛,他还真的想让三皇子吞石子闭嘴! 唐璇随着眾人的窃窃私语中朝此处看了眼,随后不发一语转回头,早该知道碰上严成澜这人就没什么礼教可言。 前方的三皇子口沫横飞的已经讲了快半炷香的时间,自己实在也很想让他快点闭嘴下台。 最后在叶惊鸿咳嗽声的提醒下华义才结束演讲,开始抽籤。 严成澜赛程安排在第三场对上了药王谷的席和,而严东则是第二场对上了文长卿,万北鸣在第一场对上了太乙殿的姬川。 确认对手后除了下场比赛的人之外,眾人都在观眾台上落座。 靳若鱼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想喝口茶,手才要去拿茶盏严成澜就端走桌上的茶盏,还低语道:「别动。」 靳若鱼不明所以但她仍是乖乖地听话,一旁的顏梅和顏春赶紧拿出早上才刚装好的水袋递给严成澜和靳若鱼。 靳若鱼看一眼严成澜发现他没有阻止的意思才接过水袋喝水,头一回知道严成澜小心谨慎成这样。 万北鸣和姬川的比赛打得火热,三皇子是看得目不转睛,叶英抱着剑看着严成澜,看他姿态随意旁若无人地和自己的婢女聊天,几次严成澜的比赛叶英都有前来观看,他发现严成澜对每场比赛都应对的很轻松,除了言燁说话惹怒严成澜那次,叶英才知道严家武功神秘到没遇见相当的对手是无法知道严家武功的招式。 叶英看一眼坐在不远处的席和,席和此人颇为阴险,他向来信奉「兵不厌诈」的方针,所以叶英猜测席和可能等不到上台就先出手。 叶英知道的严成澜自然也知道,只是席和身为药王谷的谷主对于药草食物相剋的道理懂得颇多,故而他不让靳若鱼碰触不是严家自己人带着来的食物和水。 万北鸣终于打赢了姬川,他走回观眾台时特意走到严成澜身旁的座位坐下,严成澜看他一眼也没说话。 第二场严东对上了文长卿,文家人善用枪,文长卿是他们这一辈之中的佼佼者,台上严东和文长卿刀光剑影的飞来跳去,三皇子依旧看得喝采连连,万北鸣则是低声对严成澜说道:「不是说一寸长一寸短吗?你怎么不让严东使用其他的武器?」 「用他惯用的胜算较大。」 「那严东这胜算有几成?」万北鸣摸着自己的下巴问。 严成澜默默道了句:「四成。」 万北鸣点头他也觉得严东这回的胜算不大,可不真打过一场事实如何谁又知道呢。 严东和文长卿打的是旗鼓相当,叶英的脸色也逐渐凝重起来,倘若一个严府护卫就能够和文家比肩,那身为严府的主子严成澜的武功究竟会有多深奥? 席和看着台上严东和文长卿的比试,他也明白明枪明箭的他胜算不大,唯有下暗手才能有机会赢,严成澜以为不吃不喝大会准备的东西就不会中招了吗? 太天真了! 当严东以一寸之差落败文长卿时,眾人皆是惊讶不已,就连文长卿自己也难以置信,他会赢只赢在他的武器比严东长了一寸,今日严东若用其他武器自己是不是就不会赢了呢? 严东却是早有心理准备,上台前少主就说过,要赢文长卿他的鞭法还得再更熟悉些,他若用剑,剑短长枪几寸他的胜算就只能有几成。 严东没打算改变武器,毕竟在外人眼中严东只会用剑。 轮到严成澜下场时,万北鸣和严东分别坐在靳若鱼的身边,顏梅和顏春则是站在她的身后。 华义看了眼靳若鱼,不觉得此女有何特别之处,就是容貌不轻易示人,身形较其他女子矮了些而已。 于是华义的目光终是放在严成澜身上,香贵妃提过,他的大业若有江湖人相助胜算较大,倘若那股势力来自严成澜胜算又多上两成。 华义不认为区区一个严成澜有何能耐,能得香贵妃的看重,他华义更相信老牌的藏剑山庄叶惊鸿。 严成澜站上台后看着席和,席和面带浅笑似乎胜算在握。 比赛开始后,席和不急着出手,他朝严成澜说道:「严少主少年有为能在武林大会上排上前十着实让老夫刮目相看。」 严成澜只道:「好说。」席和这隻老狐狸肯定在打什么主意,或者他是在等什么? 等药效发作的念头一闪而过,严成澜往前踏出一步顿时停下。 席和扶掌拍手笑道:「严少主果然武艺高人,这么点时间就被你发现了。」 严成澜没有回答也没有动作,他只是审视地看着席和。 席和拂着自己鬍子笑叹:「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年轻好就是容易轻敌。 此时严成澜却因为这句话而笑了,他勾起唇角说道:「席谷主这是打算将所有参赛者一网打尽?」这么点时间里严成澜也想明白一切了。 席和面容微微变化,随即他开口说道:「只要严少主主动认输,席某自当奉上解药。」 严成澜迎风而立,肃然说道:「严某人还不需要席谷主的解药,只是台上的那些人恐怕不会轻易放过席谷主啊。」 席和眉目转为凌厉,他瞪着严成澜低声说道:「席某人下毒和解毒可是一样的无色无味,严少主不怕说出去无人相信?」 席和早在进入会场后就与那些参赛者一一见过礼,他下毒的武功练到他一个弯腰一挥衣袖就能使毒,无色无味对方还无知无觉,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会对上谁所以每个人他都下了毒,一种只有离自己很近自己能催发的毒。 他刚刚一上场就朝严成澜催毒了,所以此刻会毒发的人只有严成澜,其他人只要自己在离开会场时站在风口处催发解药,其他人都不会知道自己被人下毒的事。 严成澜看着席和,他知道席和下什么毒了,无色无味由内劲催发的七步香! 此毒毒发时在走七步的时间就会毒发,严成澜一脸轻松看着席和,一点也不像是要毒发的人。 席和算了下时间又朝严成澜靠近一步,严成澜则是挑眉问道:「不知道席谷主需要多近的距离才能催发七步香?」 席和额际开始冒汗,他不怕严成澜可是他身上却是开始热呼呼的,习武之人练到他这种程度自然也不会畏惧这些酷热的天气,那他开始冒汗又是怎么回事? 观眾台上听到七步香的人纷纷开始往自己身上的穴位拍击,然后检查自己的手腕,倘若手腕上出现一条红痕表示自己中了七步香。 观眾台上的人看见手腕上的红痕时纷纷指着席和开骂,却对他又无可奈何,因为七步香其实要解也很简单,只要十二个时辰内没被催发毒素,七步香的毒会自然排出体外,所以这十二个时辰里谁对上席和谁就会被催发毒素。 靳若鱼一听如此紧张的看向万北鸣,却见万北鸣一派轻松模样还有心情和顏梅讨要水果来吃。 万北鸣见到靳若鱼紧张的看向自己,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解释:「靳妹妹放心,严老弟根本就没中毒,否则他哪可能还玉树临风的站在那儿!」 七步香啊!走七步的时间而已,这都过去多久了,严成澜没有毒发症状就代表他根本没中毒嘛! 「是吗,那就好。」靳若鱼稍稍放下心来。 台上的席和一脸迟疑:「你没中毒?怎么可能!」他明明每一个人都下了毒的,严成澜怎么会没中招? 严成澜双手敛后嘲讽说道:「七步香的解药,我有。」 说到七步香的解药,严成澜不得不承认,靳若鱼果然是他的锦鲤! 靳若鱼上次中了迷魂追踪术,严成澜特意找人瞭解过,而其中七步香就是从迷魂追踪术改良而来,迷魂追踪术靠笛音,七步香靠七种淡香混和。 席和以为他身上的气味能掩盖过七步香的味道,实则不然,严成澜的武功已经到了第九重,嗅觉又比在场的人还要灵敏,故而席和下七步香时严成澜除了闭气外还暗自释放威压避开七步香的侵袭。 靳若鱼在严成澜和席和见礼时就站在严成澜的身后,她的特殊体质也在当时让她打了好些喷嚏。 至于七步香的解药?不就是尽快将体内的毒素散去就好了吗?当时靳若鱼喊口渴喝了好些水,严成澜也多喝了些,加上自身功体关係循环较常人快速,本就中毒不深又加速体内循环,在严成澜体内的七步香此时早就解了。 席和却是难以置信,他朝严成澜低吼:「既然如此老夫留你不得!」 原本平和的比武场上因为席和的先攻而打破僵局,观眾台上也见到了席和已经率先开打,难道他不等严成澜毒发?也不对七步的时间早过了严成澜没有毒发跡象,那么不是严成澜没中毒就是七步香对严成澜来说根本就没有用! 难怪席和会忍不住动手了。 这一会儿华义倒是对严成澜刮目相看了,不过第一次参加武林大会就能有如此表现,难怪香贵妃会如此推崇他。 叶惊鸿看着三皇子的视线一直绕着严成澜转,他内心颇为不悦却又不能表现出来,没关係他对自己的儿子有信心,倒时候就靠叶英来板回一城。 台上的席和越打越热他额际上的汗水越滴越多,甚至他的衣衫都被自己的汗水给湿透了。 「严成澜你做了什么手脚?」席和在一次和严成澜近距离交手中问着。 严成澜一手抵挡席和的攻势后使劲挥开,席和瞬间退后数丈,严成澜甩了甩衣袖慢悠悠开口:「没做什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不就是下毒吗?他也会。 「你下得这是什么毒?」席和指着严成澜怒问。 从刚刚交手中他根本就没有感觉到严成澜有对自己下毒的动作,倘若毒是无色无味的那么严成澜应该要催发内劲才是,可是他除了没有下毒动作外也没有催发内劲,这是什么奇怪的毒? 严成澜唇角微微勾起,习惯性地将双手收敛在身后,说道:「本少主养了一条鱼,这毒是那条鱼给我的。」 一听见这话靳若鱼傻眼了,万北鸣则是咬着桃子道了句:「让你唬!」 席和努力在脑中思考着有什么毒是得从鱼身上找来的,药王谷内的古籍上根本就没有记载啊! 「席谷主是否全身发热?」严成澜慢悠悠问。 席和点头。 「心跳加速?呼吸过快?」 席和再点头。 「很好,席谷主已经毒发了,等等席谷主就会开始感到头痛、疲倦、无力、躁动不安、定向力变差、噁心、呕吐、苍白、肌肉痉挛等现象。」 严成澜每唸一样席和的脸色就越苍白一分,听到最后,席和咬着牙朝严成澜拱手说道:「席某认输。」 他平生未曾听过此毒,看来比毒比内劲他都输了! 等席和回到观眾台上时眾位参赛者纷纷围着他要讨解药,等席和将解药拿给眾人后他来到严成澜面前说道:「严少主已经赢了是否该给席某解药?」 严成澜朝严东伸手,严东会意地地上一袋水囊,严成澜将水囊拿给席和说道:「全都喝光了,毒自然就解了。」 靳若鱼看着席和拿走装有盐水的水囊离开后就开始大喝特喝,她心想只是一个轻微的热中暑根本不需要如此紧张吧? 还有靳若鱼转头看着严成澜说道:「你倒是学得快。」上次她才对顏梅说别总在大太阳做事,容易得到热衰竭,今日他就将这些话原封不动地对席和说了。 严成澜勾唇笑道:「小鱼儿教得好。」他不过略施小计而已,席和就真以为自己中毒了。 万北鸣嘴里吃着葡萄好奇凑过来问着:「也同我说说,你怎么做到的?」 严成澜出手在万北鸣周围挥了几手,万北鸣顿时觉得周围气温高上许多,他恍然点头朝严成澜竖起大拇指,说道:「高啊!」 三十八、暗潮汹涌 晋级前五强的人有叶英、万北鸣、文长卿、櫟阳和严成澜。 这五人各自互打上一场,赢四场的人就是排名第一的武林盟主,顺序则是依序列推;败阵下来的人有席和、严东、盛蒔夜、云逸和姬川,同样方式去排名。 可以说武林盟主的选拔除了实力也得要有运气,从头赢到尾的人自然就是武林盟主。 严成澜对上万北鸣时,万北鸣很乾脆地说道:「不跟你打,老子留着体力争第二、三名!」 叶英对上文长卿时,文长卿也是一开打就认输。 所以严成澜只要打赢三个人分别是:叶英、櫟阳、文长卿,就是武林盟主,反之亦然,输了一场就只能争取二、三名了。 赛事到了尾声各家都使出浑身解术和看家本领务必争取较好的成绩,严成澜却在这时收到严家的家书。 上头写着,严景山因为严成澜灭了雪琴门这一事鬱结在心,终是卧病在床,恐时日无多了。 严成澜怀疑家书的真实性,所以他压着没理会,但他倒是对八皇子知道香贵妃的秘密而被追杀这一事颇有兴趣。 香贵妃竟然是少数人里知道胭脂心的人,严成澜看完手上的资料随手一捏那纸张瞬间成了粉末。 胭脂心,靳若鱼需要一颗胭脂心,但目前没有人知道什么是胭脂心? 戴在靳若鱼手腕上的双鱼手鐲依然拔不下来,可严成澜却发现那手鐲似乎一直在滋养着靳若鱼的身体。原本虚弱的靳若鱼在戴上手鐲后体力明显变好许多,甚至一些基本的强身健体的武艺也能够学上一学。 严成澜偶尔看着那手鐲有时还会觉得手鐲上的双鱼其实是活物,因为她们在沾到水后鱼嘴会稍为开闔,好似在喝水那般。 而严墨传回来的消息更加诡异,酌河和翡川那里没有参天石,但有一座古潭,曾经在地人都会去古潭泛舟赏景、郊游踏青,可是在数年前的某一日一颗天外飞石坠落在古潭后,原本在古潭里还有周围的人都被一道浓密的烟雾包围着而后随即被送出古潭。 接着古潭入口处随即出现一座诡异又巨大的迷阵,再无人能进入古潭,每个想进去的人都会被迷阵给传送出来,而古潭本身也被烟雾繚绕在其中不见其貌。 严墨派了几拨人进入但他们都莫名其妙地从旁边的岔路走了出来,无人能走到古潭处。 严成澜双手敛后听着属下的报告,严墨的能耐他知道,倘若严墨都无法处理那就得自己亲自出马了。 窗外风光无限,靳若鱼因为身体的变化如今也会在户外玩些小游戏,偶尔还拉着顏春让她教些基本功。 看着靳若鱼兴致勃勃地练着那些基本功底,严成澜微勾着唇角,而后他吩咐下去:「让严墨带着人手回来。」 底下人退了出去后严成澜才伸出手压着自己的心窝,他从刚才就在压抑,那里好似有什么东西一直想衝出来,他狠心使力朝自己心窝处拍了一掌,谁知道他并没有感觉到疼痛,反而他的耳边响起一阵诡笑,声音听起来好像是自己却又好像不是。 如果严成澜面前有镜子,他便会看见那声音确实从他嘴里发出来,严成澜的神色由咬牙隐忍瞬间变成扯唇诡笑,两个表情瞬间切换,此刻他的眼瞳也是由黑转红再由红转黑,来来回回转换着眼瞳的顏色。 而严成澜也因为这诡异的笑声在内心有些疑惑,他似乎听过这笑声,却不知道在何处听过。他看着屋外还在努力练基本功的靳若鱼,他忍着想走出屋子去将靳若鱼撕碎的念头,不,不是撕碎,是想将靳若鱼拆吃入腹他们俩人就可以融成一体再也不分离。 孤独感、无助感、冷漠感、恐惧感、邪恶感,这些感觉交杂在一起衝击着严成澜的内心,他应该要变得无欲无求、无情无爱,所以当这些感觉袭上心头时差点就将严成澜的理智给淹没了? 严家功夫集大成者,无一不是冷漠无情之人,他们没有感觉一生只追求更高的武功境界,从自己只特别专注在靳若鱼身上时严成澜就发现了,严家功夫正在帮他抵御内心深处一股未知的力量,随着那股力量的增强,他所修炼的严家功法越是需要无心无情。 在这时候,之前亲着靳若鱼的记忆瞬间涌出,再深入一点,让靳若鱼全心全意只能在自己的掌中悠游,再使力一点,鱼儿就是要拿来杀的,严成澜脑海中挥之不去的画面转瞬之间停在靳若鱼被人开膛剖肚的画面?? 严成澜双手抵在桌上狠狠喘着气,他双眸通红不復见黑瞳,他们的鱼儿他自己守护,人挡杀人、神挡毁神、佛挡灭佛? 神性逐渐甦醒的严成澜双眼注视着窗外的靳若鱼,无情地双眼微瞇着,内心深处几度思考着现状,看来明日的赛程他需要加快速度了,不能让这些小事拖沓太久,鱼儿的万年劫就快到了。 书房内的严成澜一甩宽袖身姿如松站在窗前看着因为练基本功而满头大汗的靳若鱼,他伸手勾起自己颊边的一撮黑发唇角微勾,到底还是需要魔性这东西,否则傻鱼儿既使拿到胭脂心她依旧逃不开万年劫。 隔日早上严成澜对上櫟阳时,他没再像之前那样的只闪躲不还手,相反的他的身手矫健敏捷地让櫟阳看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被打中的。 几招过后,櫟阳只能拱手认败,严成澜也没有多说什么宽袖一摆也冷漠拱手回礼。 櫟阳看着严成澜他瞇了瞇眼,今日的严成澜与之前的打法非常不同,以前他打得就像是在戏弄人一样,今日他却急迫地想尽快结束比赛,是什么让严成澜开始急躁起来? 下了比武擂台后櫟阳随手就招来自己的弟子,他低声吩咐几句便让弟子去处理。 而此时严成澜正站在观看台上,一旁的严东和万北鸣都站在他身边,万北鸣甚至还伸手拍了拍严成澜的肩膀。 櫟阳看着严成澜和万北鸣如此,心底冷哼着,想当武林盟主?他以为他真的有命当吗? 轮到文长卿和严成澜对打时,文长卿脑海中想着的是叶英对自己说的话。 叶英说:「别出全力和严成澜打,因为既使你尽全力了还是会输,倒不如留着体力争取较为靠前的排名。」 文长卿明白叶英是在为自己打算,可是要让他不去争上一争他又不甘愿。 当台上严成澜冰冷的双眼注视着文长卿时,那把握在手上的长枪不由得握的更紧了。 这样的严成澜他真没把握能赢? 最后文长卿被严成澜一挥手一抬腿给踢出台上时,不仅文家人惊讶就连叶惊鸿也吃惊了。 就这样?文长卿就这样输了?他上台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就被打出擂台? 文长卿的实力自己很清楚,他虽然常常败在自己儿子叶英的手上可是他的实力并非如此弱小。 叶惊鸿捻着鬍鬚一脸深思,打赢了又如何?那得看他有没有命能坐稳武林盟主的宝座! 严成澜双手敛后冰冷的双眸看着周围的人们,他知道在场的人们的打算。 严府早已没落,对他们这些世家大族来说,严府充其量只出了他这么一位,他既无强而有力的长辈当靠山,也无天资聪颖能接替自己衣钵的小儿,不过就是一个人而已,当上武林盟主又如何?只要他们联合起来击杀自己后就能再立一个。 伸手勾起颊边的黑发,严成澜的双眸缓缓流过一抹红光,观看台上的靳若鱼看着与之前有些不同的严成澜内心有些疑惑。 为什么严成澜会变成这样?他虽然对自己的态度一样可是她就是知道眼前这样的严成澜和以前有很大的不同。 看着不到一炷香时间就打完今日赛事的严成澜,靳若鱼缓缓站起身,她没有前去迎接而是不动的站在原处,万北鸣却是笑得挺开心地去迎接。 「我就在想你还想隐藏实力到什么时候!」万北鸣一脸骄傲地好似是自己赢了一样。 严成澜看一眼万北鸣低声说道:「不藏了,看看到时候有没有聪明人会知难而退。」 听见这话万北鸣也笑了,只是他笑得有些嘲讽,难怪他出门前他家老爷子千叮嚀万嘱咐,严成澜有参赛就不用怕,直接输就对了,要是严成澜没参赛也得找机会输给一个人,总之,他家老头子就是不准他当上武林盟主。 万北鸣对这些阴险狡诈的南方人真是不习惯,他们北方人都是看不爽就直接打,谁也不爱搞一堆阴招。 严成澜走到靳若鱼身边,瞇眼低头看着她:「怎么?」 靳若鱼缓缓摇头。 「那就坐着。」严成澜拉着靳若鱼坐下,这条傻鱼怕是也感觉到了,这样也好省得自己亲自揭露。 靳若鱼无心观看比赛她低头看向自己被严成澜拉着不放的手缓缓叹气。 「有事?」头顶传来严成澜的疑问声。 靳若鱼一抬头就看见严成澜随意端坐的姿态未变,他还是一手抵着侧脸一脸如骄傲的孔雀般看着自己,只是他的另外一隻手却是紧拉着自己不放。 「严成澜,你?」靳若鱼深吸口气决定换过问法:「你最近碰上难事了吗?」 严成澜慵懒随意地问:「何以见得?」 「我总觉得?」 「觉得我和以前不同?」 靳若鱼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 「哼,傻鱼儿,不管本少主如何改变,你都是我养的。」 靳若鱼抬头瞪了严成澜一眼埋怨道:「我是在说这些吗?」 谁知道话才说完严成澜就不管不顾的低下头直接吻住靳若鱼,辗转亲吻一番后他才低语着:「傻鱼儿,你只要乖乖听话就好。」剩下的就交给他来处理。 观看台上眾目睽睽之下,靳若鱼红着脸低着头不敢看着周围的人,严府的人似乎都见怪不怪脸色丝毫没有改变。 叶惊鸿和其他世家大族交换着眼光,他们都在心里想着:看,武功高又如何,到底是年轻人,才爬这点高度就开始目中无人了。 叶英抱着剑神色冰冷地看向自己的父亲,唐璇则是一脸担忧地看着靳若鱼。 昨日,叶惊鸿对他们说的话让他们有些难以忍受。 武林盟主不是应该要光明磊落的打赢比赛选出来的吗?为何叶惊鸿会在背后操盘许多? 严成澜就是此次叶惊鸿故意推出来的,表面上看起来是严成澜很有望夺得武林盟主的宝座,可实际上内定人选却是叶英。 这是昨晚叶惊鸿透露出来的,叶英对叶惊鸿说道:「父亲,我对打赢严成澜这件事并没有十足把握。」 「欸,叶少庄主如此说就不对了,打不打得赢都是小事,重点是你既使打不赢名次也得排在第二,这样我们才能好办事。」打着叶惊鸿的好友招牌的寒城城主这么说着。 那意思很明显,打输了也没关係,严成澜这个武林盟主宝座也坐不久,只要出了藏剑山庄的地界那么其馀的世家大族便会联手击杀严成澜。 严成澜终究是黄口小儿,终究只有一人,一旦对上其他世家大族高手齐出的围剿,还不是只有被打死的份儿! 寒城城主捻着鬍鬚想着,让你严家胆敢如此侵佔他的东西,他就利用这些江湖人杀了严成澜再趁机夺回寒城那些土地。 反正叶惊鸿要的是武林盟主的宝座,而他要得是寒城里的地契、房契,他们互相帮助、相互利用而已。 叶英看着一脸赞同的父亲,他紧绷着嘴没有开口,他知道父亲是为了他好,可是他却并不想要这样做。 叶英只想光明正大的靠自己的武艺赢得武林盟主的宝座,倘若需要使这些脏手法,他又何必每日勤练武功? 难怪那次他从严成澜那里领回二叔、三叔后,父亲只是生气的骂上一通而已,实质上的惩罚却是没有,看来那次的事父亲也参与其中了? 唐璇那晚也在场故而她也知道了这些事,只是系统并没有任何示警,那就表示书本还依照原本的剧情在走,那些暗杀什么的应当不会成功,接下来的十年里严成澜肯定是妥妥的武林盟主。 那么自己这位将来的公爹会如何呢?以严成澜那有仇必报的个性,自己这位公爹以后可能会很惨! 而靳若鱼呢?她一直跟在严成澜身边,这一次世家大族联合出手,严成澜一人既使能打赢,但他还有多馀的身手能护着靳若鱼吗? 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一回的暗杀导致靳若鱼死了,所以书中对她隻字不提,而严成澜也在后面几年里查清楚了是谁出手的,故而才有那些血洗武林人的事发生? 可是为何严成澜杀完了武林中人却又开始屠杀和尚? 唐璇在这一点上始终想不明白。 三十九、算计 回到客栈里,靳若鱼看着一路上始终拉着自己的手不放的严成澜很无语。 「那个?」靳若鱼举起自己被拉着的手提示某人,该放开了。 「怎么?」严成澜一双冰冷无情的眼眸扫了过来,外人看见的是严成澜冷然好似对靳若鱼颇为隐忍。 靳若鱼却看见严成澜的眼眸里有些微红光在流转着,而且他似乎知道,也对自己暗示他手该放开这事在不开心。 靳若鱼忍了又忍在进入房间后一把甩开严成澜的手就往茅房那里衝,再不去真要憋死她了。 哪知道严成澜揹着手依旧不紧不慢地跟在靳若鱼身后走,等到靳若鱼上完茅房走出来第一眼就看见严成澜,吓得她差点大声喊出:变态! 等靳若鱼净完手后她磨磨蹭蹭的就是不想再被严成澜牵着,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整日拉着她一个女孩的手算什么事?她都无法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严成澜自然也看出这一点,只见他二话不说一把将这条傻鱼扛在肩上就往房间走。 被人掛在肩头上晃的滋味不好受,靳若鱼被严成澜放下后气得指着他:「你你你?」 看着某条鱼明明气得要死却只能指着自己你个没完时,严成澜就笑了。 「笑什么!」靳若鱼气得背对着严成澜,她怕自己再看下去会忍不住赏他巴掌。 严成澜扬着唇聪明地没点破事,他伸手倒了两杯水,一杯给自己一杯拿到靳若鱼的位子上,淡然开口:「喝个茶先。」 靳若鱼气愤地转回身拿起茶杯就一口气喝光,严成澜看着想用茶水消火气的傻鱼他扬着的唇角暂时是无法压下去了。 「鱼儿怎么了?」严成澜喝完茶见到靳若鱼仍是不愿开口,他只能自己找话说。 「我才想问你怎么了!」最近他整个人都很奇怪,明明是同一人感觉上又有些不同。 严成澜的声音显得很冰冷:「本少主的武功又进阶了而已。」第十重的武艺在那一日的书房里无声无息地进阶了,严成澜明白,他的神识开始回归体内的魔性也会逐渐甦醒,如今他还能利用严家功法抵御魔性,他得争取将严家武艺推至最高峰好让神识有时间回归,否则魔性一但掌握自己许多事就都会不受控制。 「又进阶了?!」这么快?!靳若鱼难以想像,上次严成澜进阶不是才去年那次和幻海打得那场架,怎么这回这么快又进阶了。 「傻鱼儿,有空多抄些心经,最好将它熟烂于心。」严成澜伸出手又开始抓起靳若鱼的手,那心经可是攸关他们俩人的日后呢。 靳若鱼眨着眼看着严成澜抓住自己不放的手,那隻手不就是自己在最后的梦里,成澜和自己缔结了某种祕法的手指? 严成澜唇角微勾,他的傻鱼儿才不傻,这样就快想明白了呢。 靳若鱼张了张嘴正想问为何时,顏梅站在屋外说道:「啟稟少主、姑娘,奴婢那儿收到一张要给姑娘的纸条。」 靳若鱼皱眉,纸条?严成澜则是伸出手接过,靳若鱼好奇地凑上来也要一起看。 严成澜随即将纸条往怀里一藏,压着不让自己以外的人看。 顏梅递出纸条后又转身离开屋里,对少主拿着纸条愣是不给靳若鱼看的幼稚行为视而不见。 「欸,这给我的纸条凭什么不让我看?」抢不到纸条不说就算要看也看不着,真气人。 严成澜随意拿起纸条瞄了眼而后淡淡地道:「这纸条你不看也罢。」净会耍些小人手段,难怪叶英对她看不上眼。 「那你和我说说上头写了什么。」靳若鱼几乎整个人都掛在严成澜身上追问。 「真想知道?」严成澜扬着眉问。 靳若鱼赶紧点头:「自然。」 严成澜伸手点了点自己的脸颊。 靳若鱼瞪着严成澜看,这人还能更无耻一点吗? 严成澜一点也不着急,靳若鱼则是放弃缠着严成澜,哼,就不信他能一直拿着。 严成澜看一眼赌气起身走开的靳若鱼假装将纸条放进宽袖的内袋里,实则是手上使力将纸条震成粉末。 靳若鱼坐在窗榻上翻看着小书,双眼则是偷看着严成澜的举动,嗯,放衣袖的内袋呀,简单!晚一点让他将外衣换下来就可以找到纸条了。 俩人一人一边随意待着,彷彿回到紫竹池那样,成澜剑灵坐在紫竹边上看着独自一条鱼也能游得很欢的傻鱼。 只不过现在换成了,傻鱼拿着一本小书看得津津有味,严成澜则是随意坐在桌边慢悠悠喝茶赏鱼。 值到屋外顏梅问着是否该送上晚饭时,靳若鱼才发现自己竟然看小书看到忘了时辰,她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臂看向严成澜,不得不讚了声武功高就是利害,那位老兄还维持着和下午一模一样的姿势。 对严成澜来说,这点时间和紫竹池相比顶多就是眨眼之间的事,紫竹池里他可是看条鱼看了近万年,这才多少时间经过而已。 「嗯,就先吃饭吧!」靳若鱼率先开口,并且站起身主动走到严成澜身边说着:「吃饭前先换下这经过比武场地的外衣吧。」说罢还贤淑的亲自动手替严成澜褪下外衫。 「难得鱼儿今日这么主动,要不本少主也顺便洗个澡。」严成澜故意说道。 靳若鱼拿着外衣笑着回应:「洗澡倒不用急,吃完晚饭还得出去走走消消食,走完了再洗便可。」手上没有停止寻找,她明明记得严成澜将纸条放这儿了,怎么现在找不到呢? 严成澜手掌一翻一张纸条出现在他手上,他问道:「小鱼儿在找这个?」 靳若鱼看着严成澜手上的纸条又开始气鼓着脸,「你你你,不待这样耍人啊!」 「小鱼儿为什么想要这纸条?」 「好奇啊!」她真的很想知道是谁会传纸条给自己。 严成澜勾着唇冷漠地说道:「看了又能如何呢?」这纸条上其实也没说什么,倒是给自己提供了一个好主意。 靳若鱼瞪着严成成澜说道:「不如何,就是想看。」 「那行。」严成澜起身站到靳若鱼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小鱼儿,无情的眸子里映出靳若鱼那张气鼓鼓的脸,他冷然说道:「傻鱼儿看了可别后悔。」说罢随手一扔,那纸条就轻飘飘地落在桌上。 靳若鱼走近桌子一瞧,差点没气昏过去,这都是什么事嗄?! 纸上只写着三个字:鸳鸯浴。 而真正的纸条上其实写着:寸步不离。 那张原本纸条上写着的靳若鱼应当认不出是谁的字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可严成澜却知道,这是有人仿着唐璇的笔跡所写。 乍一看之下会误以为是唐璇在和靳若鱼传讯,可实际上是想让严成澜看见,可是写字条的人没料到严成澜却知道写这些字的人并非唐璇。 唐璇并非书中人,她身上有系统在帮助,所以她会知道日后的发展,她不会傻到去曝光自己。反观真正的书中人席鹃,她知道严成澜会当上武林盟主,也知道严成澜最后会疯狂杀人,但她不知道原因,所以她很聪明地想来一招一石二鸟之计。 有了这张纸条的存在,严成澜敢打赌席鹃肯定也安排了人恰好知道这些事,到时候藏剑山庄的计谋失败了,她可以除掉靳若鱼和咬死唐璇,到时候不论叶英还是严成澜就任她挑选了。 可惜的是严成澜从没想过要按照席鹃所想的走,他已经计画好就等时机成熟而已。 最后,严成澜没能如愿有个鸳鸯浴,靳若鱼离他远远的,让他自己亲自动手洗澡。 洗完澡的严成澜独自坐在窗前吹着夜风,靳若鱼在隔壁房间里由着顏梅和顏春帮着沐浴,沁凉的夜风吹来靳若鱼断断续续和顏梅的对话,严成澜就一手抵在额际就着靳若鱼的嗓音缓缓瞇起眼。 藏剑山庄里,席鹃听着下人回报纸条已经送入严府的客栈,藏剑山庄的人也看见了,这下只要等东窗事发之时唐璇就百口莫辩。 席鹃唇角微微笑着,她是不一定要嫁给叶英但她就是不想让唐璇好过。 席鹃还没高兴完她的房门就被人用力拍开,叶英一脸森然看着席鹃。 叶英总觉得自己最近的脸颊都因为席家姐妹而被严成澜打得噼啪响! 稍早,当叶英在自己的院落看见严成澜的手下严西时,他内心深处抖了一下,他想着每回碰到严西都没好事,这回不知道又怎么了。 严西只是笑嘻嘻地看着叶英,他颇有礼貌地先朝叶英拱手施礼说着:「叶少庄主,我家少主说了,请您留意一下贵庄负责採买的桂嫂,见到她回山庄后务必跟着她听听她向谁的回报,您自然知道该如何处理。」 叶英皱眉地问:「又怎么了吗?不能说清楚点?」他原先以为严成澜已经知道了父亲的计画,看样子好像不是。 严西笑着摇头:「不可说,叶少庄主自己查探就知道了。告辞!」严西说完施展轻功转身离开,就如他来时一样,无人发现。 对严西的话叶英採半信半疑的态度,但他仍是决定亲自出手,这一查叶英冷汗直落,亏得叶英自喻藏剑山庄的少庄主,他却连谁是採买的桂嫂都不知道,花了点时间才查到谁是桂嫂也正好知道桂嫂刚回山庄,叶英便跟了上来,也才能刚好听见席鹃的计画。 叶英捏紧双手额际上突突地跳,他就没见过如此蠢笨的女人! 明摆着将计画透露出去不说还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胜券在握,席鹃她到底在想什么? 等到席鹃被人押解下去时,叶英捏紧拳头,他终于明白自己听见父亲的计画时为何没有出声劝阻,他也不赞同要用见不得人的手段去赢得武林盟主的地位,可严成澜已经让自己忌惮到他无法开口阻止这小人计画。 刚才那一手严成澜若是没有掌握了藏剑山庄的局势和自己的想法,那么时间差上些许便无法揭露席鹃的作法。 叶英更加大胆假设,严成澜早已经知道了父亲的计画,他却不愿挑明! 抬头看着夜空,一轮明月高掛上空,人与人之间的距离真的会差距如此之大吗?就算自己再怎么努力终其一生严成澜的存在就是横膈在自己面前的一道障碍。 此刻同样看着夜空的人还有严景山,如今的严景山就是半个废人! 那一日,当他听见雪琴门门主被严成澜杀害时,他恨得想立刻找严成澜算帐,奈何报信的人就是在等他疏于防范的时候,那人一出手就是往他的脊椎处打,那一掌落下后严景山一辈子就只能躺在床上度过。 那人双手揹在身后他的动作好似严成澜般,纵然他的长相不是严成澜,可严景山就是知道,这个人正是他那个孽孙无误! 因为他开口说了句话,既使声音也变声过,但能说出这句话的人只有严成澜。 他说:「半身不遂的滋味如何?生不如死吗?」 严景山记得,他曾问过严成澜的父亲,半身不遂的滋味是如何?而严成澜的父亲则冷漠回答,您就这么想看我生不如死的模样? 严成澜都记得也对自己做过什么事都一清二楚?严成澜要得就是让自己生不如死的活着,如今他的处境就犹如严成澜的母亲临死前的处境。 透过开着的窗看着天上那轮明月,曾经他也有过喜欢之人,她的一顰一笑一举一动都牵引着自己的心,如今她却死在自己亲手培养起来的子孙手上,他不恨吗? 恨!滔天的恨意几乎淹没严景山的脑袋,他想报仇可他如今却被人给看管在自己的院落,身边的老僕都被人汰换光了,他现在身边的人都是严成澜的人。 就连他一天吃多少东西喝多少水严成澜肯定都是清楚的,他风光一辈子到如今却是凄凉如斯。 严景山看着明月遥想当年的她,他就算报不了仇也得做些什么来噁心严成澜,他就算是个废人了也能留着噁心人,严成澜不是挺宝贝他身边的婢女吗?那就从她身上下手,他真的得好好计画一番才行。 四十、严岫书 成澜,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好看的衣服? 因为我走过人间。 成澜,我能不能离开紫竹池走入人间? 就为了衣裳? 哪是呀,我也想和你一样走遍人间啊。 傻鱼儿,等你的万年劫过了我就带你离开这里。 那还得等多久啊? 我也不知道还要多久,也许很快也许? 星辰像是坠在天边似落不落,而晨雾要散未散的隐约有种朦胧的美感,露珠还成串的垂掛在翠绿的叶子上摇摇欲坠,树上的鸟儿刚飞出鸟巢为了等等的觅食正在整理翅膀。 清晨的客栈里下人们这时也才刚开始要准备东西,知道主子们还在休息脚下是一点声响也没有,可是严成澜却已经睁开似被寒霜浸润过的双眸。 方才他好像做梦了,梦见了自己和傻鱼还在紫竹池的时候。 严成澜悄然起身随意搭了件外衣,他缓步来到靳若鱼的床舖旁佇足,这阵子他老是梦见以前的事,他明白神识开始回归就会如此,可他还记得他已经成魔的事实,如今的严成澜可以说是神魔一体,要慈悲为神或残杀嗜血为魔全在他一念之间。 可严成澜此刻却不愿意选择,他就这样看着尚在熟睡中的傻鱼,她那张嘴一开一闔地像极了她还是条鱼的傻样。 严成澜伸出食指轻轻点在靳若鱼的唇边,好久没有这么玩过了,傻鱼还小时尚不懂得吸收灵气裹腹,总是爱咬他的食指当肉吃。 这会儿靳若鱼被人扰了好眠有些不高兴的伸手拍开,正要翻身再睡时耳边就听见:「严府家规第九条?」 严府家规?这名词好久没听过了,而唯一会和她掰扯严府家规的人也只有?? 靳若鱼缓缓睁眼果不其然就见到严成澜站在自己床头边,冷然无温度的双眼,唇边却是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早,小鱼儿。」严成澜这么说着。 靳若鱼傻傻看着严成澜呆呆问了句:「你看我看多久了?」 成澜,你可以这样看我看多久?你可以陪我多久? 紫竹池里,五彩龙鱼上身是人,穿着华美的衣裳掛在成澜剑灵的身上,下身却是一条鱼尾巴,尾巴伸入池子里拍打池水。 晶莹剔透的水花扬起又点点落下,似珍珠般缀在五彩龙鱼的身上,为成澜剑灵妆点出世上最奢华的珠宝。 恍惚间严成澜眼前滑过如此画面,他看着双眼迷茫的靳若鱼啟唇说道:「我想将你看成永远?」 事后坐在马车上的靳若鱼只要回想起那时的情况就忍不住脸红,这一大清早就跑来说这些话让人好意思继续睡吗? 严成澜看着坐在马车上傻笑的靳若鱼,他突然很想知道,离开紫竹池的鱼儿是否还会记得自己曾是一条鱼? 就像他曾是战神手上那把利刃,离开了主人的身边也逐渐遗忘了自己,最后还沦为一条鱼的褓姆。 今日是最终的赛程,严成澜今日只要打赢叶英就是武林盟主,马车所经之处有人夹道欢迎也有人嘘声不断,更甚至还有几拨人马一言不合就在路旁打了起来。 观看台上,叶惊鸿一直站在三皇子身旁,而寒城城主也守在三皇子另外一旁,叶惊鸿是透过寒城城主才能结识三皇子,故而他对这两人的态度可以说是礼遇有加。 一侧无极门的门主云逸却看不惯叶惊鸿这老狐狸的嘴脸,他只和自己的门生齐聚一隅谈论着今日谁会胜出,坦白说云逸还是看好严成澜的。 偽装成无极门门生的五皇子看着云逸问道:「倘若严府真这么利害怎么早先没见他们有谁坐过武林盟主之位?」 云逸捻着鬍鬚回答:「曾经严府的人真的差一点就要夺得武林盟主之位,可惜他最后弃赛了。」 「为什么?」五皇子不解追问。 云逸颇有深意的看着五皇子回答:「因为严岫书的妻子被人暗算,他不得不退赛前去营救。」严府的男人说穿了就是痴情种,一生只认定一个人此生不换。 严岫书?!五皇子瞇眼深思后倏尔瞪大双眼,右相妻子的姐夫? 严岫书曾是三甲状元,他年纪轻轻就当上状元郎,只因为当时礼部尚书的大女儿祈兰曾说她非状元郎不嫁! 当时京上人人都在等着看祈兰的笑话,不时嘲讽她等到老也不见得能当状元妻。 状元不好考,既使考上了也都是年过三、四十的人,在当时这都还算是年轻的,也有六、七十岁的人考上状元时一时太高兴了,气没喘过来就这么走了,而那年状元郎就只能从缺。 你说你一个小小姑娘家夸下海口要嫁状元郎,是要给人当续弦二娘呢还是给人当妾或者是想直接当寡妇? 就在京上传得沸沸扬扬时,那一年严岫书考上了状元郎,与眾譁然之际,严岫书敲响礼部尚书家的大门,说他依约前来求娶祈兰。 那年国术馆生意特别兴隆,尤其是门口还贴上「专治下巴脱臼」。 还在太极殿议事的礼部尚书收到消息时直接傻了,他呆若木鸡的站在太极殿上,要不是后来皇上知道了前因后果,礼部尚书差点就被判了殿前失仪之罪。 虽然这些事发生在五皇子出生之前,可他仍能从旁人口中听到传闻,既使年代过去久远,可这些事仍是人们茶馀饭后的笑谈。 而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严岫书娶妻生子之后便以守丧为由离开朝堂,等到三年期满京上只等来严岫书已经死亡的消息。 这些事无不让人感叹世事如此无常,严岫书那样出色的人怎么就没了呢?听说祈兰也跟着殉夫入葬,而他们的幼子则是交给祖父教养。 未曾想到严成澜竟然是严岫书的儿子,五皇子这也才知道严岫书不仅是状元郎还很可能是一届武林盟主。 文武双全的严岫书既然那么利害怎么可能就这样没了呢?长年养在深宫之中的五皇子自然也明白严岫书的死并不单纯,可他懂得闭嘴不闻不问,就如此刻,他明知三皇兄在此他也不愿前去相认,仍然脸上戴着假面具声音也经过偽装。 云逸看一眼叶惊鸿,强行压下心底深处那些压抑到快藏不住的滔天恨意,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在追查严岫书的死因,而如今所有罪证全都指向藏剑山庄! 他倒要看看严成澜是否真能继承严岫书的衣钵,而他从不相信严岫书会不给自己的儿子留一手就离开。 当年那玉树临风、才智过人的严岫书,总让曾见过他的人印象深刻,不仅仅是因为他丰神俊朗的容貌,还有他举手投足之间的风度翩翩以及他那些看似简单却又不凡的谈吐。 严成澜身上总有严岫书的影子,但他的作为却与严岫书极为不同,不,与其说不同倒不如说严成澜更加肆无忌惮,他是个不顾一切扫去阻碍的人,下手后不会让对手有死灰復燃的机会? 而站在寒城城主这边的叶惊鸿自然也知道严成澜是严岫书的儿子,当年严岫书斗不过自己今年他的儿子还是斗不过自己的儿子,他叶惊鸿就不相信一个死人还能翻起什么风浪! 叶惊鸿拍着叶英的肩膀说着:「真打不过就投降,反正他这武林盟主之位不会坐太久就得由第二名的位置顶上,未免有人不服你需得保留实力。」 叶英看着一副胸有成竹的父亲,他不知道该不该开口问他们究竟会如何对付严成澜。 唐璇看着眉头深锁的叶英,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劝他放弃,毕竟原着里,叶英至少还得再等十几年才能坐上武林盟主的位置。 严成澜领着靳若鱼来到观看台上时,身后还缀着一票人,四个严加上四个顏,阵仗就跟出巡一样。 叶惊鸿看一眼这般阵仗的严成澜勾唇冷哼,让你摆显,再过几日要摆显就去阴曹地府摆给阎王爷看吧! 严成澜霜寒似的眼眸扫过眾人,他目中无人的走到自己的位子上落座,他一旁的位子上正坐着万北鸣。 万北鸣的桌子上摆了许多瓜果点心和茶水,他随手端起一盘点心隔着严成澜问靳若鱼:「靳妹妹吃点心吗?」 靳若鱼对时不时都想拨撩严成澜的万北鸣很无语,你一个大好青年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每日顶着熊猫眼很好看吗?标准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这时云逸领着自己的弟子前来,其中自然也包括了五皇子。 「严姪子,云伯先祝你旗开得胜。」 严成澜起身朝云逸拱手还礼回道:「多谢云伯。」 简单两句,一旁眾人眼神闪了闪,什么时候无极门的掌门人和严府有交情了? 在场眾人无不看好藏剑山庄的叶英,毕竟藏剑山庄的威名摆在这,是个人都知道该如何选择。 五皇子跟着眾人退回自己的位子时不知道是谁朝他手心塞了张纸条,他回去后悄然打开看了眼,便捏紧字条走到云逸身边低语一番。 云逸点着头说道:「放心,我知道怎么做。」随手拿过五皇子递上的字条,上头只写着:狻猊病癒速来接回。 云逸随手捏碎纸条,想不到老八竟然是被人救走了? 开赛时,三皇子一样率先登场发表一段皇家演说,这一回三皇子没有过多的废话,故而没多久他就介绍叶英和严成澜出场。 随着严成澜上场的还有严东,只见严东一脸严肃地捧着一个大匣子上场。 三皇子离开之前回头多看一眼严东捧着的匣子,那个匣子里到底装了什么啊?? 叶惊鸿瞇着眼看着那个匣子,他似乎在哪见过。 叶英率先抽出自己擅长的武器,飞羽剑,剑身寒芒湛湛闪烁的耀眼的光芒。 严成澜看一眼叶英而后他转身朝严东捧着的匣子拜了一拜,才打开匣子取出里头的东西。 在场眾人皆好奇严成澜到底在搞什么把戏,甚至有人还高喊:花招多只会浪费时间,快点打快点输回家。 老一辈的人在见到严成澜从匣子里取出来的东西后纷纷不由自主站起身来,叶惊鸿瞪大了双眸一脸难以置信,云逸更是激动地捏紧拳头。 严成澜将一支翠绿的长萧捧在手上,萧的尾端还系着一条红绳,红绳之下缀着一只翠绿的玉佩,那玉佩透过阳光的映射下在地上印出一个岫字的影子。 「严某不擅兵器,今日特意使用家父当年所持的武器,岫玉萧。」 在场眾人纷纷低头议论,传说中那把由整颗铁玉石打造的岫玉萧? 靳若鱼看着那把玉萧她小声问着万北鸣:「那把萧很厉害?」怎么她以前的印象中严成澜从没有好好收归过这把玉萧,他都是随便、随处乱放的,偶尔自己在打扫房间时也会在旮旯中翻出来。 万北鸣一脸匪夷所思的看着靳若鱼反问:「严老弟没跟你提过?」不是吧?!岫玉萧呢!武林高手中的唯一梦幻逸品呢! 靳若鱼汗顏的摇头,她要是说她曾摔过那把萧不知道会如何。 万北鸣立马对靳若鱼科普起来:「岫玉萧之所以出名是因为那是世上唯一一把由整颗铁玉石雕刻而成的,玉身晶莹剔透质地柔软,内劲催发后坚硬如铁,内劲越强杀伤力越大,而且还是已经过世的武器大师遗世之作,世上再无第二把那位大师的武器。」 呃,这么利害啊?为什么当初严成澜要随便乱放呢?害她以为那是不值钱的东西。 靳若鱼尷尬地笑着说道:「多谢告知。」立即扭回头去瞪着严成澜,内心狂骂:让你东西乱摆、让你乱扔、到时候重要东西不见了,看你找谁哭! 严成澜自然知道此刻靳若鱼是气得在心里对自己大骂特骂,可他其实也很无奈,当他看着那个小小人儿从他的床底下鑽出来,她的手上还高举着这把自己特意藏起来的岫玉萧,可她张开嘴巴说的却是:「记得下次别乱丢,床底下挺难爬的。」 他能说什么?接着不管他将岫玉萧藏哪、放哪这条傻鱼就是有办法将它给翻找出来,每回都一脸你又乱扔的表情时,严成澜只能无语了。 观看台上云逸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他就知道严岫书不可能不给自己儿子留点东西,这一留不就是武林上的最强武器了吗? 当年严岫书可是靠着这支岫玉萧打到最终场,要不是祈兰出事,严岫书肯定是那一届的武林盟主。 叶惊鸿瞪着严成澜手上的岫玉萧,他恨得咬紧牙关。 难怪他翻遍整个月红山也没找到岫玉萧的下落,原来竟是被严岫书给提早藏了起来! 好你个严岫书,好你个严成澜! 不过没关係,岫玉萧既然出现了他就肯定要拿到手,这件原本就该属于自己的武器,怎样都不能落入旁人的手中。 当年,他一年四季风雨无阻地拜访武器大师,请他赠予由铁玉製成的兵器,世上不止他一人想要这兵器,可是无论来了多少人求,愿意花多少钱武器大师就是不让。 武器大师总是摇头说道:「非我不让,只是兵刃自有灵性。」 为何世人会称岫玉萧是世上武林高手中的梦幻逸品? 世上铁玉稀少而且大部分都很小,只要兵器上镶有铁玉那价值都是一般人无法想像的高昂,因为铁玉质地柔软很耐磨也很坚韧,只要在铁玉上输入内劲,铁玉的性质就会转为铁,坚硬无比。 一把刚柔并济的武器,世上就只有这一把,所以世人疯狂追求,就连叶惊鸿也是其中之一。 曾经他就差一点就能得到这把兵器,可就在那一年严岫书出现了,他随手摇着扇子态度随性的走在往武器大师居住的山间小道上,一边欣赏风景一边漫步着。 叶惊鸿还清楚记得那一日,武器大师终于态度软化了,还说了:「倘若明日仍是没有有缘人出现,那这把武器就归你了。」 叶惊鸿欣喜若狂,不枉他这些年来的奔波终于有代价了! 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武器大师居住的地方时,严岫书走了上来,武器大师使力争着自己那双老到快睁不开的双眸,朝原本要往其他小路走去的严岫书喊道:「小兄弟怎不拿把乐器?这山间景色适合来点曲乐。」 严岫书随便拍两下自己身上,而后双手一摊回答:「没带,要不您老借我?」 武器大师笑了,他笑开几乎无牙的嘴又问:「小兄弟惯用什么乐器?老朽好回屋里找找。」 「萧吧!」严岫书毫不迟疑地回答。 武器大师转身回屋里,一会儿后就拿了把翠绿色的萧出来了,他随手一扔就将那把绿萧扔给严岫书。 严岫书接过后哟了声,笑叹道:「这玉萧质地不错啊!老头儿,我吹完曲子后要还你吗?」 武器大师摇头说道:「你都用过了谁敢再用,不用还了。」 「那多少钱?我跟你买!」 「送你了!」武器大师摆手回道。 严岫书大笑出声,而后厚脸皮地问道:「老头儿你那边还有碎料吗?有的话够不够再帮我刻出一个岫字?」 武器大师不仅没生气还跟着笑开怀来,他说道:「果然就是你了!」说罢又回屋内一趟,再出来手上就多了一块岫字玉佩。 就像是量身定做一样,严岫书不管提什么武器大师就能给出什么,所以武器大师才说这就是缘,无缘哪能如此巧合。 当时的叶惊鸿以为严岫书就是个普通的书生,上山来赏景玩耍顺便吹奏乐曲,哪知道他当时拿走的其实就是铁玉石製成的武器呢! 事后叶惊鸿恨啊!就差一点,铁玉石就是他的囊中物,却被严岫书给抢了,加上武林大会上严岫书又以岫玉萧而大出风头之际,叶惊鸿便开始计画着该如何逼着严岫书自动将岫玉萧让给自己。 叶惊鸿在严府中某人的帮助下知道了严岫书受重伤后的下落,所以他派人在月红山围剿严岫书,严岫书虽然逃了,但他是两手空空的逃了,叶惊鸿也不追,反正如今想要严岫书死的人不是只有自己一人,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出岫玉萧再说。 可恨的是,他翻了月红山多少年头了,别说岫玉萧了就连一块像样的铁玉石都没有。 所以叶惊鸿恨啊! 如今岫玉萧再现,这一回他绝对不会、也不能错过! 四十一、终赛 擂台上严成澜手拿岫玉萧身姿如松,一头黑发随风飘扬,唇上一抹清浅淡然的笑意双眸却冷然如隆冬腊月的霜雪。 在场老一辈的人都曾见过严岫书,如今严成澜手持岫玉萧对上藏剑山庄的叶英,时间彷彿又回到了二十年前的那一场武林盛会。 那年也是严岫书的初赛,他一路以玩世不恭的态度打入决赛,却谁也没有想到他打到一半已经快赢了才弃赛,眾人都不明白为什么严岫书会这么傻。 云逸却知道,对严岫书来说家人才是他的一切,世上名誉、称号都是虚得。三甲状元郎比不上祈兰的一声相公,武林盟主比不上当时才一岁的严成澜的一声叠叠。 云逸知道的事严成澜自然更加清楚,所以他才会特意带上岫玉萧,有些毒蛇只有找到自己喜欢的才会出洞,他的鱼儿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在这些小事上,一网打尽以后才能一劳永逸。 叶英看着眼前态度随性自在的严成澜,他感觉不到任何杀意,也感受不到任何敌意,彷彿他就是一个看戏的路人一样站在这里。 严成澜随手转动着手上的岫玉萧,彷彿是在玩耍那般,随着手上这支翠绿色的玉萧在自己手上恣意转动着,严成澜冷漠的双眸也逐一扫过在场的眾人,叶惊鸿眼中的炙热他没放过,其他人脸上的羡慕与讚叹不已同样也不能错漏。 「开打吧!」叶英看不惯严成澜那随便的态度,他对待这场终赛就不能认真点? 严成澜抬眸看向叶英,勾唇笑问:「严某记得叶少庄主的飞羽剑也是铁玉石所製成,只是质地并不是那么纯粹?」 「是又如何?」叶英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武器好坏并不影响我们的比赛。」一抖剑身随即发出长剑的嗡鸣声。 「叶少庄主说得在理,严某受教了。」严成澜说完随手抓起岫玉萧就往地上砸。 观眾台上的叶惊鸿因为这一幕而叫了声:「住手!」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叶惊鸿身上,而此时叶惊鸿才发觉自己上当了! 严成澜以萧作为自己跃起的工具,故而有往地上砸的举动,实则是在借力使力,而叶惊鸿却因为严成澜原先的那些话误以为他想砸毁岫玉萧,这才失态的叫出声。 「叶庄主有事?」严成澜嘲讽地问。 叶英也皱眉看着自己的父亲。 「无事,无事。比赛继续!」叶惊鸿老脸微红,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被气得。 严成澜这一会儿也不囉嗦,道了声得罪,自己就率先攻击。 叶英举起飞羽剑挡住严成澜的岫玉萧,铁玉石相击的声音如玉石相叩的声音,只是一个质地不纯声音不是很清脆。 叶英因为这声音脸上有些羞赧,在此之前他从未因自己的飞羽剑而感到羞辱,可这一回他却因为严成澜脸上那意味不明的笑意,而为飞羽剑所用的铁玉石感到自卑。 岫玉萧划过飞羽剑的剑身,玉石相磨的声音让人觉得很不舒服,叶惊鸿更加确认严成澜手上的岫玉萧是真品而非假货。 几次武器相击之后严成澜往后退一丈,他举起岫玉萧就嘴开始吹奏。 靳若鱼第一次看到严成澜要吹乐器,她正兴奋地想要认真听时一旁的顏梅就递给她一对耳塞。 靳若鱼抬头看一眼顏梅,见到顏梅神色坚定时,她只能默默地将耳塞塞入耳内,原来严成澜的乐曲是听不得的。 转头看一眼万北鸣,那傢伙更乾脆把果核当耳塞直接塞耳朵里,靳若鱼很想问他,这不痛吗? 在场内外的人一开始没有任何感觉,直到那些簫声一声一声吹进自己心里,然后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心跳声开始随着簫声起起伏伏时才发现中招了。 来得及运功抵御的人使力抵抗着,来不及的人只能随着簫声所带来的衝击一声又一声的鼓动自己的脉搏,场外的人能站着的脸色发白,有些甚至还吐血了,有的人直接昏倒在地。 场内的人还能神色不变端坐着的剩下没几个,其馀人等都已经脸色苍白身体无力。 离严成澜最近的叶英他感受最深,他也同样运功抵御声波的攻击,只是他很疑惑严成澜的声波攻击似乎不是在针对自己,他好像是隔着自己和另外一个人对打似的。 严成澜一曲终了,放下岫玉萧神色如常地看着叶英,冷淡的双眸里映着叶英略微惊恐的表情。 在严成澜放下岫玉萧的时候,叶英也抓住时机开始反击,那萧声很不对劲!这是属于练武之人的直觉,他得杀了严成澜,否则? 严成澜随手将岫玉萧收在身后,他站姿从容优雅又随意,见到叶英举剑朝自己攻击过来他也不闪不避。 观眾台上的人认为,刚才那一个簫声已经消耗严成澜大部分的内劲,所以此刻他会站在原地不动,不是严成澜不动而是他根本就动不了,少了内劲那岫玉萧还有什么好怕的! 叶英也如此想着,至少他也认为刚才的声波怕是已经消耗严成澜大量的内力,此时不进攻难道还等严成澜缓过劲来吗? 飞羽剑直接正面朝着严成澜砍下,叶惊鸿觉得严成澜这回死定了,寒城城主也一副胜券在握的笑了。 万北鸣则是无聊的打了个哈欠,然后发现身旁的靳若鱼不满的瞪着自己,他只能缓缓转回头认真看向擂台。 而叶英却看到严成澜冰冷的双眸中毫无自己的身影,他甚至还能勾出一个嘲讽的笑容看着观眾台。 飞羽剑自然没能伤到严成澜。 严成澜隻手夹着飞羽剑,淡淡开口:「叶少庄主方才说武器好坏并不影响比赛?严某就来为叶少庄主验证看看。」话落严成澜夹着飞羽剑的手开始使出内劲。 叶英因为这个内劲被震得放开手,整个人也被震退数步,而飞羽剑自然落入严成澜的手上。 叶惊鸿和寒城城主惊讶的瞪大双眼,三皇子也哦了声,未曾想到严成澜的内力如此深厚。 有了神识的严成澜,武功上自然进步更加快速,若是以前他跟叶英会有一场殊死之战,而有了神识后叶英的武功根本就不是严成澜的对手,作为曾是战神手上的那把利刃,这点小打斗对严成澜来说简单的很,之所以要打这么久除了严成澜受限于书本上的内容外,他也有引蛇出洞的意思。 在严成澜手上的飞羽剑因为内劲催发的关係开始有些变形,铁玉石质地柔软遇上内劲催发后坚硬如铁,倘若是不纯粹的铁玉石则是一般内劲催发尚能承受,一旦超出负荷便会开始扭曲变形。 飞羽剑在严成澜内劲催发之下立即分崩离析,一把原本寒芒湛湛的剑身顷刻间碎裂折断。 叶英看着那把陪了自己数载的爱剑竟然说断就断,他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了。 台上的唐璇也很惊讶,严成澜的武功如今已然恐怖到这地步,那在数年后的屠杀又会是怎番光景?目光移到靳若鱼身上,唐璇只能暗自庆幸自己能够认识靳若鱼,在这几年之间她一定会要靳若鱼守住严成澜,别让他做出无谓的屠杀。 叶惊鸿瞪着严成澜咬紧牙关,好你个严成澜,竟然还懂得利用如此伤人的打击手段。 严成澜随手就将碎裂的飞羽剑丢弃在地,态度淡然的好似那只是什么灰尘碎屑,接着他冷淡嘖了声,啟唇:「这就断了。」 叶英双目通红瞪着严成澜,捏紧拳头大吼一声朝严成澜衝了过去。 严成澜随手一掷将岫玉萧丢上观眾台上,叶惊鸿差点伸出手要抢,后来他看见严东直接打开那个匣子让岫玉萧稳稳放入,而后那个匣子就被放在靳若鱼身旁的桌上。 靳若鱼看着匣子抿着唇内心十分复杂啊! 擂台上叶英赤手空拳对上严成澜,严成澜也没有使用武器,他只是採用回避的打法,对此叶英更加生气,他气得大喊:「你就不能认真点打吗?」就算是要输他叶英也想知道他们两人之间的差距在哪里! 「哦?」严成澜一边闪躲叶英的攻击一边笑着回应:「严某以为这样叶少庄主就快应付不来了。」 「不用你让!」叶英气得大吼。 严成澜伸出手隔开叶英一掌,一个璇手再度反手抓住叶英的手腕,严成澜使力一捏,叶英那一隻手就喀啦一声断了。叶英还没反应过来胸口又被踢中一脚,叶英被那一脚踢出数丈远差点就跌落擂台。 在场观眾皆譁然。 而后严成澜双手收敛站在擂台上,他神色肃然看着整个人几乎都快站不起来的叶英,淡淡说着:「叶少庄主运气不错,还能站起来。」 场外眾人惊呼不已,藏剑山庄的叶少庄主竟然就这样被打倒在地,观眾台上的叶惊鸿震惊的看着叶英被打伤的模样。 那些受伤的位置是严成澜故意打的! 月红山上,叶惊鸿也是折断严岫书的一隻手接着一脚踢中他的胸口。 只是严岫书运气差了点,他朝后飞出去的身体被鋭石刺伤,被人救走时已经无法站起。 严成澜终将目光自叶英狼狈爬起的身上缓缓移向观眾台上的叶惊鸿身上,他用唇语说了四个字,在场眾人无人看见和发现,只有叶惊鸿震惊地瞪着严成澜,他的内心重复着严成澜所说的那些字以及他一定要召集眾人务必要击杀了严成澜! 当严成澜转回去看连站都站得摇摇欲坠的叶英,他问道:「还打吗?」 叶英一手垂坠着一手捂着肚子,看着严成澜说道:「叶某认输了。」 当叶英承认自己输了时观眾台上的唐璇也松了一口气,她很怕叶英会是一头倔将的驴,会硬撑着要打下去。 场内外欢声雷动,这一届的武林盟主终于诞生了,叶惊鸿硬扯着唇角拉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意。 严成澜缓缓朝着叶英走过去,眾人以为严成澜还要再下狠手时,就看见严成澜出手为叶英断掉的手接了回去,再从叶英身后拍下一掌,叶英顿觉自己的内伤的痛楚似乎缓和不少。 「为什么?」叶英看着严成澜问:「我立过生死状。」所以根本就不怕死,况且这是小伤也死不了。 严成澜看一眼叶英他的神色有些嘲讽地指着观眾台上的唐璇说道:「你是不怕,但她怕!」 叶英的目光随着严成澜所指的位置看去,只见唐璇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他想说这是身为武林中人的命运,唐璇应该早些习惯。 话尚未说出口严成澜先开口了。 「严某养的鱼曾说过,真正的强者不是不畏生死,而是要让身边的人不担心你的生死。」说罢,严成澜随手拍了下叶英的肩头便朝从观眾台上抱着匣子跑下来的靳若鱼走过去。 叶英看着严成澜的背影,再看着唐璇,他似乎有些明白。 靳若鱼一来到严成澜面前就一脸严肃地问:「这玉萧这么重要你为什么要乱丢?!」 严成澜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傻鱼儿,你不该抱着我又哭又笑吗?还是应该对我道声恭喜,为什么是质问我要把岫玉萧乱放? 不是,他没乱放是傻鱼儿总有办法将玉萧找出来才是。 最后,严成澜扯过匣子,将匣子丢给严东,自己抱着靳若鱼转圈子,既然傻鱼儿会害羞那他就主动点! 武林盟主赛事告终,武林排名几乎来个大洗盘,也正是所谓十年河东、十年河西。 武林盟主宝座由严府严成澜一举夺下,藏剑山庄叶英排行第二,万北鸣排第三,接着顺序为第四名文长卿、第五名云逸、第六名严东、第七名櫟阳、第八名盛蒔夜、第九名席和以及第十名的姬川。 严成澜从三皇子手上接过武林盟主的令牌时,三皇子华义笑呵呵问着:「严盟主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以后朝堂上的武林事还得多多麻烦严盟主配合。」 严成澜看着三皇子笑着回应:「好说好说。」至于以后怎么说都不是跟你华义说了。 严成澜目光看着一直站在云逸身后偽装的五皇子,他猜想单左相相中的人应当是五皇子华礼,三皇子这回回京上后怕是再也翻不起风浪来了。 毕竟香贵妃如今所有罪证都已经被单左相收集完全,就差帝王择日早朝摆上檯面而已。 这些年来三皇子出力不少,手伸得太长帝王怕是要震怒了。 五皇子和八皇子就让云逸出面送回京上,毕竟他如今的身份不适合去京上了。 至于香贵妃知道的胭脂心,京上总有人可以帮自己好好向香贵妃讨教一下何谓胭脂心? 而关于父母的仇,自然得亲自报才行,他严成澜计画如此久就是等这一刻了。 四十二、有仇 二十年前的某一个夜晚? 祈兰看着自己名义上的公爹,她怎么都无法想像他为何要做出这种事来。 严景山看着全身动弹不得的祈兰冷笑着,「礼部尚书的女儿又如何,还不是与人通姦,舔不知耻!」 「你胡说!」祈兰气得浑身发抖却奈何全身上下都无法动弹,看来身上的药效已经发作了! 严景山居高临下看着祈兰,他倒要看看当严岫书看见自己的爱妻与其他人共躺一处时会有何等表情,是盛怒还是难堪? 嘖嘖怎么想怎么有趣啊! 「把人给我拖上来!」下人立即拖着一个身材魁梧壮硕的男子进来。 严景山扯着男子的衣领来到床榻前,他指着祈兰说道:「来,这就是我替你找来的娘子,今晚就是你的洞房花烛夜。」 「可,她没有穿新娘衣服啊!」男子有些呆傻地问,又看着祈兰安慰:「你,你别担心,我不,不是嫌弃你哦!」 严景山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你也没有穿新郎衣衫,有女人要给你当娘子就不错了,还由得你挑三拣四的!」傻子就是傻子。 「我不是你的新娘,我已经嫁人生子了!」床榻上的祈兰赶紧尖叫出声。 「你,你嫁我了啊,孩,孩子还没生呢。」男子生怕自己的新娘不肯嫁自己连忙说着。 「对!她嫁你了,随你处置!」严景山说罢将一粒药丸塞进男子嘴里说道:「吃糖,吃了糖才好办事!」 「糖?怎么不甜?」男子乖乖嚥下嘴里的药丸傻傻问着。 严景山却懒得搭理他,只将人推到祈兰床上冷冷说着:「等着吧!有你甜头吃的!」 祈兰看着严景山带着下人离开还将门给落锁,她内心绝望又惊恐万分,接着看见趴在自己床旁的男子开始不自然的扭动身体和呻吟时,她想她的时候到了。 既使是死了她也不受这耻辱! 当男子不由自主贴上祈兰时,祈兰忽然张嘴咬住男子的脖颈处,那一口几乎咬掉男子的颈肉也咬断了男子的颈动脉,男子只是挣扎几息后便直接倒地不再动弹,祈兰吐掉嘴里的人肉正要咬舌自尽时,窗子被人悄悄推了开来,一个蒙面人跳窗进来,当他见到满床鲜血且模样恐怖的祈兰时他瞪大双眼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祈兰也戒备的看着这黑衣人,这又是谁? 男子拉下面罩用唇语说着:「嫂子是我。」 祈兰见过云逸知道他和严岫书关係颇好,所以她暂时松了一口气。 云逸走至门口附近听一会儿,悄然回来将那个身材魁梧壮硕的男子推到一旁,还朝祈兰使了个眼色! 祈兰会意开始惊恐大叫:「你快住手!别乱来!快住手!啊!」 果然,门口处有人开始嘲笑:「什么高官的女儿还不是一样任人作贱!」 「就是说,平时不是高高在上吗?明天过后看她怎么抬头做人!」 「该!家主夫人?我呸!」 云逸将男子放倒后低语着:「嫂子得罪了。」才一把将祈兰连同床上的薄被扛了起来。 祈兰小声提醒云逸:「成澜!还有成澜!」 云逸走到婴儿床旁看着同样被下药的小成澜,他咬牙捏紧拳头,要不是现在时机不对他真想狠狠将严景山打倒在地。 云逸扛着祈兰怀里抱着严成澜再度跳窗离开,一路上马不停蹄地跑,他知道门外的人很快就会发现不对劲,他得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大半夜的延平只剩下星光点点,云逸将祈兰扛到一处民宅,随手轻轻敲了一下门扉,再一下,隔一会儿连敲三下,里头马上有人开门出来接应。 云逸将祈兰扛到一处房间里,里头灯火通明严岫书也在那里,只是他浑身是伤地躺在床上满脸焦急。 祈兰一见到严岫书伤得如此严重,眼泪这才掉了下来,她想问为什么会这样? 严岫书看着云逸将祈兰放置在自己身旁,他连忙想开口说话,祈兰却先说话了。 「痲散。我被公爹下了痲散。」 严岫书咬紧牙根双目通红看着祈兰,是他的错,这都是他的错! 云逸这时开口:「岫书你放心,嫂子身上只有痲散,药效散了就好,今晚你们先在这里休息,好好谈谈,小成澜我现在抱去给大夫瞧瞧。」 「成澜怎么了?他对成澜做了什么?」严岫书赶紧追问。 「岫书,你先别激动!」祈兰看着严岫书身上又开始渗血赶紧出声安慰:「成澜应该也是中了痲散而已。」 云逸抱起严成澜给严岫书看了眼,开口:「岫书,你这事儿好好跟嫂子商量商量,方才嫂子也差点遇害。你总得让嫂子知道事情的始末,夫妻俩一心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走。」 严岫书叹口气只能点头:「我知道,云逸,谢谢你!」 「咱俩谁跟谁了,说什么谢!」云逸伸手拍了下严岫书的肩头后抱着严成澜离开。 严岫书叹口气看着床顶,祈兰也没有开口说话,最后严岫书只淡淡开口:「祈兰,我们和离吧。」 祈兰看着严岫书问:「你是认真的?」 严岫书痛苦闭上双眼,「只有这样你和成澜才能安全。」 「岫书,我们母子两人的安全不能牺牲你来换。到底怎么回事?」 「岫玉萧,有人想要岫玉萧,我的义父因为某种利益和人合作出卖了我们。」 「竟然是为了岫玉萧?!」祈兰气愤难平、愤怒不已,追问道:「不知道那人是谁吗?」 「有眉目没证据,况且?」严岫书苦笑叹道:「我此生应当无法再站起来了。」他的脊椎受伤严重此后都会不良于行,那人隐在暗处而如今的他一点胜算都没有。 祈兰震惊的看着严岫书,张着嘴说不话来,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瀟洒倜儻的严岫书竟然?泪水无声无息坠落。 「祈兰,明日一早你带着成澜离开延平,云逸会保护你们母子回到京上。」 「你呢?」 「放心,没得到岫玉萧我还不会死。」 祈兰内心叹息,是还不会死,可也只能生不如死。 「岫书,岫玉萧给他们吧。」为了那把武器牺牲他们这一家不值得。 严岫书苦笑,他也想给,奈何对方不会收手的。义父太傻,以为牺牲掉他就能保下严府,保下雪琴门的那个女人? 清晨,天还濛濛亮,严景山一脚踹开民宅大门,迎接他的只有一身伤痕累累歪坐在轮椅上的严岫书,手下直往里头闯,四处寻找后才回来报说里头没有其他人在了。 「书儿,岫玉萧呢?」严景山看着严岫书问。 「义父,岫玉萧早就遗落在月红山了。」 「是吗?书儿不是在怪义父没有赶来救你,所以才不愿透露岫玉萧的下落?」 严岫书低垂着眉眼语气感叹说着:「书儿不曾怪过义父,毕竟倘若没有义父也就没有如今的严岫书。」 严景山欣慰点头:「那就好,书儿,义父要告诉你一件事,你可别太激动,昨儿夜里义父抓到你的妻子,祈兰与人通姦??」 严岫书双手捏紧轮椅扶手眥目欲裂瞪着严景山,他低吼叫道:「义父!祈兰不会做出这种事!」 严景山摇头叹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书儿啊,义父也不愿意相信,可是你看,整个严府的下人都看见了。」 严岫书瞪着严景山咬牙问:「义父想怎么做?」 「休了祈兰,我严府丢不起这种脸!」 「?好。」 严景山看着严岫书笑了,他慢慢说着:「这才是我的好书儿,大丈夫何患无妻?治好了伤以后不愁找不到妻子,义父带你回严府养伤。」 春去秋来,严岫书坐在轮椅上看着户外的景色,这些日子以来他两耳不闻窗外事,如同幽禁般待在自己的岫兰院里。 严景山时不时会过来找严岫书说话,他说祈兰也被礼部尚书看管起来了,而他们的孩子严成澜他正在想办法带回来。 对此,严岫书都不发一词。 直到严景山明明眼里兴奋不已,却还要装成一脸惋惜地问了句:「书儿呀,半身不遂的滋味,如何?」 严岫书淡漠疏离的双眸看向严景山反问:「义父就这么想看我生不如死的模样?」 严景山笑了,他低着头弯着腰看着坐在轮椅上的严岫书,啟唇笑着说道:「书儿啊,你聪明一辈子却糊涂在这一时。」枉眾人都说你聪颖还不是着了他人的道。 严岫书也抬头看着严景山说道:「义父等了一辈子守了一辈子,就这么甘心?您不怕午夜梦回时良心不安?」 就差一步他就能当上武林盟主,严府能被他推向最高峰,而他严景山却为了一个和严府毫不相干的人将自己拉下马,严景山到底是要多傻才会中了计还自以为很厉害? 严景山站起身朝严岫书哼了声:「书儿,江湖险恶,义父是为了你好。」都动到他的人了,没有除掉严岫书他怎么可能能睡个好觉。 严岫书将头撇向一旁看着其他地方,他冷冷开口:「是为了我好还是为了那个女人好?义父千辛万苦终于将她扶成雪琴门的下一任门主了,不是吗?」 啪的一声,严景山狠狠甩了严岫书一巴掌,那一巴掌将严岫书从轮椅上打落在地,严景山一脚踩在严岫书受过伤的脊椎上慢慢施加力道,看着严岫书痛苦到扭曲的表情,却仍是咬紧牙根不愿开口惨叫。 严景山瞪着严岫书阴狠开口:「你以为你当了几载的严府家主就能横着走?作梦!」说完双手朝空中一甩吼着:「让他趴在地上醒醒脑,都别给我扶他起来!」让你敢对我的事、我的人指手画脚! 直到严景山离开了严岫书才在严宗的搀扶下缓缓坐到轮椅上。 「家主,您这是何苦呢?」严宗看着严岫书问着,顺手擦着严岫书额际上的冷汗。 严岫书抬手拨开严宗的手,淡淡开口:「别喊我家主,我从不是严府家主。」他一直都是严景山扶持起来的魁儡。 「家主,想想夫人、想想小少主啊!」严宗最后只能这么劝说着。 严岫书目光冰冷的看着远方,他就是在替祈兰争取时间也是在为成澜铺路,否则他早就想死了! 这些日子以来他身上的伤从未痊癒过,每隔几日就要被严景山羞辱一次,时不时被毒打或饿上几餐都是小事,严岫书最无法忍受的是严景山时常拿祈兰不贞不洁这件事做文章,到底事实如何他严景山最清楚! 再撑一阵子,只要他多活一天,成澜的路就会好走许多。 一年后,严岫书暴毙的消息传到京上礼部尚书的家里,祈兰正在教严成澜认严岫书和自己埋在严府内的线人。 祈芳拿着一方白色帕子进来时,祈兰就明白自己的时候到了。 她只是淡淡的让祈芳将三岁多的严成澜带走,祈芳看着姐姐那已经憔悴到不復昔日芳华的脸庞,她流着泪哀求着:「姐姐,真不能再多等几年吗?成澜还这么小!」 祈兰目光坚定的看着祈芳说着:「不能再等了,因为成澜还小所以严景山才不会怀疑,成澜才有活下去的机会。祈芳,朝堂上的路子我已经为你铺好,只管嫁过去,不论如何爹娘一定会帮你的。」只盼你站稳脚跟后记得回头替我帮扶成澜一把。 严成澜看着母亲,他缓缓开口喊了声:「娘?」 祈兰蹲下身子伸手抚着严成澜的眉眼,她哑着嗓音坚强开口:「成澜,记住娘说过的话,过去娘对你说过的话千万别忘了。记住,寧愿做个风吹过树梢的人,也不能做个转身离开的人。」 三岁的严成澜只是乖巧听话的点头,然后他被小姨带出母亲的房间,母亲慈爱的眼神中充满着泪水,直至门关上的那一刻母亲都没让眼中的泪水滑落下来。 当门再度打开时,严成澜只见到母亲吊死在三尺白綾上,母亲纤细的身躯在空中轻轻晃荡着? 那一年严成澜被接回严府,严景山先是饿了严成澜三日,接着再出面假意教训下人们,严景山自以为自己成功获得严成澜的信任后才开始亲自教导他武功。 严景山认为一个三岁小孩根本什么都不懂,自己给他什么他就吸收什么,只要自己指导得当,严成澜终是会长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计画很美好,可是严景山却没想到严岫书在严府多活的这两年不知道为严成澜埋了多少暗桩,每一个暗桩都在提醒着严成澜,严景山的话不能相信,甚至等严成澜再大一点后,那些暗桩们开始一一道出当年所有事情的真相以及严岫书真正的死因。 父亲瘦弱到暴毙的死、母亲在空中轻盪着的身躯,严成澜一直都记在脑海中,母亲说过的话一句也不曾遗忘过,既然严景山如此重视雪琴门,严成澜第一个就灭了雪琴门,而一切的起因都是为了一把岫玉萧,严成澜就要参加武林大会并且在场上使用岫玉萧,只有引出当年的幕后指使者他严成澜才能替父母报仇雪恨! 他严成澜寧愿做个风吹过树梢的人,决不能做个转身离开的人。 四十三、必报 各大高手排行出炉后武林大会也正式落幕,有道是几家欢乐几家愁,不过不论是欢乐还是愁苦,三日后的晚宴还是得掛着笑出席。 因为那是为了庆贺新任盟主上任所举办的,不出席就表示看不起新任盟主,往后十年内门派有事也不能闹到盟主面前寻求协助。 这日一早,严成澜站在大镜子前任由靳若鱼整理服装衣裳,靳若鱼将严成澜最体面的衣裳拿来修改,就为了让他在自己的就任大典上风光帅气无限,花孔雀严成澜很配合地张开双臂,低头间就看见在帮自己着装的小鱼儿忍不住翘起唇角。 靳若鱼低着头在帮严成澜係上自己亲手製作的玉坠子,嫻静的脸庞上是平和寧静的浅笑,终于安全比完了,可以回家了。 「那一日整日都别离开我的身旁。」严成澜开口叮嚀着。 「咦,我也要参加?」靳若鱼惊讶抬头看着严成澜问,她以为只有他这个武林盟主要出席而已。 严成澜随手调整一下袖口,啟唇解释:「上午的祭天仪式和下午的就任大典你得在一旁观看,这时候就让万北鸣和严东跟着你,晚上的宴会你一步都不能离开我的视线。」他父亲曾犯的错误他严成澜决不能再犯。 「我没有准备衣裳怎么跟你一起出席啊?」怎么不提早说呢,让她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严成澜拍了下手掌,靳若鱼就看见两个熟面孔走进来,一个是忘亭城的利娘一个是望川县通银舖子的老闆娘羋珍。 「这是?」靳若鱼看着这两位再看着严成澜,他又想玩什么把戏了? 「帮她整整,人手不足的话朝外头喊一声,外头的人随时有。」严成澜淡淡朝那两位吩咐着而后看着靳若鱼说道:「傻鱼儿,你可是要陪我出席宴会的女伴,怎么都该好好妆点一下才行。」 利娘随即点头说道:「正是这个理。姑娘别担心,利娘我今儿个带了我的镇店之宝来了,包管姑娘那一日肯定能一支独秀!」 羋珍也笑着说道:「可不是吗?难得新任盟主能瞧上通银舖子的头面首饰,羋珍这一回也一定拿出浑身解术来妆点姑娘,让姑娘在那一日肯定能艳压群芳!」 靳若鱼看着利娘和羋珍还有随后进屋来的顏梅、竹、菊、春,她就有想跑的念头,她们是不是搞错对象了?要上任的人不是她而是严成澜,怎么都围在她身边做什么?! 严成澜满意地看着靳若鱼被几个人包围着打扮,他还补充说道:「至少要有三套不同的打扮,祭天、就任和晚宴都要不一样的打扮!」 嗄?你当在走秀吗?!等靳若鱼得空了想找严成澜好好说道说道时,他人早不见踪影了。 严成澜没有离开多远,相反的他只是在隔壁房间而已。 此刻这个房间里正坐着两个人,云逸和脱下偽装的五皇子。 严成澜来到时云逸和五皇子都略显紧张地站起,而严成澜也不囉嗦直接让身后跟着的人进来,有两个人,一个脸色苍白的小少年一个则是李牧。 五皇子华礼一见到少年就张口喊了声:「老八?!」 八皇子华富看见华礼后也激动走过去抱着华礼开始哭叫道:「五哥!」 看着抱着自己开始狂哭的华富,华礼确认这是他家的小八没错,小八不是天生的爱哭包,他只有对着他这个五哥才会哭成狗样。 华礼拍着华富的肩膀安慰说道:「好了,还有人在就哭成这样,也不怕丢了华家的脸!」出门在外华礼不愿提起太多皇家的事。 华富伸手抹着眼泪嘴上委屈的说道:「谁让你把我推下河水后又不来找我!你知道我自己在水里扑腾多久吗?」那一回可把他给吓死了! 「好了,五哥跟你道歉,当时情况紧急五哥也是逼不得以。」华礼想起那一夜仍是心有馀悸地问:「那些刺客为何专找你?」两人同样几乎同时落水,刺客却是专门游去找华富。 那些刺客每一刀都砍向华富,在船上为了保护华富当时的华礼才会一把将华富推落河水之中,而他自己也跳进河里,本以为华富会游到附近上岸,哪知道华富水性如此之差,竟然会直接被河水冲走。 华礼上岸后,恰好碰上了在河岸边扎营的无极门弟子,他们因为任务结束正要赶往武林大会和门主会合,为了找华富也为了寻求帮助,所以华礼才会隐瞒身份自动加入他们的队伍。 因为那一夜的刺客避过华义直接对华富出手,华礼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等后来他碰见无极门的门主云逸,当时就找机会对云逸表明身份,让云逸带着他参观武林大会顺道也能保护他,而他再私下寻找华富的下落。 武林大会上果然看见华义和藏剑山庄以及寒城城主之间的互动,华义从没提过华礼和华富更甚至没找过他们,似乎篤定他们不会出现了,这使得华礼更加不敢曝光自己的身份,他隐在暗处,秘密调查想知道华富是不是落在他们手上,却没想到华富竟然是被严府的人救走。 华富看着华礼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当时我被河水冲走,河里还有那些刺客也在追杀我,我要闪躲刺客还要游水,一个没注意撞到河里的石头晕了过去,等我醒来就在严府的一个房间里休息了。」 听到这里,华礼看向严成澜一脸深思和探究,就这么恰好? 严成澜迎着华礼的目光不避不闪,他只淡淡开口:「八皇子是被附近的支流冲到月桥花坞的湖泊里,那一日本座正好在那里游赏美景,恰巧底下人来报才会顺手救了八皇子殿下。」这些事没必要隐瞒,五皇子随便查就可以知道。 「如此严盟主倒是我华家的恩人了。」华礼冷冷强调恩人两字。 华富拉了拉华礼的衣袖,他小声开口:「五哥,严少主不是坏人,是他帮我治好臆症和身上的伤,还拿好吃的糕点给我吃。」虽然一直被关在房间里,但严府的人也是为了他好。 华礼无言地瞪了一眼华富,几块糕点就把你给收买了! 华富被瞪的只能摸着鼻子低下头来不说话了。 云逸看着华礼也开口替严成澜解释:「五皇子殿下,严盟主不会是刺客那帮人的。」倘若是的话为何要救了八皇子,还要找人医好他身上的臆症和伤势? 华礼哼了一声,看向云逸淡淡开口:「怎么本皇子听说他可是香贵妃那边的人。」别当他是华富那般好拐骗,他知道的事比他们想像中的还要多。 严成澜扬眉扯唇笑道:「五皇子殿下可知,如今单左相桌上有关香贵妃的罪证是本座让人递上的?」在尔虞我诈的后宫里谁是谁的人都说不准确的。 华礼一听皱眉,这是要洗白?还是要踢掉旧鞋子?亦或者是? 「严盟主,听本王的劝,江湖事不比朝堂却也复杂又危险,倘若硬要多加上朝堂的事岂不是更加手忙脚乱?」手别伸得太长,小心被抓到了让人一把扳倒,得不偿失啊! 严成澜知道这是警告也是有意揭过过去,于是他笑道:「五皇子殿下说得是这道理,故而接下来的事本座就不便插手了。」 如今小姨在京上的脚跟已经彻底站稳了,只要小姨夫别作死惹了单左相或皇上,他们想平安顺遂的在右相位子待到告老还乡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华富看看这又看看那儿,他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懂,于是,他伸出爪子捏起早放在桌上的糕点就往嘴里塞,一边吃还一边点头。 华富的举动看得华礼眼角直抽。 又不是自家的糕点你吃得那么欢,就不怕被人下药?看你吃成这样,我要是御膳房的厨师们,早撂挑子不干了! 严成澜手一挥李牧就站出来朝华礼说明他为华富诊治的过程。 从一开始的臆症和伤势,李牧每一样都说得仔细,就连平常八皇子的药单也一併奉上。 等李牧说完了华礼也明白了华富当时的情况,他皱眉问道:「会有后遗症吗?」难怪严府守着八皇子不声张,就老八那样子任谁都不愿意收留,那就是个烫手山芋。 李牧摸着鬍鬚摇头:「幸而八皇子年轻,恢復力极佳,日后只要头部别再遭受撞击便不会有大碍。」 听见这话华礼暂时性的放下心来,只是没让宫中的御医查看过他仍旧无法安心,故而他将李牧交给自己的药单和药膏都揣进怀里收好,回宫后再给那些御医看看,看看药方和药膏有没有用错或可疑之处。 李牧对五皇子的举动也能理解,况且他也没有要残害八皇子的想法,故而他神色未变的退后一旁站着。 云逸知道皇室中人戒心颇重,所以他也不再多说什么,毕竟公道自在人心,五皇子要验要查都随他吧。 华礼收好东西后顺手扯了下还在吃吃喝喝的华富,道了声:「好了,该走了。」这小贪吃货。 华富喝了口茶看着严成澜双眼冒星星问着:「严少主,我能不能厚着脸皮再跟你讨几块糕点?」他这一回宫就再也吃不到了,趁人还在多要些解馋也好。 「小八!」华礼皱眉警告。 「五哥,那糕真的很好吃!」华富还不停强调着。 「无妨,那糕点本来每日都会製作,能获得八皇子殿下喜爱,也是严府的光荣。」严成澜将姿态摆出来了就看五皇子买不买帐。 华礼思索一会儿才免强点头。 严成澜立即朝李牧点头,李牧便退下去顺道去找严竹要了两盘糕点,于是等五皇子带着八皇子离开时是提着食盒走的。 云逸也要跟着护送五皇子和八皇子离开,所以他拍了拍严成澜的肩头,语重心长地说道:「自己小心点,云伯会等晚宴结束后再离开的。」叶惊鸿那隻老狐狸肯定还有后招,不得不防。 严成澜看着云逸扯唇哼笑着:「就是要他出手,他若不出手哪来的理由动手。」 云逸叹气摇头,他知道严成澜一直想要报仇,可他还是得提醒严成澜几句:「一切小心谨慎,安全为上。有需要云伯的地方儘管开口。」二十年前他帮不了严岫书,他不愿二十年后也帮不了严成澜。 严成澜淡淡点头:「我省得。」 最后,八皇子手上提着食盒磨磨蹭蹭的走过来朝严成澜说道:「那个?严少主,不,不是,应该要喊你严盟主才是。我就先离开了,日后真有需要的时候,儘管差人去京上报个讯儿,我五哥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他肯定会帮你的,他若不帮我也一定会帮你的!」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他华富才不是那等忘恩负义之人呢! 严成澜看着八皇子朝他点头答应:「日后严府若真有需要,倒要麻烦八皇子通融一二了。」 「好说,好说!」八皇子提着食盒在五皇子的瞪视下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严东这时来到严成澜身后低声提醒着:「盟主,不问胭脂心的事?」 严成澜看着逐渐走远的三个人,八皇子一路上扯着五皇子的衣襬既使被瞪了也不肯松手,他扯开一抹浅淡的笑双手收敛在身后,说道:「用不着,本座觉得从本人口中撬出来的结果应当会更准。」 香贵妃落马已经是早晚的事,只要人在大牢里想问什么都可以。 京上单左相府中,单贤看着案桌上那一份资料,微瞇着眼眸心底冷笑。 这些江湖人自以为能够恣意玩弄朝堂上的事,哼,有他单贤在无人可以撼动华家根基,只是香贵妃做的那些事?单贤随手拿起资料翻看了下,这些证据确实是可以让香贵妃难以再翻身。 单贤拿起砚台开始研墨,挑了支顺手的笔略微整理思绪后拿起一旁的奏疏开始书写起来,比起那些手长的江湖人,祸乱朝纲的香贵妃更急需要除掉。 夜晚的单左相府邸,单左相的书房里灯火敞亮,直到天明? 同样的夜晚,藏剑山庄的叶惊鸿也彻夜难眠。 原来岫玉萧一直都在严成澜手上,可笑他竟然会被严岫书骗了好几年,很好,这笔帐他一定会找严成澜讨,至于该找谁当开路先锋呢?? 藏剑山庄里叶惊鸿在自己的书房里来回走动,他在思索着到底该如何做才能得到岫玉萧又除掉严成澜接着让自己的儿子叶英坐上武林盟主的宝座。 他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至关重要,一步都不能出错! 藏剑山庄另外一处房间内,三皇子正在劝说着寒城城主。 「不就是让你放下身段吗?只要严成澜愿意助我,那么下一任的龙位定然会是我的,届时你要哪座城还不是我说了算?」真是个榆木脑袋怎么说都想不通,难怪只能守在寒城那种偏僻地方当城主。 寒城城主几度思索后才免强答应,只是他尚未找到机会对严成澜开口便被下人告知,单左相参了三皇子一本,让他尽快回京上述职。 四十四、就任 早上的祭天仪式在北塘镇的庙宇主持下顺利进行,靳若鱼身着粉黄衫裙头戴鹅黄珍珠宝石妆点的头面,手上拿着伞站在阴影下看着头顶着大太阳还能面不改色的参拜的江湖人时,只有佩服两个字可以形容。 再看见严成澜手持着三柱超大的香火时,靳若鱼很想问:真的不是在整人吗?每一柱香都比人高了让人怎么拿? 可是当眾人看到严成澜一人就一次举起三柱清香时,瞬间张大了嘴巴全场安静无声,就连住持也有片刻忘词的囧况。 万北鸣就站在靳若鱼身旁,他哼了声说道:「这有什么,我也可以!」 靳若鱼转身看着万北鸣笑着说道:「我相信万少主肯定是能的,不过得先打赢他才能。」一边说手还指着站在庙中广场香火炉前的严成澜。 万北鸣咕噥着:「就是打不赢他我才会站在这儿。」 站在后头的严东也暗自点头,想举起那三柱清香?没问题!打赢我家少主就能! 祭天仪式完毕后要移到比武会场出席就任大典,眾人纷纷开始移动,靳若鱼也准备随着严东和万北鸣出发,这时一名男子却乘机硬挤了过来。 严东眼明手快地挡在靳若鱼身前,万北鸣则一隻脚直接踹了过去。 男子摸着莫名被踹的位置,不满喳呼着:「你怎么踹人啊?」 「路那么大你好意思跟个小姑娘挤?」万北鸣不爽说着。 「就是因为路大我爱怎么走就怎么走,你管得着吗?」男子立即反驳,就是看这边有阴凉遮蔽他才朝这处走,想躲一下太阳都不能啊? 「哎呀,不让你见识一下老子的拳头威力,你是不晓得死字怎么写吗?」 「打就打,来啊!」男子被热昏头也不知道要害怕,掳起袖子就要当场开打。 万北鸣从没被人这么激过,当下也准备要动手。 「万少主?!」一道清亮温婉的女声响起。 万北鸣转头看过去就看见玉梓璇头戴帷帽站在一旁看着自己。呃?万北鸣訕訕地收回打架的气势,默默指挥着严东,示意严东换你上,而他就站在一旁看着。 靳若鱼看着玉梓璇又看看万北鸣,心里觉得这两人有戏啊! 顏春这时走到男子处对他说了几句,男子也没再生气摆了摆手就离开了。 这时顏梅也将玉梓璇请到靳若鱼站着的地方,万北鸣双手揹在身后左看右看磨磨蹭蹭老半天就是不愿意站在玉梓璇附近。 玉梓璇也不当一回事径直和靳若鱼聊天,从那次庙会后其实靳若鱼也没有和玉梓璇有联系,但为了帮万北鸣争取表现机会,所以靳若鱼也和玉梓璇攀谈起来。 两人一起坐上马车后原本是还在说着话,顏梅对玉梓璇告声罪便开始替靳若鱼换装,靳若鱼则是有些不满地抗议着:「顏梅,就不用换了,没人会看的。」 「我的好姑娘,方才少主来讯儿说等等让您和他一起上台。」 「嗄?」靳若鱼傻眼,忙问着:「为什么?」 「方才那个人的事儿,少主都知道了,觉得不安全所以?」 靳若鱼很想翻白眼了。 玉梓璇却是开口说话了:「靳妹妹是个有福气的,多少人都踏不上就任大典的红毯,而靳妹妹却能跟着盟主一道儿走,等等肯定羡煞无数人。」 靳若鱼只能微笑以对,她其实也挺害羞胆小的好吗?为什么严成澜做事老是要把她扯上? 因此当她们到达就任大典的场地时,就看见严成澜已经站在马车外等着靳若鱼下来。 等严成澜伸手将靳若鱼抱下马车后,还在马车上玉梓璇和万北鸣同时开口。 「不准抱我下马车!」 「别想我抱你下来!」 两人互相对看一眼同时哼了声把头转看。顏梅看着那两人内心暗自叹口气,迈开步伐跟在少主和姑娘身后走。 严成澜不顾眾人目光执意要牵着靳若鱼的手走上就任大典的红毯,在场内女人无不羡慕不已的看着靳若鱼,毕竟十年才有一次的就任大典,而且还不一定能跟新任盟主走红毯。 有人在窃窃私语那位女孩是谁,不是说新任盟主还没成亲吗?也有人猜会不会是严成澜的新欢,毕竟一个未成亲就有八名小妾的人也不能指望他长情不是?当然也有人发现靳若鱼身上的衣服和新任盟主的衣裳竟然是互搭的,也就是所谓的情侣装? 不过不管旁人怎么说严成澜从没松开过靳若鱼的手,他坚定无比的和靳若鱼走在红毯之上,甚至还配合起靳若鱼的步伐。 有人羡慕自然也有人看不过眼,等严成澜走过去之后辜月山庄庄主盛蒔夜就一脸怒容地从人群中站了出来,他指着严成澜怒喊:「严盟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严成澜转身看着盛蒔夜,他扬眉反问:「盛庄主又是什么意思?」 「就任大典可不是儿戏,也不是让你拿来耍眾人的地方,身为新任盟主你对待自己就任大典的态度就不能尊重点?」盛蒔夜这番话说得有人频频点头赞同。 「盛庄主都说了,这是本座的的就任大典,要怎么做都该由本座来决定才是。」既使严成澜转过来和盛蒔夜说话他依旧拉着靳若鱼的手。 靳若鱼想松开他还不让,更轻手拍了下靳若鱼挣扎乱动的手。 「你太放肆了!」盛蒔夜说话之间就动手抽出自己的武器:「就任大典尚未完成,本庄主只要杀了你,我就是武林盟主!」 严成澜看着举着半月轮朝自己衝过来的盛蒔夜,他只是将靳若鱼拉至自己身后护着,同时衣袖一震一道掌风划向盛蒔夜。 盛蒔夜躲过这道掌力,他内心有些微吃惊,使出那种掌风的人内力需要深厚到一定程度,至少,他只在自己过世的爷爷身上看过,那还是他爷爷已经六十多岁时才累积下来的内力,严成澜一个二十初的年轻人竟然会有如此功力,真是令人太难以置信了。 辜月山庄的半月轮是一个双面刃,只在中间有一个握把,其他地方都是尖锐无比的刀刃,使用者的功力到达一定程度后甚至可以甩出半月轮去攻击对方再收回来。 盛蒔夜也是排行前十名的高手,他总认为他只能排到第八名是他的运气不好,所以原本他就打算在就任大典上闹上一闹,最好可以一举解决掉严成澜。 前十名的高手过招眾人都自动闪得远远的避免被波及,否则倒楣的还是自己,一时之间,一干人等都退后数丈之外,只留下严成澜、盛蒔夜和被人抓着走不了的靳若鱼。 既使严成澜一手护着靳若鱼只用一手一脚去和盛蒔夜对打,他也应对的相当轻松,盛蒔夜嚥不下这口气,故而他拋出半月轮等半月轮重新飞回来时目标就锁定是靳若鱼。 要打就先解决在场最弱的那一个! 近身体验严成澜和人对打的气势,盛蒔夜杀意的目光如同淬毒的獠牙,连带着杀气腾腾直接扑面而来的气息,既使严成澜护着靳若鱼还是几乎都不敢乱动,她连尖叫都忘记了,她怕自己害严成澜分心而受伤。 当亲眼看见半月轮朝着自己飞过来时靳若鱼只能瞪大双眼,彷彿死神就在自己面前招手了,接着一隻手横空出现接住了半月轮。 盛蒔夜难以置信的看着严成澜居然接住了自己的半月轮! 严成澜将半月轮从靳若鱼面前扯开,随手将半月轮往地上一砸,半月轮至少有三分之一都没入地上,而且还是握把被埋在土里。 盛蒔夜气极了,他指着严成澜叫道:「严成澜,把我的半月轮还我!」 严成澜低头看一眼一脸毫无血色面容如菜色的靳若鱼,他内心深处不爽到极点,于是他冷冷开口问道:「想要回自己的武器?」 「这是自然!」你没事把我的半月轮埋在地下,握把也跟着埋入地里,这让他找那里去找着力点把半月轮挖出来? 严成澜冷哼一声抬脚就往半月轮踹去,只见半月轮整个飞出地面还以快速翻转的姿势朝盛蒔夜削了过去。 盛蒔夜花了好大的力气才避免自己被自己的半月轮削砍的命运,但也在身上多了好几道伤口。 看着狼狈拿着半月轮站在那里的盛蒔夜,严成澜冷笑一声。 「记住了,本座所养的鱼可不是养来让你们吓的。」严成澜冷若冰霜地拋下这句话后,重新转身半牵半扶着靳若鱼朝台上走去。 台下眾人鸦雀无声,无人敢出面多说一句话。 这时候的席和状似随意般走到叶惊鸿身旁问道:「他怎么好像不受影响?」这没道理呀,都吸了那么多口那些清香味怎么还有那等功力去应付盛蒔夜? 叶惊鸿冷冷扯唇回应:「再让他多嚣张一会儿,等等有他后悔的时候!」吸了清香味当然没事,还得配合等等的东西才会显示出效果来。他叶惊鸿才不做那等下三滥的粗糙手法,要做也得做到让人探查不到的程度才行。 等严成澜拉着靳若鱼站上台,他先让德高望重的北塘镇庙宇主持替自己穿上武林盟主的披风,并且从叶惊鸿手上接过号令江湖的令牌后高举令牌示眾。 接着一名女子端着托盘上面放了三杯酒,走到严成澜身旁,北塘镇主持喊着:「第一杯谢天。」 严成澜端起一杯酒挥向天际。 「第二杯谢地。」 严成后再拿起第二杯酒洒在地上。 「第三杯敬酒。」 严成澜端起最后一杯酒敬在场江湖人士后就唇饮了下去。 靳若鱼想要阻止也来不及,他不是不能喝酒吗? 叶惊鸿亲眼看见严成澜饮下酒后唇角勾起,让你再目中无人,闻了香又喝了酒,两种味道药性混合后就是一道强而有力的化功散,晚宴上有你好看的! 叶惊鸿看一眼一直站在严成澜身边的靳若鱼,让一个人最痛苦的方式有很多,但是要让严府的人痛苦只有一种,那就是在他们的眼前活生生的折磨他们的心上人。 当年的严岫书今年的严成澜,毕竟是父子所犯的错都是一样的。只不过这一次他会记得先将岫玉萧拿到手,届时岫玉萧将改名为鸿玉萧了。 台下的云逸注意到叶惊鸿那意味不明的笑容时,他内心警铃大作,可他却不知道叶惊鸿到底又在算计着什么了,所以他就只能在原地乾着急。 偽装过的华礼衣袖一样被华富扯着不放,他低声问着:「老八,严成澜身边的女孩是谁?」 华富抬头看着台上的靳若鱼,他想了想说着:「我在那里时没见过她,可是我知道她。」 华礼扬眉问道:「怎么说?」 华富低下头不好意思说着:「那些好吃的糕点就是她的想法,所以我才知道她。」 华礼无言了,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动手打人脑袋的想法才又问道:「她究竟是谁为何能站在严成澜身边?」 之前就看过这个女孩,没有特别之处,但是似乎严府的人都以她为中心,加上今日她的衣着打扮,不可能就是严成澜身旁的一个小妾而已。 她身上的流云绸、香云纱衣服可能连香贵妃都没穿过,还有她头上的发簪头面首饰等等,那可不是什么凡品,华光流霞婉转低调又奢华,这些别说普通人家供养不起来,宫中也没几位嬪妃能够穿戴得起。 云逸发现华礼的话题围着靳若鱼身上的衣服和佩饰转,他开口解释着:「五皇子殿下,您问的东西可是严府自家生產的,不论是流云绸、香云纱还是首饰工艺,这些都是严府底下的產业,不信的话您可以回宫中内务处查询。」 华礼看一眼云逸,从他知道祈兰就是严成澜的母亲开始他就知道供应皇家布料首饰的商行就是严成澜,他疑惑的是严成澜怎么会对这么普通的女孩如此优待。 「本皇子是在想那个女孩究竟有何能耐。」 「那个,五哥,你不吃一点东西吗?」华富手上不知道何时竟然又拿了一块糕点再啃了。 「你哪里来的东西吃?」华礼皱眉瞪着华富,出一趟宫竟然会让小八变成一个贪吃货。 华富指着两旁都摆有小摊子,摊子上有供应茶水点心,摊子边还有严府的下人在拿茶点给江湖人品嚐。 「真的很好吃的!」华富举起糕点递给华礼,「五哥吃一口看看。」 华礼闭眼无力叹气,最后他只能在华富的坚持下吃上一口糕点。 「五哥,怎么样?我就说很好吃的吧!」华富得意洋洋的说着。 「是还不错?」华礼的视线始终跟在严成澜身边转,他看见四个婢女打扮的女子手上拿着托盘,托盘上放置了茶盏和糕点,她们捧着托盘来到严成澜身旁。 严成澜和靳若鱼先后伸手接过茶盏先是喝茶润喉才拿起糕点来品嚐。 「那茶和糕,真的没问题?」华礼看见有许多人几乎都喝茶吃糕了,但是还有一部分的人却是连碰都没碰过。 「小八,说说你知道的那女孩的事。」华礼这么说着。 华富看一眼依旧站在严成澜身边的靳若鱼,他想了下说道:「我在严府时时常听到下人们说起她,他们都说她是严成澜所养的一条鱼。」 「一条鱼?她不是人吗?」华礼嗤声说着,姓严的果然够怪。 「跟她的名字有关吧!听说她的名字里有一个鱼字。」华富又咬一口糕说着:「其实她的身体不太好,严成澜一直用最好的药膳食补养着她,那个救了我的李牧就是专门找来给她养身用的大夫。」 「哦?」华礼更想不通了,不过华富的话让他知道一件事,以后若要控制严成澜他可以通过那个女孩下手。 四十五、晚宴 华灯初上,夜幕悄悄下降笼罩大地,星儿点点引领着半月缓缓升起,晚风拂来隐约间还挟带丝丝暑气,引人躁动不安。 北塘镇上的江湖人大多数都已经来到举办晚宴的月桥花坞。毕竟这儿地大适合举行大场面的宴会,还有湖泊供人泛舟游湖,花桥水泻之景供人欣赏。 严府的财力雄厚不雄厚由此可以看出,整个月桥花坞都掛上了灯笼,就连廊柱上也有一盏盏的烛火,整个月桥花坞灯火通明好似白昼。 每一位来到月桥花坞的江湖人都由严府的下人领着到自己的位置上落座,晚宴尚未开始每一桌上的酒水茶点一样不差,中间还有个舞台上头还有歌舞表演,台下则有丝竹罄乐演奏,场面热闹非凡。 从就任大典过后靳若鱼就来到月桥花坞,她在月桥花坞后头的房间里睡了个午觉,刚刚她才换好衫裙整理好妆容,看着顏梅指挥着其他顏在桌上摆放膳食。 「不是等等晚宴就要开始了吗?怎么这时候吃东西?」靳若鱼不解的问着。 顏梅将每样食物都用银针戳了几回才开始替靳若鱼佈菜,她缓声解释:「少主怕等一下晚宴开始后姑娘没有时间进食,故而现在让姑娘先吃些食物垫垫肚子。」 「我怎么又没有时间吃东西了?」靳若鱼先端起每日必喝的药膳汤喝了起来。 「少主敬酒时姑娘也得跟着才行。今日席开两百桌,这一巡下来怕姑娘是真没时间吃东西了。」 两百桌? 这数字听得靳若鱼头痛,不过她皱眉问着:「少主呢?我没时间吃他应该也没有,怎么不一起吃?」 顏梅笑着回答:「少主还有些佈置的事需要处理,还得再等等才能来陪姑娘吃饭。」 「是吗。」靳若鱼也只是先将补汤喝完便坐着等严成澜来。 一会儿后严成澜才进屋来,他看一眼整桌未动的食物不太赞同皱眉说着:「不是让你先吃吗?可别饿着了。」 靳若鱼摇头:「才刚喝完补汤不饿的。」 「罢了,先吃点东西,晚宴上的食物一滴一口你都别动,要饿了结束后再让厨房做。」严成澜一边吃东西一边吩咐着。 靳若鱼点头也跟着开始进食,她以为打完了就没事,哪知道事情还更多更难处理。 月亮升得更高时晚宴也正式开始,严成澜一样牵着靳若鱼进入场地,两人同时坐在最前头的主桌面向眾人。 底下有人窃窃私语,看这架势那女人应该是将来严府的女主人无误了。 严成澜不管旁人的眼光和私语,他抬头扫一眼在场的眾人,而后在主持人用内力洪量发声的介绍中站起身和眾人说话。 严成澜话语简短只声明几点,江湖事江湖了,还有别牵扯朝堂的事否则他一概不插手,最后一点,严府底下的產业只要是江湖上叫得出名声来的,进来消费一律有折扣! 最后一点是靳若鱼提出来的,她说这样才能提升自家的营收成长。 严成澜喜欢靳若鱼那三个字:自家的。于是他替小鱼儿说了。 叶惊鸿撇嘴对此颇为不屑,他朝席和打着暗号,示意他可以准备行动了。 酒过三巡后眾人开始起哄,歌舞表演丝竹罄乐没有停歇,靳若鱼跟着严成澜走过每一桌,走完了她也快累瘫了。虽然有双鱼手鐲后她的体力有所长进,可是这一整日下来她的体力还是负荷不了。 就在靳若鱼几乎整个人靠在严成澜怀里快睡着时,药王谷的席和发难了。 席和领着十三连堂少堂主连横、千机门门主顾青舟和太乙殿殿主姬川站了起来。 严成澜抬头看着这四人扬眉问道:「诸位有事?」 席和冷笑着:「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想跟盟主你借样东西。」 「哦?什么东西?」严成澜皱眉问。 「岫玉萧。」 严成澜瞬间冰寒着脸,冷冷开口:「抱歉,家父的岫玉萧不外借。」 「哦,也行,换样东西借。药王谷换跟盟主借她!」席和手随即指向靳若鱼。 靳若鱼眨着双眼看向席和,她想起身严成澜却依旧揽着她不松手。 严成澜低垂着眉眼用没有一丝温度的嗓音回道:「看来今日倒是场鸿门宴!」 「身为武林盟主,不过是跟你借个东西就推三阻四的这不行那不能的一点诚意都没有,你这样凭什么当武林盟主?」 严成澜揽着靳若鱼站起身来说道:「凭本座是靠实力打出来的。席和,本座记得你当初也是本座的手下败将之一!要不换本座也跟席谷主借条命,你看如何?」 席和脸色涨红,他指着严成澜骂道:「上回让你逃了,这一回我看你还能怎么嚣张!」席和朝身旁的眾人递上眼色,看着严成澜说道:「早上那三柱香的清香味儿不错吧!那可是我为你特製的,加上你下午所喝的酒里,那两样东西和起来就是强力化功散,从下午到现在药效早发作了。」 换句话说,此刻的严成澜就是一隻被拔了牙的老虎,对在场的眾人而言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哦,席谷主为何这么想要岫玉萧?」严成澜唇角冷冷勾起,眉眼中尽是霜寒之色的看着闹场的四人。 「我更想要你死!」席和吼道率先出手。 其他三人见状也加入战局,一旁戒护着的严东自然也跳了进来跟着开打。 严成澜将靳若鱼往身后一推,顏梅和顏春就拉着靳若鱼往后退些,一直隐在后头的严南往前一站抽出自己佩剑戒护。 一时之间,场面变成二对四。 席和的主要任务就是药倒严成澜抓了靳若鱼,届时不怕严成澜不交出岫玉萧。只是他和姬川连手了也没见严成澜有半分丧失功力的模样,他内心疑惑看一眼一旁没有跟着出手的叶惊鸿。 叶惊鸿也觉得奇怪,按理说化功散这时候应该早散去严成澜身上的八成功力,此刻的严成澜早该束手就擒才对,怎么可能还有力气和席和姬川对打?! 等席和和姬川分别都在胸口中了严成澜一掌,两人前后跌落在前方的舞台上头,这时候严东也一併将连横和顾青州打上舞台,四人跌坐一堆。 「不可能,难道你根本没中化功散?!」席和压着胸口唇角溢出丝丝血色,勉强站起身来看着严成澜问。 严成澜哼了声噙着嗜血的笑开口:「本座今日就让你死个明白。你以为三柱清香加上酒水就能让本座中招?席和,你下午肯定没吃过我严府准备的茶点,你吃过了就会知道,那些茶点可是有最佳的解毒作用,化功散?下午本座早化解掉了!」 席和惊讶瞪着双眼看着严成澜再问:「既使化功散你化解了,那么酒呢?修练严府功法之人是滴酒不能沾的!」 他就是看到靳若鱼那敬个酒也能敬到腿软样,他以为严成澜整个下午为了散去酒气都在折腾靳若鱼,否则为何靳若鱼会又换了一套衣裳还腿软成这样。 严成澜嗤笑一声,说道:「看来药王谷倒是将我严府的底差不多都摸透了,可惜?」 「可惜什么?!」席和紧张再问。 「可惜本座没必要回答你的问题!」严成澜将目光调至顾青州身上,他冷冷淡淡开口:「本座记得千机门的姑娘还在严府当妾不是?」 顾青州捂着胸口开口:「不过就是一个姑娘家,我千机门要几个有几个!」 这话就是不认在严府中当小妾的人了。 此举正合严成澜的意,他只是点头说道:「既然如此,要杀要剐诸位便悉听本座便了。」 「严成澜,你敢?!」席和惶恐退后一步惊惧喊着,他的双眼还不停的看向叶惊鸿的位置,可惜那个位置早已空无一人。 严成澜伸手勾着自己的鬓发洒然一甩,阴鷲般的双眼恍如淬毒的利箭射向席和,「本座敢不敢由不得席谷主来指手画脚,来人拖下去。」 只见周围不知道何时出现许多脸戴铁面具的人,他们面无表情恍如鬼魅般的出现在舞台周围,在严成澜一声令下那些人走上舞台一出手就是一个手刀批晕台上的四人再拖走。 「还有谁不满意本座当武林盟主的就一併上来吧!」严成澜用内力大吼这一句后在场眾人皆纷纷摀住耳朵,武力值较低的身上血气翻腾差点被内力震伤。 这像是中了化功散的人吗?这像是不能沾酒的人吗?在场眾人无不低垂着头不敢吭声,看来这一届的武林盟主的脾气可不好啊! 坐在场边的五皇子看着台上严成澜吼出这句话后,在场的江湖人脸色苍白无力,就连云逸气色也不是那么好看,而自己和老八同样也很难受。 看来惹怒了严成澜他可是不管谁是谁都不给面子的。 五皇子华礼在意的是严成澜竟然能够提前化解分开下药的化功散这件事,倘若他没在席和身旁安插暗哨,那他的提前佈置就是全面控制的手段了。 华富缓过来后一脸开心地朝华礼说道:「五哥你看,下午让你吃糕是对的。否则你也可能中了化功散了!」 华礼点头不置一词,他最好回宫去查一查看看宫中有什么东西是严府旗下的產业,他最好一一拔除,否则哪一日严成澜要对自己或其他人下药,那还真是防不胜防。 云逸看一眼叶惊鸿的位置,那里早没有人在了,他仍然有些担心,怕叶惊鸿不知道又要出什么招式。 华礼却是对此嗤笑暗讽着:「云门主就不必担心了,严成澜可没你想像中的柔弱。」 云逸看着台上的严成澜叹口气说道:「没有父母的孩子早当家,我这是心疼他!」当年严岫书和祈兰都走得早,能留给严成澜的资源有限,这其中有许多事情都是严成澜自己拼搏起来的? 华富听得频频点头,他开口说道:「确实是这个理,我五哥也一样。」 华礼瞪着华富看,最后拿起桌上的鸡腿就往华富的嘴巴塞了过去:「吃你的鸡腿少开口!」 华富被塞了满嘴鸡腿,他拿起鸡腿咬了咬,还有间情逸致和华礼懟嘴:「五哥这话不对,不开口怎么吃鸡腿呀。」 华礼想翻白眼了,他怎么有这么个傻弟弟,倘若不是同一个娘生的他早掐死华富了。 华礼气归气仍是继续端坐着,他如今的身份是无极门的弟子,门主还在他也不能擅自离开。看来严成澜这十年内将可在江湖上呼风唤雨、无人敢惹! 严成澜吼完了就站在原地扫视眾人,他今日就是要让这帮人知道,严府从前的神秘不是弱小,相反的是在养精蓄锐迎接挑战,他严成澜也不是当年的严岫书可以任人摆佈。 叶英一脸复杂的看着自己父亲的空位,他知道父亲肯定不会放弃,只是事情发展到目前为止藏剑山庄都还能维持檯面上的体面,可是接下来呢?父亲能动用的关係几乎都动了,也全都栽在严成澜手上了。叶英一直有种感觉,严成澜就是在等父亲亲自动手,当年的事他未曾参与也不知情,所以他不懂父亲到底在执着什么? 坐在叶英身边的唐璇看着台上吼完眾人依旧盛怒难消的严成澜,她发现只要严成澜在附近她的系统就会自动消失,不论她怎么呼唤系统就是不会出现,每次系统给她的回覆都是当机。 怎么可能每一回都如此刚好?! 再看见靳若鱼从后面走了出来伸手扯着严成澜的袖子,唐璇心跳漏了半拍,这时候怎么能去干扰严成澜?靳若鱼不怕被严成澜气愤难平之下给打飞出去吗? 但见严成澜没有抽回袖子更没有打飞靳若鱼,相反的他深吸口气平缓自己的气息后才转身去看靳若鱼。 看到这样,唐璇低垂着眉眼思索,会不会因为有了靳若鱼的存在而改写了故事中的情节?多年后严成澜不会发疯,更不会见人就杀? 离开晚宴的叶惊鸿恨得牙都快咬碎了! 又失败了!为什么?明明他的计画很周全为何还是失败了? 三皇子和寒城城主因为京上出了大事而提前离开,他还没来得及和他们打好关係,这条京上的路子就又要断了,这和十几年前的时候一样,原本藏剑山庄和京上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这些关係就一个接着一个不復昔日,逐渐消失甚至断开,等他发现时为时已晚。 和这几次的设计也都没有成功反而折损了自己在江湖上的许多人手一样,等他反应过来时,他的身旁无人可以操控,如今他只剩下藏剑山庄的人可以动用,可是一旦出了问题藏剑山庄多年来的名声也就跟着完了。 叶惊鸿因为这些事气得一掌拍向附近的树上,只见那能够一人环抱的大树应声断裂倒地,叶惊鸿怕被人看见便又匆匆离去。 叶惊鸿前脚才离开,一道身影便走了出来,那身影查看着断裂倒地的树干,一会儿后才转身离去。 四十六、落定 晚宴结束后,云逸还来找过严成澜一回,大抵还是让严成澜多防备叶惊鸿的人,得了严成澜的保证,云逸便护送五皇子和八皇子出发回京上。 北塘镇内的江湖人陆陆续续的接踵离开了,离开前都会派人来知会一声新任盟主,算是一种尊重,而不管来人是谁严成澜一惯作法、说法,客套几句后直接送客:没事别来吵! 严成澜也下令五日后也要回去延平。既使和严景山不合,表面上还是得做做样子,延平怎么也得回去一趟。 武林盟主没有特定的处理事务的地方,有事要找武林盟主解决通常都是直接到当届武林盟主的大本营去找。严府立府在延平,故而眾江湖人有事都要到延平去,延平城的城主因为严成澜当了武林盟主早高兴的准备等着严成澜归来了。 靳若鱼也开心地整理行囊,出门那么久终于要回家了! 出发那一日,严府的马车突然多了好辆,从原本的一辆马车变成了五辆,而且五辆马车跑的方向还都不一样。 叶惊鸿听到探子回报后他恨恨冷笑着,好你个严成澜,别以为你兵分五路就逮不到你! 坐马车是一件很无聊的事,尤其从北塘要回去延平骑马也得快一个月,更何况是坐马车。 这一日,靳若鱼坐在马车上无聊看小书,严成澜则是持续运功调息,突然,马车停了下来。 驾驶马车的护卫,嗓音毫无起伏盯着前方说着:「少主,前面有人拦路。」 严成澜嗯了声,嘱咐着靳若鱼:「别下来。」接着自己离开了马车,还顺手拿走岫玉萧。 严成澜走到马车前方就看见数十名蒙面人亮着刀骑在马上,他随手勾起一撮鬓发甩开说道:「叶惊鸿,你还是找死来了。」 为首的蒙面人没有点头承认也不否认,他只是执着一把刀指着严成澜喊:「识相的就把岫玉萧留下,我还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否则?」 「考虑?哼!本座人在萧在,人死萧毁!」严成澜随手甩出岫玉萧,只见岫玉萧朝向其中三名蒙面人砸了过去,那三个蒙面人瞬间栽倒在地无了气息,而岫玉萧又回到严成澜手上。 「你?!」这不是辜月山庄的半月轮招式吗? 「怎么,叶庄主就没觉得此处颇为眼熟?」 叶惊鸿看着严成澜冷声问:「眼不眼熟又如何?」不就是月红山吗?严岫书被自己毁了的地方。 严成澜眼神转冷他举起岫玉萧就唇吹奏起来,叶惊鸿瞪着严成澜扯唇嘲讽:「奏哀曲?哼!」 严成澜的簫声一会儿婉转一会儿快速一会儿哀戚一会儿欢快,让人听不出他到底在吹奏什么,只觉萧声好听却不明白他吹哪首曲。 末了,严成澜缓缓放下岫玉萧并放在手上敲了敲,他淡淡开口:「本座始终不明白,叶庄主为何会如此执着岫玉萧?」 叶惊鸿哈哈大笑起来:「严成澜,你就跟你父亲一样蠢?」 啪!叶惊鸿话还没说完就见到严成澜手上的岫玉萧一截一截断裂在地。 「不!」叶惊鸿惊恐跳下马跑了过来,他跪在地上捧着碎裂的岫玉萧,大吼着:「你做了什么?!」 那些蒙面人也满眼惊惧地看这严成澜,不!应该说是直视着前方,他们全都维持着坐在马背上的举动没有任何动作。 「也没什么,这萧不留也罢!」严成澜揹着手弯身低头看着叶惊鸿说道:「这一手还是跟叶庄主您学的。」让一个人最痛苦的方式就是毁了他最心爱的。 「这把不是真的岫玉萧,真的在哪?!」叶惊鸿捧着沙土当成碎裂的岫玉萧,他红着眼瞪着严成澜。 严成澜藏在身后的手突然一掌拍出,那一掌直接打在叶惊鸿的胸口上,叶惊鸿整个人跌飞了出去。 那些骑在马背上的蒙面人仍是满眼惊惧却没有下马也没有任何举动,而叶惊鸿虽然受了一掌仍是跪在地上满地翻找着岫玉萧的碎片,他们就如魔怔了一般? 当叶英赶到时就看见自己的父亲几乎是趴在地上摸索着什么,嘴上还不停唸着:「我的岫玉萧呢?我的岫玉萧呢?」 「爹?!」叶英蹲在叶惊鸿身边,双手扶着叶惊鸿的手臂想要扶他起身。 叶惊鸿却是一把甩开叶英朝着他大吼:「你也要来抢我的岫玉萧吗?!」 「爹,是我,我是叶英啊!」叶英满脸震惊、不可置信地看着继续趴在地上找岫玉萧的叶惊鸿。 岫玉萧不是好好的还握在严成澜手上吗?为何他的父亲会趴在地上找岫玉萧? 「叶英?!」跪爬在地上的叶惊鸿想了一下才脱口说道:「对!为了叶英,我要找到岫玉萧,我要把岫玉萧改成鸿玉萧然后交给叶英当传家宝!对!就是这样!你!」叶惊鸿突然抬头指着叶英喊:「你快帮我找岫玉萧,找到了我会给你奖赏!」 叶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他的父亲怎么了?他缓缓转头看向手拿岫玉萧一脸兴味始终站在一旁的严成澜。 「你对我父亲做了什么?!」叶英看着严成澜大吼着问。 严成澜手上婉转着岫玉萧淡淡扯唇开口:「没什么,只是将一些陈年旧仇加倍奉还而已。」他身上的仇恨太深太重,不捨掉一些他也快承受不了。 「啊!」叶英大吼一声从地上爬起抡起拳头就朝严成澜衝了过去。 严成澜只淡淡侧身闪过叶英的攻击,他挡住叶英的拳头,淡淡问:「怎么,连她的死活也不顾了?」举着岫玉萧指向一旁。 叶英看过去,就看见严成澜的手下脸上戴着铁面具一手扣住唐璇的脖子一手扣着她手腕。 唐璇其实是和叶英一起来到这里,当她看见叶惊鸿整个人都不一样时她选择要找靳若鱼,因为此时此刻能够阻止严成澜的人只剩下靳若鱼一人。 哪知道她人才来到马车外手才伸了出去还没碰到车帘人就被控制住了。 唐璇认得这些脸上戴铁面具的人,他们以后将是严成澜大开杀戒的前锋,他们各个心狠手辣毫无人性可言。 和以后相差的区别只在于面具,这时候这些人是戴铁面具,以后会改成戴玄铁的黑色面具。 叶英因为自己所看见的而停顿下来,他气愤开口:「你究竟想要如何?」 严成澜拿着岫玉萧在叶惊鸿和唐璇两人之间分别点了下,他冷冷啟唇:「选一个人活,另一个只能死。」 叶英瞠大双眸看着严成澜皱眉:「我叶家究竟和你有什么仇?」 「血海深仇。」严成澜举着岫玉萧哂然一笑:「怎样的血海深仇你该问问你父亲,既然你想知道有什么仇那她就没有用了。」 护卫接收到严成澜的视线手上开始施力,唐璇脸色旋即发白。 「住手!盟主,算我藏剑山庄求你?」叶英拱手举起准备双膝落地跪下去。 严成澜将岫玉萧一转朝叶英双膝敲了下去,叶英准备下跪的脚又站了起来。 「本座承叶庄主的情。」严成澜婉转着手上的岫玉萧指着叶英说道:「叶惊鸿这辈子只能这么疯癲活下去,叶庄主且看好他了,本座再见此人,他只能在棺材里。」话落,护卫也甩开对唐璇的桎梏,将唐璇甩到叶英身边。 叶英扶着唐璇一脸挫败,唐璇捂着颈部坚强抬着头看着严成澜:「盟主,我的公爹究竟是如何了?」 严成澜看着一直趴在地上摸索着的叶惊鸿,他冷冷勾起唇角说道:「不过是离魂曲而已。」 一曲离魂断人心,当日比武大赛的终场,严成澜对上叶英时也曾吹奏一曲,当时的眾人只以为那是严成澜在使用音波内力攻击,全都忽略了曲目,哪知道那首曲子才是真正的重点所在,当日在场的人,只要听过离魂曲上半段的,只要再听见下半首曲子就会如同在场的蒙面人那样,他们全都陷入自己最深最害怕的恐惧之中,之后便会任人宰割。 唐璇皱眉转头看向眼叶英,叶英则是摇头,他知道迷魂追踪术,不曾听过离魂曲,也许他们该去问问隐月轩。 严成澜转身离开之际使了眼色给护卫,那名护卫话都没有多说一句,唰地抽出自己的佩剑走向仍旧活在自己的惊惧中的蒙面人。 叶英因为那护卫朝自己走过来时有些惊讶,他以为严成澜出尔反尔想要杀了自己或是父亲,却没想到那名护卫却是举着剑朝那那些蒙面人刺了过去。 一剑一条命,那名护卫每一剑都直接直刺咽喉,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等到护卫解决了那些蒙面人严成澜才上了马车,护卫也跟着坐在驾驶座驱着马匹前进。 叶英只能抿紧唇不说话,今日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故而这些人一定得死! 唐璇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她开始有些惶恐,这个世界还依照着原本的剧情在走吗? 马车经过叶英身旁时,车内严成澜的嗓音传了出来:「血债,总要血偿。」他的母亲要自己做个风吹过树梢的人,决不能做个转身离开的人,如今他做到了。 马车上的靳若鱼看着那一身血气的严成澜,不知道为何她只觉得一阵阵晕眩,最后她直接晕了过去。 才刚压下体内魔性甦醒的严成澜就看见靳若鱼昏倒在自己面前,他伸出去的手才堪堪接住靳若鱼。 每一回杀人后他身体内的魔性就会蠢蠢欲动,一回比一回还要难压抑,靳若鱼又受不得这股邪恶的魔性?? 等靳若鱼醒来时,他们已经在安和镇的一家客栈休息。 李牧一样在为自己把脉,顏梅和顏竹则站在一旁等着,顏菊和顏春在外间烧水煮茶准备一些琐碎的杂事。 「姑娘?」顏梅率先开口。 「我没事。」靳若鱼看着李牧说着:「李大夫我这是??」 李牧收回手捻着鬍鬚开口:「没事,姑娘只是舟车劳顿,休息几日便可。」说完便起身朝顏竹吩咐道:「补药不能断。」 顏竹赶紧点头领着李牧离开顺便去准备熬补汤。 靳若鱼在顏梅的搀扶下缓缓坐起来,靠着床头她问道:「少主呢?」 顏梅一边替靳若鱼掖着被角一边回答:「少主正和严东说话呢。」 「你们都没事吧?」靳若鱼关心问着,严成澜会准备了五辆马车,四辆提早出发主要是要分散了叶惊鸿的势力,否则那一天出现的人马应该会更多。 顏梅摇头说着:「严东和铁护卫他们将我们保护的很好,大家都没事。」她们都有武功傍身就算有什么意外也能自行处理。 而他们原本就约在安和镇碰头,如今四个人都陆续到齐了。 「那就好。」靳若鱼伸手摸了摸额头呢喃着:「怎么就是晕得我难受呢?」 「要不姑娘还是躺着歇息一下吧,少主估计还在安排些事。」顏梅看着脸色依旧苍白的靳若鱼如此说着。 「也好,那我再躺躺。」靳若鱼才刚躺下去没一会儿就又睡了过去。 一旁候着的顏梅悄然翻看一下被子,果然看见靳若鱼手上的双鱼手鐲在发光,那光芒微弱柔和给人一种舒适之感,顏梅内心暗暗记下又悄悄放下被子。 另一间房间里,严成澜揹着手听着严东收集来的讯息,最后他缓缓开口:「让严北传讯给严墨,让他速度再快些,务必要在华礼回到京上前从香贵妃的嘴里翘出胭脂心的事,问出来后让严墨记得扫尾,严府在京上的势力暂时隐藏起来。」 「少主您是担心五皇子他??」严东皱眉问着。 严成澜淡淡开口:「说不准,早做预防准没错!」 「属下明白。」 「严西负责的人出现失误是吗?」严成澜随手勾起颊边的鬓发问道。 「确实是这样没错。」严东头低垂着不敢抬头。 「嗯,让严西自己去领罚,换下那个人找一个顶上,我们在此处修整三日再出发。」 「是!」严东领命退了出去。 严成澜一甩手中黑发低垂的眸子里红光隐隐流转,他如今有太多事要做,首先他得查出胭脂心到底该如何得到,以及酌河和翡川中间的谷邑古潭那里究竟有什么,为何飞云寺的来空大师要给自己这一份地图? 京上的安排也得由明转暗,至少在这些年里严府在京上的活动得更需要小心谨慎,省得华礼逮着了就开始做文章,严府不会怕但小姨不能被牵连了。 还有严景山的存在也是一个问题,虽然他已经半身不遂但他肯定还在想着该如何做手脚,看来只能使用那个方式才能一劳永逸彻底解决了。 至于叶惊鸿和其他武林中人都中了离魂曲的术法,隐月轩虽然有迷魂追踪术但手法和解法也不相同,至少严成澜肯定还有许多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下了术法,这样也好,以后他才能好办事。 此时就先让叶惊鸿疯癲个三年五载的,他已经中了自己一掌,除了疯癲外他的功力还会逐渐消失,到时候若有必要就第一个解决他! 风吹过树梢只馀留沙沙作响的声音,而转身离开就是卸下自己的防备,一如祈兰所言,他严成澜寧愿杀人也不能给他人有机会杀了自己! 严成澜看着窗外的远处景色,鬱鬱葱葱的山巔上白雪靄靄,偶有飞鸟经过惊起一抹山嵐,或许白云深处自有人家,或许也会有一塘池水,池水中也有鱼儿悠游浮生半日。 这想法给了严成澜一个灵感,或许他不必千山万水中寻找紫竹池,他只要再造一个便可以了! 四十七、胭脂心 月光透过薄云层层洒落满室月华,月影隐隐绰绰照射斜映间,严景山瞠着眼静静凝视着窗外的风动树影。 下午,底下的僕人来报,说严成澜一举夺下了武林盟主的宝座,延平镇的震炎将军立即来帖道贺,延平镇守府大人也立即广佈粥米同贺,更遑论那些与严府有些姻亲关係的人,只是这些事自己无缘得见,如今的他真如风中残烛随时可以撒手人寰,可他却仍不甘心。 严景山缓缓闭上眼瞼,严府终于出了一名武林盟主,他明明应该要感到荣幸、骄傲的,可他却是恨极了这些荣华光景,假若他没有躺在床上的话,或许他还不会如此憎恨这时刻。 门扉被人悄然推开,深夜中一道阴影笼罩在严景山的面前,他说:「老家主,您这大半辈子都在与天地争命,可又如何呢?您心中所爱的人已经化成一堆血骨,而您自个儿只能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渡过馀生,有意义吗?唉,老奴为您不值啊!」 「你有何建议?」严景山双眸未睁开只是动了动唇问道。 「老家主不就是想让少主后半辈子都不好过吗?」严宗如此问道:「何不将您心底深处的关于严府的秘密和盘托出?」 「严府中哪还有秘密!严宗,就连你也是那孽畜的人不是吗?」可笑他竟然一直以为严宗是自己最忠诚的僕人,却不知道他是严岫书安排的人,这些年来自己所有计画都会告诉严宗让他去处理,哪里晓得严宗转身就将自己给卖得乾净。 「老家主呀,严宗我一直是严府最忠心不二的人,只是我无法接受二十年前的家主竟然就这样被您和叶惊鸿连手逼着退出武林赛事,否则严府早到达鼎盛时期了,怎么又会沉寂了二十年后才让少主夺下武林盟主的位置。」严宗一脸遗憾的神色叹道。 「哼,你确实是严府里的一条狗!而我却仍旧摆脱不了严府诅咒的命运??」既使他放弃了自己心中的一抹光华,她仍旧还是不得善终。 「是怎么样的诅咒?」严宗语气有点快速地追问。 严景山冷冷勾起唇角,他缓缓地用苍老无比的嗓音开口:「你只要告诉严成澜,身为严府的女主人无一人能平安活过三十岁,终有那一劫在等着严府的女主人应验。」 话声方歇,严宗就着月华流转间看见严景山用自己仅剩的功力自断颈部经脉而亡。 严宗讶异睁大双眸,一会儿后才双膝落地,他高举双手呼喊着:「老家主骤逝了!」而后整个人缓缓朝着严景山叩首。 额头抵在地上,严宗泪水滑落,他哭是真,为严府一位家主殞落哀伤,守在外头的人纷纷疾步走了进来,查看一番后也一起跪在地上朝严景山叩首。 严宗抬起头后叹息一声如此说道:「老家主听闻少主一举夺下武林盟主之位,他太过高兴,导致一口气没有喘上来就这样走了,去通知少主吧!严府也得掛起白幡了?」秘密问到了,就算严景山不自杀自己也得动手,严府中一府不容二虎,严景山落败后就只能死而已! 只是可惜了少主回来后不能张灯结綵欢迎了。 天牢中,阴暗又潮湿空气中瀰漫着阵阵腐败恶臭之味,黑暗中时不时会传来尖叫声与嘶吼声,以及窸窸窣窣的老鼠吱吱声。 此刻,一双黑色皂靴就踏在潮湿黑色的石板上,缓缓走在天牢的走道上,前头有三名狱卒在开路,其中两名走在最前头手上拿着铁棍沿途朝牢房两边伸出来的手敲打,哀嚎声求救声剎那间几乎响遍整座天牢。 走在两名狱卒身后的牢头手上捏着一串钥匙,他朝身后的人低语着:「大人,里头那位真无法离开此处了吗?」 严墨垂眸看一眼牢头,他明白这牢头的意思,假若他点头,里头的香贵妃怕是得被这些狱卒、牢头活活暴虐而死,天牢里头的牢头各有各的势力,但不论是哪一股势力都想要香贵妃死。 「不管你想做什么,在我家主人没得到他想要的之前,她不能死。」 牢头立即点头,他听明白了。不能死就好,半死不活也不算死,是吧?! 严墨跟着狱卒站在里头的一间牢房外,牢头上前打开牢门说道:「大人,您慢慢问,下人们会自动走得远远地。」 严墨伸手一拋一锭金子就落在牢头手上,他开口:「拿着去喝茶,剩下的你知道该怎么做。」 牢头捧着金子笑的嘴巴快扯到耳朵处,这位大人可是最大方的了,幸好他坚持这位进来时就要调职改守夜班,这不才几日这位大人果然就出现了! 严墨没有再开口只是举起手挥了挥,牢头立即会意地带着两名狱卒离开了。 牢头他们之所以会打开牢房是因为里头的香贵妃不单单只是被关押着,她的双手和双脚也都被铁环扣着锁在墙上,只有打开牢门她也逃不出去,倒不如给这位大人行个方便。 香贵妃一听见严墨的声音早就抬起头来看着,她等到牢头带着狱卒离开后她才着急开口:「是不是少主让你来救我出去?」 严墨平静无波的双眸静静看着香苹,往昔的香贵妃被夺了身份地位,如今眼前的这位就只是一位犯人。 「是吗?你是来取我的性命的?」香苹仰头咯咯笑了起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打从我想求见少主一面起我就该死了,是不是?你们怕我会被拷问出你们的秘密是吗?」 「你不该插手皇子间的事,严府从不干预朝政。」严墨淡然说着:「你以为你知道多少严府的事?」 「我呸!」香苹狠狠朝严墨吐了口口水,可惜几日未进食只有喝一些稀粥哪还有体力,那口口水根本喷不到严墨身上。 「别以为人人都是傻子!我不过就是为了自己的将来打算一番而已,那又怎样了?当初是你们将我推上贵妃的位子,我也只不过想把这位子坐稳了而已,这也有错吗?!」香苹高高仰着头双眸瞠大眼珠子值瞪着严墨,她勾起一边的唇角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做的骯脏事儿?告诉你,姓严的,这天下没有谁是乾乾净净的,谁都经不住起剥了那层华丽外皮的样貌!」 严墨双手环胸冷然的双眸似一滩死水,里头映不出香苹的人,有得只有如霜寒似的冰雪。 乾净的人啊?他似乎恰好知道有一位,只是那也是牺牲严府多少人堆砌出来的呢? 「有没有错你比谁都清楚,少主让你做的,没让你做的你全都做了,当初我也警告过你,别再执迷不悟了,你却是我行我素依然往死胡同走,那就别怪少主堵死你的路。」 「哼,说得比唱得好听,你究竟来做什么?快说!」香苹扭过头不去看严墨,既然不是来救自己的那就是还有求自己的地方,她香苹这一次不会轻易妥协的。 「胭脂心。」严墨静静垂眸看着香苹说道:「你藏在哪里?!」 香苹依旧看着一边斑驳的墙壁,上头还有些暗红的色块,她蛮不在乎的问:「严府要胭脂心做什么?」 「你只要告诉我胭脂心你藏在哪里就行了,你也不想十一皇子日后无人照应吧?」 香苹恨恨转回头瞪着严墨,她咬着牙开口:「那是龙子皇嗣谁敢!」 严墨将手放在身后,一脸不屑开口:「自古能登宝典者身边哪还有兄弟存在?」皇嗣间的自相残杀还能少了谁? 「当初,严府让你吃避子药就是怕有这一日,是你一意孤行换了药又执意要生下孩子,如今,这苦果你得自己吞。严府能助你的只是保证十一皇子不死。」 香苹听懂严墨的话,十一皇子尚小,皇帝却已经年迈,十一的前头还有诸多兄弟,怕是无缘争大宝,新帝上位后十一恐时日无多。 「好,我用胭脂心换十一一条命。」香苹最后还是只能屈服。 严墨扬眉等着香苹的话。 香苹看着严墨突然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她说道:「胭脂心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严府还真是脏!」 「严府的事轮不到你来评论,告诉我胭脂心在哪?」 「我没有胭脂心。」香苹顿了下满意看见严墨皱眉后才又开口:「我知道胭脂心的做法。」 「是什么做法?」严墨依旧平静冷冷开口问道,可他却对香苹的态度有些不耐烦了。 「那得看你要拿胭脂心来换什么了。」香苹勾起讳莫如深惨白的双唇,淡淡说着:「本宫想要青春美貌永驻,就得拿那些年轻貌美的女子的心头血来滋养着胭脂石,等那颗石子吸收足够的心头血便会活了过来开始跳动,再替要换心的人找一位医术高明的大夫,将胭脂心代替那人的心就成了。」 心头血?!换心?! 严墨皱眉看着香苹说道:「近年来京上那些失踪的女子皆与你有关?」 「是又如何?一颗胭脂心可不是那么好养活!」香苹说得一脸不在乎。 「都是谁在帮你?!」有些事香苹做不到,应当有人在帮忙。 香苹却不愿透露,她只说道:「宫里的我自己来,宫外的自然也有人会助我,姓严的,你不会以为我只能依靠严府吧?!」 严墨却是一点也不紧张也不在乎,他朝后退了一步,整个人都隐在黑暗里。 香苹皱眉开口追问:「姓严的,你说话算?」话不?!字句尚未说完香苹嘴里被弹入一颗药丸,那药丸入口即化香苹想吐也吐不出来。 「你给我吃了什么?!」 「化息丹。」 化息丹三个字让香苹激动起来,她奋力挣扎着手脚,无奈身体却逐渐失去气力,她呼吸越来越困难最终没了气息。 严墨就站在黑暗中看着香苹身体扭动挣扎至死,直到确认香苹确实没了气儿后严墨才转身离开。 隔日凌晨,天牢里便传出香贵妃畏罪自杀的消息。 当五皇子赶回京上后,香贵妃已经被人弃尸乱葬冈,尸体早已被野狗啃咬到找不到原样了。 宫内十一皇子因为母妃的死生了一场病,病好后人已经变得疯疯癲癲的?? 华礼因为这些事气得在宫里发了一通脾气,而身为帝师的单贤就坐在椅子上看着五皇子生气。 「您明明可以阻止的!」华礼气愤瞪着单贤说着,单贤明知道香贵妃会被人暗害却不处理,这算什么?!他所要的证据把柄就这样没了! 「然后呢?」单贤抚着鬍鬚看着五皇子问:「您要怎么做?」果然还是太嫩了,做事不够深入思考,那些人能留下什么线索让人查?有也都是假的! 华礼顿时一阵哑口无言,父皇此时最忌讳皇子们干预朝政,三皇子拉党结派已经被判终生软禁府邸,而香妃死在天牢里等于间接保住三哥华义的命,这是父皇最想看到的结果,自己若插手难保不会落下把柄? 华礼再次双手槌桌子,严成澜!算你好运懂得抓准时机,可是你没有下一次的机会了,他华礼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给鑽了漏洞! 单贤虽然气定神间地端坐着,他内心却是暗自摇头,看来五皇子也非大宝的适合人选,只是剩下的皇子不是太小就是太傻,看来与其去扶起一位帝王他倒不如先培养起自己的接班人,他的孙子单寒是不是可造之材,那就还得再等等看了? 京上严府檯面上的商号,在香贵妃死讯一传出后逐一关门歇业,商户纷纷离开京上转往其他地方,在其中一辆马车上,一名瘦弱的、七八岁大的男孩怀里抱着一骨灰罈,他双眸红肿坐在马车上跟着严府的商户离开京上。 「墨叔,我们要去哪?」华十一红着眼眶、嘶哑着嗓音问。 「北鯤。」严墨静静看着华十一说道。 「北鯤?那里会很冷吗?」华十一抱紧怀里的骨灰坛问着。 严墨一丝不苟的点头,回道:「冷,也腥。」 「母妃怕冷,可我不怕!」华十一如此说着,如今的他什么都不需要再怕了。 严墨冷淡的眸子映着华十一童稚的脸庞与他眼底的坚决,最终他缓声啟唇:「十一,想好你的名字了?」 「香復吧。」 严墨从怀里拿出一只竹腰牌,他用手指在官府发出专门用来证明身份的竹腰牌上刻下香復两字而后递给华十一。 华十一接过腰牌,心中的落差不是一星半点可以形容,他以前拿在手上的是玉腰牌如今能有竹腰牌可以拿已经是拿母妃的命来换,他不能再要求更多,到了北鯤后墨叔大抵也不会再照看自己,想到此华十一又红了眼眶,可他仍是忍住了泪水。 墨叔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男子能流血决不能流泪,失去母妃后他只能当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 严墨冰冷的双眸看也不看改身份后的香復,每个人都要朝自己艰辛的道路前进,谁不是有苦有痛都要往肚里塞? 这才是严墨看不惯靳若鱼的主要原因,那条鱼太好命,她的路全都是他人披荆斩棘后给铺好的。 只是家主要的胭脂心?看着马车外的景色由热闹逐渐转为荒凉,离开京上一段路后,严墨下了马车,独留香復一人在马车上,离开前他说道:「严府不养无用之人,想活着就看你怎么做了,北鯤那里少有华朝人出没,严府能不能在那里走出一条自己的路子就看你了。」 马车离去时扬起阵阵风沙,严墨骑在马背上注视着逐渐远离的马车,车帘一直没有被掀开来,直至看不到马车的时候,严墨方才驾着马朝延平的方向而去。 四十八、红与白 严府的马车队伍前脚才踏入延平的地界,已经开始有人夹道欢呼,坐在马车内的靳若鱼只敢透过车窗偷看,不敢掀开车帘直接观看,因为严成澜此刻并不在此,他早已先一步回到延平处理事务。 这一日的靳若鱼身上穿着浅蓝色的流云飞仙纱绸,头上插着一只锦鲤垂坠戏荷发簪,耳上戴着双鱼耳环,身上的衣裳更是在袖襬和裙襬绣上鱼儿戏水图样,车上的顏雪看着顏梅嫻熟地端茶递水拿糕点,也跟着一一学习。 严成澜说了,盟主养的鱼排场怎么都不能太寒掺,所以靳若鱼身边又增加了几人,最近较常看到顏雪,还有跟在顏春身边学习的顏雨,另外还有顏风、顏华、顏月等等,严东说这三个人还需要调整武艺,再没多久就会送过来。 靳若鱼看着车窗外的人们内心始终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奇异感受,总让她忍不住想要仰着头一直看着天空。 当马车队伍终于在严府大门口前停下,严府门前早已掛上白灯笼和立起白幡,靳若鱼原本也要下马车的,但顏梅和顏雪却对她摇头让她别动、别出声也别下来。 靳若鱼一头雾水却也只能照做,不久她就听见一堆人哭嚎着爬进严府大门的声音,随后马车又缓缓前进,这一回马车绕到了严府后门,当马车停妥后车帘子被人一把掀开,靳若鱼就看到自己的哥哥靳南风就站在那里看着自己,不只是自己的哥哥还有她的双亲也都在。 「哥扶着你,快下来!」靳南风伸出手说道。 靳若鱼抓着靳南风的手步下马车后就被自家老娘一把搂进怀里哭,云娘终于看到女儿平安顺利归来了那是高兴的直抹泪。 一旁的靳卫和靳南风在一旁安慰着。 一刻鐘后,顏梅领着眾位顏姓姐妹们出现了,她们身上一律一身白衣披麻戴孝的模样,顏雪和顏雨手上也都拿着相应的衣裳和穿戴一同走了过来。 「姑娘,该换衣裳了。」顏梅朝靳南风、云娘和靳卫点头说道:「请诸位先到旁厅稍候片刻,姑娘得先换衣去给前家主叩首、上香和守灵。」 「这?于礼不合吧!」云娘率先听出不对劲,她们家小鱼儿还没许人家怎么就得去给前家主守灵了?那可是未过门的人才该要做的事儿! 顏梅看着云娘恭敬作揖说道:「这些事儿,等家主忙完了便会亲自过来给您一个交代。」 云娘一听有些傻眼地看着靳若鱼,靳南风也瞪着靳若鱼,他动了动唇可是碍于在场诸多顏姓女子在,故而他没有说话,倒是靳卫朝靳若鱼摆了摆手示意她先过去。 靳若鱼只能尷尬地跟着顏梅去附近的屋子里换装,看着那一身素白中绣着银丝线鱼儿图样的衣裳,靳若鱼很想翻白眼,她名字里是有个鱼字那也不用将鱼样一直掛在身上吧?! 穿戴妥当后顏雪和顏雨蹲在地上为靳若鱼的膝盖、手肘上绑上厚厚一层布料,顏梅在一旁细细嘱咐着靳若鱼等等该怎么做。 等来到放置棺材的灵堂的地方时,靳若鱼就在唱仪人的呼喊声中,跪下、叩首和爬行哭灵的举动,虽然靳若鱼还是一头雾水怎么她就得做这些事时,也将整个仪式做完了。 难怪要绑上厚布料,原来那是真爬行,石板硬得狠又跪又爬的,不缠着等等就该膝盖红肿手肘破皮了。 仪式一完成,靳若鱼便被人一把扶起,那人力气大的很靳若鱼几乎都不用出力就站了起来。 「还好?」严成澜扶着靳若鱼问。 「嗯,还可以。」靳若鱼点着头回答,不经意一抬头看见严成澜如今的模样,靳若鱼马上低下头捂住嘴,肩头抖得利害,旁人见了还以为靳若鱼正在伤心哭泣,只有严成澜一脸无奈,他续了鬍子又怎么了?不是照习俗来吗?看这条傻鱼笑得这么欠打! 靳若鱼被严成澜带到一旁,让她跪在那里的地上哭灵,身旁还有几个顏姓姑娘挡住眾人探视的目光,在另一边也有八名女子也跪在地上哭着,顏雪和顏雨负责哭嚎,用来掩盖顏梅和靳若鱼的对话声。 「前家主安葬日挑在九日后,这几日府里的人都要早晚来上柱香,这还不算武林中人,所以姑娘您怎么也得做个样子出来。另一头那八个女子就是家主之前领进门的小妾,她们得分早中晚各哭上一场。」 「那嗓子不得哭哑了?」靳若鱼偷覷着对面那堆女人问。 「反正厨房有帮她们备有护嗓的药,就甭担心她们了,至于姑娘您也得跟着早中晚过来上柱香,哭嚎就不用了,咱们会有人帮您,倒是姑娘若是跪着不舒服了给奴婢递个眼色,您装晕,奴婢会扶您离开的。」 「我省得。」 说话间又有人来来去去的上香,严成澜始终立在一旁朝那些来上香致哀的人拱手行礼答谢,除了偶尔瞥一眼靳若鱼外他没和前来上香的人说话。 这几日来来回回折腾下来,好不容易熬到前家主下葬后,严府终于可以闭门谢客。 严府大门关上的那一刻靳若鱼也才能好好修整一番,几日一阵忙碌下来就想一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想是很美好,实际上却是做不到。 一大早靳若鱼的房门就被人推开,云娘忍了几日终于忍到前家主出了殯,这会儿她不忍了直接问女儿最快。 靳若鱼看见自己老娘时她只想当隻乌龟,拿起棉被就往里头躲。 「甭藏了,出来吧!」云娘一屁股坐在床沿手上拍了拍高高笼起的被褥说道:「咱们娘俩好好说话。」 「娘啊,我累呀!能再睡一会儿不?」靳若鱼打算装死到底。 「不行,给我起来。」云娘这回施了点力道,棉被被拍得啪啪响,她说道:「怎么自己敢做不敢当?」 「我哪有!」靳若鱼喊冤:「我是被逼的。」 「行了,是不是被逼的都起来好好说话!」云娘丢下这句话就起身离开了,只是她人才走到门口顏梅、顏雪和顏春也都站在门口等着。「交给你们了,我就在偏厅等着。」 「奴婢省得。」三个顏都屈膝回答。 云娘愣了下,才摆了摆手离开,她还是不习惯这么被人对待,怎么女儿一归家自己的身份就提高这么多,总有不真实之感。 等靳若鱼穿戴整饰妥当来到偏厅时就看见严成澜已经和自己的家人们坐在一起喝茶说话。 倒退一步看着屋外的大太阳,没跑错边啊,为何严成澜会在此? 「小鱼儿,进来。」云娘朝站在门口处的女儿招手。 其实,从以前她就有种感觉,总觉得少主对自己女儿和对待旁人不同,云娘总安慰自己,那是少主想要有个妹子来疼宠才会如此,而这一回新家主给云娘一个特别深刻的感受,那就是女大不中留啊! 靳若鱼磨磨蹭蹭的走进来看一眼严成澜,最后乖乖来到自家人的身旁坐下。 严成澜抬眸看了一眼復又垂下眼帘淡声说道:「如今本座初上任武林盟主又刚接手严府家业,身边自是不能少人帮助,倘若南风不介意的话?」 「我?」靳南风看一眼自家不争气的妹子只能说道:「我不介意。」能帮多久就帮多久吧,至少也得让妹子能在严府站稳脚跟。 靳若鱼眨着眼左看右看,其实她也不知道家人和严成澜谈了什么,只听见严成澜都在给自家人安排新工作。 「那我呢?」怎么大家都说到了就她没有。 靳南风瞪一眼靳若鱼,而后才说道:「不知道家主日后对小鱼儿有何打算?」 严成澜端起茶盏的手顿了下才缓缓开口:「前家主刚离世,本座自当克尽职责严守府内三年不见喜的规矩,故而小鱼儿的身份未能改变。」 不改就是继续当人贴身婢女?早晚擦枪走火搞出人命!靳南风摇头:「不若让小鱼儿归家与我父母共享天伦?」 想让自己独守空闺三年?门儿都没有! 「本座身边所有事务都是小鱼儿处理,换了人怕是不妥。」 靳南风为难地皱眉,云娘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手才开口:「承蒙家主不嫌弃,小鱼儿能得家主青睞是她的福气。只是男未婚女未嫁的,难堵眾口鑠金积毁销骨?」 严成澜抬手指着靳若鱼啟口:「世上谁不知道她是本座养的一条鱼?!」 云娘和靳南风对视一眼,这不就是想先来个先斩后奏? 靳若鱼也听明白了,之前严成澜不论做什么总要拉上自己就是他想让眾人皆知,自己是他的人,到时候谈亲事他手上的筹码也较优渥。 心机真沉啊! 「反正现在严府三年内不兴喜,就维持之前的样子即可,小鱼儿也快十五了,能订下就订下吧!」最后一家之主靳卫终于开口说话。 这些日子以来他四处奔波寻找一位合适的女婿,可他找来找去愣是没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人,反而都知道了他们身上的缺点,既然家主看中自家鱼儿,又疼又宠的倒不如别拿翘了赶紧应下吧。 云娘暗瞪靳卫一眼,谁家谈亲事不是一波三折又再三登门请求?这老头倒好嫌弃麻烦想就这么应下了。 「要不家主容我们再商量几日吧!」 「也成。」严成澜起身双手习惯收拢在身后,他直接起身准备离开,走出门之前特意看来眼靳若鱼说道:「还不跟上?」 「喔,好。」作为一名别人的贴身婢女靳若鱼满脸歉意的看一眼自家人赶紧跟上严成澜的脚步离开。 此时的严府内捨去色彩鲜艳繽纷的东西,一切从简又低调,整个府内的景緻顿时萧索不少,跟着严成澜走在严府的长廊中,以前的长廊每隔一段路就会有一盆花卉摆在那儿,或者是一盏明灯,如今这些全被收拾归置。 「小鱼儿看什么?」严成澜突然出声问道。 「没看什么,就是觉得严府的景色不大一样了。」 「可不是吗?」严成澜站在长廊上指着一处说着:「本座预计将这一片都拆了,重新再盖一座园子。」 靳若鱼看着严成澜所指的地方,那是前家主和他的父亲曾居住过的,如今这些都要拆了啊?? 「这工程交给小鱼儿负责了。」 「嗄?」靳若鱼傻眼瞪着严成澜,这人不是在开玩笑吗? 一会儿后,靳若鱼跟着严成澜来到书房外头,书房大门处正站着一名身材高挑、脸上蒙着纱巾的女子,她的手上还抱着一樏纸卷。 女子嬪婷嫋嫋看着严成澜微微曲了曲膝。 「进来。」严成澜看都不看一眼,手一挥让那女子进入书房,这个举动让靳若鱼有些惊讶,不过她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这是你要的草图,我全都规划设计好了。」 一进到书房就听见一道嗓音低沉男人的声音,靳若鱼四处看了下才发现眼前这位身材高挑又穿女装的人竟然是一个男人! 「妹妹很惊讶?!」顾倾城抬手遮住嘴笑道:「这可不行,日后我们姐妹两人还得多多相处才好。」毕竟日后在严府中浮出檯面上的人是他。 「说够了就过来解说一下。」严成澜皱眉说道,他不喜欢有人靠小鱼儿太近。 顾倾城缓步向前纤纤玉手在图纸上游走,一边说还一边演示,最后他啟唇说道:「这一座池子盖好也得花上不少时间。」 「人的事你甭担心,只是里头的机关务必要完善,否则?」 「奴家知道!」顾倾城拖长了音节嗯了声脚下又跺了下又续道:「严东都不知道警告过人家几回了!」 严成澜皱眉抬眸看一眼顾倾城,冷冷淡淡说道:「能好好说话吗?!」 只见顾倾城立即放下手臂站直身躯沉声开口:「我这是为将来的事提早做预备!」这人真不好配合要求特别多。 「本座自然知道,否则你以为你能进来?」严成澜随手在图纸上点了几处说道:「这几处的防备似乎有些薄弱。」 顾倾城看着严成澜点出来的几处,说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家主。」哼,就连自己想偷留一手都不肯。 严成澜捲起图纸递给靳若鱼说道:「收好了。」 「嗄?」为什么给她? 顾倾城看着靳若鱼接过图纸就退在一旁时,他动了动唇最后指着图纸说道:「那里头有我顾某的毕生心血,还望妹妹莫让他人瞧见。」 靳若鱼点头:「这是自然。」 此时,严东走进来说道:「家主,严墨有事要说。」 严成澜朝顾倾城摆手说道:「该做什么事自己去处理吧。」 这意思就是严墨等会儿要说得话是他不能听到的,顾倾城又恢復成娇滴滴的女儿家姿态离开,靳若鱼则是打算抱着图纸再回去睡个觉好好补眠,她没想过要留下来听。 四十九、谷邑古潭 严墨静静站在桌案前朝严成澜行礼说道:「属下无能,不能带回胭脂心。」 严成澜一手撑着下頷一手则是在一张地图上游走,他瞥一眼严墨说道:「你送华十一去北鯤?」 「属下认为在那边他存活的机率比较高。」 「是吗?」严成澜手指在地图上某一处点了点说道:「果然还是让皇家中人忌惮了。」 严墨沉默没回应。 严成澜抬头看着严墨扯唇说道:「单贤一直想让华朝走向高峰,他下一个目标不是江湖就是北鯤。」 「家主想让单贤儘早做下决定?」严墨低下头,他知道这时候送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华十一去北鯤什么都做不了,可至少他还有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单贤不会如此容易妥协的,此事不急,朝中风向还会再改。此外,下去安排,本座要去一趟酌河和翡川中间的谷邑古潭。」 「是。」严墨动了下唇,明知不能问可他还是克制不了自己的好奇,于是他问道:「家主,胭脂心的製作方式似乎有些不妥。」 严成澜冷凛着神色看着严墨问:「你想说什么?」 「胭脂心需要心头血,取了心头血无人能存活,京上因为香苹的私心,已经失踪十几位少女,可是胭脂石仍是一点反应也无,属下恐怕?」 严成澜缓缓起身离开座位,他来到严墨面前看着他说道:「你想说一颗胭脂心的完成太残忍?你想说胭脂心的存在太恐怖血腥?严墨,本座从未说过自己是个好人。」他要当武林盟主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位高好办事,不管是檯面上的还是檯面下的他都要能掌握处理。 听完严墨从香苹嘴里翘出来的消息他就知道,香苹手上那颗胭脂石是假的,真正的胭脂石应该落在谷邑古潭里,那里被设下大型迷阵就是证据。 「是,家主。」严墨拱手低头领命而去。 「卫一。」严成澜看着严墨离去的背影淡淡喊了声。 一道身影悄然出现在严成澜面前,无声无息地。 「盯着严墨,他若有二心直接就地安置。」 卫一身影一闪整个人消失无踪,偌大的书房里只有严成澜一人独自站着,他身后的影子越拉越长也越来越大,直到整个房间都笼罩在影子的黑暗中? 几日后,靳若鱼正在算着严府中整个开销以及将来要动工兴建的大湖,她曾问过严成澜,没事在府里盖座人工湖做什么? 严成澜则是一本正经地回答:「养鱼。」 「??」靳若鱼很是无语,但那座湖的工程也太浩大了吧?光是预算靳若鱼就算到头疼了。 「姑娘,休息一下吧。」顏梅将刚泡好的茶点放在桌上劝道。 「等等,我核实一下就好。」靳若鱼专注地一个项目一个项目加总拨算盘,还好最后帐目终于对上了! 手才刚端起茶来喝,桌上的茶点就被一位不速之客摸走,靳若鱼抬头瞪着自己的大哥:「那是我的。」 「我饿啊,让我吃一个又没差,女孩子别太胖才好!」靳南风态度随性毫不在意的说着。 「姑娘不胖,姑娘还在长身体呢!」一旁的顏雪赶紧出声说着。 「唉,就一块糕饼,至于吗?」靳南风不解了,自己这个妹妹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才吃她一块糕而已就斤斤计较。 「一块糕饼而已是不跟你计较,可你吃的那块糕是女孩子专门在吃的!」还不是因为她的月事不是很准确李牧才会开了药膳,可她吃腻了那味儿,顏竹才想方法将药膳製作成糕点来让自己吃。 「啊呸!难怪一股药味。」靳南风随手将糕点放在桌子一边喝茶漱口,喝到一半才想到:「这茶不会也是你们女孩子专门喝的吧?!」 靳若鱼笑着摇头,她这个大哥也真是够迟钝的了。 顏梅随即又端上了一盘肉包子来:「肚子饿吃这个吧。」 「这个里头的馅料不会也是药膳吧?」靳南风指着包子问。 顏梅摇头说道:「不是的,这个不是药膳。」 「那就好。」靳南风随手拿起一颗热呼呼的包子就嘴啃,边啃边点头讚道:「那个什么竹的真的很会做吃的。」这包子皮白又有弹性里头的馅料弹牙又多汁。 「怎么回事,哥你怎么还饿着肚子?」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这个最耐不住饿的哥哥竟然看起来像没吃早饭那样?! 靳南风嘴里塞了颗包子手上又拿了一个才说道:「家主又来家里了,我这不是怕了才溜嘛!」 「你溜我这儿也没用啊。」靳若鱼不解了,最近严成澜怎么老爱往她家跑。 「怎么没用,你碰到家主拜託提醒他一声,不是我不答应不嫁你而是咱们娘不同意,她非说要登门三回、谈了三回才能订下,而现在家主有孝在身一定得等三年后才能娶妻,拜託家主放过我别再提醒咱们娘我还没娶这回事了。」 原来是被逼婚啊! 靳若鱼拿起糕点边啃边老实说道:「可是哥,你也老大不小了确实是该娶媳妇儿了。」 「欸,能让人好好吃东西吗?」靳南风又抓起一颗热呼呼的包子咬。 「不说了,留着让娘说你吧。」 「对了,过几日你不是也得出趟远门,我可警告你啊,亲事娘还没允,可不准给我来一个先斩后奏未婚生子啊!」 靳若鱼瞪着自家大哥那口无遮拦的嘴,真想将他缝起来。可是说到出远门这事儿? 「哥,谷邑古潭离家远吗?」 「骑马约十天吧!坐马车也得十五天左右。」 这么久啊??她真不想一直待在马车里,挺无聊的。 五日后,严成澜带着靳若鱼再次出门,府中事务暂且交由管家和顾倾城负责,对外则说交给千机门的顾清烟负责,上回在就任晚宴上直接被自家人捨弃的姑娘如今却成为能在严府当家做主的人,千机门的脸被打得噼啪响。 从延平一路直奔酌河和翡川交匯地带,严成澜没有直接朝谷邑古潭过去,他是绕到古潭后方的高山上。 当严成澜领着靳若鱼登上山巔俯视整座古潭时,儘管身上能穿的能戴的都穿戴上了,靳若鱼还是冷的直发抖。 「那里就是谷邑古潭。」严成澜随手一指指向前方某处碧波湛湛的蓝色湖面,古潭少了人跡打扰潭面光滑如镜,它静静地躺在那儿独自映照的天空,偶有微风拂过晃着水面波纹层层叠叠。 「看起来没什么特别啊,怎么就进不去呢?」靳若鱼看不出什么门道,只能拢紧披风如此说着。 「因为迷阵只在古潭四周围,假若我们笔直朝古潭中心坠落那么就不受迷阵干扰。」确实和自己猜想的一样,那么胭脂石应当就在里面了。 呃,听起来不太对啊! 「要怎么避开迷阵直达古潭中心?」靳若鱼看着严成澜疑惑地问。 严成澜双手收敛在身后朝他们的身后瞥去一眼,靳若鱼也跟着朝身后看去,只见严东他们已经开始组建许多天灯和升起火堆。 天灯?来这里放天灯?! 也许是看出靳若鱼仍不明白,严成澜问道:「小鱼儿信本座吗?」 看着那一盏又一盏的天灯开始逐渐升空,靳若鱼双眸看着闪烁的灯光点着头回答:「信啊。」 「嗯,那就好。」严成澜看着那些天灯所飘走的方向,内心计算着大约还要有多久的时间天灯才会飘到古潭中心。 什么叫那就好?!靳若鱼看一眼一脸深思的严成澜,突然间她不想再问了,她怕接下来要听见的答案是她无法接受的,于是她直接走到火堆旁去取暖,果然还是要有火才暖和啊。 看一眼一旁的天灯材料,靳若鱼有些惊讶,严成澜真的是来这里放天灯的吗?放眼望去,天色逐渐变暗天灯一盏盏的灯火在空中摇曳火光。 直到夜色整个暗了下来,严成澜才喊道:「小鱼儿,过来。」 虽然不是很想离开火堆但靳若鱼还是走到站在崖边的严成澜身边。 此时,空中的天灯有些已经飘得很远甚至有的还飘到古潭中心处了。 「小鱼儿,你说鱼,会飞吗?」严成澜双手收敛在身后淡淡开口。 「嗄?鱼怎么会飞?」靳若鱼皱眉摇头回答。 「那么?」严成澜侧身低头看着靳若鱼问:「小鱼儿想当第一个会飞的鱼吗?」 「这?」该怎么说? 靳若鱼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严成澜一把抱起,耳边传来严成澜温热低沉的嗓音:「抱紧了!」 话落严成澜抱着靳若鱼一个箭步就朝崖边跳了出去,靳若鱼瞠着双眼一颗心被吊得老高,接着她就感觉到严成澜正踏着东西在借力使力的在空中前进! 看着严成澜踏过的地方,是那一盏又一盏的天灯,原来,严成澜真的是来放天灯的,但是是为了前进古潭中心而放的引路灯? 耳际回盪着萧颯的风声,靳若鱼只觉得自己这颗心几乎快跳出胸口,她真不知道严成澜会大胆成这样。 「莫怕,抱紧我就好。」严成澜在风中如此说着,虽然声音凌乱破碎不堪,靳若鱼还是听明白,他这是在安抚自己吧! 其实不用严成澜说,靳若鱼怎么样都会死命的抱着严成澜不撒手,这么高的空中摔下去肯定会成了一团肉泥,她还不想死只能紧紧抱住严成澜。 低头看一眼怀里那尾胆小鱼,明明怕得要死也不敢喊出声,明明就想死死搂着自己却又怕缠的太紧自己会不好施力,严成澜扬起唇角淡淡的笑了,果然是条傻鱼啊! 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空中前进多久,靳若鱼才想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她轻声问着:「那个?我们要怎么下去?」 他们现在不知道是在几千几万呎高空中啊,一旦到了古潭中心还是得下去的,届时他们怎么下去?古潭中心可不会有楼梯啊! 「小鱼儿想知道?」严成澜笑着问道。 「??」这不是废话吗?不想知道她会问吗?可是依照她以往对严成澜的瞭解,这人只要反问了,那答案肯定会自己无法承受的。 「别说直接跳进水里啊!」最后靳若鱼也只能朝空中如此大喊着。 「鱼儿变聪明了,正是这个理!」 靳若鱼想直接晕过去了,这么高掉下去怎么卸掉衝击力? 接着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靳若鱼发现他们的高度正在下降,一越过古潭边境朝中心而去的天灯全都开始逐渐下降了。 「这?」靳若鱼傻傻的看着严成澜犹如在走楼梯般,一下一下的跳跃下降,最后他喊道:「深吸口气,要准备闭气了!」 「啊?」靳若鱼还没搞清楚状况,就看到严成澜脚下已经没有天灯,接着他抱紧自己朝古潭中心一头栽了下去?? 掉进湖水那一剎那靳若鱼惶恐不已,可是自己的手脚全都被严成澜抱得死紧,导致她无法挣扎只能拼命摇头。 就在嘴里的空气快没了时,靳若鱼就看见严成澜在水中朝自己亲过了,严成澜在水里给自己渡气。 直到靳若鱼不再惶恐害怕,严成澜才离开她的双唇,并带着靳若鱼继续往水底下游。 在水中下沉一定的深度后,严成澜扯着靳若鱼持续朝水底游去,因为他在水底下看见了一道光芒。 靳若鱼有些受不住水压偏又被严成澜硬扯着往水底游,她难受的几乎快晕了过去,突然,水底那抹微光突然释放出一股柔和的光芒,在那道光芒笼罩中靳若鱼和严成澜突然发现身上的水压消失了,而且他们也能在水中呼吸了! 「这么神奇的光到底是什么?」靳若鱼还是那感觉到水却没有压力也能呼吸,就连行动也轻松自在犹如在陆地上那样,有了这光芒真是在水底也能存活下去。 「靠近了便知道。」严成澜仍旧没有放松戒心,他紧紧拉着靳若鱼朝发出光芒的地方游去。 来到发光的地方,却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严成澜伸出手在水底拨了拨,他想拨开水底淤积的沙土,看看东西是不是被沙土给埋了。 突然间一道似孩童的声音回盪在水里:『嘻嘻嘻,龙鱼就该生活在北海之中,你这样做就是自私??』 「谁?」严成澜喝问。 『你想替她换颗胭脂心?嘻嘻嘻,换了心你们还是得分离,龙鱼的心受不住被魔性污染的你??』 「谁告诉你的?!」 『嘻嘻嘻,我就是知道,我等你很久了,成澜剑灵。』 「你是谁?」 『嘻嘻嘻,我是胭脂石的守护者,这迷阵也是我设下的,你还没回答我,龙鱼换了心受不了你的魔性,你又该怎么办呢,嘻嘻嘻??』 就在严成澜和胭脂石的守护者对话时,靳若鱼的耳际也回盪着它的声音。 『嘻嘻嘻,傻龙鱼,为了一把别人不要的破剑而牺牲自己??』 「什么?!」靳若鱼看着周围她明明感受到自己还是被严成澜牵着,可是自己却看不到他。 『你想活下去吗?可是你换得了心却躲不过万年劫呢,嘻嘻嘻,那一万道天雷会匯聚成几个大雷,轰隆轰隆的朝你身上狂霹,你会变成一尾烤鱼哦,嘻嘻嘻??』 「换心?万年劫?你在说我?」 『嘻嘻嘻,我说的就是你呀!我是胭脂石的守护者,我从不说谎,就这迷阵也是我设下的,你还没回答我,既使你换了心也承受不了你的万年劫,你又该怎么办呢,嘻嘻嘻??』 「受不了也得受着!」最终,严成澜和靳若鱼同时喊出这句话来。 『唉唉唉,不跟你们说了,一点都不好玩,一个笨一个傻的,快快快拿着胭脂石离开吧??』 这个似孩童的声音一消失,严成澜手上就多了一颗指甲盖大小般的石头,接着他和靳若鱼便被一股力道推出水底直衝水面上,最后两个人被那力量送回古潭岸边。 五十、计画 当严成澜和靳若鱼被那股力量推回古潭岸边时是整个人都被拋飞上岸。 严成澜反应快速的在空中翻了几下,又伸手接住靳若鱼,才稳稳地站在地面上,不过靳若鱼承受不了力量的衝劲加上在水中待太久而晕了过去。 等到靳若鱼醒来时身上几乎是光溜溜的,全身上下只盖着一件严成澜的外衣,而她正躺在一处山洞内,所有的衣裳全都被晾在自己的周围烤火烘乾。 脸,瞬间通红了,不会真的被大哥说中了吧? 「想什么?」严成澜隔着衣衫就站在洞口处说话:「放心吧,本座还不至于会趁人之危。」 「没啊,我没这样想。」靳若鱼穿起严成澜的外衣蹲坐在火堆旁烤火,「我知道你是正人君子。」上妓院都能不嫖了,绝对妥妥的君子! 「是吗?」严成澜裸着上身走进来:「既然这样那本座也来烤烤火烘乾身上衣服。」 「欸,那个,我衣衫不整的被人发现就难解释清楚了。」好歹他们之间还隔着衣服,要是真直接面对面谁知道会怎样? 「关于这一点小鱼儿不用担心,此时此刻古潭内只有我们俩个人不会有别人。」 说完,严成澜逕自在山洞找个地方坐下,当他的目光触及靳若鱼身上仅穿着自己的外衣坐在火堆旁烤火时,他的眸光瞬间亮了亮也有一抹红光滑过,但他什么都没说就坐在靳若鱼的对面。 靳若鱼的视线看见严成澜仅穿着一件褻裤赤裸着上半身时,她的脸色更红了,不是没看过严成澜的裸体,而是她此时也没穿戴整齐,怎么想怎么觉得羞耻,内心始终过不去那道坎? 突然一隻手默默伸了过来,上头还有一颗柿子。 靳若鱼抬头看着严成澜,只见他微勾着唇角说道:「找了半天只找到这种柿子,先吃点裹腹,待明日天亮再离开古潭。」 「好?」默默接过柿子,靳若鱼又抬起头看着严成澜问:「你吃过了吗?」 严成澜微微一哂说道:「本座吃不惯柿子。」 吃不惯那就是没有吃了!靳若鱼咬了咬唇将柿子掰成两半,她递回一半给严成澜说道:「严府家规第五十三条,家主面前不能吃独食!」 严成澜大笑着接过那一半的柿子:「鱼儿学聪明了。」 靳若鱼也笑着吃起柿子,虽然不是很甜可是至少有得吃就好,吃着吃着靳若鱼眼角撇见一个身影很快速的移动,牠一溜烟的就窜到自己附近。 严成澜自然也看到了,于是他动作快速地拾起地上的石子朝那身影一掷,那尾蛇的头瞬间被石子砸穿了,只剩下蛇身还在地上扭动着。 靳若鱼不矜持了,她脸色刷地白了,瞬间站了起来朝严成澜那边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严成澜身旁说道:「我还是坐你旁边安稳点。」 「胆小鱼。」严成澜虽然嘴上这么说着,手上却是将靳若鱼整个人都抱进怀里,像是抱着一个小娃娃般。 「?能不能别动手动脚的?」抱就好好抱着别乱摸啊! 「傻鱼儿真当本座是柳下惠?」严成澜挑眉问道,坐怀不乱是指对方根本就不是他心中想要的人而已。 「我当你是翩翩君子。」靳若鱼僵着身体回答。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只是目前若本座真有所不为,傻鱼儿该哭了?」说罢低头直接亲了上去,利息,这些都是以后的利息补贴。 被人亲着亲着,靳若鱼开始不淡定,那啥,你手在摸哪儿呢!还有,你?你说你那一脸嫌弃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最后,靳若鱼开始挣扎了,不待这样亲人的啊! 「乖乖别动!」严成澜还朝靳若鱼的屁股拍了下。 「??」把她当小孩吗? 夜,很深很沉,星儿也被淡淡的云儿遮着,就好像在偷窥着人世间的一举一动,虫鸣夜梟啼,就着温暖的火堆,靳若鱼直接赖在严成澜的怀里睡着了。 古潭中一尾龙鱼正绕着一隻乌龟游转,只要那隻乌龟想靠近岸边,龙鱼就会用她的尾巴将乌龟扫回去水中。 「别玩了,还得上岸看着呢。」乌龟被尾巴扫了几回终于不耐说着。 「谁玩了,我这是不爽!」龙鱼持续忿忿游泳转圈,甚至越游越快了。 「你在不高兴什么?」乌龟不解了。 「那臭小子对咱女儿又亲又摸的!」真当他们当人父母的都不介意啊? 「男未婚女未嫁,这天地乾坤本就如此?」乌龟话还没说完被龙鱼一尾巴扫了出去。 这一回龙鱼是真的出力扫,只见那隻硕大的乌龟就这样被扫飞出去,乌龟赶紧将头和手脚缩回龟壳里避免接下来的碰撞。 龙鱼没想着要放过乌龟,只见她快速的朝乌龟飞出去的方向游去,再一次用尾巴一扫,乌龟又朝不同方向飞走。 古潭中,只见一隻乌龟被一条龙鱼扫来扫去? 几次后乌龟也不高兴了,他伸出头张嘴就朝龙鱼的尾巴咬,这一咬下去乌龟就不张嘴了。 「你放开我啊!」这隻臭乌龟老爱咬她尾巴做什么! 「??」乌龟嘴里咬着龙鱼尾巴所以不能说话,但他还是慢悠悠的朝岸边游去,快接近古潭岸边了乌龟才张口放开龙鱼。 这一回乌龟终于抢在龙鱼再度扫尾之前开口:「你自己看看岸上的情况。」 龙鱼瞪了乌龟几息靠着尾巴直挺起鱼身体,偷看着山洞内的两人。 山洞里自然也不会太乾净,毕竟谷邑古潭久无人跡随处可见那些动物猛禽,毒蛇、毒蛙、老鼠、蝙蝠,这些夜间活动的动物们还特别喜欢在湿冷潮湿的山洞生活,这不是越晚就有越多跑出来溜达吗。 龙鱼就见到严成澜自己靠着尖锐湿气又重的山洞壁,手上捏着好几颗小石子,只要附近有什么活动物体出现他就弹出一颗石子将那东西打穿。 真是直接打穿的那种,地上、墙上随处可见那些被石子穿身死亡的蛇类、蛙类和鼠类,还有很多看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模样的动物。 突然,严成澜瞇着眼一脸冷漠的看向古潭处,龙鱼赶紧放松尾巴力气缩回水中,恰好一颗石子就这样擦着水面急射而过?? 「这臭小子,连未来的丈母娘都敢杀!」龙鱼躲回水里冒着泡泡对乌龟说着。 「哼,这你就怕了?」乌龟不屑的想爬上岸,才冒个头又赶紧缩了回来。 「你有胆就上去啊!怕什么?」龙鱼见乌龟这样她在水里不客气地嘲笑。 「我怕他一颗石子射过来被我给咬着了!」乌龟没好气地说着:「你就继续用双鱼手鐲看着就好,没事别贸贸然出现,别没吓到成澜剑灵倒是吓着咱们女儿,她那颗心可经不住你多吓几次!」 乌龟有没有在欺骗龙鱼,龙鱼自己清楚得很,毕竟双鱼手鐲上的两条鱼就是自己和自己的女儿,龙鱼透过双鱼手鐲给自己的女儿偷渡生命之气,使她至今还能如常人一般生活,只是当靳若鱼体内的心开始枯萎后再多的生命之气也无法维持靳若鱼的生命。 「女儿体内的生命之花气息开始逐渐涣散了,我渡再多生命之气也不能阻止她日渐凋零??」龙鱼感叹说着:「那颗胭脂石究竟何时才能变成胭脂心?」 「且看且等着吧!」乌龟将身体靠在岸边让潭水拍打着他的身体,沉声说着:「成澜剑灵化魔时刻就快到了,他的神识已经完全恢復,此刻他应该在想办法控制自己的魔性,神魔一体可不是那么好操控的,稍有不慎他体内的神识和魔性相互抵触攻击,先死的人就是他自己了!」 龙鱼唉叹一声只能沉入古潭里,继续透过双鱼手鐲看着傻女儿的沉静睡顏。 直到天际开始出现濛濛微光,阳光照着古潭内的湖水,让湖水波光瀲艳闪闪发亮,在湖水折射的光线中,靳若鱼被那一闪一闪光亮给闪醒了,她揉着惺忪的睡眼勉强起身,周围的衣衫早已经乾了,而她身上那件衣服也皱褶的不像话。 偷覷一眼严成澜见他还在瞇眼沉睡,于是靳若鱼赶紧整理衣物然后背着严成澜快速穿上。 等靳若鱼穿妥后转身看向严成澜,却发现他竟然一脸兴味的看着自己? 「你,你醒来多久啦?」靳若鱼强自镇定的询问。 「大约是你一脱下我的外袍时就醒了。」严成澜舔了一下唇说着。 「你?你?你怎么都不出声啊!」靳若鱼双颊红透似苹果,指着严成澜骂着:「登徒子,你偷窥!」 严成澜缓缓起身走到靳若鱼面前,他邪魅扬唇伸手捉住靳若鱼的手反问:「本座一直都是醒着,是你自己一声不吭就开始脱衣换裳的,怎么现在倒还骂起人来?」 「你,你强词夺理!我才没有?」靳若鱼气哼哼的,嘴上却是想不出有什么话可以反驳。 「要不这样,本座让你看回来,再加上利息还让你摸回来,如何?够诚意吧!」 「啊,啊,啊!我不跟你说话了!」靳若鱼转过身就想离开山洞,刚才匆忙换衣裳没注意,现在才看见山洞里那是一堆动物的死尸,散落地上处处狼籍,这得打多少蛇蛙鼠类才会变成这样? 「怎么不走?真想把本座看透摸遍?」严成澜嘴上仍是油嘴滑舌的半点正经也无。 靳若鱼再度转回身,硬撑着红脸皮开口:「我?你看了我的,我自然也得看回来啊!」说罢拾起一旁的衣裳开始替严成澜着装。 严成澜也很配合,该低头就低头该屈膝就屈膝,一点抗议声音也无。 最后穿戴好了,靳若鱼拿着自己的帕子到潭边弄湿,接着拿给严成澜擦脸。 这人遇事就是爱逞强,话也不说清楚明白,总爱让人猜,他明明整夜没睡却又装睡,若不是看到地上那些动物被砸穿的尸体她还不知道严成澜护了自己一夜。 严成澜坐在岸边的石头上任由靳若鱼打理自己的黑发。 靳若鱼用手指当梳子,一下又一下梳理着严成澜那一头如黑绸般的墨发。 「怎么你的头发还能黑的发亮啊?真好。」靳若鱼如此感叹着。 闭着双眼稍作休息的严成澜扯了扯唇:「以后你也可以的。」 他在心底默默加了句:只要替你换上胭脂心,从此以后鱼儿就真的完整了。 靳若鱼笑着没有回应,她慢慢地将严成澜那一头墨发束成冠,再小心奕奕的将一柄玉簪插入固定。 「鱼儿是越来越巧手了。」严成澜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子说道:「坐坐,再等一会儿该来人了。」 「谁来了?这里不是有迷阵吗?」靳若鱼好奇地在严成澜身边坐下问道。 「迷阵在昨晚已经破除,守护胭脂石的使者任务完成了便解除了迷阵。」 「一颗藏在水底的小石子也得摆这么大阵仗呀?」靳若鱼不是很明白,那颗石子都没有她的拇指指甲盖的大,怎么就需要这般费劲心思还得如此千辛万苦地来找,随处往地上丢那是找都找不到的。 「傻鱼儿,就因为胭脂石小,所以它不论处在哪里都会努力展现自己,既使在潭底不也一样在发光吗?昨晚你我不也受它帮助不被潭底的水压和呼吸困扰。」 「这么说也对。」 「接下来就看该怎么让这颗石头变成心了?」这才是真正的困难处,没人知道一颗胭脂石需要多少心头血才能变成胭脂心,且单就靳若鱼来说,心头血也不能随意取,这颗胭脂石需要的心头血只能取用心思纯净之人的血,不受人间杂念污染,这样的心头血只有少数人有,一是刚出生的婴儿,二是修道到一定程度能完全屏除杂念的道士、佛僧,这些人的心头血可都不好拿啊! 「是啊,你还没跟我说怎么把胭脂石变成一颗胭脂心呢?」靳若鱼看着严成澜一脸好奇询问。 严成澜瞇着眼看着天际,他云淡风轻的说道:「这是小事,胭脂石只需要灌溉就能蜕变成胭脂心,那是时间上的问题。」是啊,既然需要心头血灌溉,而那些心头血又不好拿到,那就自己去创造就好了! 靳若鱼绝对不会知道此时此刻的严成澜正在计画着什么,所以她也很轻松自在的靠着严成澜一边间聊等人,一边欣赏着谷邑古潭的周围景緻。 此时的谷邑古潭景色秀丽、风光怡人,蓝天白云映照在潭水之上,偶有微风拂过扬起阵阵涟漪,潭边的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躲在潭底的乌龟和龙鱼却无端端的感受到阵阵冷意。 「此处不宜久留,怕是再过不久这里将会成为一个人间炼狱、阿修罗的地狱!」乌龟叹气说道。 「是吗?」龙鱼轻轻摆动着身体尾巴,她也感受到一股从潭底冒出来那止不住的颤抖冰冷气息?? 五十一、逼 当严东领着人和马车过来时严成澜早坐在那里等着了,严成澜让人先带靳若鱼上马车去休息,而他则是站在古潭边对着严东吩咐事情。 于是他们离开后,谷邑古潭仍旧是眾人皆知的被迷阵困住的古潭,没人知道古潭早已开放,就连当初严成澜带着靳若鱼跃下的山顶也被人看守着。 刚回到严府,严成澜便被人请走,靳若鱼拖着一身的疲惫回去休息。 隔日早上靳若鱼一起床就被通知严成澜又出府去了,看着顾倾城蒙着面纱在自己面前搔首弄姿的模样,靳若鱼就有些受不住。 「家主说了,严府的事全权交给姑娘处理,工程和那些小妾们都让顾?清烟小妾处里?」顏梅将严成澜的信息传达后看着靳若鱼说着:「家主还说了,姑娘事多繁杂,一些细枝末节就让顾小妾自行决定就成,不用事事都过来请示。」 顾倾城那拨弄了一半头发的手慢慢放了下来,红唇轻啟:「哼,不就是怕人勾搭了他的鱼,至于吗?」 「顾?小妾,说话能正经点吗?」靳若鱼实在忍不住了只好提醒一下顾倾城,在场眾人皆知你是男人,就不必继续偽装成女子了。 「算了,不玩了!」顾倾城恢復了自己原本的声音,他直接站起身来说道:「知道快过年了,你忙,我就不继续叨扰了,告辞。」 顾倾城一甩衣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靳若鱼眨了眨眼看一眼顏梅,顏梅摇头她也不是很懂顾小妾这个人。 甩开顾倾城的阴阳怪气,靳若鱼转身投入严府内的事务之中,就如顾倾城所说那样又要过年了,严府虽然适逢前家主逝世,可今年因严成澜当上武林盟主,各门各派的人都会指派代表前来,所以该怎么过这个年还真得好好思量再三。 桌案上时不时就会被人递上便条,虽然顏梅、顏春她们都过来分摊了,可靳若鱼还真是有些吃不消,诺大的严府这帐还真难算,又加上要处理严成澜的私库,这不才短短几日而已靳若鱼便瘦了。 云娘自然是心疼的开始捣鼓一些自己拿手而且还是靳若鱼爱吃的小点心,一样一样的送来亲自盯着靳若鱼吃下肚才满意。 坐在一旁看见靳若鱼那手拨算盘记帐吩咐事情的态度,云娘不得不承认自家的女儿果然长大了,既能管家算帐又出去见过世面,那想法态度自然就是不一样,也罢,下回家主若再提起亲事过她就让老头子点头应下吧,反正左右还是得等三年才能成婚。 云娘心里算盘打得好好的,可无奈严成澜回来后也没有再提过亲事这事儿,她也不能让女儿自个儿去问,心里急得最近都有些上火了。 对此,靳卫没少拿这事嘲讽云娘,他说:「早说你这婆娘爱来事儿,让你拿翘,非得登三回门提亲三回才答应,这会儿你自己看看,家主没来不说,咱家女儿也不能嫁人!」 云娘瞪着靳卫差点想撕了他那张嘴,谁家谈亲论嫁不是这般处理,怎么到她女儿这就得改?没得让人说她女儿恨嫁没人要! 靳南风前段日子担忧着自己的亲事老被拿出来说,这几日看着娘和爹两人为了妹子的亲事在那边吵闹不休,他也头疼?? 于是,靳南风找了时间跑去找靳若鱼间嗑牙,聊着聊着,靳南风装作若无其事地开口:「这几日和家主吵架了?」 「谁跟你瞎说的?」她都忙到头昏脑胀的怎么可能有空和严成澜吵架。 靳若鱼头也没抬手上写着对牌,那是要给管事们拿去跟帐房取款的对牌,上头的金额和管事报上来的要一致才能给钱。 「就是想说家主也回来好几日了怎么都没来家里坐坐,爹娘怪想念的?」 听到这靳若鱼才抬起头来看着自己大哥,靳南风真的不会撒谎啊,爹娘能想念严成澜才怪! 「那啥,甭看我,就是他们老爱操心你的婚事,我这不就是帮着问问嘛!」靳南风伸手抓了抓头一脸不好意思的说话。 靳若鱼放下笔将对牌拿给等在一旁的顏雪,吩咐几句便让顏雪出去送对牌,而后她才端起桌上的茶来喝。 靳南风急得说道:「你倒是说话啊!」还顾着喝茶! 靳若鱼偏头看着靳南风问道:「我要说啥?」 「总之,你这回不会因为家主出门没带上你,所以你跟家主在赌气吧?!」靳南风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没有啊,我没和他赌气啊。」靳若鱼想了想又补充说道:「从严?家主回来后,我还没能见到他呢!」硬生生将严成澜改叫家主,一时之间还真不习惯。 「那就好?」靳南风原本点着的头在听见靳若鱼说自己这几日根本就没有见到家主时震惊了。 「不是,你说你做为家主的贴身婢女你不该跟着家主身边伺候?怎么一直在算帐啊?」贴身婢女有这一样工作吗? 靳若鱼很想翻白眼了,以前都是严成澜找她才去的,这几日严成澜又没让她跟着,再说了,她忙了一整天倒头就睡哪里还记得要问严成澜在哪? 都是一大早起床顏梅才说严成澜什么时候回来又什么时候离开的,而她则是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 靳南风无语了,他又不能让自己的妹妹去问家主究竟要哪时候去提亲,最后靳南风只能默默离开了,唉,归家伤脑筋去。 靳若鱼则是不知道自己大哥今日到底是来做什么的,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靳若鱼的视线不自觉的看着头上的屋顶板,瞄啊瞄的,最后乾脆起身找了一张椅子当垫脚,踩上椅子伸手打开那块屋顶板? 严成澜刚走进屋里就见到这样的画面,靳若鱼踩在椅子上伸着手拿着东西,她低下头来看着来人一脸的无奈。 「罢了,就拿下来吧。」严成澜走过去扶着靳若鱼下来,看一眼靳若鱼手上的岫玉萧,果然如此。 「我,我就是觉得那里头好像有什么东西才会好奇上去看,怎么知道?」 「怎么知道本座将岫玉萧藏在那里?」严成澜替靳若鱼把话说完。 「是啊是啊,就是这样。」靳若鱼赶紧点头。 「既然它执意要认你当主人,那就收好了,连同这个也拿着。」严成澜从怀里拿出一块上半部是绿色下半部是红色的玉佩出来。 靳若鱼伸手接过看了下,上面雕刻着成鱼俩个字,而这确实是玉佩却又和玉佩有所不同,摸起来上半是凉的下半却是暖的。 「这是块血玉,贴身戴着当做压裙玉坠也行。」严成澜着手替靳若鱼将那块穿好针线的血玉绑在靳若鱼的腰带上。 「血玉摸起来是温的啊?」靳若鱼还是第一次看到血玉。 「正确来说,是这样没错?」严成澜看着靳若鱼身上的血玉,他抿着嘴没有说明那不是普通的血玉,这是一块由阴阳交界之地產出的血玉,这块血玉能暂时补充靳若鱼心里的生命之花,使它不至于枯萎的那么快。 「这几日都没看见你,你在忙什么?」靳若鱼走到桌旁倒了杯茶递给严成澜随口问着。 「都是些无聊的江湖琐事。」严成澜接过茶盏喝了几口,正要坐下和靳若鱼说些话时,某人不请自来了。 「姓严的你什么意思?!」顾倾城此刻不娇柔造作也不装温柔婉约了,他推开站在门口的严东就闯了进来指着严成澜吼:「为什么又给我带回三个女人!」 顾倾城今天本来心情颇好的和严成澜那些小妾在讨论过年期间的行程,谁知道严北突然就领了三个花枝招展的女人过来,还说了:「她们就交给你处理了。」接着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顾倾城看着那三个来歷不明的女人,一下子嫌弃屋子小、一下子嫌弃衣服太难穿、还会动手打骂自己临时调派过去伺候的ㄚ寰时,他就气炸了,所以他才会忍无可忍的跑来找严成澜讨说法。 严成澜淡淡瞥了顾倾城一眼启口:「怎么三个女人就搞不定?」 看严成澜的眼神有些不悦了,顾倾城也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气,他承认他就是故意要大声嚷嚷出来,严成澜又领了三个女人回严府,他就是想看靳若鱼会不会跟严成澜闹,不给他们之间弄点心结,他顾倾城怎么可能愿意继续乖乖用女子的身份待在严府。 「什么三个女人搞不定,我总得问清楚那三个女人到底该如何处理吧!」 「教坊女子你说该如何处理?」严成澜一撩衣袍坐下说道:「严府的规矩没遵守该怎么罚就怎么罚。」 顾倾城看一眼站在一旁对他们的对话一点兴致也无的靳若鱼,他说道:「靳妹妹,你也帮顾姐姐说一说家主,别把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往我院子里丢,人家还要和那七个小妾相处,很忙的!」 靳若鱼嗄一声看着顾倾城指着自己问:「你让我跟家主说?」 顾倾城连忙点头,「自然,靳妹妹来说肯定有用。」 「可我用什么立场来说?」靳若鱼皱眉看着顾倾城反问,一个是主一个是僕,哪有做僕人的可以纠正主子?这不是找死吗? 「呃,这,顾姐姐我不是看靳妹妹和家主关係匪浅才让靳妹妹开这个口的啊。」继续加油添火。 「顾倾城,你胆子倒不小,在本座面前都敢玩手段,不过就这样的雕虫小技本座看不入眼,本座的鱼更不会中计!」严成澜手一挥,掌风就朝顾倾城甩了过去,掌风威力不大只让顾倾城飞出门口,顾倾城在空中翻了几下才堪堪落地站稳。 「随你爱办不办的,本座有得是人来办。」严成澜说完这句话严东就上前将门给关上了。 顾倾城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看着一脸严肃的严东问:「明天我的脑袋还会在吗?」 严东面无表情地看一眼顾倾城,硬声开口:「严府家规中不喜分尸。」 「?就不能说点话安慰我?」同样都在严成澜手底下办差事,能给点面子否?说话这么直接。 严东瞥一眼顾倾城,那眼神好似在说这人是嫌弃自己死的不够快? 最后,顾倾城只能摸着鼻子灰溜溜的离开,处理就处理吧,那三人先丢严府家规让她们背,反正严成澜都说了,一切按家规处理了。 顾倾城离开了,严成澜看着靳若鱼淡淡开口:「那三个人是江湖中那些门派送来的,我一律丢外院交给顾倾城处理,你不会再遇见她们。」上次那个碧心的事决不能再发生类似情况了。 「嗯,我知道了。」靳若鱼点着头回答,脸面上没有任何不悦的情绪。 「你?没生气?」严成澜有些不确定自己的心态,究竟是想靳若鱼生气还是不要她生气?! 靳若鱼看着严成澜笑得眼儿弯弯:「没啊,我没生气,你是主我是僕哪能生气呢!」 严成澜皱眉思索着,小鱼儿到底还是在生气了呀? 靳若鱼也没有真的生气,她曾偷问过唐璇关于书里严成澜这角色的事,唐璇说得很模糊,只一点她很认真说过,严成澜会一直娶小妾。 武林盟主嘛,江湖人为了打理好和武林盟主的关係,送女人是常有的事,这一回不收也会有下一回,倒不如都收进府里看管起来,管她是真的间谍还是什么,只在严府外院活动也影响不大。 「你放心,她们的事不用脏了你的手。」最终严成澜也只能这样说。 靳若鱼点着头内心想着,这话要让顾倾城听了他非得抗议不可。 看严成澜那一脸疲惫的样子,靳若鱼也不想继续揪着这些事不放,于是她让严成澜在窗榻上先休息,她就陪在一旁继续处理事务。 没一会儿,靳南风就又来了。 靳南风也没想到自己前脚才踏进家门口,后面就传来严成澜领了三个成熟嫵媚的女人入府,不是要谈亲事吗?怎么又带女人入府,他家妹子可不能让人这么欺负! 所以靳南风又来了,靳若鱼看靳南风神色不鬱的模样就头疼,她这个哥哥不会又是来说教的吧? 靳南风还算有点眼色,他看到门口杵着严东和顏梅大概就知道家主八成在里头,所以他进去后也没有大呼小叫的,只看着靳若鱼吩咐:「晚上记得归家,娘做了一桌你爱吃的想给你补补。」 靳若鱼点头回了声:「好。」她身后躺着瞇眼休息的严成澜就开口了:「今晚本座也一道去靳家蹭顿饭。」 靳南风要的就是这句话,于是他快速开口:「欢迎之至,家主造访,靳家蓬蓽生辉。」说完这句话赶紧告辞离开,回家准备去。 看着像一阵风那样来去匆匆的靳南风,靳若鱼就想不明白了,怎么她哥的消息总是收的这么快!转头看一眼还在闭眼假寐的严成澜,让你装,根本就是故意的! 严成澜没睁眼也知道靳若鱼在暗暗瞪着自己,可他也不想这样,他也想尽快谈妥亲事,但靳若鱼的娘亲硬是不松口,若不略施小计还不知道自己这亲事得谈到猴年马月去。 五十二、三年 老实说,严成澜的计谋还算得逞,只不过他即便想娶仍是得等三年后孝期期满才能着手进行。 这段时间里,靳南风时时刻刻都在提醒靳若鱼务必和家主保持距离,可别这么容易妥协,三年孝期内弄出点人命是大不孝的事,严重者会被浸猪笼的! 靳若鱼自然也知道这世道就是如此,刚好她也不想太早嫁人,正合她意,于是她完全没负担,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严府内的工程也在开春后开始动工,靳若鱼忙着对帐、顾倾城忙着监工,两人倒是配合的天衣无缝,至少在世人眼中,严成澜为了一条鱼直接在府里盖座水塘来养鱼,做为严府内大度的顾姨娘,是的,顾清烟是所有小妾中唯一被抬了身份的人,目前檯面上严府管家的人就是她。 各门各派的帖子都是下给顾清烟,虽说知道严成澜宠爱一条鱼,但,那是鱼又不是人,帖子自然得给人才行。 知情者没人会找死出面澄清那条鱼是人不是鱼,毕竟大伙儿心里门儿清,严成澜摆明就是不让人打扰了那条鱼,谁也不想去触他霉头。 这三年的时间里,说快不快说慢就看人了,至少严成澜就觉得这三年过得很慢。 在这三年里江湖大小事严成澜处理起来越得心应手,说是雷厉风行也不为过,倘若有人对盟主处理方式不满意?先打得赢盟主再说,加上严成澜这些时日里都在配合官府追拿江湖通缉犯,只要确认犯罪属实严成澜就会派出铁卫出面捉拿就地执法。 更甚至严成澜还会亲自带领铁卫去围剿山贼、水寇,抓到的人经府衙确认就由严府出面处决,一时间江湖道上只要看见严字都夹紧尾巴做人。 江湖人都知道,惹了谁都别去惹到严成澜,他不收钱敛财也不图利自己,反正严府家大业大不缺钱,再者严成澜那人油盐不进、喜怒无常,想讨好他可别偷鸡不成蚀把米! 曾经在某次召开武林大会时,有位江湖人当场站起来,出言谴责严成澜处事太过兇残,不给人留一点后路。 严成澜二话不说随手一翻掌心一甩,那人就直接被打飞了出去,并且卡在墙壁上掉不下来。严东随即站了出来开始一条条罗列那人的罪状,说到最后,江湖人无人敢再多说一句,谁都不知道自己的把柄有没有落到严成澜手上。 可若要说严成澜残忍吗?他却又会到各大庙宇佛寺参拜,拜访当地高僧道长,捐钱、兴建庙宇等等。所以有人说严成澜造了杀孽如今就想让高僧为自己诵经消罪孽,而不管世人如何疯传,严成澜没有理会过那些间言间语,毕竟他有许多事要处理,没空去管别人的嘴要怎么说。 也曾经有女人对严成澜投怀送抱过,不过人是投了怀抱却是落空的,严成澜看都不看一眼腿一抬脚劲一出,那女子就当场被踢飞了出去,整个人直接掛在大树上下不了,而严成澜则是直接闪身走人,那出糗的女子恨得差点咬碎一口白牙。 说严成澜不贪欢爱女人?可只要有人敢送女人他也就敢收,严府后院里的女人大小不一环肥燕瘦皆有,没有上百也有几十个,可不管谁送来的如何进严府的,只一点,必须严守严府家规且听从姨娘顾清烟的安排,否则严府的家规可不是摆设,那是实打实的在执行,所以想在严府里活下去其实说穿了也很不简单。 而严成澜独宠的鱼呢?好久没出现在江湖上了,大家的记忆里逐渐淡忘了这条鱼的存在,虽说严府里头确实是建了座水塘,可有幸能进去的人也说了,那真的就是一座人工加工的造景水塘,里头养了许多种类繁多的鱼而已。 而水塘中间有座楼阁,那里还在兴建动工,若能登楼阁远眺,整个严府尽收眼底?? 严府里,顾倾城正带着严成澜走进水塘中间的楼阁,这一日是验证自己一生心血的时刻。 只见顾倾城随手转动阁楼中间的一个开关,阁楼里的桌子便开始逐渐下降,阁楼底下才是别有乾坤的一处,一条地道贯穿整个水塘,地道中还有许多房间以及暗道,不知道的人走在地道上容易误触机关随便就把命给交代了。 看着顾倾城那一脸得意的模样,严成澜没有多说什么,跟在严成澜身后的靳若鱼倒是挺好奇的,严成澜没事建造这个水塘做什么? 比起这座阁楼,靳若鱼还独钟水塘外围那一栋小房屋。 那座小屋子才是世外桃源般的存在,周围都被竹林包围着,小房屋外接着水塘一处水泽,水不深甚至一眼见底,水质清澈乾净,里头也养了条鱼和一隻乌龟,严成澜说他不知道那条鱼和那隻乌龟是哪儿来的,不过既然来了就让他们待着吧! 看靳若鱼这么喜欢这地方,所以严成澜发了话,将这地方暂定为日后婚后的居所,因此里头的摆放设计都由靳若鱼一手包办,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屋内在冬天就会在地上扑满软毛毯子,赤脚走在上头一点儿也不冷,屋子外围加上了几圈空心被鑽孔的竹子,一旦天气过冷厨房那边就会烧火将热气灌入竹子里,让整间屋子外围充满冒着清烟的热气。 这手笔还是严成澜的主意,靳若鱼看见时表示他财大气粗才能这么搞,否则谁家会这么做?真当柴火不用钱买? 整个严府在这三年里眾人忙进忙出的,整个严府和以前模样大不同,不仅府里环境改了就连人员也有大变动,严府被拆成外府内府,外府住着那些小妾们和新招募的外姓下人,内府住着原来的府内人员。 三年孝期一满,严成澜就开始制定下聘、娶亲事宜,一切事务他亲自处理不假他人之手,可有一点他仍是觉得自己很是对不住靳若鱼,严府女主人註定活不过三十岁这一事是他心里一根刺,故而既使自己这一生只娶靳若鱼一人,但对外靳若鱼的身份仍是不能公开。 这一点严成澜和靳家商讨良久,一边是怕真有其事一边是为了自家女儿着想,谁都不想也不敢赌,至少严成澜相信这诅咒有七成是真的,否则当年的严景山不会无缘无故放弃自己的姻缘甘愿终生不娶也要守着雪琴门那女人。 儘管靳家嫁女儿是要风风光光嫁入严府,可至于嫁给谁,两家人都很有默契的处理,严府上下皆是三缄其口,靳家人也都笑而不答?? 自从成亲时候快到的这些日子以来,严府内外全面戒严,只有请来的客人能进入,其馀的人都被拒于门外,真有事也得约在严府外面谈。 而那些被邀请得已入府的人,其中包括藏剑山庄庄主叶英和其夫人唐璇、万马堂少主万北鸣和他的新婚妻子玉梓璇以及无极门门主云逸。 万北鸣兜兜转转还是听了自家爷爷的话娶了玉梓璇做妻子,他们才刚成婚不久便收到严成澜的邀约,于是万北鸣原本是带着想要对严成澜好好炫耀一番的姿态来的,你看,你比我老还没成亲,老子婚都结了还把老婆带来羡慕死你! 哪知道前脚才踏进严府,就马上被告知这一回就是来参加严成澜的喜宴?! 「兄弟,你还真的是保密到家啊!」最后万北鸣一脸惋惜地拍着严成澜的肩膀说着,唉,说好的炫耀呢? 玉梓璇则是来找靳若鱼说话,看着端坐在一旁的自在喝茶的靳若鱼,玉梓璇轻叹口气,而后扬起笑容道着恭喜。 靳若鱼也回着,同喜同喜。毕竟玉梓璇也算新婚,礼是送了,但严成澜和自己却没时间去参加。 玉梓璇其实是挺羡慕靳若鱼的,婚前提前适应了婚后的生活,头上也没有公婆压着,严成澜看似冰冷却是个知道疼人的,做为一个知情者看这些年来严成澜的作法就能推敲一二,顾清烟得宠是假,那就是个妥妥的挡箭牌,只是没成想到,这个挡箭牌竟然是个男人,严成澜连醋都捨不得让靳若鱼吃。 玉梓璇端坐在一旁看着靳若鱼听着顾清烟匯报那些小妾们的锁事,她暗自咋舌想不到严府内竟然住了上百名小妾,那屋顶还在吗? 直到顾清烟转头瞥了一眼玉梓璇问道:「这位是万少主的新婚妻子吧?奴家是严府的姨娘顾清烟。」 玉梓璇頷首轻声说道:「顾?姨娘有礼了。」 靳若鱼失笑说着:「玉姐姐早知道你是男人,就别装了。」 顾倾城一听这话整个人气势就变了,由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变成阳刚的男人,他哼了声:「早说啊,老子就不用装那么辛苦。」 玉梓璇笑着解释:「这不是现在见到人才晓得,外头总盛传顾姨娘可是位嫵媚动人风情万千且能干又有手段的女子呢。」 「也不知道他们的眼都怎么长得!」顾倾城翻了个不雅观的白眼,一脸不屑的说着。 儘管顾倾城不雅的翻了个大白眼,可玉梓璇怎么瞧都觉得顾倾城就是有那股韵味呀! 话是如此说,可一见到顏月领着另外一名女子来到时,顾倾城还是再度装模作样了起来,他说他这是被严成澜给逼出来的。 靳若鱼看着唐璇走了进来,她也站了起来迎接,其实都是些熟人她也不做作,伸手拉着唐璇落座开始介绍起来,倒是顾倾城这假女人一下子装女人一下子变回男人样,一个人玩得挺欢的。 「会紧张吗?」唐璇得了空转过头来握着靳若鱼的手问:「有事别闷着和我们都能说说。」 靳若鱼笑得靦腆,暗自捏了捏手说道:「其实也不知道这样是不是紧张,这阵子我总爱看着天空,老觉得天上似乎有什么会掉下来似的。」 「靳妹妹是怕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会砸到你?」顾倾城摀着嘴笑得一脸曖昧:「靳妹妹放心,那馅饼正被你牢牢地抓在手上。」 靳若鱼笑了笑,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回事,最近做的梦都是关于一把剑和一条鱼的事,那梦境真实的犹如置身在其中,她是那一尾幼小龙鱼,而严成澜则是那一把剑。 当利刃划过身躯时的痛楚每每都会让她自梦中惊醒,这情形发生的越来越多次,而严成澜似有所觉般的总想陪着她入睡,可亲哥的警告犹言在耳她可不敢真让严成澜陪睡,谁知道会陪出什么事情来! 这事儿靳若鱼直觉不能说,所以她没再开口,只是和这些专程过来陪着自己渡过这单身的最后一夜的好友们,间话家常、取取以后的夫妻经。 至于顾倾城?他就是来露脸刷一下存在感的人,他说:「好歹奴家也是个姨娘,这场合怎么能漏了奴家呢!」 而严成澜那一边按着习俗,他应当会和万北鸣、叶英喝酒谈天吧。 严成澜这一会儿确实是在喝酒,不过他却是独自一人在饮酒,因为万北鸣和叶英喝开了,两人步伐不稳地就地开打,万北鸣总认为自己不会输给叶英,他应该是排名第二才是,这不几杯黄汤下肚就拉着、扯着、激怒着叶英和自己再打一场。 看着万北鸣和叶英过招,严成澜什么话都没有说,倒是云逸忍不住走到严成澜身旁率先开口。 「成澜,那些人你藏哪儿了?」 云逸淡淡两句话,严成澜停下喝酒的举动,默了默,开口:「云伯,他们都是该死之人,这事儿您别管了。」 云逸叹口气说道:「云伯也知道他们该死,而且各个都死不足惜、死有馀辜,但云伯捨不得你的双手再沾染那些骯脏的鲜血。」 严成澜抿紧唇最后惨然一笑,说道:「路一旦走了就不能停,云伯,成澜没您所想的那么乾净。」说罢大口灌入一口酒,火辣的酒味衝入喉咙,大口嚥下彷彿想将所有的一切都吞进腹中。 云逸看了严成澜一眼,视线转回万北鸣和叶英持续过招的画面,他伸出手指着还在持续打架的两人说着:「那两人手上不也沾了鲜血?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谁的手上能是乾净的,只是要把握好心底那把尺就好。放心,云伯信你!」 短短几句,严成澜就明白云逸未臻的意思,看来还是有人怀疑了呀! 「我省得,云伯您放心吧。」严成澜看着逐渐分出胜负的万北鸣和叶英两人,他抬了抬下頷对严东吩咐着:「打输的那一个丢水塘里去醒酒。」说完就逕自转身离开。 而那个仍旧是打输的万北鸣就这样被人无情的丢入水塘里醒酒,严东站在水塘边看着万北鸣一身湿冷的朝岸边走,一边抱怨着:「你家主子就是个心狠的,本少主都醉酒了还将我丢水里,也不怕我没爬起来!」 严东咧嘴一笑说道:「可不是个心狠的吗,家主让我再补上一脚!」说罢腿一扫再将万北鸣给踢入水里,敢在自己面前说家主坏话,他只踢他一脚算是客气的了! 「哎呀,一个两个都欺负我是吧?来来来,严东你给本少主下来,咱们也许久没过过招了,你下来跟本少主打一场先。」 严东用像看傻子一般的眼神地看着站在水塘里的万北鸣,他慢慢开口:「为什么不是万少主您先上来?」想骗他下去?门儿都没有! 「就没见过这样的待客之道,还好本少主大度不跟你们计较?」见自己没骗到严东下水,万北鸣也就只好认命自己爬上岸。 打赢了的叶英此刻站在长廊上看着严成澜,他问:「严盟主,离魂曲可有解?」 严成澜双手收敛在身后淡淡反问:「叶庄主不是已经问过隐月轩了?」 「果真没有?」叶英低垂着头,夜里月光照不出他的模样,让人看不清楚叶英此刻的神色。 严成澜哼笑一声:「这样岂不是更好,叶庄主就不用担心叶惊鸿哪一日醒来会夺了你的庄主之位。」人,只要处于高位久了自然就不肯下来。 站在黑夜之中的叶英攒紧双拳,他深吸口气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绪才开口:「严盟主可是在找无为花?」他曾经听说严成澜近期一直在四处搜寻无为花,虽然事情做得隐秘但?藏剑山庄还是能知道。 严成澜看着叶英冷凛着神色开口问:「叶庄主是什么意思?」 无为花,那是一种盛放在夜色中生长在月光照耀处的花朵,一旦月光移动或消失无为花随即枯萎,相传想摘此花者需得趁月光正盛花开并蒂时採下,否则无为花依旧会化为乌有。 「叶某拿六朵无为花和严盟主做个交易,如何?」 「哦?」严成澜勾着唇:「叶庄主好手笔。」一出手就是六朵无为花。 「叶某少年奇遇巧遇无为花绽放之地,尽全力也只能保下六朵无为花,不知道够不够严盟主使用?」 严成澜定定看着叶英,他一直都知道藏剑山庄的叶英手上有六朵无为花,所以藏剑山庄能收到自己在寻找无为花的消息,说到底还是自己给漏出来的。 无为花,阴阳之花,假如李牧找到药方用来入药,一朵无为花可以为小鱼儿续命一年,六朵就是六年? 五十三、成亲 清晨,天露鱼肚白时,靳家和严府里外的人都已经起身开始忙碌起来。 做为今日的女主角靳若鱼此刻端坐在梳妆台前,一头乌黑长发被盘成一圈又一圈的如意盘发,每一个发圈交匯地方都用上金色的如意鱼固定,接着头上还被簪上垂坠鱼戏荷叶簪。 盘了发又细细画上红妆,额际贴上花鈿、抿红纸,淡扫眉眼添红,手指甲上也染了花红,画好喜妆又起身穿嫁衣。 一袭流云红锦上用流云纱绣上繁复如意百鱼图样,穿上身后在阳光照耀下闪烁着光芒恍如几尾如意鱼悠游在红锦上。 靳若鱼一大早就被人拉过来扯过去,一下子上妆一下子穿喜服,这一通忙碌下来肚子早饿了,顏竹和顏雨捧着精緻小巧的一口糕让靳若鱼一小口一小口进食裹腹,待人整理好后,严成澜早站在靳若鱼的房外等着。 靳卫瞪着靳南风一脸鄙视,「让你拦门,你倒好,直接让人越过去!」 靳南风则一脸憋屈,他真拦不住啊!想对严成澜拦门?那得要有多少把刷子才够用? 原本以为至少还可以让严成澜吟诗作对几首,可他听也不听直接丢下一包银子,人就飞身跃过靳南风在靳若鱼房间门口处落地,靳南风手里拿着沉沉的银袋子,看着这耍无赖的家主,他能骂否? 万北鸣走过来拍了拍靳南风的肩膀安慰道:「兄弟莫哭,来日方长,日后严成澜可算是你小舅子,咱们就靠你打压他!」 靳南风眼角抽搐艰难转头看着万北鸣问:「敢问万少主,这小舅子的身份对上家主、盟主能有几成胜算?」 万北鸣很是认真思索一会儿后才开口:「一成,都没有!」 靳南风哀怨地低头叹气,他这个大哥实在是当的很憋屈啊! 云娘替靳若鱼盖上红头盖时忍不住红了眼眶,再不捨养了十八年的闺女还是得嫁人,遥想当时她出生时还是小小一团,如今都比自己还要高了? 靳若鱼也红了眼眶,沙哑着嗓音双手紧紧抓着云娘的手,弱弱喊了声:「娘?」 云娘强忍着泪水,她颤抖着双唇,好不容易才把话硬说出口:「鱼儿乖,记得娘跟你说过的,嫁人后再不能任性了?」 站在门口处等了好一会儿的严成澜,在听见云娘的话后微皱眉头,他清冷开口:「小鱼儿嫁给本座后还是可以继续任性的。」他养得鱼怎么不能任性了? 「??」云娘想瞪严成澜了!你能不能别在这离别伤感的时候开口,这只会让老娘想揍你! 靳卫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儘管他也不捨,双眼也是通红的,可他的理智还在,想看女儿不过是多走几步路而已,娘俩就别太矫情了。 靳卫安慰地拍了拍云娘的肩头,说道:「好了,别误了吉时,让孩子出门吧!」一个个都是眼睛有问题的,没见到家主等得不耐烦了吗? 靳南风赶紧走过来准备蹲下身揹靳若鱼出门,谁知道严成澜竟然比他还要快出手,一个箭步过去就直接抱起靳若鱼走出门。 在场眾人无不傻眼加上面瘫脸:「??」 有需要这么急吗? 靳若鱼被放入喜轿后轿帘落下,喜婆喊了声:「起轿!」由严东西南北四人负责抬起轿子,他们步伐一致快速绕了延平镇一圈后,喜轿又回到严府里。 从喜轿出来后,靳若鱼手上就被塞了红绸,严成澜牵着另一端的红绸小心翼翼的拉着靳若鱼走进严家祠堂。 顏梅、竹、菊、春、雪、雨、风、华、月等九人就立在祠堂外面,双手捧着要祭祀的事物,依照司仪的唱若然后一一奉上前去。 拜了天地、祖先和夫妻对拜后九个顏先扶着靳若鱼回喜房,严成澜则是暂时留在外头应酬宾客。 其实,宾客也只有几位好友,万北鸣拉着严东他们瞎起鬨,叶英时不时和云逸碰杯喝酒,严成澜看了看时辰顶着眾人曖昧不明的目光中大步流星的离开。 「春宵一刻、春宵一刻??啊!咳!咳!」万北鸣在严成澜身后如此喊着,最后被严成澜随手弹了一颗红枣入喉。 玉梓璇颇为尷尬地赶紧拿茶递水给万北鸣润喉,嘴上忍不住唸道:「别开心过头了。」这人玩心一起就像飞出笼子的鸟,没闹够是不罢休的。 万北鸣吐出红枣喝了茶后终于舒服了点:「这不是难得吗?!」难得他们兄弟能同一年成亲。 「接下来就看谁先生个大胖小子了!」云逸端着酒杯也在一旁开口。 玉梓璇被闹了脸红起身离开去找唐璇说话。 万北鸣则是摸着下巴思索着:「这主意不错!」今晚他也来努力! 喜房内,顏梅、顏春、顏竹等人陪同在屋内,因为红盖头不能掀靳若鱼只能吃些小块的甜糕充飢,才吃没几个就见到一双皂黑靴停在自己面前,屋内早已静悄悄。 随着一根秤桿出现,红盖头猛然被人掀开,看着一身红色新郎官喜服的严成澜,靳若鱼微张着嘴呆若木鸡。 「傻鱼儿以前不是常看本座身着红衫吗,怎地今日却看呆了?」严成澜随手放下秤桿取笑着。 靳若鱼双颊緋红回神,微低垂着头说道:「那是不一样的。」以往的红衫是惨人的和喜服的红是有差异的,抬眸看了眼外头,天还没黑呢怎么严成澜就进来了? 明白靳若鱼眼中的疑惑,严成澜解释着:「本座先来帮你掀开盖头你才能好好吃饭休息。」 靳若鱼瞥了眼正一脸认真看着自己的严成澜,又红了脸点头:「这一早上的折腾我都累得想睡了。」 严成澜神色如常地嗯了声,端起桌上摆放好的酒杯说道:「喝了交杯酒你先睡会儿。」 酒水下肚后,靳若鱼撑不住眼皮,在顏梅和顏春的服侍下先在床上躺着歇息。 顏梅拉下床纱后便和顏春她们退出里间,守在外房候着。 里头的靳若鱼正舒服的补个好眠,一个模糊不清的女子身影逐渐成型,她慢慢走到床畔透过床纱看着靳若鱼。 那一身的喜服红衫刺激着女子的眼,她知道她不该这样跑来,可她真忍不住,自己的女儿出嫁了她怎么也该来看几眼才行。 「吾儿啊,你今日这模样真的好美。」龙鱼叹息说着,心底遗憾不是自己送女儿出嫁。 「仔细别被发现了?」一隻乌龟就攀在龙鱼的肩膀上小声说着:「此刻此地咱们都是在成澜剑灵的掌控范围内。」 龙鱼脸色略微苍白,她眸色微沉,朱唇轻啟:「成澜剑灵的魔性逐渐增加,到时候女儿能没事吗?」龙鱼需要乾净纯粹的环境,而魔却是骯脏污秽的存在,但凡魔碰过的龙鱼皆触碰不得,他们如今却又结为夫妻,这?不是直接要了女儿的命吗?! 「那个藏剑山庄的人不是奉上了六朵无为花吗?有无为花在暂时无碍。」乌龟如此说着。 无为花?龙鱼眉头深锁幽幽开口问:「老头,你老实告诉我,这本书还是照着原剧情在走吗?」 乌龟点着头说道:「放心吧,现在这时间应该是属于没有被着墨的时候,所以成澜剑灵才能想什么、要什么都能找到。」 听到这儿,龙鱼心底已经有了计较,可此刻她愤恨转头瞪着乌龟,低声骂着:「都是你这瞎主意的错!现在女儿少了一颗心万年劫又迫在眉睫,到时候若真不行老娘就把你推出去替女儿歷劫!」 乌龟也挺委屈的,他叹口气说着:「你小声点,别扰了女儿睡眠!假如可以我自然愿意替女儿挡灾歷劫,可这事不是我说了算,得看天意。」 「老头子,我一直没问你,假若女儿真的有心了,成澜剑灵也化魔替女儿消去了万年劫,在那之后呢?又该如何?」 乌龟叹着气,他慢慢开口:「既使合你我之力想带走女儿,也颇有难度。」 「连你也打不过成澜剑灵?」龙鱼讶异了,她还以为乌龟早想好退路,却原来是什么都没想! 「你在开我玩笑?那可是战神手上的利刃,成澜剑灵化灵时,乌龟我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龙鱼气得直咬牙,「亏你当初还说得那么好听,原来都是在虚张声势!」要不是知道那龟壳是真硬能绷断龙鱼的牙,她早就一口咬上去! 「那时候顾不及太多,自然该怎么做就怎么说,也亏得成澜剑灵愿意配合。」 「我苦命的孩子呀??」 「喂,喜事别掉泪啊!」 「你个臭乌龟,走,回池子里再跟你算帐去!」龙鱼说完话转个身带着乌龟就消失无踪。 适逢顏梅掀帘探头进来查看,她看到靳若鱼还规矩安稳地在睡觉,所以又安心的放下帘子离开。 长廊上系满红绸带,窗櫺上也被贴上囍字,就连树上也掛上了红色灯笼,严府内外喜气洋洋,整个严府里觥筹交错、嘻笑玩乐声不断。 严成澜双手收敛在身后慢慢走过回廊,一道身影就站在回廊中间处。 「有事?」严成澜轻扬着唇角淡淡地问。 「有些话,属下不知道当不当讲。」严墨拱手低头双眸看着地板说道。 严成澜盯着严墨,眼神由喜悦转为冷然,最后他缓缓开口:「若是会影响本座今日的心情那便不必讲!」说完抬脚走过严墨身旁。 严墨额际上汗水淋漓,等到严成澜走远了他才抖着手放下,直起身子站稳。刚才家主的杀气太明显了,彷彿下一刻自己就会被家主用一股无形的掌风给打飞出去。 这些年来家主的武功究竟是精进到了何种境界?为何每当自己面对家主时他的内心总有一股无端的恐惧,那是一种自己早已被看穿的感觉,就连自己在想什么都逃不出家主的法眼。 可是谷邑古潭里的事??严墨紧紧抿着嘴,终有一日他一定要出手阻止家主,为了一个女人赔上整个严府太不值! 万北鸣拉着叶英和云逸又开始新的一轮拼酒,严东他们也和其他人喝开了,严成澜就站在回廊中间看着。 这明明是自己的喜宴,自己的心情也颇为高兴,可为何他却又有一种冷漠、孤寂的感觉,彷彿他被置身事外又彷彿这一切并不属于他? 书中没有提及严成澜成过亲,所以在自己创造出的内容环境,那感觉就是会不同。 突然间一隻手拉着严成澜,将他放飞的思绪全都拉扯了回来。 万北鸣扯着严成澜朝饭桌上走,他一边走一边扯开喉咙发话:「来来来,身为今日的新郎官,你得先自罚三杯,不对,来人,给本少主拿碗来!自罚三碗才行!」接过下人递上来的大碗斟满了满满三碗推到严成澜面前。 「来!喝乾了!」 「行!」严成澜也豪爽地拿起碗就嘴就喝。 等严成澜喝完三碗后,万北鸣继续说道:「当日兄弟我成亲时你没来,这会儿你还得再罚三碗!」 「乾!」 「还有,那时候?」 万北鸣是变着花样和说词在灌严成澜喝酒,看着那些逐渐被喝空的酒瓶,他自得一笑,喝醉你,看你今晚怎么洞房! 月色倾斜,酒瓮倾倒、酒瓶翻倒,桌上杯盘狼藉,桌下还有人随地酒醉躺尸,严成澜藉着傍晚的清风吹散酒气,周围的下人们开始将这些平时自己看都不敢多看一眼的门主、庄主、少主给搬回他们的房间。 唐璇盯着严府下人开始清理打扫,她这一回过来是祝贺也是来帮忙喜筵之间的事,毕竟她已经当了好些年的庄主夫人,什么宴会场合她没处理过,所以今日这喜宴还真得让唐璇来。 玉梓璇也在一旁看着学着,虽说严府的婚宴和万马堂的风俗习惯以及她的家乡都不一样,但也不妨碍她来取经借镜啊! 严成澜走到唐璇附近,淡淡开口:「这一回麻烦叶夫人了。」 唐璇转过身来欠身对严成澜说道:「盟主不必客气,承蒙盟主看得起,我也只是过来帮帮好友而已。」严府下人太给力了,她不过就是动动嘴、指指手而已。 严成澜看着唐璇说道:「他日若有机会本座必带小鱼儿亲自去道谢。」 唐璇正要开口说不必如此客气,尔后似是想起什么,她笑着点头:「妾身必当洒扫庭除、倒屣相迎。」 严成澜嗯了一声没再说些什么,他知道唐璇是个聪明人会知道该如何做,此刻最为重要的还是他的洞房花烛夜! 回到喜房时,靳若鱼已经醒来吃过晚饭也洗好澡,这一会儿正散着发让顏梅和顏春替她擦乾发丝,而她则是拿着一本小书正看得津津有味,根本就不知道严成澜回来了。 顏梅和顏春见到家主回来了立即放下手上的工作安静退了出去。严成澜拾起一旁的布巾开始替靳若鱼擦发。 他记得小鱼儿的发丝在自己每日的汤药补品中逐渐柔顺光滑起来,手上稍微运气,浅浅的雾气自发间而起。 雾气瀰漫间,眼前彷彿浮现紫竹池边的那尾小龙鱼,她时常散着一头湿黑的长发垂贴在她的身上,睁着圆滚滚的双眸趴在自己身上,要求着:「帮我弄乾头发!」 那时的成澜剑灵总会一脸无奈地说:「别偷懒,只是个小术法也懒得动?」 「有你在啊,我每次都会施错术法。」小龙鱼贯爱耍无赖的回答。 成澜剑灵想了想小龙鱼说的也没错,她上回施了个弄乾头发的术法而已,就将头发给剪成了鸟窝头,再上回的术法是将头发给染成了五顏六色,还有再上上回? 「咦,怎么换你了?」感受到自头发上的一股温热,靳若鱼才发现帮自己擦发的人换成了严成澜。 回忆被人打断,严成澜也没有不悦,他淡淡开口:「合该就是本座。」 「你?先去洗个澡吧!一身酒味儿。」靳若鱼摀着鼻子和嘴巴说道。 严成澜低低的笑了,他俯下身靠近靳若鱼的肩头,用气声说道:「不若让小鱼儿来替本座更衣沐浴?」 靳若鱼只觉耳边一阵酥麻,接着整个人天旋地转,而后等她回神人早已被安置在床上。 「?不是要沐浴吗?」正要起身抗议,就见到严成澜站在床边缓缓伸手解开自己身上的衣物? 有这么急吗? 毫无招架之力的悲剧后就是努力捶床板! 靳若鱼昏睡过去前她还记得抗议:「明天,你记得去跪搓衣板吶?」呜,她的腰、她的身和她的心都很痛啊! 「行啊!既然要跪了那就让本座吃个够本!」 「??」所以说千万别招惹禁慾许久的人。 夜深沉,月更沉,人儿静,交颈眠? 浓浓夜色掩护下,星月也隐匿在夜云里,清风徐徐拂过竹梢,只馀留沙沙细语呢喃,寧静的水塘里一尾龙鱼跃出水面飞天而去,水塘里的乌龟整隻乌龟被翻倒在水塘底,既使努力伸出头和手脚也无法将自己翻回身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龙鱼飞入夜色里。 五十四、搓衣板 初秋,下午有雨微凉,看着窗外竹叶被细雨清洗过后的翠绿美景,靳若鱼却是尷尬地想找地洞把自己给埋了。 都是严成澜的错! 昨天一通折腾害自己早上没能从床上爬起来,今日晌午叶英带着唐璇先回去时,自己还在睡没能去送行。 顏梅将补汤端上桌时就见到自家夫人那一脸愤恨的表情时,她怯懦开口:「夫人,要是这盅补汤您不爱喝,下回奴婢让顏竹换换口味。」 靳若鱼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又在暗自骂严成澜了,于是她摇头:「没事,不关汤的事。」要有事也是严成澜的事! 「也确实该换个味儿了,这汤也喝了好一阵子,要不等等让李大夫看看,看要换个什么样的补汤?」顏春在一旁接口。 「正是这个理,奴婢现在就去请李大夫过来!」顏雪说完话,人一溜烟似的跑了。 靳若鱼看着这几个顏眨了眨眼,她们现在是在玩什么? 不一会儿李牧真的提着他的药箱过来了,他先拱手朝靳若鱼说道:「还未向夫人道声百年好合,恭喜恭喜。」 靳若鱼脸皮微红连声道谢:「也祝大夫着手成春,同喜同喜。」 李牧伸手示意靳若鱼就座:「那么就请夫人伸手让老朽为夫人探脉。」 靳若鱼乖乖坐好让顏春用一方帕子覆在皓腕上,等李牧来到把完脉后捻着他的鬍子说道:「确实是该换个补气养血的药膳了。」 顏雪立即将李牧领到书房开药单,顏梅朝顏春看一眼,顏春立即会意的跟了过去。 书房里,李牧才开好药单交给顏竹后细细嘱咐一番,接着李牧又按着顏春的吩咐来到严成澜正在等着的地方。 「如何?」见到李牧进来严成澜便立即问道。 「气血确实有溃败之象。」李牧捻着鬍鬚皱眉说道。 「你还能想其他方式阻止?」严成澜肃然看着李牧问。 李牧摇头叹息,回答:「不好说,办法倒是有,但是否真的有用也得看三年五载后的成果才能下定论。」 「那夫人的身体能等吗?」严成澜冷凛着神色问道。 「这?老朽也只能尽力而为,毕竟用无为花入药这药方是古方,已经许久无人使用过,中间药方配置须得再改改。」况且,您才给我一朵无为花而已,我怎么省着用还是不够啊! 严成澜宽大袖袍中的手捏紧,他脸上没有显露任何情绪,只淡声说道:「有劳李大夫继续替夫人调养身体了。」 「这是自然,夫人身体好了以后才能替家主您生个大胖小子!」 随着李牧离开,严成澜的神色也绷不住了,他狠狠咬着牙关,双眸通红,体内的魔性因为靳若鱼的生命之花的气息溃败而逐渐恢復,再这么下去,再这样下去的话?? 驀地,一声敲门声响起,严成澜回过神来强力压下自己体内翻腾的思绪才开口:「进来。」 严东默默地捧着一块搓衣板进来,他低着头不敢看家主的神色,轻声说着:「夫人刚让顏梅让属下拿一个搓衣板给家主,说是晚上有用。」轻轻放下搓衣板后严东赶紧行礼离开,看都不敢看严成澜一眼。 严成澜看着桌上那块搓衣板,唇角不自觉扬起,还真要跪啊? 随手拿起搓衣板,严成澜走出书房就着满天彩霞慢慢踱步在长廊上,屋外已经有僕人在长廊上掛起灯笼,见到严成澜经过纷纷放下手上的工作弯腰退至一旁。 长廊沿着水塘而建,平时水气颇重,今日的水气似乎又更湿厚了些,吸进鼻尖的似乎都是潮溼水泽之气。 此时晚风拂过带起如烟水泽之气,淹淹漫漫在水塘上形成一股烟波,缓缓流淌移动,水烟漫过水塘、漫过长廊、也漫过僕人工作的身影,烟波漫过之处身影皆模糊不清。 可就在那若隐若现水雾中,严成澜的姿态轻松就连衣角也没有被水气沾染,他负在身后的手仍是拿着搓衣板,行走间他轻吐气息勾唇冷笑。 「出来吧。」最终,严成澜停下脚步看着身前那道模糊的身影喝道。 一个神色凝重的女子缓缓走出水雾,她离严成澜还有五步之遥便停下。 「有事?」严成澜冷冷淡淡的问。 龙鱼对于严成澜泰若自然的态度感到惊讶,但她仍是强自镇定地开口问道:「你不怕我?」 「怕?本座何须惧怕区区一条鱼。」 龙鱼瞠大双目,指着严成澜问:「你缘何知道我是谁?」 严成澜垂眸,一副睥睨天下眾生的姿态:「因为小鱼儿身上总是会出现你的气息。」他厌恶不属于自己的气息出现在靳若鱼身上。 自从靳若鱼将双鱼手鐲戴上后,她的身上就多出一股气息,任凭严成澜、顏梅怎么找都找不到,故而严成澜才会将注意力放一部分在双鱼手鐲上,才能得知另外气息的出处。 「原来是这样?」龙鱼内心讶异不已,但仍是不动声色,她镇定如常开口:「其实今日我来是为了拜託你一件事。」 「何事?」 龙鱼缓缓摊开掌心,那上头赫然出现六朵正盛放如常的无为花? 靳若鱼此刻正坐在长廊上看着顏雪餵食着严成澜之前所养的八哥,这隻八哥还是很喜感的爱吃葵花子。 倚着栏杆半趴在上头,靳若鱼仰着头看着天空,耳边听着顏梅、顏春,顏雪讨论着快到冬天了,屋里的佈置还得再如何修改,清风拂面而来她又开始想睡了。 眨了眨眼,怎么老是觉得水塘那边泛着浓雾啊?彷彿整个水塘都快被浓雾给笼罩其中,她都快看不到那边的人了。 起身正要上前去查看就见到有位眼生的婢女提着一个食盒走过来,顏梅注意到了,她微皱眉头看着那女子走向前问:「你是哪边工作的?」 「奴婢是在厨房工作的。」穿着鹅黄下人衫裙的女子低着头回答。 「厨房?」顏梅目光紧紧锁住那女子再问:「你不待在厨房跑来这里做什么?」 鹅黄衫裙的女子低着头语气依然平稳:「奴婢是过来送茶点的。」说罢她伸手要打开食盒让顏梅查看。 顏梅快速伸手制止了那女子的举动,她冷下声音开口:「你想做什么?」 女子轻轻抬起头眨着无辜的双眸回答:「既然这位姐姐怀疑奴婢,那奴婢就打开食盒让姐姐检查一番。」 「哦?」顏梅靠近那女子勾唇冷笑,她轻声说着:「我不管你从哪儿来的,但在这里没你放肆的地方,现在拿着你的食盒给我原路折返。」 「这?恐怕不行。」鹅黄衫裙女子勾唇,浅笑嫣然说道:「奴婢可真是来送礼的。」话落她手快速从腰际间挥出,一条鞭子就直接甩了出来。 顏梅离得近,她向后倒去的瞬间还是被鞭子尾端打中,脸上出现一条血痕。手掌拍在地上顏梅借力再起的同时快速出脚踢出,鹅黄衫裙女子赶紧伸手抵挡。 顏春、顏雪一见到顏梅和人打了起来两人立即站到靳若鱼身前护着,一旁也有人快速靠拢过来。 顏风、顏华、顏月和顏雨也不知道从哪窜了出来,她们加入战局让顏梅可以退出打斗范围内。 「没事吧?」靳若鱼看着顏梅脸上的血痕关心问着。 顏梅摀着伤口摇头说道:「夫人放心小伤而已。」 「她是谁?」靳若鱼看着被四个顏团团围住还在做困兽之斗的女子问。 「不管她是谁,奴婢保证很快就会知道了。」顏梅站在靳若鱼身边双眼紧盯着鹅黄衫裙女子说道。 「这架还得再打上一会儿,好不容易来一个人让顏风她们四人练手,估计她们会再多拖久一些,要不夫人先回屋去,等有结果了奴婢再通报给您?」顏春看着打架场景对靳若鱼说着。 这情景出现的也不算多但偶尔还是会有,自从去年江湖上出现了另外几个教派后,整个江湖开始有些不平静,机密被窃取、有人被暗算,起初都以为是死对头出的手,双方你来我往激烈的衝突不断,直到这些事闹得沸沸扬扬就连严成澜也被惊动了,铁卫们一查才发现竟然是那些新门派使得手段,消息一公佈出来,江湖上各门派才消停,但严府也开始出现被报復的手段。 刺客、奸细什么的,严府也抓出好几回,也不能说严府松散让人入侵,而是这些人让人防不胜防。 「那也好。」靳若鱼摆了摆手转身就要离开。 「不行!你不能走!」正被困住当打架练习对象的鹅黄衫裙女子急得大喊。 只是她的呼喝声被人直接无视了。 「夫人若是想睡也别在这儿,咱们扶您回去歇歇,等等有结果了再通知您,晚一点家主就会来找您一起吃晚膳了。」顏梅注意到靳若鱼快瞇起来的眼,所以轻声说着。 「顏梅你就先别忙了,该上药的还是要处理,女孩子的脸都金贵马虎不得。让顏春和顏雪陪我就成。」靳若鱼边走边说着。 顏梅退下去擦药,顏春和顏雪陪着靳若鱼回屋里休息,严东刚得了消息就急忙前去找严成澜,书房内没有找到人才刚走到屋外经过水塘时,却见严成澜手上拿着几朵花正站在长廊下。 严东赶紧走到严成澜附近拱手低头稟告:「家主,又抓到一名刺客。」 「哦?」严成澜头也没抬淡然问道:「在哪儿找到的。」 「刺客这回似乎是衝着夫人来的。」 严成澜缓缓转过身来看着严东:「人在哪?」 「正被押在地牢里等候家主发落。」 「嗯,走吧。」严成澜抬脚往地牢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又停下脚步指着靠着栏杆而放置的搓衣板说道:「将它带上。」 严东回答了声拿起搓衣板跟在严成澜身后走,他实在想不通,家主和夫人怎么突然这么喜欢搓衣板了?! 严府的地牢和一般人想像的不一样,严府的地牢装饰摆设的就像一间客房,里头的桌椅床舖应有尽有,只不过桌椅不是让被关押的人来使用的,被关押的人大多只能跪在地上双手双脚都会被銬上手銬脚镣,只有被软禁的人待遇才能好一点。 总体来说,严府里不虐杀人,要杀要剐也得去外头执行。 地牢处,严成澜一身深蓝长袍,他随意端坐着喝茶,严东站在一旁低声说明这女人怎么进来又怎么被发现被抓到,故而严成澜和严南看也不看那名跪在地上的女子,倒是严西和严北互看一眼心底有了些想法。 「到底是谁派你来的?快说!」严西朝那女子走过去喝问。 女子双手被紧紧捆绑在身后,人虽然跪坐在地上,可她却仍没开口的打算,只扬着诡异的惨人笑容。 「再不说就将你的手脚剁下!」严西继续威胁,只是那女子还是不为所动。 一旁的严北看不过眼,他双手环胸扬着下頷说道:「小西,你怎么废话那么多,直接一刀砍了不就成了?」喊那么多还比砍一刀费劲儿。 严西瞪一眼严北,他略微生气开口:「老子问话轮不到你来插嘴,还有,我比你大!」别老是小西、小西的叫着。 严北耸肩,无所谓开口:「可是我武功比你厉害。」 简单一句话让严西气恨得甩手一把飞刀衝着严北飞去,严北倏地侧头一闪,那把飞刀擦着严北颊边飞过就笔直插在墙上。 严北没对严西的举动生气,他淡然转身随手抽起飞刀,再将飞刀弹回严西手上,而他身后那面墙上则是坑坑洞洞的。 「真是够了!」严西嘖了一声不理会严北,开始拋飞着飞刀玩。 「你们就是这样讯问人的?难怪你们什么都问不出来。」女子嘲讽地开口:「还以为严府能有多厉害!」她不是轻易混进来了吗? 严东和严南停顿了下看了那女人一眼,也不理会继续对严成澜匯报,放任严西和严北继续作,他们想玩就让他们玩个够儿。 「是啊,咱们严府是不怎么厉害,那你又为什么想潜伏进来?」严西甩着飞刀皮笑肉不笑的把话推回去。 「哼,我说了,我是来送礼的!」女子不悦说道:「你们就是这样的待客之道?」 严西蹲下身盯着女子:「第一,我们严府不收任何礼。第二,我们严府不接待任何客人。第三嘛??」眼神微瞇紧盯着女子看,故意拖长尾音。 严北看不惯严西紧盯着那女人看的样子,伸手一扯严西的后衣领将他拉起,他眼神冷冷看着女子说道:「第三,早知道你是谁从哪儿来,我们不屑问!」刚刚都是逗你玩的! 女子哼声嗤之以鼻说道:「你们怎么可能知道我是?」谁字还没说出口,一旁的严南便开口了。 「铁玲瓏,表面上是新门派玉曦宫的人实际上是帝师单贤的人。」严南侧目看着铁玲瓏鄙视着说道。 就这么点功力还想跟严府斗?太天真了! 「你?!」铁玲瓏咬着牙瞪向严南,她以为对方了不起就只能查到自己是玉曦宫的人,没想到连玉曦宫身后的人也能查出来。 「或许,该将她直接丢去给单帝师?」严西一手环胸一手摸着下巴一脸深思样。 严北抬手拍掉严西摸着下巴的手满脸不赞同开口:「你还真的在想啊?」 严西瞪着严北不爽了:「够了吧,让她紧张一下啊!」奇怪,他做什么说什么严北那傢伙都要唱反调。 「要让她紧张应该是把她丢给华礼。」严南看着两个快玩出火药味来的两人说着。 铁玲瓏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了??五皇子殿下的事他们也知道?! 「怎么,很惊讶?」严北弯腰看着铁玲瓏笑着摇头:「看来天真的人是你们,华礼以为躲在单贤身后就不会被挖出来?」不知道他们可是掘土三尺也会将真相挖得乾乾净净吗? 「女人,我们不问是因为从你的嘴里问不到我们要的讯息!」严北话落快速出手塞了一颗药丸到铁玲瓏嘴里。 铁玲瓏开始剧烈挣扎,但她的嘴被人牢牢按住,她吐不出那药丸。 「呿!真是脏人手的活!」严北直到确认铁玲瓏嘴里的药化开了之后才放开手,他拿起桌上放置的布巾开始擦手。 「这?这是什么?」铁玲瓏哑着嗓音问,她怎么开始全身无力,双眼开始迷茫? 严北嘴上说了什么她一个字也听不见,最后铁玲瓏直接晕了过去。 「将她丢进谷邑古潭里。」严成澜最后起身说道。 「不是要把她丢回给单贤去处理?」严西傻眼了,他才和严北打过赌呢! 「不给单贤那为什么不丢给华礼?」严北也赶紧问,事关他和严西的赌注呢! 「因为本座在谷邑古潭里还有缺人,因为人不见了才能让华礼和单贤彼此有猜忌。」严成澜冷冷说完后看着严西和严北问道:「既然这么清间那她就让你们押解去谷邑古潭?」 「不不不,我还有很多事要处理,这个交给铁卫们去就行。」严西赶紧摇头甩锅。 「那铁玲瓏进来的空缺要补上?」严北也赶快转移话题。 「不用,补上了他们还要找洞鑽,倒不如留下一个洞让他们继续鑽,省得日后还要满府找虫抓。」严成澜漠然说完随手拿起放在一旁的搓衣板就离开了地牢。 严西看着严北,严北看着严南,严南也看向严东,而严东则是摊手用口语说着:「我也不知道,今天夫人让我给家主拿块搓衣板,然后家主就一直随身携带着了。」他真不知道搓衣板是用来做什么的啊! 五十五、无为花 屋外是风吹过竹林的沙沙声,屋内是满室红火的装饰,烛火照耀下满室敞亮如昼,由于才刚新婚,屋子里外还有许多囍字红绸没有拆,又更显火红。 严成澜走进屋里便看见桌上摆放着喝完的汤盅,靳若鱼则是和衣侧坐在窗前榻上,手撑着头闭眼假寐。 梳起妇人头的靳若鱼,今日梳着飞仙发髻,头上点缀着红色的流苏发饰,耳下垂掛着红色珍珠耳坠,浅緋色的外衣下是精緻的锁骨,锁骨上正静静躺着一串金灿灿的鱼咬玉如意金项鍊,项鍊之下还有些淡淡的緋色? 严成澜不自觉扬起唇角,因为靳若鱼为了自己的改变,那梳起的发代表着她是自己的人,昨夜他曾吻过的锁骨,上头印着自己的标记,那只有自己才能探索的一切祕密泉源,鱼儿终在自己手中养成,也被自己啃得精光涓滴不剩。 严成澜端详许久靳若鱼的气色,而后才随手放下搓衣板,那细微声响让靳若鱼睁开双眼,这才发现严成澜早已回房了。 「醒了?」严成澜走到靳若鱼身前弯身看着她问:「等很久了,肚子饿了吗?」 靳若鱼双颊有些緋红,毕竟昨日她睡过去后什么都不知道,听顏梅说所有清洗的工作都是严成澜做的,一想到那情景就忍不住脸红。 轻轻摇头,靳若鱼坐正身体后微微朝后倾,啟唇说道:「还好,下午醒来时有用些点心还不会饿,那你事情处理得如何?」 严成澜一撩衣袍随兴坐在靳若鱼身旁,面色露出薄鄙,淡然开口:「无妨,都是些小虫子。」上不了檯面的人而已。 视线停在窗上某处,如果他没看错,靳若鱼将岫玉萧放在窗旁当了窗户的叉桿? 「那个?最明显的地方就是最隐匿的地方,所以我才会将岫玉萧放在那边。」靳若鱼不好意思解释着,因为她发现自己不管藏在哪里,心底眼里都会想看、想找出来,所以乾脆不藏了。 严成澜双眸略弯染上轻笑,他开口:「给你了,你自己作主就好。」 靳若鱼看了眼窗外,屋外天色尽黑,星儿都高掛在夜空中,于是她起身说道:「要不先把晚膳吃了。」 「嗯。」严成澜点下头说道:「让她们摆饭吧!」 顏梅她们手上端着盘子鱼贯进入,其实桌上并没有很多道菜,严成澜和靳若鱼都不是铺张浪费的人,桌上也就摆上三菜一汤,饭后一盏润喉清胃的茶水和一道水果而已。 吃完饭严成澜半拖半拉着还想睡觉的靳若鱼去消食,两人一起绕着竹屋周围转圈顺道聊着天。 「明年本座打算召开一次武林大会。」严成澜边走边说道:「近年来江湖不是很平静。」他得避开谷邑古潭的位置还不能离开延平太远,这地点还得好好思量一番。 「因为那些新起之秀的门派?」靳若鱼挽着严成澜的手臂侧头问。 「嗯,那些新门派身后的人才是重点。」严成澜看着远处嗤笑说道:「朝堂不愿我们江湖人太团结,总想打散我们的势力。」 靳若鱼有些担忧看着严成澜问道:「那该怎么办?」既使不常出门也知道自古和朝廷斗,能赢的没几人。 「傻鱼儿,只有太清间的人才有间情管其他人的事。」找事让他们做就好,最好还是一辈子都完成不了的事。 「也是,咦?!」靳若鱼突然放开严成澜的手朝前方跑去。 手臂突然被人放开,严成澜立即伸手抓去,他拉住靳若鱼的广云袖襬扯着,皱眉问道:「怎么了?」 「成澜,你看有萤火虫!」靳若鱼指着自己面前那点点煢煢的萤火虫兴奋说着。 「你是说耀夜?」严成澜运气将一隻萤火虫困于掌心方便靳若鱼观赏。 「哇,没成想到今年便能见到,还以为还要再等久一些。」萤火虫要的生存环境不是很好养成,她以为想在这水塘边见到萤火虫会很难呢。 萤火虫一闪一闪的煢光照映着靳若鱼的脸,脸上忽明忽灭的光亮如靳若鱼体内的生命之花,在那一刻严成澜似乎看见了靳若鱼体内摇摇欲坠的生命气息,彷彿下一刻就会熄灭不在发光? 放开手上的萤火虫严成澜一把将靳若鱼扯进怀里,他紧紧抱着,随即低头亲吻靳若鱼的唇瓣,如果可以,他愿意将自己的生命与靳若鱼共享,不求同生但求同死。 「呜?!」靳若鱼对于突如其来的吻有些不适应,她伸手拍打着严成澜的背,提醒他这是在屋外不是在房间内。 幸好,严成澜只是亲着并没有再进一步,否则明天真的没脸见人了! 「答应我,没有我的允许,不能从我身边离去!」严成澜用他薄利的唇摩梭着靳若鱼的双唇低语着。 靳若鱼缓缓睁开双眼看着一脸严肃的严成澜,她双手环过严成澜的颈项整个人掛在他的身上,就连脚都踩在严成澜的脚背上,轻轻扬起眉梢和唇角,说道:「君心如故我心似君,君心思变我心似已。」 「好,本座便看着你如何似我心!」 细密绵长的吻让靳若鱼又疲又累,明明只是亲个几下怎么自己的眼皮子就变那么沉重? 「成澜,我累,想睡。」靳若鱼最后是昏睡歪倒在严成澜的怀里。 「睡吧,睡醒了就没事了??」夜色中严成澜抱着靳若鱼站在水塘边,严成澜神色阴暗不明,明明眼前有许多萤火虫的光在闪烁,却没有一道光能照亮他晦涩不明的脸。 一个轻微的脚步声缓缓靠近,最后就停在不远处,来人弯身拱手说道:「家主,一切皆准备就绪。」 「嗯。」严成澜抱着靳若鱼走回竹屋内,他轻缓地将人放置在床舖上,随手替她将被子盖在身上,视线几番流连后终是转头起身离开。 屋外,顏梅、竹、菊、春、雪、风、华、雨、月、云、夜和顏星十二位姑娘皆到齐了。 靳若鱼若能看到必定会吓一跳,什么时候自己身边围这么多人呀?!还有顏夜、顏星,她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么两个人的存在。 「拿着无为花去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站好。」严东嘴上吩咐着,他的手上拿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满十二朵无为花。 顏姓姑娘们鱼贯上前一人拿起一朵无为花,以竹屋为中心她们捧着花站在十二时辰的方位上。 晚风徐徐吹来拂起衣袂翩翩,顏姓姑娘们在自己的位置上站好后便静止不动,任由清风挑起长发戏耍,严成澜则是双手揹在身后站在一旁看着。 竹屋里一道水烟雾气逐渐瀰漫在空气中,一个女人的身影自水烟中出现,她闭眼感应竹屋外的情况,确认十二方位上皆有人站上后她就睁开锐利的双眼双手快速掐诀施法。 屋外的顏姓姑娘们原本是静静地站着,突然间她们看见竹屋里开始冒出浓厚的烟雾,一开始还以为屋里失火了,顏梅、顏春差点就要移动脚步衝进竹屋里查看。 「通通不准动!」严成澜低喝一声,他率先发现这不是浓烟而是水烟。 顏姓姑娘们最后也发现那些烟雾繚绕过的地方都结出了水珠,故而她们也放下心来继续站着不动。 不久之后,顏姓姑娘们手心捧着的无为花开始发光发热,她们惊讶不已却再也不敢随意乱动,任由水烟茫茫淹没竹屋和她们,站在水烟中的人脸上、头发上和衣服都被湿气沾染,儘管夜风偏凉她们却感受不到风的气息,只有温润的湿意包裹着她们周围,那感觉像是整个人浸泡在水里却又能够自在呼吸。 一旁的严成澜双眸瞠大而后又瞇起,此刻他只能沉着气息等着。 那条龙鱼那一日献上六朵无为花,加上叶英作为和自己交换条件的六朵,恰好是十二朵无为花,龙鱼说找齐十二个女子各自捧着一朵花站在十二时辰的方位上,她将亲自施法替靳若鱼稳固体内的生命气息,在这期间内她不能被人打扰,所以需要严成澜在一旁护法。 而且十二朵无为花用完后还能入药,增强靳若鱼的体力,故而严成澜同意了这做法,胭脂心还需要一点时间来完成,十二年的时间应该够他将胭脂心完成。 竹林旁的水泽里,一隻乌龟就停在那儿观看,他知道龙鱼藉着无为花对靳若鱼输送自己的纯灵之力,也藉着无为花替靳若鱼稳固加强防御来自严成澜身上的魔性侵袭,可这一方法只能用一次而且只有十二年的时间,为今之计仍是在于如何造出胭脂心? 龙鱼为了弥补对女儿的亏欠也是拼了命,昨夜耗尽法力寻找无为花,今夜就消耗生命来为女儿续命,而他这个当爹的反倒是无所作为了?? 罢了,他得找个时间进入李牧的梦里,教他如何将无为花入药所能达到的最佳药效,能拖一年靳若鱼就能多活一年,至少也能替严成澜多争取一年的时间不是? 他还得教李牧如何帮靳若鱼换心,毕竟胭脂心完成后还是需要一位医术高明的大夫来执行。 看着竹屋被纯灵的水气包围着,乌龟悄悄叹气,仰望着夜空繁星月色倾斜,在夜色掩护下,乌龟张嘴轻呵一口气飞入竹屋里,希望自己这口气能多少稳固龙鱼的法力助她一臂之力。 黎明的曙光乍现,照映着水塘上波光粼粼,同样护卫了一夜的乌龟跟着龙鱼的身影沉入水塘里,这几日龙鱼应该会陷入沉睡里修復精神体力。 当水烟尽数被竹屋里的龙鱼吸收回去后,十二个顏姓姑娘们看着自己手上的无为花,花的模样依旧只是乾扁了许多。 严成澜瞥见一道光自竹屋里飞出鑽入水塘,他不理会那束光逕直回竹屋里查看,靳若鱼还在睡觉只是她的气色和昨晚已经相差很多,细细查看她体内生命之花的气息,已然增强稳固许多,严成澜暂且放下心来,他又为靳若鱼多偷十二年的时间。 屋外的严东收到讯息后开始回收无为花,并且让站了一夜的顏姓姑娘们下去休息,毕竟此刻竹屋里也不需要她们在场,家主一个人就够了。 一夜无梦悠悠转醒的靳若鱼便看见自己竟然和衣睡在严成澜的身旁,而严成澜衣着也整齐彷彿他才刚睡下。 不敢随意乱动,靳若鱼眨着眼睛看着屋内敞亮的景致,内心静静推算着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无意间看到桌几上放着的搓衣板,靳若鱼才想起自己刚醒来不久就让严东给严成澜拿搓衣板的事,这人怎么真的将搓衣板拿回屋里,该不会真的要跪吧?! 如此一想心底竟然有些期待,不能说她坏心眼,她小时候也被严成澜欺负很久很惨,这时候可以看他出糗何乐不为呢! 因为兴奋不已的期待,所以导致有人心跳加速也有些躺不住,身旁的严成澜缓缓睁开双眸转头看向靳若鱼,就见到傻鱼儿似乎正在想什么,想到摀着嘴在偷笑。 「何事如此高兴?」他倒是好奇了,这条傻鱼儿七早八早的就这么高兴,是因为自己睡在她身边的关係吗? 「嗄?」靳若鱼睁着圆滚滚的双眸往上看,就见到严成澜已经清醒正低头看着自己。「不,我只是在想你跪搓衣板的模样。」 严成澜挑眉,他起身走去桌几旁拿起搓衣板,转身看着靳若鱼问:「小鱼儿真要让本座跪搓衣板?」 靳若鱼撑起上半身笑瞇了双眸,点着头说道:「人家没看过啊。」快跪快跪,她在等着呢! 「那鱼儿看好了。」严成澜很乾脆俐落的将搓衣板放在地上,搓衣板刚接触地上的那一刻手上却略施小计,就在他放好搓衣板起身时,那块搓衣板就整块碎裂成碎屑。 「咦?!」靳若鱼傻眼的看着地上那已经碎成渣渣的搓衣板,说好的跪着呢?!她忿忿不平的指着严成澜指控:「你又耍诈!」哪有人这样的! 严成澜扬唇笑道:「这可怪不得本座,以本座修为这搓衣板还经不起本座的跪姿。」 靳若鱼粉嫩的唇瓣嘟起,双颊生气的鼓起来,瞠得大大的双眸彷彿会冒火一般瞪着严成澜瞧。 「搓衣板本座是跪不了,但有个姿势小鱼儿倒是能看见本座跪下。」严成澜走到床边俯下身看着靳若鱼说着。 看着严成澜唇边的笑意,靳若鱼心中警铃大作,她整个人朝床里头退去,摇头摆手说道:「我突然不想看了。」 「这可不能,本座突然很想让小鱼儿看。」 「那什么,我不看了还不成?」 「如今,小鱼儿不看也得看!」 「等等,等等,严成澜你别动手动脚的!」 「你是本座的妻,怎么就算动手动脚的?」 「白日宣淫是不对的啊!」哀嚎连连,悔不当初。 「这是闺房乐趣无关白昼。」饿狼扑鱼,杀! 竹屋内新的一轮肢体大战开打,如火如荼、水深火热、激烈非常。 京上五皇子府内却人人自危,杯盘狼藉、满目疮痍,这些都是华礼一手造成的。 华富看着自己的五哥为了一个失踪的宫女发了好大一通火,还当着自己的面将一桌好吃好喝的菜餚全都扫落在地,真真可惜了自己花重金请来的御厨的手艺?幸好,自己还有抢到一隻鸡腿来啃。 「五哥,那个宫女就这么重要?」华富咬着鸡腿口齿不清的问道。 华礼瞪了华富一眼,咬牙回答:「吃你的鸡腿少多事!」话落一甩飞云袖转身离开。 铁玲瓏竟然失踪了,在自己派给她前去探查严成澜的底时,帝师单贤此刻应该也收到消息,他会怀疑是自己从中做手脚吗? 好不容易得到单贤的支持自己可不能这般简单捨弃,为了那个位置他华礼再不能有任何失误! 单贤的府邸寧静依旧,此刻的单贤坐在太师椅上听着自己的孙子单寒背诵诗词歌赋,桌几上压着一张下人递上来的纸条,上头清楚写着铁玲瓏失踪前后接触过的人。 「嗯,有进步,寒儿来瞧瞧。」单贤示意单寒拿起桌上的字条来看。 单寒看过字条后他眉宇微皱,低声问道:「那么五皇子此刻是如何?」 「正在府里发着脾气呢。」单贤拿起桌上茶盏浅啜一口回道。 「祖父是否想换人?」既然是扶不起的阿斗何必继续扶持呢。 「寒儿可有人选?」单贤看一眼眉头深锁的孙儿问。 单寒静静思索一会儿后,看着祖父开口:「孙儿属意华胤。」 那是二皇子的儿子,华朝要起这些皇子都不够格撑起,华胤倒是一颗好苗子。 单贤明白单寒尚未说出口的话,那个华胤啊,他记得二皇子妃似乎又要生了,也不知道是男是女,可二皇子妃似乎是江湖中镜月阁的孙女儿呢?? 单贤起身双手揹负在身后,他缓缓朝前迈步,每一步都极为缓慢,似乎天下朝堂之事都在他的步伐间尘埃落定。 五十六、祖谱 回门的时候靳若鱼被迫听了一耳朵来自自家娘亲的嘱咐,云娘就差拿出三从四德、女戒、女训来给靳若鱼背。 严成澜特别满意出嫁从夫这一条,回去的路上他心情颇好的说道:「不若将这一条给写入严府家规里?」 靳若鱼瞪着严成澜的背内心暗自发誓,回去后她一定要让人去订製一块铁做的搓衣板! 不知道自己又被妻子记上一笔的严成澜在回了严府后专心回书房处理事务,靳若鱼则是回了帐房拿银子外出去订製铁搓衣板。 顏梅看着自家夫人那一脸咬牙切齿的模样,心里不是很明白,才新婚第三日怎么家主就惹夫人不高兴好几回了。 从打铁舖走出来时靳若鱼心情颇好的想逛一逛市集,顏梅、顏春、顏华和顏月陪在身边就四处走走。 没逛几家店靳若鱼就看见顾倾城领着婢女正走进延平一家饭馆,她记得那家饭馆吃上一顿所费不貲怎么月底了顾倾城还有银子上馆子,他不是每到月底就开始缩衣节食勤俭过日子吗? 靳若鱼决定跟上去看,反正她现在是严夫人想怎么花钱除了严成澜本人能够有意见,其馀人等没资格可以管,于是,靳若鱼领着四个顏走进饭馆里,还向店小二要了顾倾城隔壁间的包厢来用餐。 顾倾城装起女人来那妖嬈的身段和嫵媚动人的容顏就是会让人嫉妒,这不震炎将军夫人柳氏和延平镇守府夫人庄氏两人一搭一唱的开酸了。 「?还不是那个婢女舔不知耻自个儿脱光了爬上床,否则我家那口子怎么会无端端地又增加一名小妾!」柳氏说起这件事还真想搧那婢女几个耳刮子,也不想想震炎将军的年纪都够当她爷爷了,这床她也爬得上去,那得要有多大的勇气。 庄氏安慰的拍了拍柳氏的肩膀安慰道:「进了府当了小妾一切还不是你这个当姐姐的说了算,那些个小妾、姨娘什么的命都捏在姐姐手里,哪一日看不过眼打杀发卖了都是她们的命,姐姐可别为了这事气坏了自己啊。」 「唉,我这不是气,这是噁心!」柳氏说这话时手指头哪儿也不指专指向坐自己对面的严府姨娘的顾清烟。 顾倾城自然知道,这两位夫人就是来指桑骂槐的,拿着府里的小妾来骂自己!不就是月中时自己抢了一块她们看中的玉佩吗,当时店家也说了既没付订金也没预定,那东西摆出来自然别人也能买,怎么这会儿就来算帐了。 柳氏那话还真敢说,她自己就是从小妾一路往上爬到将军夫人的位置,况且震炎将军府的那位小妾早不知道被她给发卖到哪家妓院去了,如今还能被拿出来说道,真是人尽其用。 顾倾城摇着手上的扇子,他的脸上始终都掛着嫣然浅笑,人家越要拿他身份说事儿他自然越要笑,生气什么的都得等回严府自己的房间里再去摔严成澜的东西,这会儿生气没得让人看笑话。 且不说他是假女人,就拿严成澜计画找他来揹锅起他就受到了严格的训练,他出门在外顶着严府姨娘的头衔,该低声下气时他自然得弯下腰,反正他如今的姿态那是个女的看了就嫉妒眼红,是男的就忍不住想疼惜,他越楚楚可怜越衬得这两位夫人的无理取闹。 庄氏见到身为小妾的顾清烟被人这么说着还能笑得出来,她也假意唉叹一声开口:「要我说,在场的人只有顾妹妹最大度了,你们看这严盟主几乎每回出门归家那严府里就会多几号小妾,也没见顾妹妹为此哀愁过?」 在隔壁房间偷听的靳若鱼深感同意的点头,每回都领小妾回来,虽然自己见不着、遇不到但想想就让人生气!气那些小妾都得花一笔钱来养着,真是浪费钱! 顾倾城抬眸风情万种的眼,瞅一眼庄氏,他用让人酥麻到骨子里的嗓音说道:「这还不简单,她们那些没一个比得过奴家,严盟主还不是最重视奴家,那还有什么可计较的。」老子就是骚,气死你们两个老女人! 柳氏被顾清烟给说得噁寒,她忍下拂着手臂的举动说道:「顾妹妹就不怕哪一日严盟主突然要娶妻吗?」 顾倾城差点翻白眼,前几日才娶了,而且还是自己的熟人! 不过此刻他自然不能抖出来说,顾倾城只是用扇子摀着嘴笑道:「假若真有那一日奴家也只能祝福了。」想黑他吿小黑状?门儿都没有! 庄氏暗瞪一眼顾清烟,这样都不生气?她咬了咬唇正要再开口说话,厢房门便被人敲响,原来是店小二来上菜了。 靳若鱼这间包厢也有人来上菜,故而她也赶紧坐好假装自己也在等着吃饭。 隔壁包厢自从饭菜上了之后只有顾倾城劝着两位夫人用餐的声音,末了那两位夫人见顾清烟识相也就不再扯着不放,毕竟真闹难看了自己归家还得被自家老爷骂。 顾倾城直到送走那两位夫人后才回自己座位开吃,笑话,这顿饭自己得请,若没吃完才是真的对不起自己!那两位人老珠黄的夫人怕胖什么都只嚐两口,剩下的自然就由自己接收。 顾倾城一个人带着下人在包厢里吃的满嘴油光,靳若鱼吃起来却是觉得还是府里顏竹的手艺更好些,只是吃完了饭听了一耳朵的墙角,靳若鱼才发现为何严成澜始终不愿自己过度曝光,因为,那就是个坑啊! 在这坑里不是你踩我一脚便是我压你一头,天天和这些名门贵妇廝杀斗嘴烧脑,想想就心累,也亏顾倾城愿意接下这脑力活。 原来顾倾城每回和这些夫人聚会总会听到这些间言碎语,还得被人如此攻訐,好吧,回去给他涨点工资慰劳他一下吧! 就这样,顾倾城在领工资时发现自己竟然多了点零花钱,把他乐得以后又花更多,让靳若鱼知道后只能摇头叹气,老说自个儿是真男人,每回拿到钱却又往胭脂水粉、首饰衣料店狂撒,看顾倾城那架势应当是乐得只要有人养,他就能继续当好几年的假女人,真亏严成澜能找到这种人。 这一日靳若鱼才在水塘边散步绕一圈回来,顏菊便捧着一块铁做的搓衣板进来,看顏菊拿得气喘嘘嘘的模样,靳若鱼便想着这一回看严成澜怎么弄碎它,今晚非要让他跪搓衣板不可! 是夜,靳若鱼故意让人将搓衣板放在显眼处,她就等着严成澜自个儿看见。 那一夜左等右等没等到严成澜回来靳若鱼便先睡下,到了后半夜才被人吵醒。 「呜,你一嘴儿酒味,别亲!」伸手把人推开,还让不让人呼吸了。 「鱼儿乖,莫忘了出嫁该从夫。」严成澜不死心继续贴上去。 靳若鱼因为这话一脚踹了出去,却被人伸手抓住、按下,严成澜这动作快速又俐落不像生手倒像是老手。 「你一身酒气臭得不能闻,先去洗澡!」一隻脚被人按着另外一隻脚也不客气踢出。 「等等我们一起洗就成!」严成澜这回更绝,直接用腿隔开靳若鱼的脚,要不是身上还有穿衣服这腿儿大开的画面能看吗? 靳若鱼气红了眼,双手捧着严成澜的俊脸开始揉捏,严成澜用脚压制着靳若鱼的双腿也不客气地捧着靳若鱼的脸直接亲,甭管他的脸被人怎么搓揉,能吃到鱼就好。 每一回都败阵下来的靳若鱼只能暗恨着捶床咬人,没事武功那么高做什么! 隔日一大早,靳若鱼还在床上补眠,早已起身的严成澜看着那块铁做的搓衣板时扬唇笑笑。傻鱼儿以为做块铁的就能如愿?真想看自己跪搓衣板吗?原以为鱼儿放弃了没想到是订製上花了点时间啊?? 严成澜撩起床幔拿着搓衣板上床,别说他不贴心不知道要让妻子如愿,这回他就在床上跪着搓衣板给傻鱼儿瞧,不过该採什么样的姿势跪下,那就得看当时的情况了? 事后,靳若鱼红着脸吩咐顏梅,务必要将这块铁製的搓衣板拿到浆洗房去,千万不能出现在竹屋这儿! 儘管不是很明白靳若鱼的作法,但顏梅始终贯彻执行,当这块铁製造的搓衣板出现在浆洗房时那些洗衣娘子可乐了,她们心想终于来了个耐用的。 夜里严成澜回屋后还特地找了一回那块铁製的搓衣板,靳若鱼则是紧抿着嘴任由严成澜怎么追问就是不开口。 算她怕了严成澜,这人怎么总有一套又一套的姿势,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 趁顏梅满脸疑惑地拿走铁搓衣板时,顏春则是提前告诉靳若鱼今年的祭祀家主意思是要开祠堂,因为要将靳若鱼的名字写在严成澜的名字旁。 因为要开祠堂所以得写帖子让在其他地方的长辈回来主持,严成澜已经拟好名单近日会将帖子寄出,严府里得着手准备那些长辈的住处,这些就得靳若鱼去处理。 半个月后严东拿着回函正要过来通知自家夫人,今年貌似来了更多长辈,有些还携家带口的说想来认新姨娘。 是的,认新姨娘。 顾倾城这会儿赶点似的,赶在严东之前把帖子甩在靳若鱼的眼前抗议。 「妹妹,不是我要说,你自己看看这帖子所写的内容。」手掐兰花指指着桌上的帖子一脸愤怒。 原本端坐在太师椅子上喝茶的靳若鱼疑惑地拿起桌上的帖子,在顏梅和顏春不安的眼神中翻开帖子查看。 严成澜在帖子上写着今年他准备开祠堂将顾清烟的名字写入祠堂的祖谱里。 顾清烟?! 靳若鱼抬头看着刚收到消息赶过来的严东,和明显脸色不安的顏梅、顏春,三人皆低着头,最后是严东咬牙开口解释:「家主开祠堂要把顾清烟的姨娘身份写上祖谱是真,可那是为了掩人耳目的做法,家主想将自己这一支脉从祖谱里独自抄写一份出来,再将夫人的名字写在自己的名字旁。」严东暗自发誓回去后一定要好好爆揍顾倾城一顿! 靳若鱼想起前家主严景山的年轻时的事,他寧愿选择鰥寡孤独也要让他喜欢的人能够安然活着,严成澜做不到放手所以他选择将自己的身份藏了起来? 顾倾城听完严东的话就立即皱眉大吼:「我这口锅揹的太大了吧,就连命也得一起扛?!」死贫道不死道友的作法是不对的啊。 顏梅扬眉生气的看着顾倾城回道:「可你叫顾倾城不叫顾清烟,顾清烟早就死了不是。」真搞不懂顾倾城到底是在闹哪回事。 「呃,那个?」顾倾城尷尬地扭头回避,他能说自己是为了恶趣味,最主要还是想闹得靳若鱼和严成澜吵架吗? 顏春将桌上的帖子收起来递给顾倾城说道:「接下来还是要麻烦顾姨娘了,毕竟你是日后的主角啊。」这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个性呀? 严东也赶紧含蓄提醒靳若鱼,家主真正的那一脉也在回严府路上,因为武功不怎么样被严家越调越远,个性上更市侩更爱贪些小便宜,虽然不至于能碰上但还是避开比较好。 「那什么,严东,这话你不是应该要知会我的吗?为什么拿帖子给我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说?」顾倾城拿着帖子抗议,会不会太超过啦?! 严东看一眼顾倾城冷淡说了句:「说不说你又能咋地?」不管有没有通知顾倾城,以他身为顾姨娘的身份就只能忍受着,这人难道没一点自觉吗? 「喂,欺负人也该有个限度??」顾倾城很想甩帖子喊一声他不做了,可是他过不了钱和势力这一关,在严府,以他姨娘的身份能压死那堆狗眼看人低的小妾们,管她们来自哪个家族、世家门派,只要严成澜将她们丢给自己那就归自己管。 严东瞥一眼顾倾城冷声说道:「这不是你的职责?」欺负?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怎么能算欺负! 靳若鱼算是看明白了,顾倾城又被严成澜赶鸭子上架,这才来找自己哀嚎,可他怎么就学不乖,越是对着自己叫嚷效果越差,何时他来找自己抱怨的事能够被处理,反而自己还得捱严东一顿胖揍。 「好了,就少说几句,既然是家主的意思,顾姨娘做不到也得做,回去多练练皮笑肉不笑的功力胜过在我这儿瞎忙活。」 最终,靳若鱼也只能劝退顾倾城这个睁眼瞎,他真看不到严东那捏紧的拳头吗?要是他敢再嚷嚷一句严东就会立刻出拳将他给打飞出去,到时候顾姨娘鼎着一张受伤的脸出现在眾长辈面前,严成澜的面子没比较好看吧! 最后,顾倾城气哼哼的扭着他的水蛇腰拿着帖子走人,靳若鱼则是接过严东手上的回函查看到底有多少人会回严府。 靳若鱼看着名单想着该怎么安排这些人,严府里是够住只是得住哪才是真正的问题。 晚上,靳若鱼在饭后消食时跟严成澜提起,严成澜随手指着水塘一侧说道:「就那边吧,那一片空着的客房够那些人住。」 今年来的人超出预期,而且还是直接往严府内院住下,有些人的底细一时半会儿的不好查清楚,又怕有人会在中途被人调包,故而住所离竹屋不能太靠近。 「嗯,回头我让人带话给顏梅和顾倾城,让她们去准备准备。」靳若鱼点头说着。 「那些小事就让她们去处理,你不用管,顾倾城再有意见就让严东揍他一顿他就会老实了。」 靳若鱼摀着嘴偷笑起来,顾倾城那人标准不长记性,揍完前几天还会乖,超过半个月他的本性就又会显露无遗,每回都要等到严东抡起拳头来才肯乖乖听话。 「对于祠堂里不能写上你的名字?这件事?」严成澜斟酌着字句,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太自私导致。 靳若鱼更用力挽着严成澜的手臂笑着开口:「名字没写上去没关係,只要你始终如一我可以不介意这件事。」不过就是三个字、一个名字而已,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嗯。」严成澜应道,他会始终如一的,不管是在紫竹林还是在这里,亦或者他最终成了魔,他还是会牢牢抓住靳若鱼不放。 年关将近时那些长辈们也陆陆续续来到严府,严府里热闹了起来,只是竹屋里外又开始戒严,但凡非原本在竹屋里进出的人一律不能靠近。 偶尔靳若鱼在府里碰见那些长辈们的孙子之类的,顏梅和顏春都会绷紧神经严阵以待,靳若鱼倒是特地让顏竹捣鼓些小孩爱吃的食物。 例如将切薄片的马铃薯丢去炸,起锅后再撒上些许盐巴,成品就是现在的洋芋片。这零食不管老人、小孩可都爱吃呢! 长辈们难得回一趟严府,多半拉着严成澜商讨严府日后走向,女眷们就得由顾倾城出面,而严成澜的意思很简单明瞭,搞不定长辈的姨娘就甭当了,只是严东传话给靳若鱼时则说这个年太冷靳若鱼怕冷就少出门,尽量让不怕冷的顾倾城出面。 于是开祠堂时顾倾城得围着披风全身裹着像球一般站在一旁观看,其实他也不稀罕这些事,毕竟怎么写都不是他真正的名字,但为了自己的荷包和项上人头,怎么样都得扯着笑站在这儿让人当猴儿看。 混在人群里的靳若鱼在看到顾倾城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时,差点不厚道的笑了出来。 其实也不能怪顾倾城爱扯着面皮在笑,要真没事站着他能更真心的笑着,可看看他的左右,一下子什么婶的朝自己胡乱谩骂了一通,一下子什么奶的手上的拐杖都要戳到自己的鼻尖了,他还能维持这模样已经是看在工资的面子上了。 说到底他还是想加工资,回头就去找靳若鱼闹一闹,有增加自然最好,没有的话也看能不能捞些好处。 严家长辈对于家主还是盟主的严成澜自然不敢多嚼舌根,可他们面对顾清烟时可不会客气,毕竟谁家姨娘的名字能上祖谱的?看她那一身骚浪样实在有损严府的声誉! 趁着严府长辈们的注意力被顾倾城吸引过去,严成澜命人快速抄下他这一脉的祖谱,而后悄悄塞进自己宽大袖袍里,待回去后他得好好整理,然后将靳若鱼的名字写在自己的名字旁。 这才是属于他严成澜这一脉的真正祖谱。 五十七、寿宴 开完祠堂、祭完祖先又过了一个年,那些个长辈又开始告辞回到自己岗位上,只有少数几位严家人被严成澜给挽留。 严成澜将挽留下来的人全都聚在一起,他们此刻正围坐在大厅内诉说着属于自己区域内的小道消息。 「近日东陆上出现一则消息,说是有个夜宫的门派会出来和原有的门派抢地盘,甚至大打出手袭击江湖人。」 「听说那个夜宫是新晋门派但我们怎么找都找不到他们的大本营。」 「听说这一回的武林大会夜宫宫主会亲自出席。」 「夜宫的宫主叫什么名字来着??」 「夜千川!」 「是了,是这个名字,可是我记得不是还有个二宫主叫花问醉?」 「不管是夜千川还是花问醉这两人都需要加以防范。」 「那可不,至今夜千川还没遇过对手,那口气可狂了!」 「欸,那是没遇到咱们家主,否则他能这么嚣张?!」 耳边听着严家出门在外的子弟所带回来的消息,严成澜额际上青筋弹跳,听说、听说,什么都是听说就没有一个确切的消息,非要让铁卫出马才能有可靠讯息,那严府养他们有何用处?! 严成澜深沉的双眸在瞥见屋外时突然增添些许韶华,只可惜那只是一剎那的目光流转,即便有人注意却也只是以为自己看错而已。 严成澜只是看见了靳若鱼站在屋外披着一件雪白貂毛披风,她惦着脚尖正欲摘採树上的梅花,只是她一个打滑差点摔倒,幸好一旁的顏梅赶紧伸手扶着。 一月的气候还是寒冷的,石子上容易结霜,到了近晌午霜要化不化时最滑了。故而顏梅就得时时刻刻提高警觉站在靳若鱼身旁,随时伸着手就怕夫人一个脚滑摔倒。 过年期间严墨也回严府匯交消息,故而此刻他也坐在屋里,当他看见了家主眸中那一闪即逝的流光时,他也转头看去,只是当他发现家主此刻的精神都放在一条鱼身上时,他略微撇嘴继续沉默,对于家主上回的警告他还记忆犹新。 京上的五皇子似乎魔征了,他的注意力没放在朝堂上反而一直注意严府中的一举一动。 华礼究竟想做什么?还是他想证明什么? 严墨支手撑着下頷思考着,这算大事吗?需要上报吗? 严成澜的目光从靳若鱼身上移回来后就停在严墨的身上,他淡淡开口:「最近京上似乎太安静。」 严墨听到京上两个字时立即回神,当他的视线对上严成澜时他内心有些微颤抖,似乎他心底在想什么都逃不过严成澜的眼。 严墨赶紧起身拱手说道:「最近五皇子殿下一直在搜罗年轻的女子与医术不错的大夫进入五皇子府邸。」 「哦?可有人出来过?」严成澜冰冷的双眸看着严墨冷然询问。 「有几人出来,属下找人旁敲侧击问过,她们都说五皇子不满意她们的长相,所以都没被入选。」严墨身上盗着冷汗一五一十的回答。 「找时间把那些人的长相都画出来给本座,有入选的和没入选的都要。还有那些大夫的资料也一应呈上。」严成澜瞇眼看着严墨嘱咐:「不可错漏一二。」 「是,属下明白。」严墨赶紧低头回答,他又感觉到一阵阵杀意,那是家主对自己办事不利的愤怒,这已经是第几回如此了? 对于这些严家子弟兵的处理事情方式,严成澜有些不悦,他冷冷开口:「本座等着武林大会上亲自会一会夜千川,至于其他的事你们就暂时别插手,免得打草惊蛇。」连一个夜千川的底细都打探不到,严府养他们何用?都滚回去自己的岗位待着别来碍事。 一干严府子弟兵皆站起身来回话。 「都散了。」严成澜宽袖一挥自己率先离开书房,其馀人等则等家主离开后才鱼贯离开。 严墨走在最后,他一边走一边梳理等等要着手的长相和大夫名册的事,顺耳听着其他严家子弟兵说话。 「家主这功夫可越来越高啊!刚他就一个眼神可把我吓得!」他这心脏到现在还在扑通扑通的强烈跳动。 「可不是吗?庵倒是佩服严东能待在家主身边,要换成庵,庵早落跑了!」 「欸,我倒是希望武林大会上我有机会能看见那个夜千川对上家主,我就想看看家主怎么修理那个夜千川!」 前头的人说着话突然其中一人转头看着严墨,开口问道:「我说老墨呀,你刚刚走神了?京上出了那么大的事也没说。」 严墨看了那人一眼,冷冷反问:「五皇子搜罗女人怎么就算大事了?」那些个皇子龙孙的不都是贪欢喜色的吗? 「可除了女人还有大夫呀!这其中的关联让人怎么想都觉得奇怪啊!」那人不甘示弱的提出疑点。 严墨瞪了那人一眼简单拋下一句:「就你意见多!」话落随即转身离开,他还得去製作那些女人的画像和大夫的资料呢,哪有空和这些人斗嘴间嗑牙。 「呿!这严墨仗着自己待在家主身边久,得用了,才这般目中无人,早晚有一日会有他苦头吃!」 「可不是吗?!」 「哎呀,都少说两句,回去整整行李该回去自己的冈位上了。」 「说得也是,出来好段时间了也不知道那帮兔崽子将我的店给搞成什么样子,没我回去镇压可不行!」 「走囉!走囉!明早和家主告别后就啟程。」 严南就站在一旁看着、听着眾人的话语,他的藏身术颇高随便一根柱子给他,他就能隐匿起自己的气息让人很难发现他的存在。 等等这些话都得一五一十转述给家主听。 严成澜揹着手来到后院梅花盛开处,靳若鱼还在摘採梅花,顾倾城打着呵欠坐在一旁凉亭里喝浓茶消睡意,他就不懂了这大冷天的不躲被窝跑出来摘梅花做什么?能更诗情画意些吗?都是些女人的把戏,他堂堂七尺之躯还得在此陪坐才让人更无语。 眼角瞥见严成澜朝这里走来,顾倾城也不想理会,反正正主儿来了,他这陪衬的可以闪人了,要不是府里还有好些严家长辈在,他可不用如此费劲儿的当陪客,都是为了掩人耳目的作法。 原本顾倾城是想离开的,可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一件年初开春时严成澜就派人通知自己的顶顶重要的事儿;故而他起身站在凉亭里等着严成澜走过来。 顏梅手上的篮子已经盛满含苞待放的梅花,靳若鱼打算将这些梅花压乾做成书籤和花鈿。 「家主!」顾倾城娇柔造作的将双手靠在腰旁朝严成澜微微屈膝行礼,那嗓音更是让人说不出的嫵媚惑人。 原本朝靳若鱼方向走着的严成澜停下脚步,转头冷冷瞥了一眼顾倾城,语气隐含警告问道:「有事?」那眼神很明确的显示着:想死就儘管作! 顾倾城撇了撇嘴才恢復正常说话声音,问道:「就是想问问家主日前让人通知关于单帝师的事,我不知道他的喜好是什么,所以才想着要问您看看有何好的建议。」 严成澜眉宇微耸看着顾倾城,反问:「读书人喜爱什么你会不知道?」这人是真的懒惰成性了吧,连脑袋都懒得动。 顾倾城瞠着双眸瞪着严成澜,理直气壮开口:「读书人会喜欢的东西也很多呀,诗词歌赋、珍本画册,古玩艺品都是读书人会喜欢的啊!」这么多东西让自己怎么蒐集? 严成澜抬高下頷,俾倪着顾倾城冷冷说道:「你要这么说也对,要不要本座送你去京上,好让你可以当面问一问单帝师?」 欸?送他去京上?顾倾城嚥下一口口水,他摇头兼摇手迭声说着:「不不不,不用了,我再回去想想,总能想到好办法。」 笑话,千机门的大本营就在京上他这一去可就不復返了,在严府中虽说自己时常被人无情压榨工作,可严府给的工资高还附带伙食,况且他在严府中登高一呼少说也有百来人会回应,虽然都是那些无用的小妾,但他就是有优越感和成就感啊! 「很好,记住,严府不养无用之人。」严成澜说完再不理会顾倾城,他直接来到靳若鱼所处的梅树下。 顏梅挽着花篮朝严成澜行礼后便自动退后几步,让夫妻两人能好好说话。 靳若鱼随手将手上那朵梅花的花瓣一瓣瓣剥下,再一片片贴在自己的额头中间,贴好后仰着头让严成澜瞧,嘴上问着:「如何?好看吗?」 严成澜勾着唇点头:「好看。」不管花鈿贴的怎样歪斜,他的傻鱼儿都是最好看的。 靳若鱼伸手想拂去花瓣,严成澜抬手制止了,他说道:「就让它们贴着,鱼儿从哪儿知道花瓣可以这么用的?」 靳若鱼偏头想了一下,而后有些不负责任耸肩说着:「其实我也不知道,总好像有人跟我提过一嘴儿这些事,可我明明不记得有人跟我说过这些。」 话说得反覆也有些模糊,可严成澜没有再追问下去,因为他懂也明白靳若鱼话里的意思,因为这些事曾经就是自己和她提过事儿。 紫竹林里说无聊也挺无聊的,故而傻鱼儿要是没事就会缠着自己,让自己和她说些人间发生的事情。 而自己仅有的关于人界的记忆都是在战神身边那些年的所见所闻,有些年代久远到他已经记不清那些人的喜好,在傻鱼儿缠着自己要瞭解人界的事物时,他也只能将自己的记忆拼凑起来说给傻鱼儿听。 曾经的人界女子喜欢用花朵来染指、用花瓣来妆点脸部,这些事自己当时都曾说给傻鱼儿听过,那时的鱼儿因为找不到花朵只能摘竹叶替代,绿色细长的叶子就三两叶贴在傻鱼儿的脸颊上,当时还是自己含笑替她调整好正确的位置。 看来傻鱼儿的记忆也在逐步恢復中了,那就说明了万年劫也快到了。 「成澜?!你想什么呢?」靳若鱼担忧的神色看着严成澜。 严成澜回过神来掩嘴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突然陷入回忆里的走神,他唇角微扬说道:「今年单贤的五十寿辰过了后紧接着就是召开武林大会,本座打算带你去,小鱼儿怎么看?」 靳若鱼眼底有些疑惑的神色,但她也没紧抓不放,于是她点头:「好久没出府走走了,能出去自然是好的。」 「你想去便好。」严成澜牵起靳若鱼的手放在自己的双手间摩挲着,而他也带着靳若鱼朝着自己的书房缓步而去。 来到书房严成澜领着靳若鱼朝里面走,靳若鱼忍不住笑问:「什么事如此神秘,方才路上问你,你都不肯透露一二。」 这时严成澜从桌案下的抽屉中拿出一本书册出来,他没有回答直接递给靳若鱼看。 靳若鱼接过书册看着上头苍劲有力的字跡,书皮处书写着:严氏族谱。 惊讶的张大嘴,靳若鱼仔细地翻开,只见上头只有短短几行字,上面仅有严岫书这一脉的人名,从上至下靳若鱼就看到自己的名字就写在严成澜的名字旁。 「本座答应过你,本座的妻只有你,只有你的名字能写在本座的名字旁,将来,也只有你的名字能刻在本座的墓碑上?」严成澜话尚未说完就被靳若鱼摀住了嘴。 「生同衾,死同穴。」靳若鱼目光坚定的看着严成澜说着。 严成澜伸手拉下靳若鱼摀在唇上的手,他点头回应:「好,生同衾,死同穴。」到死成魔他都不松手! 时光匆匆飞逝,转眼间已经来到牡丹花盛开的季节,而帝师单贤的生辰就落在四月的时节。 华朝帝师单贤的五十岁生辰是今年朝堂上最为注重的大事。 单贤本人没有特别感受,毕竟过生辰什么的每年都一样,假若华朝能够进军北鯤或者将江湖势力收归纳朝,他倒是觉得这样更值得庆祝些。 不仅仅是朝堂视单贤的寿辰为大事,严府也将单贤的五十寿辰视为大事,起码顾倾城收到的通知就是如此,所以今年初开始他就一直绞尽脑汁在思考到底该送单贤什么样的礼物才适合。 好不容易想到了,他还得每天去堵严东的路让他多派些人员去帮自己寻找搜罗这些礼物,那阵子顾倾城的日子过得真真是水深火热。 就在昨日严东好不容易将东西给蒐集齐全了,今日一大早自己就赶紧过来查看,途中巧遇靳若鱼就两人一起到大厅里来。 此刻靳若鱼正围着那一箱预备月底送往单贤府邸的礼物转。 「这里头是什么?这么神秘?」靳若鱼看着上头的层层封条,忍不住伸手戳了戳。 「我说靳妹妹那一箱可贵重的很,你能别用手戳吗?」顾倾城瞥一眼好奇心作祟的靳若鱼忍不住提醒她,那一箱可是自己耗费心力、费尽千辛万苦才寻来的古籍,一想到那箱古籍得来不易顾倾城就忍不住想为自己掬一把辛酸泪,想当初自己可是求爷爷告奶奶的才求得严东帮自己派人去寻找。 唉,谁说顾姨娘受尽万千宠爱了?这些都是屁话不可信!这顾姨娘的位置真难当! 「可是顾倾城,那里头到底是什么?」靳若鱼默默收回手指走回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都是前朝珍品古典。」话说得轻松可那些可是自己在几个月前就开始让严东派人去寻找的。 「全都送给单贤?」 「怎么,靳妹妹想要今年送一半剩下的一半等十年后再送?」咦,等等,这个主意听起来很不错呢! 顾倾城站起身绕着那一箱古籍转圈圈,假如真的分成两份来送,那么下一个十年自己就不用如此伤脑筋了? 到了单贤生日这一天。 单贤最后还是在老妻和子孙们的坚持下换上过生辰的衣裳,吃完老妻亲手下厨煮的长寿麵后屋外来贺寿的宾客也逐一来到。 帝师单贤的五十寿辰是连圣上都亲口发话祝贺的,所以只要还想在朝堂上混下去的大小官员皇子皇孙们全都会到帝师府邸庆贺。 帝师的府邸属于御赐,宅邸内经过皇家整修过,里头是雕梁画栋、碧瓦朱甍、飞阁流丹与金碧辉煌相差不多。 走在玉砌雕栏的回廊里,华胤目不斜视跟在父亲身后走,身边不时有朝臣皇子皇孙经过,华胤除了回礼外几乎不爱攀谈。 到了大厅向单贤祝完寿华胤准备离去时单寒在祖父的指引下和华胤见礼,随后引领华胤去后花园赏景间谈。 单寒此时还是五岁小孩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华胤也才六岁大小,年龄相仿的孩子玩在一起本来寻常。 来到单贤府邸送礼的严墨视线在单寒和华胤两个孩子身上绕了一圈,随即放下贺礼跟随曹右相进屋贺寿。 曹右相的到来让大厅内的眾人有一瞬间的鸦雀无声,世人皆知曹右相拼了半辈子最终还是屈居单贤之下,心有不甘是正常这贺寿是真还是假就看此刻了。 曹右相领着严墨恭谨道贺没有一丝不甘,说出来的贺语句句妥帖,那面容也是真诚地无可挑剔,眾人目光流转间心思交流几许,或许曹右相也是个贯会装贯会忍耐之人。 华礼和华富就坐在大厅内看着曹右相前来祝贺,接着曹右相也只是稍坐一下便告辞离去,毕竟同为高官除非圣上召见否则不宜同室久留难免引人疑竇。 曹右相这个度拿捏分寸极佳,华礼却为了彰显自己和单贤不凡关係久留帝师府邸,甚至还在帝师寿宴上用餐完毕才离席。 对此,单贤没有出言提醒,他只是在寿宴之后招来单寒询问关于华胤的观察如何。 「嗯,若你所言非虚华胤倒不失为一个好苗子。」毕竟身为帝师教导未成年皇家子孙是他的本分,以后有得是机会接触华胤。 「二皇子妃这回诞下的女婴圣上已经命名为华妤,来日你替老夫前去送礼致贺。」让单寒和华胤多些接触也有助于日后为官时容易拿捏华胤此人的脾性。 「孙儿遵命。」单寒起身拱手领命。 这时一名下人拿着今日贺礼的礼单进来,他的面色有些怪异不发一语的呈上礼单。 单贤接过礼单后查看一番,只见上头不知道何时被人添上几笔:严成澜贺礼前朝珍品古籍一箱。 前朝珍品古籍?! 单贤闔上礼单放置案桌上,他一隻手伸手摸着鬍鬚,另外一隻手挥退下人。 单寒抬头看着单贤,难得有机会见到爷爷眉头深锁的模样。 单贤用眼神示意单寒去查看那一份礼单,单寒拿起礼单从头至尾看了一回,他也看见了那行字。 「寒儿怎么看?」单贤在单寒放下礼单时问道。 「不能动了。」单寒摇头叹息,只是如此说道。 「是啊,不能动了。那就先拿北鯤试刀吧!」单贤看着那份礼单如此说着。 「祖父想怎么做?」单寒抬起头看着单贤问道。 「不急,一切都该从长计议,所以我们不急,祖父有年岁了都不急,你才几岁还有大好机会,所以你更不能着急。」单贤摸着鬍鬚抬头看着屋樑。 单贤想起自己小时候父亲对自己说过的话:单家歷代皆为辅佐华朝之栋樑,单家人不论如何薄情寡义都还有一颗忠君爱国之心。 单贤叹气,奈何如今世道日下,江湖上人人皆为自己私利祸乱朝纲,不论单家如何力挽狂澜都比不过那些匹夫、武夫的莽撞行事。 如今的武林盟主是严成澜,至少这些年来他做得还不错还能号召群雄,至少他已经早早缩回放在朝堂上的手,今日曹右相和这贺礼就是他的态度。 单寒低下头看着地上的青花石板,单家的宅邸再华美都是御赐,那是荣耀却也是负担,他明白祖父的意思,单家人一生都背负着如何壮大华朝的沉重包袱,一辈子很长所以他不必急于眼前的事。 如今的五皇子却原来也是个急功近利的人,只是他贯会忍耐和隐藏而已,这不才有些政绩就急着想抓牢朝堂上的官员彰显,殊不知朝堂上的水之深是五皇子测不出的。 既然五皇子爱追着严成澜瞎转就让他去,反正已经是弃子,如今他们的目光得放在北鯤上才是,该如何併吞一到冬季就南下侵犯华朝的北鯤,这才是目前重中之重的事。 圣上这几年的身边在单家的努力下切断不少与江湖人勾结的世家势力,少了江湖人的操弄和插手圣上至少还能多活几年,他们只要顾好圣上的龙体耐心培养下一位接任人选即可。 五十八、前夕 过完帝师单贤的寿辰后武林大会紧接着上场了。 顾倾城嘴里咬着笔右手撑着头左手手指在桌子上点啊点的,最后他狠狠皱了一下眉头吐掉嘴里的笔带着自己的小婢女又朝竹屋方向而去。 小婢女早练就过目不忘的记忆力,打从顾姨娘一收到严东的通知开始,他先是兴致勃勃地坐在桌前要自己备纸笔和研墨,等自己准备妥当后顾姨娘已经嗑掉了三盘糕点,接着顾姨娘没洗手就抓起笔来,把笔从右手换到左手再从左手换到嘴里,然后起身出门来找夫人求解? 小婢女最后还默默总结一下,虽然奴婢不知顾姨娘接到何种任务,但看顾姨娘吃糕点的架势,加上月初、月底已经为顾姨娘修改衣服腰围尺寸两次来看,严总管的任务是否太过严苛?导致顾姨娘快变成胖姨娘? 顾倾城一来到竹屋还没进门就开始了呼天喊地的嚎啕大哭,他那嚎的是惊天动地、山崩地裂,害得靳若鱼将手上的针一个没注意就往手指头上戳。 顏梅在自家夫人皱起眉头的瞬间就发现的手指头上的血珠,她心疼的差点一巴掌就往刚踏进屋的顾倾城脸上招呼,强忍住气不能打只能恶狠狠瞪着顾倾城说道:「顾姨娘能安静些吗?夫人被你吓到手都被扎伤了。」 顾倾城衝进竹屋的步伐慢了下来,他愣住停顿了一下反问:「夫人手扎伤关我何事?」老子就只在门外嚎了几嗓子谁让靳若鱼胆子小啊? 顏梅正要上前和顾倾城理论,一旁的顏春适时递上药膏拦住想上前动手的顏梅,而后她转头看着顾倾城,问道:「那顾姨娘没事又来竹屋嚎什么?」 「呃?」求人唄,还能有啥事?顾倾城訕訕地伸手摀住嘴有些尷尬地偏头看着别处问道:「那个?靳妹妹手没事吧?!」 顏梅撇嘴,有人这么问人伤势的吗?!她哼了一声不悦开口:「有事没事不会自己转过头来看啊?!」 顾倾城转回头伸长脖子粗粗看了眼,皱眉蹙额问道:「怎么没事又在动针线活儿,府里不是有绣房吗?」那些个绣娘是养来吃间饭的? 靳若鱼瞠了顏梅一眼不就是个小伤口有何好大惊小怪的,而后笑了笑说道:「这不是没事就瞎忙吗?顾姨娘快些过来坐,不知道顾姨娘今日来竹屋是为了什么?」这顾倾城可是标准的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来肯定有事要抱怨。 顏梅在靳若鱼的示意下忿忿然的将桌子给收拾乾净,然后被顏春拉着去泡茶准备点心,顾倾城带来的小婢女也赶紧跟过去帮忙。 顾倾城就坐后听见靳若鱼问起来了,他便伸手往腰际摸了下掏出一条手绢假意擦着眼泪哭诉道:「靳妹妹,不是我要说而是这真是太不人道了!」 「什么东西不人道?」靳若鱼耐着性子听下去,早习惯顾倾城这人说话的方式就是说一点、漏一点的,要是自己没问到点上他可以跟自己耗上一整日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顾倾城一听见靳若鱼问了他气愤地放下手绢,开啟连珠砲似的抱怨,「不是我要说,不就是负责武林大会上的吃喝拉撒睡这种问题,去包下整个城镇不就好了?一个不够就包两个!怎么那些吃的、住的、用的都还要人家去规划设计?」 靳若鱼一听这个她笑瞇瞇偏头看着顾倾城,反问:「顾姨娘很有钱?」 「我那可能会有钱啊!」他可是标准的月底手上就没半分钱,不然他早跑了怎么可能还留在严府让严东压榨。 靳若鱼扬眉笑道:「这不就是囉!严府也需要节省经费,顾姨娘你能者多劳就多担待些,真有疑问也可以来找我商量。」 顾倾城哀怨地看着靳若鱼幽幽开口:「我说靳妹妹怎么也这么说?女人不都是要大手大脚的花钱吗?」説罢还伸长脖子低声问道:「难道严成澜那傢伙拦着不让你花钱?」 「呃,这话你听谁说得?」靳若鱼略微侧身偏向顾倾城小声好奇反问。 「严东啊!当初他教我怎么当个合格的姨娘时就是这么说得。」顾倾城偏头想了一下嘴上喃喃自语着:「当时严东怎么说来着?花钱要捨得!对!」 靳若鱼看着顾倾城,她想着严东到底都是从哪里找来这些教战手册的?怎么顾倾城越来越? 顏梅将点心和刚泡好的茶端上小茶几,顾倾城一看这茶点手就率先伸过去,他掂起糕点就嘴前还记得说着:「靳妹妹快些吃,这顏竹最会製作糕点,每样都会让人想赶快吃个精光!」 靳若鱼看着快吃出双下巴的顾倾城再看见顾倾城随身携带的小婢女那欲言又止还有担忧的神色,她开口问道:「顾姨娘喜欢吃糕点?」 顾倾城嘴里塞了一个正伸手要拿第二块,他闻言抬头看着靳若鱼,然后用空着的手拿起帕子遮住正咀嚼食物的嘴,回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阵子就爱吃东西,也不拘是糕点还是什么。」 靳若鱼满头黑线,她看一眼顏梅和顏春,发现这两人神色如常没有异状,没有异状就是有问题了! 「好了,都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让顾倾城变得这么爱吃,吃坏了身体还怎么出门?还有越来越发福的身材能看吗? 顏梅瞥了一眼还在吃个不停的顾倾城囁嚅起唇:「严总管说了,这次的武林大会上顾姨娘需得胖一圈亮相。」 「咦?为什么?」顾倾城虽然是在追问可他仍旧抓着糕点不放,没办法这糕就是好吃他就是还想继续吃。 「先把糕点彻走。」靳若鱼微微蹙眉淡淡吩咐着。 「不用!不用,我马上吃光了!」护食的顾倾城赶紧端起糕点的盘子,吃得那叫一个兇猛,犹如饿死鬼投胎那样开始狂吃。 看顾倾城那吃得模样,靳若鱼忍不住皱眉看着他的随身小婢女问:「顾姨娘这模样多久了?」这么个吃法身体真没事? 被点名的小婢女低下头,羞愧难当的小声回答:「顾姨娘这么吃是从上月下旬开始的,这月月初和月底已经改了两次腰身了。」 原来顾姨娘会变成贪吃货是有原因的吗?呜,她这小婢女真不合格,顾姨娘的身体有事不对劲,而她竟然没发现。于是,小婢女开始陷入深深地自责当中。 靳若鱼瞪着嘴里还在吃个不停的顾倾城叹气:「你自个儿就没点自觉?」这人的心到底是有多宽?! 「要自觉有啥用?打又打不过,也没能力跑,就这样唄。反正严成澜、严东压榨我又不是头一回了。」吃完糕点的顾倾城语调轻松的边说边掏拿帕子,他还没忘记要拿帕子擦嘴。 「顾姨娘若真不愿意,我可以帮忙说看看?」靳若鱼看着顾倾城那越来越明显的双下巴蹙眉说着。 正拿起茶水来润喉的顾倾城连忙哼哼唧唧出声:「别别别,老子好不容易可以放开肚皮吃东西,靳妹妹可别去说。」以往为了维持那纤腰细柳的身材吃什么就只能啃三口,而且那三口还是很少、很小,不够塞牙缝的那种,都快憋死他了!如今好不容易可以吃胖他自然得吃个够本才行。 靳若鱼再度抚额叹气,还真是个活宝天兵啊,也亏得严成澜能找到像顾倾城这样的人,但也得佩服严东有办法将一个活生生的男人给掰成这副模样性情,只能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吧。 过没几日严东将那些会出席武林大会的人的资料送了过来,在这之前,顾倾城早被严东又给修理了一顿。 严东的原话是:「办事没一件牢靠,没事就只会告状,真不知道严府养你何用!」 等到顾倾城被修理完后他仍旧是死性不改又跑来找靳若鱼哭诉:「严东那傢伙真不是人,让我吃我也吃了,让我胖我也胖了,他怎么就是不满意啊?我真是活着太难、太委屈了!」 看着眼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顾倾城,不仅仅是靳若鱼无语了,就连顏梅、顏春和顏雪也佩服了。 这女子专门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绝活顾倾城也学了呀! 最终,靳若鱼不忍卒睹,只能伸手假意按着额角实在不想再看,她出口安慰顾倾城道:「顾姨娘放心,我绝对不会赶你走。」若赶走了上哪儿再找一个这么有敬业精神的? 顾倾城正嚎着,可他也不是没脑子的嚎,他嚎得很有节奏,嚎到靳若鱼保证的话他可是一个字都没落下,于是他边嚎边问:「那工资又该怎么办?」 工资?靳若鱼眨了眨眼怎么会说到工资上? 蹙眉仔细思索一番后,靳若鱼才试探的说道:「等顾姨娘办好武林大会的差事,我自然会让严东给你涨工资!」前提是要办好武林大会。 「真的?」顾倾城一边抹泪一边偷覷着问。 靳若鱼赶紧点头。 「那好办!」顾倾城甩开帕子随意抹了把脸一脸正色说道:「有夫人这些话就够了,过几日老子让严东将参加武林大会的名册送过来,咱们一起参详合计,包管让武林大会完美落幕!」 靳若鱼看着顾倾城那张已经花掉偏又要装正经八百的脸,她实在很想笑却又只能憋着点头答应。 等顾倾城雄壮威武的带着他的小婢女离开时,靳若鱼才发现自己上当了! 这顾倾城无非就是想拉一个垫背的!说什么一起合计参详,到头来他肯定甩锅到自己头上,而自己竟然就这样被他给骗了! 那一夜严成澜也收到消息了,只见他脸上肃穆的一丝笑容也无的走进竹屋,几个顏早早落跑了,只留下靳若鱼一个人去面对。 其实严成澜不介意背锅的人是不是自己的傻鱼儿,再傻都有自己兜着,他介意的是那个顾倾城真的是吃饱太清间,没事就往竹屋这里跑,还说要和傻鱼儿一起合计参详武林大会上的安排?! 这阵子光听严南的匯报就能听到心火上扬,是谁给顾倾城吃了熊心豹子胆才让他有勇气一直在鱼儿面前露面? 刷存在感也不是这么刷的,没看到严东他们除非真有事才会出现吗? 别以为穿上女装就真的是女人! 而靳若鱼此刻在心里骂着的人却是自己的随身婢女。 这几个顏真真没一点主僕情谊,知道严成澜回来了也不知道要通知一声,要跑大家一起跑呀!留她这个主子一个人去面对严成澜的怒火算什么呢? 几个顏姓姑娘纷纷表示,奴婢对主子们的忠诚绝对是杠杠在线上的,可夫人您也知道,您一个人就能解决的事她们顏姓姑娘就不去当炮灰了。再说了,家主什么时候真跟您生气过呢? 于是,靳若鱼只能悲催的捶了一夜床板,她气得差点又从浆洗房把那块铁做的搓衣板重请出山,考量到大家体力、实力上的差异,结果受苦的人最后还是自己时,靳若鱼只能默默放弃了。 呜,她终于懂得顾倾城的感受了! 严成澜还颇为可惜了一番的,原以为小鱼儿会搬出那块铁製的搓衣板来,隔天夜里他还特意里外找过竹屋一回呢。 严府另一处的始作雍者顾姨娘一点愧疚感受也无,他还在桌上和他的夜宵奋战中。 小婢女苦着脸想让顾姨娘吃少一点,她才刚张开嘴巴还没说话,顾倾城就塞了一块猪蹄膀到她嘴里。 「想吃别跟我客气,自己拿双筷子坐下一起吃!」 最后为了不让顾姨娘一个不小心胖成了猪样,小婢女也只好坐下默默贡献自己的小肚皮了。 只是小婢女始终都不明白,为何顾姨娘在武林大会上得出场亮相还得胖一圈才行,漂漂亮亮柔美纤细的身材不好吗? 京上的五皇子府里,至今灯火依旧通明,五皇子华礼站在案桌前看着眼前站着的几名女子和几位大夫,终于满意点头。 「将她们一併送往晃城,等待时机成熟?」这一回他肯定能成事!五皇子握紧拳头如此想着。 侍卫将人全都带下去后,五皇子又嘱咐站在一旁的人说着:「这事切莫让华富知晓。」华富那人单纯、重情义,要让他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他非得跟自己哭闹不可,说不定一个任性使然下他还会去通风报信! 为了自己的将来决不能让华富打乱自己的计画。 一干人等全都拱手弯腰低头应诺。 五皇子看着前方屏风上绣着的壮丽山河图,他的思绪远扬,今日父皇不过就是册封了二哥的女儿为县主,呵,也就是一个活箭靶而已,瞧二哥那高兴得意样! 他和二哥不同,他一定会做出一番大事来,好让帝师和父皇认可自己的能力,帝师除不去的严成澜就让自己来动手,届时朝堂上谁还能看不起自己! 而此时的二皇子妃却是眉头深锁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强褓里的女婴,和女婴摇篮旁静静躺着的明黄圣令。 华胤此时恰好习完功课顺道过来看母妃和妹妹—华妤。 「母妃为什么在闷闷不乐?是妹妹怎么了?」华胤快步上前查看,当他看到依旧睡得安稳的华妤时,悄悄松口气。 二皇子妃扬起微笑看着华胤,她伸手轻拂华胤落下颊边的发,轻缓开口:「无事,母妃和妤儿都没事,胤儿习完功课了?可有不解之处?」 华胤摇头抓住母妃略微寒凉的手,他固执问着:「那为何今日妹妹的县主身份定下后,母妃并没有很欢喜?」他早注意到了,今日册封妤儿为县主的圣令一下到府里,母妃的脸色瞬间苍白几分,虽然母妃强自镇定,可刚產后虚弱疲乏的脸色仍是难以掩饰傖惶与惶恐,好像母妃在惧怕什么? 二皇子妃深深叹口气,缓缓站起来看着华胤说道:「都是母妃一厢情愿的猜测做不得数,胤儿无需担忧太多。」说了也是徒增儿子的烦恼。 册封县主对目前的华妤来说这是一种负担,华妤前头还有其他皇室女孩儿尚未册封,怎么就单单率先册封妤儿了呢? 妤儿以后得面对多少异样的眼光? 圣上到底在想什么? 这里头可有帝师单贤的手笔在?若是有? 这些都不是自己一个深宅妇人所能猜测、定论,反正二皇子的性子也指望不上了。听闻娘家人说祖父这回会出席江湖盛会,不若让祖父多找些人问问,看看是否能和盟主搭上线,胤儿和妤儿的日后就看盟主愿不愿意多多照拂帮衬一二了。 帝师府邸的书房里,单贤看着坐在自己下首埋头写字的单寒问道:「今日二皇子府一看如何?」 「很可爱。」单寒头也没抬如此回答。 「嗯?」单贤有些意外的看着自己的孙子,他是问今日入二皇子府道贺的情况,如何会回这样的话? 久久没有等到祖父下一句话,单寒抬头向上看去,只见祖父已经捧起日前严成澜所赠的古籍来看,那小心翼翼的呵护模样,小心谨慎慢慢翻页,一看就知道那珍本是祖父未曾看过的。 单寒也没多想,继续低下头练字,他将来也要成为像祖父一样,受万人景仰爱戴的人。 五十九、远香 武林大会就举办在晃城的事整个江湖早传遍了,无论有无收到帖子皆可报名参加,前提是须得事先报名。 严府早早做好辨别牌子,还分了好几种不同的样式分送给有报名参加的人,除非是抢了原本有辨别牌子的人,否则外人怎么模仿就是模仿不来。 而只有持辨别牌子的人才能进入会场,这是当初明文规定。 车道上,一辆掛着严字旗帜的马车在路上急速奔驰着,马车周围戒护着数名严府侍卫,而最吸引人眼珠子的还是严府着名的四大护卫,严东、严南、严西和严北。 所有和严府马车擦身而过的马车或马匹上的人全都侧目以对,纷纷猜想马车里坐着的人不是严成澜就是严府里风头正盛的顾姨娘,也许两人都在也说不得,毕竟难得见到严府的四大护卫一同出现。 马车里确实坐着顾姨娘,而严成澜则不在此。 顾倾城一手拿着梨子在吃一手拿着名单逐一检视有无错漏。也算不清楚这是第几次检查了,最后他烦躁地一把将名单拋给和自己同车驾的小婢女,开始哀嚎:「哎哟我的妈,真真要累死老子啊!」 小婢女赶紧伸手接住名册,再将名单收妥在马车上的暗格里,边动作嘴上边安慰着:「姨娘先别嚎,夫人可不在此处。」要嚎也是嚎给夫人听啊,嚎给她这小婢女听是没啥用处的。 顾倾城一听,还真是这个理!于是,他也不嚎只管吃梨就对了! 解渴啊! 小婢女悄悄松了一口气,幸好出门前严总管特意将自己找去交代一番,这才能止住顾姨娘那张惯会嚎的嘴,否则这一路去到晃城的路上眾人都得听着顾姨娘的嚎啕声,莫说严府眾人受不了,恐怕就连路过的人都会以为严府马车里也不知道是发生何种惨案,才会让人嚎成这样。 顾倾城才没管那么多,他嘴里吃着梨子手上掰着手指头数,数来数去他看着自己的小婢女问:「这还有多久才会到晃城?」这几日下来他在马车上坐到骨头都快散架了。 小婢女跪坐着递上茶水说道:「约莫明日下午就会到了。」她早上听严总管是这么说的。 「那你把东西整整,我得再躺着睡一下。」顾倾城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喝茶了,喝多了又得上茅房这荒郊野岭的哪来的茅房,中途喊停下马车去解手还得看严东白眼,实在太不智了。 小婢女放下茶杯开始收拾马车上被顾姨娘丢得乱七八糟的事物,她内心想着的是:姨娘怎么还要睡呀?刚刚才睡起来坐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又要睡了,真的没问题吗?可是昨天她问严总管,严总管也笑瞇瞇轻松回答两字:没事。只不过严总管的笑让人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 骑着马在车道上奔驰着严东此时无比佩服自己的深谋远虑,出发前往晃城之前他先找了大夫李牧,跟李牧讨要了一整个月的嗜睡药粉,每次给顾倾城的食物里他都会命人少量放些,这不耳根子就能清净许多吗?!等回程了他也比照办理! 傍晚严府马车来到了颐城做修整,马车一驶入城镇交上名帖和入城费后,不论是谁都得下马车用走的。 颐城是华朝里少数几个城镇里不能骑乘马匹的城镇,而这也曾经是单贤为相时推行的政策之一。 顾倾城一下马车就开始四处张望一番,而后他走到严东身旁小声问着:「咱们下榻的地方离城门口远吗?」 出门在外,严东还懂得偽装一下尊卑,于是他恭敬弯腰拱手说道:「回顾姨娘的话,进城后再走半刻鐘就到了,咱们下榻的地方就叫远香馆。」 顾倾城一听是叫远香馆他差点就开始流口水了,远香馆之所以叫远香是因为他们的独门秘酒,一开封十里外都能闻到酒香味,而且那酒还不是什么人都能喝上,贵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身份也是其中考量之一,最最重要的是老闆看你顺眼不!看不顺眼的一口都甭想嚐。 而这一会儿? 「那啥,真的很香呀,啊!有人正在喝远香酒!」顾倾城一闻道味道就这么喊着。 「姨娘喝过远香酒?」小婢女在严东的示意下上前搀扶着顾姨娘的手,看似扶着顾倾城向前行,实则是紧紧拉住不让顾倾城走太快。 这位姨娘,您别好酒到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啊!小婢女内心哀嚎着。 顾倾城暗自撇嘴,他以前是什么身份?千机门随时可以捨弃的替身姑娘,现在是什么身份?严夫人专属的挡箭牌,哪可能喝过远香酒! 还不是以前出门时曾经闻过也听人说起这酒的来歷才能知道,否则就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知道远香酒这东西! 「就是没喝过这次才要嚐嚐鲜!」笑话,严府顾姨娘的身份够大了吧!他就不信这一回他还喝不了远香酒! 顾倾城在小婢女的半拖半拉扯之下,硬是循着香味自己就找到了远香馆的所在,这身上掛着一个人还真不好走路。 严东这会儿也是佩服了顾倾城的贪吃,就这样循着香味都能找到地儿,他到底是有个狗鼻子呢,还是特别贪吃、贪喝? 小婢女嘴角抽搐几下没想到自己都快掛在顾姨娘手臂上了,他都还能走这么快、这么远,于是她扶着顾姨娘指着前方假意喊道:「姨娘真厉害,竟然能找到远香馆来!」 顾倾城现在满脑子里全是远香酒的滋味,他舔了舔唇嗯了声,示意严东上前去交涉。 这时候严护卫的身份可比他好用多了。 严东无奈叹气,只能走上前去,才走进远香馆就直接站在门口处不动了,也没见到他在跟谁说话就只是杵着。 顾倾城没耐心等,他快步上前用力稍微拨开严东的身躯探头看去。 「啥情况?!」顾倾城有些无语的看着馆内里头诡异的情况。 馆内还有几桌人全都乖乖坐在位置上,他们没有在用餐而且表情都很惊恐,而他们的视线全都黏在馆内最里头的掌柜身上。 掌柜手上正抖抖颤颤的捧着一罈酒,而他的脖子上正架着一把铁骨扇,扇面锋刃锐利的骨扇铁尖直戳着掌柜的咽喉,上头已经有些鲜红的液体沾上。 拿着铁骨扇的是一名看似清秀白面书生的人,他一手拿着铁骨扇戳着掌柜的咽喉,一手举着一罈酒正大口大口地喝着。 那喝酒的样子一点书生的俊秀形象也无,可毕竟在这个只看武功不看脸的江湖上,若只看脸那就死了都没法跟阎王告状,因为死在这个书生模样打扮下的江湖人近日可是急遽上升中。 旁人不知道,可严东却知道此人是谁,他可是夜宫的副宫主花问醉! 严东知道这人是花问醉,可顾倾城不知道啊!他只知道这人正在糟蹋好酒! 顾倾城仗着自己有严府和严东撑腰,他不顾小婢女的阻拦鑽过严东的身躯旁若无人朝一旁傻站着的店小二问道:「馆内还有远香酒吗?」 店小二傻傻看着这个漂亮丰腴的女人,用抖个不停的手指向掌柜手上那一罈酒。 顾倾城看着掌柜手上的酒,他双眼冒光就直接走了过去,「请问掌柜的这罈酒能否卖给奴家?」 掌柜的动都不敢动一下,他难以置信的瞪着这位空有美貌却不长脑袋的女人,内心狂吼:你是眼瞎了吗?没看到架在老子脖子上的骨刀吗? 最后在顾倾城一脸诚挚笑容以及耐心等候下,掌柜的只好用眼神暗示顾倾城一番,见她仍无动于衷只好开口说道:「夫人还是去问老朽身旁这位拿着骨扇的侠士吧。」别说酒,老子命都捏在那人手里! 于是顾倾城又笑瞇瞇转头看着那位白面书生,开口:「请问这位公子?」 「不能。」花问醉连话都没让顾倾城说完就直接拒绝。 不是花问醉有耐心不动手,而是他虽然一直在喝酒可他一直都知道门口处站着的人可是江湖排名第七名的严东,而严东身旁还有其他严府侍卫,虽说那些人的武功没有严东好可也不会太弱,单凭他一人若一对一和严东对上他不一定会输,可是若加上其他严府侍卫他心里就没底了。 而这个女人一看就是严府里的人,若是依照这阵仗来看这女人应当是严府顾姨娘无误了,只是没想到严成澜眼光如此之差竟然会喜欢上这么没眼色的女人。还是这女人平常作威作福惯了,所以才会不把任何人给放在眼底?!或者是严成澜就在馆外给她撑腰? 「喂,这位公子,奴家看你长得一副好面容怎么这么难说话?而且你这喝酒的样子也太难看了吧,喝一半洒一半也太糟蹋了这远香酒。」 顾倾城再度开口说话时花问醉终于赏了一个眼神给他,只是那眼神好似在看疯子似的,他冷冷开口:「老子有实力爱怎么喝就怎么喝,没看到掌柜的都没意见吗?」 而站在门口处处于戒备状态,准备随时拔刀和人廝杀的严东很想翻白眼走人,他恨不得花问醉一骨扇杀了顾倾城这只会惹事的,他到底是要有多粗的神经才会跑去指责花问醉?没见到整间远香馆里的人都没人敢吭声吗?! 「他没意见是因为他的命握在你手里,而奴家有意见是因为奴家身后有人在撑腰呀!」摆显耍威风就是要趁现在,他顾倾城才不是真没脑子的人,这书生肯定知道自己是谁所以他有所顾忌才不敢轻举妄动,否则依照他这狠辣劲儿来看,嘖嘖嘖,纵使有上百号顾倾城都不够他杀的。 「哦?」花问醉放开手上正喝着的酒罈,碰地一声,酒罈整个砸在地上碎裂而里头的酒也全洒了。 顾倾城迅速往后退了几步,避免被酒泼洒到,他恼怒地瞪着花问醉,指着他叫骂:「你暴殄天物!」 远香酒啊!白白糟蹋了这一罈好酒啊!顾倾城瞠着双眼痛心疾首的看着洒了一地的远香酒,若不是顾及身份面子,他恐怕会趴在地上把远香酒给舔乾净。 「酒喝多了,手抖滑掉而已。」花问醉扬高脑袋俾倪着顾倾城,就一个女人来说,这位顾姨娘还挺高的,只可惜是个空有容貌没有脑子的女人,而他花问醉面对这样的女人时通常都是让她们趴在自己的面前,丢弃尊严的对自己摇尾乞怜。 哼,莫急,留得青山在,总会有那一天,总有那机会的。 「我看你不止手滑而且还眼拙,奴家家主指定的酒都被你给糟蹋了,届时若没喝到远香酒,奴家就让家主亲自找你算帐!」顾倾城气得直接搬出严成澜来,既然严东就在场了那就利用这点来骗骗这书生,看他是否会知难而退。 「算了,既然是武林盟主指定要喝的酒,那掌柜的手上那一罈就当花某赠送了。」花问醉扯唇如此说着,缓缓收回架在掌柜脖子上的骨扇,花问醉心想:严成澜果然就在外头,难怪这顾姨娘敢如此大胆,也罢,夜千川也不在此处,只有自己一人可谓双拳难敌四手,那就暂时撤退离开好了。 「我家家主要喝的酒用不着你来送!」站在门口处的严东冷冷说着,严府从不收礼,若让人知道花问醉曾送过一罈远香酒给家主,那严府以后还怎么拒绝他人的赠礼关说?! 「掌柜的,你手上那一罈远香酒值多少钱,奴家跟你买!」顾倾城伸手往自己宽大的衣袖里掏,掏出一只绣着顾字的素色荷包就往旁边的桌子上放。 花问醉看着严东和顾倾城的举动,严府不收礼看来是真的,不过? 「交易嘛,讲究你情我愿,掌柜的愿不愿意卖、想卖多少那就是他的事了。你说是吧,掌柜的?!」 刚刚才捡回一条命的掌柜的这会儿是真怕了花问醉,他就是一个被人请来当掌柜的而已,犯不着为了一罈酒就得罪这种喜怒无常又不讲道理的江湖人,于是掌柜的连忙摇头说道:「这酒不卖了,就用送的。」 顾倾城唉呀一声,他转头瞪着掌柜的说道:「我说你怎么开门做生意的?有钱给你你还不要赚?!」 掌柜的苦着脸瞅一眼花问醉对顾倾城说道:「这位夫人,有钱赚当然好,可怕得是有钱赚没命花呀!」这人倘若狭怨报復等这位夫人离开后又绕回来找自己算帐怎么办? 「那你手上这罈酒奴家不要了,奴家明日再来买,总要收钱了吧!」顾倾城也知道严府里严成澜订下的规矩,而且他也绝对会遵守,否则他的姨娘身份早被人给擼下来了。 「明天来也没远香酒卖呀??」掌柜的摸着自己脖子上伤处,摇头叹息说着。 「明日没有就后日,后日再没有就大后日,总有一日可以买到吧!」顾倾城火大的双手叉腰双目喷火地说道。 掌柜的看着这呛辣美女生起气来竟如此的不屈不挠,再看始终面带微笑站在一旁的书生? 掌柜的发现,他很难开口说话,他怕万一说错什么那人又笑着朝自己甩出骨扇来,下一次还能不能活都不知道呢。 花问醉自然也看出来掌柜的是出于对自己的忌惮而迟迟不敢说话,他随手甩开骨扇朝自己扇了几下,自命瀟洒地说道:「你们慢慢和掌柜的谈,花某就先告辞了!」还是赶紧离开,否则等一下外头的严成澜若等得不耐烦而走进来的话,怕到时候想走都走不成。 顾倾城瞪着花问醉离开的背影,直到他经过严东身边离开远香馆后,他才收回视线继续看着掌柜的。 掌柜的仍旧苦着脸没吭声。 「掌柜的,那个人都走远了你就开个价吧!」 掌柜的哀怨地看着顾倾城,他举了举自己手上这一罈远香酒问:「夫人真不要小的手上这一罈?」 「真不要!」不收钱的不能拿!顾倾城狠狠摇头拒绝。 「那夫人等半年后再派人来买吧!」 「为什么?!」顾倾城大惊失色的追问,半年后?谁他妈还会记得来买呀! 掌柜的指着地上那些空酒罈解释着:「远香馆一个月只卖一罈远香酒,刚刚那位客人一个人就喝三罈酒外加砸在地上的一罈就四罈酒了,而我手上的是这半年内仅剩唯一一罈了。」 「不对呀,算一算才五罈酒而已,怎么就得等半年了?」顾倾城掰着手指头数完后又开始嚷了。 「本馆前几日才卖出本月的那一罈远香酒呀!」要不是因为这个月的份例卖掉了,自己又无比坚持要让刚刚那位书生下个月再来,他也不会暴怒到用骨扇威胁自己和店小二。 半年?还得等半年?!顾倾城一手抚额一手摀着胸口,他一副快晕倒的模样。 掌柜的以为这位夫人没买到远香酒怕归家后被家里男人给打,于是他出口安慰:「要不这样,小的派人跟着夫人回去解释一番,这样夫人也不置于会受责罚。」哎,都怪远香酒太好喝,这情形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掌柜的都习以为常了。 小婢女缩在严东身旁双手食指互相戳了戳,她怯懦开口:「那啥,姨娘,其实?之前咱们就买下这个月的份例远香酒了?」 「真的?!」顾倾城立即转头看着自家可爱的小婢女。 小婢女猛点头,末了还指着严东说道:「单据都在严总管身上放着呢。」 「咦?你们是之前来订房的严姓客人?」掌柜的惊疑问道,刚才看那位夫人的荷包上绣着顾字,他还以为是两拨不同人马,原来是同一个啊! 严东大步朝掌柜的走过去,他从怀里掏出一张订房的契约书,上头明确写着要订房日期、订几间房、住几天还有外加一罈远香酒。 「哦,若是你们那酒就没问题了!」掌柜的接过契约书查看完后暗自松了一口气,毕竟眼前这个侍卫看起来也不好相处呀。 是夜,顾倾城怀里抱着一罈早空了的酒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他的唇角还掛着浅浅淡淡的笑意,酒,果然好喝,严府顾姨娘的身份,果然好用。 小婢女轻手轻脚的将一条毯子盖在顾倾城身上,又小心翼翼地将他手上的酒罈取下放在一旁的地上,哎,婢女难为呀! 严东双手环胸坐在桌前瞪着桌上的酒壶看,其他三人严南、严西和严北也是一模一样的动作。 「他就只给我们这一壶?」严西难以置信的开口。 「嗯,他的小婢女送这壶酒过来时有提过,咱们还在执勤中不宜饮酒过量。」严南如此回答。 「他脸还真大!」严北嗤声骂道。 「算了,至少一人还有一口能嚐,谁让此刻咱们确实是有任务在身,出门在外就别太计较,要计较也得等回府再跟他计较。」严东也只能如此总结。 顾倾城给老子们等着!等回了严府总有让你吃苦头的时候! 六十、孕事 晃城内的所有客栈、旅店至今已经全都客满,严府在晃城经营的商店场地几乎全都出借,严成澜带着靳若鱼在铁卫的护卫下慢慢骑着马进入晃城。 跟着严成澜一起坐在马匹上的靳若鱼看着身边人来人往的江湖人,好似又回到了四年之前参加过的武林大会。 路上有人对着他们频频注视,眼神中透露着这位是不是武林盟主?那与他共乘一骑的女子又是谁? 这一回路上严成澜并没有掛上严字招牌,他和铁卫们一起乔装成商人模样领着靳若鱼四处走走逛逛,直到武林大会报到的最后一日他们才进入晃城。 一入晃城才刚在严府别院中安顿好,严成澜就被严东请走,靳若鱼则是在顏梅、顏春和顏雪服侍下洗完澡正在屋里擦乾头发,顾倾城便领着自己的小婢女一路嚎着进门。 顾倾城这心里不平衡啊!当初说好一起安排这些江湖人的吃喝住宿问题,怎么就只有自己一个人率先出发不说,还早到了十日,这十日里自己每日忙得像什么一样,连坐下喘息的时间都没有,这才好不容易把一切都打点安排好,这条鱼才慢悠悠的进城来。 「顾姨娘别嚎了,夫人知道您贵人事忙回府后的定会给你涨工资的!」顏春也不让顾倾城有进屋嚎的机会,直接先堵了顾倾城张开的嘴。 「哎,说得我好似很爱钱一样!不过先说好,这回没涨个百儿八十的老子以后可就不当了。」顾倾城一甩帕子掩嘴这么回答。 顏梅手上继续擦着自家夫人的发,她撇嘴冷哼了声,还说不爱钱,百儿八十的不是钱吗? 靳若鱼扬唇笑着:「这次确实辛苦顾姨娘了,回去后定会给你涨工资的。」 顾倾城这才开心地笑了,他也没有什么男女大防的观念,照理说靳若鱼已经嫁为人妻放下发时属于衣衫不整,除了夫君、子女和贴身婢女外,旁人是不能在场的,可顾倾城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还自顾自的斟茶吃茶点,他的小婢女在一旁急得双眼都快冒泪光了,他却一无所觉。 顾倾城自然不是单纯地来嚎涨工资的事,那是顺便而已,他真正的目的还是得来跟靳若鱼说说这回武林大会上该注意的事。 这一通话说完,靳若鱼的发也乾了,顏梅重新帮她綰好了百合髻,戴上镶金翠玉鱼的饰品。 顾倾城吃完了茶点喝完了茶水,拍了拍饱足的肚皮准备离开,离开之际他才想起什么又转回身说道:「哦,对了,万少主的妻子玉梓璇也来了,不过我听下面的人来说,她这几日因为水土不服正在休息可能得过几天才能来找你,至于叶庄主的夫人唐璇,这回她庄里有事耽搁了,得过几日才能赶来。」 靳若鱼笑着点头开口:「辛苦顾姨娘了,改明儿要出门逛逛再约你啊。」 顾倾城倔着嘴举起手比了个停的手势,哼了声说道:「可别了,还是你们女人自己逛去,爷们儿买东西可不兴你们那吱吱喳喳比个没完。」话落顾倾城挥了挥手绢自顾自地领着小婢女离开了。 靳若鱼也知道顾倾城的性子,那人看上什么都没讨价还价的直接就买了,他不爱和她们一起货比三家,觉得落面子,故而她也不勉强了。 顾倾城领着小婢女走远了,小婢女才囁嚅开口:「姨娘怎不直接说万少夫人是有孕了呢?」 顾倾城听见小婢女的疑问后他停下脚步冷冷说道:「喜儿,别让姨娘我知道万少夫人有孕的事是从你嘴里传出去的。」 小婢女顏喜惊慌不已,她正要跪下就被顾倾城给用力拽住手臂而跪不下去,她错愕抬头只见顾姨娘唇边噙着冷笑开口:「在这儿跪什么呢?有话咱们回去再说。」说完用力拽起顏喜领着她回自己的居所。 门儿一关顏喜自动跪在地上哭着说道:「姨娘莫气了,喜儿知错了。」 顾倾城自个儿往椅子上落座,翘着腿儿、看着手指甲、扯了扯唇冷冷反问:「错哪儿了?」 顏喜一边抹泪一边哭道:「喜儿不应该质疑姨娘的话?」 顾倾城叹口气说道:「你还是不知道错哪儿了。」他这么聪明偏偏带出来的婢女怎么就这么傻呢? 「那?那请姨娘告诉喜儿到底错哪儿了?」顏喜双手抹眼泪眼汪汪地看着顾倾城问。 顾倾城抬眸看一眼跪在地上装可怜的顏喜,他撇嘴说道:「起来吧,别再试了,老子还没傻到不知道你究竟是谁的人。」 顏喜怯懦起身站在原处眨着无辜的双眸直看着顾姨娘不答腔。 顾倾城朝顏喜伸出一隻手,摊开手掌向上说道:「交出来,你一直在纪录的小本子。」 「姨娘说什么小本子呢?」顏喜摊手偏头看着顾姨娘。 顾倾城放下手哎呀一声说着:「算了,男女授受不亲老子总不能真搜你的身,只要你给老子记好了,你跟严东打得那些小报告老子可都一清二楚、明白的很!」每一笔都记着呢! 顏喜嘟着嘴摇摇头自动走到顾倾城身后帮他按摩捶肩,说道:「喜儿是姨娘的人,心都是向着姨娘的,怎么可能打姨娘的小报告。」 「莫说了,说多了你姨娘我就伤心难过。」顾倾城坐着任由顏喜替自己按摩捶肩,总之,这小婢女的话一句都不能信,真信了他就不姓顾! 「可姨娘还没说怎么不能在夫人面前提起万少夫人有孕的事?」顏喜发挥她追根究底的精神,总得问清楚才知道该怎么写小本子吧! 顾倾城原本已经闭上眼睛在假寐,被顏喜这一问他翻着白眼,想瞪人,可惜顏喜站在他身后他瞪不到人,他只好开口:「你傻啊?!万少主和咱们家主成婚的日子相近,如今万少夫人有孕了可咱们夫人的肚皮一点动静也无,你让家主怎么想?让夫人怎么过?」真是榆木脑袋,一点脑袋瓜也不会动。 顏喜哦了一声内心暗暗记下几笔,顾姨娘心疼夫人无孕故而有意隐瞒万少夫人有孕一事。 可顏喜转个念头一想,她叫道:「可,姨娘,不对呀!」 「哪儿不对了?」这顏喜能不能好好按摩别瞎嚷嚷了? 「姨娘不说、顏喜不说也会有旁人说,夫人迟早都会知道,何必瞒着不报呢?」 顾倾城睁开他故意画了细长的凤眸,缓缓开口:「只要不是出自于严府中人的口自然就无事。」 武林大会上靳若鱼能碰上的就这么几人,玉梓璇肯定羞于启齿,唐璇会晚几日才到,到的时候能否遇到玉梓璇、遇到了又能否察觉出来?哼,相信唐璇这么聪明的人假若知晓了也不会主动开口说明的。 「那?万少主那边?」 顾倾城自然也懂顏喜尚未说完的话,万北鸣那个人怎么可能不会对家主炫耀一番,可严成澜是何许人也,相信最后万北鸣还是吃亏的那个人。 此刻,万北鸣正如顾倾城预料那般正在对严成澜炫耀着自家媳妇有孕的事。 「恭喜了!」严成澜也只给了这一句。 万北鸣站着三七步隻手摸着下頷高傲自大的看着严成澜问:「那你家的鱼呢?」 坐在椅子上喝茶的严成澜冷哼一声,放下茶盏反问:「万少主看过鱼生人?」 「这?还真没见过!」万北鸣自动坐下动手斟茶来喝。无法,在严成澜面前他万北鸣从来就没赢过半次,总是那个气势最弱的那一个。 「那就是了!」让小鱼儿生孩子?这样小鱼儿体内的生命之花的气息岂不是又得分给肚子里的孩子? 万北鸣喝口茶后继续追问:「可,你真不着急?」这傢伙好命啊!他可不知道被家中长辈明里暗里催过几回了,所以他才趁着这次的武林大会带着玉梓璇出来走走,哪知道这么刚巧,才到半途玉梓璇因为身体不舒服看了大夫才知道有孕了! 这不他们走走停停的才堪堪赶上武林大会开会的时间点内到,又怕玉梓璇动了胎气一到休息地方就让她别出门了,等养好身体再出来。 至于万马堂那边早飞鸽传书报喜讯去了。 虽然给万马堂报过喜讯了,可自己即将当爹的心情还是无人可以分享,万北鸣才会在憋不住时赶紧跑来找严成澜想好好炫耀一下。 「急什么?本座的妻可不是生儿工具。」简单一句话堵死一堆人的嘴。 「可,可你这一身武艺无人传承,你老了无人可以送终??」万北鸣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严成澜冷冷看着自己,于是后半部的话他自动消音。 「本座竟不知道万少主都替本座想到了身后事的安排,那要不把埋棺材的地点一同安排安排?」 「那简单,我的在北你和你家的鱼在南,咱们两人遥遥相望互相呼应?」碰地一声,万北鸣翻身向后一跃,就看见自己面前的桌子分崩离析解体了。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万北鸣举起手阻止严成澜起身,他瞠着眼瞪着那张实木桌子,实心的呢!怎么严成澜的手才放在桌子上而已就碎了,也没见他运功啊。 「万少主,有些话可不能乱说。」严成澜一甩袖摆气势肃然,冷然着神色的起身离开。 说他可以,说他家的鱼就不行! 万北鸣摸了摸脑袋皱眉看着已经走远的严成澜,最后他靦着脸看向还杵在门口的严东问:「那啥,你家家主吃错药了?」 严东冷冷抬眸看一眼万北鸣,把他随身携带的剑从剑鞘中拔出三分之一来,语带威胁说道:「今后还请万少主慎言。」説罢狠狠将剑送回剑鞘中跟着严成澜的脚步离开。 「喂?」万北鸣仍旧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哪儿说错了,怎么一个两个都甩脸子给他看呢? 万北鸣在外溜达一圈本来是想向严成澜好好炫耀一番的,没成想炫耀不成反被人甩脸色看,在外头也没碰上什么熟人只得悻悻然地回去自己的客栈。 前脚才踏入客栈,便看见底下的婢女正拿着痰盂要出去倒,万北鸣瞧见了加快脚步走回房间。 「又不舒服了?」万北鸣一回房间就看见脸色苍白的玉梓璇靠在床头的垫子上摀着嘴作呕。 玉梓璇无法回答只能点头,贴身婢女桃花赶紧上前递上仙楂水乌梅茶。 喝下仙楂乌梅茶玉梓璇才感觉好一点,她舒口气才开口说话,「怎么一脸不高兴的模样?」 桃花搬了张椅子放在床头给万北鸣坐,自己则是退出房间去准备晚膳。 万北鸣一撩衣襬坐在床头,他随手抓起玉梓璇的手拍了拍说道:「辛苦你了。」 玉梓璇淡淡扬唇另一隻手轻抚着肚子,柔声开口:「无事,听闻初怀孕的人总会有所不适,过了头三个月便好了。」 「那便好,否则等他出来就有他苦头吃!」万北鸣低下头靠近妻子的肚子恶狠狠说着。 「瞧你说得是什么话,他出来后别是你最疼就好。」玉梓璇伸手点了点万北鸣的脑袋说着。 「哎,最疼的人肯定不是我,一定是咱们娘!」万北鸣拉起玉梓璇的手感叹一声语带歉意说道:「我知道咱们娘就是想抱孙儿,其实她真无心的,别把她的话放入心里,好吗?」 上个月万夫人才对着玉梓璇发难,她指着玉梓璇说道:「不是你赶紧给我生个孩子就是让我儿子纳妾!」 为此,玉梓璇没少伤心难过偷抹泪,万北鸣也试着跟自己母亲谈过,可说来谈去就是个孝字当头盖顶压下来,他夹在两个女人之间也挺难处理,他怕两个女人趁他不在时打了起来,这才会在参加武林大会时将玉梓璇带了出来。 玉梓璇自然知道万北鸣在说何事,她浅浅叹口气看着自己的肚子,说道:「能怎么办呢,也只能如此了。」幸好真怀上了,不然回去后她耳边还能清静吗。 「梓儿你放心,娘说得那些人回去后我便都给发卖了,决不留下一个来让你心烦!」万北鸣拍着胸脯保证就差举手发誓了。 玉梓璇笑着点头,她决不会说等万北鸣回去后那些人婆母安排想当小妾的女子们早不在了,想当妾?她玉梓璇的丈夫岂是她们能抢得了的! 玉梓璇的贴身婢女桃花,此刻正查看完自家夫人和姑爷的晚膳离开小厨房,屋外就站着一位同是婢女打扮的女子,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位提着药箱的中年男子。 「桃花姑娘许久不见,奴是严府婢女顏喜,身旁这位是严府中的大夫李牧,因为姨娘听闻万少夫人身体不适故而遣了奴婢领着大夫来为贵府少夫人把脉。」 桃花有些奇怪的看着顏喜,顏喜她识得,此人就跟在严府顾姨娘身边,而这人确实是顏喜没错,可她的言语之间却似乎不知晓自家夫人是因为有孕才会身体不适? 「那就请姑娘和大夫随奴婢前往。」 桃花不晓得该如何处理,于是她将人带到夫人房外候着自己先入屋稟报。 玉梓璇一听桃花这么说她也有些疑惑,一旁的万北鸣更加有疑问了,他一拍大腿说道:「外头的人不会是假的吧?!我刚才才跟严成澜提起呢怎么这会儿又来人了?!」 玉梓璇快速抬眸看着万北鸣问道:「你说你刚才去哪儿了?」 万北鸣将自己外出去堵严成澜并且跟他炫耀的事说了一回,而后才说道:「这是不是欺人太甚,我好心跟他分享我要当爹的喜悦,可他们一个两个都甩脸子给我看!」 玉梓璇无语的看着万北鸣,她只能感叹万北鸣是严成澜的好友,否则万北鸣早不知道投胎转世多少回了。 「桃花,你去告诉顏喜和李牧大夫,就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是,少夫人。」桃花带着满头疑问前去传话。 「是吗?那奴便回去稟告姨娘了。」顏喜说完便领着李牧转身离开,留下桃花一人仍旧是不明白,这两人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而万北鸣此刻则是在屋内惊讶不已,他看着玉梓璇问道:「真的都不能说?」 玉梓璇点头。 万北鸣看着玉梓璇那坚定无比的态度,他开始反省自己了,人家严成澜可以为了条鱼做到这地步,那自己呢?他又能为玉梓璇做到何种地步? 玉梓璇看着万北鸣那直肠子的性子,也缓缓笑了。 个性直接说话也不会拐弯抹角,这算是万北鸣的缺点,曾经万家大家长一直想让万北鸣改了这性子,可又因为严成澜的出现而不刻意调整万北鸣的个性。 因为严成澜脑子里弯弯绕绕可比一般人复杂多了,一个念头就得在脑子里转个几圈的人,不是跟万北鸣这样的人处不来就是相交好友。 就连一个孕事严成澜也可以兜这么一大圈,可见那人脑袋有多复杂,相比之下万北鸣确实易懂的多了,至少还算好拿捏了。 看来这回的武林大会她都得待在客栈里闭门谢客了。 回到房间的严成澜一身肃然的气势还没收回,就被刚从外头回来的靳若鱼撞见了。 「怎么了这是?」靳若鱼眨着疑惑的眼走到严成澜跟前抬头看着他。 「没事,都是些无聊的琐事。」严成澜执起靳若鱼的手将她拉到桌旁坐下,做这些事时他暗自调整自己的气息,而后才开口:「不在房里休息又跑去哪儿了?」 靳若鱼笑着从宽袖中拿出一个橙黄色上面有紫红色脉纹形似铃鐺的花朵来放到桌上,说道:「他们说这叫铃鐺,到了秋天会开花,每一朵都长这样儿,我刚巧去小厨房找吃的顺道看看晚餐,吩咐完无事就绕去看看。」 看着那朵纹办悬铃花上的紫红色脉络,严成澜微微笑着,指着花朵说道:「晃城外这种铃鐺花满地是,改明儿武林大会开会时你若无聊就让严东带你去瞧瞧,西林一带全是种悬铃花的。」 「也好,我等万少夫人的身子好些再一起去。说到这个,怎么这回万少夫人会水土不服呢?以前也没听说她体弱啊。」靳若鱼手撑着侧脸半瞇着眼睛疑惑说着。 严成澜伸手倒了杯茶水,扯了扯唇淡然开口:「谁都会有身体不舒坦的时候,莫多想了。」 茶水刚放到靳若鱼面前,就看见她已经闔上双眼睡着了。 「??」 刚喊着要吃东西的人这会儿怎么就睡了?严成澜无奈一笑只得弯身抱着靳若鱼去休息,果然是条傻鱼,要睡了也不先填饱肚子。 守在门外的顏梅望着外头的天空心里想着,自家夫人最近似乎挺嗜睡的,看来有空还是得找个时间带李牧来为夫人把脉一下。 「话都带到了?」顾倾城倚在茶几上嗑着瓜子问道。 「都带到了,万少夫人说她知道该怎么做了。」顏喜站在顾姨娘身后开始帮她搥背捏肩。 「那就成了,等等将万马堂那边的食材都整一份给我瞧瞧。」顾倾城被搥背的舒服闭上眼吩咐着。 「咦,姨娘对孕者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也懂得呀?」顏喜语气中充满佩服之意。 「姨娘我怎么可能知道,可姨娘我不会拿给李牧这位大夫看吗?」真是个傻妮子什么事都亲力亲为还让不让人活了! 「哦?」顏喜心里暗暗记下几笔,顾姨娘偷懒直接将万少夫人的伙食搭配推给李牧大夫整。 六十一、黑状 晃城里难得人潮淹没整个大街形成寸步难行的场面,酒楼、酒馆、饭馆、客栈、旅店、驛站无一不是排队人潮,甚至连礼品店、首饰、布料店里也都挤满了人,在这样的环境下对于一个怀孕初期的孕妇来说,出门是一种极危险的举动。 万北鸣这日一回客栈后他吓得直抓着玉梓璇的手谆谆叮嘱,不能出门、千万别出房门一步,不,半步也不能! 这晃城里人满为患极度危险吶! 玉梓璇笑着点头,她傻了才会出门,要出门也得等武林大会开会时再出门,毕竟那时候晃城里的江湖人几乎都会涌到晃城外的平原上开会。 听闻藏剑山庄的叶夫人有事耽搁昨日才赶到,今日她休整后应当会去找靳若鱼叙旧。而自己这个被人隐隐暗示过的人还是继续以身体不适为由躲起来好了。 果然,一到开会的时候晃城的人顿时少了许多,靳若鱼一开始也跟着去会场看看这难得一见的武林大会。 晃城外的平原上,搭上一座平台,平台上严成澜就端坐其上,而他的周围也各自坐了几位江湖排行榜上有名的人物,也有德高望重的长辈就坐在里头,严成澜在座位后竖着一面三尺高的山河江海的八摺屏风,靳若鱼和顾倾城就坐在屏风后听着武林中人开会。 头三天基本上整个会场吵闹不休,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双方你一言我一语的,有时候加上助阵的人的声音,闹哄哄的一片,道理说不清楚就开骂、而骂不了就开始动手,于是那边打一团这边揍一堆,看着就是一盘散沙,毫无任何凝聚力可言。 严成澜也不制止,放任江湖人互相廝杀、相互叫骂,他只端坐在上喝着茶和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辈谈天说地交流情报,要有不长眼的过来挑衅基本上都由严东出面处理了。 「看看这都成什么样子了,底下这帮小辈全都不知道该以大局为重!」台上武当道长摸着鬍鬚指着下方那打成一团的门派,满脸义愤填膺地说着。 万北鸣瞅一眼武当道长,内心腹诽着:哎呀你这老道士,你老到眼睛都有问题了吧?!没看到你自己的门派小辈们也在底下和全真教派打得很欢吗? 再瞅一眼严成澜,只见严成澜淡然嗯了声,回道:「无妨,气出完了就成。」 万北鸣暗自摇头,难怪爷爷老说他的定力不足,看看严成澜和叶英那两人,一个喝茶、一个聊天,整整三天全都对台下打成一团的人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他也得好好学学他们这等耐力才行。 于是,这就形成了台上坐着的人逕自悠间喝茶谈天,台下的人尽情廝杀激烈地进行一场武艺交流战。 而这几日都坐在屏风后的顾倾城也聊胜于无的看了好几本小书,只见他津津有味的一边吃糕喝茶翻小书,对于屏风前方那诡异相爱相杀的画风一点兴趣也无。 相较于顾倾城的自得其乐身为他的贴身婢女顏喜就有些胆战心惊。 只见她捏紧着手指头蹙眉看着一样与顾姨娘坐着的夫人,她实在很为夫人担心呀! 一连坐了三天的靳若鱼此刻正瞇着眼睛陷入一种欲睡若醒的境界,只见她的头一点一点的,每回都快嗑到桌子上,可把顏喜吓得差点尖叫出声。 对于顏喜那一惊一咋的态度,顾倾城淡淡抬眸瞥了眼继续低头看小书,都说严东挑人的眼光也挺毒的,就拿贴身婢女来说吧,顏喜明显就是定性不足随时随地都可以被惊吓过度,可她的记忆力就惊人的可怕,自己一点小动作她都可以记上十天半个月的再跟严东一次说清楚,反观顏梅、顏春和顏雪这三人,人家的态度明显就稳重淡定许多,只要那条鱼的头快碰到桌角她们便会分别出手,以手当垫子替那条鱼挡去碰撞? 唉,真是不能比较,这一看高下立判的伤人心呀!咱还是继续翻小书吃糕吧。 顏梅心里暗暗记下夫人打嗑睡的时间,和以往对比起来,夫人近日嗜睡了许多,虽然入秋微凉又在清风拂面下让人更容易昏昏欲睡,可夫人这几日也太能睡,看来非得把再把李牧请来替夫人好好把脉看看不可。 午后,武林大会场上连打了三天架的眾人皆露出疲惫的神色,直至今日傍晚,日没尾声之时严成澜终于放下手上的杯盏起身站了起来。 「诸位可打过癮了?」严成澜用内力一喊气势一展,方圆百公尺内的所有人顿时收手停下。 还有些人想要趁机偷袭或者不愿收手的都被不知道何时围在一旁的铁卫们制止了。 铁卫们神出鬼没脸上戴着铁面具,面无表情无声无息地出手,他们善用暗器,出手一掷一点声响也无,被铁卫用暗器打到的人全都被定身不能动弹。 霎时间,还有不甘愿的人也都放弃抗争的念头,光天化日之下在眾人面前被人给点穴定身不能动挺难看的。 严成澜看着平台下鸦雀无声的眾人,他双手收敛揹在身后,缓缓啟唇开口:「这三日下来诸位该打的、不该打的,应该全都打了,明日的武林大会还望诸位前嫌尽释共同坐下商讨对策。」 「谁要听你的!老子该打的人一个都没打着,心里不爽着就让老子罢手?!」平台下一位大汉身后背着一把大刀大声叫嚷起来。 严成澜漠然看着那个大汉,冷冷啟唇:「三天都找不着要打的人?」 平台下有人忍不住噗赤笑出声来。 「姓刘的你有胆就给老子滚出来!」那大汉不理会旁人的嘲笑声,他愤怒的大吼着开始满场找人。 万北鸣看着那位大汉,他偷偷问着身旁的叶英:「那人不是霸刀门的人吗?他找姓刘的是谁?」 叶英朝另外一处瞥一眼,他淡淡说道:「霸刀门的许嵩在找华剑宗的一位刘斐,因为刘斐原本和许嵩的妹妹有婚约,可刘斐却一入华剑宗就立即和里头的师姐有一腿,被许嵩的妹妹撞见后刘斐一剑划破许嵩妹妹的脸让她毁容,还以容貌破损为由要退婚,刘斐已经躲了许嵩三天了,这不人在那儿藏着呢。」 随着叶英的手一指,许嵩快速的朝那地方窜去,他虽然身后揹着一把大刀可不影响他的行动,不一会儿他就衝到正要转身偷偷离开的刘斐身后。 许嵩一把拍在刘斐的肩膀上,十足的力道落下,刘斐顿时哀嚎起来,周围的人几乎都听见了刘斐肩膀骨头碎裂的声音。 「看你往哪儿走!」许嵩五指成爪扣着刘斐的肩膀将他朝一旁的树林里拖去,刘斐身边的华剑宗的人刚想阻止就被铁卫们率先制止。 「严成澜你什么意思!」华剑宗的人不满开始此起彼落纷纷喊叫起来。 严成澜的脸色丝毫不变,没有任何应答,漠然看着许嵩拖走刘斐。 倒是严东肃然朝身后看一眼,只见有数名铁卫抬着几个黑色的大木箱从后面走出来,眾人一见到这种黑色的大木箱瞬间瞠大双眸,不会是心里猜测的那个吧?! 铁卫们放下黑色大木箱后逐一打开,里头放满许多黑色的捲轴,而严东走到其中一个箱子前,从里头拿出一捲黑色的捲轴,捲轴上还用烫金漆书上华剑宗三个字,严东手上的捲轴刷地摊开后,那厚厚的纸张从严东手上掉到地上还直接滚了开来,靠前站着的人顿时伸长脖子想试着能不能看到内容,而华剑宗的人见状气焰顿时蔫了。 不蔫不行呀!严东手上拿着的就是黑状,黑状上专门写着各个门派里的黑歷史,严东要是公佈出来华剑宗就毁了,不是被新旧仇人追杀就是自家人先窝里反,不值得为了一个新进的弟子而毁了华剑宗的声誉。 「没事了,没事了,严东你就甭唸出来了,一切都是那个刘斐自作自受,他就是死有馀辜!」华剑宗的人赶紧喊话制止严东说出他们门派里的黑歷史。 严成澜转头看一眼严东,严东会意点了下头接着收回手上的黑纸。 只是严东只收回手上的捲轴放回黑箱子里,并没有收回那些黑木箱子。 在夕阳照映下,黑色捲轴上的烫金漆隐隐散发金色光华,眼力好的人甚至可以直接看到上面的门派名称。 「还有谁大仇未报的都站出来,过了今日,以后见面所有仇恨都得暂时按下,各门各派都得平心静气共商大事,散会后再自行前去解决。」此时叶英、万北鸣等也跟着站出来喊话。 眼看台上的长辈和前几大高手都站在同一阵线,眾人你看我我看你,既使心里真有意见也无人敢吭声,大不了散会后再打就成。 于是,吵闹不休的武林大会终于取得一个短暂的共识而安静下来了。 到了第四天一大早,靳若鱼还赖在被窝里睡觉,严成澜已经起身穿着妥当,出门前严东替他披上代表盟主地位的披风,离开之前他特意嘱咐顏梅让李牧找时间过来一趟。 门口站着的顏梅低头应诺,双手交叠在前弯身恭敬地送着严成澜出门。 严成澜前脚才刚出门玉梓璇和唐璇便携手来访。 由于靳若鱼还未起来,便由顾倾城出面陪坐一会儿,顾倾城在陪坐的时间里,话里有话、用字遣词都在和玉梓璇强调着,千万别露馅儿!惹得玉梓璇尷尬点头,唐璇也连忙拍胸脯保证绝对会帮忙掩盖,这才让顾倾城稍稍放下心来。 「顾姨娘当真是位出得厅堂的好姨娘。」最后玉梓璇只能如此夸讚着顾倾城了。 「奴家也只不过是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而已呀!」笑话,他顾倾城假若连这点眼色都没有,他能活到现在?而在严府里他若连这小事都办不好他早就被严东给扒下好几层皮下来了,哪能次次都只是受点儿内伤或者只是一隻眼睛黑眼圈儿而已呢。 唐璇拿起帕子掩嘴儿偷笑了起来,这顾倾城也不是个简单人物,难怪玉梓璇这位直姑娘会在顾倾城那儿吃鱉。 等靳若鱼梳妆打扮好出来时,顾倾城便又甩着帕子扭着看着就不瘦的腰,回去自己的房间处理严北刚刚才过来吩咐的事情。 三个女人凑在一起就是个菜市场,一个说丈夫的固执己见、一个说婆婆连儿子房里的事儿都要插手,那可是有许多话题可以说,这不就从家里说到现在流行什么,顏菊都不知道添几回茶顏竹也忘记自己上过几道糕点。 顏梅仔细把关着每样端进屋里的茶、汤、糕、糖这些东西,率先剔除和自家夫人药效相剋的再剔除玉梓璇这孕妇不能入口的食物,而这些事情都不能声张只能默默地做。 午饭后,靳若鱼在唐璇和玉梓璇的说道下跟着出了一趟门,逛了几间首饰、服饰店和香粉店舖,分别时还约好了明日要去郊外踏青赏花的时间。 在靳若鱼和唐璇、玉梓璇逛街买东西时浑然不觉身后多了两批人马,一批人是五皇子华礼的人,另外一批却是夜宫花问醉的人。 华礼派来的人基本上这几日都跟在严府所有马车后面,他们纪录着所有马车的外观和所跑的路线,并且分析哪一辆马车上才有他们要找的目标。 这几日下来他们也颇有心得,对严府内有几辆马车和马车的区分多少也摸出一个头绪来。 外观越是简朴的严府马车内装越豪气,就如今日这一辆马车,外观简朴到只在马车门轴上刻上严字,其馀的指认标志全都没有,可就是这样的马车里面所用全是最顶级奢华的软垫、器具,就连马车上所使用的木材也是最耐用的小叶紫檀和黄花梨木,不仅有硬度耐用更有香气可以调节车内气味,那价格还所费不貲! 重点是里面坐着的人还是他们的首要目标。 五皇子的手下们相互确认后互看一眼,最后他们拉下帽子遮掩自己的容貌走回住宿的地方,那里头正有几名女子待在那儿等消息,而她们的容貌都和靳若鱼和其他几位时常出现在靳若鱼身边的顏姓姑娘有九成相似? 至于花问醉纯粹就只是一个意外,上回他让严府的顾姨娘给唬了,这使得他看到严府的马车就会格外注意。 当花问醉听闻严府的人和藏剑山庄、万马堂的人约好要去郊外踏青时,他心中陡然生出一计。 夜宫声望要起来和之前那些门派的小打小闹是成不了什么大气候,要闹也得闹大点,比如绑了万马堂的少夫人、抓了藏剑山庄的夫人或者是杀了严府的顾姨娘? 只要敢这样做,敢和这些有头有脸的大门派硬扛,就不信夜宫无法在江湖上声名大噪! 只是这样的行动需得让夜宫的宫主夜千川亲自出马才行,否则仅凭自己一人之力实在办不了这些事,看来自己得回去好好思索该如何将夜千川拐出门了? 晚间严成澜回来后就见到靳若鱼半倚着床上靠垫在睡觉,他扬眉看了一会儿,低声开口:「夫人睡多久了?」 顏梅站在门外静静回答:「申时回来后就睡到现在。」 「这阵子都如此?」严成澜瞇起双眸开始运气试探靳若鱼的气息。 「是的。」顏梅恭敬回答。 「李牧何时会到?」小鱼儿的生命气息依旧稳固,但总觉得其中又彷彿多了些什么? 「李牧大夫从谷邑古潭赶来最快明天、最迟于后天能到。」顏梅如此回答着。 「嗯。」严成澜再无说话只静静看着靳若鱼熟睡的容顏。 等严成澜离开房间后,一直藏在靳若鱼手鐲里的龙鱼和乌龟也从靳若鱼的手鐲中出来了。 「如何?如何?」乌龟在一旁紧张问着。 龙鱼瞇着眼看了几息而后出手运气探向靳若鱼的生命气息,一会儿后她开始蹙眉接着叹口气说道:「看来八九不离十了。」 「那我得加紧脚步让李牧更加精进他的医术。」乌龟夜跟着蹙眉表情凝重如此慎重说道。 「无为花入药的配方你让李牧学全了吗?」龙鱼转头双眸凌厉瞪着乌龟追问。 「现在的李牧可以将无为花的药效发挥到最极限,可如今小鱼儿这样?我也很难保证一朵无为花真能撑上一年。」唉,这小鱼仔子来得真不是时候啊! 「能做的、不能做的我们全都做了,接下来真要听天由命了。」龙鱼深深叹口气双眸看着靳若鱼说道。 「听天由命?本座偏要与天争命!」不知道何时站在门口处的严成澜如此对龙鱼和乌龟说着。 龙鱼和乌龟诧异地转身看向门口处,他们心里想着是成澜剑灵何时回来的?为何他们会没有察觉到任何关于成澜剑灵的气息? 不同于龙鱼和乌龟脸上戒备的神情,严成澜姿态随性微微勾唇,他随意踱步进屋站在龙鱼面前,顺手勾起颊边一搓黑长发洒然一甩,说道:「本座知道,只要小鱼儿有事你们一定会出来,说说。」 龙鱼和乌龟互看一眼,他们都在对方眼里察觉出一丝惊惧。 「不说?」严成澜挑眉双手揹在身后,「那让本座来说。」 「你说?」龙鱼神情戒备依旧,微微蹙眉疑问问道。 「现在,拿掉小鱼儿肚子里的孩子好还是让她生下来较好?」 龙鱼内心震惊地倏地瞠眼,她抬头看向严成澜颤抖地嗓音指着他追问:「你怎么会知道?」连她都无法十足确定,为何严成澜能够知道? 严成澜侧头看着靳若鱼,他的双眸中红色光华流转不停,而嗓音却极为冷淡,说道:「你只需回答本座的问题,其馀的?」冷然转头看着龙鱼冷冷啟唇:「与你无关。」 龙鱼和乌龟对这样态度的成澜剑灵感到惊恐,屋内烛火敞亮,屋内无风烛光却会摇曳,这是气息涌动干扰了烛火,然而让龙鱼心生恐惧的是成澜剑灵身上交织在一起的神魔气息已经越来越强,而这是一种属于非神若魔、似神入魔的状态,几乎未曾听说有谁能够将这境界控制的如此完美。 「成澜,你是战神手上那把剑还是已经入了魔道的灵?」乌龟强忍着惊恐开口问道。 「知道的太多死的越快,本座以为你会瞭解这道理。」严成澜傲然抬高下頷强烈释放他身上的气,那高傲的俾倪姿态,双眸幽深红光暗流,此刻的他犹如蛰伏在黑暗中的一头猛兽,藉由黑与暗压抑潜藏着自己的气息与存在感,可又让人惧怕下一刻他便会猛然扑出一口咬碎站在他面前的任何人与物。 「??」龙鱼看着乌龟惊惧到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她咬了咬牙终于开口:「此刻留下小鱼儿肚里的孩子确实比拿掉还要妥当。」留下是大小两个都保住,拿掉的话去掉小的对小鱼儿的命也损伤不小。 严成澜因为龙鱼的话而往前走一步,龙鱼和乌龟皆退后两步。 「你逼我也没用,此刻确实只能留下孩子,固本保体是最基本的,纵然生產时多少会有风险可若我能在场至少?」龙鱼边说边退后,跟在龙鱼身边的乌龟也拼命点头赞同。 严成澜的眼毫无生气,他面无表情冷冷复诵着:「至少?」 「至少我能稳定小鱼儿的生命力。」龙鱼如此肯定说着。 乌龟则因龙鱼这句话诧异转头看着她。 严成澜审视龙鱼好一会儿,他才断然甩袖开口:「从此刻开始本座要你随时守在小鱼儿的身边,不容一丝差错!」 六十二、月路季亭 若说晃城外最适合郊游踏青的地方当数昶山半山腰处的月路季亭。 月路季亭原是一处私人修葺的地方,佔地三亩之大,本来属于私人招待的地方,可在主人逝世之后无人修整日渐凋残,晃城城主不忍一处美景沦为废墟故而从城库中提拨一笔银钱来维护月路季亭,故而此时的月路季亭已经属于晃城的资產一个开放的游憩地点。 当藏剑山庄、万马堂和严府的马车停在月路季亭外时,外头早已三三两两停了几匹马儿和马车。 唐璇走在中间一手携着靳若鱼另一手牵着玉梓璇三人说说笑笑走进月路季亭里。 而原本停在外面的其中一辆马车则在三人入园后坐在马车上的马伕便驾着马车离开,途中马伕一边驾车一边换装,另一人也帮忙改造车辆,进入晃城时这匹马车的外观已经和严府的马车有九成相似,而这辆马车笔直朝着严府别院而去。 唐璇领着好姐妹走入月路季亭中时她指着前方的花草说道:「这月路季亭的原主人和藏剑山庄有点儿关係,他这人非常喜爱种植奇花异草,故而园内常有外头看不到的种类,你们待会儿可得仔细辨认,但切记不能乱摸有些花植可是有毒的!」 靳若鱼和玉梓璇两人皆点头表示自己瞭解了,顏梅、顏春、顏雪和顏菊四人跟着唐璇的婢女和玉梓璇的婢女桃花一道缀在各自主人身后走。 一路上果然看了许多新奇的花草树木,看得出原本建造这座园子的主人确实曾经花费了大心力在照顾。 「诺,前头那处便是整座园子中最有名也是园子的命名由来了。」唐璇指着前方不远处的廊道说着。 前方那弯弯绕绕可比九曲的廊道两旁皆种满花植,有些属于盛开季节正蓬勃盛放。 「只要将这廊道从头走到尾便可以看见一年四季花植树木的变化,每个季节来所见都会不同,等等就看你们各自的心神领略了。」唐璇走在最前方解说着:「现在时值秋季,咱们便走到秋季亭处再休息,这样好吗?」 看着唐璇意有所指的询问自己,玉梓璇便笑着点头赞同:「无妨,我应当可行。」 靳若鱼自然也不会反对,于是三人沿途走走停停看看周围的花草景緻,当她们来到秋季亭附近时便听见有人抚琴的乐声。 三人皆驻足欣赏一番。 「这琴弹得好。」玉梓璇说道。 「琴色也不差。」唐璇接着说道。 靳若鱼说不出好赖只觉琴声悦耳动听,故而她轻移步伐循着琴声而走到秋季亭外,她偏头看过去只见此刻秋季亭内只有两个男人在,弹琴者是一位身着紫衣宽袍的男子,眉飞入鬓鼻樑高挺薄唇紧抿着,而他坐在香案后双眼专注看着手上拨弄的琴。 另外一位男子则身着一身褐色儒衫,他双手环胸靠在一旁的廊柱上,耳边听着琴声双眸看着远传的景色,而他手持一把扇子下意识地有一下没一下的跟着琴声扇动着。 唐璇跟着来到秋季亭外时看着秋季亭内的两名男子她微微蹙眉,怎么会就这样遇见了? 花问醉姿势未变只有双眸稍斜便看见了今日的目标,内心笑叹:终于来了! 夜千川自然也知道秋季亭外正站着人,他不悦停下拨动琴弦的手将双手按在琴弦上,双眸凌厉看向靳若鱼她们所待之处。 「抱歉,我们不是有意打扰到你弹琴的。」被人瞪着靳若鱼有些心虚率先道歉,而后后退几步和唐璇她们会合,毕竟人家又不是乐伶自己擅自偷听是不对的。 「一句抱歉就想了事?叶夫人、万少夫人,这事儿你们怎么说?」花问醉自动略过靳若鱼,他将靳若鱼当成了严府里头其中一名小妾,不值得他提起。 花问醉猜想严府顾姨娘不能来只能推这样的小角色出来撑场面,抓了也是白抓就让她回去通风报信吧,免得没人知道这事是夜宫做的。 玉梓璇抚着肚子犹豫几息,她是应该上前挡在最前头的人,因为三人里头她的武功最好,可她目前初怀不宜运功,但她若不出面挡上一挡今日她们三人可能就会被夜宫抓走,来者不善她玉梓璇还是能分得清楚。 就在玉梓璇打算挺身而出时唐璇率先走了出来。 唐璇向前走几步心思几转后她笑着开口:「不知道是夜宫宫主和副宫主在此才会贸然打扰,实属无心之举,还望夜宫宫主及副宫主海涵。」 「要我夜宫海涵?行!尔等随我去夜宫一趟便成!」花问醉刷地挥开铁骨扇缓缓朝前走几步。 而原本缀在自家主子身后的婢女们全都围了上来挡在主子们面前。 夜千川的目光始终都看着前方的,他端坐原地不制止花问醉的举动,今日这一事他算是被花问醉给设计了。 明知他夜千川弹琴不爱弹给他人听,花问醉偏要拉着自己来这儿弹,还佯称自己已经包下这整座园子无人会来打扰,现在严夫人、叶夫人和万少夫人都来了还听见了,看来花问醉这一局下得挺大的,打算一起招惹三个大门派。 「哦,明知自己逃不了还是想牺牲自家婢女的性命?真是妥妥的高门贵妇的行为呀!」花问醉笑看那几个婢女,神态高傲自负如此挑拨说着。 嘴上说着话,花问醉暗自打量那几位婢女,其中最难缠的还是当数严府那四个婢女,说难缠其实也只是需要多花点时间而已,只是当初顾姨娘身边的婢女看着就普通怎么这个小妾的身边能带这么多人?她究竟是谁? 顏梅站在靳若鱼身前隻手在后朝靳若鱼她们打了暗号,顏梅她们自然知道唐璇的意思,既然说出了眼前这两人就是夜宫的宫主和副宫主,那么凭她们的武功无疑是以卵击石徒劳无功而已,所以唐璇要拖时间,因为要给她们时间去发信号,严府的信号向来只有严府的人能收到,就盼救兵可以即时赶到了。 「花副宫主此言差矣,她们此举是忠心不二的表徵。」唐璇依旧站在玉梓璇和靳若鱼的身前回话,能拖一刻就多拖一刻,如今只能拖着见事办事了。 「叶夫人好胆识,只不过到头来还是前功尽弃,最终只能到夜宫走一遭了?」花问醉走出秋季亭迈下阶梯一步步朝她们靠近,一副胜券在握的态度。 花问醉篤定一切都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他此刻犹如猫在逗弄老鼠一般的心态,他就是想知道这些个名门贵妇会有怎样的反应,是放声尖叫还是威胁利诱,亦或者是? 靳若鱼知道凭自己这什么武功都不会的人最好还是别出头的好,看到顏梅的暗号靳若鱼偷偷拉着玉梓璇和唐璇的衣袖示意她们跟着自己往后退。 「别想耍什么手段,乖乖跟花某走还能给你们一点体面,若是不从?到时候难看起来花某可不能保证无人看见呀。」花问醉走下秋季亭的台阶站在周围满是菊花的花圃旁,冷声警告。 此时,一阵风骤然扬起菊花花圃,那黄、红、白以及粉色的菊花花瓣瞬间被风带起,空中花瓣纷纷飞舞迷濛了眾人的眼。 顏姓姑娘们对此景有些疑惑,但也不敢有丝毫松懈放松,因为知道风止花瓣落下时,一场肃杀将立即展开。 唐璇、玉梓璇和靳若鱼三人互看一眼已然有所决定。 只是她们没发现的是靳若鱼手鐲上那一闪而逝的清烟,那阵清烟随着风中飞舞的花瓣离开此处。 而原本坐在秋季亭的夜千川也站起身来,他眉峰微皱看着这一阵突然其来平地而起的诡异怪风,他夜千川相信事出反常必有妖的想法,于是他的目光四处搜寻一番后,最后果断地放在了靳若鱼身上,这女子的气场气势完全不似一个小妾该有的? 另一处的严府别院里一辆马车缓缓驶进后门,车上下来了几位女子,僕人们看见后心里有些疑惑但也没人敢开口上前询问,只弯身低头恭敬走过,这情况让五皇子安排的人心里更有信心,没人发现她们是冒牌的,目前为止一切看来应当没有问题了。 当她们一行人进入严府后院中时,顾倾城自然也收到了消息,只见他整了整自己的服装仪容后吆喝一声,顏喜立即上前为他带路。 此刻的严府后花园处,被人植满紫珠。紫珠属于春夏花植,在春夏季节绽放如丁香般的花儿,虽然此刻花季已过但在这秋冬季节会结满亮紫色的浆果,五皇子的人走在别院中对这一大片的紫色浆果惊诧不已。 由于紫珠株形秀丽,紫色花色绚丽,果实色彩鲜艷、珠圆玉润,犹如一颗颗璀灿的紫色的珍珠,是一种既可观花又能赏果的植物品种,可是常用于园林绿化或庭院栽种,也可盆栽观赏,而且有些贵妇还会将其果穗剪下瓶插做成花瓶摆设观赏。 这放眼望去紫绿交杂的景象实属罕见,五皇子安排的人视线还在整串的浆果中流转,而顾倾城早已在廊下站定,他扬眉看去冷哼一声勾唇一笑,内心腹诽着:真真是群土包子,就这样的货色还真有胆量敢找上门来了?是太天真呢还是当他们严府都是眼瞎的? 顾倾城摆出严府顾姨娘的高傲姿态,走出长廊缓缓朝那群人靠近,他唇边微俏神态高傲摆腰扭臀站在那群假扮的人的面前。 假扮靳若鱼的女子被旁人拉扯了下袖摆才回过神来,她定了定心神也转身看着顾倾城扬起一抹清浅笑容。 她知道此人应当是顾姨娘,可是这顾姨娘明显和传闻不符,因为他比传闻中还要胖很多呀! 「怎么,才出府不到一个时辰就又回来了?月路季亭不好玩?」顾姨娘斜眼看着冒牌的靳若鱼,一边欣赏自己刚染色的指甲,一边假意问着。 「也不算不好玩,就是到了目的地才发觉人有些不舒服,才会又回来了。」冒牌的靳若鱼用被人刻意调整过的嗓音回答。 顾姨娘掏出腰际系着的帕子拿起来遮住口鼻说道:「哟,看来还真是人不舒服的样子,这声音和语气怎么都变了,平时你可不会这么说话。」 冒牌的靳若鱼自然不会知道真正的靳若鱼是如何说话的,所以她此刻也只能含笑不语。 「怎么,才说几句就甩脸子给我看呀?」别以为不开口就没事,就是要让你自个儿露出马脚来! 「倒也不是这样?」冒牌靳若鱼有些尷尬开口,可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顾姨娘给劫去话尾。 「平时不是挺盛气凌人、目中无人?怎么?今日就连我都挡到你的路了,你身边的人竟然都没有人敢跳出来喊话?」平时靳若鱼身边那些婢女们各个眼高于顶的,知道她们有权直接上报严成澜可也不能老是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冒牌的顏梅此刻也只是笑着说道:「顾姨娘说得是什么话,在严府您好歹是半个主子,而奴只是个下人怎么会对您无理呢。」 顾倾城挑眉看着这个冒牌顏梅,看不惯平时顏梅对自己的态度可他也不想看这假冒顏梅伏低做小的嘴脸。 唉,搞得他实在想直接动手了怎么办?实在懒得跟这群人囉嗦。 「麻烦顾姨娘让让,我是真的身子乏了想休息。」冒牌的靳若鱼也知道此刻多说多错倒不如装病实在。 顾倾城抬起头狠狠瞪着这些冒牌货,他咬着牙一字一字地说道:「我不允许你说身体不舒服的字!」这都是什么意思?严府的鱼哪能让她们这么诅咒! 冒牌的靳若鱼被顾姨娘阴狠的神情吓得倒退一步,她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眼前的顾姨娘全不是外传的那样骚媚入骨、柔弱无比,反倒是什么阴鷲狠毒之人才对。 顾倾城原本是打算亲自动手的,就在他折了折手掌甩了甩头头朝前迈进一步后,他却突然顿了下而后迅速转头看着顏喜。 顏喜皱眉跟着点头后,顾倾城立即扬声大吼:「把人全都给我拘起来!」该死的!竟然被人鑽漏了! 这些冒牌的人还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时,周围已经有人围了过来,她们也只能硬着头皮开打了。 此刻的顾倾城却懒得去管结果,他直接撩起裙摆就往马厩跑过去,刚才他和顏喜都收到了暗号,靳若鱼在外头有危险了! 晃城外的平原上各路英雄好汉正难得齐聚端坐,对于严成澜提出来的想法纷纷和自家低声交谈讨论。 有人质疑问道:「为何朝堂上就不能容忍江湖人存在?」 藏剑山庄的叶英看着那人说道:「怎么?你飞霞庄就没有安排人在朝堂上?」 飞霞庄的人滞了一下又开口:「谁不是为了混口饭吃?」 「确实是为了混口饭吃,可你飞霞庄今日可以安插一人明日就能安插三人,况且还不止一个飞霞庄这么做,其他各门各派不是都有三至五人在朝堂上为官吗?如此,君上这位子能坐得安稳?」万马堂的万北鸣也跟着如此说着。 严成澜则是低头看着手里镜月阁阁主传过来的信,单贤那人真不愧是隻老狐狸,这一手算盘打得稳赚不赔又打得长远,不过幸好,他身边也养了隻小狐狸。 华胤若从此开始栽培确实以后定能有所为,可他的妹妹华妤就没那么幸运了。 单贤此人做事喜欢不留馀患,他若选定华胤那么镜月阁和二皇子妃这样的人他是不会留下的,至于华妤嘛,听闻北鯤王受宠的妃子前年才为他诞下一名幼子,北鯤王喜爱非常近日还打算封为王子? 单贤正在替华朝的外患上铺一条最保险稳健的路,那么内乱他应当会希望能快刀斩乱麻速战速决,毕竟外患的路得有长远计画支撑,那么对内只能巩固权力收拢地方势力。 严成澜在字条上只写上:留人不留命,留命不留人的字在上头,而后递给镜月阁的人让他带回去给他的阁主。 镜月阁的阁主应当会明白自己的意思。 各门各派的人因为万北鸣的话有些不满,这江湖和朝堂上百年来都这么过,凭什么要这时候修改?又凭什么要他们江湖人退让?大不了推了这一朝代以后大家各凭本事抢天下?! 严成澜看着底下的人和台上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抗辩,他不开口也不阻止,就这么静静坐着,争论不休是此次开会的必经过程,他不急着压下眾人的不满与抱怨,总要给他们一点时间去衡量和适应未来的日子。 江湖上各自为政不甩朝堂政令的门派可不少,严府不也是其中之一?那么此刻他这武林盟主要做的就是得想办法号令群雄归降朝堂。 「你当菜市场抢白菜喊价呢!各凭本事抢天下?你有那能力吗?」门派甲如此说着。 「我没有难道你有?」门派乙如此懟回去。 「我就是没有才同意严盟主的做法。」门派甲手指台上坐着的严成澜说着。 「诸位稍安勿躁,莫伤了和气。」门派丙跳出来和稀泥当和事佬。 「闪边去,这里由得你开口?」门派甲、乙都朝着小门派丙吼。 平原外围的树林中突然响起一阵轻叫声,眾人吵翻了天无人注意到一隻不起眼的蜂鸟正快速飞到严成澜面前。 严成澜看到蜂鸟时,他猛地站起身来,此时严东也赶紧上前朝他低声匯报消息,台下眾人皆静下声来看着台上的武林盟主。 「夫人于严府别院外头遇上夜千川和花问醉。」严东神情严肃地低头拱手说着:「属下方才已经紧急调派人手前往。」 「领路,走。」严成澜二话不说宽袖一甩离开。 叶英和万北鸣也听到了严成澜和严东的对话,既然靳若鱼碰上了夜宫的人,那么自家夫人不也一样?毕竟三人是约好一起去踏青的。 于是叶英和万北鸣也紧跟在严成澜身后离开,剩下台上坐着的德高望重的老人们仍是气定神间地摸着鬍鬚喝茶。 就在底下因为群龙无首正要闹腾的时候,台上的老人们才嘖了声问道:「你们咋还在这儿?」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也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武林盟主说走就走,而门派中的长辈竟然问他们为何还在这儿? 「不去凑热闹?」这帮兔崽子各个脑袋都这么直,一个两个都不知道该转弯,活该让人牵着鼻子走! 「对呀!跟在他们身后瞧瞧。」 「好,走!咱们也跟去瞧瞧。」 六十三、奸细 随风飞舞的菊花花瓣缓缓落地后,站在秋亭前的花问醉刷地一声挥开骨扇,只见数根银针瞬间从骨扇中飞射而出,银针直指唐璇和玉梓璇的婢女们,而他本人却是直接欺身而上对上严府那四位较难处理的婢女。 顏梅、顏春、顏菊和顏雪四人合击对上花问醉,唐璇和玉梓璇的婢女勉力挡着飞射而来的银针,花问醉却是游刃有馀的还能一边对打一边继续射出银针来攻击。 就在严府、唐璇和玉梓璇的婢女们节节败退险险要招架不住时,一旁的树林中沙沙声作响。 骤然之际,从远处树林中一把锐利长剑急射而出,而严府的四个婢女似乎早有预感纷纷避开这把利剑。 花问醉扯唇冷笑,那一大把剑射得再快他仍是看见了,既然看到了要避开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然而避开了利剑是在太过无趣,假若他能夺下这把剑,对于射出剑的人才是一件最难堪的事。 心思电转之间,花问醉璇身避开利刃的方向从而伸手欲拿下利剑。 倏然寒芒闪烁,花问醉这才发现紧随在利刃上下的还有两把短刃,刀刃细扁紧贴着利刃上下飞射而来,而且就在他伸出手的瞬间,短刃速度超越长剑剑尖直刺自己的手掌。 花问醉飞快缩回手,可自己的宽袖已经被那三把剑刺破,嘶啦一声,宽袖裂出几条裂缝。 花问醉阴沉着脸,瞇着眼看向利刃射出来的方向咬牙沉声问道:「来者何人?」 树林中两条身影先是窜了出来,随后一条身影慢了一点也跟着出来。 「哦,原来是严府的护卫呀。」人影站定后,花问醉缓缓双手环胸挑眉看着严南、严西和严北。 严南面无表情没有回答花问醉只是他手上的只剩剑鞘不见长剑,严西则是朝跟在自己后面才出现的严北嘚瑟挑衅一眼,那眼神好似在说:还说你武功比我好,你这不是比我还要慢吗? 严北若无其事拂过腰际,露出腰带上插满短刃的皮带,上头就单独空了两把。严北站到严西身旁,伸手拍了拍严西的肩膀,用就像对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的放任态度,淡淡看着一脸小人得志的严西,他不想当场说破,他会比较慢出来是因为他射完短刃后还要传讯通知其他人,才不是因为武功比严西差。 「怎么?今儿个你们盟主开会不需要你们护卫?」前几日这些护卫不是都跑去会议现场了吗?怎么就今日会出现在此?想到这儿,花问醉转头看一眼站在他处和夜千川对上的严府小妾,难道是因为她? 在花问醉发动攻击后,靳若鱼她们也趁机退后,谁知道一个转身刚刚还在秋亭中的夜千川却站在她们身后。 「诸位是想死还是跟随夜某走一遭?」夜千川阴冷的眼神瞪着眼前的三位女子。 唐璇、玉梓璇对视一眼后两人决定同时出手,就在她们向夜千川进攻时有个身影却比她们还要快扑向夜千川。 那是一个蒙面的女子,不知道从哪儿来,可她速度飞快隔开夜千川和三个女子之间的距离,并且还和夜千川打得旗鼓相当。 不仅能过轻松化解夜千川的招式似乎更看出他的下一招为何,她出手的动作比夜千川还要快,可她却又不想真正动手杀人。 不止夜千川震惊了,就连唐璇和玉梓璇也惊讶了。 「尚未请教?」夜千川用内力隔开女子的攻击后出声询问。 女子却只挡在靳若鱼她们身前,不言不语,没有任何表示。 夜千川看着花问醉那边突然冒出来的三名严府护卫,眉宇微皱后眼神转为犀利,他的目光锁定在靳若鱼身上,看来关键时刻还是得拿下这女人才是! 严南看一眼顏梅她们没有开口,顏梅她们却像有读心术那般纷纷主动退出和花问醉的打斗范围,来到靳若鱼身前站定。 夜千川见到如此终于肯定一件事,这女人对严成澜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人,否则严府的护卫、婢女不会围着她转。 有道是擒贼先擒王,夜千川毫无预警地出手朝靳若鱼窜去,蒙面女人见状暗自咬牙甩出一条长綾,长綾横挡在夜千川和靳若鱼之间,顏梅她们趁机拉着靳若鱼三人分成三处往其他地方跑。严南也率先朝花问醉进攻,场面再度混乱了起来。 夜千川不管唐璇和玉梓璇跑向何处,他始终追着靳若鱼的身后跑,就在他触手可及之时,他手曲成爪抓向靳若鱼的肩头。 突然,一股掌风狭持着强烈劲道从远处扫来,夜千川自喻自己不会输,他便又将爪改成掌硬生生接下那股掌风。 虎口疼痛欲裂,手臂隐隐发麻,身躯整个向后弹去,夜千川好不容易站稳赶紧抬头看向来人,他若没猜错这力道应当是?严成澜无误! 严成澜从一旁的花丛间跃出,而后在靳若鱼面前璇身站定。 严东也随后赶来和严南他们会合。 见到严成澜来了靳若鱼那颗悬着的心终于重新放回身体里,可安下心来的她却感到一阵阵头晕目眩。 严成澜在顏梅喊出声时便立即转身抱着靳若鱼软倒的身子,从后头追上来的蒙面女人见到这样她立即上前接过靳若鱼伸手探脉。 靳若鱼看着这个蒙面女人疑惑地眨了眨眼,她轻声问:「你是谁?」为什么要帮自己? 女人深深看着靳若鱼,盈盈美目流转着许多韶华,似有千言万语、万种思绪,可最终仍是在眨眼间纷纷收回不留馀韵,品不出説不出的感觉繚绕在女人与靳若鱼之间,最后女人只抬起头朝严成澜看了眼而后轻缓摇头。 严成澜示意顏梅照应好靳若鱼,便站起身来冷冷盯着夜千川问:「夜宫主这是想做什么?」 夜千川直身而立站在离严成澜三丈远的位置,他双手环胸抬头挑衅开口:「不做什么,只想让你的人跟我回夜宫一趟。」 严成澜冷冷勾唇双手揹负在后,夜千川这人是真傻还是胸有成竹,仗着自己那不为人知的身份便自以为可以为所欲为? 身在江湖不论朝堂,就算此刻自己将他们就地正法朝堂也对自己莫可奈何。 「那就?请吧。」严成澜隻手朝前摆出开打的姿势来。 等顾倾城驾着马赶到月路季亭时,花问醉已经被严东、严南、严西和严北四人合力制服,只见花问醉发髻散乱混身狼狈被人五花大绑盘腿坐在地上,可他神情依旧居傲不驯。 顾倾城疑惑地走上前指着花问醉看着严东问:「怎还留着他的命?」让他猖狂、让他目中无人,这样的人重新投胎得了。 严东用眼神看向另外一处示意顾倾城过去,顾倾城转过身看去,只见武林大会上轻功比较好的人已经赶到了,此刻他们全围着同一处张望和议论。 顾倾城强硬挤过人墙,刚在最前头站好就看到严成澜和夜千川还在交手过招。 还在打?这不符合严成澜的作风!就看严成澜处处留一手的打法似乎也不想让夜千川死?嗯,顾倾城摸着下巴偏头思考着:有问题,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又过数招后严成澜一掌将夜千川打退数丈,而后双手收合负在身后问道:「还打吗?抚远大将军的孙儿?」 夜千川连退数步而后一个不稳跌坐在地,他一手摀着胸口一手撑在地上狂咳,他听见严成澜的话之后便又改为仰头大笑,笑着笑着又狠狠朝旁边吐出一口鲜血来。 「严成澜,你心里什么打算本宫主清楚得很。」夜千川也和花问醉一般神情居傲地坐在地上,那不可一世的态度让大多数江湖人看不过眼。 此刻明明就是丧家之犬还要装模作样。 严成澜扬起眉宇冷凛着神色不回答,倒是严东扯着花问醉一把将他给丢在夜千川身旁,并且附加一句:「尚书大人的儿子,夜宫的副宫主带到。」 「尚书大人的儿子和抚远大将军的孙儿?」江湖人群中开始有人在窃窃私语。 「朝堂是想做什么?」 「咱们派人潜入朝堂,他们就派人分化我们?」 「朝堂也搞奸细这一招?」 「怎么?只有咱们能这么玩?朝堂也学聪明了。」 「不好!那咱们在朝堂上的人还有暗中伸着的手,还能成吗?」 「这不是废话吗?你我门派里的破事这些日子以来还少过?」 「这以后日子能怎么过?再这般下去老底都要被人扒拉出来,老窝都要被人一窝端了。」 「这不就是日前严盟主一直在跟咱们说的事?!」 眾人想到这儿纷纷将目光看向严成澜,严盟主果然神机妙算事事周全。 「严成澜,你果然好计谋。我夜某人甘拜下风!」夜千川坐在地上嘲讽开口,抓了他们这些朝堂的子弟还让江湖人更加相信他的话,严成澜这一招果然高,收拢人心收得神不知鬼不觉。 花问醉双眸中添上层层不屑,他就说江湖盛传严成澜独宠顾姨娘,怎么顾姨娘身边的婢女就只有一个还如此弱不禁风,而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妾身边能围着这么多会武功的婢女,敢情是早料到了夜宫的举动正在这儿等着他们自投罗网呢。 「毕竟是武林盟主,没点心计城府可没本事当盟主,更是坐不稳这位子了。」花问醉也轻蔑如此说着。 严成澜没有多做回应,毕竟无心插柳的事,事实的真相如何已不重要,他要的成效有收到就好。 顾倾城则是摆出一副花孔雀的姿态走上前去,他弯下腰低头朝严成澜盈盈福身揖拜而后便走到靳若鱼面前夸张假意哎叫:「哎哟我的好妹妹,你瞧你被人给吓得都面无血色了,怪可怜的。到底要多没良心、多丧尽天良的人才会为难你这一点武艺都不会的弱女子呀!」 花问醉倏地抬头瞪着顾姨娘,他咬牙切齿低吼:「姓顾的你别欺人太甚!」这女人怎么专干这种落井下石的事。 顾倾城转身换成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面对眾人,抬袖抹泪神情委屈害怕地缩了缩身子,他抽抽噎噎地指着花问醉和夜千川开口:「你们都瞧瞧,他当着你们的面都敢这么欺负我这弱女子,私下谁知道他会怎么做?」 眾位江湖人纷纷出言挽袖响应,「严盟主,这种人就该给他们一点教训!」 「是啊,让他们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不给点顏色瞧瞧还当我们都是软柿子。」 「可是毕竟他们一位是抚远将军的孙儿一位是尚书大人的儿子,就这么消失了?」 「怕什么?出来混的还畏首畏尾的还要混什么混?」 「就是就是,赤脚的不怕穿鞋的。」 眼看眾人情绪纷纷失控开始喊打喊杀,有些激动的人的拳头都快打到花问醉和夜千川脸上了,严成澜仍是无动于衷没有出声制止。 夜千川和花问醉因为都被绑在地上动弹不得,想闪躲又闪不了身上捱了好几下,他们两人目露凶光恶狠狠盯着眼前这帮只会狐假虎威的人,打不过就用如此小人招数,都给我等着此仇不报非君子! 万北鸣和叶英这时候才扶着自家媳妇从另一处走来,叶英用内力开口:「大家都冷静下!」 「都让开些,全挤在这儿是想取暖?」万北鸣小心翼翼扶着玉梓璇走过来,因为日前万北鸣逢人就说他媳妇怀孕了,故而此时他如此谨慎地态度眾人也见怪不怪,理解后纷纷让条道出来。 万北鸣经过夜千川和花问醉旁边时先是恶狠狠瞪他们一眼,而后指着靳若鱼疑惑开口:「怎么你脸色比我家娘子还要惨白?」 靳若鱼虚弱一笑没有回答,严成澜抿着嘴脸色更冷硬了几分,唐璇放开叶英的手走过去仔细查看靳若鱼一会儿,见她只是神色难看了些身上并无大碍也就拍了拍靳若鱼的手背轻声嘱咐:「回去后熬些安身汤喝,好好休息一晚睡一觉。」 「我省得。」靳若鱼点头答应。 唐璇也转身看着玉梓璇满脸歉意说道:「这一回让你们受到惊吓了,改日我必再登门亲自道歉。」 玉梓璇抓着唐璇的手摇头说道:「不怪你,这并非你的错。」 万北鸣适时接口说道:「是呀,若女眷们出游踏青还得时时刻刻提防朝堂的暗算,这日子谁过得了?」 在场的江湖人也非傻子,既然朝堂已经开始出手整治江湖,那么如何提防全是枉然,谁家里还没有几个老弱妇孺,要嘛扳倒华朝要嘛就是归顺朝堂,可若能扳倒朝堂他们也不用聚在此地商量,看来只能收回自己不该伸的手归顺了。 叶英看一眼严成澜,得到指示后往前站了站说道:「为今之计只能暂且关押夜宫里的人,那么夜千川和花问醉暂时由藏剑山庄看管,待诸位得出结论再行定夺。」 「严成澜、叶英,你们敢!」夜千川瞠眼瞪着严成澜和叶英咬牙开口:「尔等是何居心?我们可是朝堂上?」 「有官身?」严成澜接口说道:「你们无任何官身,且在江湖上一切行事只能自行负责,这可是单帝师亲口所说的。」 「你?」他怎么会知道?夜千川和花问醉满脸不可置信,他们的行事都是机密平常也不和单帝师往来,严成澜是如何知晓? 严成澜却不愿意搭理夜千川和花问醉两人,他们之所以没死是因为还有用处,于是宽袖一甩冷然说道:「今日之事诸位皆亲眼目睹亲耳听到,下一步该如何就由诸位自行决断,本座将于三日后等候诸位答案。」话落严成澜抱起靳若鱼领着严府中的人离去。 叶英则是命人绑着夜千川和花问醉领着藏剑山庄的人离去。 万北鸣左瞧瞧右看看,摸着下巴细细思量一会儿低头问着玉梓璇:「媳妇儿要不咱也抱你回去?」 玉梓璇飞快抬头瞪一眼万北鸣随后跺脚离开,留下万北鸣不解他又哪儿错了?怎么媳妇老甩脸儿让他瞧,难道是因为前期有孕气性不稳? 哎呀,不管了先追上去再说。 严府、藏剑山庄、万马堂的人全都走光了,剩下的江湖人也只能带着自己刚才的所见所闻回去覆命,以后该怎么做总得和门派中的掌权者讨论后有个章程再说了。 叶英等人才离开月路季亭就看到严北在入口处那儿等着。 严北蹲在路旁的大石子上,嘴里咬着根草自己无聊的在逗地上的蚂蚁玩,他一见到藏剑山庄的人出来便起身。 「哟,叶庄主,好久没找您聊聊。」严北看见叶英后赶紧自来熟地蹭过去说道。 叶英唇角勾了勾假意笑了下,心里实在很不想和严北聊聊,每次和严北聊过后他总要过上一阵水深火热的日子。 「好说好说,严盟主这回有何指教?」叶英最终也只能如此问道。 严北装模作样假惺惺地站到叶英面前拱手作揖而后开口:「家主说了,这回感谢叶庄主大义肯看管夜宫的宫主和副宫主,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废去他们的武功打断他们的手脚为好。」 被押在人群中的夜千川和花问醉听到这些话皆难以置信瞪着严北和叶英看。 叶英笑了笑既不应承也不反驳,他只看着严北问:「本庄主很是好奇,严盟主的原话是如何说的。」 严北脸上笑容加深了些,毫无情绪的双眸瞟一眼夜千川和花问醉而后冷漠收回视线,缓缓对上叶英,开口:「家主原话是?」 眾人不自觉屏气耐心听着。 「不死就成。」严北说完便朝叶英拱手转身离开。 不死就成?眾人面面相覷,心里想着的是:那吊着一口气也不算死了吧? 六十四、化魔 帝师府中悠扬琴声自琴房内传出,轻快的旋律显示着弹奏者此刻的心情。 坐在琴房外槐树下独自下棋的单贤眉宇略微皱褶紧盯着棋盘上的黑子白棋。 下人们屏气凝神专注地站在一旁,既使手上拿着两封十万火急的火烧信件也面无表情地等着主子叫唤。 手上的黑子缓缓落下后单贤才抬头看一眼僕人,双眸看见了僕人手上盖着火红漆印的信件时目光微闪缓缓伸手。 僕人恭敬地递上信件而后沉静的继续退居一旁。 单贤拆开信件一目十行将两封信都看完,信件内容无非就是抚远大将军和尚书大人的求救信,一个要救孙儿一个要救儿子,他们都说前前后后派了好几波人马去救人,可他们在藏剑山庄里里外外都寻不到人,不是说人被藏剑山庄的人押走了吗?那人呢?怎么就找不到了呢? 抚远大将军和尚书大人已经被家里人闹得无法只好找单贤求救。 单贤随手将信件压在棋盘下,起身站在槐树旁伸手拍了拍树干,感叹问道:「今日,寒儿遇见谁?」 知情的僕人恭敬向前一步拱手弯身说道:「今日寒少爷应邀约前往二皇子府寻皇孙华胤。」 「哦。」单贤双眸增添几缕烁光陡然瞇了瞇眼,是华胤让单寒有如此好心情? 伸手摸着鬍鬚,单贤略微思索一会儿才开口吩咐:「让抚远大将军和尚书大人稍安勿躁,人是死不了的。」 是呀,严成澜那样有心计的人怎么可能让夜千川和花问醉有所闪失呢,和朝堂谈判的筹码若有损伤还怎么谈? 单贤吩咐完事情又低头看一眼棋盘,而后说道:「让寒儿解解这盘棋,须得让白子胜黑子输,而且还得输上三子才行。」说完便拂袖离开。 僕人们目不斜视只恭身应诺,并且拿起棋谱开始纪录黑白子目前的位置。 琴房内正在练琴的单寒却还不知,往后半年里他都将被困于此棋盘中苦思冥想求解答。 从月路季亭回到严府别院内就一直沉着脸的严成澜,此刻正坐在房间内听着李牧探脉后的结论。 「恭喜家主,夫人确实是喜脉,虽然脉象微弱但错不了。」李牧探完脉膊后便起身朝严成澜道贺。 「今天夫人受到极大的惊吓,这对她的身体有影响吗?」严成澜蹙着眉不放心再问。 李牧略微沉吟一会儿才开口:「家主放心,方才探脉时夫人脉膊还算平稳,等一会儿我再开帖安神药让夫人服下,这几日就让夫人多加留意休息即可。」 「嗯,那就有劳李大夫了。」严成澜冷凛的神色终于稍微放松,抬手挥了挥便有人将李牧请出房外去开药方。 严成澜起身坐到床边看着因为怀孕和疲惫而又睡着的靳若鱼,他黑湛湛的双眸中红光汹涌如波涛,续了小鱼儿的命又修復了她的身体,怕是就连上天也会看不过眼吧,成魔已是必然,可他费尽心血才养成的鱼怎么都不能落入旁人手中,纯净灵体是眾仙、眾魔必争之灵,因为够纯净可以用来转生,可他的鱼再如何都只能自己杀自己嚐? 这样的念头一起,严成澜身后的影子倏然拉长拖沓在地上,影子尽黑深处却有红色光华在流转,那形状似一头有鳞片的巨兽在黑色无尽中畅游,牠游动的速度很缓也很慢。 此刻和乌龟处在另外一个房间中的龙鱼无端端觉得自己遍体生寒,她搓了搓手臂看着自己坐着也能睡得欢快睡得没心没肺的乌龟,扯了扯唇举起手用力拍了下乌龟的肩膀,嘴上还喊着:「敌人来袭!」 乌龟被拍醒的瞬间立即站了起来还摆出一副要和人打架的姿势来。 「好了,甭作戏了,摆那架势给谁瞧呢。」龙鱼嘲讽似的摆手,真要打架就刚他那睡样儿早被人给砍成几段了。 乌龟不满的抹了抹脸指着龙鱼碎念:「怎么你这婆娘这么会来事,我不就睡会儿吗?由得你这般捉弄我。」 「捉弄又咋地?你还有心情睡,我都快烦死了。」龙鱼不满的情绪准备要朝乌龟爆发。 「打住,停!」乌龟抬手制止准备开口说话的龙鱼,而后指着墙壁上悄声开口:「你什么话都别给我说出口,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小心隔墙有耳啊! 龙鱼被乌龟这么一说只能将满肚子的苦水都嚥回去,她到底得守着秘密守到什么时候呀? 愤恨跺了跺脚,不能说那就咬吧!龙鱼在房间里转圈圈还将手无意识地放在嘴边轻咬着,那痛感和疼至少让她清楚目前的状况。 乌龟看着只要心绪不寧就会咬手指头的龙鱼,叹息一声劝慰着:「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他都不担心了这条鱼在担心什么。 龙鱼狠狠瞪一眼乌龟,她该怎么说这隻温吞的臭乌龟才会明白,他们的身份早被严成澜识破了! 试想一下,既使是仙人,物种的不同註定生不出下一代,他们一个是乌龟一个是龙鱼怎么可能真的生出一条小龙鱼来? 父母亲的说法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成澜剑灵当时不说破也是为了先救五彩龙鱼,可现在成澜剑灵不只是剑灵,他还是即将成魔的严成澜,魔性多诡,现在谁都不知道严成澜下一步会怎么做,他们此刻能做的就是尽快将靳若鱼带离严成澜身边。 乌龟也知道龙鱼在担心什么,他扯了扯唇笑了下安抚似的拍了拍龙鱼的肩膀,解释:「你现在着急也没用,胭脂心还没完成,就算你此刻真的将小鱼儿带走,过不了多久她也一样会烟消、云散,化为乌有。」 龙鱼抚额叹息,这不行那不成,她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总之,孩子一定得生下来才行!」龙鱼最后下定决心似的开口。 乌龟看了龙鱼一眼,砸了砸嘴说道:「我也知道一定得生下来,这不是已经让李牧将无为花入药了吗?」安神药里的配方就有无为花。 龙鱼目露坚定看着窗外,主母就是少了孩子的陪伴才会落得如此下场,这一次绝对要让主母成为一个母亲,人家说为母则强,就算日后严成澜成了魔至少主母还有孩子在身旁相伴。 「可?这是书中人,离开了书孩子能活吗?」乌龟疑惑开口,他的视线缓缓看向屋顶上方。 龙鱼瞪着乌龟用手指用力戳着乌龟的手臂,咬牙开口:「事在人为!你总不想再看见主母变成那模样吧。」鰥寡孤独、了无生机的过一辈子。 乌龟抚了抚被戳疼的手臂,顿了顿,最终也只有点头,事在人为呀,拼了就对了! 此时,顏梅来到门外敲了敲门说道:「鱼夫人,家主有请。」 龙鱼和乌龟对视一眼,乌龟迅速缩回龙鱼的袖襬中,而龙鱼则是系好面纱起身打开门看着顏春笑着:「这就去。」 来到书房中,龙鱼看到严成澜正端坐在案前,只是他的面容左半边全被鳞片覆盖,就连搁置在桌上的左手上也全是鳞片。 「成澜剑灵你这是怎么??」龙鱼惊讶看着变成这模样的严成澜,指着他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恐怖吗?」严成澜站起身来,他缓缓走向龙鱼,那地上的啪嗒啪嗒声使得龙鱼不自觉地看向地上严成澜走过之处,那里有一滩又一滩的水痕,只要严成澜的左脚踏过就会留下一滩水。 「你?你化魔了?」龙鱼不自觉退后数步,颤声问着。 严成澜举请左手看了看冷冷勾唇一笑:「目前还没有,但也快了。本座就想问问胭脂心完成后该把小鱼儿送去哪?」化魔后的他还能不能继续护佑靳若鱼这都是未知数,甚至自己还可能再度要了靳若鱼的命,为今之计只能在自己还能控制自己时先将小鱼儿送走。 龙鱼张着嘴蠕动几下,而后缓缓开口:「送回北海之境,如何?龙鱼的生存之地。」 严成澜哦了一声挑眉开口:「本座记得战神曾经说过,北海之境里已经没有龙鱼生存了,以往住在那里的龙鱼几乎都灭绝了,为何你会想让小鱼儿回去那里?」 龙鱼抿着嘴假意笑了下说道:「战神都说龙鱼是灭绝了,可不代表北海之境不适合龙鱼生存。」她总不能说主母的身躯还在北海之境吧?! 「本座知道有个人身上有个叫系统的东西,那东西应当可以送小鱼儿离开这本书。」严成澜俾倪着龙鱼继续说着:「或许这是一个值得利用的东西,你怎么看?」 「系统?我怎么看?」龙鱼看着严成澜听着他的计划,听到最后她缓缓点头答应,严成澜的计划确实可行,她和乌龟也可以再从中做点什么,如此一来主母也有望? 藏剑山庄中的唐璇此刻正浑身颤抖,就在刚刚,系统对她说故事即将失控要她尽快撤离。 系统还说了,严成澜处于失控状态而这时间点比故事上设定的时间还要早,对于未知的发展系统选择放弃,并且让自己做好随时撤离的准备。 怎么会如此,事情不该这样啊! 唐璇起身在屋内走来走去徘徊,不行,她得去找靳若鱼谈谈,起码靳若鱼应该可以说服严成澜才对。 就在唐璇准备出门时,叶英带着下人站在门口刚要推门而入,唐璇有些意外看着叶英,询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叶英看到唐璇准备出门也颇为意外,他说道:「我准备将夜千川和花问醉押解到镜花阁去,想说先来跟你说一声。」 唐璇瞭然点头说道:「是吗,我是想去探望一下万少夫人还有严夫人,毕竟上一回若不是我的邀约也不会让她们出事。」 「不是你的错,别太自责了。」叶英安慰的牵起唐璇的手拍了几下,觉得唐璇的手似乎有点冰冷,于是他又开口劝慰道:「你无需担心太多,但愿这一回江湖门派能够安然渡过这一回。」 「能的,一定能。」唐璇神情坚定看着叶英篤定说道。 藏剑山庄的夫妻两人分头行动,叶英押着夜千川和花问醉去找镜花阁阁主,唐璇则是来到严府别院内想找靳若鱼谈话。 可严府的婢女却是请了顾姨娘来见唐璇。 「是吗?有了呀!」唐璇有些意外的看着拦着自己不让自己见到靳若鱼的顾倾城说道。 「是呀,所以这阵子,不管有什么事,既使是天要崩地要塌了,咱家的夫人都不会出面的。」顾倾城坐没坐相的一边修指甲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 「可,我这不是担心吗?就看一眼行吗?」唐璇不死心还想再多试一下。 顾倾城不耐烦撇一眼唐璇,又翻了个大白眼说道:「不是我要说,叶夫人,你说真要有什么事我还能如此悠哉吗?早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了。」说完还忿忿修着指甲。 「也对?」唐璇有些难以启齿,她总不能直接问顾倾城,你家家主没想着要杀尽天下人吧? 就在唐璇尷尬地起身要准备离开时,顏春来到这里看一眼顾倾城后朝唐璇福身说道:「叶夫人,家主有请。」 严成澜找自己?! 唐璇强自镇定点头而后跟随顏春身后走到别院内的后花园处,严成澜正站在那里背对着唐璇。 顏春退至一旁低头安静站着,唐璇只能独自走向前去,越往严成澜靠近唐璇内心就更吃惊,这是什么感觉?为什么她会有一种压迫感不断向自己袭来,恐惧与不安害怕与焦虑不停地在心中滋长,唐璇的步伐也越来越慢。 「叶夫人请留步。」严成澜在唐璇距离还有五步之外的地方沉声开口。 「严盟主,您这是??」唐璇强压下内心的惧意,极力稳定自己的嗓音开口。 严成澜没有回头,他只是叹息一声问道:「严某想问叶夫人,你身上所谓的系统能帮我将小鱼儿送离这本书吗?」 「送离这本书?严盟主是什么意思?」唐璇愕然瞪着严成澜的背影问。 严成澜没有再说话,倒是上次在月路季亭上能和夜千川打平手的女子出现了,她来到唐璇身旁开口:「我知道你身上有个东西能够将人送离这本书。靳若鱼不属于这本书,必要时候我想要借用你身上的东西。」 唐璇震惊的看着这女人没有开口说话,为什么她身上有系统的事会这么多人都知道?而且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系统的事情不是她自己能决定的,再说了,系统能不能这么用她自己都不知道,况且,这系统一遇到严成澜就当机这样还能用吗? 「叶夫人不用急着回答,严某能给你一点时间来思考。」严成澜依旧背对着唐璇冷然说话:「今日这事还请叶夫人莫对他人说起。」 唐璇点头:「我知道,只是我想问为什么?」 龙鱼看着这名外来女子,她有些惊讶这女人似乎胆子很大呀!她竟然可以无视严成澜身后透出来的魔性,对谈中还能保持冷静和理性,果然经由天庭系统挑选出来的人都不一般。 「叶夫人想知道为什么?」严成澜哼笑一声,突然举起左手摊开手掌,手掌上密密麻麻的鳞片在阳光照耀下正闪闪发光。「这就是严某的回答。」 唐璇吃惊地捂住嘴,这不是人的手,那手上的鳞片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也就是说严成澜的身体出了问题,他快控制不了自己了吗?系统要说的就是这意思? 严成澜收回手,冷冷开口:「顏春,送叶夫人离开。」 「是,请叶夫人随奴婢来。」顏春走向前弯身低头对唐璇说着。 「等等。」唐璇制止顏春要带自己离开的举动,她看着严成澜的背影揣揣不安开口:「我能不能?能不能见一见小鱼儿?」 严成澜没有回答,只是唐璇却无端感到一股衝力向自己袭来,地上的落叶片片向后翻飞,她举起手遮住落叶再放下衣襬时,严成澜和那个女人都不在了,只剩下顏春还在原地等着自己。 「你家主的意思是??」唐璇无法只能改问顏春了。 顏春低垂着头说道:「请叶夫人跟我来。」 看着自己被人送到严府别院搭乘马车的地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严成澜是铁了心要拦着自己不让自己去找靳若鱼。 唐璇无奈只能登上马车离开,顾倾城这时候便从另外一头走了出来,他看着藏剑山庄马车离开后才淡淡朝顏喜吩咐:「从今尔后,严府闭门谢客,直至姨娘我生完孩子。」 顏喜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后来才赶紧点头回答。 顾倾城看着顏喜这样叹口气提醒:「记好了,咱们严府里是姨娘我有孕,对外一律这样回答。」 顏喜赶紧点头说道:「记得了,姨娘那日身体不适派了另外一名小妾去赴藏剑山庄叶夫人的约,哪知道却碰上了夜宫偷袭之事,后来姨娘赶过去时被夜宫的人惊吓导致差点流產,故而严府此刻全都闭门谢客让姨娘你专心养胎。」 顾倾城听到顏喜这么说完才满意点头,「吩咐下去,全府都统一这说法。」 「那姨娘,之前那些假扮的??」顏喜指了指地下,表示那些人还被关押在别院的地牢里呢。 顾倾城翻了个大白眼举起手戳了戳顏喜的脑袋瓜,说道:「姨娘我此刻身怀有孕,那种审问的事儿全都让严东去处理。」 「哦?」顏喜只能点头准备转身去找严总管。 「等等。」顾倾城叫住顏喜又吩咐着:「你跟严东说完事之后顺道去一趟小厨房,让他们给姨娘我整一个鸡汤,里头要有肉的那种。」 「嗄?」顏喜看着身躯一直往横向发展的姨娘囁嚅提醒:「可姨娘你不能再吃下去了,否则没过几日就又得改衣裳了。」 「这不正好吗?有孕的人才会发胖需要改衣裳啊。」顾倾城说完便一甩衣襬扭着腰走人。 顏喜看着此刻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姨娘,有些烦恼着等一下该怎么跟严总管说,最近顏喜老是觉得严总管的头发白得很快呀。 此刻的严东正一脸严肃的看着万北鸣,而万北鸣却一脸吃鱉的模样。 能不吃鱉吗?这才几天前自己才在严成澜面前炫耀自己快当爹了,可今儿个严东就跟自己说他家家主夫人也有孕了,这打脸还打得真快呀。 「欸,严东你这样不对,我是问你,怎么你们家的铁卫脸上那面具看起来好像更黑了,为什么你却回我说你家家主夫人有孕这事?」这不是两回事吗?牛头不对马嘴的。 严东仍旧是肃穆着脸,他张嘴就说道:「因为我得跟你炫耀回来。」 「??」万北鸣无语,这什么时候起严东那人也成了睚眥必报的人? 六十五、安排 从后院回到书房里的严成澜将自身的魔性全力往外释放,而书房中靠着墙壁站立着的铁卫们身体开始不自觉地颤抖,严成澜外放的魔性纷纷开始往铁卫们的身体里鑽,严成澜左半边被鳞片覆盖的皮肤开始逐一恢復原来的样貌,而铁卫们脸上的面具也越来越黑? 当严成澜揹着手走出书房时已经恢復他自己原来正常模样,铁卫们脸上的面具更黑,他们的行动力却也更强了。 房间里靳若鱼坐在床上喝着安神汤皱眉问:「家主呢?这些天难得见他一面。」 顏梅恭敬地接过夫人喝完的汤盏递上漱口的茶水,才笑着解释:「夫人这话可偏颇了,家主来看您时,您都是睡着的,这会儿您却说难得见到家主一面。」 靳若鱼一听顏梅这样说想想自己最近倒是真的挺能睡的,莫怪自己都没见到严成澜了。 这才说着话严成澜就从屋外走进来,他也开口取笑道:「难得可以看到你醒着。」 靳若鱼瞠了严成澜一眼,开口:「谁让你不叫醒我。」还好意思怪她,她也不想这样,可她真压不下睡意啊。 「那成,下回我肯定喊你起床。」严成澜一来到床畔坐下,屋里一干顏姓婢女全都赶紧走光了。 「怎么一个、两个都走这么快?这几日你又发脾气了?」看把她们给吓得。 严成澜冷哼一声说道:「武功不学好,保护不周,还能活着就该知足。」 靳若鱼看着严成澜馀怒未消的脸,微微皱眉不赞同开口:「以后别老是喊打喊杀的,为了孩子多积点功德。」说完轻手抚着肚子一脸满足的笑。 功德?严成澜心底不屑,他这满手血腥的人哪来的功德,可说到功德这事? 「真想积功德就把那时候你背起来的心经多多抄写几遍。」心经中的神力可以庇佑靳若鱼体内的生命之花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并且多少能够抵御自己魔性的侵袭。 「是呀,我怎么没想到,以后我要醒着就好好抄写几遍。」靳若鱼听见严成澜的建议当下觉得挺好的,于是开心允诺。 「如此甚好。」严成澜抚着靳若鱼的脸庞,低沉着嗓音说道:「如今你需要多加休息,今后严府将闭门谢客直到你生完为止,这空闲的时候你便可以抄抄心经或者好好休养。」 「需要闭门谢客这么久呀?」靳若鱼讶异极了,不是头三个月才需要多加注意而已吗? 「傻鱼儿,事关你和孩子的事,本座怎么可能马虎。」严成澜本欲伸手摸靳若鱼的肚子,可伸一半的手骤然顿了下缓缓收回,他淡淡嗯了声开口:「暂且在此休养几日,等确认你的身体无恙后便啟程回严府。」 「嗯,都听你的。」靳若鱼笑瞇瞇的点头,一点都没发现严成澜的异样。 「那成,你再好好休息一下,我还有些事必须先去处理。」严成澜轻扶着靳若鱼躺下,等到她真的闭眼睡着后才起身离开。 临走前,严成澜站在屋廊下,整个人几乎融入阴影中,他的脸庞晦涩不明难以看见他此刻的表情,倒是他的嗓音似有怒气般开口:「再有出错,周围的铁卫便是你们的下场。」说完双手背负在后抬腿离开。 周围顏姓姑娘们跪了一地,不多不少就是那十二个。 顏姓姑娘恭敬的送严成澜离开后才抖颤着身躯缓缓起身,她们纷纷看向周围站哨的铁卫,那笔直不动如坚硬钢铁的身躯,铁卫如何而来她们顏姓姑娘们全都亲眼目睹过,她们不想成为那样毫无人性犹如魁儡无心无情无思想的人。 严成澜这会来到偏厅里,万北鸣这会儿正在此喝茶和严东说话。 「唉,怎么你家家主就是如此好运啊?」万北鸣喝茶嗑瓜子的开口感叹。 「好运?」严东也一併坐着喝茶嗑瓜子,他的神色有些不赞同还有浅淡的嘲讽在里头,「此话怎讲?」 「吶,你看看你家家主,他的护卫是你们这些从小一起拼搏出来的兄弟,他的媳妇还是自己从小就教养到大的,打斗时他可以放心将他的后背交给你们,他的媳妇想要怎样的个性也全凭他自己的喜好,这不是好运是什么?」万北鸣边说边摇头,怎么他就没有这样与自己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呢? 严东看着万北鸣开口:「万少堂主希望自己孩童时就父母双亡?还是希望自己自四岁起就必须时时刻刻保持警觉以防有心人突然对自己出手?或者是八岁起就得外出替府里拼博开路?」这些可都是万北鸣不曾经歷过的,万马堂的堂主对自己的孩子是真的疼爱,对万北鸣这孙子也是百般呵护提点,寧愿让他多绕远路也不愿意见他受伤,这样的爷爷在从前的严府可从没见过啊。 「行了行了,知道你家家主小时候吃苦当吃补,现在他得小心别补过头了。」万北鸣也明白要是自己遭遇了严成澜以前的事情,那么他此刻不是疯了就是已经重新去投胎了。 「以后还请万少堂主慎言!」严东有些不悦说着。 万北鸣只能摸摸鼻子尷尬低头喝茶。 好不容易等到严成澜走进来了,万北鸣一见到严成澜就立刻起身举起手,拱手笑着说道:「恭喜了,大家明年都要当爹了!」 严成澜唇角微勾了下,他举起一隻手严东会意退了出去,出去前还顺手关上房门。 万北鸣不解的看着严成澜的举动,微蹙着眉头问道:「兄弟,你这是何意?」 严成澜肃然着神色看着万北鸣郑重开口:「万马堂少堂主,严某在此郑重託付与你一项任务了。」严成澜说完率先拱手朝万北鸣作揖。 「欸,不是,兄弟你这么认真我会怕呀!」万北鸣看着严成澜如此认真的态度他慌了阵脚,连忙闪身侧向一旁还赶紧扶起严成澜来,他严肃说道:「兄弟,你有难处直说就是,何必给我整这套?」太正式了咱受不住啊。 严成澜缓缓起身盯着万北鸣开口:「严某只愿万少堂主看在你我曾经的情谊上,到时候还请多多关照严东他们。」 严东?关照?啥情况?万北鸣一头雾水呀! 回去万马堂暂时休憩的地方的途中万北鸣咬紧牙根,他不可以再这样下去了,他以为自己还可以继续追着严成澜的身后跑,继续承受着这位好友的照拂,今日严成澜却要让他挺身站出来? 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掌,他是曾说过他想当武林盟主,他想要自己的武功第一,可那也不能让他踏着兄弟的鲜血往上爬啊! 万北鸣眉头深锁着思考事情,可等他一进入客栈大门后他便将此事压在心底,看来这件事只能回去找爷爷商讨了。 藏剑山庄内的唐璇近日神色有些懨懨地,原因无他,她竟然被严府给拒之门外了! 这都第几回了?她的拜帖又被退了回来,理由都一样,家主夫人身体不适。 到底是怎样的不适?为何她连去看一眼都不成? 最后唐璇还是决定去问问玉梓璇,听闻近日只有万北鸣有进去严府别院,其他人等严成澜都只约在外头见面谈事,说不定万北鸣有跟自家夫人提过目前严府别院内的事情。 说走就走,唐璇立即准备出发去找玉梓璇,可脚步都还没出门就被押人去镜花阁后回来的叶英给拦下来了。 「为何我现在不能出门?」唐璇盯着叶英神色不鬱追问。 叶英屏退下人还顺手关上房门,接着看着唐璇叹口气说道:「还记得我曾拿六朵无为花和严成澜作为交换条件这件事吗?」 唐璇点头,她知道这件事,也亲眼见到叶英自库房重地取走拿六朵无为花。 「我不是拿无为花来交换我父亲的生命。」叶英沉凛着神色严肃开口:「我拿无为花交换日后藏剑山庄的命运。」 唐璇目瞪口呆的看着叶英,她一直以为孝顺如斯的叶英拿着无为花是想求严成澜救救叶惊鸿,即便救不了叶惊鸿也会保住他的命,可叶英若是拿无为花去换藏剑山庄的将来那表示叶惊鸿今年就会? 叶英双眸沉痛的看着唐璇,他缓缓开口:「严成澜说得没错,人一旦在高高在上的位置上待久了就不会想下来,我怕父亲醒来之后会对我不满也想将我的权力架空,所以?」 「所以你选择先下手为强?」唐璇看着一脸痛苦的叶英,她第一次发现原来叶英也会自私胆小到如此地步,自私着属于自己的权力,胆小着深怕失去权力。 「严府的铁卫早已经上路了,过两天等消息传来我们就得马上回去。」 「回去?守丧?」唐璇颤抖着声音再问。 此时的叶英只是颓然的点头而后跌坐在椅子上,他这几日的神经绷紧太久太长,他需要一个人来倾听自己的苦衷,他其实也挣扎很久,打从和严成澜做条件交换起,严成澜就说过,到计画开始执行前他都可以反悔,可是一年的时间经过了,他却是越来越坚定自己的想法。 其实他也不想如此狠心,可是他太过瞭解自己的父亲,掌握藏剑山庄越久就越发现父亲自己那份莫名过份执着的秘密,曾经父亲的所作所为都让自己无法认同,他深怕清醒来的父亲又会重蹈覆辙再将藏剑山庄推向毁灭深渊。 「可是?」唐璇还想再说什么,叶英却是举起手阻止她再说话。 「我心已决,况且,此时藏剑山庄退隐江湖三年才是最正确的作法。」三年里的时间足够自己修养生息、养精蓄锐,这三年不仅仅只是在守丧还要彻底退出朝堂的视线。 「你究竟是和严成澜达成怎样的协议?」唐璇揪紧手上的罗帕,颤声询问着。 叶英看着唐璇低低喟叹一声:「璇儿莫怕,朝堂逼迫我们至此地步,如若不从他们定会找尽机会将我们赶尽杀绝,所以我们只能伏低做小等待时机,但我们也不能全部都归降朝堂,这样他们也一样不会相信。」 「得要有人牺牲?」唐璇陡然瞠大双眸看着叶英。 叶英静默点头,只是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捏在一起,藏剑山庄势必不能是被牺牲的那一个,可他不懂也不明白,当初一开始讨论这项计划时为何严成澜连想都不想就开口一肩揽下,他究竟想做什么? 事到如今还有何不明白的?唐璇惶惶茫茫的跌坐在椅子上,之手撑着额头双眸静静淌下泪水,原来,事情还是走到这一步,严成澜肯定会像书中所写那样大开杀戒,靳若鱼是知道还是不知道?他们的孩子又该怎么办? 两日后,藏剑山庄来人通知前任庄主叶惊鸿惊传病逝的消息,叶英带着唐璇匆忙打道回府? 严成澜也收到了消息,但他没空理会,此刻他站在一间地牢里,耳边听着此起彼落的惨叫声,他没让人塞住被行刑的人的嘴,就这样的人华礼竟然觉得他会认不出人来? 样子九成像声音也有八成像那又如何,他自小鱼儿三岁起就一直相处至今,小鱼儿一个停顿他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就算来十个十成相似的人他仍是能一一抓出来毁容! 「家主,已经将她们的容貌全部毁了。」一刀一刀,每一刀都几乎深可见骨,既使是再厉害的大夫也无法让她们的容貌恢復如初。 严成澜低垂着双眸淡淡开口:「卫一,谷邑古潭现今每年能有多少滴心头血?」 「每年约有五十滴左右。」脸上戴着黑色铁面具的卫一回答。 「胭脂心的进度呢?」严成澜再问。 「目前已经完成一成左右。」 1成呀,这样的进度似乎还是太慢了? 严成澜淡淡嗯了声抬眸看着严东说道:「让她们修整好,一样让卫一送她们进谷邑古潭中。」 严东拱手领命。 「消息放出去了吗?」严成澜抬脚离开牢房随口问着严北。 被点名的严北立即回答:「都放出去了。」 「嗯,让严墨准备准备。」 「那个?」严西扯了扯严北的衣袖却被严北一把甩开。 「嗯?」严成澜揹着手转过身看向严西,问道:「何事?」 严西顿了顿眼神飘移了一下,他看着严北,严北假装看着别处就是不想理会严西。 眼看着严成澜还在等自己的回答,严西只能囁嚅开口:「属下听说严墨一直有反叛之心,让他去做这样的事,会不会?弄假成真?」要真是那样事情可就糟糕了。 严成澜看着始终跟在眾人身后却一直被人忽略的严南,开口问道:「你怎么说?」 一直杵在人后侧身靠在旁边的柱子上的严南,被严成澜点名时他低头思索分析着说道:「严墨就是墨守成规了点,可要他叛变那也不太可能,这回让他做的事看似他早想做了,可其实最关键时刻莫过于他才是首选。」 听着严南的分析,严成澜看着严西,严西愣了一下才开口:「说到底严墨叛不叛变都没差别嘛!」 严北拍了拍严西的肩膀,一脸你怎么这么傻的表情说话:「所以刚刚才让你别问的。」 严西用力甩开严北一直搁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怒吼着:「你哪时候这么说的?」 被甩开手的严北耸耸肩摊摊手说着:「不想理你的时候。」 严西咬着牙只觉得自己的拳头硬了,想找人打架了。 「好了,该做什么事就去做,散了散了。」刚刚才从地牢里出来的严东出口轰人,一个两个都杵在牢房门口是在站卫兵吗?都不嫌弃太大材小用了。 只见眾人皆朝严成澜拱手后各自从不同方向离开。 顾倾城这会儿正在查看武林大会中的开销,嘴里咬着笔桿喃喃自语地:「怎么又超支了?」 「嗄?姨娘你说啥?」顏喜站在一旁磨着墨偏头侧身想听清楚一些。 「没事、没事。」顾倾城拿掉嘴上的笔摆摆手继续低头拨算盘,这个加上这个、那里减掉这里,然后就是? 顏喜看着努力不懈算帐的顾姨娘第一回发现,原来顾倾城的脑袋里还是有装东西的。 以往的顾姨娘那是什么事儿能推就推,除了让他顶着张脸出去招蜂引蝶之外便是一无是处,有时候真不懂为何严总管和家主要留着这样的人在严府里浪费米粮,可如今夫人这阵子几乎都无法管事才发现其实顾倾城这人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我说,喜儿啊,你没事站那儿傻笑什么?这本算好了换一本给我呀!」顾倾城不知道顏喜内心的想法,只觉得自己身边的婢女是不是犯了思春病了?否则怎么一个人站着都可以笑出那花痴样来,可这些日子以来也没见过什么不一样的人啊? 「姨娘这阵子怎地如此拼命?」顏喜拿起另外一本帐册递给顾倾城,嘴上边问着:「以往这些事姨娘你不是都推了吗?」 顾倾城拿过帐本翻开要算的那一页,头也不抬地回答:「推给谁?夫人现在需要多休息,我还把事情推给夫人那我还是人吗?」 说着说着顾倾城放下笔来抬头看着顏喜吩咐着:「以后这府里的事先回报给我知晓,我真无法处理的再去找严东,严东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夫人那边就别去打扰了。」照严成澜的意思来看应当会想让那条鱼直接休息到生完孩子,可为什么他总觉得严成澜似乎并不是那么高兴?是不想让那条鱼生呢?还是不喜欢孩子?可看样子也不像啊,难道另外有隐情? 还有那位突然冒出来的鱼夫人也很可疑呀! 「哦,知道了。」顏喜点头,这事情严总管早下过命令了。 六十六、密会 岁去春来、夏至又秋收,在这个万穀丰收的季节里,严墨却是面无表情坐在五皇子府里喝茶欣赏歌舞乐曲。 大厅上舞孃穿着稀薄又华丽的衣服随着乐曲翩翩起舞,所跳的歌舞属于恭颂这一年又是丰收年的庆祝舞蹈,冷眼看着那婀娜多姿的舞孃扭腰摆臀,她们每一个都还很会拋媚眼,可严墨始终冷然看着不为所动。 「好茶!」五皇子喝了一杯茶又为自己斟了一杯才诧异看着连一杯茶都没有喝的严墨问着:「墨兄是嫌弃茶水不好?」 严墨淡淡摇头,他讽刺的扯开唇瓣指着茶杯说着:「此茶叶出自茗茶茶庄,而茗茶茶庄又是?」 「本皇子知道,出自严府罢了。」五皇子接口说着:「今年的严府上贡入选的事物颇多恐怕今年也是赚得砵满盆满。」这严成澜怎么就像一隻踩不死的虫子,极为惹人厌恶! 「赚得多又如何?」严墨冷冷抚着手上的茶盏,赚再多还不是又便宜那条鱼。 许是严墨不屑的表情太过明显,五皇子摆手让那些乐师和舞孃都退下,之后他才开口:「本皇子尚未恭喜严大总管,严府之前传言顾姨娘此次生下一男一女,严盟主如今可是儿女双全啊。」 严墨扯了扯唇应付一下随后说道:「家主是双全了。」那条鱼如今也更加矜贵了。 五皇子看着严墨漠不关心的态度,他暗地里点头,看来之前盛传严墨对严府里的某人很有意见导致自己的想法和严成澜產生分歧,如今他的权利被严成澜架空的事果然是真的,严墨今日的态度足以说明许多事。 孩子是不是顾姨娘所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严府又重新掌握了朝堂上贡的资源,严成澜依旧坐稳武林盟主之位,然而严墨这个严成澜曾经得力的左右手却无故被取代了。 拉拢一个被主家放弃的人他华礼自然知道该怎么做才是最好的,就跟钓鱼那样,收一下放一下,日后自然有严墨自动送上门的时候。 「既然严大总管不喜茶也不爱歌舞,那么本皇子也不勉强,日后如有机会严大总管尽可向本皇子开口,本皇子如今可是个习才爱才、求才若渴之人。」 严墨面容没有丝毫变化,他抿着嘴看着五皇子,轻哼一声:「五皇子莫不是忘了严某出身何处?」你我本就势不两立,今日还说出如此有拉拢嫌疑的话,到底有何居心? 五皇子华礼轻声笑叹着摇头,他放下茶盏起身站起来对严墨摆出送客的姿态来:「严大总管若要谈出身大可不必,本皇子素来只看能力不看出身。」 严墨也顺势放下茶盏起身离开这个让自己坐如针毡的地方,他朝五皇子拱手说道:「今日谢过五皇子殿下。」这五皇子华礼三不五时就会将自己扯进他的府邸无非就是想搞分化。 「改日若有机会还请严大总管务必登门再续。」五皇子诚心说道。 严墨只抬手制止五皇子送客的举动,嘴上应道:「五皇子请留步。」说罢独自转身离开,就这样的人就想登大宝?善偽装、使小人手段,没点心胸、计划可远远不够资格啊! 严墨一离开五皇子府,华礼便立即入宫直闯内务府,他一进去就拔了严府入贡的好几个项目,对此华礼只是冷笑着:这样的事儿多来几回看你严墨还怎么脱身! 严墨知道自己一离开五皇子府,华礼就会直奔入宫,次次如此回回不错漏。其实他也不想华礼入宫去拔了严府入贡的东西,因为他每剔除一样那项目便会归回严府,到头来最好的东西还是落入那条鱼手中供她使用,而且也不算是自行私用因为东西可是五皇子华礼自己亲自剔除的。 双手揹在身后严墨大摇大摆地自五皇子府离开,他不遮不掩就不怕被人看见,华礼那样的人就只是个跳梁小丑的角色,留着他也不过是偶尔可以拿来利用,一个连事实的真相都看不清的人对起手来还真没意思,也不知道那位真正高手,隐藏在暗处的帝师单贤,何时才会出手? 听闻家主今年已经软硬兼施的迫使右相在今年年初向圣上提出告老还乡的摺子,只是如今君上依旧留案不发,到底是为何没人知晓。 严墨站在京上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他抬头望着天上的浮云,也许,很快就要变天了? 这是一年之中秋老虎的季节,热如盛夏酷暑难耐的深夜。 帝师府邸中,单贤手上拿着书册端坐在靠窗边的侧榻上看着内容。 在这万籟俱寂的深夜时分,除了虫鸣夜梟啼声外再无一丝声响。 府外打更的才刚经过,单贤正准备闔上书册上床休息,室内的烛火突然摇曳了下,单贤便放下书册缓缓开口:「不知严盟主深夜来访有何指教?」 在单贤开口说话时,他的眼前眨眼间就出现了一个人端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来人正是严成澜。 「指教不敢,倒是严某得向帝师请益才是。」严成澜起手拱礼说道。 「严盟主少年有为,年纪轻轻已经稳坐盟主之位,对于朝堂上贡的经营更是熟嫻于心,单某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够让严盟主请益的地方。」要权有权、有名有名、要钱严成澜也有,除了称王称霸他严成澜还会缺什么? 严成澜勾唇一笑回答:「帝师这话说的真是太过恭维,严某也只是想为朝堂尽一份心力而已。」 单贤目露讚许深意,他笑叹一声说着:「华朝能有严盟主这等人才相助,实在是我华朝之幸。」 严成澜看着单贤云淡风轻说着:「本是应该何来有幸。」 「严盟主深夜造访应当不是只想听单某这老头说些恭维的话而已。」单贤起身走到桌前伸手欲帮严成澜斟茶。 然而单贤才在桌前站定严成澜却已经起身斟好茶水復又落座,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衣袂飘然垂落。 「晚辈哪能让长辈做斟茶递水的举止,严某这回踰矩代主倒茶还望帝师不与严某计较。」 单贤看着桌上已经倒好的茶盏,烛火摇曳交映出他此刻脸上神情自若平静,严成澜看着单贤沉静站在桌前,等着他的下一个举动。 夜空人静默,既使眼前还有烛火照亮周围,可单贤却总觉得自己面前的火光照不到严成澜面前,彷彿所有的光华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隔开。 再抬眸深究着眼前的年轻人,他的姿态依旧洒脱从容不迫,他彷彿见到了那位曾是三甲及第的少年状元郎,手执岫玉簫意气风发站在朝堂中受君上赏识并且加封官身。 当年的严岫书只为一抹芳华而入官场,随即翩然转身离去,他那洒脱不羈对权力丝毫不恋栈的态度,至今仍留给君上偶尔几许感叹,那样的人才怎么就不能让朝堂所用? 今时今日,君上也还会想起那个恣意瀟洒的状元郎,多年经过君上还记得严岫书有个儿子,更曾问起严岫书的儿子现今如何了? 单贤总是如此回答圣上:「严成澜就是严岫书的儿子。」 「是吗?可惜了一棵好苗子,不入官场偏进了江湖。单贤啊,依你看严成澜能用否?」 「能不能用那要看君上想怎么用。」单贤总是这么回答。 「你啊你,说话做事就是这样滴水不漏。」 单贤知道,君上一直想招揽严成澜的。遂朝堂一直任由严府的入贡一再入选,否则入贡可是每年都得更换更不得复选入贡。 可严成澜此人真能为华朝所用吗?单贤伸手捻着自己花白的鬍鬚,不能用亦不可用,这是多年来自己观察的见解,也是自己对君上的态度。 不能用就拖着不让严成澜入朝亦不让他有机会上京,说穿了,对于严成澜这样猜不透琢磨不清楚的人,单贤没见到严成澜死他也不能放心,所以五皇子的事他始终是任之放之,能给严成澜添堵自是最好,最好一举搞死严成澜。 「严盟主如今行事越发谨小慎微了。」单贤端起严成澜倒好的茶沾唇就喝,谷邑古潭那边无论自己如何调查,所有人都是有去无回、渺无音信,而查不到的才是有大问题。 严成澜唇畔勾了勾,他伸手勾起颊边一搓黑到发亮的鬓发洒然一甩开口:「晚辈今夜来此是想请教单帝师,右相归隐的摺子君上有何想法?」 单贤抬眸看着严成澜状似随意说着:「右相的摺子君上自有评断,非你我所能决定。」原来是来帮自己的姨夫求归隐啊。 「帝师能否推动一把,毕竟右相对于朝堂之事是越来越心有馀而力不足。」 「哦,严盟主此话不成,单某可比曹右相还较为年长许多。」单贤不信这说词,曹家人哪个没有私心,如今曹家好不容易出了一个人熬到了右相的位子,从自己转职到帝师后左相位子一直空缺,曹右相都还没摸到左相的边角呢怎么捨得离开朝堂。 严成澜缓缓落下唇边的笑意,他只淡然开口:「如今曹右相不退也得退,严某的姨母需要离开京上去静养,身边可少不得人照顾,人说夫妻本一体既然妻子的身体不佳为人夫婿的哪能专心一致在朝堂?」 单贤的眉眼也跟着下沉,好一个夫妻相亲相爱的说辞! 「怎么单某听闻曹右相府上除了正规妻子外尚有美人无数?」 「那些人曹右相离开后自会处理,这点无需单帝师担心。」一边是曾经照料自己几年的姨母,一边只是养在朝堂上的探子,熟轻熟重严成澜自问还能分得清。 至于那些美人?那些美人的好日子也差不多到头了,谷邑古潭里还缺许多女人,那些美人正好送去那儿。 「严盟主,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究竟有何打算?」单贤实在不想继续和严成澜掰扯下去。一个连真正意图都不愿坦白的人,这话还怎么说下去?当年的严岫书可不像严成澜如此遮遮掩掩不敢公开示人。 「帝师,严某其实一直都没有任何打算,此生唯一希望就是家中妻儿平安健康常伴左右而已。」他的心愿真的只有这样而已,当初要抢武林盟主一是被逼、二是为了復仇,如今当了武林盟主还得防着江湖人蠢蠢欲动的手和朝堂权谋手段的暗手,他严成澜可不曾真正对谁出过手呀! 单贤看着严成澜不接话,就是如此他才不能让严成澜活下去,一个什么都不求的人才是求最多的人,因为这样的人为达目的都是不择手段去谋取,那过程说是被动其实已经是主动出击,严成澜的话一个字都不可信! 「既然帝师不愿相助,那么严某只能另寻他法,就此告别。」 想要喊住严成澜却是晚了一步,单贤看着自己面前那张空荡荡的椅子,严成澜的身影就在他话落时消失不见。 不能让严成澜入朝、不能让严成澜入京,可今夜却是严成澜找上门来了!单贤摸着鬍鬚独自站在原地静静思索一整夜? 隔日,抚远大将军和尚书大人联手上书欲求批准右相卸官归田的折子。 单贤低垂着神色没有任何意外,严成澜此人做事总留后手,今日曹右相归田明日是否就是他起义之时?! 严府里,顾倾城一边看着手上的帐册随口问着顏喜:「今日夫人可醒来了?」 顏喜皱眉摇头。 「还没醒吗?」顾倾城闔上帐册心烦意乱的端起茶来喝,这条鱼身体真这么差?才生完一回怎么就镇日里昏昏沉沉的嗜睡,就连李牧也束手无策。 眼看孩子都快一岁了,搞不好他抱过孩子的次数都比那条鱼还要多! 生双生子真这么伤身? 顾倾城看着周围的人一个个都小心翼翼胆战心惊的过日子,生怕自己犯了一点儿错会被家主责罚。 哀叹一声,也是,那条鱼既使生完了还在睡,严成澜的脾气能好才奇怪。 可每回那个鱼夫人都笑着说没事,这样真的没事吗? 想到那位鱼夫人,顾倾城就站起身来朝竹屋方向而去,不行,他得去盯着才行,鱼夫人的来歷身份不明他怎么都无法放心。 来到竹屋外,鱼夫人和顏雪正帮两位小主子洗澡,顾倾城抬腿迈进屋子里双眸朝里间看一眼,那儿静悄悄的,果然还在睡。随即朝两个小主子走去,脸上也不自觉扬起笑容来。 「哎哟我的小祖宗们,今儿个怎么这么早就在洗澡?」说罢顾倾城硬是挤开在帮小少主着衣的鱼夫人,由自己动手处理。 鱼夫人翻了白眼懒得搭理这个人,整日防东防西的活像她会吃人一样! 「因为鱼夫人说过一会儿夫人就该醒了,未免夫人醒来赶巧碰上小少主们洗澡故而就提早了。」一旁的顏雪手脚麻利的熟练帮小少主着衣一边回答着。 「是吗?」顾倾城趁着小少主翻身的时候赶紧给他套上一顶帽子,这时候的孩子真的很会乱动。 「那着人去请家主没有?」 「早派人去了,严南亲自出马的,保证这时候家主已经在回来的路上。」 顾倾城点头嗯了声,这对夫妻俩要见个面还得这么麻烦,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将小少主还给鱼夫人去餵食,顾倾城实在对餵食这事儿不拿手,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鱼夫人在餵孩子喝羊奶,一勺又一勺的顺畅无比,可为什么自己每回都可以餵到小主子呛到? 难道就因为自己是男人所以做不来女人的活?顾倾城皱眉深思着自己究竟是哪儿做错了,是手势吗?还是姿势?或者是速度? 龙鱼看着顾倾城着男扮女装的人她总是有股说不出来的违和感,说她守旧也好,她就是觉得自己和顾倾城处不来。 此时里间传来声响,顾倾城立即起身站在外间朝最里面查看,他本质是男子不能随意进入女子房间内的里间的。 顏梅和顏春这会儿正笑开眉眼的替靳若鱼梳妆打扮,鱼夫人的诊断果然准确,夫人果然是在这时候醒来。 不等两个小少主抱进里间,严成澜便从外头赶回来了。 严成澜像风一般经过眾人眼前,在经过顾倾城身边时步履微顿復又入内,可这时顾倾城的眉宇却是微微皱起,这严成澜怎么一身的水气?他方才先去沐浴了?为何见自己夫人之前要先沐浴一番?他是去做什么事了? 疑惑的眼直盯着里间瞧,看得顏梅走出里间时气得顺手扯下纱帐遮掩里面的情况。 这顾姨娘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真不懂,家主和夫人正说话着呢他却直勾勾的看着,都不嫌害臊! 眼看自己又被顏梅给误会了,顾倾城拉回视线也不当一回事,反正顏梅本就看自己不顺眼,而自己也不怎么待见她,彼此没调整好共识就只能这么揭过了。 床畔上靳若鱼背靠着靠枕看着严成澜略微丝红的眼,她伸手轻抚过他的眉眼轻声说着:「怎么不多休息,瞧你都把眼给熬红了。」 严成澜顺手抓着靳若鱼的手,她的指尖依旧微凉,手掌盖在上头来回抚着试图温热它,「不碍事,总得将事情处理好才能多陪着你。」 「瞧你说的,孩子都快一岁了,说话还如此不害臊。」靳若鱼低头浅笑。 「是啊,孩子都快一岁了,你的身体还不快些养好,到时候怎么陪他们?」到底生双生子终究还是伤了靳若鱼的根本,但这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至少此刻小鱼儿还能活着只是贪睡了点而已。 「哎,我觉得自己这阵子精神还不错呀,醒来的时间越来越长,睡觉时间也缩短了不少啊。」方才她就问过顏梅了,顏梅说自己确实是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严成澜笑叹一声,最终只是微笑点头,是呀,如若不是如此这些人哪个还能活着?恐怕就连孩子他也会一併? 内心深处有股淡淡的悸动正在积攒,那不是好事,严成澜知道这样的念头得断了,否则会一发不可收拾。 就在此时鱼夫人抱着小少主进来了。 「夫人想抱抱孩子吗?他们都洗完澡也喝完奶了,此刻正精神着!」 靳若鱼迫不及待接过孩子,虽说双生子但一男一女样貌也略微不同,女娃的眉眼较相似严成澜,男娃的感觉就偏向靳若鱼。 看着两个娃都在床上蠕动着想要翻身,靳若鱼随口问道:「孩子的名字取好了吗?」 严成澜始终冷凛着神色,他的目光落在孩子身上时总会洩漏出丝丝不悦的气息,可他的理智尚存知道虎毒不食子的道理。 「早取好了。」严成澜从宽袖中拿出那本从祠堂里偷偷抄袭出来的祖谱,在原本只有几个人名字下方再添上新笔墨。 靳若鱼看着祖谱上的名字,满脸赞许的笑了:「严伯益、严姒羽?!」看来某人还是有在认真取名字的。 「这不是你交代的事,哪能马虎。」严成澜嘴上应着双眸却直盯着两个小娃娃转,怎么蠕动起来会这么像毛虫? 六十七、秘密 时光流逝,六年的光阴似箭匆匆飞逝,这一任的武林盟主再度由严成澜拿下,藏剑山庄的叶英以父亲过世走不出伤痛为由,没有出来参加武林大会,倒是得利了万北鸣,让他的排名往前靠了靠,严东的名次也来个大跃进,这回排了第三名。 江湖人无不感叹,千万莫欺少年穷,当初严府是五府中最落魄的一府,谁能想到如今的武林高手排行中他们能包办前两个位子,也亏得严府的武功不姓严的不教、也不收外来弟子,否则其他门派都得等着喝西北风了。 这一日才刚从武林大会上一路马不停蹄,风霜无阻的赶路归来的严成澜,他心情颇好的踏入家。 这一回的武林盟主争霸赛打得很顺利,可再怎么顺利严成澜依旧是离府整整一个月,这一回靳若鱼没有跟去而是待在府中陪着儿女。 当初听见靳若鱼不想跟去时严成澜是气极的,所以他宽袖一甩说都没说一声就直接离开严府出发前往武林大会的场地。 才出发没几日严成澜就后悔了,可男人好面子他自然也不能这时候再调头,幸好那条鱼还有点良心懂得给自己写信送衣,每日一封信那可是不曾间断,而这些信和衣服严成澜可是收得妥妥当当的,谁都不能摸也不能看。 直到终于比完了赛,严成澜便穿着靳若鱼送来的衣物快马加鞭的赶回府邸。 双脚才踏入竹屋范围一抹小身影便从里头窜出,速度之快速,却仍是被严成澜弯腰一手捞住。 「严伯益,你瞎跑什么?」严成澜没好气的问着已经六岁的儿子。 都这么大了还横衝直撞的哪天要是撞到他娘,他这当人老子的可不得好好抽他一顿。 严伯益还在想到底是谁敢拦着他的路,一听到这声音顿时明白过来,他爹回来了! 「爹,快放开我,我有急事呢!」严伯益双手拍打着严成澜拦着自己腰身的手叫着。 「你除了玩还能有什么急事?」六岁了还这么莽撞冒失,想当年他六岁时就知道要替自己父母亲报仇雪恨了! 严伯益瞠着圆滚滚的眼看着严成澜解释:「事关我娘呢怎么可能不急?」 「你娘怎么了?」严成澜二话不说直接放开儿子大步朝竹屋而去。 被亲爹无视直接丢下的严伯益还有些愣神,喂,我是你亲儿子啊,怎么每回碰上娘的事就马上丢下我?真是重妻轻子的爹! 严成澜走进竹屋里原以为会是一团乱的场景,却发现靳若鱼正悠间坐在椅子上一边绣着图样一边指点着自己的女儿针线活,严姒羽坐在一旁拿着针和线努力的比划着,一个穿针引线的活让严姒羽搞得好像要拿刀剑上场和人拼搏,其他伺候的人也在一旁看着时不时就会聊上几句话。 怎么和严伯益说的不一样?! 「夫人,家主回来了!」顏梅注意到从外走进来的人便开口说着。 靳若鱼放下手上的针线抬头看去,就看到严成澜站在门口处看着自己,于是她抿嘴一笑朝婢女们摆手。 顏梅立即牵起小主子的手带着眾位姑娘朝严成澜行礼后便离开竹屋,将竹屋都留给家主和夫人。 严成澜依旧站在门口处没有移动脚步,他只是盯着靳若鱼仔细端详,不知道为什么每回他出门回来时就想先看到她,看到她等在竹屋里嫻静的朝自己微笑,他心底的烦躁就会得到舒缓,内心就会无限满足。 「回来了,要先休息还是吃东西?」靳若鱼起身朝严成澜走过去,嘴上说着:「怎地也没让人先通知一声,这会儿事物要准备一下你还得再等等。」 严成澜没有回答,他一把将靳若鱼抱进怀里,紧紧的贴在自己胸前,她还在,会对自己笑会对自己嘘寒问暖,只要她还活着,一切都已经足够。 「老夫老妻了还这样。」靳若鱼双颊泛红用被禁錮在严成澜身后的手拍了下他的后背。 「这是处罚,谁让你不愿跟我去参加武林大会。」孩子能比我重要吗? 「我去也没啥用处还得兴师动眾的浪费人力和时间,搞不好还会扯你后腿,倒不如就在家里等你回来。」自己要出一趟远门就得安排人手有时候就连顾倾城也得带上,哪像严成澜,他一个人出门只要一匹马一个包袱就搞定。 「总之,你没放在我眼皮子下我就不能放心。」严成澜懒得再解释一堆,直接命令还比较快。 「好了,看你要睡会还是坐下喝口茶,我都陪你,顏梅等等就会将点心和浴桶准备妥当,到时候你在?」 「你要帮我洗。」严成澜拉着靳若鱼坐下直接开口要求。 靳若鱼脸色通红双眼就是不敢看向严成澜,这人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这样的浑话都能说出口。 「刚刚你儿子是在急什么?」严成澜没有紧抓着话题不放,毕竟小鱼儿已经不是自己的贴身婢女,洗澡刷背这举动要心甘情愿才是情趣,用勉强和命令就是不尊重了,故而这时候严成澜才挑起严伯益说的事来。 靳若鱼顺手帮严成澜倒了杯茶开口解释:「也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吃醃酸梅,他就渣渣呼呼的自告奋勇要去厨房拿。」 果然是个冒失的?等等,醃酸梅?! 「你平时不是都怕吃酸,怎么现在想吃酸梅子?」严成澜狐疑地打量靳若鱼,想到一种可能性后他便皱起眉头来。 回头再让李牧来把脉好了,总得先确认过才好下定论。 「就是突然嘴馋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还有你别总是对伯益这么兇,他还小呢。」 小?六岁了哪算小!他六岁的时候都在计画怎么算计人和没日没夜的勤练武艺了,严伯益却还总爱赖在小鱼儿面前撒娇讨欢心,这儿子也该来好好整治一下了,否则日后他怎么能撑起严府。 远在厨房掏酸梅罐子的严伯益,无端端感到一阵寒冷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过没几日李牧就从谷邑古潭那儿赶回来了,把完靳若鱼的脉搏后李牧只笑着说:「夫人身体无碍,就是气血不足,再补补就好。」 靳若鱼笑叹指着顏梅说道:「你看,我就说我身体没事,你老爱瞎操心让别人跟着你忙活,这会儿有李大夫保证呢,你就安心吧。」 顏梅也不好意思低下头回答:「这不是让李大夫看过奴婢才能放心嘛。」 顏春这时走到李牧身旁朝靳若鱼请示说着:「李大夫一趟路程走来也累了,不如让他先去休息一番再开药单吧。」 「正是这个理,我这老毛病了就不用急,让李大夫先去休息吧。」 顏春领着李牧离开却不是去休息而是去找严成澜了。 李牧一见到严成澜行礼之后便直接开口说道:「家主,夫人又有孕了,只是目前月份尚浅她自己还没有感觉。」 严成澜眉头皱起,果然他没猜错,上一回小鱼儿生產时的凶险他还没忘记,这一次怕是不能让小鱼儿生了。 「有什么药能在不伤害夫人的身体下让孩子流掉?」严成澜看着李牧沉冷着神色问道。 李牧低头深思一下便摇头:「若说夫人身体康健自然不会伤到根本,可夫人本来身体就不算好,这药下去多少都会伤到。」 严成澜站在桌案前手指在桌案上敲了敲,他又问:「李牧,谷邑古潭的进度如何?」 「回家主,目前胭脂心已完成九成,属下预估明年即可完成。」李牧拱手回答完便又皱眉说道:「属下斗胆想请家主请些德高望重的佛道法师来谷邑古潭坐阵。」 「什么时候开始李大夫也信鬼神了?」严成澜看着李牧问,你可是个大夫怎么会信神神鬼鬼这种事?! 「家主,不可不信啊!」李牧随即上报这一年多来自己的遭遇和周围的人的情况,最后他总结:「说是安人心也好,属下斗胆还请家主考虑考虑,否则古潭里已经有好些胎儿都不到时间就流掉了。」取不到心头血就是做白工,胭脂心的进度还会落后许多。 严成澜沉吟一会便点头说道:「我让严东去安排,胭脂心的进度不能再延宕了。」说罢挥了挥手让李牧下去。 李牧一离开严成澜便随口喊道:「卫一。」 一道身影从窗外跃进来,站定在严成澜面前。 「李牧说得可是真的?」 卫一点头而后用没有起伏的音调开口:「近日确实有许多孕母无端暴毙死亡,就连马上剖腹取出胎儿,那上头也没有心头血可取。」 「确定不是人为?」 卫一缓慢摇头头回答:「古潭里死胎阴气太重,对孕母多少都会有影响。」那些死胎全都烧了之后丢进古潭里,阴气匯聚一堂势必席捲而来,最先遭殃及的肯定是在古潭周围住着的人。 「下去吧。」严成澜没有再多说什么,看来这本书仍旧依照着自己的意志在进行,为了避免拖延胭脂心的进度,不过就是抓些和尚道士而已那就抓吧! 只是如此看来谷邑古潭里面的事藏不久了? 于是,江湖中、朝堂上因为严成澜开始抓道士、佛僧的事全都炸锅了。 堂堂武林盟主竟然公开抓道士和佛僧,这严成澜究竟是想做什么?! 那些可都是有名望的得道之人! 江湖中开始有人发话说要抵制严成澜,并且说他已经不够资格再担任武林盟主。 严成澜还是那句话:「打得过我再说!」 可世上有谁能是严成澜的对手? 江湖人想起十年前曾和严成澜有过一战的叶英,虽然当时叶英输了,可起码他和严成澜打得最久,时至今日,叶英因为叶惊鸿的过世而久不露面,谁知道是不是在偷偷地苦练神功,好在将来能够一举打败严成澜呢? 于是,属于半退隐的藏剑山庄又开始热闹起来,叶英也不确定严成澜到底在想什么,他应付着这些江湖人还得时不时揪出几个朝堂的探子,这些日子以来他每日都要面对不同的人说同样地话,他们不累可叶英会累呀! 叶英开始羡慕严成澜那样的做事方式,不用说太多直接打一场,用拳头来说话,谁赢听谁的。 唐璇一开始也是惊讶不已,后来冷静思考,这不是书本一开始的设定吗?在故事里严成澜这时候属于疯魔状态,他屠杀道士和尚后便开始扑杀江湖人,可严成澜究竟怎么会疯魔?他此刻不是应该因为妻子、儿女双全幸福的过日子吗? 再说,靳若鱼到底知不知道严成澜正在做什么事,她若知道后能阻止吗? 还有一点更诡异的是,自从自己向系统提过严成澜的计划后,系统已经消失很久了,无论自己如何呼唤,系统一直处于离线状态,这下该怎么办? 万马堂也收到了消息,万马堂的老堂主看着最近几年来越来成熟稳重的孙子那是一整个欣慰啊! 万北鸣站在议事堂里,看着自己的爷爷开口问着:「爷爷,咱们该怎么办?」 万马堂老堂主摸着鬍鬚反问:「你觉得呢?」 万北鸣想起严成澜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他就是一阵沉默,到时候他怎么下得了手?! 「北鸣,时候到了成澜会告诉你该怎么做。」万马堂老堂主此刻也不得不佩服自己有先见之明,早早让万北鸣和严成澜交好,这不严成澜最后还替万北鸣铺上一条好道,只要万北鸣踏上去就是一条康庄大道。 万北鸣没有感到一丝喜悦,他不需要严成澜如此护短、放水。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他从没有想过要亲手杀了严成澜,既使自己每回都败在严成澜手上他也不曾动过杀念,可严成澜却说要死也得死在最好朋友手上? 而华朝的朝堂之上连续几日数名官员都递出摺子要君上裁罚严成澜,单贤看着君上那越来越严肃的神色,心里想着严成澜究竟是佈了多长的线,六年前他硬是让曹右相卸官身归隐乡野,六年后出事了谁都不牵连,否则朝堂的諫官该针对曹右相发难了。 「单帝师,此事你怎么看?」君上单独将单贤召到御书房里议事。 君上就坐在御书房桌案后,他随手一拨,整叠奏摺啪啪啪地应声落地,那几十本奏摺都在弹劾严成澜。 「于理不合。」单贤拱手朝圣上解释:「其一,严成澜没有官身,他在华朝只能算是商人,朝堂贸然派兵捉人着实不妥。」俗话说官不与民斗,尤其还是如此狡猾的人民。 「哦,难道寡人就治不了严成澜的罪?」君上不解,明明整个华朝都是他的,为何他竟然奈何不了区区一个严成澜?! 单贤走向前一步,他低着头说道:「君上息怒,不知君上可还记得微臣曾经上过一本奏疏,那里头说的就是那阵子严成澜在做的事。」 君上转身在身后的书柜里找出单贤所说的奏疏,他再度翻开一次,一时间整个御书房鸦雀无声。 直到君上翻完了奏疏抬起头来看着单贤,单贤才解释道:「严成澜刚当上武林盟主就大力肃清山贼、强盗,并且还广善布施道馆、佛寺,微臣也曾以为严成澜杀人太多才会想用捐钱给道观、佛门,以祈求赎罪安心,但时至今日来看,他早已设想到今日,这就是其二。」 一个人到底是想多远、看多长久,才会佈出一个十年以上的局,单贤敢保证那些被严成澜带走的道长、佛僧应当都是心甘情愿的,届时朝堂若大举出兵不止抓不到人反倒只会闹出笑话。 君上看着单贤叹息一声:「单帝师呀,我华朝怎么就招募不到这样的人才?」一个能够计划这么长远的人,若是放到朝堂上以后还怕什么北鯤! 单贤低垂着头不说话,他还是认为严成澜此人不能用!用了华朝早晚该改严朝了。 最终,君上将这些奏摺驳回,理由都是彻查清楚后再议。 谷邑古潭周围越来越多人出没了,为了避免这些来查探的人之中有漏网之鱼将消息走漏,不得已之下,严成澜还是下令整肃古潭,将古潭内的人一一迁移至他处,就连那些道士佛僧也一併移走,只留下一座空荡荡的古潭让人瞧。 进入过古潭的人搜不到线索,只看到一户又一户的空房子,还有气氛阴沉的潭水拍打在潭边。 单寒奉单贤的命令也前来查看,他让人统计一下房屋的数量和位置,自己则是走到潭边朝黑黝黝的潭水看去,谷邑古潭中心处的潭水原本就这么黑吗?看远了只觉潭水中黑沉沉的,看近了潭水却还是清澈依旧。 单寒刚准备蹲下身子去掬一把潭水,属下便走过来报告房子的总数量以及排列方式。 缩回的手被一滴潭水滴在手背上,那滴潭水寒冷刺骨,彷彿有意识一般将冷冰冰的气息直往身体里鑽,一股冷意从手背上蔓延至全身。 单寒回去后直接大病一场,在那段生病的日子里,他总觉得自己彷彿听到许多婴孩的哭泣声,那数量之多而且一声比一声悲切哀戚? 单贤此时沉着眉目看着单寒上缴的调查报告,手上这一页是关于古潭上房子分配的位置和数量,每一间房子的位置似乎都经过计算,看似杂乱无章可一一在古潭地图上画出来后便形成一个绕着古潭而建的八卦阵。 单贤手上一抖,到底是什么东西需要如此巨大的八卦阵来镇压? 严成澜,你究竟想做什么?古潭里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驀地一个念头闪过单贤脑海,之前的香贵妃临死前曾见过一个人,那个人出自于严府,而香贵妃死之前似乎一直在计划着某件事? 单贤凝望着窗外的景色,叹息一声,但愿严成澜别铸下大错、妄造杀孽。 八皇子此刻站在大街上瞪着拦着自己的路的严墨,脸上神情不变内心却是极为不屑,严墨就是严府中的叛徒,跟五哥走那么近害得严府入贡的项目减少,那可是自己为了报恩特地花了大把心血,好不容易才让人通融开特例的,结果全被严墨和五哥搞砸了! 「你来找本皇子有事?」八皇子华富摆出皇子的气势问道。 严墨恭敬拱手弯腰低下头说道:「家主有一事想求八皇子殿下。」 华富看着严墨伏低做小的姿态,又听见是严成澜想求自己,最终他还是开口:「此地不宜说话,你随我来。」 六十八、乱起 当靳若鱼知道自己又有身孕时还是挺高兴的,当初生双生子时自己因为昏睡而错过太多看着孩子成长的过程,如今这一胎是单胎她就想着等生出来以后她要自己带。 严成澜对此竟然没有任何意见,甚至还说了小鱼儿高兴就好,反正拿不掉自然就得生下来,于是,竹屋里鱼夫人又开始出没了。 顾倾城仍是不待见这位鱼夫人,他总认为这位鱼夫人很有事,大伙儿都在担心靳若鱼的身体不知道能不能负荷这一胎时,只有这位鱼夫人笑眯眯的拍胸脯保证,只要有她在一切都会没事。 这位鱼夫人真不是来骗人的? 鱼夫人—龙鱼表示:咱龙鱼本来就是生完孩子后会陷入沉睡,那是在修復身体,等身体修补好了自然就会醒来,而这些跟凡人说不来,严成澜即便是知道了可在魔性影响之下仍然存在着自己偏见,故而鱼夫人才会一点儿也不担心。 乌龟表示:其实你这臭婆娘早想亲手照料主母的孩子吧?!毕竟龙鱼生產完肯定是会陷入深眠状态,这时候就需要能够信任的龙鱼在一旁戒护顺便照料小鱼仔,当初北海之境里的龙鱼会灭亡的如此快速还不是因为身旁根本没有可信之人,既使有也早被对手收买,导致龙鱼生產后直接被杀小鱼仔自然也无龙鱼照料只能等死。 对顏姓姑娘们来说,夫人这一胎怀相不错,至少只是爱吃酸而已,不再像以前一样那么爱睡觉了。 这些日子以来,严成澜要没事就会抓着严伯益练武,他要有事就让严东或是严南代替自己盯着严伯益,每天都让严伯益累到头一沾枕就马上入睡的状态。 严姒羽不像严伯益那样累,但她也得跟着练武,于是,常常会看见靳若鱼坐在长廊下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练武,而她则是边吃酸梅边点头。 顾倾城则是关上房门开始一连串的帐务,傻鱼又有身孕了,他又得开始劳碌命了。 严府内气氛融洽,可就在一墙之隔的外头已经吵翻天。 江湖人时不时上严府挑衅,虽然都是被抽飞居多,但也像极了恼人的苍蝇、虫子一般,打不死也赶不走,这也多少影响了严府的生意。 世人都想问严成澜:你到底把咱们的高僧、道长给藏哪儿了?谷邑古潭里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严成澜对此全然不去关心和理会,严府的生意是好是坏他也不关心,江湖人呼喊着要换武林盟主他也无所谓,因为严成澜发现,傻鱼儿的万年劫快到了? 靳若鱼的心还没换上,离不开书里,可一旦离开书本外头就有万年劫在等,但书里他们也快待不久了。 这本书所写的严成澜即将走向末路,书中的他一旦身死便会立即离开书本,可靳若鱼根本就不是书中的人物,书里没有关于靳若鱼的字句,若非乌龟和龙鱼所施展的禁錮术法,靳若鱼不能在书里待这么久,可术法也有消失的时候,可如今乌龟和龙鱼也都身陷书本之中无法脱身,因此没人知道术法何时会消失,靳若鱼何时会离开书本,这才是严成澜此刻最为担心的事。 朝堂上五皇子上奏疏说严成澜私自在谷邑古潭里拘留了那些本该处死的犯人,谷邑古潭里这么多的房子都是证据! 君上看着手上的奏疏,随手递给一旁的太监,指着佇立在朝上的五皇子开口:「下朝后到御书房来找寡人。」 五皇子欣喜点头应诺,父君终于看见自己的努力了! 单贤低垂着双眸似乎对这件事不感兴趣,他在意的是自己好像漏了什么,那思绪一直理不出来。 下朝后五皇子踏着轻快的步伐来到御书房,一走进去他尚未开口请安便被父君喝令他跪下。 五皇子华礼噗通一声直接双膝着地,他不解抬头望着父君,却看见父君抓起早上自己递上去的奏疏狠狠丢向自己。 「寡人要证据,而你给得都是些什么东西?!」 这本奏疏上只是反覆说着谷邑古潭里曾经住了好多人,而那些人都是被严成澜关押在此处不得离开,然后呢?你倒是将严成澜为什么要关这么多人的理由说出来啊! 还有证据呢?你好歹也抓个曾经被严成澜抓入古潭的人出来作证吧?白字黑纸写上几笔就想向朝堂讨兵马去围剿严府? 这让世人如何看待他这个君上?没看见单贤旁敲侧击那么久仍是一点把柄都没抓到,而你以为随意带着几千兵马围着严府就能围出证据来? 君上指着华礼愤怒开口:「来人,将华礼带回他自己的府邸,没有寡人开口他不得出府半步!」 这是妥妥的囚禁了?! 华礼不甘还想开口争辩什么,父君又丢了一本奏疏给他瞧。 上奏疏的是八皇子华富,奏疏上写着皇商严成澜近日颇受江湖人干扰,为了避免拖延到上贡的时间故而请求带兵护卫严府外头防止有心人骚扰。 华礼一脸难以置信,华富他什么时候和严成澜走这么近? 不对!华富不会瞒着自己私自上奏,这又是谁在搞鬼?!华礼思绪混乱他想问父君究竟想拿严成澜如何? 外头的侍卫走进两名,他们向五皇子告了声罪就架起他的左右臂膀直接将华礼带离御书房。 君上又让人拿着禁卫军的令牌给八皇子华富,让他领京上五百名禁卫军去保护严府。 待一切吩咐完后,才让一直候在外头的单贤走进御书房里。 「单贤啊,寡人这几个儿子全都不能胜任大宝呀!」君上一见单贤就如此开口,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如何,恐怕也撑不了几年了,他不畏死可他怕死后无法向列祖列宗交代,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华朝的大好江山就如此败坏下去。 单贤拱手低头说道:「君上不是还有皇孙吗?总有一个能胜任。」只要有单家人在这片土地绝对是华家的! 君上疲惫的伸手抚额叹息,「单贤呀,为什么你就是容不下严成澜?年纪轻轻就已经能和你斗上这些年,你在怕什么?」让严成澜入朝为官真不适合? 单贤立即双膝跪下,他以坚定无比的语气说道:「君上,不是臣容不下严成澜而是华朝容不下他啊!」 望着歷代始终都在尽心尽力辅佐君上的单家人,君上一直都是礼遇有加,因为单家人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颗忠于华朝的心。 「罢了,既然严成澜不得用,那么就藉由此次的名头彻底毁了他吧。」华富所领着的五百名禁卫军明着是保护暗地里却是得找机会对严成澜下手。 单贤点头说道:「臣,下去安排。」 君上颓然坐在椅子上无力地挥手让单贤离开。 当华富骑在马背上率领着五百名禁卫军来到严府外时,收到消息的叶英和万北鸣也赶来了。 三人对视一眼后皆转头看向严府方向,站在延平外看去就可以看见之前严成澜在严府中才盖好的阁楼。 同一时间,严东来到严成澜身旁低声说道:「家主,三人都到齐了。」 严成澜点头略微指正一下严伯益的问题便起身,他弯身伸手替坐在自己身旁的靳若鱼拨开颊边碎发,说道:「都当娘的人了还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酸的就别吃太多了。」说完随手端起桌几上的那盘酸梅递给一旁的顏春。 顏春恭敬伸手接过说道:「奴婢这就收走。」 「欸?我今儿个还没吃上几颗呢?」看着顏春快步离开的身影,靳若鱼有些傻眼,怎么可以这样! 「好了,别闹。我等等就回来,这回再也不离开你身边一步。」严成澜话落便转身带着严东离开。 靳若鱼看着今日的严成澜总觉得他今天和以往有些不同,但哪里不同又说不上来? 严成澜一离开,知道严伯益和严姒羽都累了的靳若鱼便让顏风、顏华、顏云和顏星带他们先去梳洗休息一番,自己则在原处等严成澜回来。 严伯益兄妹俩人才离开没多久,严墨从另外一侧步走了过来,他的手上拿着一把利剑双眸彷如淬毒的眼狠狠瞪着靳若鱼。 今日难得休息一天的顾倾城率先发现严墨的不对劲,他朝严墨喊去:「老墨,你发啥疯呢,手上的剑会伤到人快收起来!」 严墨理都不理依旧径直朝靳若鱼的方向走去,顾倾城叫了声糟,立即扬声大喊:「严墨发疯了!你们快拦着他!」 顏梅、顏春、顏雪和顏夜立即挺身而出,她们抽出随身武器挡在靳若鱼的面前,而严南、严西和严北则又挡在顏姓姑娘身前。 「严墨,你到底是怎么了?这阵子我总觉得你变很多啊!」严西看着严墨此刻的神情,总觉得严墨是不是着魔了?否则怎么会如此,现在严府正是水深火热之时,严墨可别再添上一笔内乱了。 严墨冷冷扯唇,他哼了声举起利剑指向挡在靳若鱼面前的眾人,忿然开口:「你们究竟要护着她到什么时候?这样一个人不值得牺牲整个严府,你们为何都不明白?!」严府会落得如此境地全都是因为这条鱼,只要杀了这条鱼所有事情都会解决! 严西双手交叠在自己的后脑勺朝身后的人打着暗语,嘴上倒还记得先安抚严墨:「严墨啊,咱们都听家主的,按照家主的命令做事,哪管值不值得这种事?」说穿了只要家主说值得那肯定值得。 「正因为家主被这条鱼给迷了眼看不清现在的情况,你们难道不知道该规劝吗?现在外头是怎番情况你们也不清楚吗?」严墨说到激动处拿着剑的手就指着墙外挥舞。 「严墨,不论如何,家主的话咱们都不能违悖。」严北缓缓拨开腰间的皮套露出上面的飞刀。 「严北,你真要跟我动手?」严墨拿着剑指向靳若鱼:「就为了她?」 「老墨,你嘴里说着的她可是我们的家主夫人。」严西也不客气说了句。 「家主夫人?她配吗?」严墨嗤之以鼻说道:「她对严府有什么贡献?从她被家主收在身边起,她就是一条严府里的虫!啃食着严府里的每一寸血肉,如今事情闹大了她还只会躲在严府眾人身后!」 靳若鱼一直都知道严墨不喜欢自己也看不起自己,可她自问她都尽量离开严墨的视线范围内了为何他还老是紧揪着自己不放? 「严墨,我不明白你为何老是要针对我?」靳若鱼朝严墨开口喊道。 「为何?」严墨仰头大笑起来,笑完他用阴惻惻的双眸瞪着靳若鱼,「你看你多好命,你竟然不知道我为何一直针对你?!」 「夫人,您别听严墨说的话,他肯定是疯了!」顏梅回过头来安慰着靳若鱼。 「我疯?」严墨瞠大双眸看着顏梅说道:「疯了的人是你们吧!」双手一一指过在场的眾人最后停在靳若鱼身上。 「你知不知道你要换一颗心才能活下去?」 靳若鱼点头,这事儿严成澜说过的。 「那你知道什么是胭脂心吗?」严墨看着靳若鱼再问。 「我知道,我和你们家主一起去拿的,不就是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小石子吗,你们家主说了只要按时灌溉就会成长成一颗胭脂心。」靳若鱼回答的理直气壮。 「哦,你也知道胭脂石需要按时灌溉就能长成胭脂心,那你知道要用什么东西来灌溉?」严墨冷冷开口问。 「够了老墨,你再说下去我就不客气了!」一直没出声的严南刷地一声抽出长剑,剑尖直指严墨怒喝开口。 「怎么,我说不得?她都快要用上了怎么就不能让她知道?」严墨的目光冷冷扫过眾人。 「家主夫人为什么不知道你会不知道原因?家主不让人开口的事谁敢提起?」严北随手拔起两把飞刀捏在手上,「老墨,咱们认识这么久了,对彼此的能耐都清楚,你一个人要对上我们也不容易啊。」 「严墨,胭脂心到底要用什么来灌溉?」靳若鱼沉凛着神色看着严墨问,看来问题是出在这上面了。 「心头血,每一个新出生的婴儿的心头血!」严墨话说得咬牙切齿:「你说你有多讽刺呀,人一旦被人取走心头血就活不成,而你需要的心头血竟然还是婴儿的,你可知道你要换上的那颗胭脂心需要用多少滴心头血来灌溉?」用无数条最纯洁无辜的生命去换这条鱼的存活,再怎么算都不值得! 靳若鱼愣在原地,胭脂心竟然是这么残忍?!她的身形顿时不稳,慌忙退后一步看着顏梅怒声问:「顏梅,严墨说的可是真的?!」 顏梅低垂着头不敢看靳若鱼,只囁嚅半晌后才说着:「夫人,奴婢?」她说不得也不能说。 靳若鱼再看向其他人,只见眾人都纷纷低下头去不敢与她对视。 「我不换!」靳若鱼颤抖着嗓音大吼,在见到眾人是这样的态度还有什么不明瞭的,她怎么能为了自己而牺牲这么多人! 顾倾城这时候来到靳若鱼身旁,他叹口气说着:「傻鱼,你现在说不换能行吗?那些人早已经死了,胭脂心也快完成了,你认为事到如今你还能选择?」 靳若鱼环顾着顾倾城和眾人,她知道这都是严成澜故意的,他明白只要说了自己就不换所以他故意什么都不说,可是,那样的胭脂心? 突然间,靳若鱼发现自己的肚子突然痛起来,而且还越来越痛,她伸手捂着肚子忍不住哀嚎起来。 「糟了!」顾倾城立即给顏梅使眼色让她带着靳若鱼跟着自己退,将这边留给严南他们应付。 顏梅、顏春、顏雪和顏夜立即护着靳若鱼跟着顾倾城离开,严南他们则是直接朝严墨打了过去。 途中,顾倾城想将靳若鱼带回竹屋,可他们才走一半便见到李牧也被人架着迎面而来,他是被顏菊、顏竹、顏月和顏雨连拖带拉扯过来的。 「怎么了这是?!」顾倾城气急败坏的开口。 「姨娘,前头打起来了,家主让李牧来找夫人,还说让您打开阁楼密道先去里头避难。」 「打起来?怎么会打起来啊?唉,不管了,一边走一边跟我解释,先朝阁楼密道走。」顾倾城有些语无伦次的说着,他领着眾人在最前头走,真没想到那栋阁楼的密道真的用得上! 可用上了那不是什么好事啊! 途中他们又碰上了严伯益和严姒羽两人,于是带着一起走,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朝阁楼移动过去。 顏菊则跟在顾倾城身边断断续续的说着严府前头的情况。 起因是八皇子领着五百名禁卫军来到延平,延平的大小官员都前去迎接,几桌酒席下来五百名禁卫军都喝了些酒,赶巧碰上了藏剑山庄和万马堂两大江湖势力结伴而来。 虽然藏剑山庄的叶英和万马堂的万北鸣都纷纷表示自己是严府严成澜的好友,可那五百名禁卫军的头头儿就是不放行,还语气偏执口带嘲讽,甚至于还拔刀相向。 一些本来就是要来找晦气的江湖人一看如此,直接认定严成澜投靠朝堂也开始鼓譟吶喊,于是越来越多江湖人加入伸援,就在延平镇外形成了一边朝堂一边江湖的两阵,还开始对阵叫嚣。 严成澜赶到时双方骂也骂了,就差开打了。火气正旺时便要严成澜表态,看是要归顺朝堂还是继续当武林盟主? 也不知道是谁先动手,严成澜还没开口就已经先开打了,严成澜不得已之下,只能用武力先将双方分开。 「可不是说打起来了吗?」顾倾城一边打开机关一边问,他这都摊上什么破事啊,怎么什么事都让他给赶上了。 「是打起来了,五百名禁卫军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突然完全不受八皇子控制,一昧朝家主打呀。」 「成澜?成澜怎么了?」靳若鱼虽然在痛苦中还是听见了顾倾城和顏菊的对话。 「没事没事!什么事都没有,你这是痛到幻听了。」顾倾城直接回头瞎说安抚着靳若鱼,反正这条鱼都痛成那样了也分不出来现实与幻想。 靳若鱼苦笑:「你们都在骗我?你们全都在骗我?」她怎么可能会痛到分不清真假、现实? 「唉,既便你能分清楚那就好了,可此时此刻的你又能做啥呢?」顾倾城不客气地表示,说穿了既使你此刻人就好好的站在这儿又能怎样? 「顾姨娘!」顏梅扶着自家夫人率先大声抗议。 「好好好,我不说,我什么话都别说,行了吧!」顾倾城自动闭嘴,途中他打开一个又一个密道暗门又留在最后善后,一群人只见他们越走越往下,最后来到一间暗房。 顏梅、顏春赶紧扶着靳若鱼躺下,顏雪就马上扯着李牧上前查看。 严伯益和严姒羽则被顾倾城带到了隔壁房间坐着等消息。 顾倾城一进入房间就连珠砲似的开始叮嘱俩兄妹该注意的事项,这两个可是他未来的小祖宗没顾好可不成呀,可是话说到最后他都嫌弃自己碎嘴。 「顾姨娘,沿途你丢掉的是什么?」突然,严姒羽抓住顾倾城的袖子抬头看着他问。 顏喜震惊的看向顾倾城,顏月、顏雨、顏风、顏华、顏云和顏星六人齐刷刷地抽出佩剑,并且纷纷将长剑直指顾倾城。 「喂喂喂!」顾倾城瞠大双眸看着眼前的六把长剑,他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么威胁过了,上次这么威胁逼迫他的人还好好活着,而那人还是严府的严东。 「顾姨娘,你最好交代清楚你沿途丢的是什么!」顏月厉声喊着。 顾倾城很想翻白眼,他伸出手一一推开眼前的利刃开口说着:「那啥,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们还不够认识吗?」 「给我说!」顏月又把被推开的剑推了回去,在这种草木皆兵的时候谁管你是哪种人啊! 「好好好,我说!我全都说!」顾倾城气极,放弃似的大喊:「我本来就是单帝师那边的人!」 六十九、分离 在场眾位顏姓姑娘和严伯益以及严姒羽都愣住了,顾倾城竟然是单帝师的人?! 顾倾城抿了抿嘴傲然抬头,冷静开口:「你们家主一直都知道我是单帝师的人。」严成澜那个人一直都在利用自己给单帝师那边递送消息。 严伯益看向严姒羽,遇到这样的事情他有些不知所措习惯性看向自己的胞妹。 严姒羽看着顾倾城沉静着神色她不慌不乱再问:「如果顾姨娘一直是单帝师的人,那你刚刚丢掉的是暗号?」 「不是,那个东西是严西研製的小火药,谁碰到谁倒霉。」所以他才要来来回回的跑,一边打开机关一边又留在最后放置小火药。 「那东西是严西给我的,你们没看到他放在后脑勺的手打的什么暗号吗?」顾倾城很想喊冤,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一个六岁的小孩看出手脚,他明明做得很隐密了。 「就算是严西给你的,谁知道你会不会做手脚偷换了!」顏月依然不信顾倾城的话,在这样情况不明的时候谁的话都不能太相信。 顾倾城不爽了,他摊开手掌递给顏月看:「你自己问小姐,看看刚才我丢掉的是不是这个!」 严姒羽看了一眼确认后便点头,顏月又问:「那这个东西到底有什么用?」 顾倾城鄙视了顏月一把,他哼了声小心仔细的收起手掌上红色珠子说道:「等有人要闯进密道时你就会知道了?」别看这小红珠小小一颗跟糖葫芦似的,那威力强大到爆炸起来几十人都可以炸飞! 不过顾倾城倒是很佩服严成澜这人,在明知道自己是单帝师的人的时候也敢找自己设计这座阁楼,看来这位阁楼在这几年间他肯定也动过手脚,幸好,自己早早投诚了,否则今日过后自己的遭遇不堪设想啊。 顾倾城他们在隔间说话时,靳若鱼则是难受的快要生了。 「不行!夫人这胎才六个月怎么生?!」顏梅听完李牧的分析后率先紧张喊着。 「可不催生夫人这时候安不下胎啊!」李牧叹气开口。 「鱼夫人呢?就没人知道她在哪?」顏梅张望周围的人问。 「其实从昨日晚间起就没人见到鱼夫人了,我问过严总管,严总管说家主有事吩咐鱼夫人去做。」顏菊也蹙着眉头如此说着。 「唉,这可怎么办?李大夫我求求你了,帮帮我们夫人吧!」顏梅说话间双膝着地跪在李牧面前:「您看夫人这么痛苦都快喊到没声了,求求您救救夫人吧!」 顏梅一跪下其他顏姓姑娘也纷纷跪在地上求着李牧。 「唉,不是我不救只是此刻真安不了胎,只能催生了!」李牧被跪得无法差点也跟着跪了,他实在无能为力呀! 「顏梅?别?别为难?李?李大夫?了?」靳若鱼虽然痛不欲生的躺在床上却也听得明白,自己这一胎怕是保不住了,伸手紧紧摸着肚子,似乎还想再次感受这孩子在自己肚子里的脉搏跳动。 顏梅双眸泛泪看着躺在床上已经快没气力的靳若鱼,最后她咬牙点头说道:「催生!保大人!」 其他顏姓姑娘也坚定抬头看着李牧,李牧会意点头,他转身拿起自己随身携带的药箱从中取出一綑布包,里头包裹着一排长短排列整齐的银针。 「那就有劳各位姑娘协助老朽了。」 顏梅和其他顏姓姑娘纷纷起身协助李牧施针。 就在李牧刚刚下针时,前头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连带着地面也跟着好一阵晃动。 「李大夫稳住!」顏梅喝声喊着:「顏夜,你先去看看外头什么情况!」 顏夜立即起身出去查看,一到房间外就见顾倾城和顏月也站在隔壁房间门口。 「应当是跑了几隻耗子进来,进去顾好你家夫人,这里有我在呢。」顾倾城朝顏如此说道。 顾倾城等顏夜回去后转头看着顏月开口:「你看吧,我可没骗人!」 顏月却仍旧无法放心,她依然守在顾倾城身边冷冷开口:「暂时信你,可日后我还是会找严总管和家主确认。」 顾倾城也哼了声回嘴:「随你便!」他可是严成澜亲自认可的才不怕呢。 爆炸声响一直没有停过,爆炸的震波影响得整个阁楼都开始晃动了,此时顾倾城紧张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喃喃自语:「还炸?怎么还没炸完?再炸下去这阁楼?」还能挺住吗? 严伯益看着始终淡定坐着的严姒羽,他开口问:「你怎么不担心?」 严姒羽捏着手指头抬头看着房间外说道:「我相信爹,再说,咱们学艺不精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乾坐着等消息和结果。」 严伯益点头也不说话了,他这个胞妹比谁都有主意,况且她也没说错,自己确实太弱小了。 顾倾城看着严伯益和严姒羽如此,他就心累,你说你一个屁孩呢都知道什么?这时候还不吵不闹得,你们的爹究竟是怎么教你们的?要真有以后他也要找严成澜讨一本育儿经验书本来看看! 靳若鱼最后是生了,可孩子一出生她就痛到直接晕了过去。 顏梅她们忙着清理靳若鱼,直接将孩子丢给李牧去处理,李牧手上抱着这小小婴儿,面无表情地看着、听着,这孩子太小出生后根本就不会哭也活不了? 李牧将孩子轻轻放在一旁的桌上,他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箱子,小心翼翼打开箱子,那里头正躺着一颗拳头大小顏色还是鲜红色的胭脂心。 顏春这时候走了过来,她冷然的眉眼静静看着一出生就没有哭、没有动过的小主子,冷冷开口:「快动手吧,夫人那边快撑不下去了。」 李牧点头,随手拔起布包上的银针,一针对准小婴儿的心脏上头,手起针落,其速度之快、其位置之精准,李牧这一手取心头血的手法如此准确快速无误,可见他平时待在谷邑古潭里没有少做这种事,当他再拔针时,针头上正缀着一滴鲜血。 将鲜血小心翼翼地滴落在胭脂心上。 骤然间,胭脂心开始规律跳动,李牧惊奇不已的瞠大双眸却也明白此刻无暇顾及太多,因为胭脂心存活率不高,他须得立即动刀换心。 顏春又走回床边朝顏梅开口问道:「都用好了吗?」 只见床上靳若鱼整个人都被白色布料覆盖,只有在心口处留一个口子。 顏梅察看周围后坚定点头说道:「都好了,李大夫,请动手吧。」 李牧从药箱里取出一把锋利的小刀子带着胭脂心缓缓走向靳若鱼的床边? 说实在话,李牧对这样换心的刀法也有诸多存疑,可想起每回梦里那位教导自己如何配药、取心头血、动刀换心的老人家时,李牧坚定了自己的内心和手法,他可以做到的,这种事他在梦里做过不下上千,不对是上万次了,每夜每夜都被逼迫练习、练习还是练习,就是为了今日而准备的! 当换完心后,李牧松了一口气,他赶紧用还有些颤抖的手探向靳若鱼的脉搏,还在跳动!他成功了! 此时,算准时间点的鱼夫人也正好拉着唐璇跑了进来。 顏梅一看见鱼夫人出现后没有惊讶也没有上前质问她去哪,而是领着其他顏姓姑娘跪在地上朝床上的靳若鱼磕头。 「奴婢们恭送夫人!」顏姓姑娘们齐声喊着。 鱼夫人这时只转头看向唐璇,唐璇虽然惊讶但途中这位鱼夫人也和自己解释过原委,靳若鱼不属于这个世界,严成澜在今日就会依照书本上所写的那样死亡,可严成澜一走靳若鱼必成眾矢之的,所以严成澜要带靳若鱼一同离开书本,而他们的孩子会由严东他们护卫着到另一处去生活。 鱼夫人没说离开书本后他们要去哪,可唐璇似乎也明白一件事,一个连系统都会怕被发现而选择避而不见的人,绝对不是普通人,所以,唐璇选择配合到底,儘管此刻她身上的系统一点反应也没有,可她仍是愿意试试看。 就在唐璇试着呼叫系统时,这一回系统不再显示离线状态,而是直接上线,速度之快让唐璇很惊讶。 「你不会之前都是在呼拢我的吧?!」唐璇不满抗议了。 「??。」系统。 「我已经在这边了,你要怎么把人带离开书本?」唐璇也不纠结这种小事,此刻还是先把靳若鱼送离开最重要,否则这阁楼随时会坍塌。 「你靠近她,我会自己感应。」系统如此说。 唐璇走近靳若鱼躺着的床边,她不由自主伸出手,手掌朝下,她听见系统说着:「确认无误,开始传送。」 一道光芒自唐璇手掌上传了出来,光芒缓缓扩大直到笼罩着靳若鱼的全身,靳若鱼被光芒照射到的地方开始逐渐变透明。 鱼夫人点点头,看样子成澜剑灵的主意真的可行,于是她抓准时机点,在靳若鱼快消失殆尽时也化为一道轻烟趁机鑽进光芒里。 「??。」系统。 唐璇:「??。」这算偷渡吗? 看着靳若鱼和鱼夫人消失后,顏姓姑娘们纷纷起身,她们领着唐璇、李牧来到隔壁房间和顾倾城他们会合。 「成了?」顾倾城紧张追问。 「成了!」顏梅篤定回答:「此时此刻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 顾倾城点头:「这是自然,走,我去开机关。」 一行人依照着顾倾城的指示又开始移动,严伯益和严姒羽也没有问母亲怎么不见了,只是他们的眼眶全都泛红、浑身轻颤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从密道离开严府后,顏春立即放出暗号,她们又分成好几拨人分开走。 一拨人要送唐璇回去她原本的地方,一拨人护卫着严伯益走,一拨人带着严姒羽朝另一方向走,顾倾城和顏喜还有一小拨人留下,他得亲自确认所有机关确实准确开啟才行。 站在那儿亲眼看见自己设计建造的阁楼轰塌是一件多心痛的事,可顾倾城也知道,这是必然的结果,他会再去另外一个地方再打造一个铜墙铁壁出来。 这时候的严成澜在收到暗号时也照着和叶英、万北鸣的约定,被两人一人一掌拍在心口处。 叶英和万北鸣亲眼看着严成澜掉到了倒塌的阁楼上又误触了上头的机关,整个人都被炸得粉碎?? 八皇子华富没料到自己的帮忙竟然会害严成澜和藏剑山庄、万马堂的人反目,他虽然有心想阻止可世上三大高手过招他怎么都无法靠近,只能眼睁睁看着严成澜被叶英和万北鸣一起打死。 严成澜一死,整个严府也开始一一爆炸,然后火光熊熊燃烧起来,严府就这样一下子陷入火海里,火势整整燃烧三天三夜才熄灭,整个严府付之一炬。 叶英和万北鸣帮助眾人救完火后便也离开了延平。 华富原本哭叫着想要衝上去却被那些禁卫军死死拉着,最后也只能帮忙救火,看着严府内一具又一具的尸身被人找到,人们只能依照上头的布料去辨识这位曾经可能是谁。 而此前眾人都在问的高僧道长们,此刻却是在谷邑古潭那儿出现踪影。 高僧道长都异口同声表示:「自己是受严成澜所託要镇压古潭里的邪魔,因为邪魔躲在潭里,所以他们在潭周围建造八掛阵的房子,他们在里面施法镇压邪魔。」 可世人又问:当初我们一群人都来到谷邑古潭中时怎么找不到高僧和道长呢? 高僧和道长又说:「我们都斗法斗到潭底了你们都在潭边找怎么可能找到人?!如今潭里的邪魔已经被我们合力驱除,以后再不会设下迷障害人了。从今往后,谷邑古潭会恢復成百年前那样,可以自由进出不会无故迷路了。」 于是,世人更加崇拜这些高僧和道长? 叶英和万北鸣至此声望到达最高峰,叶英再次出来挑战武林盟主,不负眾望他勇夺第一,万北鸣则是依然排行第二,可他仍是心神不寧、鬱鬱寡欢好一阵子,既使回到北方所有人都在劝慰、安慰他,他依然一个字也听不进去,直到他遇见了一个人才心情豁然开朗起来。 那个人是香復,他这些年一直都待在北鯤,他也听到了严府的消息才往华朝赶,他见到了因为自己一掌打死严成澜而自责不已的万北鸣。 香復看着在酒馆里喝的烂醉如泥的万北鸣,他想着当初墨叔说过的话。 墨叔常说,严府不养无用之人,还说严府想在北鯤走出一条自己的路。 可自己留在北鯤这么多年也没见到任何一个严府的人出现在此,难到?墨叔所说的北鯤不是自己认为的北鯤? 在北鯤?在北?鱼?日?比?!! 香復等着万北鸣酒醒后准备带他去一个地方,在那里,如果他没有猜错,严府的新据点就在那边。 北方有一鮨,盛產鱼,面海靠山,进出由水往山走只此一道。 当严成澜以自杀的方式死后,他的神魔魂魄离体迅速被书本强制弹出回到他真正的躯壳—成澜剑里。 成澜剑灵循着自己留在靳若鱼身上的牵系找了过去,此刻的龙鱼和乌龟却正带着拥有一副完整身躯的五彩龙鱼朝北海之境赶。 「飞快点,只要进入北海之境就不怕成澜?剑灵?」乌龟和龙鱼看着此刻破空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成澜剑灵。 「不怕谁?」成澜剑灵双手负在身后傲然抬头冷冷看着乌龟和龙鱼。 「你?你怎么会这么快就找到我们?」龙鱼看着眼前的成澜剑灵,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他是怎么找来的?! 成澜剑灵瞥一眼龙鱼,倏然他用右手在半空之中开始写字,一个大大的「心」字在空中闪烁着淡淡金色的光芒,写完字的成澜剑灵再用左手屈指成爪用力一抓,金色光芒变成了一跳金线,金线连接的尽头处就是五彩龙鱼的身上。 乌龟一见这情况已然明白成澜剑灵的手法,龙鱼不死心挥手欲斩断金线,却发现既使她使出浑身解数也砍不断这条金线。 「莫浪费力气了,这金线你我都砍不断的。」乌龟叹息解释着:「你自己仔细看看这金线是由什么组成的。」 龙鱼瞠大双眸仔细看了看,才发现金线其实不是线它竟然是由心经的经文所排列组成的? 难道当初成澜剑灵就在防备着自己?他那时候让靳若鱼抄写的心经除了护住心脉之外还能成为自己和五彩龙鱼之间联系的方式?! 「把她交给我。」成澜剑灵缓缓伸出手,指着龙鱼怀里的五彩龙鱼。 「不?我不能?」龙鱼摇头退后,也抱紧怀里的身躯,这个纯净的灵体和身体将会是主母一个崭新的开始,她说什么都不会交出去! 成澜剑灵放下手垂下眼瞼,再睁开他已经换了另外一个神情,一个狂傲、蛮横、愤怒交杂在一起的神色,他咬牙开口:「本尊没问你,这是命令!」 龙鱼瞠大双眸震惊看着成澜剑灵,这神色、这气场还有这语气?她看着始终站在一旁没有出声的乌龟。 乌龟垂着头半瞇着眼,似是深思似是在确认,龙鱼差点又爆起想爆打乌龟一顿,都什么时候了你这老乌龟的动作就不能快一点吗?! 「交出来!」成澜剑灵下最后通牒。 龙鱼紧张的看着成澜剑灵又一直偷瞄乌龟的神情,最后她开口说话:「你拿走这副纯灵净体要做什么?」 「她从头到尾、从内到外都是本尊的,你无权置喙!」成澜剑灵不耐开始动手欲抢。 不管她是五彩龙鱼还是靳若鱼,他不允许她待在别人的身边,既使那人是女人也一样! 龙鱼怀里抱着五彩龙鱼只能狼狈闪躲,乌龟见状叹息一声也只能祭出他的龟壳来挡上一挡。 一只巨大的龟壳就横在成澜剑灵和龙鱼之间,龙鱼紧张追问:「臭乌龟你说,他到底是不是??」能使出这手法的还有深谋远虑这么远的,她平生只知道一个,那就是? 乌龟摇头却也点头:「不好说,我此前就怀疑过,加上刚刚的情况,如果有也应该是?」 龙鱼皱眉大骂:「你个老乌龟说话好好说清楚啊,说一点漏一点的,命短一点的都听不全你的话,我问你他到底是不是我们的主公?!」 「成澜剑灵曾经是,现在不是,尤其成澜剑灵又化了魔更不是!」乌龟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他双手连连拍着脑袋嘴里喊着:「要怎么跟你说你才能明白?」 双方还隔着一个大龟壳,成澜剑灵没有出全力去打,他怕龟壳碎裂的碎片会伤到五彩龙鱼,可此时天上却又开始乌云密佈? 「糟!万年劫到了!」乌龟和龙鱼同时抬头看着在他们头顶上聚集在一起的浓厚云层,本来想着一进入北海之境后才用龟壳来挡万年劫,没成想成澜剑灵却早一步找到他们也打乱他们之后的计划。 「把她交给我!」成澜剑灵大吼,也加重力道,一道又一道法术狠狠击上龟壳,龟壳很快开始出现裂痕,因为他也看见了天上的异状,此刻由他来护着五彩龙鱼才是最适合的。 交不交?龙鱼内心开始挣扎起来,交出去主母就无法復活,可不交出去此前费尽千辛万苦才终于完成的纯灵净体又会毁于万年劫之中? 天空黑压压的乌云盖顶而来,伴随着阵阵闪电一道道闪光此起彼落划破长空,唯独却不见任何一道雷落下。 万年劫的雷不好渡,因为渡过了那就是仙之始,能上九重天有机会入天门见天帝。 就在龙鱼犹豫不决之时,第一道天雷终于落下,巨大的天雷牵引勾动着地火窜出,天上雷、地下火连成一柱天,天地气息都因此而被搅乱。 龟壳也在此刻整个裂开。 龙鱼为了减缓龟壳爆裂开来的震波衝击,背过身去以身阻挡震压,而她怀里抱着的五彩龙鱼也被震飞出去。 这边的成澜剑灵因为来不及收势,顺力挥出了一道术法,而那道术法少了龟壳的阻挡直直朝着被震飞的五彩龙鱼而去,可成澜剑灵此时挥出的术法之中其实都是蕴涵着丝丝魔气。 术法、天雷和地火同时击在五彩龙鱼身上,乌龟上前抢救不及也被天雷击中,他和龙鱼一个被震波弹飞一个被天雷打落,两人都消失在半空中。 成澜剑灵即时赶过去抱着五彩龙鱼的身躯,他这举动恰好即时阻止第二道天雷落下,于是天上天雷欲落不落一直在天上轰隆轰隆作响。 因为成澜剑灵已经成魔不受制于天命,而他怀里的还渡不渡劫?能不能渡劫?天雷大约还在确认、思考着到底该不该落下,故而层层乌云始终盘桓在成澜剑灵上头久久不散。 可被天雷地火和魔气术法同时打中的五彩龙鱼的身躯却是在逐渐消散? 七十、彼岸花开 身体轻飘飘的缓缓往下坠落。 靳若鱼睁着眼望着上头的黑暗,这种黑是一种让人说不出道不明的沉重与压迫,她离开书本后虽未睁眼却还是知道外界的情况,明明自己被天雷和成澜剑灵一同打中,应该是死了呀,为何她还能感觉到身体、还能下沉为何还会有压力? 身下是潺潺流水声,却看不见任何河流,不论是上空还是身下全是黑漆漆一片看不见任何光,就像自己此刻也没了一丝希望。 身体持续在下坠?一直坠落?原来?死亡后面对的就是这个吗? 「呵,你怎么会如此天真?」一道声音划破黑暗朝靳若鱼耳里鑽。 「是谁?」靳若鱼在心底想着,她张口追问:「谁在和我说话?」 「冥王。」 伴随着一声叹息,冥王两个字鑽入靳若鱼耳里。 「原来世上真有冥王呀!」靳若鱼忍不住低语叹息说道:「果然,我还是只能到冥府。」天上紫竹林她是回不去了,其实一离开书本所有关于五彩龙鱼的记忆就开始一点一滴恢復。 「呵,冥府?这里只是忘川河岸并不是冥府。」拥有一颗纯粹乾净的心的人怎么可能会去到冥府呢? 随着平静无波的话声终止,五彩龙鱼发现自己的身体也停止坠落,而她此刻正静静躺在长满鲜红彼岸花的河川上。 缓缓站起来五彩龙鱼疑惑地四处找寻,她伸手拨开满河岸的彼岸花,却找不到那个叫冥王的在哪。 「你在找什么?」冥王清冷无情的声音就在周围响起,五彩龙鱼却始终没见到其身影。 「找你呀!」五彩龙鱼真诚地顺口回答。 「找到了又能如何?」冥王冷漠的嗓音再问。 「我想问我得在这里待多久?」五彩龙鱼望着上空黑压压沉重无边际的黑暗,正在上头的成澜剑灵也不知道怎么了? 「你想回去?想回成澜剑灵身边?」冥王清冷的语调彷彿就像在谈论今天天气不错那样,那么无关痛痒。 「是呀,我想知道他如今怎么样了。」看到自己死了他怕是会疯魔了吧。 「呵,他杀了你的孩子取走他的心头血,你还在为他着想?」冥王冷然点出成澜剑灵和五彩龙鱼不想面对的真相,说他坏心也罢,他就是想知道,知道真相后的小龙鱼会怎么做。 「孩子呀?」李牧果然是依照他的吩咐而动手的吗?! 五彩龙鱼伸手缓缓摸着自己扁平的小腹,那孩子曾活在自己的身体内,曾经自己也能感受着他的踢动,只是后来自己的身体不堪负荷?后来再醒来就是此刻却是被告知孩子没了。 这中间到底发生什么事,五彩龙鱼如今略一思索也都明白了,为了让自己復活成澜剑灵选择牺牲自己的孩子? 「也罢,你只要能做到本王的要求,本王可破例让你回去。」 「什么要求?」五彩龙鱼倏然抬头看着前方,紧张地赶紧追问。 「你先回答本王,此时此刻你能见到几朵彼岸花?」 几朵?五彩龙鱼皱眉看着周围满满都是鲜红欲滴的彼岸花,这要怎么数?从哪开始算? 「看不见?」冥王一贯冷漠的嗓音带点疑惑地再问:「不该如此,你有世上最纯洁的心怎会一朵都看不到?」 「不是,那个?是我算不出到底有几朵?」 声音才落下,一道黑色的雾气垂直从空中出现,在黑雾中逐渐凝聚出一个身影。 一个穿着白色绸缎只在袖襬和衣袂处绣上红色彼岸花样的男人出现在五彩龙鱼的面前。 剑眉飞入宾、薄抿着的刚毅唇瓣,高挺的鼻樑,一副高冷的面容却配上惨白的脸色。大致来说这男人长得不错看,就是整体气质偏冷,双眸冷淡无情的看着人时,彷彿要把人给吸入无边际的黑暗中。 冥王伸出一隻手,手上静静躺着一朵彼岸花,他用冷然无情的嗓音开口:「你确定你看到的花全是这模样?」 五彩龙鱼瞅一眼冥王手上的彼岸花后点头,开口:「大致上都是这样的。」 「有几朵?」冥王再问。 「这很难说。」五彩龙鱼皱眉转个身四处望去,她伸手指着整条忘川河说道:「整个河岸边都是彼岸花,我算不清楚。」这忘川河究竟有多长呀?一眼看不到尽头让她怎么算? 冥王朝五彩龙鱼踏出一步,他双眸紧盯着小龙鱼转,这回的嗓音不再冰冷而是有些急迫与颤抖,再问:「你能看出哪一朵是最初的彼岸花吗?」 忘川河岸盛开彼岸花,却少有人能见到彼岸花的模样,因为彼岸花只在有缘人眼里出现,而最初自己种下的那一朵彼岸花也和自己断了缘,至今自己始终找不到最初的那一朵。 「什么是最初的那一朵?要如何区分?」五彩龙鱼眨着无辜的眼看着周围那一片红艳花海,不是每一朵都长一样吗? 冥王看着自己手上的彼岸花澹然起唇:「整个河岸上的彼岸花只有一朵花朵是绽放的,她的花蕊是金色的,花朵周围会有淡蓝色的光芒。」 冥王每说一句五彩龙鱼就加深心头的疑惑,眉头深锁五彩龙鱼偏着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呵,无妨,你可以留在此处慢慢寻找,等你找到了喊一声,我就会过来。」冥王交代完便转身欲走。 「那个?」五彩龙鱼叫住冥王迟疑问道:「你真看不到吗?」 「若能看到本王何须要你帮忙?」冥王一甩衣袖冷冷说着。 「那?你怎么知道我找到的彼岸花是不是你要找的那一朵?」五彩鱼眨着好奇的双眸问。 「小龙鱼,莫要小瞧了本王,本王自是有办法分辨真假。」 五彩龙鱼尷尬地笑了笑点头,她抬起手指着冥王衣襬上绣着的彼岸花样问道:「那你试过自己身上那一朵了吗?」 看着就不像是绣上去的,倒像是真的彼岸花生长在衣襬上。 「你说什么?」冥王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衣襬处,那里正盛放着一朵彼岸花,金色的花蕊随衣襬摆动,淡蓝色的光芒画过忘川河岸上的无尽黑暗。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冥王闭上眼惨然笑道:「你一直都在,一切都是本王的偏颇和自以为,你让本王在忘川河徘徊寻找你时,你便能依照本王走过的地方洒落彼岸花的种子。」原来你一直用这种方式在提醒本王,你一直都在呀! 五彩龙鱼偏头看着冥王,她看不出冥王是高兴还是生气,总觉得此刻她最好还是莫开口比较好。 最后还是冥王用偏冷的双眸,面容平静抬头注视着小龙鱼,他说道:「她是一棵长在三生石上不该存在的彼岸花种子,是本王当年亲手汲取忘川河水灌浇成长。」 回忆漫上心扉,冥王闭上双眸,她的身姿、一举一动恍然在眼底灵动。 她没有前世今生却又有三生石心,不该存在却又一直盛开花红的彼岸花顏,本该孤独活在忘川河边的她却离开了忘川走进了阴司城隍、走入丰都县府的地府、走进了冥王府邸。 冥王再睁眼望着忘川河无尽滔滔黑色河水,他说:「地府一日在,本王则不得离开,本王曾问她,汝可愿相伴?」 「可她灿笑如盛放的彼岸花,笑声却如彼岸花般飘渺虚无,她回本王两字:我不!」 她的心则堪比忘川河水无情。 但要比无情谁能与冥王比肩? 「因为她的回答于是在数千年间,本王囚禁着她要她务必让忘川河畔开满彼岸花,才能放她入世去人间,以至于忘川河畔彼岸花盛放数千年之久。」至今想来,那场景壮丽红艳,真的慑人心魄。 冥王身姿如松颯然迎风而立,他低声喟叹一声,「那一日她手执花伞迎风摆柳身姿款款随阴风摆盪至本王面前,朱唇轻啟问本王:君上,五千年已过彼岸花已开满忘川河畔,奴能转生否?」 「本王问她为何想转生。」冥王目光如炬看着忘川河畔上摇曳生姿的花红,他要数万红花千载万年盛放,所以他独取身旁这一朵最初的彼岸花留在身畔,这有何错? 她倔着红唇不满跺脚,回答:奴是花要光的。 「可她是本王亲手栽种而活的彼岸花,她不该为本王而活?不该以本王为光?」 五彩龙鱼听到这里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看见冥王衣襬上无风自飘的彼岸花盛放的更开了。 「原以为她不知道怎么鑽了冥府的漏,转生而去,让这忘川河岸边的彼岸花开始一朵朵枯萎,哪知道她却是依附在本王衣襬上了?」 冥王心性修养所致,周围寸草不生,彼岸花依附其上导致忘川河畔彼岸花逐一枯萎。 让忘川河岸的彼岸花消失也是她故意为之,花依旧在只是无缘的人看不见,她依旧在自己身边只是缘尽了自己也看不到她了。 「总要心甘情愿才是吧?,或许转生后她会发现还是此处适合自己呢?」五彩龙鱼如此说着。 「那你又甘愿等成澜剑灵吗?他已成魔,天庭势必要将他打入魔界,亦或者是让他直接烟消云散,而你心灵纯净势不能与他相处,不若你留在冥府代替这朵彼岸花,本王可保你、护你直至本王神灭。」由魔转生那又得再过几千几万年呀,这尾龙鱼真能再等一次吗? 况且,由魔而灭者不入轮回再无来世,天地万物之间,再无存在。 「纵如火烧,我也必跟随,他不离我不弃,冥王好意小鱼儿心领了。」五彩龙鱼不假思索、坚定地说着。 看着五彩鱼斩钉截铁般的神情,冥王喟然一叹,天命如此、天命如此啊! 「小龙鱼,本王在此想託你一件事。」冥王将衣襬上那朵彼岸花取下,递给五彩龙鱼,说道:「可否请你将这朵彼岸花带离冥府,一离开冥府后你便不必理会她,由她自行离去即可。」 看着这朵盛开淡蓝色幽光的彼岸花,五彩龙鱼点了点头,缓缓伸手接过去:「我会护着她的。」 冥王笑叹一声说道:「护着倒也不必,她自己能耐着。」比此刻的你还更能耐着呀! 随后,冥王反手一挥、衣襬一振,一道风颳起,将五彩龙鱼朝上空吹起,他说道:「小龙鱼,既然你做到了本王的要求,那本王便送你回去,只是回去后不论你得面对什么都得自己负责了。」 人间已是水深火热之中,小龙鱼不论有没有找到最初的彼岸花自己都得送她回去;说到底冥王还是徇私了一回,利用天雷和魔气打开通往冥府的暗道,私自召唤陷入昏迷的小龙鱼来冥府;否则成澜剑灵迟早会衝破禁錮来冥府寻鱼。 身体被风吹得逐渐上升,五彩龙鱼使力转头看向忘川河岸,与刚来时的黑暗不同,只见一朵朵彼岸花逐渐绽放盛开,灿灿红艳如火,将整条忘川河慢慢映红一片。 黑色的忘川河水与红艳的彼岸花交织在一起,冥王一身雪白身姿矗立在上,行成一幅诡譎的场景,五彩龙鱼双手捧着彼岸花却扭回头不再去看,她得回去守在成澜剑灵的身边。 不论他成魔与否。 冥王则是望着自己周围的彼岸花海轻声呢喃道:「战神曾有恩于我,我必回报,如今,战神所求之事,我已经做到。」只是,为了替战神不值他稍微略施点小手段而已? 战神那样杀罚果决的人却原来也有牵掛的人,长相思长相思,战神的相思无果必是无处嚐,或是那相思果已经在战神心底生了根发了芽还长成了一株泱泱大树? 「你确定要让她忘却前生风云?」冥王还是判官时手执书册和墨笔,波澜不惊的眼曈中映着尚未成为战神的男子问。 男子眉目温柔繾綣看着怀里的女人,紧抿着唇点头。 无关痛痒,无视男子眼底的种种情感,判官笔冷漠地在生死簿上一勾一划,女人的魂魄便在男子怀里消失无踪。 看着空落落的胸怀,男子颓然坐下而后似是想起什么又握紧双手。 「吾已消除她的前生令她转世而去,你想知道她转生去何处否?」判官面无表情地看着男子问。 「不必。」他坚信自己终会找到她的。 千年过去,男子成为战神后才在北海之境找到她,可她却已经另嫁,而战神此时还是一个刽子手,亲手斩断她的幸福生活。 战神只有给她带来噩耗,且给不了她一个保证,她和她的丈夫分离的前一夜战神喝了许许多多她的喜酒,每一滴、每一口、每一瓶,战神明知道自己喝不醉此时此刻却只想喝醉。 然后隔天,战神带着她的丈夫离开她的身边,她的丈夫为了保护战神而战死,而战神却活了下来,可她在等的人终究不是战神、也已经不是战神? 至此许多年后的某一天,战神来到冥府,他见到冥王的第一句话便说:「冥王,吾曾助汝一臂之力,最终让汝能平定冥府动盪,如今,吾想求汝一事?」 「战神请说,吾必还汝此人情?」冥王看着战神的神情犹如当时自己还是判官时看着男子的模样。 忘川河畔彼岸花中,冥王双手收负在身后任由彼岸花的花瓣拂过自己的手背,清冷的眉眼看着逐渐离开冥界的五彩龙鱼的身影,想着无意间听见战神在转身离开冥府时曾呢喃自语的一句话:「她不会知道,也不必知道,这样就好?如此便好?」 在人间天上。 看着怀里消失殆尽的五彩龙鱼,成澜剑灵伸手向前扑,却是什么都抓不到,而他的神情也从恍惚转为迷茫,再从迷茫转为疑惑,又从疑惑转为愤怒! 而此间,天上云层散尽一道道金色身影自天上飞了下来,天兵天将们将成澜剑灵层层包围,将成澜剑灵困于中间。 迟来的天兵天将们齐聚此处看着已经化魔的成澜剑灵怒声开口:「成澜剑灵,您这样做事不地道呀,之前您和战神一起降妖伏魔为保苍生平安,咱们眾天兵天将和诸位仙家都很感谢您,之前您一再冒犯天规天条咱们也都睁隻眼闭隻眼了,可如今您为了一己之私竟然残忍杀害数百无辜苍生,实在罪无可恕,我等奉天命即刻将成澜剑灵打入魔界封印,永生永世不得解脱!」 「打入魔界?不得解脱?」成澜剑灵看着空荡荡的胸怀和双手,想着消失殆尽的五彩龙鱼,没了,什么都没有了,不论是灵魂还是躯体他一样都没能留下,到头来她还是活不下来,他在魔界活了永生永世又有何意义? 负伤归来的龙鱼和乌龟站在远处看着成澜剑灵那一身持续翻腾兇猛的魔性,那气势犹如一头深海中的巨兽正在觉醒,魔性一再翻倍增长,成澜剑灵任由此前自己还在努力压抑的魔性翻腾而起,他的身躯逐渐被黑色的鳞片覆盖起来,他的理性也被魔性逐渐吞噬消失。 龙鱼张了张嘴,她指着成澜剑灵完全化魔后的样貌惊讶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乌龟只是摇头叹息不已,该来的还是得来。 魔化后的严成澜全身被漆黑的鳞片覆盖着,最后成了一尾巨大的黑色龙鱼。 见到这模样的成澜剑灵,最终龙鱼和乌龟两人只是跪了下去嘴上呼喊着:「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上的天兵天将们看着魔化后的成澜剑灵,有些天兵吃惊开口:「这是什么东西?」他从没见过这种生物。 此时,一道天光自天空中落下,天光中的光芒照射在成澜剑灵身上的黑色鳞片上时,那鳞片也闪过一层又一层的金色光芒,那金色的光芒一闪而逝速度快的好似是眾天兵天将们眼花一样。 「昔,北海之境的王呀,缘何落得如此模样?」那声音自天光中传出,天兵天将们纷纷跪了下去。 北海之境?王? 成澜剑灵身上的鳞片抖动不止,鳞片抖动时带来刺耳金属相击的声音。 「你是谁?」成澜剑灵开口问着,只是他的声音分成了两个,一个是他原本的声音另外一个则偏向魔魅。 「吾乃昔日战神关门弟子—韶关,今日特奉师尊之遗愿送你回魔界。」天光中落下一道闪着金色光华的身影,此人身姿挺拔背部直挺如松,他的身前用双手立着一把硕大的重剑缓缓落在成澜剑灵的身前。 「凭你?」成澜剑灵身上的鳞片倏然飞脱他的身体,直接朝那道金色的身影攻击。 自己已成剑灵时韶关才被战神收为关门弟子,今日他有那能耐送自己去魔界? 韶关举起那把重剑动作迅速毫无窒碍,他飞快旋转剑花将那些黑色的鳞片击落。 「成澜剑灵,你不想找回过去那个真正的自己吗?」韶关一边抵挡鳞片攻击一边开口说话:「你看看那边跪着的龙鱼和乌龟,他们究竟是谁你真不想知道?」 鳞片之下的成澜剑灵飞快看一眼龙鱼和乌龟,冷哼一声:「没兴趣。」此刻他哪管谁是谁,统统去死就对了,全部都去给他的鱼陪葬! 「那么在北海之境内一直在等你回去的五彩龙鱼呢?」韶关再度开口询问。 五彩龙鱼?北海之境?成澜剑灵停顿片刻,倏然爆出大量黑色鳞片朝韶关攻击,「杀了你们我自己去找解答岂不是更快。」 韶关依旧只是抵御攻击没有出手的打算,天兵天将们纷纷退后数里,乌龟一看这情况暗叫不妙他起身拉着龙鱼就跑,再不跑他们也得遭殃。 「你没事瞎跑什么?我们得去帮主公的忙呀!」被乌龟拖着跑的龙鱼开口抱怨。 「你不懂!在你待在天牢地所时我看过太多天兵天将抓魔的手法,跟着我跑就对了,否则就来不及了!」乌龟头也不回的说着,他想起以前自己住在紫竹林外所见到的天兵天将和魔对峙的景象,一开始天兵天将也是退后数尺,接着便是天罗地网疏而不漏的攻击袭来,他们若再不跑可能就会被波及。 「杀了我去了北海之境你也得不到你想知道的,因为那东西从来就不在你身上。」韶关依旧稳而不乱的挥动重剑,还能轻松回答成澜剑灵的话。 成澜剑灵从龙鱼变回人样,他静静站在那里冷凛着神色,他的周身全都被浓厚的黑气气息围绕,微哑低沉着嗓音开口:「你说?什么东西不在我身上?」 韶关从空中降下与成澜剑灵对视,他看着成澜剑灵双眸中闪烁着诡譎的红光与他周身翻腾的魔气,开口:「师尊曾有言,你要的答案在他手上。」 「战神早已死了几万年!」成澜剑灵不屑开口,想骗他进魔界? 「师尊没死,师尊将你丢掷在紫竹林里自己入了魔界封印恶源。」韶关怒声开口解释,他的师尊呢,堂堂的战神怎么可能会死! 成澜剑灵低着头呵呵两声,如今他什么都不信他只信自己,他要杀尽天下所有苍生来为他的鱼陪葬! 眼看成澜剑灵又要发动攻击,韶关双手高举着重剑,他聚气朝上空爆喝一声,一张金色的巨网立即自上空落下。 在刚刚韶关和成澜剑灵对打时天兵天将们看似退后实则就在上头佈下天罗地网,此网一下什么魔魅妖族都无法逃脱。 七十一、完结 韶关站在网子外看着被金色网子网着的成澜剑灵,他说道:「别挣扎了,你越挣扎此网只会更紧缩。」 成澜剑灵双手拉扯着金色的网线想将网子扯断,却发现不仅扯不断网子自己身上的魔性还会被网子给吸收。 「此网是师尊专门为你而研製,只为将你送入魔界,成澜剑灵,且随我来。」韶关拉着网头双手高举过头,他奋力一扯拉起金色网头朝一处飞去。 乌龟和龙鱼见状也立即追了上去。 韶关拖着成澜剑灵来到一处终年都不会被日光照射到的地方,他单手掐诀嘴上唸唸有词,一会儿地面开始晃动一道细小的缺口在地上裂出一个缝。 地上那道细小的裂缝从地底深处冒出丝丝魔气,韶关先是用重剑大力一挥,那欲鑽出破地而上的魔气全都被重剑的剑气打落纷纷又遁入地底缩了回去。 「成澜剑灵,你且下去吧,师尊就在那里等你。」韶关说完话将天罗地网连同成澜剑灵朝裂缝丢躑进去,见到成澜剑灵进入魔界后再用双手掐诀使力关上裂缝。 这一回韶关所用的时间颇久,而他的神力也耗损严重,于是,他只是转身看着紧追而来的乌龟和龙鱼说道:「且等着,他自会出来的。」话落也不管乌龟和龙鱼怎么想便自行飞身离开,他得回自己的府邸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了。 「汝终于来了?吾之老战友?」一道熟悉的嗓音在耳际縈回,成澜剑灵挣脱了天罗地网后拧着眉头朝深渊底下那一点微弱的金色光芒而去。 魔界中成澜剑灵看着曾是主人的战神就站在恶源旁静静等着自己到来,那一身强大的气场冷沉阴鬱的面容以及瀰漫在他眼中与唇畔的浅浅哀伤,和记忆中有点不一样却又和更早之前的过往记忆重叠,到底哪一个才是战神真正的模样? 战神望着曾是自己手上那把利刃的成澜,可再追朔却又曾是和自己比肩的战友,他低垂下的眸光中是说不出口的歉语,浅叹一声手掌一翻,一缕光华在手掌中幽幽发出光芒,他一脸严肃谨慎的将光华递给成澜剑灵,说道:「这是取自汝身如今归还给汝。」 成澜剑灵看着这七彩光华流转他颤抖着手犹豫着要不要接过去,他想知道那光华中的记忆是什么又怕知道后自己承受不起。 「老战友,接过去吧。」战神缓缓施力将华光送至成澜剑灵面前去,「若说不知道事情始末,吾会将汝过去的记忆封印珍藏,但已经知道了往后的事,吾不能再自私下去,至少,吾向她借用汝,就该将汝还给她。」 等成澜剑灵接过华光后,战神指着身旁一处说道:「汝就在那儿找回过去,那是吾专门为汝准备的地方。」 成澜剑灵捧着这缕属于自己的记忆缓缓坐到战神为自己在魔界准备的地方。 「吾友,汝便在此找回过往的自己,吾必护汝左右。」战神话落挺身而出,用自己的剑和力量捍卫着成澜剑灵。 成澜剑灵看着战神肃穆的神情最终将华光缓缓放置在自己面前,华光似有感应般自动鑽入成澜剑灵的头顶,记忆排山倒海而来。 战神看着正在接收过往记忆的成澜剑灵,内心叹息一声,谁都有过往,他的过往正在清偿,而成澜剑灵的过往才正要开始,谁欠了谁,谁负了谁,都已经道不清说不明,而岁月时间所谓的补偿终究只是淡化,却不是消失? 鑽入脑海中的记忆是那小小的嫻静安然的身影,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陪在她认定的自己的身旁。 北海之境的边陲地带,成澜龙鱼问她:「为何要一直跟着自己?」 她眨着灵动又无辜的双眸,笑着回答:「爱你啊。」 「爱?」成澜龙鱼嗤笑一声,嘲讽说着:「在龙鱼族里,我就是那条被放弃的可怜龙鱼,爱这样的鱼不会感到羞耻吗?」 「爱为何要感到羞耻?你也不可怜啊,因为你有我爱你。」双手捧着脸颊双眸无辜又灵动的眨动着。 身为龙鱼公主的她不在乎身份不理会眾鱼的嘲讽,日出日落坚定不移的陪着自己锻鍊,负伤了她为自己疗伤,累了渴了疲倦了她始终守在自己身旁,龙鱼是群居的生物而自己的身旁却只有她一尾。 因为你有我爱你这句话,成澜在万年一次龙鱼的王位之争时,他奋力打赢所有参赛的成年龙鱼成功抢下了王座,曾经默默无名的他竟成了龙鱼的王。 而爱从不是施捨与可怜,爱是付出与奉献,所以成澜送她的是一场盛大的婚礼,他是王她只能是他的王后。 她从龙鱼公主摇身变成龙鱼王后。 可婚礼后第三天,战神突然降临了北海之境。 战神面容严肃地指着北海以外的世界,语气忿然说道:「如今北海之境以外的世道已乱,外头群魔乱舞、魔魅作祟,拥有世上唯一的净土、拥有最坚硬果敢强大鱼骨的龙鱼王啊,吾之好友啊,请拿起汝的武器和吾一同捍卫世间吧。」 分开的那一夜,成澜深情款款眷恋地看着她,她总是无条件理解、支持着自己,嫻静泰然、不吵不闹,只有双眸中藏不住的泪光在闪闪发亮。 轻拂过她身躯的每一寸肌肤,将未来分离的思念提前亲吻在她身上烙印在自己心底,不分彼此纠缠的身躯以及纠结缠绕在一起的黑发。 那时候,他许诺予她:「吾必回,不论生死。」因为他知道苍生万物他需救,否则身在北海中的她终有一日亦不能倖免。 她紧紧抓着成澜的手,扬着笑却泪流不止:「妾必等,不论生死。」 那时候起成澜龙鱼王便安排龙鱼和乌龟陪在她身边,代替自己护佑着她,要他们守在北海等着自己归来。 从此,成澜心无旁騖和战神一同併肩作战,他们一路斩妖除魔、奋勇作战,只有在战斗休憩间和战神说起话来时,成澜龙鱼嘴里说的谈到的都是她的一切,他归去后要和她好好过日子一起生小龙鱼,游尽北海看尽人世美景,然后等老了走不动了再一起坐在石鱼崖边,等夕阳落入北海之境? 当时的战神戏謔笑称,能多加他一人否,否则他孤家寡人听成澜如此谈论,心,真的动了。 他们在战斗谈笑间来到魔界,生出群魔的地方,成澜和战神都不惧生死哪怕一战再战,哪怕早已身负重伤伤痕累累,因为他们知道魔界中的恶源不除,必再生魔。 当成澜与战神知道他们之间只能一个活着离开此处时,受伤最重的成澜毫不犹豫抽出脑海中关于她的记忆让战神保管,并且也抽出自己身上最坚硬的鱼骨强行护送战神离开魔界。 而他的记忆则凝结在望着战神离开的身影? 从回忆中睁眼的成澜剑灵迷茫的视线聚不了焦点,捏紧双拳懊悔低下头,他终究还是食言了。 「她还在等汝。」始终捍卫在一旁的战神看着成澜剑灵沉声说道:「不论生死,她都还在等。」 老战友用自己身上最坚硬的鱼骨送自己离开魔界,他也在出去后竭力封印魔界,可战神毕竟也深受重伤,将魔界封印后他只能陷入昏睡。 战神昏睡前曾经派仙人送讯息给她,无奈北海遥远仙人法力不够渡不过海,所以她始终收不到关于成澜的讯息。 醒来之后的战神以为她已经收到消息,自己也没有脸再去面对她,故而决定将战友留给自己的鱼骨打造成了以他为名的利剑,成澜剑,由此而生。 而身在北海之境的她,至此,万年,哪怕身死了,她也依旧还在等。 战神用一脸说不出的苦和溢满遗憾的双眸看着成澜剑灵,他沉声开口:「吾,始终无脸见她。请替吾道声对不起。」话落,战神用尽全力劈开魔界,战神将魔界劈开一个小缺口,而这一处缺口能让成澜剑灵离开。 「回去吧,吾之战友。归汝之所,见汝之人,切莫回头。」 这一回换成澜剑灵被战神强行送离魔界,当成澜剑灵一离开魔界时封印立即啟动,魔界的缺口瞬间被修补完成不留一丝缝隙。 等在魔界外的只有龙鱼和乌龟,他们看着成澜剑灵战战兢兢地问:「你是谁?」是成澜剑灵?是严成澜?是成魔的严成澜?还是他们的主公成澜龙鱼王? 成澜龙鱼看着龙鱼和乌龟,他往前踏出一步,颤声追问:「她身在何处?」 龙鱼和乌龟对视一眼,这是他们的成澜龙鱼王! 龙鱼和乌龟哭着跪倒,缓缓泣诉着主母的过往,有些事终究还是得让主公知道。 话说成澜龙鱼王离开头几千年,北海之境还是很敬重主母,可第一个万年龙鱼王之争时,主公没回来王座被抢之后主母便被新上任的龙鱼王后赶出去。 主母回到以前主公尚未成王的住所石鱼崖,日日都站在石鱼崖望着北海之境以外的地方,引颈期盼着主公有一日能从外头回来。 从少妇等到白发苍苍的老嫗,主母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时选择遣散龙鱼和乌龟,让他们自行离开。 龙鱼和乌龟跪在主母的屋外苦苦哀求,最后他们被主母神魂离体时散去的法力弹出石鱼崖之外,那时候的龙鱼和乌龟只能眼睁睁看着主母用自己最后的一丝力量形成一座力场,保护着石鱼崖上的屋子和周围一切,只求一切都和主公离开时那样。 龙鱼和乌龟因为主母身死被迫离开北海,龙鱼带着主母散去的一缕念想在北海之外的世界追寻着战神,可惜天庭人界不似北海,等龙鱼寻到战神消息时,战神也已经遁入魔界只遗留一把化灵的神剑。 当时为了救负伤落入人间的乌龟,龙鱼翻腾江海造成人间死伤无数,被印上了天牢地所的印记,而后随即被天兵天将逮捕,途中经过紫竹林时龙鱼假意玩水实则将主母的念想化作鱼胎,龙鱼最初的想法是,只要等主母的念想能凝出实体或许就能找到战神的剑灵,也许这样就能问问战神的剑灵看看主公在哪。 可惜,主母的念想本身就是残缺不齐,既使重新化成了五彩龙鱼,却忘了自己是谁又该怎么做,就如同一个新生命一样活在世上。 一直守在紫竹林外的乌龟最后无法确定剑灵是不是主公的化身,因为那也是残缺没有一点龙鱼记忆的主公。 默默守在紫竹林外的乌龟将成澜剑灵与五彩龙鱼的相处看在眼里,他选择默不作声放任如此,因为见过主母日日垂泪等待守候的苦,故而乌龟也不愿主母就连重活一世的快乐也荡然无存。 纵然一个是残缺的剑灵一个是残缺的念想,想不起便都不要记起,就让日子这样过下去就好,至少,还有欢笑、还有喜悦、主公和主母还能相守在一起。 若不是魔再度群起作乱,或许他们就会这样过下去? 成澜龙鱼来到北海之境最偏僻的地方,终于见到那一座无比熟悉的小屋。 小屋还维持着自己离开时的样貌,身为龙鱼时的回忆顿时涌上心头? 成澜剑灵踏出一步,即将踏上石鱼崖时紧跟而来的龙鱼也追了过来,她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哭喊:「主母,我们终于将主公带回来了。」 那一声主公让成澜龙鱼体内气血翻腾不止,他隻手捂住心口,那鑽心入肺的疼使得他狠狠朝地上吐出一口血来。 「主公,莫上前。」就在成澜龙鱼准备走入力场防护罩时,乌龟赶紧出言提醒:「主母的力场只能进不能出,再有,力场形成已久力量恐已削弱,您若强行进入怕是力场会崩毁,里头的一切都将不覆存在最终只有烟消云散。」 此时,小屋的门缓缓打开,成澜剑灵双眸紧紧盯着看,一个满头白发苍苍身影模糊的女子从里头走了出来,她来到成澜龙鱼面前的位置站定张着眼透过成澜龙鱼的身体望着远方,从日出站到日落,她始终没有移动过,直至日落入海再无天光之后才感叹一声摇头转身走回小屋。 「这是主母的幻影,这地方记下了主母每一日的举止,每一日每一天都如此的重复着?」龙鱼解释完朝那走进屋内的身影深深叩拜三个响头,最后她举起手掌朝自己的天灵盖一掌拍下。 乌龟看着并没有阻止甚至也跟着跪在地上叩拜三个响头。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成澜龙鱼震惊看着乌龟问。 「龙鱼和我愧对主公的託付,也愧对主母的期盼,此刻唯有以死谢罪。」说罢乌龟也举起手往自己的天灵盖上狠击一掌,速度快得让成澜龙鱼无从阻止。 望着石鱼崖上的屋子,物是人非的景色,当初的承诺无从兑现? 至此,石鱼崖上多了一道身影,他始终站在同一个位置,等着日阳升起,等着小屋里的人走出来,面对着面,她的视线会穿过他的身体看着北海之外苦等他回来,而他则不停地对她说道:「吾已归来?」 曾经,严成澜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靳若鱼,在成澜剑灵成魔之时被拍飞的灵体,成澜剑灵以为已经身死魂灭的五彩龙鱼,在去了一趟冥府又被冥王送回来的五彩龙鱼灵体,不知不觉间飘荡回归到自己真正的身躯里。 许多许多年之后,冥王施加在彼岸花上的效力终于消失,五彩龙鱼纯净的灵体终于能和原本的身躯结合在一起。 一指两指三指动了动,当五彩龙鱼终于可以移动自己的手指头时,石鱼崖上的力场骤然消失,而由力场保护着的屋子突然整个轰然倒塌、烟消云散,五彩龙鱼也跌落在一片灰烬中。 力场消失时,成澜龙鱼是错愕不已。 怎么会毫无预兆的消失了?难道关于她的一切,这天地都容不下她存在过最后的那一个孤单身影? 可当成澜龙鱼的视线落在那片小屋的灰烬中时他却又不敢置信。 真的是她吗? 五彩龙鱼缓缓站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她到底是睡了多久啊?怎么会落得一身的灰? 当五彩龙鱼还在低头研究自己身上的穿着和灰尘时,身后传来了一声:「小鱼儿?!」 五彩龙鱼缓缓转身对上成澜龙鱼热切、熟悉、期盼的视线? 最后,当他们好不容易可以相互依偎在一起看夕阳落入北海时,五彩龙鱼慢慢想起一个问题来。 「成澜,今晚我们住哪?吃啥?」 「?今晚委屈一点,天为被地为席将就一晚,明日一早我马上盖新房子,再下海捕鱼去。」 过日子,不外乎柴米油盐酱醋茶,斗嘴吵架外加生个娃儿,捧着、捏着娃儿长大,再相伴天涯望着夕阳西下。 冥府里,冥王看着手中的彼岸花影冷淡转身走入冥府,冥王其声冷然飘渺:「本王由你去趟人间看尽世间丑陋,如此你才能觉得冥府的好。」 魔界中的战神依旧身姿如松挺立在恶源之前,每当恶源中的魔性气息漫出时战神便毫不犹豫地挥剑砍下。 战神坚信自己的坚持终有一日世上会再无魔气,他会还给曾是雪狼国的公主,如今是龙鱼的她一个乾净的世间。 曾经的泱泱大国雪狼国在惨遭魔族侵扰后,从白雪皑皑的世界成了一片无际汪洋大海—北海之境。 当时的雪狼国公主拼尽一生修为只为将魔族困于地底,而她的气数也已落尽,战神的前身也明白唯有让公主转世公主才能有来生,纵然公主转世后不再是雪狼一族也没有半分关于雪狼和自己的记忆,可,那又如何呢?公主终得以另外一个身份活了下去。 看着转生为天真浪漫的龙鱼公主,亦步亦趋紧跟在成澜龙鱼身后转,再没有半分曾是雪狼公主的骄傲、凌厉与威严,战神握紧手上的剑,无妨,不论是雪狼国的公主还是龙鱼的公主,她的身后都有自己来守护。 书里的万北鸣最终还是信了香復的话,他带着香復去寻找严伯益和严姒羽,他护不住好友,但他必须守护好友的孩子。 当万北鸣终于找来,在北鮨见到严伯益和严姒羽时,他们都已经长大不少,严东、西、南、北和严墨也都在此,这里严然就是严府的翻版。 严伯益和严姒羽望着一边抱着他们一边哭到不能自己的万北鸣万叔叔,两人都无语问苍天,他们已经过了可以哭闹的年纪,如今的他们遵照着父亲的遗愿在北鮨恬然安静的生活着,这是父亲所能给他们的最后的照拂。 这时的顾倾城不再扮女人,他穿着男子的衣袍拉着顏喜怒问:「不就是成亲吗?怎么你这么婆妈?」 顏喜委屈倔嘴跺脚:「这不是严总管不让答应嘛?」 「严东!又是你个小鼻子小眼睛的,没事就爱使诈报復我!」顾倾城忍不住差点要仰天长啸,好你个小气严东。 看着一脸怒气冲冲的顾倾城往别处走,顏喜忍不住追上去,问道:「你去哪?」 「去帐房!」 「去帐房做什么?」顏喜不解偏头再问。 「去砍了严东之前提过的预算!」顾倾城大吼,他绝对要砍砍砍,把严东提案的预算全都砍光,看严东以后还敢不敢得罪他这个严府第一帐房先生。 顏春在今年开春之际从严墨那里接过绿漪琴,她以护琴人的身份将琴送到华妤公主身边,并且说道:「这琴,还能再弹十年。」当初的家主就是如此交代的,顏春安静看着抱着绿漪琴欣喜若狂的华妤公主,她内心浅浅叹息一二,傻姑娘,这十年说得不是琴而是你? 望着这个天真浪漫的公主,顏春又想起了靳若鱼,她曾经几乎每日嘴上都会叨着:我的好姑娘,然后逐渐变成我的好主母,再后来她就只能望着严家大厅里的画像独自思念。 严墨说过,只要自己完成这次的任务,严家就让她自由,天大地大任由她想去哪就去哪,可是顏春看着眼前的天下世道,她最终仍是决定转身回北鮨,至少在那里她还有一张画像可以思念。 其他顏姓姑娘们如今全都围在严姒羽身边转,对此严姒羽颇为头痛的找严东提议,要不将这些顏姨们都给嫁了吧?! 严东一边点头同意,随即一转个头就将消息告诉严西、严北、严南和严墨,让他们有喜欢就快快下手否则那些个顏姓姑娘们就快被小少主给嫁出去。 严西立即指着严北说:「小北,你最缺,要不你快去挑一个。」 严北冷冷看一眼严西开口:「那你呢?」 「我?我自然也是?」严北一个手刀落下,严西再没声响。 「我把他打包带走。」严北一肩扛起严西就往自己的屋子走。 严东的下巴差点掉下来,他指着扛着严西走远的严北,看向严南问:「你知道他们?他们??」 严南双手环胸慢慢点头,缓缓说着:「之前就有端倪了,是你太忙没注意。」 严东:「??。」 完成任务的唐璇离开书本后不接再任务了,她以为自己将要重新去投胎转世,不料却被带到另一处,那里有好些人正在用手上的器具逐一检视书本。 突然,一个人将手上的器具递给唐璇,并且开口:「诺,将这东西放在书本上逐页翻过,如有异状器具会闪烁,再将此书拿到专门处理有问题的地方,自然有人会去处理。」 唐璇接过器具缓缓抬头看去,这声音好像是自己系统的声音呀? 七十二、番外 顏春近日总想起过往,在她完成前家主给她的最后一个任务后。 夜半时分,顏春驀然从梦中惊醒坐了起来,习惯性的查看周围而后似是想起什么,她转头静静看着窗外的静影沉壁才慢慢起身穿起衣裳、披风。 顏春独自就着月光缓步走向严家近日才新盖好的祠堂,沿途的石子路喀啦喀啦轻响,顏春想起姑娘小时候有一回睡前多喝点水夜半起床去茅厕,当时的姑娘小小一个人就紧紧拉着自己的衣袖,走在黑漆漆的小石子路上,小声嘀咕着:「顏春,咱不怕呀?,顏春,你说世上真有鬼吗?」 当时的自己只是目不斜视,目光越过姑娘没有扎发的头顶笔直看着前方,冷静坚定说着:「没有,顏春不信神鬼。」 月亮微微倾斜还有些乌云隐约笼罩在上,凉风轻轻吹起颊边的长发以及裙摆和披风,顏春抬头看着高掛天空的半月,轻声呢喃:「可奴婢此时却希望世上真有神鬼,不论夫人您变成什么模样奴婢都还想再见您一面呢。」 来到祠堂门前伸手推开祠堂的大门,顏春知道自己这举动是不被允许的,可她就是还想再看看她的姑娘、她的夫人,那个心地善良又总是寧静平和扬着清浅笑意的女子。 刚完工的祠堂内一室清冷除了桌椅其他地方都是空荡荡的,只有在墙壁上掛着五幅画像,严岫书和祈兰、严成澜和靳若鱼,还有一幅画像是一个小婴儿,在祠堂中间还静静躺着一把翠绿的玉萧。 顏春缓缓踏进祠堂里,微仰着头静静看着靳若鱼的画像,夫人的一顰一笑、一举一动皆深烙在脑海,彷彿耳边还能听见夫人的疑惑声:咦,顏春,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太晚睡对身体不好喔。 一道轻缓的脚步声逐渐由远处传来,越来越近,顏春缓缓转过头满眼期待。 来人却是严姒羽,她似乎也很惊讶会在此见到顏春。 「奴婢见过小少主。」顏春微垂下眼瞼掩去满眼失落,恭敬弯身。 「春姨,不是说过这都是不必的吗?」严姒羽静静看着顏春如此说着,顏春已经被严伯益除了奴籍,她此刻是自由之身不是严家的婢女了。 「看我,又忘了。」顏春站直身子后驀然轻轻笑了。 严姒羽内心微微叹气而后她调转视线,抬眸望着墙上的画像,轻声开口:「春姨,您也睡不着吗?」 顏春嗯了声便低下头没有再开口。 严姒羽也不在意,她走到祠堂内的椅子上坐下,支手撑着颊边说道:「春姨,您再同我说说我母亲的过往吧。」原来在北鮨里还有人也和自己一样怎么都忘不了自己的娘呀。 顏春望着五官和动作皆和严成澜有五成相似的小少主,她微愣了下轻缓开口,「我是在主母六岁左右遇见她的。那一年延平附近的琰城发生了瘟疫,为了活命我自愿被人贩子骗到延平发卖,那时候正值盛夏,我和那些存活下来的人全都跪在大街的地上任人挑选,我就是在那时候遇见夫人的?」 马车声軲轆軲轆转过停在对面的茶馆前,从上面走下来一个头绑双丸髻锦衣华服的小姑娘,她灵动的双眸好奇地眨动,双眸不停地望着周围转,突然一个少年走过来居高临下挡住她的视线。 「走了。」严成澜看着一副没见过世面的靳若鱼冷淡说着。 一旁的靳南风赶紧走过来牵着靳若鱼的小手谆谆告诫:「虽然这是你头一回出府,可你也别一脸好奇的四处张望,还是跟紧少主比较重要,小心被人贩子给盯上了,让人掳了去卖。」 「哦。」靳若鱼回答完就走到严成澜身后,伸手拉起他的宽袍袖襬。 靳南风看着这个傻呼呼的妹子就很无语,他正想上前拉回靳若鱼时,少主一个转头冷冷瞪着自己伸出去的手。 于是,靳南风只能默默缩回手,再默默跟在少主和自家妹子身后走。 严成澜领着靳若鱼兄妹走进茶馆里,他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随口点了一壶茶和一盘点心,然后留下靳若鱼兄妹俩坐在茶馆里他独自一人走往茶馆后头。 这样的事严成澜常做靳南风见怪不怪了,他低声朝靳若鱼吩咐着:「莫多问、也莫多说,少主有少主的事要做,咱们就等着就好。」 靳若鱼乖乖听话的喝了杯茶吃了几块糕后就无聊的趴在茶馆的栏杆上往外头看,她的视线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张望,最后停在对面跪着的那群人身上。 「哥,她们为什么都跪在那里?」靳若鱼伸出手指着已经在大街上跪一早上,身子开始摇摇欲坠的人。 靳南风手上拿着茶盏随意抬头看了眼,说着:「那些人都是从疫区出来的人,你以后得离他们远点,谁知道他们到底有没有染上病。」 「那也不用跪着呀,这大热天的跪在大日头底下没病也跪出病来,可能还会折腾死人呢。」靳若鱼皱眉不赞同说着。 靳南风看都不看一眼,他只是喝着手上的茶水听着茶馆内说书先生的故事,有些心不在焉的解释:「不让你同情,你会买下他们吗?」 显然靳南风也见多了这情形,对这样的事情司空见惯了。 靳若鱼双手撑着下巴双眸始终看着对面跪着的人,眼看人们都先专挑男的买,买完男的才开始买女孩,那些长得好看又身材不错的先被买走,只剩下一些发育不良或半大不小的还在地上跪着等人买。 一会儿后,严成澜回来了。 靳南风赶紧起身迎接,靳若鱼却还是趴在栏杆上朝外头看。 「看什么这么认真?」严成澜接过靳南风递过来的茶水喝上一口后问着。 「看她们什么时候才会被人买走呀。」靳若鱼头也不回的说着。 严成澜的视线也在对面转上一圈,而后淡淡说着:「别惹事。不买。」 靳若鱼咦了声转回头问:「怎么会惹事?」 「疫区出来的人都是麻烦。」严成澜只这么回答而后放下茶盏起身开口:「回去。」 跟着严成澜朝马车的地方走,靳若鱼忍了忍还是忍不住穿过人群跑到人贩子面前,她拿起自己仅存的微薄的工资递给人贩子,说道:「这给你,给她们喝些水吧,若她们渴死了你也没钱赚。」刚说完靳若鱼便被追了上来的靳南风给拎了回去。 回去的途中,马车上严成澜面色冷然不发一词,但是一回到严府靳若鱼便被靳南风逮着进行好一通教训,可靳若鱼就是看不惯那些可怜的女孩们孤零零的跪在大街上,尤其这天气又是如此炎热,希望那个人贩子能有点良心收了自己的钱能给她们喝些水? 屋子里的严成澜冷眼看着被人训的头低低的却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的靳若鱼,最后他仍是心烦意乱地招来严东低声吩咐几句。 严东虽然诧异抬头看着少主,但他还是恭敬下去执行。 人贩子看着自己手上那些碎银,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哼道:「这世道竟还有这样的人?!」视线看着那四个卖不出去的女孩,最后还是给她们四人平分一碗水喝。 不能喝太多也不能吃饱,要是让她们攒够体力跑了,那他可亏大了! 傍晚,人贩子打算将这四个女孩全都卖到窑子里时,一个男子走了过来,他一口气就把剩下的四个女孩子全都买走,人贩子看着买走人的男子身上的服饰的标帜,他搔了搔头回想着,好像早上才在对面茶馆的马车上看过呀? 半年后,严东领着四个女孩子走进严府,他们来到严成澜的书房外,此时的靳若鱼正在里头努力背诵着三字经:「曰春夏曰秋冬,此四时运不穷?」 严成澜端坐在桌案前提笔写着信件,抬头就见到靳若鱼皱眉思索的模样,他淡淡接口:「曰南北?」 靳若鱼赶紧接着下去背:「曰南北曰西东,此四方应乎中?」 「少主,人带到了。」严东站在书房外说着。 「领进来。」严成澜将信件折好放进信中,用严府火漆封口后递给一旁的严西,吩咐:「速送。」 「属下遵命!」严西接过信件就立即转身离开书房。 严东让四个女孩跪在地上朝严成澜磕头并且说着:「眼前这位就是你们以后的主子,一入严府生死都在这位主子手上,可记清楚了?」 「奴婢都记清楚了,奴婢请主子赐名。」四个女孩以头磕地,跪在地上如此说着。 靳若鱼有些不赞同的看着她们跪在地上磕头的举动,但也明白自己真没资格说什么。 严成澜这时却头也不抬的拆开另外一封信来看,思索一阵子后他才抬眸看向靳若鱼,问:「背到哪儿了?」看都不看那四个人任由她们跪着。 因为严东领人进来而停止背诵的靳若鱼这才回过神来,她张嘴就唸着:「曰春夏曰秋冬,此四时运不穷?」 「以顏色的顏为姓从春始至冬末,让她们自己依照年纪去排,以后就跟在小鱼儿身边打下手。」严成澜提起笔头也不抬地如此说道。 从此,靳若鱼身边多了四个女孩,分别是顏春、顏夏、顏秋以及顏冬。 顏春还记得刚开始她们犯错时,前家主从不留情面,轻点是罚跪整日重则每人打板二十下,而且每回被处罚完在姑娘面前都还得装无事,可姑娘也看得明白但她不能说也不能求,因为知道如果自己开口求情顏春她们只会受到更严厉的惩罚。 那时的姑娘只会悄悄递上一瓶药膏给自己,眼眶泛红地说着:「顏春?这我用不着你拿去。」 那瓶药膏放到现在药效也过了,可瓶子顏春始终收在自己的箱笼里,一直都没有丢。 严姒羽瞇着眼看着墙壁上的掛轴,她浅浅叹息,想起父亲离开前的那几个月,总掛在嘴上唸叨的话:「你母亲那样的人,傻呼呼的,没了我的照应在这世上将会寸步难行。」可她也曾想过,不是还有伯益和自己在吗?总能护母亲周全的。视线转到画着小婴儿的掛轴上,听李牧说是个男孩,一出生就没了呼吸心跳? 顏春也见到了严姒羽的视线,她低垂着头轻声说着:「小少主,时间很晚了,明日还要开祠堂祭祖,要不您先回去休息吧。」 严姒羽点头起身离开祠堂,顏春则是看着靳若鱼身旁婴儿的掛轴,低声呢喃着:「对不起,对不起?」 那时候前家主拿着药水交代自己,将酸梅子泡在药水中半刻再捞起,务必让每颗酸梅子都沾上一点药水再拿给夫人吃。 顏春颤抖着手接过,追问:「夫人会怎么样?」 严成澜冷然无情的眼眸深处映不出顏春的身影,只用冷淡的嗓音回覆:「你以为我会让她出事?」 顏春摇头跪地说着:「不能用别个孩子的心头血吗?」那可是家主您和夫人的孩子啊! 严成澜双手收敛在身后,他只是转过身看也不看地上跪趴着的顏春,「你无权置喙。」不是他不想而是胭脂心需要最后的那一滴心头血,只能用至亲骨肉的血? 清晨,天还濛濛亮,露珠在晨曦中微微发亮,严府眾人全都齐聚在祠堂前举行开祠仪式。 严伯益如今是家主,他站在最前头率领眾人祭拜,完成后严伯益拿起桌上的笔墨为无缘的弟弟将名字写在祖谱上。 那是严成澜早就想好的名字,无论男女皆取名严奉笙。 看着严奉笙三个字被写入祖谱里,顏春的双眸逐渐湿润,她看着也从外地赶回来的李牧紧抿着嘴不发一语,顏春知道有些事还是别再提起了。 开祠仪式完成后眾人都在祠堂里坐着间聊,顾倾城则是和严东槓上了。 「姓顾的你别给脸不要脸,你凭什么砍了我的预算。」严东瞪着顾倾城不满抗议。 「身为严府第一帐房我自然有权替严府的开销把关,谁知道你盖那什么竹色月塘是什么东西又有何意图,现在严府财库吃紧我自然得先砍了。」顾倾城说起话来一条又一条的,听起来似乎都是他有理。 「什么叫严府财库吃紧,分明就是你公器私用!」严东气得拍着椅子扶手大骂。 眾人都将目光聚集到严东和顾倾城身上,顾倾城也不心虚,他敢这么说自然也是做足了准备。 「怎么了这是?」严伯益坐在主位上开口问。 「啟稟家主。」严东起身回话:「这个顾倾城擅自砍了竹色月塘的预算还说咱们严府的财库吃紧,我想请家主主持查帐。」严东咬着牙恨恨地说着。 「哦?」严伯益看向顾倾城问:「顾先生有何话要说?」 顾倾城不慌不忙从容自若起身,他还稍微理了理身上的皱褶才开口:「啟稟家主,严府近日才修盖完成祠堂,加上之前在北鮨的建设然后?」顾倾城伸手指着李牧说着:「李大夫这阵子都在外头悬壶济世救人且不收分文,这开销也是一大项目呀。」财库只出不进怎么会不吃紧? 「顾先生的意思是我严府如今财务拮据?」严伯益皱眉问着。 「那倒不至于,顾某意思只是那竹色月塘可以缓一缓再兴建不需急于此刻。」说完话之后还朝严东挑眉。 听到此,严东气得指着顾倾城骂道:「姓顾的,你分明就是在公报私仇!」 顾倾城也不甘示弱地回嘴:「只要严大总管能让顾某人今年如愿抱得美人归,那么你的竹色月塘顾某也保证今年一定让你如愿动工!」我就是公报私仇怎·么·了! 严姒羽这时出来打圆场,她看着顾倾城说道:「顾先生,顏喜那儿由我去说,竹色月塘的预算就多多麻烦顾先生了。」 「有少主这话,顾某一定办到!」顾倾城拱手领命,只是他特意看一眼终于一脸满意的严东,扯唇冷笑心想:你以为这就完了?还有好戏在等着你呢! 当竹色月塘动完土开始动工兴建后,严东看着那一片空旷又杂草丛生的土地,又气得咬牙骂道:「好你个顾倾城,难怪人说寧愿得罪君子也不愿意招惹小人,你顾倾城就是个妥妥的小人!」说好的动工兴建,那工人呢? 严南看着自己手上的铲子默默弯身开始铲土搬石,无法,再怎么抱怨还是得动工,毕竟竹色月塘一直都是前家主想要兴建的,他们兄弟再不济亲自动手也要将竹色月塘给盖出来。 严姒羽站在山腰处看着严东、西、南、北弯腰努力工作的样子,她深深叹口气看着顾倾城问:「顾先生就不怕?」 顾倾城一副屌儿郎当的痞子样说道:「就只是暂时性罢了。」又不是不找工人只是快过年了人不好找,等开春了人手自然就会找足。 「顾先生应当知道,竹色月塘是家父遗愿,李大夫的悬壶济世亦然,只这两样还请顾先生日后多多配合,切莫玩笑。」 寒风刺骨雪花纷飞中顾倾城诧异抬头看去,他方才好似将严姒羽看成了严成澜? 「顾某定当遵从。」顾倾城最后拱手说道。 「既然如此,那么顾先生请。」严姒羽随手丢给顾倾城一把铲子。 「这是??」顾倾城接过铲子瞠着眼难以置信,不是吧?!他一个帐房先生还要下地去铲土搬石?他的手是用来拨算盘的不是用来? 顾倾城一抬眸只见严姒羽冷然的神色正冷冰冰地盯着自己看,他全身寒毛竖起悚然一惊,他?还是乖乖去铲土吧! 许多许多年后,当华朝併吞北鯤后,单寒独自一人来到北鮨,其实,他也是无心之举,只是迷了路而来到此地。 「严墨见过单相。」北鮨里严墨一眼就认出了此人正是当年单帝师的孙子单寒。 「严墨?这里是严府的新据点?」单寒内心惊讶,没想到祖父晚年常说的话竟然都是真的。 「是,也不是。」严墨摆手示意单寒向前行,沿途单寒看着里头居住的人们,生活纯朴的社会风情,孩童笑语盈盈有些甚至还不怕自己这个陌生人。 单寒看着走在自己身旁的严墨问:「你家家主呢?」 严墨脚步微顿他双手拢在袖襬中微微侧身看着单寒问:「单相问得是现今的家主还是上一任的家主?」 单寒一脸疑惑,现今?上一任? 严墨勾起唇蔑然而笑:「如今严府的家主叫严伯益,他此刻正在闭关修炼准备突破严府第九重功法。」 「那严成澜呢?」单寒皱眉再问。 严墨停下步伐,没有转身只是傲然抬头看着远方,冷冷说着:「严某的前家主不是已经被你祖父给逼死了吗?」 单寒默然,祖父临终前的那几年始终坚持着严成澜根本没有死,而是躲了起来,如今想来,祖父是对一半也错一半。 「严墨,为何严成澜会选择如此决绝的死法?」单寒不解看着神色肃然的严墨问着,依照当年的轨跡和线索,在在显示着当年的严成澜不是活不下去而是自愿就死,可祖父就是想不通为何? 严墨轻扯唇角双手改为收敛在身后,反问:「单寒,你又为何鰥寡孤独至今?」 「??。」单寒想说那能一样吗? 或许是单寒的神情表现得如此不认同,严墨叹口气说道:「其实我家家主早已走火入魔许久,而能够让他维持人性的唯一一人又命在旦夕,于是,我家家主挺而走险,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不归路?」单寒看着严墨继续追问,总觉得自己只差一步就要找出真相。 严墨哼笑一声,他抬头看着湛蓝清澈的天空,轻声开口:「胭脂心。」 曾经,严墨也认为为了那条鱼去残杀无辜的婴儿取走他们的心头血是一件极其残忍的事,可严墨后来才发现,如果没有那条鱼的存在家主恐怕早已经疯魔而四处杀人,届时死亡的人还要更多。 严府功夫一旦突破第十重武功确实是会突飞猛进,因为此人的精气神会进入无情无心、毫无牵掛的境界,只会一味追求武功的致臻境界,可反过来说那时也是毫无人性可言。 这也是严姒羽在日前武功要突破第十重时眾人才发现到的,那时候假如没有自己、万北鸣、严东、严西、严南、严北和严伯益眾人合力制止,严姒羽可能已经疯魔开始屠杀整个北鮨里的人。 胭脂心究竟有没有完成他们无从得知,毕竟在那一场烟硝大火中,家主确实粉身碎骨尸骨无存,而那条鱼也跟着家主一同消失在这世上。 经严墨解释单寒这才惊讶发现,祖父为何晚年会坚持认为严成澜没死,因为他想到自己漏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香贵妃当年残杀许多年轻貌美的姑娘就是为了维持自己的容貌,而得到此秘密的严成澜究竟是拿来做什么却无从得知。 「所以,胭脂心完成了?」单寒试探问道。 严墨冷然转头看着单寒反问:「若胭脂心真完成了,何以我严府如今的家主是严伯益?」 是啊,单寒黯然低垂着双眸,人死不能復生,他又是再奢望什么?华妤也离开人世许多年了,他还在期待什么? 严墨看着单寒失望的神色,他一点也不同情他,人生本来就是有捨才有得,当初他捨弃华妤时就该明白,自己心中最重要的还是助华朝併吞北鯤,这也是严成澜要赠琴的缘由。 哼,如今的单寒却是流连在北鯤追寻着华妤的过往,可笑又可悲不是吗? 严墨只庆幸他的家主从不会犯这样的错,因为他知道自己自始至终要的是什么,既使捨弃了命也要护着的又是什么。 最终,单寒还是离开了北鮨,他继续踏上一条追寻着华妤过往的路,独自沉静在华妤走过、待过的地方。 严墨看着单寒孤单的背影,伸手摸着自己续起的鬍子,一个小手突然扯住他的袖襬。 严墨低下头看去,那是严伯益的儿子,严府未来的继承人。 「墨伯公,您在看什么?」小男娃眨着纯真的眼儿问。 「没看什么,走,伯公带你去买糖吃。」严墨牵起小男娃的手带着他朝街上一间卖糖飴的店家走去。 「好哇,顺便给妹妹买点。」 「呵呵,你妹妹还小呢,不会吃糖。」严墨笑着如此说,他内心是欣慰不留遗憾的,只因为严府还是有将来,而这个将来自己能够看到甚至也能参与其中,这样就足够了。 七十三、番外—七夕 七月七日,一大早顏梅就边哼曲儿边兴奋地帮靳若鱼妆点,眉眼细绘、唇色漾红、发式新颖? 靳若鱼不是很明白顏梅到底在高兴什么。 不只是顏梅,顏春和顏竹两个人也都满脸笑容。 顏春打开衣柜帮靳若鱼挑选衣裳,这一件不够好看、那一件不够粉、这套穿过了、那套太朴素,顏春几乎快将衣柜里的衣裳都翻出来? 端坐在梳妆檯前任由顏梅摆弄头发的靳若鱼,眼角馀光瞥见顏春竟然就连自己的肚兜了也都翻出来了! 「那个顏春?」靳若鱼伸手想阻止。 刚要站起来就被顏梅压了回去:「姑娘且稍待,等等便好。」 「姑娘,你今日想穿哪一件?」顏春笑着两手各举着不同顏色的肚兜来到靳若鱼身旁。 「呃,左手边那一件吧?」靳若鱼迟疑回答。 不是,为什么她要在一大早做挑选肚兜这种事? 「姑娘,你看!」 顏竹这时兴冲冲进门,手上还拿着一屉热腾腾的蒸笼。 靳若鱼看着尚在冒烟的蒸笼,心说:顏竹,你不烫手吗? 顏竹献宝似的打开盖子,「我只是把包子和馒头改了形状,模样就变成这样!」 靳若鱼看一眼蒸笼里的包子和馒头,眨了眨眼:「为什么包子和馒头要做成鸟的样子?」 「那是因为?呃,我想试着换不一样的製作手法!」 顏竹脸上始终掛着笑容,可靳若鱼仍是觉得这直姑娘明显心虚了嗄? 「先不管那个,姑娘快点来着装吧。」顏春适时救场解救了顏竹。 看着镜子里已经换好衣服的自己,靳若鱼深吸一口气:「好了,有什么事都别瞒着我了。」这一大早的就捣鼓、折腾能没事吗? 顏梅、顏春和顏竹站在一处一起偏头看着靳若鱼,彷彿不知道她在问什么。 靳若鱼鼓着脸佯装要生气。 「咦,老妹,没事你一大早鼓着脸在气什么?」靳南风站在门口处,不解里头发生什么事,竟然能让妹子生气。 「啊,没有,就是那个?」 「好了,娘让我提醒你,今天下午记得回去家里一趟。」 「为什么?」 「七夕啊!」 「哦,七夕啊?」靳若鱼恍然大悟,双眸看着三个顏,她暗自瞪了眼隐含警告:别给我乱搞了! 三个顏都低下头不敢说话。 「好了,话我带到了,你自己记得回去啊!」靳南风丢下这句话就转身离开。 随着靳南风离开去工作靳若鱼也开始自己的事务,三个顏你看我、我看你就是没人敢开口说话,怕打扰了靳若鱼。 到了下午,晌午一觉醒来没多久,顾倾城缓步扭腰踱进了屋里来,见到靳若鱼竟然在七夕这日子,还在埋头苦拨算盘就想翻白眼。 「嗯哼!」既然有人这么认真努力工作自己这一趟来会不会惹人厌啊?哎呀,好烦,但是为了自己身后那帮娘子军他不得不开口。 「咦,顾姨娘?!怎么有空来?」靳若鱼抬起头看向今日打扮特别冶艳、别具风采的顾倾城。 顾倾城眼皮一撩看了眼三个顏,而后红唇一勾眼儿频频朝靳若鱼送秋波。 三个顏看得眼角抽搐,恨不得直接抡起袖子先把这个假女人爆打一顿,敢撬我家家主的鱼,活腻了是吧! 「那个?顾姨娘,你眼睛有疾就去找李大夫瞧瞧,别总眨着,伤眼。」靳若鱼没等到顾倾城的回答,只见到他眼睛眨个不停还以为他得了眼疾。 顾倾城无奈扁嘴而后甩开一身骚女人的韵味,变回他真实的男子模样——虽然违和感挺大的! 「我说靳妹妹,你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 「七夕不是?」 「既然你知道那就好办,顾哥哥我要带前院那一院子的女人,去延平新搭的鹊桥玩耍一番,能否?」 「这问题不该问我,你该问家主或严东才是。」 顾倾城又想翻白眼了,他习惯性的嘟着红唇,嘟嚷:「要是找得到他们,顾哥哥我会来麻烦妹妹你?」 「可我昨天没听家主说有事要出门啊!」往昔,严成澜若要出府,都会知会自己,有事上哪儿寻他,昨天和今早也没听闻他要出门,严府里怎么可能找不到严成澜。 「咱甭管家主了。」顾倾城伸过手直接拉着靳若鱼的手拍了拍——女子的手就是与男子不同果真细皮嫩肉:「我这次是想向妹妹要些人手,否则带着那帮娘子军我可不敢保证每一位都能安全归府。」说罢还递给靳若鱼一个眼挑儿示意着你应该懂得。 「顾?姨娘还是找严东人要吧,我可不敢擅作主张。」那帮娘子军少说也有七八十号人,这一出门那得要多少护卫呀? 顾倾城猛地手掌一拍桌子,碰地一声,将靳若鱼吓了好大一跳,语气阴狠、语带威胁:「我不管!靳妹妹今日不借也得借!」 事关面子问题不可失败! 「反了?」严成澜不知道何时人已经站在门口,冷冰冰的目光无情又阴沉地注视着顾倾城。 尤其是顾倾城竟然还直接坐在靳若鱼身边,不知道这条鱼身边的位置只有自己能坐吗? 顾倾城顿时觉得自己的脖颈处和后背拔凉拔凉的,好像快断了,于是他慌乱挥手连声开口:「没有没有,我这就走、这就走。」话才说完人赶紧落跑。 顾倾城脚底抹油溜得很快,严成澜冷哼一声走进屋里,顏梅赶紧将顾倾城坐过的椅子搬开,由顏竹换上一张新椅子。 靳若鱼无声盯着这一幕,心说严成澜这洁癖务必得改! 在靳若鱼身旁的位子坐下,严成澜还随手拿出一块帕子帮她擦手,擦拭刚才顾倾城摸过的地方。 「不去走走?」严成澜替自己斟了杯茶,状似随意问道。 「要去哪儿走?」靳若鱼瞅着顏梅,深怕她会将那块帕子给扔了,那帕子可是自己亲手缝绣出来的! 幸好,顏梅是拿去清洗。 「听说延平今年在七夕这日特意搭了座鹊桥,不若?」 靳若鱼偏头仔细盯着严成澜,等他将话说完,谁知道严成澜反而说不出话来,他直接起身拉起靳若鱼就往外走。 「欸,走这么急要去哪?」 严成澜没有回答,他甚至嫌弃靳若鱼走得太慢,一把抱起靳若鱼施展轻功朝外头飞掠而去。 严成澜不是第一回抱着靳若鱼施展飞簷走壁的轻功,此刻的靳若鱼倒也淡定,她搂着严成澜的脖颈处,埋头靠在他心窝,听着严成澜逐渐加速的心跳声。 直到来到鹊桥,严成澜才放下靳若鱼。 而后不发一语,拉起靳若鱼的手就往鹊桥上走。 靳若鱼眼睛瞄见鹊桥旁立下的告示牌,上面写着有情人若能在七夕这日携手登上鹊桥则此生永不分离。 正想要嘲笑这虚假的传说,却见严成澜一脸严肃,执意拉着自己的手朝鹊桥中心处走,一副谁敢阻拦便一掌霹出的架势。 靳若鱼恍然明白,今天这一整日那些人都是在古怪什么,原来是严某人等在此,最后等的不耐烦了才让人一个接连一个出来提醒自己啊! 「到了。」严成澜拉着靳若鱼走在自己身边,「走到这里就行了。」 靳若鱼低下头看着拉着自己的手,男子手掌粗糙还长茧,骨节修长手心、手背上仍留有过往的伤疤一点也不光滑,这是他长年累月练功、和人拼搏、几度生死而来的成果? 陪着严成澜站在桥中心看着夕阳落下,她内心深处暗自决定,轻声呢喃低语:「严成澜,今生你不离、我便不弃。」 严成澜倏然低下头看着靳若鱼,忽而见到他的唇角微微上扬、双眸染笑——他听见了! 「以后,本座年年陪你来走鹊桥。」 靳若鱼唇畔扬着笑点头:「好。」 严府内院处,云娘正伸手扭着靳南风的耳朵骂:「让你传句话你都能搞砸,今后让你做什么好!」 靳南风喊冤:「冤枉啊娘,我真的有告诉妹妹呀,她临时走不开这不能怪我啊!」 「不怪你难道让我怪家主吗?」云娘不理会靳南风的抗议,继续扭着耳朵。 靳南风内心哀嚎连连,这回自己真得帮家主揹这口锅了! 严府外院处,顾倾城手上的帕子绞到快烂了还得听这帮娘子军抱怨。 「都说姐姐受家主赏识,怎如今让姐姐开口带大伙儿出去逛逛、走走就不成了?」 顾倾城脸上掛着笑,内心狂骂,什么赏识?老子就是个揹锅的!某人自己高高兴兴带着他的鱼出去逛了,怎么可能让你们这些碍人眼球的出现! 「就是说嘛,唉,害人家精心打扮一番这会儿都白搭??」 顾倾城脸上的笑有一丝裂缝,他额角边不停地抽啊抽的:那什么,女人,你知道你自己的身份不?!你可是严成澜的小妾,没事出个门你精心打扮做什么? 「要不姐姐再去求求家主嘛,你看咱们大伙儿都如此期待,想必姐姐也不忍心让咱们失望,是吧!」 顾倾城闭上双眸深吸一口气,就说女人麻烦,这左一言右一句、一搭一唱的真没逼死自己不罢休! 于是,顾倾城手往桌上一拍站起身来,满脸疲惫:「各位妹妹,姐姐今日有些乏了就先回屋休息,各位妹妹们请自便。」说完一甩帕子丢下一群面面相覷的小妾,扭腰摆臀、进屋锁门! 他要回屋去戳严成澜的小人,诅咒他不举! 跟在顾倾城身边的喜儿瞥一眼怒气冲天的顾倾城,拿起自己随身携带的小本子开始写字。 顾倾城被眾位小妾气到回屋戳家主的小人洩愤! 她没有加油添醋很真实呈报,严护卫应该会在下个月让自己休个假吧?! 七十四、番外—缓逝的时光 午后,炙阳依旧悬掛天空,偶有微风也狭带暑气,扑面而来。 顏雪手端凉糕、花饼,从厨房徐徐行至回廊,弯弯曲曲的回廊下是潺潺流水,水浅鱼儿浮游。 虽有凉意顏雪后背仍是汗流浹背,额际佈满点点汗水。 回廊尽头是一座周围垂掛纱幔的水榭,纱幔摆盪飘扬,水榭彷彿一只孤舟摆盪水塘上。 行至水榭,顏梅示意顏雪放轻声量,手上的凉扇仍旧对着主母款款摆动。 顏雪放下托盘,来到顏梅身边,拿起一旁的团扇也开始帮主母搧风。 炙热的日头西斜,夏蝉在树上鸣叫不止,远方山头乌云聚拢随风飘来。 水塘岸边,青青柳树枝椏垂落水下,水中柳叶间偶有鱼儿藏躲嬉戏。 严府中,时间就是如此缓慢寧静又美好。 顏雪手上摇着扇子,心底却想起方才走过来时,在一处树荫下听见外府僕人们对话。 「你听说了吗?月州那儿出现盗贼,专门打家劫舍、姦淫掳掠,月州州府都拿那帮盗贼无法呢!」 「哎,你这消息落后了,日前家主不是外出一阵子吗?我就听说要去月州那儿!」 「家主去那儿做啥?」 「哎呀!你不知道咱们家主也是武林盟主吗?势力范围在月州那儿的门派专程派人前来求助,咱家主岂能不处理?」 「是这样啊?」 「甭担心,咱家主都回来了,月州那儿铁定没事儿了!」 「那我赶紧写封信问问。」 「快去快去!」 顏雪回过神来,凝神打扇。她们顏姓姑娘专责内府,与外府的僕人不同。 旁人都是签奴僕契约入府,不是死契的根本没有哪户人家肯收。放眼延平,只有严府敢收不签契约就能入府的僕人。 可顏姓姑娘们却比那些签了死契的僕人,生活得更加小心翼翼,原因无他,她们服侍的是主母,也最常见到家主。 其他僕人或许得十天半个月或一年半载才有机会见到家主,可她们顏姓姑娘却几乎天天都会见到。 主母是很好相与之人,但家主可不是! 况且,真有事,家主也不会在主母面前说,一切都让严东私底下来找顏姓姑娘们说。 顏雪也曾被严东提点几回,她算幸运,每回错处都是小事,严东都是意思意思点拨几句。 也有不长眼睛和记性的姑娘们,打扮花枝招展就想往家主身边挤。其下场不难想像的凄惨。 可这一切都得瞒着主母,顏雪也曾想问主母和其他顏姓姑娘们,最终都是将话语咽回去。 顏雪思绪飘盪过远,顏梅轻咳一声,顏雪瞬间警醒,不敢恍神大意。 主母还未醒来,家主先寻找来。 顏梅、顏雪、顏菊、顏风、顏华、顏月皆垂眸退居一旁,近日家主脾气不佳,身上威压时常无意识的释放,她们武功根基浅薄不敢与之临近。 严成澜一身墨蓝宽大袖袍,玉冠束发垂落身后,衣襬上绣有金色鱼戏荷叶滚边,行走间金线闪烁彷如鱼儿游于衣袂。 「夫人睡多久了?」严成澜在软塌上坐下,垂眸看着熟睡犹不知自己过来的靳若鱼。 「稟家主,夫人苦夏,直至申时才逐渐入睡。」顏梅低垂着眉眼,视线行至家主皂靴处便不敢往上。 严成澜伸手刮了刮靳若鱼的鼻樑,轻笑:「小懒鱼,惯会躲懒。」 靳若鱼在睡梦中举手拍开鼻尖瘙痒,力道不重,顏雪却差点给吓跪了。 悄悄抬眸看向顏梅,只见她眼观鼻鼻观心,动也不动——暗自松口气,幸亏自己没有莽撞行事。 靳若鱼在榻上睡多久严成澜就在一旁坐多久,期间严东也曾过来找家主稟报事务,顏雪就见平时威严又男子气十足的严总管,瞬间猫着声音说话。 转眸又见顏梅拿起团扇悄然扇风,徐风拂过主母的脸庞扬起几缕青丝,顏雪也跟着一起。 严成澜见了也没多说什么,抬手端起茶盏浅啜,又拾起桌上搁置的绣篮翻看,亦或看起严东拿过来的信件。 这几个顏姓姑娘若没有一点眼力,怎能待在小鱼儿身边伺候?! 乌云已经飘盪至水榭外,天色陡然昏暗,不一会儿雷声大作,豆大雨水滴落水塘。 塘里的鱼群纷纷窜逃散去,暑气上衝天际,沁凉水气从塘中升起,水榭中顿时薄雾瀰漫,衣服、发髻沾上点点水意。 顏梅放下扇子转而取出一件雪白披风,披风上用紫色、蓝色丝线绣满线条,披风一抖、一展恍如水波粼粼。 严成澜接过披风为靳若鱼盖上? 水榭外,雨声滴答滴答、淅沥淅沥,雨水清洗过的天际逐渐晴朗,洗涤一身酷暑热意。 水榭中,时间静默飞逝。 直至掌灯时分,严府廊柱上皆掛起灯笼,雨势渐歇。 顏春手提灯笼款步行来,路上偶有细雨,发髻微湿肩上馀留水沫子,双眸瞅一眼主母,眼眸闪过一丝惊讶——竟然还在睡觉。 转身行至水榭外,吩咐跟过来的小丫头,饭菜须得温着。 顏雪总觉得该说点什么或做点什么,但见顏春也跟着大家一起杵着,顏雪又默默嚥下疑问。 又过片刻,主母才悠悠转醒。 「小鱼儿这睡功也是世上无人能敌,一场大雷雨都吵不醒你。」严成澜取笑,伸手将靳若鱼扶起身。 眨了眨馀有睏盹的眼眸,靳若鱼将头靠在严成澜胸口:「回来了怎不叫醒我?」 「喊了,你没醒。」 顏雪眉头一皱,復又恢復原状,仅只敢在内心疑惑:家主哪时候喊过主母? 靳若鱼揉了揉眼睛,嘟嚷:「平时也没这么能睡。」 「掌灯已过,饿了吗?」严成澜将披风重新係到靳若鱼身上。 「嗯,饿了。」手扶着已经微微拢起的肚子,缓缓起身。 严成澜垂眸看一眼靳若鱼的肚子,唇抿成一直线,眼眸浓深处一道说不清、道不明意味的红光滑过。 「要在这儿吃还是回去吃?」 靳若鱼看一眼外头,无雨,扬起一抹笑意:「我想回去吃。」 「我陪你。」严成澜将人护在身旁,执手,比肩而行。 「方才,我做了个梦。」靳若鱼缓步走在严成澜身旁。 「哦?说来听听。」 严成澜目视前方,看似漫不经心却又知道哪里有水洼让靳若鱼避开走。 「我梦见我以前的世界了。」 话落,手上一阵痛感袭来,靳若鱼抬眸瞪着严成澜:「梦见的,是梦!」这人就这么想让自己避开以前的世界吗? 严成澜唇角浅扬,面色淡然:「我知道。」 知道还捏我! 「在梦里,也有你。」 严成澜停步,侧头,啟唇而笑:「傻鱼儿,我怎么会在你的世界里?」 靳若鱼眨着一双无辜双眸:「梦嘛,会梦见什么我也不知道。」 「不错,还知道连作梦都要梦到我。」这肯定是必须的。 顏姓一干姑娘们全都坠在后头,跟着家主和主母身后慢慢走,回到房里,饭菜刚热好,恰好入口。 「所以,你梦见我什么?」举箸夹起一筷子青菜放到靳若鱼碗里,再将一盅鸡汤放到靳若鱼面前。 「梦见?你是我哥哥呀!」靳若鱼端起汤盅小口啜饮。 哥哥?! 严成澜的眉头皱起,垂眸看着靳若鱼:「然后呢?」 靳若鱼笑瞇了眼:「然后,你养我一辈子啊。」 「哦?」貌似还能接受,端起碗来:「兄妹两人相互扶持一辈子,你没嫁人我也没娶妻。」 靳若鱼眼神飘忽,不敢看严成澜,放下汤盅的时候低声囁嚅:「可是,我嫁人了。你也娶妻生子了。」 碰地一声,严成澜放下碗筷,神色不鬱。 顏姓姑娘们纷纷福身离开房间,这波威压没人能承受! 靳若鱼抬眸瞅一眼严成澜,淡声询问:「你在生气什么?」 严成澜视线移到靳若鱼无辜的脸上,哼声:「你说呢?」 靳若鱼眨了眨眼,声音无辜亦无奈:「都说是梦了,况且我还没说我嫁谁呢。」 「本座不?」听字还没说出口,瞬间噤声。「嫁给谁?」恰好知道小鱼儿在梦里都在想什么。 靳若鱼看着严成澜搁在桌上的手,手背青筋暴起,下顎肌肉紧绷,明显就是想要将人碎尸万段的前奏。 「嫁给严成澜呀。」 「我要去?」灭了他三个字没说,严成澜顿时失去声音,转头盯着靳若鱼:「你在开我玩笑?」 靳若鱼噗哧笑了,摀着嘴偷乐着:「梦里,我是你妹妹不假,却是没有血缘关係的。长大后,你硬要娶我!」 严成澜唇角轻扬,原来,在小鱼儿心里,自己就是如此霸道? 行吧!自己若不主动小鱼儿恐怕能躲则躲,能闪就闪,思绪顿落,举箸夹起一块鱼肉:「试试,看能不能入口。」 靳若鱼怀有身孕,嘴上也刁了许多,许多食物总吞不入口,这让府中厨房颇为头疼。 一顿饭吃完,地上的水洼也已经乾涸,晚间因为下午那场西北雨,温度舒适,徐风吹来让走在回廊散步消食的靳若鱼又开始昏昏欲睡。 「睏了就回去睡?」 「哥哥抱我。」 严成澜一把将人抱起,问:「我是哥哥还是相公?」 靳若鱼眨动迷濛双眼,嗯了声,抬头亲吻严成澜的脸颊:「严哥哥乖。」 「就知道耍赖!」严成澜双手稳健抱着一尾爱睡觉的鱼,举步朝房间走回去。 清风拂面而来,顏姓姑娘们感觉家主身上的威压明显减轻不少,自然不会是风吹跑的,应当是睡在家主怀里的主母的功劳。 旁人无感,她们顏姓姑娘们却最能体会,只有主母才能牵动家主的喜怒无常。 许多年以后,当严成澜和靳若鱼都已经成了严家祠堂中的一幅画像,顏雪经常看见顏春、顏梅走入祠堂中坐坐。 偶尔她也会看见其他顏姓姑娘们如此,而她自己亦不例外。 就只是在祠堂中坐坐,看着主母的画像,彷彿就能回到曾经那段在严府的时光。 那段寧静、美好的岁月? 七十五、现实梦上 阳光、操场、汽车喇叭声和一群穿运动短裤的小学生! 靳若鱼眨了眨眼一边无意识的走路,一边听着身边的朋友碎碎念叨,无非就是为何小学生的课业会如此繁重之类的话。 为什么这一切看起来都如此不真实? 可内心又说不清楚什么才是真实的?? 「小鱼儿,你快看!」 身边的朋友突然紧张的一直摇着靳若鱼的手臂,指着篮球场上的三对三斗牛比赛。 「哇,学校的大神也在场耶,今天真幸运!」 「啊,又灌篮成功了!不亏是我们学校的杰出代表,功课好、运动细胞也一样棒!」 顺着同班同学兼好友的手看过去,靳若鱼差点尖叫了。 严成澜?! 他?他怎么也在这个世界?!这不是自己的世界吗?等等,什么是自己的世界?严成澜又应该在哪? 靳若鱼迅速收回视线扯着好友手臂,叠声催促:「别看了,快走,补习快迟到了!」不知道为何她此刻就是不想去面对严成澜。 几乎是半推着将好友推出校门,好友都被靳若鱼的举动给气笑了。 「你是怎么搞得,就让我多看一眼也不行?!」 呃,不是不行,只是为何她的脑袋里会浮现很多关于严成澜的事情?而且画面还无比清晰,好像她一直都在场、一直都知道? 况且,她怎么一直觉得有道视线一直紧盯着自己看? 靳若鱼眨了眨眼甩了下头,然后惊讶的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又换了。 别问她为什么,她心底就是知道现在这里是自己的房间,而且她应该要写作业了。 可是?靳若鱼把笔放在上嘴唇撑着,双手环胸转着椅子思考。 转了转,她好像又看到严成澜了?! 靳若鱼吓得将椅子停下,嘴上的笔直接掉落下来,还差点插到自己的脚,搞得靳若鱼有些手忙脚乱的。 原本倚在门口处的严成澜则是慢慢走了进来,弯身替她将地上的笔捡了起来放置在桌上。 「小鱼儿不好好写功课在想什么呢?」还有时间玩转椅子的游戏? 「没?没想什么,就是刚好写完了正好放松一下而已?」靳若鱼看着严成澜,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哦?那小鱼儿现在应该有时间和我讨论一下,今天不是在学校里见到我了,怎么一个招呼都不打就走?」 他有这么见不得人? 随手从桌子旁拉出一张椅子出来,随意跨坐,彷彿以前他就常这样做一样。 「呃?那个?」靳若鱼发现自己的脑袋又闪过很多事情,其中包括了自己和严成澜之间的关係和相处日常。 「我?这不是怕打扰你打篮球吗!」靳若鱼急中生智的说着,你和人在玩三对三斗牛比赛呢,我去喊你不就会打扰你打球了嘛。 「哦?」严成澜挑眉随手翻阅起桌子上的试题本,翻看了几页试题上的分数,状似无意询问:「小鱼儿最近似乎很怕我?怎么,是怕我将你送走?」说完这句话抬眸看着眼前的小女孩。 靳若鱼因为『送走』这句话,紧张得全身绷紧、僵硬。 双手在膝上抓了抓,呃了好半天呃不出一句话来。 严成澜笑了,他的笑声自胸腔发出,低沉带着磁性的沉沉笑声,那愉悦的嗓音让靳若鱼忍不住抬头看着他。 严成澜伸手摸了摸靳若鱼的头,耐心解释:「听好了,虽然你是我父母领养来的,虽然他们因为意外也离开了,但领养了就是领养,我严家,包括我在内,都不会再把你丢回孤儿院,懂吗?」 严家可做不出这么丢脸的事情来。 靳若鱼赶紧点头,感觉心中缓缓放下一颗大石。 「好了,乖鱼儿,既然作业写完了就快些去睡觉,不然小心以后长不高。」 等靳若鱼乖乖在床上躺下准备睡觉时,严成澜就坐在床边,抬手帮靳若鱼掖好棉被,眸色清冷坚定,再次嘱咐:「有时间想那些有的没的,不如多多关心一下我。将来我会很忙,忙到几乎没有时间和你见面了。」 为了保住严家的事业,也必须完成学业,他得好几年都要蜡烛两头烧了。 靳若鱼乖巧点头:「我知道了,哥哥。」 「喊严哥哥,我不是你的哥哥。」严成澜低垂着眼眉淡淡纠正。 「好,辛苦严哥哥了!」 以后她就靠严成澜养了,金主最大,赶紧抱稳大腿。 「安心睡吧,一切有我。」严成澜脸上掛着笑,脸庞逐渐变得有些模糊。 靳若鱼闭上眼睛再睁开后,已经是早上了。 慢慢起身,看见自己放置在床边柜上的制服,眨了眨眼,这应该是国中制服吧? 睡个觉就几年经过?这时间跳脱的太快了点? 有位僕人适时敲门喊她起床,然后在僕人的帮助下整理好仪容就下楼吃早餐。 国三生的靳若鱼没能睡饱觉,课业重她又不算聪明,所以得经常熬夜读书,导致她的双眼有些红。 在餐桌旁椅子坐定,这才发现严成澜竟然也在场,她吓得整个人都清醒过来,赶紧喊人:「严哥哥早。」 严成澜嗯了声,双眼不离手上的平板,随口回答:「晚上,我会陪你吃饭。」 「啊,喔。」靳若鱼拿叉子戳着盘子里的荷包蛋、蔬果和吐司却并不吃。 因为她的眼前正闪过一幕幕之前的画面,速度之快她有些难以吸收。 听到如此敷衍的回答,严成澜终于放下手上的平板:「小鱼儿还在不开心?」 对靳若鱼玩食物的举动不甚赞成的皱眉,却没有开口数落纠正的打算。 靳若鱼抬起头看着严成澜缓缓摇头,她脑袋里的画面不断跳闪有时还会和现在的影像重叠,导致她的反应有些迟钝,人也显得泱泱不乐的状态。 严成澜却以为靳若鱼还在为了前些日子,和自己讨论该如何庆祝生日的事在生气。 其实,靳若鱼的本意是想让严成澜能够好好休息一天,毕竟他整日没日没夜地工作和兼顾课业,她看了也会心疼。 如今严家就剩严成澜和自己两个人,她自然希望他们可以互相扶持生活下去,而不是单单依靠严成澜的付出过生活。 谁知道严成澜并不领情,只说靳若鱼是他的责任,养家糊口这种事他来就好,说到最后甚至赌气似的还说这一天他会很忙,所以当一早就看到严成澜还在家在吃早餐时,靳若鱼才会如此惊讶。 「哦?」严成澜坐在桌子另一头,随手端起黑咖啡来喝,咖啡入喉,挑眉疑惑:「既然没有不开心怎么不笑一个?过了今天小鱼儿就是个大姑娘了,要放在古时候都可以嫁人了。」 靳若鱼嘟着嘴愣是不笑,硬声硬气:「是啊,幸好我没有生在古代,否则依我这臭脾气,恐怕严哥哥为我攒多少嫁妆都不够!」 端着咖啡的手微微一顿,严成澜笑着点头:「确实,我家小鱼儿没人能娶走。」 靳若鱼有些疑惑的看着严成澜,却见他的脸又开始越来越模糊,场景也在眼前不断变幻着。 明明这场对话还在持续,人的精神却已经逐渐抽离。 接着取而代之的是站在她面前的一位男生,貌似是同班同学,此刻他们正站在学校大门口处。 男同学叫什么名字靳若鱼有些记不得了,只知道这人和自己同班,也不知道他此时叫住自己是要做什么。 「靳同学,祝你生日快乐!」男同学从自己身后拿出一束鲜花,上面还有一张大大的卡片,上头写着:请你当我的女朋友!还画上一颗大爱心将字句围起来。 靳若鱼有些傻眼的看着这位男同学,他们不熟的好吗?! 门口处有人在按着喇叭,一声比一声响亮、急促。 靳若鱼转头看去,认出那台私家轿车是严成澜的车,她立即朝男同学摇手:「抱歉,我不能接受你的花和告白,对不起!」说完靳若鱼就赶紧转身跑了。 一坐上车子,严成澜脸色阴沉,语气嘲讽:「让我来陪你吃饭就是为了让我看这个?」 靳若鱼赶紧摇头解释:「我也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我连他的名字都记不住的?」 整个路上,严成澜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靳若鱼不时看他一下,只觉得严成澜这回真的气得不轻。 想想也是自己的错,严成澜在严父和严母离世后,独自一人揽下严家的事业不说,还要兼顾自己的课业和领养来的女孩,他肩头上的担子肯定不轻松,而自己却只要认真唸书就好,可是她连这种小事都做不好,今天还发生这种情况,难怪严成澜会气得不想和自己说话了。 回到家靳若鱼准备上楼去换下制服时,严成澜一把将她堵在楼梯转角处。 双手放在靳若鱼的两旁双眸紧盯着她,一字一句,缓缓说着:「小鱼儿,我严家不养白吃饭的人。领养你固然是我父母做的事,但若没有我的坚持——你觉得他们为何会想领养一个孩子?」 靳若鱼看着严成澜,动都不敢动一下,双眸死死盯着严成澜瞧。 严成澜似乎很满意靳若鱼的举动,缓缓移动双手来到靳若鱼的脖颈上,轻轻抚着:「我严成澜的人是谁可以肖想的?而你,靳若鱼,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你只能属于我!」 说完双手猛地下滑一把搂在靳若鱼的腰上,将靳若鱼整个人扯向自己,低头直接亲了上去。 靳若鱼瞪大双眼,此刻她却发现自己关注的不是她被人亲吻的事,而是为什么严成澜的眼睛是金色中又带着红色流光的?! 严成澜伸手盖在靳若鱼的双眸上,强迫她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