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实业》 第八三五章 跟时代一起没落 李文军淡淡地说:“你攥着这个地,莫非还能开出花来?不都是荒着吗?” “神也是你,鬼也是。随便你吧。”李文勇思索良久,最后才说,“我一样也要报告给市矿业局。他们不批,我也没有办法。” 李文军拿出协议,点头:“行,我们签个协议,你尽快往上报。雨季一过,我就想开工了。” 这两年跟着李文军,李文勇签的协议比之前二十几年签得都多,签的麻木了。 话说旧社会的卖身契,也只能签一次吧。 签完约,李文军直接从包里掏出二十匝包得整整齐齐的大团结,两万块! 李文勇皱眉说:“没有那么多。那点矿渣也就几十吨。”而且这是矿渣,不是黑石头,不值那么多钱。 李文军笑:“剩下的,你慢慢用黑石头还,没关系。” 反正这些钱也是从这段时间陶光明付给他买玉石原料的钱里面出的。 羊毛出在羊身上。 算一算这样矿里就能每个人都能发至少二十块钱奖金了。 李文勇叫财务科长进来,立刻去做表,给矿里职工发奖金。 财务科长在里面还算平静,抱着钱出去关上门,外面立刻传来压抑的欢呼声。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 李文勇眯眼看着他:“你是想着我们把钱花完了,想不给你地都不可能了吗?” 钱都花完了,上面要是不批,矿里职工肯定要去闹。 矿业局到时候就只能批了。 李文军笑了笑:“这叫盘活不良资产。这些地要是不给我,你们也没办法用它们生钱,白白贴了租金和维护费,就是不良资产。到我这里,我能建房子,你能给矿里职工发奖金,就成了良性资产。而且矿里职工还能过个好年,皆大欢喜。” 李文勇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也懒得跟他计较了。 李文军说:“这事,其实我觉得自己挺吃亏的。对于矿里,我也一直在付出。矿里总是要回报我一点东西,不然别人要把我当傻子了。” 李文勇寒毛一竖,这才意识到,李文军真正要办的事情在后面。 钱都拿出去分了,这会跳起来叫他们拿进来也是不可能了。 他硬着头皮说:“你要矿里为你做什么?” 李文军笑嘻嘻地说:“不要紧张。我只是想扩大生产,矿区的地也不够了。你知道国家的规定的,私人和组织都不能进行土地租用交易,所以只能以矿区扩建的名义再去申请下游的新土地。” 李文勇摇头:“不可能。你不知道征地有多麻烦。就算是扩建项目,也要向市、县里提出建设用地申请。在经过市、县审查后拟定征收土地等方案,逐级上报给省里批准。这一轮走下来就算是顺利没有一年半载也是不可能的。?” 李文军:“不用那么麻烦。因为当年黄铁矿是有二期规划的。现在只是要求把二期规划的地用起来。‘文军实业’本来也是黄铁矿的下属企业。‘文军实业’扩建就是黄铁矿扩建。” 李文勇疑惑地说:“二期不就是你用掉的那一块吗?” 李文军神秘一笑,拿出一份文件:“这是我从市矿业局的档案馆借出来的,当年黄铁矿的初步规划图。不是你墙上挂的这个建设图。” 李文勇接过一看:用地红线果然从袁家村那块地还往下游延伸了两公里多。足足有二十几公顷,比现在矿区总占地面积还大。 李文军说:“大概是因为一开始探明的储量很大,所以主管部门打算直接在下游建个钢厂,自产自销。结果后来发现储量大但是含量低,必须要从外面运富铁矿过来混着一起用才能炼出能用的钢来,市里计算了一下,还是把钢厂放在市里合适,就没再提二期的事情。” 李文勇叹息,原来大家都知道这个铁矿石没有什么大用,只有他这个整天盯着井下的人不知道。 看看这个图,这个位置确实是建钢厂的好地方。地势平坦,又靠河近。 李文勇眉头一皱:“诶,你那意思,那个闲置的住宅用地,本来也是为钢厂的职工准备的?” 李文军点头:“我哥真聪明。” 李文勇这才恍然大悟:难怪把二期住宅的地跟一期放得那么远,原来本来就是打算给两拨人用的。 李文军说:“把这块地拿下来,我就十年都不用骚扰你了。租金跟刚才那块一样,每公顷一百块一年付给你租金。加上我每年交给矿里的管理费,加上你们零零碎碎卖点矿石,足够你给矿区发工资了。” 李文勇说:“我要做什么?” 李文军:“另外打一份报告,实话实说,说下属企业‘文军实业’要扩建。然后两份报告一起交上去。其实报告我都帮你打好了。是郭建光同志主笔,陈克己同志润色过的。” 李文勇自嘲:“看来,我需要干的活倒是最轻松的了。只要签个字就行了。”他这么说着,语气里不由自主带上了一点酸意。 本来应该辅助他的人,现在都去帮李文军了。 真是强者越强,弱者越弱。 哦,对了,李文军说过的,这个叫“马太效应”。社会上的钱和声誉,各种便利会更倾向已经有钱有声誉众人协助的人。 李文军和他的“文军实业”就是那个强者,不断地在攫取更多的钱和人才。 而他和黄体况就是那个弱者,越是不景气,资金和人才反而流失得越快。 这一年来这种趋势更加明显了。特别是从郭建光他们也离开黄铁矿开始。 他也是知道黄铁矿就像一条破了洞的船,只会越沉越快。 李文勇垂下眼说:“知道了,放在这里吧。我会处理的。” 李文军知道他心里不舒服。 他这个哥哥就是太有责任心了,总是把黄铁矿的没落归咎于自己。 其实这是经济发展必然,一个时代和一个产业的没落,谁也阻止不了。 他站了起来:“那我先走了。” 他走到门口,却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看。 李文勇还是以刚才那个姿势坐着,夕阳从窗户里照进来,撒在他身上,让他这个原本正当最年轻有活力的人像个老人家一样。 外面的人热情而喜悦地跟李文军打招呼,完全不知道办公室里那个人的忧伤。 李文军点头微笑着回应他们。 从机关办公室里出来,光线就忽然明媚起来,又满是希望和活力。 其实下游二期的地,他也已经开始跟村里面谈了。 那边不是荒地,就是菜地,所以谈判很顺利。 最后谈下来的条件,估计跟袁家村的差不多。 他有了地又保证了劳动力来源,一举两得。就等着李文勇把申请交上去,然后就能开始工厂的继续扩建了。 其实矿区没落了就没落了,又有新的产业发展起来。本来这个世界就是一直在新旧更替,不断前进的。 抱残守旧只能跟时代一起没落。 wap. /81/81179/28895836.html 第八三四章 开门第一笔 市房管局的这个房产证登记业务才开始第一天,陶光明就拿着李文军准备好的材料,来办证了。 来办其他事的同志,和房管局的办事人员都好惊讶。 这家伙是守在房管局门口过夜吗? 就算是守在房管局门口过夜,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能自建了新房,资料还这么齐备。 这不单单是株市第一份,湘省第一份,还有可能是全国第一份。 房管局还专门开了个小会研究陶光明递上来的资料。 用地许可证是当年国家特批黄铁矿区成立的时候一起批的,然后几年前由黄铁矿下属企业“文军实业”申请,市矿业局批准使用。 全部是建设用地,合法合规。除了用地情况介绍资料外,还配了详细的小区图,每一户的户型图。面积说明,产权说明,修建时间说明,以及资料清单。 会议最后讨论的结果是:把这份资料作为以后申请房产证提交资料的范本,并往上提请通过。 然后他们的房产证,一个月后就办下来了,刚好赶在过年之前。 矿里的职工看他们领到了通红的房产证本本,羡慕嫉妒得很。 李文军说两年办下来,没想到真的就办下来了。 这小子真的有通天的手眼吗? 李文军说这算是他给他的第一批房地产顾客的过年礼物,然后手里拿着房产证给唐兆年打电话了:“房产证办下来了。你答应过我的车子呢?” 唐兆年愣了好一会才骂出声:“丢,你个扑街仔,用什么法子弄到的。” 李文军说:“正规渠道,合法合规。我要一辆林德的叉车。” 唐兆年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没钱,买不起。” 然后陶光明在外面笑得直拍大腿:“我都劝过你不要跟这家伙打赌了,你不听。现在后悔了吧。” 李文军说:“二手的也行,只要没坏。” 唐兆年说:“等我问问。” 然后就挂了电话。 ------ 唐兆年把李文军他们的大摩托的模型又粘到了澳城那一栋楼的玻璃幕墙的外面,于是那栋楼一边粘着跑车,一边粘着摩托车。 那辆红得像火一样的摩托车也是头朝天粘着的,晴天穿云过海,雾天冲破天际,雨天踏雨而行,怎么都风骚无比。 这个摩托车李文军本来定价一千八。唐兆年定价两千八。如果要红色,还要加八十块。 结果卖得火爆得不得了。 唐兆年索性把低端哪一款也摆上销售厅一起卖,八百八,销路一样不错。 港城澳城众多街道狭小,其实摩托车比汽车更方便。 不管是亡命之徒,还是市井小民,或是时髦青年都喜欢骑着一部或酷炫或小巧的摩托车,风一样来去。 ----- 摩托车销量天天突破之前的最高销量,唐兆年的写字楼又旺得不得了,还拿下了那栋楼周围的一圈地,以后也是生金产银的旺地。 以前大家都叫他“唐瘟神”,现在大家都叫他“唐财神”。 一时间风头无两。 每次被人叫“唐财神”的时候,他都说:“其实我是自己拜了新财神。那个财神是个后生仔,长得还挺好看。” 港城人都挺信这个的,家家供着财神爷,所以听唐兆年这么说,又在悄悄打听唐兆年拜的财神在那座山上。 唐兆年一脸神秘:“他轻易不现身,喜欢躲在深山里。” 李文军在办公室里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干,最近是怎么了,天天都有人在背后骂我,害我不停地打喷嚏?” ----- 李文勇早上刚坐下,秘书就敲门进来,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上一次在秘书脸上看到这个表情,还是李文军来的时候。 难道是李文军又来了? 秘书声音微颤:“文军同志来了,他说来给我们送奖金的。” 李文勇微微抿嘴:“明明天天晚上吃饭都能碰见,这家伙都不吭声,这不是故意要搞这么大阵仗,他故意让所有人知道他是来送奖金的。这家伙肯定又是来要东西的,等下我想拒绝都不行…… 秘书盯着李文勇,等他回答。 李文勇只能说:“让他进来吧。” 秘书忙出去了。 外面一片跟李文军打招呼的声音,都热情无比。 “李董。” “李董早。” “你懂早。” 李文勇无奈扶额。 几年前如果要票选矿区最不受欢迎的人,李文军肯定票数最高。现在他却摇身一变,成了最受欢迎的人。 还是那句话,都是钱作怪。 李文军笑嘻嘻一一应了,就推门进来了。 李文勇都懒得站起来,黑着脸问他:“干嘛?” 李文军说:“啧,你怎么这样。有人给你送钱,你都不开心。” 李文勇哼了一声:“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你肯定又要从我身上割肉了。” 李文军摇头:“不不不,不用割肉,我就要你一片废弃的地而已。” 地震之后震坏了一些厂房,也没钱修,都荒废了。 李文勇不出声。他也想给矿区职工发奖金。可是矿区的地给李文军一块就少一块。他感觉李文军像是条肥大的蚕,已经把矿区这片桑叶啃得七七八八了。 李文军也不管李文勇回不回应,走到墙边,指着墙上那一幅矿区平面图说:“这一片。” 这一片是居民区二期的规划用地,后来一期够用了,而且说这一块离现有的居民区太远,跟外面的农田只隔了一道围墙,也不安全,就这么荒着了。 现在上面堆了一些矿渣,来证明这是矿区的地,防止附近的村民又来耕种,以后难得扯皮。 李文勇说:“你要拿来干什么?” 李文军:“修住宅小区。” 李文勇忽然笑了,摇头叹息:“你说矿区最多能撑十年,最短可能五年都会倒闭。你有没有想过,只要黄铁矿一倒,两年内矿区没有使用这个地,按照政策,到时候县里是可以把地收回的。你修的楼,租的地就都没有保障了。” 他绝对不是再说气话,而是好心提醒李文军。 李文军:“谢谢你的提醒,以后我会自己解决这个问题。你现在只需要同意把这个地租给我,然后给矿区职工发奖金。” 李文勇又沉默了。 李文军说:“这里有一公顷左右,我给你一百块一年,租十年。上面的矿渣,我给你五十块一吨运走。足够有钱给矿区的每个职工发几十块钱奖金,让职工们过个好年了。” 李文勇抿紧嘴:这个诱惑,不要说职工抗拒不了,就连他也抗拒不了。 每个月工资都是紧巴巴地发出来,太需要一笔钱来提振大家的信心,增加凝聚力了。 之前的维修车间,是因为房子要倒了。 现在这个地放着好好的,就给李文军,他总觉得跟割地求荣一样让他屈辱。 wap. /81/81179/28895835.html 第八三三章 你有重要任务 虽然唐兆年当时没有表示,可是晚上却被吓得做噩梦。 第二天起来,他二话不说,就连拖带拽地把季青烟弄去市里了。 李文军和陶光明站在各自家的阳台上,看着唐兆年的车在朝阳中绝尘而去,然后摇头叹息:讲道理没有用,封建迷信也行不通,最后还是靠恐吓才说服了他。 ----- 陶光明和季如诗随后就去了株市。 去市人民医院第二天,季青烟就发作了。 她果然难产,幸好在市医院,所以不用等就能剖腹,生下了个八斤六两的大胖小子。 唐兆年十分后怕,又很激动,百感交集抱着李文军大哭:“我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做爸爸。我以为我是断子绝孙,孤独终老的命。” 李文军哭笑不得,拍着他:“啊呸,晦气。没见过你们这些人,当了爸爸都先抱着我哭,而不是进去看老婆抱孩子。” 唐兆年抬头问:“什么叫你们?” 李文军朝陶光明抬了抬下巴:“喏。还有这个,季如诗生孩子的时候,他哭得可难看了,眼泪鼻涕一大把。” 陶光明红了脸嚷嚷:“我那是被吓得,他这个是喜极而泣,能一样吗?” 唐兆年抹了一把脸,变脸飞快,得意洋洋对陶光明说:“哈,恭喜,你多了个姻亲表弟,你家孩子多了个小表舅。你姐姐多了个姻亲表侄女。” 陶光明一脸痛苦:“我去!!” 这辈分好乱,关系好复杂,绕得人头晕,他到底是怎么这么快就算出来的…… ----- 唐兆年给儿子取名唐培之。想把儿子带回港城,去上贵族幼儿园,英文教学,各种才艺课都有。 可是季青烟说港城那边的环境和氛围对孩子教育不好。其实就是嫌弃唐兆年身边人员复杂,都是粗鲁的生意人。 而且什么英文教学、才艺课,这边顾展颜和季如诗都能搞定,还能跟自己的亲戚朋友们待在一起。 矿区只有一个出口,除非翻越崇山峻岭,不然再没有别的方式可以出入。 从别墅区去幼儿园司机接送,完全是个闭环操作,都在矿区里。 唐兆年想来想去,这边确实更安全,只能同意了。 港城那边三催四催,唐兆年都不肯回去。 等唐培之满月了,唐兆年才期期艾艾,恋恋不舍走了。 ----- 唐兆年处置孔予祈和季青韬的时候,孔予祯着实担惊受怕了几天。 虽然李文军说跟唐兆年已经商量好了,可是孔予祯不能确定唐兆年那种有点疯癫的人会不会翻脸不认。 还好,还好。 在季青烟怀孕以后,唐兆年好像收敛了许多,真的只把那几个人解决了,就算了。 孔予祯这才敢出来活动。 ----- 孔予祯来“文军实业”报到的第一天。 李文军就把陶光明和钟振华都叫到办公室,对他们说:“从今天开始陶光明同志就把谈租地优先权的工作移交给孔予祯,让他跟钟振华去做下面的工作。” 陶光明一听就火了。李文军明明知道,他跟钟振华已经把离矿区较远地方的地,那些“硬骨头”都啃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矿区附近的地。 矿区附近的村子里面几乎每一户都得有人在“文军实业”上班,等于都是自己人,很好谈。 这等于是逼他把胜利的果实让出来给孔予祯。 简直比他爸还狠,还要可恶!! 陶光明咬紧牙关,一字一顿地说:“我不同意。” 李文军抽了抽嘴角。陶光明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对钟振华点了点头:“你去跟孔予祯同志商量一下下面的工作怎么开展吧。” 钟振华知道他这是要单独跟陶光明说话,忙应了出去了。 陶光明看自己的反对一点用都没有,更生气。 李文军说:“有更重要的任务安排给你。” 陶光明不出声。 李文军说:“你要去各个省把物流分公司正规化。” 当时在各省建立物流公司的分公司时,只是派了个人过去,在郊区租了个小平房当办公室。司机们交了货就来这里签到领活儿。 除了门口挂了个牌,谁也不知道这原来是个公司。 陶光明冷冷地说:“为什么非要我去。” 李文军说:“因为你是物流公司经理啊。” 陶光明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直接起身就出去了。 李文军有点好笑,望着门口用指尖点了点椅子的扶手:“哎呀,这个家伙,不知道能不能转过弯来呢。” ----- 陶光明回去之后还是气鼓鼓的,晚上翻来翻去睡不着。 他把李文军当亲兄弟一样,李文军竟然在他心尖尖上捅刀子,真是气死人。 季如诗看他这样,忍不住笑了,说:“不至于不至于。你想想,你认识李文军这么久,他有没有坑过你?” 陶光明:“小事有,大事没有。” 季如诗说:“你应该相信他。他这么安排,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肯定是所有对你最好的。” 陶光明有些犹豫:“说是这么说......” 季如诗:“说不定,这个任务非你不可得呢,别的人,李文军信不过。” 陶光明想来想去:“也是啊。”然后又高兴起来了。 ----- 陶光敏第二天一早就去李文军办公室了。 因为,他还不知道所谓的把物流分公司正规化,到底是要干什么。总是要问清楚的。 李文军给他泡了一壶茶,说:“啊呀,毕竟是陶光明同志,英明,大气。” 陶光明没出声。 李文军说:“我让孔予祯接手租地的活,一来是我跟他有约在先。二来房地产这边租地的流程,你已经摸清楚了。所以后面这些没有技术含量的收尾工作,就让孔予祯去做吧。” 陶光明一听心里舒坦多了,暗暗想:还好没有当场掀桌子,不然现在还不好收场。 李文军说:“物流和房地产都是我们未来发展的重点。所以这一次我要派你去。最关键的东西,还是要掌握在自己人手里。” 陶光明挠了挠头:“那到底需要我干什么。” 李文军说:“之前我们的物流公司太简陋了。正规的物流公司,应该是有自己的车库,仓储。所以,你要过去,找块合适的地,最好在郊区,相对平坦,面积在一公顷半到三公顷。土地所有权清晰,能保证让我们至少租用五十年以上。” 陶光明听他巴拉巴拉说了一堆,有些头晕,忙伸手说:“你等等啊。你忘了吗?我跟你强调过。现在个人租用买卖土地是违法的。” 李文军说:“所以我们要跟国有企业租用已经批下来的建设性用地啊。所以我才叫你去。你也不用着急。可以让你在当地的朋友先帮忙物色那些效益不好的国有工厂边上的闲置地。谈下一个算一个。” 陶光明皱眉想了想:“这个倒是可以。只要不改变用地性质,又是有明文批准的。不算违法。” 李文军点头:“一定要签正式的合同。还是按老规矩,我给你范本,除了价格和面积还有对方的名字,别的都不能改。你租下来后就砌围墙,把租下来的地圈起来,然后盖仓库和车库,到时候你给我平面图,我来设计。” 其实技校今年九月已经招了一批孩子了,包括他那两个侄子也来了。技校增设了制图专业,不过这些孩子才学了半年,还没法干活。 陶光明说:“好,我先打几个电话,叫人先帮我物色着。” 李文军说:“还有一个事情,你要去做,就是帮我们那十栋房子办房产证。” 陶光明摇头:“呵呵,这个你就真的是抬举我了,都没有先例。我就算有那通天的手段也办不到。” 李文军笑了笑,拿出一张报纸点了点上面的大标题。 陶光明凑过去一看,上面写着:国务院颁布《城市私有房屋管理条例》。 然后李文军还用红笔标出了其中一条:“城市私有房屋的所有人,须到房屋所在地房管机关办理所有权登记手续,经审查核实后,领取房屋所有权证。” 陶光明眨了眨眼:“诶?!今天刚出的?” 李文军咧嘴一笑:“对,我承诺过你们,两年以内拿到房产证。刚好。” 陶光明抿嘴:干,又被这家伙装到了。 wap. /81/81179/28889481.html 第八三二章 恐吓大佬 那三个人不闻不问,只管夹着季青韬往外走。 旁边的人停下来,指着季青韬,议论纷纷。 “草,现在精神病人都打扮得这么整齐了吗?” “嗨!有些病人不发病的时候看着比一般人还正常。” “还好被发现了,要是等这家伙上了飞机才发病,那才是恐怖呢。” 门外停着一辆救护车,上面写着“某某精神病院”的字样。 唐兆年这是要把他在精神病院关一辈子的节奏啊。 季青韬见没人救他,彻底慌了,奋力挣脱对着右边那个就是一拳。 那人闪过他的攻击。 后面的人拿出一个注射器,上来对着他的脖子上扎了一针。 训练有素,动作熟练,一看就是经常给人打安定往精神病院送的角色。 季青韬彻底失去了抵抗能力,瘫软下来,像条死鱼一样被拖上了救护车。 车子在夕阳照耀下绝尘而去,像是披上了一层血雾…… ----- 季青韬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束缚带绑在床上。周围都是床,床头并着床尾,相邻的两个床挨在一起。 整个房间散发着难闻的味道,那是汗臭混合着大小便呕吐物长年堆积没有人清理沤出来的。 旁边那个床上的人开始干呕,季青韬转头一看,那人竟然是他的熟人-孔予祈。 “你怎么也来了。”他问。 孔予祈惊慌的转头四顾:“这是哪里,我明明睡在家里的床上,怎么醒来就到了这里?” “这里是精神病院。”季青韬苦笑,“看来孔家已经放弃你了。” “精神病院!”孔予祈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拼命挣扎,“我要出去,来人,我没有疯,快放了我。” 季青韬没有阻止他。 毕竟孔予祈不闹,没人进来,他怎么弄清楚这里到底是哪里。 门口进来一个护士和医生,可是穿着的却不像是孔予祈见过的那种白大褂,胸前还写着“青山精神病医院”。 孔予祈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医院,季青韬却认识。 这是港城最著名,也是看管最严厉的一家精神病医院。因为这里住着很多对自己或别人的人身安全构成威胁的非自愿留院的病人。 晚上一个护士要看护一百号病人,哪里看得过来? 所以护士就只能直接把病人绑在床上,然后大小便都在床上解决。 这里就是人间地狱,正常人也能被折磨疯..... “草。”季青韬咬牙切齿骂了一句。 唐兆年为了防止季家和孔家来救他们,竟然不惜大费周章把他们运到香港来。 孔予祈对护士和医生大吼:“放我出去,我没有精神病。我要打电话回家。” 医生抬了抬下巴,一个护士就拿出针管,在孔予祈脖子上打了一针“安定”。 孔予祈叫的声音立刻小了,最后眼神呆滞的嘟囔着,似睡非睡。 季青韬闭着眼,不出声。 医生看了看季青韬,用粤语对护士说:“嗯,一号床病人已经稳定了,可以暂时不用管他。唐先生说了,他夫人要生产了,他要多做善事祈福,所以特地出钱为这两个人治疗。你们可要把他们看好了,绝对不能让他们跑了!” 季青韬满心绝望:绝对不能让他们跑了…… 这是要把他们关到死的节奏啊。 ----- 季青烟的预产期在十一月底。唐兆年要带季青烟回香港去生,毕竟这一次绑架挺吓人的。 可是一来季青烟不肯,二来她也实在是身子太沉重不适合这么长途颠簸,唐兆年就只能算了。 所以他十一月中来了之后就没再回去。 原来他这一次是伤到了左胸,离心脏就三公分。 这个受伤的位置虽然不致命,却着实凶险,难怪他当时不敢过来让季青烟看到。 毕竟就算李文军这种见过各种不同伤口的人看了都觉得心惊肉跳。 李文军也知道,唐兆年这会儿能这么悠闲地待在这里,肯定是已经把一切该弄的人都摆平了。 他记得那个大疤在监狱里蹲了几年,大概就是这一次了。 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反正这几个人暂时不会来找麻烦了。 ----- 季青烟是高龄产妇,营养又特别足,孩子很大。 妇产科医生建议她直接去市医院待产,到时间就做剖宫产,不然到时候若是难产,再去赶不及。 不管陶光明和李文军如何竭力劝说,季青烟依旧坚持己见,不肯挪窝。 她说:“妇产科医生是被唐兆年那副样子吓到了,不敢负责任,所以才把我推到市里去。” 唐兆年一向尊重季青烟的意见,而且他也没生过孩子,也没见人生过孩子,自然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陶光明说:“矿山属金,小姑命里金多缺木,相克。株市属木,最适合她。” 李文军:“是,这里地震刚死伤了不少人,冤魂太多,阴气太重,对产妇和新生儿都不好。” 唐兆年:“呸,少骗我,老子也读过几年书的,啥教都不信。你们说的这些我就更不信了。要说阴气重,死在我手上的人,比地震多多了。” 其实他怎么不信这些?不然他家里为什么要供奉关公和观音像? 他就是对季青烟的盲从,捂着耳朵不听而已。 李文军没办法,只能开始向唐兆年详细叙述顾展颜难产时的骇人场面:“医生说顾展颜是二胎,因为第一胎很顺,所以本来以为她不会难产的,结果没想到她被一个学生撞了一下,当晚就见红了。她那时候还有一个月才到预产期,孩子是臀位,所以卡住生不下来,流了好多血。去市医院又来不及了。满屋子都是血,我那时候觉得她的血都要流干了。” 陶光明在一旁添油加醋:“是的,她都晕过去了,满脸透着死气,其实就是已经半个身子在鬼门关里了。我都以为她挺不过来了。” 李文军说:“嗯,她都在跟我交代遗言了。是我把她叫醒,她最后拼了命又试了一下,才生下来。生完她就直接又晕过去。如果那一次没生下来,现在我就是个鳏夫,点点也没有妈妈了。” 陶光明:“我们三个大男人,一人抽了六百毫升血给她,她才缓过来。你想想看,她流了多少血,整个产房地上都是她的血,太恐怖了。我现在想想头皮还是麻的。” 他们两个说得绘声绘色,声情并茂。 唐兆年这个见惯了血肉横飞场面的大佬,都听得冷汗连连,脸色苍白。 wap. /81/81179/28889480.html 第八三一章 谁也救不了 那几个被抓起来的绑匪,矢口否认自己是被人指使,只说他们是听说季青烟家有钱,所以偷了一辆车,绑架了季青烟。 他们只想弄点钱花花,没想过要伤害季青烟。 毕竟这会儿都是现钱交易,除非有人看见主顾给他们钱,不然就没证据证明他们被人指使。 公安局只能对这几个人依法提起公诉,然后法院判他们无期徒刑。 这几个人都是惯犯,知道这事本来就是刀尖上舔血,反正钱都收了,所以很坦然。 从拘留所转运到劳动改造场,是用那种装着铁栅栏最老式的铁皮公交车,只有前面一个门上下。 在第一排座位和第二排之间还焊了一层铁栅栏的门,为的是隔开司机、公安和犯人,以免中途犯人袭击公安和司机。 这辆车本来可以坐几十个人,这一趟却只坐了五个人。 除了参与绑架的四个,还有一个瘦小得跟猴一样的男人。 这男人头发老长,像个野人,昨晚上被关在这四个人隔壁。 听说这个男人耍流氓,被判了两年。这四个人闲着也是闲着,晚上没少嘲笑他。 “就你那猥琐样,还耍流氓。” “应该阉了你再关起来。” “进了监狱也是被哥几个插的。过来磕个头叫爷爷,我们可能还会罩着你。” “身上没二两肉,花花肠子倒是挺多的。” 那男人一晚上一声不吭,像是死了一样。 这会他一直低着头,一上来就坐在最靠铁门的位置,抱着头缩成一团。 那四个绑匪从他身边经过,轮番嘲笑他。 “小子,不要怕,我们不会在这里把你怎么样。” “瞧你那怂样。” “难道我们还能把你吃了。” “没点男人样,丢人。” “安静。团结友爱。每个人找条椅子坐下。”公安喝了一声。 那几个人才闭上嘴,安静各自坐下。 公安把这几个犯人的双手铐在前面椅背的扶手上,然后把隔开的铁门给锁上,坐到司机旁边。 车子开出县城,往劳改场走。 那个瘦小的犯人从嘴里吐出一根细长的铁片,一下就撬开了手铐,然后顺手用手铐把铁门又上了一道锁。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前后用了不到五秒钟。 公安摸了一下自己口袋,发现铁门的钥匙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忙掏出枪,指着那人问:“你要干什么?!!” 那人笑了笑,不出声,转身朝匪首走去。 匪首忽然明白过来,拼命地挣扎,朝公安吼着:“公安同志,救命啊,他是来杀我们的。” 隔着铁门,车子还晃动得厉害,公安同志也不敢随便开枪,只能手忙脚乱想办法开门,一边叫司机停车。 瘦小的犯人朝匪首走过去。 匪首作揖哀求:“大爷,我们有眼无珠,不知道您的身手,都是胡说八道。您别往心里去,求您放过我,从此我给你做牛做马……” 那人嘴角带着诡异的笑,充耳不闻,左手捉住匪首的头发,右手把铁片的尖端插入匪首的颈动脉,迅速左右一划。手劲儿之大和下手之精准,跟身材成反比。 鲜血从匪首脖子上喷了出来,溅得到处都是。 匪首捂着脖子,瞪着眼睛朝公安含糊地叫着:“救命,救命!!” 其他三个匪徒吓得尖叫起来,一个已经尿裤子,一个想要弄断自己的手从手铐里脱出来的,一个拼命地撞着窗户上的铁栏杆,而且还撞开了,然后跳了出去,只是手还铐在扶手上,所以只能悬空挂在车上。 那个人看着不紧不慢的,却不到十秒钟就割开了另外两个还坐着的人的颈动脉。 最后走到窗户边,单手捉住吊在车外那人头发,把他整个人硬生生提起来,然后手起手落,割断了他的血管,松开手,让那人又掉下去。 血雾喷洒在窗户和车外壳上,让整个车厢都呈现出刺眼的红色。 一切都在三分钟内完成。 公安同志被这人凶残而又敏捷的行动,完全弄蒙了,张大嘴呆呆瞪着眼前恐怖得有些不真实的一幕。 车厢满是奇怪的喘气声、挣扎声和越来越微弱的呼救声,还有挂在外面那个人,想要求救或者挣扎,却发不出声,只能拼命用脚踢着车外壳发出的“当当”声,好像是在敲丧钟一样。 那人把铁片从窗户里往车下一扔,把铁门钥匙扔给公安,然后抱着头跪下:“我自首,不要开枪。” 公安同志这才如梦方醒,哆哆嗦嗦开了门冲进来。 匪首已经不动了,另外两个还在抽搐。 公安把那个瘦小的男人拷在椅子上,然后立刻来救人。 试试这个已经没了鼻息,只能又去帮那个捂着脖子。 就算立刻把这些人送到医院,也无力回天,白白弄得满身满手血,.... 公安面如死灰地放弃了。 喘气声,呼救声渐渐停了,外面那个人也终于不再踢车皮。 一切都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那浓浓的铁腥味弥漫在空气里。 车厢里却忽然响起另一种奇怪的,不合时宜的声音,悠长又安详的鼾声。 公安转头一看。 那个刚刚杀了四个人的小个子男人,这会儿竟然在他刚刚制造的还没有冷的尸体中间睡着了…… 胃里一阵翻涌,公安忙转身锁上铁门,跟司机一起跑下车,跑到路边狂吐了起来…… ----- 车子开到监狱,监狱长立刻给公安局打电话。 公安局叫他们把犯人单独看管,就立刻派人赶过来调查审讯。 只是监狱长把公安同志带到关押犯人的房间里,却发现房间空空如也。那个人,就跟来的时候一样莫名其妙。 负责押运的公安同志说那个犯人在行凶后,一直强调说他跟那四个有仇所以杀人泄愤,跟其他任何人都没关系。 他应该是个流窜犯,没有案底,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姓名什么的,也全部是他自己报给公安同志的。所以根本就无从追查…… 公安局只能叫押运的公安画了副画像贴出去悬赏。其实他们比谁都清楚,这种人,压根抓不到。 ------ 季青韬知道这肯定是唐兆年找人做的。 他很惶恐,不知道唐兆年会把他怎么样,想来想去在国内待着不安全了,还是出去吧。 他买了机票,托人找关系加快办了签证。 这天他拿着行李直奔机场,从车上下来,进了大厅,眼看就要到入口,忽然从两边上来三个穿白大褂的人。 这三个人个子都很高大,其中两个不由分说一左一右捉住季青韬胳膊,让他不能动弹。 另外一个劈手抢了季青韬手里的机票、签证和行李。 “哎呀,0742。你怎么又跑出来了,让我们好找。” “你怎么能跑到机场来呢,多危险啊。” “乖,跟我们回医院去,不然我们要给你打针了。” “放开我。”季青韬挣扎不开,只能朝边上的人大叫,“我没有疯,救命啊。他们要杀我,唐兆年要杀我!我叫季青韬,冀城季家老三。快帮我通知的家人。报警也行,求求你们帮我报警啊!” wap. /81/81179/28882652.html 第八三零章 考虑大局为先 其实孔予祯在来之前,特地去李文军家里跟他聊了一个小时。 他要求李文军支持他,并要李文军说服季家和唐兆年都支持他。 李文军当时淡淡地问:“我为什么要支持你?我看不出这有什么好处。更别说你之前还屡次陷害我。” 孔予祯说:“我知道我们之间有过一些不愉快,你来我往,我损失得多,李文军同志好像每次不但没有损失还能赚一大笔。所以这个事情可以抹过了。” 李文军不出声。 孔予祯不紧不慢地说:“孔家控制着全国唯一个对外开放港口。” 李文军眨了眨眼:对,去年才开放的。 孔予祯要是早把这个提出来也没有用处,现在才是最好时机。 那句话说得很对,危机从来都是跟机遇并存的。 孔予祯很聪明,知道这一点。 孔予祯又说:“我能接棒,你们才好用那个港口,出口进口货物。” 李文军定定望着孔予祯:“我能相信你吗?” 孔予祯笑:“你不是最擅长拟定法律文书吗?我们可以签合同。你说服了季家和唐兆年,我就来跟你签。” 然后李文军就立刻打电话给唐兆年了。 唐兆年骂骂咧咧:“你不要替他们讲情,我要灭了孔家,孔予祈是孔予祯亲弟,既然这事是孔予祈干的,孔予祯也不能留着。” 李文军淡淡地说:“两利相衡取其大,两害相较取其轻。你怎么弄孔予祈我不管,我要拿到港口使用权。以后你想要海城的东西,也可以从这个港口直接出海到港城,而不用像现在一样先要从南北大动脉运到穗城再从穗城去港城。” 唐兆年不出声了。 李文军又说:“孔家要是换其他人来,我们就沾不了边了。再说孔予祯是陶光明的姐夫,不看僧面看佛面,而且这一次孔予祯其实挺无辜的,也是被陷害的。” 唐兆年阴森森地说:“他许诺的事情最好能实现,不然我到时候一样找他麻烦。” 李文军知道唐兆年其实刚才就同意了,多说这一句只是为了警醒孔予祯。 毕竟他的威胁比法律文书还管用。 李文军又给季青辰打了个电话。 季青辰自然没有什么好反对的,季青烟没出事,而且季青韬还参与了。现在不连累到他,还能蹭点好处,他没什么意见。 然后李文军就迅速拟定了合作协议,把钟振华叫来看了看。讨论了其中几点,略作修改,就跟孔予祯签了协议,然后跟随孔予祯一起到了苏市。站在了孔家祠堂里。 ----- 孔家家族会议结束以后,孔老爷子专门设宴招待李文军。他坐下后,亲自给李文军夹了一筷子松鼠桂鱼:“李文军同志为我那个不争气的孙子,千里迢迢而来,真是辛苦了。” 李文军忙站起来,微微鞠躬才坐下:“我与孔予祯同志生意上多有往来,这一次孔予祯同志被冤枉,我出面澄清一下也是应该的。” 他把跟孔予祯之间的过节一笔带过,只说是生意上的往来,给了孔老爷子和孔予祯足够的面子。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 孔老爷子轻叹:“李文军同志这么年轻,就这么沉稳大气,真是难得。” 李文军但笑不语。 这些夸奖的话,听听就好。 这些老狐狸们的套路都一样,先喂一颗糖,再伸手要好处。 孔老爷子说:“听说你有计划茶县开始搞房地产。我们也挺感兴趣的。以后经济发展,这个房地产可是重点。” 其实孔家有这个资本和基础,却迟迟不动手,一来是被盯得比较死,二来是政策还没放开,条件不成熟。 茶县那地方,天高皇帝远,劳动力多,物价便宜,各种建材生产厂家齐备,最适合做这种工程的试点了。 只有一个问题:位置太偏,又穷,房子盖了,没人来买。 所以他们不舍得砸钱去试毒。 李文军暗暗抽了抽嘴角:原来是看上这个了。 这老爷子虽然年纪大了,眼光却比很多年轻人还先进还新潮。 房地产业规模大、权重高、链条长、牵涉面广,对上下游相关产业带动效应强。关键卖地能增加财政收入,有钱投入搞基建。 这年代能有远见卓识预测到房地产会发展起来的人不多。 李文军不知道他们具体要干什么,所以顺水推舟回答:“是,是打算小打小闹玩一玩。” 小打小闹? 孔老爷子和孔予祯各自在心里暗暗冷笑。据他们所知,李文军派人谈下来的地都几百公顷了。他这不是要做房地产项目,他这是要造城啊。 孔老爷子指了指孔予祯对李文军说:“我这个孙子不堪大用,你就带着他,让他帮你谈谈租地什么的。不用工资,免费用。” 李文军看了孔予祯一眼:不知道孔老爷子卖孔予祯之前,有没有跟孔予祯打过招呼。 孔予祯笑了笑:“是,李文军同志要是愿意带着我长长见识就最好了。” 孔家之前做的工程都是修港口,修路,还真没有搞过房子,对所有程序一无所知。 虽然他们调查过李文军的经历,没看到他有做房地产经验。 可是问题怪就怪在这里了。李文军一样没有修路,做电子通讯,做服装,做汽车,做家电,做批发市场的经验,可是他却好像什么都能信手拈来,想做啥就能做起来。 所以他们觉得这个履历调查,并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说不定李文军就是个无师自通的天才呢。 李文军要在那个鸟不歇脚的山沟沟里做房地产,那就看着他做吧。反正做亏了,他们又不赔钱。 李文军听孔予祯回答得这么快,就知道这是他们早商量好了的,不动声色说:“陶光明最近是有忙,谈租地优先协议的事情都停下来了。孔予祯同志要是愿意来帮忙,我当然高兴。反正谁谈都是谈,工资我就照着陶光明的给孔予祯同志就好了。” 他没说出口的话是,反正合同都是固定的,孔予祯就算想兴风作浪,也翻不起来。 况且这一次,大概已经让孔予祯真切感受到了,有他的支持,孔予祯在孔家才能站下去。 他也是唯一一个真心希望孔予祯接手孔家生意的人。 所以,他们现在算是互惠互利,一条船上的人。 孔老爷子意味深长地说:“李文军同志现在是我们的合作伙伴了。以后我们还有很多方面能够合作。” 这等于也是给了李文军一个承诺。 wap. /81/81179/28882651.html 第一章 再见妻儿,已是重生 2022年6月18日早上6点56分,海城最繁华的十字路口红灯跳成绿灯,一辆劳斯莱斯驶慢慢开了出去。 一辆失控的泥头车忽然从坡上冲了下来,带着风撞向劳斯莱斯。 “砰!!” 巨响之后,劳斯莱斯整个飞了起来,在天空中翻滚了几下,才重重落在地上。 人们呆愣了片刻,便忽然像炸了窝的马蜂一样,惊恐地叫嚷着朝车子冲了过来。 “出车祸了。” “快打120。” “车牌80618,这是首富李文军的车啊。” “都撞成这样了,没救了。” “啊,好可怕。” 各种尖叫声在耳边吵闹。 头上伤口里涌出的大量鲜血迅速模糊了视线。 李文军没觉得疼,只觉得好冷,好像被扔进了大冷库里。 从他的位置竟然可以看到远处由他一手建起来的海城最高楼。 楼顶那巨幅液晶屏上闪烁着他创建公司的广告。 “文军集团,涵盖地产,通讯、物流,餐饮,珠宝,医药,做有责任心的企业。” 纵横海城商界几十年,身家数百亿,没想到,就这样死了…… 也好,就算是老死在床上,或者病死在医院,又有什么区别呢? 反正也不会有亲人围在床边哭泣。 李文军闭上眼,身子一轻。 耳边响起一个声音,有点像他的律师,却更威严。 “李先生,请问你是否确认将全部财产委托给您创立的机构用于慈善事业。” 这件事不是早就确定了吗? 为什么忽然又来问他? “是。” “你有什么遗憾吗……” 这小子是不是活腻了,一句话直接戳到他肺管子最里面。 四十年前,他的叛逆任性和自私让父亲哥哥死于矿难,妻子带着两岁女儿自杀,母亲疯了。 站在四位亲人的坟墓前面,他不肯相信,以为这是亲人们逼他屈服的办法。 可惜无论是他跪着扒拉着坟上的泥土,还是抱着墓碑痛哭出声,他们都回不来了。 他恨不得能穿越回去,狠狠给那个游手好闲,不知好歹的自已一个大耳光。 打醒他,告诉他只有现在拥有的一切才是最珍贵的,不然就算以后挣再多钱,也可怜得像只孤独的野狗,每一次想起他们,心就会像被狠狠划了一个大口子,冰冷刺痛,滴答流血。 这四十年,他像对待生产队的骡子一样没日没夜使唤自己,不就是为了赎罪,让自己忙碌起来,没有时间去想这些吗? “怎么可能不遗憾……” “嗯。你这辈子也算是做了些好事,那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特么的,说这话,这绝对是欺负他现在动不了。 等他能出院了,一定要用办公室里那个玉石镇纸,打爆这小子的头。 不对啊,他平时总板着脸,对职员都很严厉。那小子看见他就想老鼠见到猫一样,怎么敢在这个时候跟他开这种玩笑。 越想越奇怪,脑子就像个生锈的齿轮,一转动就疼得像要裂开一般。 “嘶……疼……” 李文军皱眉闷哼了一声,睁开眼,看到的是因为漏雨而一块黑一块黄的破旧天花板。 这些人干什么吃的,竟然把他送到条件这么差的医院来?! 李文军转头正要骂人,声音却立刻被掐灭喉咙里。 靠墙摆着一张由两块木板和两条板凳拼成的‘床’,上面躺着两个身影。 大的那个瘦得像根晒干了的白菜,小的那个小得像只营养不良的猫儿。 大的把小的搂在怀里,像是护着鸡崽的母鸡。 装了铁栏干的窗户上透进来的晨光,给她们蒙上了一层暖暖的,模糊的薄纱。 顾展颜…… 还有他的小点点…… 泪水瞬间涌出来,填满了眼眶。 他曾无数次梦到这个场景,每次等他伸出手就醒来,回到奢华却冰冷的床上,再次被失落、失望和孤单包围,痛哭出声。 李文军坐起来,小心翼翼靠过去,摸了摸点点的小脸。 那张小脸柔软温暖,像是刚剥壳的水煮蛋。 这一次,他没醒。 这个梦,太美了。 “点点啊……” 带着鼻音的呼唤从他嘴里冒了出来。 那时候他自己都还是个孩子,根本不知道怎么去爱女儿,就连这样温柔地呼唤,都很少给她。 那个不到一岁的小粉团睁开眼,露出几颗乳牙冲他一笑,挥动着小胳膊小腿,含糊地叫了一声。 “粑粑……” “诶。” 李文军的心软得像被雨水浸透的田地,只想把他的心肝宝贝用力抱在怀里,好好亲一亲那散发着奶香的小脸蛋。 可是没等他俯身下去,孩子就猛然被人抱开,远离了他。 “你干什么!?” 顾展颜把点点搂紧在怀里,缩在角落里瞪着他,漂亮的脸上满是惊恐。 果然,就算在梦里,她也不肯原谅他,不肯让他满足心愿。 苦涩的滋味在李文军嘴里蔓延开。 外面忽然响起巨响的歌声:“年轻的朋友们今天来相会……” 和一个充满激情的女声:“现在是北京时间早上七点,矿务局广播站开始为您广播了。” 那一瞬,藏在记忆最隐蔽角落里的细枝末节叫嚣着,拥挤着涌了出来。 这个播音员是东北来的知青,圆圆脸,喜欢扎两个麻花辫,偶尔会把‘人’念成‘银’。 离开家之后,他去了南方,就再没机会听见这种口音的大广播,早忘记这种感觉了。 这个梦的细节也太真实。 就像游戏里,连最小的npc都有完整的人生轨迹设置…… 头又开始疼了,像个锥子不停扎着太阳穴。 不对,这不是梦……. 如果是梦,他现在应该醒来了。 李文军扶着头,用力晃了晃脑袋。 刚才还模糊的视线,现在清楚无比。 顾展颜头顶的墙上钉着一本手撕的日历。 1980年6月18日,星期三,农历五月初六。 宜嫁娶、安床、出门,忌动土,掘井。 顾展颜有个习惯,晚上睡觉的之前把当天的日历撕掉,早上起来看见的就是新的一天的日历。 李文军的心狂跳了几下,嘴唇发麻,浑身鸡皮疙瘩暴起。 呆滞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洗得发黄了的背心,攥了攥原本满是皱纹现在却白净光滑的手,感受着身体里涌动着二十岁年轻人永远用不完的力气和冲动。 那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那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这句话在脑海里无限次回响。 他回来了,他真的重生了! 他回到离开家的那一天。 /81/81179/26000259.html 第二章 首富到赤贫 矿难还没发生,知青返乡还没开始,他的亲人也都在世。 他还有机会挽回一切。 李文军咧嘴笑了,滚烫的泪却滴落下来,心中有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只有一句。 “我回来了。” 他想伸手把顾展颜狠狠抱在怀里,诉说这些年的思念和愧疚。 顾展颜却瑟缩了一下,低头转身护住孩子:“不要动手,孩子还在这里,有话好好说。” 她的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原本就没有什么血色的脸更加苍白。脸颊上那个红红的巴掌印就更加清晰了。 李文军的手僵在半空。 他差点忘了,此时此刻的他,在别人眼里坏事做尽,赌博、偷窃、酗酒、耍流氓、打老婆,是整个矿区公认的坏男人。 就算在亲人眼里,也是被高中技校都开除了,屡教不改的混小子。 顾展颜对他,不止是害怕,更多是厌恶和憎恨。 昨天晚上他喝醉了回到家,顾展颜说了句什么,让他觉得不爽,脑子一热,顺手就给了她一个巴掌。 顾展颜当时就被打得扑倒在地。 李文军见她一声都没哭只是默默带着点点睡下了,以为没打疼她,所以压根就没往心里去,只管自己倒头大睡。 过了一夜她的脸还肿成这样,原来不是不疼,而是她硬是忍住了不出声。 他怎么能下手这么重,真特么是个混蛋! 李文军又忍不住骂了自己一句,心中的狂喜被内疚和心疼所替代。 “对不起。” 顾展颜没理他,小心翼翼从另外一边下去,要出去。 李文军忙伸手拦住她:“别走。” 他很害怕。 现在这个情形太诡异,诡异到他都不肯相信。 万一,她一出去,他就又见不到她们了,怎么办…… 顾展颜死死贴着墙,躲开他的手,像是恨不得能躲到墙里面去。 他是对她有多粗暴,才会让她害怕成样。 “别走……”李文军更加内疚:“对不起。过去,是我太混。从今天开始,我绝对不会再对你动手。” 虽然知道他做了那么多混事,不可能一两句话就能赎罪。 可是他还是忍不住不停地向顾展颜道歉。 毕竟这样,他心里才会好受些。 顾展颜像是没听见,面无表情垂着眼,可是抱着点点的胳膊却收紧了。 她习惯无视用来对抗他的伤害。 他之前不明白,以为是她看不起自己。 所以每次她这样,他就会更加生气,对她更加粗鲁。 结果就是让顾展颜更加怕他,更加躲着他。 点点被顾展颜勒得哭了起来、 顾展颜忙松了松手,拍着点点安抚着,等她不哭了,才小声回答:“我要去食堂买早饭。” “我去买。”李文军忙回答。 顾展颜飞快地用看了他一眼,眼里满是戒备。 这个混蛋,绝对没安好心。 别说是让他买早饭,如果碰上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算是她做好了饭叫他来吃,他都可能掀桌子骂人、 李文军脸上发热:“你晚上带孩子太辛苦了。以后我都会早起去买早饭。” 顾展颜皱了一下眉:“你想干什么?我这里没钱。你不用装成这样,我真的没钱给你。” 他都拉下脸这么讨好了,她却还以为他想骗她。 果然出来混都是要还的…… 也不怪她不相信她。毕竟他之前好几次从她这里把仅有的生活费拿走。 今晚上,他更是拿了家里仅有的钱,不负责任地一走了之。 所以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只能用行动证明自己了。 李文军指了指脸上向她示意:“你的脸肿着,让人看见了不太好。” 他昨天被班组点名批评了,要是再被人知道打老婆,说不定就直接被开除。 顾展颜又低下头。 李文军知道她这是信了他临时想出来的借口,尽量放柔了声音问:“你想吃什么?” 可是这四十年里,他没有任何机会这么温柔地跟人说话,所以不管多内心多真挚,笑得都……好假! 顾展颜转身背对着他,面无表情地回答:“随便。” 李文军只能转而讨好女儿,宠溺地一笑:“点点,爸爸给你买牛奶回来,好不好,乖乖跟妈妈在家里。” 他的笑容比刚才自然多了,毕竟对着的是他的心肝。 还不知忧愁的小娃娃咧嘴笑了,口水从缺牙的嘴里流下来,重复着李文军的话。 “粑粑……牛奶……” 一看见女儿的笑,方才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和甜蜜又回来了。 李文军嘴角上扬,套上白衬衣和军绿色裤子。 白袜子前面露着脚趾,胶鞋边缘都裂开了,却比什么奢侈品都要舒服。 他跺了跺脚,跑到厨房,飞快用冷水洗了一把脸,抬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光滑白净的脸上没有一点皱纹。 就不说还能弥补过错这一点,光看着这么年轻的自己,他都格外高兴。 他咧嘴对镜子里的自己一笑:“欢迎回来。这一次,你可要好好干,一定要让全家人吃饱穿暖,平安健康!” 李文军从客厅的五斗柜抽屉里掏出一个旧饭盒,打开,里面只有少得可怜的几张的饭票和分票毛票。 顾展颜忙把盒子抢了过去,藏在点点和自己身体之间。 “你要干什么?还有半个月才发工资,家里只有这点钱买菜了?” 李文军笑了笑:“别紧张,我只是想顺便把菜买回来。” 顾展颜却越发紧张了。 买菜?! 别开玩笑了。 他哪里知道买菜? 家里有没有米,他都不会管,怎么会忽然这么好去买菜。其实他就是想试探,她把她的工资藏在哪里了。 其实点点身上的衣服都是春秋的厚长袖,而且有点短了。 要不是钱都被李文军拿走了,没钱买布,她早该给点点做几件薄衣服了。 愤怒让顾展颜的胸口堵得发慌,嘴唇发麻。 她攥紧了盒子,转过身子背对李文军:“不用你买菜。” 知道顾展颜在提防他,李文军却不介意,只想着怎么想办法尽快弄点钱来。 因为他兜里也只有两三块钱了。 虽然回来了,可是也一夜之间从富可敌国重回到赤贫的时代。 /81/81179/26000260.html 第三章 仇人见面,上去一脚 “我很快回来。”李文军交代了顾展颜一句,转身去厨房拿了个大搪瓷缸子和一个铝饭盒,走了出去。 身后依山而建的红砖黑瓦的平房,一模一样,一排一排整齐得像阅兵时的方队。 初到的人,一看到这个就会犯迷糊。幸好有门牌号,才不至于进错家门,找错人。 李文军家是3排3号。 李文军仰头看着天,深深吸了一口气,贪婪地看着周围原本熟悉现在却觉得陌生的一切。 外面的水泥路跟记忆中一样灰尘飞扬。 刷着白粉的红砖围墙上,用红色的大字写着:“安全生产要牢记。” 围墙外面是无边无际的田野树木房屋,那又是另外一番田地。 围墙里电影院、邮局、医院、食堂、澡堂、学校,供销社和幼儿园等一应俱全,旁边还有火车站,就是个小城市。 大喇叭里已经开始转播中央广播电台的新闻。 工友们从各个平房里出来,笑嘻嘻相互打着招呼,手里无一例外都是拿着搪瓷缸子或者铝制饭盒。 “张爱华同志,昨晚上你的升级打得很臭啊。” “钱多福同志,你还好意思说,还不是你这个对门手气太差,摸到的都是烂牌,拖累了我一直输。” “妈了巴子的,自己技术差还怨我,今晚你不要拉我坐对门。” “听说矿区周年庆,大礼堂和露天电影院会放一批外国电影。” “真的?到时候一起去看。” 大家一看见李文军,交换着若有所思的眼神。年纪稍长的两个,开始调侃李文军。 “诶?今天吹的什么风,军少竟然出来买早餐了。” “军少不是说要去发财吗?带上我啊。” 大家都互相叫同志,偏偏叫李文军‘军少’,并不是尊敬他,而是把他当成为害整个矿区的地痞流氓旧社会纨绔子弟,给他取了这么个极具讽刺意味的绰号。 可是对于李文军来说,时隔几十年后再次听见有人这样叫他,不觉得冒犯,反而觉得格外亲切。 忙停下下脚步,郑重打招呼。 “早,张师傅,钱师傅。昨晚上喝多了胡说八道,让你们看笑话了。以后叫我小李就好。军少这个称呼,实在不敢当。” 圆滚滚的钱多福和瘦高的张爱华吃惊不小,瞪着对方。 他们两个一个是钳工组的组长,一个是电工组的组长,对李文军的尿性再了解不过了。 要是往常,傲慢的李文军压根不会理他们的调侃和讽刺,最多哼一声就过了,更别说客客气气叫他们一声‘师傅’。 虽然他们确实是他师傅。 望着李文军的背影,两个人若有所思。 “这混小子是还没睡醒,还是脑子坏了。” “我觉得这小混蛋肚子里肯定在憋大招,今天上班多注意他一点。” 李文军听着忍不住扬了扬嘴角 “军少!!”赵林从坡上一路小跑朝他过来了,摇得手里的饭盒叮叮咣咣地响,“早。” “猴子。”李文军一把搂住赵林的脖子。 这是他最好的哥们,技校同学,现在又跟他在同一个班组干活。瘦小干瘪又好动,所以外号叫‘猴子’。 李文军离开后,多亏了赵林的照顾,母亲才能熬到他回来那天。 可惜赵林后来死于摩托车车祸,他没能见到最后一面。 李文军想到这里,红了眼眶,狠狠拍了两下赵林的肩膀。 几十年的思念、感激和千言万语都化作了这两掌的力道。 赵林被拍得直咳嗽,叫着:“轻点,轻点。” 李文军咧嘴笑了,把眼角的泪花憋了回去。 不是他的个性像女人一样多愁善感,是经历过一生的起起落落后才明白,这些人对他有多么重要。 赵林从怀里掏出一张报纸,神秘兮兮地说:“你看看这个。” 李文军知道上面写了什么。 是深城一个电子厂招工的广告。 只有短短两句话,却给了他无数希望和遐想。 他就是看了那条广告才连夜去了深城,然后一去就是数年。 “我本来想上班拿给你的,没想到你今天竟然来买早饭,好奇怪。”赵林嘀嘀咕咕。 李文军哼了一声,把报纸塞在口袋里:“真啰嗦,从今天开始我要洗心革面,做个好男人。” 两个人已经进了食堂,跟在人群后排队。 女人们一看见李文军,无论老少,眼睛都忍不住往他身上飘。 “唉,还是脸吃香。”赵林叹了一口气。 李文军没什么表示。 他知道自己这张脸很抗打,在他之后的创业生涯里,这张脸为他带来了不少便利。 可是当年那个年轻的他却觉得这张脸只会带来麻烦。他希望别人看到的是他的聪明和能力,所以一直剪最难看的寸板来减少别人对他长相的关注。 这种想法真是肤浅而幼稚。 明明老天赏饭吃给了优势,为什么不感激? 只要能成功,别说是利用自己的优势,有时候连自尊心都要舍弃。 又聪明又帅,有什么不好? 自信一点! “你看。”赵林叫了一声,冲旁边努了努嘴。 李文军转头一看,吴仁新贴着秦红玲不知道在说什么。 秦红玲死死地低着头,明显要哭了,却不敢躲开和反抗。 吴仁新外形实在是很一般,矮墩墩黑黢黢,蒜头鼻龅牙厚唇,关键品行还差。 矿区里没有那个女孩子看得上他。 可是他,却自信爆棚,还看不上别人介绍的农村来的女孩子,所以二十五六岁了,还没结婚,是矿区里少有的大龄未婚青年。 自从李文军被诬陷偷窥秦红玲上厕所之后,李文军就成了别人眼中的流氓,受害者秦红玲也成了‘破鞋’。 吴仁新是知青办主任,矿长王永青的小舅子,谁都不为了个‘破鞋’得罪他。 所以,此刻现场这么多人,却无一例外的装瞎装傻。 如果是过去,李文军肯定也当没看见。 他也不是怕吴仁新,就是不想再跟秦红玲扯上关系。 为她好,也为了自己省事。 可是现在不同了。 因为他知道吴仁新两年以后会利用知青班主任的身份,强奸顾展颜未遂,逼得顾展颜最后杀死点点再自杀来保护自己和孩子。 杀妻弑女之仇不共戴天。 要是放在古代,够他现在上去拧断吴仁新的脖子了。 还忍什么?! 李文军几步上前,对着吴仁新的小腿后面就是狠狠一脚。 吴仁新膝盖一软,‘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81/81179/26000261.html 第四章 我脑子没坏 “李文军,你干什么?!” 吴仁新愣了一下神,才反应过来,怒吼了一声。 食堂里瞬时就安静下来,大家都回头看着李文军,看他要怎么接着犯浑。 秦红玲吓了一跳,低头跑到别的队伍的尾巴上去了。 赵林眼里冒出兴奋而又紧张的光,等着李文军用手里的饭盒照这个吴仁新大脑袋上来一下,然后扬长而去。 李文军不紧不慢弯腰捡起一只蟑螂,笑:“吴主任,你看,一只好大的蟑螂爬到你腿上了。等下爬到你饭盒里就不好了。” 但凡没结婚的女同志,都被吴仁新调戏过。当着大家的面,他不敢动手动脚,可是说的话实在是让人脸红恶心。 周围的人虽然不敢出头,却也早看不惯吴仁新了,现在见他吃瘪,个个都转过头偷笑。 “哧。草怕严霜霜怕日,恶人自有恶人磨。” “就是,没想到买个早饭还能看到好戏,真是狗咬狗。” “好解气,忽然觉得军少也不是那么坏。” “呵呵,话别说太早,他那脾气你还不知道。时好时坏。” “就是,还是少说两句,等下他发起疯来,连你一块打。” 吴仁新听不见这些议论声,也气得圆脸红紫,像一块油亮的猪肝。 李文军把他扶了起来:“唉……吴主任,又不过年,又不过节的,搞这么客气干什么。” 李文军面色淡定,态度诚恳,让吴仁新抓不到半点破绽。 李文军虽然混,却很少跟吴仁新打交道,两人远日无愁今日无忧,也犯不着捉弄他。 吴仁新一脸狐疑。 李文军压低了声音:“还好您这未来的副矿长,思想觉悟高,要是别人,肯定小心眼到以为我没安好心,记我的仇。” 吴仁新一直妄想着有一天姐夫会把他升做副矿长,所以听李文军这么叫他,顿时忘了生气。 再说,高帽子都带上了,难道要他自己承认自己小心眼? 吴仁新半天才挤出几个字:“当然不会,谢谢你啊。” 李文军把蟑螂放在他手里,笑嘻嘻地又接着去排队了。 瞥见赵林望过来的眼神若有所思。 李文军摸了摸脸上:“怎么啦,我脸上脏了?” 赵林摸着下巴:“要不是昨晚上我还跟你喝过酒,我肯定要以为你被人替换了。” 李文军嗤笑了一声:“连环画看多了吧。还替换……”其实他有点心虚。 其实最了解他的人,除了妈妈就是赵林。 这家伙跟他从穿开裆裤就认识,脑子转得快。被赵林看出破绽,他还真不好解释。 赵林一脸狐疑:“你真的太奇怪了,简直像是变了个人。” 李文军一向傲气,不屑于玩这些手段,更不会这么圆滑的说话。 “我跟那家伙有仇。”李文军哼了一声。 要是别人,他还真不屑于动这心思。 赵林又说:“你不是一直想去电子厂吗?” 可是李文军拿到报纸就扫了一眼,没有任何表示。 李文军只能把那张报纸又拿出来:“啊,对,刚才忘了。” 赵林这才转开头。 李文军本来只是拿出来装装样子,可是眼睛扫到那则广告旁边,却定住了。 “可口可乐公司现面向全社会征集广告词。各位同志可通过电报信件等方式向以下地址投稿,一旦录取,每条广告支付费用人民币一百块。” 李文军心里一喜:刚才还在发愁不知道怎么赚第一桶金,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而且,这个机会还登在当年给他第一次机会的同一张报纸上,由同一个人交给他。 真是天意…… 李文军激动得又狠狠拍了一下赵林的肩膀:“真是太谢谢你了,好哥们。” 赵林肩膀一塌,表情痛苦地说:“我说,你能不能轻点。我这身子板可禁不住你这篮球队长一巴掌。” 不过话虽这么说,他却放下心来。 这才是他认识的好兄弟,那个任意妄为,大声谈笑的李文军。 这个时代,矿区比外面好的就是,每个月工资固定发到手,而且物价比外面便宜。 比如牛奶,一毛钱一大搪瓷缸,馒头有两个拳头那么大,才三分钱一个。 李文军买了早饭,端着就往回走,路过家门口时,却没停下来,而是朝4排7号,后面一排最顶头那间走了过去,只是冲3排3号叫了一声:“小顾,带着点点过来吃早饭了。” 4排的房子全是两室一厅。7号住的是他的父亲李长明,母亲刘翠红和哥哥李文勇。 李文军结了婚,还属于一线工人,所以矿上给他单独分了套房。 刘翠红在旁边菜地里浇水。 李文军放下搪瓷缸和饭盒,就快步走到菜地边,叫了一声:“妈妈,我回来了。” 可是这一声叫出口,鼻子已经酸了,以至于后面的声音有些变调。 妈妈还健康,还年轻,眼神清明得像头顶澄澈的天空。 光这一条,他都愿意用全副身家来换。 刘翠红直起身惊讶地望着李文军,慌慌张张打开菜园子的门走出来:“军军怎么了,受什么委屈了。” 她的这个二小子,就算在别人口里混上天,在她心里也只是个倔得很的孩子,一点也不坏。 李文军像是被棉花梗住了喉咙,许久才说:“没有,我只是跑累了。” “哧,一个大男人,买个早饭就累了,看你把他惯的。”李长明哼了一声,在门口蹲下,从怀里拿出纸和烟丝开始卷烟。 李长明抽的烟是他自己种的烤烟。不为别的,就为了省钱。因为卷烟太贵。 但是这个烤烟的气味实在是太冲了,别说对点点不好,让妈妈和顾展颜也挺难受。 李文军过去把装烟丝的布包抢过来:“爸,先吃早饭。” 李长明气得举起手站了起来:“兔崽子,竟然敢抢我的烟丝。” 李文军却不像过去一样跑开,而是站着让他打,嬉笑着:“吃完饭你再抽嘛,反正又没人跟你抢。” 父亲的腿之前受过工伤,有点瘸。 之前李文军不懂事,总是惹父亲生气,惹毛了就跑,让父亲打不着,更生气。 现在,他舍不得这么犯浑了。 打就打一下,反正他比父亲高了一个半头,也打不着脸。 /81/81179/26000262.html 第五章 蔫坏的小子 李长明见他不跑,倒不知所措了。手都举起来了,不打面子上过不去,打的话又怕打坏了。 他许久才哼了一声放下手:“混小子,肯定喝醉了还没醒。” 嘴上严厉,其实他也是很宠这个满仔的。 昨晚上他们两夫妻看着他醉醺醺地回去,提心吊胆了等着他犯混,一夜都没怎么合眼,结果那边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害他们白担心一场。 李文勇顶着鸡窝头从里面探出头来。 他上夜班才回来,刚睡下,听见李文军和李长明说话,怕又打起来,所以赶紧起来看看。 李文军冲李文勇一笑:“哥,起来吃了早饭再睡。” 李文勇瞬间就吓醒了。 李文军长得帅又聪明,成绩一直很好,好像什么都比他强。 所以明明他老实懂事从不惹事,母亲却偏爱桀骜不驯,到处惹是生非的弟弟。 李文勇嘴里不说,心里却很不舒服。 他们小时候打架也就算了。大了以后,李文军名声越来越差,连带着他也被人瞧不起,所以李文勇对这个弟弟厌烦到了极点。 李文军也讨厌李文勇死板迂腐的个性,所以两兄弟的关系倒是比外面的陌生人还差,几天都说不上一句话。 就算是逼不得已要说事,李文军也是“喂”“喂”地叫他。 今天竟然叫他‘哥哥’…… 李文勇盯着桌上的热气腾腾的早饭:这小子绝对在豆浆里放了巴豆!! 他这个弟弟蔫坏,小时候有一次把他茶缸里的茶换成了肥皂水,害他喝下去之后好几天都觉得自己像一条鱼,张嘴就能吐出泡泡来。 这小子却说,他只想知道人吃肥皂会怎么样。 李文军从厨房里拿了筷子出来,又取了米粉倒在牛奶里。 顾展颜太瘦,奶水不够。点点从半岁开始就是吃这种用牛奶和自己家炒米磨制筛过的米粉调制的米糊糊了。 食堂的牛奶便宜是便宜,就是太稀了,营养不够。 改天要去市里买点奶粉回来给点点才好。 如果说他对四十年之后的生活有任何眷恋,那就只有物资充足,想买任何东西给家人都可以随时做到,这一条了。 李文军这么想着抬起头,却见家人都瞪着他,眼神惊讶到甚至可以说有点点惊悚。 “这个炒米糊怎么这么难调,倒下去就成团。”李文军干笑了一声,端着碗走过去在顾展颜身边坐下。 “让你媳妇来吧,你能干成什么?”李长明一脸嫌弃。 刘翠红紧张地瞥了一眼李文军。 满仔今天早上好不容易干点活,李长明却不知好歹地嫌弃他,他怕是会掀桌子走人。 李文军笑了笑:“是,第一次调,不太熟练,以后我多弄弄,肯定能弄好。” 李文勇见李文军喝了一口豆浆,才敢开始吃。 顾展颜抬起头调米粉。 李长明这个时候才看见她脸上的巴掌印,气得抄起鞋子就朝李文军扔了过来:“你个混账东西只会喝酒打老婆。” 李文军原本可以躲过,却怕打到点点和顾展颜,所以反而迎了上去。 那只解放鞋打在李文军的肩膀上,然后落在地上。 桌上气氛更加紧张。 除了懵懂不知人事的点点,其他人都觉得李文军这个火药桶肯定要炸。 李文军却一脸淡定:“爸,你消消气。要是鞋子掉到碗里,早饭都没得吃了。过去是我太混蛋。从今天起,我绝对不再喝酒,更不会打小顾。我要是不改,你再打我,我绝对不躲。” 他起身捡了鞋,蹲下给李长明穿好,然后盯住了父亲干瘦的满是伤疤的小腿。 之前他不懂父亲的苦心,对父亲只有憎恨和厌恶,一天也没来得及孝顺父亲,后来幡然醒悟,后悔也来不及了。 李长明更加觉得不对劲了,瞪着他:“你这小子,我的腿有什么好看的,你是发烧了吗?” 李文勇摇头:“不是,肯定是酒精弄坏了脑子,一看就是跟老王头一样。” 老王头是旁边村里收破烂的,每天拖着个板车到此处转,有一点钱就拿去喝酒了,然后越喝越傻,一毛五分的也要算半天。 李文军洗了手又回来坐下:“别猜了,我好得很,只是一个晚上想清楚了一些事。” 对于现在的他,那四十年更像是一场梦,是老天见他太混账,让他一夜过完一生,体会失去一切后的孤寂与痛苦,才能彻底醒悟,好好做人。 李长明:“我信你才怪。” “不信就不信,先吃饭。”李文军咧嘴一笑,“反正日子还长着呢,你们有的是机会考验我。” 顾展颜在努力把他调得成团的米粉弄均匀。 李文军朝点点伸出了手:“到爸爸这里来好不好,让妈妈给你弄吃的。” 顾展颜犹豫了一下,一手抱着点点确实不好弄,还怕会溅到点点身上烫到她。 而且点点实在是饿了,现在都望着碗吃手指了。 李文军见顾展颜没拒绝,忙把点点接了过去。 李文军几乎没有抱过她,这个怀抱太陌生了,点点一脸惊恐,朝顾展颜伸出小胳膊,瘪着嘴哼哼着要回顾展颜的怀里。 李文军有些无措,忙学顾展颜的样子轻轻拍着她,做鬼脸逗她。 点点忘了害怕,‘咯咯咯’地笑了,不再挣扎。 李文军用力亲了一下那小脸蛋,暗暗叹息:真是不容易,忙活了一早上,还耍了点小心机,才终于抱到女儿了。 那边,刘翠红在问李文勇:“勇啊,你跟柳冬梅怎么了?” 李文勇的脸支支吾吾:“没什么。” 柳冬梅跟李文勇谈恋爱谈了一年多了,都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柳冬梅常会来坐坐,跟刘翠红说说话。李家已经把她当成半个媳妇看。 可是最近一个月她却没怎么露面。 李长明有些着急:“什么没什么,赶紧把人娶回来,我们家又不会亏待她,你也不小了。你弟都……” 刘翠红在桌子下面踢了一下李长明。 李文军跟顾展颜的婚姻一直是李文军的忌讳。 他一直觉得顾展颜为了缠上他才趁他喝醉爬上他的床,所以从没给过顾展颜好脸色。 李文军假装没看到他们的小动作,垂眼说:“嗨,不用问,肯定是柳冬梅家不只要三转一响,还要别的,才肯结婚呗。” /81/81179/26000263.html 第六章 偷窥不是我的错 李文勇脸色一沉:“你怎么知道?” 他们两个确实是因为这个谈崩了,可是他谁也没提起过。 李文军轻轻叹气:“猜都能猜得到啊。” 这个场景对于他们是刚发生,对于他却是重播。后来,直到他离开,他们每个人说的话,他都能记得,更别说是这么重要的事了。 刘翠红忙追问:“柳家还要什么?” 李文勇含糊地说:“没什么,你就别管了。” 刘翠红拍了一下手:“哎呀,怎么能不管,柳家到底要什么?你这个闷葫芦,快说啊,是要把我急死啊,” 见母亲这么着急,李文勇心里倒是复杂得很,一方面知道母亲这么关心他,他没有那么不平衡了,另一方面却又不想母亲这么忧虑。 李长明眼睛一瞪:“痛快一点,自己爹妈有什么不能说的。别磨磨唧唧像个女人。” 李文勇只能回答:“她家说还要一台电视机。” 刘翠红倒吸了一口气。 一台黑白电视机要三百多块。 李文勇和李长明的工资加起来也不过五十多块钱,凑齐三转一响就差不多要五百块了,再来台电视机…… 别说没钱,就算有钱,上哪里弄个那么多工业券去?别的不说,电视机的工业券整个县城也不见得有几张。 难怪李文勇最近争着上夜班,原来是为了津贴。 李长明沉默下来。 这个坎,绕不过去。 矿区的正式职工比较吃香,所以女方一般只要求三转一响中的一两样。 毕竟男人端着铁饭碗,工资每个月到账,等于抱着个会下金蛋的鸡。更别说随着年岁增加,工资只会越来越高,还怕买不起这些东西么。 柳冬梅家一下张那么大口,明显是怕李家以后还偏着小儿子,要一次性把李长明两口子的积蓄都掏空。 李文勇虽然老实,可一点也不傻,自然明白柳家的心思。 李文军再烂泥扶不上墙,也是他亲兄弟。柳冬梅还没过门就这么算计李文军,这才是让他生气的地方。 李文军之前也很生气,所以才拿了家里所有的钱一走了之。 这会他却心如止水,因为他觉得柳冬梅为自己争取利益一点都没错,再说柳冬梅也没有让他出钱。 顾展颜垂下眼,一声不吭。 这事她没资格参与讨论,也不想参与讨论。 她用小勺舀着米糊糊吹凉送到点点嘴里。 点点大口大口吃着,咿咿呀呀学着大人说话。 李文军问:“哥,你这里存了多少钱?” 李文勇警惕起来:“你问这个干什么。” 李文军结婚的时候,李长明说不能让顾展颜太委屈,所以让李文勇把他的积蓄也掏了出来。 结婚后,刘翠红还常悄悄塞钱给李文军。 李文勇当不知道,又怕妈妈太窘迫,就只能支付家里的开销了。所以,虽然每月有工资,到现在却只存了百来块钱。 李文军也不恼,咧嘴一笑:“别紧张,我的意思是看你还差多少,我帮你想想办法。” 顾展颜忍不住冷冷看了李文军一眼。 家里都快连买米的钱都没有了,他还好意思说这种大话。 说什么从今天改过自新,都是骗人的,他还是那个满嘴跑马,干啥啥不行,吹牛第一名的混蛋。 李文勇哼了一声:“不用。我承受不起。” 他各方面条件也不差,要不是李文军弄得姑娘对李家男人也敬而远之,他早该结婚了。 李文军能想什么办法,肯定都是些歪门邪道,偷鸡摸狗。 李文军没像往常一样拍桌子,站起来嚷嚷着维护自己的尊严,而是微微一点头:“没事,我想想办法。这事终归是要解决的。” 李长明怕他又惹事,急了,眼睛一瞪:“你要敢打什么歪主意,我就打断你的腿。” 刘翠红好为难:她知道李文军小两口肯定又没钱了,本来想悄悄吃完饭塞一些给顾展颜,可现在这种情形…… 李文军去上班的路上,先去了一趟邮局。 邮局只有一个职工,就是秦红玲的爸爸,秦俊生。 秦俊生的工作比较特殊,虽然身在矿区,工资却是邮政系统发。 所以,他像是一只立在鸭子群里的鸡一样,格外异类和孤立无援。 这大概也是大家觉得秦红玲好欺负的原因。 秦俊生只有秦红玲一个女儿,虽然那件偷窥事件过去两年了,秦俊生每次看到李文军还像看到仇人一样,眼睛里能飞出刀子来。 今天他却一反常态的平静。 “要办什么?” “我要寄一封加急信件。” “50分。” 秦俊生拿出两张灰色的20分邮票,一张褐黄色的10分邮票,李文军把自己写的纸塞了进去,写好地址,封了口,贴好邮票,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交给了秦俊生。 “这么快?” “是。” 秦俊生磨磨蹭蹭盖上章,随口说了一句:“谢谢。” 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还好像红了脸。 李文军淡淡回了一句:“不用,我也没做什么,就踢死了一只蟑螂。” 偷窥那事,对秦红玲和秦俊生的伤害不比对他的小,要是不说清楚,这件事不知道还要在这家人心里膈应多久。 所以他都准备走了,又停下来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那次我真没偷看她。你想想,以我的长相,想要什么女孩子没有,犯不着做那么恶心的事。” 李文军觉得自己是受害者,所以之前从来没跟秦红玲或者秦家任何人道歉或者解释。 却没想到此后的人生就再没机会遇见秦红玲,跟她说说这件事,解开她的心结。 他虽然不是救世主,也不相当完人,但是该他的他不躲不避。 秦俊生也没想到李文军会忽然说这些,愣在了那里。 李文军又说:“虽然我没错,可秦红玲却是因为有人要整我才被连累,所以也算是我亏欠了她。以后要是有什么帮得上的,你跟我说。我一定帮忙。” 等李文军走了,秦俊生才回过神来,嘀咕着:“臭小子,口气不小。就你能有多大本事?” /81/81179/26000264.html 第七章 穿小鞋 顾展颜吃过饭就赶紧送点点去幼儿园。 矿区的孩子,断奶后就可以放在幼儿园,免费还省心。 有几个年龄比顾展颜稍大的女人送了孩子却不走,聚在门口说话。 矿区相对于外面,像是个世外桃源,衣食无忧,医疗教育都免费。 在这个相对封闭和娱乐匮乏的年代,男人的精力都拿来打牌,女人的精力都拿来说闲话了。 顾展颜1978年下放到矿区,来了没几天就在一次联谊中跟李文军上了床,然后急匆匆结婚,生孩子,不到十八岁就办完了两件人生大事,还依靠李文军家的关系进了矿区子弟学校当老师。 在大家眼里,顾展颜是个有手段没廉耻的女人。 这些女人的闲话里自然少不了她。 顾展颜心里清楚得很,却当没听见阴阳怪气的议论声,没看见那讥讽轻蔑的眼神。 这些女人说她高傲摆架子,也对她爱理不理。 今天却有人却主动跟她打招呼:“诶,顾展颜同志,你还不知道李文军同志今早上英雄救美的事吧。” 顾展颜停下脚步,侧头看了看说话的人。 原来是矿长的掌上明珠王小兰。 王小兰今天自告奋勇来送哥哥的小女儿上幼儿园,就是为了在这里堵顾展颜。 顾展颜的眼睛像是冬天的湖水,美丽却清澈冷漠。 王小兰被她盯得莫名心虚和自卑,有些恼羞成怒,皱眉正要开口。 顾展颜却回了一个:“哦。”打算接着走。 王小兰不甘心,又追着说了一句:“你知道他救的是谁吗?” 顾展颜摇头:“不想知道。” 王小兰却像是没听见,自顾自回答说:“是秦红玲。” 她盯着顾展颜,眼神兴奋而幸灾乐祸,等着看顾展颜惊愕伤心崩溃的模样。 顾展颜又淡淡回了一个:“哦。”然后慢悠悠走了。 王小兰憋得脸通红,许久才愤愤地低声说:“破鞋,装模作样。” 王小兰身边的胡春桃哼了一声:“就是,傲给谁看啊。好像谁不知道她怎么套住军少的。” 胡春桃是王小兰的跟班,王小兰说什么她都会附和。 旁边立刻有人煽风点火;“哎呦,军少可惜了,那么年轻就被她缠上了。之前矿区里不知多少女孩子喜欢他,随便挑一个都比她条件好啊。” 顾展颜是海城来的知青,要不是家里成分差,怎么会被弄来干挖矿这么苦的活儿?除了长得漂亮,会英语,还有什么条件? 越是这样大家越看不惯她的傲气。 “不过军少的脾气和品行真是……也就长得好这一个优点了。” “我都怀疑军少今早上真的只是想弄死那只蟑螂。他什么时候管过这种闲事,不去调戏女孩子都是好的了。” “哎呦,所以说,这两人是流氓配破鞋,天生一对,都不要去祸害别人了,正好。” “说不定,他跟秦红玲又勾搭上了呢?” 王小兰忽然吼了一声:“好了!” 大家都吃惊瞪着她。 王小兰板着脸说:“你们这些人,在别人背后这样说三道四,一点也没有革命同志的团结友爱。” 刚才明明是她先说起来的,怎么她又来说这些话。 大家交换着若有所思的眼神。 王小兰喜欢李文军这件事,大家都知道。只是没想到李文军都结婚两年了,她还这样。 胡春桃赔笑着:“那是,李文军又帅又有担当,是个好同志。” 王小兰瞪了她一眼:“胡说,他是个大混蛋,大流氓。” 胡春桃没想到自己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笑容一僵。 王小兰拂袖而去。 剩下的人大眼瞪小眼。 “小姐脾气,真难伺候。”有人嘀咕一句。后半句她没敢说出口,要不是看在你爹是矿长,谁爱理你。 有人忙扯了一下她的衣角。 胡春桃学王小兰的样子板起脸来:“你们这些人,在别人背后这样说三道四,一点也没有革命同志的团结友爱。”然后追着王小兰而去。 其他人这会才敢敞开了说话,朝胡春桃离开的方向啐了一口。 “跟屁虫,马屁精。” “就是,一大早就就让人不痛快,真讨厌。” 顾展颜知道王小兰是在特地挑衅激怒她。 可惜,她对李文军一点感情也没有,当然也不会吃醋。 远远看见李文军从邮局出来,顾展颜停下脚步。 刚才那些人的话闪过脑海:“说不定,他跟秦红玲又勾搭上了呢?” 顾展颜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胃里直翻滚。 她不生气,但是挺恶心的。 江山易改,本性难改。 李文军就不会变好。 她一定要提防他,不要再次被他给坑了。 回到学校,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同事们都上课去了。只有教研组长喻明洁在。 顾展颜忙跟喻明洁打招呼:“喻老师早上好。” 喻明洁脸色阴沉:“你还真是舒服。这个时候才来。” 顾展颜没出声。学校比其他单位要自由一点,早上不用点名。所以如果没有早读,第一节课没有课,老师们都会晚点来。 喻明洁又说:“不要以为自己文凭比别人高一点,就能懒懒散散的,一副大小姐作风。以后早上必须早读之前到,不然我就算你迟到扣你津贴。”老师的基本工资很低,津贴和课时费是大头。各自教研组长掌握着考核本组老师的权利。 顾展颜暗暗咬了咬唇。 这不是喻明洁第一次给她小鞋穿了。 喻明洁也是海城的知青,只是比顾展颜要早到矿区十几年,三十几还没结婚。硬生生从如花似玉的少女磨成了三十的老闺女。 虽然过了十几年了,她的傲气却还在。当年她就是不肯屈就,才一直没结婚,所以很看不起,没有原则不要尊严爬上李文军床的顾展颜。 所以原本应该对同乡顾展颜更亲近的她,却比任何人对顾展颜都要严厉。 喻明洁瞥了一眼顾展颜因为常做家务变得粗糙的手,哼了一声:“自找的。”然后昂着头出去了。 顾展颜深吸了一口,昂起头,把一瞬间涌出来的眼泪又逼了回去。 谁贬低她,她都能一笑了之 只有喻明洁,能每次都扎在她心尖上。 因为喻明洁也是海城来的,最清楚她的痛苦、委屈和软肋。 /81/81179/26000265.html 第八章 救了个人 李文军浑然不觉刚才顾展颜在身后,径直回了电工车间。 张爱华刚好在点名,见李文军进来,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手表:“8点整。李文军,你今天倒是来得挺准时的。” 李文军立刻回答:“时间就是生命,无端的空耗别人的时间,其实无异于谋财害命的。” 话是没错,怎么总感觉呛得慌…… 本来借机讥讽李文军天天迟到的张爱华只能悻悻转开头,接着说:“今天我们的任务是为建矿周年庆做线路检修。李文军,你跟我一组,我们查从变电所去篮球场那条线,其他人按照我刚才的安排,开始干活。” 李文军立刻转身去拿工具包跨上,左手拿着脚扣,右手拿着张爱华的军用铝制水壶:“走吧。” 张爱华更吃惊了:这小子从早上就不对劲,绝对是中邪了。 平日里,三催四请都不动。就算动了,也是两只手空吊吊的,什么都不拿。 这个组实在待不住了,就被踢到下个组。 短短两年不到,他已经把所有班组都轮了一遍了。 要不是他们几个组长看他聪明,不管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被开除肯定会走上邪道太可惜,早把他弄走了。 今天这么积极,不知道憋着什么坏水。 李文军见他不动,一脸疑惑:“师傅,我少拿了什么吗?” 张爱华闭上了微微张着的嘴,一挥手:“没有,走吧。” 端午已经过了,太阳有些毒。 张爱华这人办事很认真,生怕李文军不仔细错过了什么问题,所以都是自己带上脚扣“哼哧哼哧”爬到电线杆子顶上,检查完再“哼哧哼哧”爬下来。 电线杆子矮的8米,高的有12米。 张爱华快四十岁了,还有点发福,从第四根上下来,就满头大汗,扶着电线杆直喘着粗气。 李文军放下工具包:“要不我来。” 张爱华一伸手:“不,我来。等我喘口气。”毕竟出了问题,还是他担责任。 李文军一脸诚恳地说:“师傅,你放心,我绝不闯祸。其实我知道怎么检查,以前我那么气你,是我不知好歹。” 李文军以前觉得几个组长老拉着他一组,是要拘着他,所以想尽了办法逃脱。 后来才明白,他们只是害怕他惹祸连累大家,又不肯放弃他。 张爱华只摆手,却说不出话,刚才还发红的脸忽然惨白惨白的,额头上冒出豆大的冷汗。 还没等李文军再说什么,他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操,中暑了…… 李文军吓了一跳,忙接住他。 中暑这事可开不得玩笑,严重起来可是会让人直接器官衰竭去见马克思。 上一世的今天,李文军逃班,压根就没来,所以不知道张爱华中暑的事情,有点猝不及防。 他把工具包一扔,接住了张爱华,拖到树荫下,试了试他的脉搏。 张爱华心跳有一下没一下,好像随时都会停。 李文军更紧张了,忙把他下颌抬起,确保呼吸通畅,解开他的衣服扣子,给他做胸外按压。 他按得满头大汗,越来越害怕。 “师傅,师傅,你别吓我。倒是动一动啊。” 说不定上一次因为他翘班,别人跟张爱华一组,张爱华没中暑呢?如果张爱华有个三长两短,可不就是他间接害死的吗? 张爱华的喉咙里“咳咳咳”响了一声,心跳慢慢平稳。 李文军又搬了两块砖来垫在他脚下,脱了自己的衬衣当扇子给他扇风。 好一会儿,张爱华才悠悠睁开眼,虚弱地问:“我怎么了?” 醒来了,就不怕了。 李文军松了一口,浑身脱力坐在地上:“没事,你只是太累了,先歇歇吧。” 张爱华挣扎着要起来:“不行。今天必须检修完这条线,明天还有明天的事情。过几天周年庆,都要用。” 李文军按着他,沉下脸说:“师傅,你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您要再这么拧,等下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就直接把你扔河里毁尸灭迹,省得有人说是我害死了你,找我麻烦。” 张爱华一听脸色倒是比刚才还要白了。 李文军暗自好笑,取了水壶托着他的后脑勺,给他喂了两口水,然后就取了脚扣爬电线杆去了。 他身手利落,十秒不到就能爬到顶。 从这里望过去,远处绿油油的田野和弯弯的河堤尽收眼底,微凉的风拂过低矮的房屋,带来泥土和农作物的清香。 以后这里全部会变成化工厂造纸厂,再没有这么美丽的田园风光了。 他要加紧了,赶在1988土地开始拍卖前,攒够启动资金把这块地买下来,保住他心里最后一片净土。 转头竟然还能看见学校二楼教室,而且顾展颜恰好在上课。 李文军盯着她凹凸有致的侧影,心里暗暗骂自己:草。我那时候到底怎么想的,这么漂亮又有学问的女人,竟然会看不上? “怎么了?”张爱华在下面问。 李文军从遐想中回过神,迅速按照操作规范,把各节点电路设备查了一遍,然后又利落地下来了。 张爱华脸色已经好多了,一脸不满:“哼,爬得倒是挺快,就是技术不行,查这个都要半天。” 李文军笑了笑,没回嘴。 张爱华这一代人都这样,明明是想夸人的,可说出口的话来却没一句好听的。 李文军看了看前面,说:“这条线路还剩十根电线杆,要不您先回去吧。我自己查。” 张爱华一口拒绝:“不行,按规矩要两人一组。” 这个规矩就是防止有一个发生意外,另外一个可以抢救。 刚才眼前发黑那一下,他真以为自己要被送走了。 还好李文军反应快…… 张爱华想到这里,一脸狐疑地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李文军:“我说,你刚才那么熟练镇定的,难道以前抢救过人?” 这家伙不杀人就不错了,竟然还会救人,今天反常得有点厉害,让人想不起疑都不行。 李文军叹息:他毕竟前前后后活了六十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汶川地震他去做过志愿者,捐过物资。那些伤者的情况比张爱华刚才要吓人得多。 可惜这些事,说出来没人信。 /81/81179/26000266.html 第九章 双管齐下 今天要是不说清楚,张爱华不知道又要怎么唠叨他。 李文军冲他一笑:“之前高中不是有红十字会办的活动吗?老师教过我们。” 这句话半真半假。 那次偷窥事件轰动了全矿区。 因为此事,李文军只在子弟学校的高中上了半年,就被迫转到技校就读。 再继续追问就是故意揭李文军心里的伤疤了。 张爱华果然把这事翻篇了:“不错,还能用上。” 李文军把他扶起来:“师傅,你要跟着也行,你就跟着我移动,然后坐在树荫下看我干。” 张爱华正要说:“革命靠自觉,我怎么能偷懒。” 被李文军冷冷的眼神一扫,就闭上了嘴。 这小子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沉下脸来却有一股子说不出来的邪狠劲儿,让人心里发毛。 “师傅,留着命才能更好的干革命。您还是悠着点。”李文军见镇住他了,嘴角一勾,又取了东西,接着检查去了。 张爱华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有点怂,骂一句:“你个臭小子,翅膀硬了,竟然教训起你师傅来了。” 恰好有个八九岁的小孩推着一个装着白色泡沫箱子的板车经过:“绿豆绿豆冰,白糖白糖冰。” 泡沫箱子上用红漆写着两个大字“冰棒”。 李文军叫住那孩子买了一根五分钱的白糖冰棒,塞到张爱华手里:“师傅,把这冰棍放在额头上冰一冰。” 张爱华心里一暖:可算是没有白为他操心,这小子还会疼人了。 李文军穿着背心立在电线杆子上。阳光下,身材精瘦却肌肉分明,被汗水濡湿越发白的发光。 路过的女同志都驻足看。 女同志甲:“军少,你小心一点。” 李文军:“张阿姨放心。” 女同志乙:“军少,你累了吧,下来喝口水。” 李文军:“不用了,谢谢赵大姐。” 女同志丙:“军少身手好敏捷。” 李文军被吵得头晕,扔了段短电线下来,说:“你门看,好危险。几位女同志都快去忙自己的事吧,别靠那么近,小心工具掉下来伤到你们。” 女人们:“哎呀,军少好温柔体贴。” 张爱华一个人坐在树下吃着冰棍,远望着被女人围住的电线杆,心里酸的要死,嘴里骂骂咧咧:“切,长得好看有个屁用,买的冰棍都不甜。” 眼看到中午,李文军检查完了所有线路,把张爱华送回了家。 张爱华的老婆邱小红是供销处商店的售货员,泼辣又心直口快。 她见张爱华脸色那么难看,脑子“嗡”地一响,冲李文军劈头盖脸就骂:“你个小兔崽子,你又干什么了,把你师傅折腾成这样。他那么老实,整天护着你,你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好歹。” 邱小红嗓门太大,以至于张爱华的解释声音完全被他盖住了。 李文军无奈地对张爱华递了个眼神,就走了。 邱小红追了出去,倚在门边叫:“李文军,你给我回来,说清楚,到底是什么事。” 张爱华冲邱小红吼了一句:“闭嘴。” 邱小红才吓得立刻闭上了嘴。 张爱华气得脸通红:“你瞎嚷嚷什么?搞清楚事情前因后果了吗?” 邱小红嘴一瘪,咧嘴大哭起来:“呜呜呜,你吼我,你从来没吼过我。” 李文军掏了掏被邱小红的声音震得嗡嗡响的耳朵。 河东狮子吼,那音量,要命啊…… 难怪有人走失,都是让她打头叫人。 老王头拖着板车从他面前路过,用他那破铜锣一般的声音叫着:“收破烂。牙膏皮子王八壳,破铝盆子旧报纸。收破烂了诶。” 李文军眼睛定在了他板车上的那个收音机上。 “等等,老王同志,你这收音机哪里来的。” 老王头翻了个白眼:“五毛钱两个收来的,全是木头,卖废铁都值不了这么多。我犯糊涂,收太贵了。” 李文军:“我看看。” 老王头浑浊的眼睛瞪着他:“你买来干什么。” 要是别人,他肯定直接就给了。可是这个混世魔王不知道要干什么坏事…… “修修自己用啊。”李文军拍了拍自己的电工工具包,“反正你拿回去也是卖废铁。” 其实电工组跟修电器的除了都带个电“字”以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但是这个年代的人很少能分清楚。 老王头这才把收音机拿起来递给李文军。 李文军掏出螺丝刀,把盖子上的螺丝拧开,看了看里面。 很好,该在的东西都在。 他压抑住兴奋,抬头问老王头:“一块钱卖给我行吗?” “行啊。”老王头忙点头,绿豆大小的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转手就赚了一倍,换谁都开心。 不过,他不知道,李文军能用这个创造几百倍的价值。 李文军低头摆弄了一下收音机,说:“以后,你要还有破旧的收音机都可以拿来给我,有多少我要多少。” 老王头:“你用得了这么多吗?” 李文军没法解释,只能端出‘军少’的标准无赖表情:“我在家里摆一圈,听完这个听那个,你管我啊。” 老王头嘀嘀咕咕走了。 李文军掂了掂收音机:早上那条路未必走得通。这是他的第二条路。 李文军回车间放了东西,取了些工具回来,又去食堂打了饭菜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里捣鼓。 听见外面门响,他知道是顾展颜回来了,冲外面叫了一声:“饭菜在桌上,我已经吃完了,那是你那份。” 过几天矿区成立周年庆,孩子们要表演。顾展颜排练给孩子们排练一上午,浑身脱力,嗓子冒烟。正想着要不中午这顿免了,实在是没力气去打饭做饭了。 没想到李文军竟然主动帮她买回来了。 之前李文军都不知道去哪里混,到半夜才回来,压根就不会回来吃午饭。 顾展颜盯着桌上的饭菜发了一会儿呆,胡乱吃了几口就停了。 李文军忽然从里面伸出头来:“就吃完了吗,你不是要睡午觉吗?” 顾展颜垂眼:“我打算回去学校办公桌上趴一会儿。” 李文军说:“你就在家里睡吧。我尽量小点声,不会吵到你。” 顾展颜坐着不动。 /81/81179/26000267.html 第十章 我做出了神器 李文军无奈地说:“放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你每天都在家里睡,忽然跑去学校办公室,别人又要以为我把你怎么样了。” 顾展颜见李文军要过来拉她,忙站起来,躲开李文军进去了。 结婚那天,李文军用板凳和木板贴墙架了一张简易床。 顾展颜知道他嫌弃自己,却不知道他这么嫌弃她,什么也没说,便认领了墙边那个简易床。 李文军懒得解释,反正原来那张床也是木架子上盖木板,差不了多少,就大大咧咧睡了主床。 这会儿,顾展颜发现简易床和床上的被褥被对掉了,有些迷惑。 李文军解释:“夏天来了,蚊子多,简易床不能支蚊帐,你带点点睡大床吧。” 顾展颜默然了:原来是心疼女儿。还算有点良知。 她身体僵硬地在床上躺下。 李文军又在靠窗放的书桌边坐下,接着摆弄他的东西。 午后的太阳白花花的,微热细风从窗户里吹进来。 李文军动作很轻,生怕吵醒了顾展颜。 可是顾展颜却紧张得睡不着。 她不是怕李文军对她怎么样。她跟李文军在一个房间里睡了近700天了,李文军都没有尝试过跟她过夫妻生活。点点还是他们两第一次醉酒那一晚播下的种。 她只是因为跟醒着的李文军共处一室而紧张。 就好像,一个陌生人坐在身边一样。 一天中,她只有中午这两个小时能不做谁的妈妈,谁的妻子,清净一会,喘息一下。 结果今天都被搅了。 顾展颜有些烦躁,翻了个身,睁开眼,恰好看见李文军专注的侧脸。 寸头,雕塑一般的侧脸,眉目在强光下显得越发清晰干净。 李文军感受到了她的目光,转头看着她,轻声问:“怎么了?我吵到你了吗?” 他温柔得让她心里发毛。就好像暴风雨之前的安静一样。 顾展颜盯着他:“你不必这样,有什么事直接说。我知道,你并不喜欢我,娶我只是因为责任心,只是不想被人戳脊梁骨,还有不想被开除的成分在里面。” 李文军不生气,却笑了,仿佛窗外的阳光都落在了他脸上。 平日淡定得像佛像一样的顾展颜却有些恼了,红了脸坐起来:“你笑什么?” 李文军摇了摇头,止了笑,转回去接着研究他的东西:“没什么,我只是很高兴。你肯跟我说这么多话,我们两个的关系算是迈进了一大步。” 这个情商,这个说话的态度,真的是李文军吗? 还是他又在捉弄她? 顾展颜暗暗深呼吸,淡淡地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在乎我们之间的关系了。” 李文军定定看着她:“我一直都在乎。只是之前有些事没想明白。我们可是要一起过一辈子的人,我们之间的关系,对我很重要。” 一起过一辈子? 顾展颜垂下眼。 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对她而言都无关紧要,因为她压根没想过跟他过一辈子。 她从到达这个山沟沟里那一天开始,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撑到能返城那一天,离开这里。 就算跟李文军结婚了,她的目标也只多了一个备注:带上点点。 她未来的人生里,压根就没有给李文军留位置。 《东方红》的广播声在外面响起。下午两点了。 这是矿区的约定俗成的规矩,早上7点放激昂的乐曲,中午放《东方红》叫大家起床上班。 工友们陆陆续续从平房里出来,往各自的车间走去。 顾展颜站起来,梳洗了一下也出去了。 李文军坐着没有动。 顾展颜也没管他。 反正他一直是这样,上班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天快黑的时候,李文军才把用木板钉起来的盒子一装,吐出一口气:“做好了。” 面前摆着两个长条形的小盒子。 这是最简易的手持式单工无线电对讲机。 不用网络,不用电话线,就可以实现远程通话的工具。 这个对讲机里面的所有电子元件都是从那个旧收音机和车间拿来的。 装的是一号电池,有点重。 信号也不是很强。 不过,这个年代压根就没有手机信号和无线电信号,所以基本没有干扰。 今天晚上就有机会验证它们能不能用。 看看外面,天色不早。 顾展颜怎么还没接点点回来? 李文军越想越心慌,把桌上整理好,一路小跑去了幼儿园。 幼儿园里,果然只剩下点点一个人,扒着护栏站着,眼巴巴看着外面。 幼儿园的老师本来满肚子不高兴,想着等顾展颜来了要好好说说她,可是见来的人是李文军,火气就下去了一大半。 李文军忙上前,一脸歉意:“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耽误你下班了。” 幼儿园的老师哪里见过李文军对人这么和气,心花怒放:“没事,就是孩子一直在等你们挺可怜的。” 李文军一手抱起点点,一手拎起装着换洗的衣服的袋子,对老师点头:“我就不耽误你了。” 等李文军转身,点点这才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李文军有些心酸,在路边坐下,放下东西轻轻拍着她的背,问:“点点害怕吗?” 孩子点了点头,抿起嘴,眼泪却还是悄无声息地成串往下掉。 李文军又说:“点点怕爸爸妈妈不要你了。” 点点抽泣了一下又点头。 李文军那时候觉得顾展颜是个人尽可夫的女人,怀疑点点压根就不是他的种,所以有时喝醉了会胡说八道,说要把点点送走。 本以为孩子小听不懂。 原来她都懂,只是说不出来。 天知道他那些无意的话给孩子造成了多重的心理阴影,他真是天底下最差劲的爸爸。 李文军内疚得红了眼眶;“爸爸错了,爸爸是个大坏蛋,不该说那些话。爸爸以后再也不会说那些话了。” 点点终于止住了哭,认真望着李文军。 李文军说:“点点,不管到什么时候,爸爸和妈妈都不会不要你的。你是爸爸最重要的宝贝。不管发生什么事,爸爸一定会来接你的,知道吗?我们拉钩。” 点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抽泣着伸出细白柔嫩的小手紧紧抓住了李文军小手指,就好像捉住了某个重要的承诺一般,又像捉住了救命的绳索。 /81/81179/26000268.html 第十一章 孩子丢了 李文军越发心疼。 她出生那天,护士抱着小老鼠一样肉乎乎皱巴巴红彤彤的她出来,他很嫌弃,没伸手,是刘翠红接过去的。 结果点点一直哭一直哭。 李文军鬼使神差地就冲她伸出了一只手指。 然后她就紧紧捉住那只手指,立刻停止了哭泣,跟现在一模一样。 他们的联系其实一直都那么紧密,可惜他眼瞎,到现在才发现。 眼泪濡湿了眼眶,李文军搂紧了点点:“谢谢你,点点。谢谢你还肯给爸爸机会。” 点点忽然清晰地叫了一声:“粑粑。” 李文军应了一声:“诶。” 点点又叫了一声:“粑粑。” 李文军又应了一声:“诶。” 点点觉得很好玩,咯咯咯笑着:“粑粑。”眼泪都还挂在脸上没干。 李文军也忍不住含着泪笑了:“诶。” 顾展颜带着孩子排练完全忘记了时间,等她发现时外面已经蒙蒙黑了。 孩子们个个一脸哀怨。 顾展颜忙布置了作业,散了学。 她路过门卫时,门卫对着她喊了句:“顾老师,你还在学校啊。刚才有人打电话找你,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顾展颜没工夫理会这些,只想着点点还一个人待在幼儿园,对门卫点了点头,就急匆匆离开了学校。 幼儿园里黑漆漆,安安静静,哪里还有人。 顾展颜忙又回来,跑到李长明他们那里。 李长明他们已经在吃晚饭。 结婚以后,他们基本各吃各的,所以李文军不在。 顾展颜没看到点点,真的慌了:“妈,爸,你没接点点吗?” 刘翠红一脸茫然:“你没跟我说,今天要我接点点啊。”一般顾展颜要刘翠红帮忙接点点的时候会提前打招呼。 顾展颜急得快哭了:“点点不见了。不知道被谁接走了。” 刘翠红一听脚都软了,拍着大腿:“哎呀,怎么会这样?” “别说了,赶紧去找。”李文勇转身去拿了两个手电筒。 李长明接了一个,慌慌张张跟他一起出去了。 路过3排3号时,门大开着,亮着灯。 李文军坐在客厅里,正在给点点喂饭。 李长明松了一口气,这会才觉得心跳得像擂鼓。 他气不打一处来,进去对着李文军后脑勺就是一巴掌:“你个混小子,谁让你接点点的。” 李文军用手护着点点的脸,生怕她被误伤,苦着脸哭笑不得地说:“爸,你是气糊涂了吗?我是点点的爸。怎么就不能接点点了?” 李长明一时梗在那里。 李文军从来没有半点已经做爸爸的样子,搞得大家刚才压根就没想起来这件重要的事情,直接就把他摘干净了。 顾展颜把点点抱过去,惊魂未定的将脸埋在孩子的怀里,许久才抬起头说:“下次接孩子,跟我说一声。” 李文军叹气:“我打电话到学校告诉你,传达室的大爷说你已经走了。” 顾展颜才意识到刚才传达室的大爷说的是李文军。刚才她从另外一个方向回来,也没发现家里开着门的。 “不让人省心的东西,吓死你爹了。”李长明骂骂咧咧就回去了。 李文军揉了揉被拍疼的后脑勺,问顾展颜:“你没吃饭吧,我煮了面,吃面吧。我饿了,就先吃了,没等你。” 他自顾自进去,端了一碗面出来。切得细细的葱花洒在泛着猪油花的汤上,香气扑鼻。上面还盖了个金黄的荷包蛋。 顾展颜愣了:“你什么时候会做饭了。” 之前他十指不沾阳春水,活脱脱一个大少爷,这些压根就不会。 “我会的事情多了,以后你就知道了。”李文军把筷子塞到她手里,“吃吧。” 李文军坐下接着喂点点吃面条,细心地把面条卷成团,让点点好吞咽。 点点吃得很满意,开心地直拍手。 顾展颜坐下,望着李文军发呆。 这一切,真的像梦一样。 李文军朝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再不吃要面要糊了。” 顾展颜这才夹着面条小口小口地吃。 “合你胃口吗?”李文军问,“我记得你吃得比较清淡。” 顾展颜垂着眼点头,不出声。 也不知道是说自己吃得比较清淡还是说面好吃。 顾展颜吃完面,点点也吃完了。 李文军知道她要洗澡,还要给点点洗澡。 之前,他很晚回来,所以她都是早早洗完,避开他。 李文军识相地起身说去那边坐坐,锁了门出去了,以免她觉得不安。 李文勇正在穿工作服戴矿灯,准备去上班。 李文军想起一年后的矿难,心里很不舒服,说:“哥,要不申请从井下调到井上来吧。这工作太危险了。” 李文勇垂着眼说:“再危险不也得有人做嘛。再说,不下井,我能干什么?” 他初中毕业,没有去读中专和高中。想想,还真没有别的工作可以做。 李文军抿起嘴,开始琢磨这个事情。 正说话,邱小红和张爱华从门口进来了。 李长明忙站起来打招呼:“哎呀,什么风把张师傅吹来了。” 刘翠红:“快坐,我去倒茶。” 张爱华忙说:“不用客气,我们今天是特地来找文军的。” 李长明第一反应就是脱了鞋,拿着鞋指着李文军,吼:“臭小子,你又干什么混账事了。” 李文勇下意识拦住了李长明,对李文军说:“跑啊。” 李文军一脸茫然:“跑什么?” 李文勇跺脚:“等着挨揍啊?” 张爱华被逗笑了:“别慌,军少没闯祸,我是专程来感谢他的。今天要不是他救了我,这会儿我搞不好已经见马克思了。” 李长明和李文勇愣在那里,一起叫出了声:“啊?” 张爱华点头:“真的,我今上午中暑了;下午我去看医生,医生说我其实挺严重的,多亏军少处置得当且及时,把伤害降到了最低,不然我现在重则死亡,轻则脑膜充血水肿昏迷,要我们好好谢谢你。” 李长明手里的鞋放下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尴尬得要命。 刘翠红抢了他的鞋扔在地上,嗔怪:“动不动就打人,让人看笑话。” /81/81179/26000269.html 第十二章 有人送缝纫机上门 邱小红红了脸,扭扭捏捏地说:“今天上午我也错怪了军少,现在是特地来赔礼道歉的。军少,真对不起,别见怪。” 李文军做了个擦汗的动作:“咻,吓死了,差点又被打死。” 李长明被激得,又弯腰要去拿鞋。 邱小红掏出一张小纸片,让李长明立刻停下了动作。 那张盖着大红章的绿油油纸片上写着一排小字:蝴蝶牌缝纫机工业券。 缝纫机的工业券,整个矿区一年也就几张,都被供销社的人分了,他们哪里见得着? 邱小红把券递给李文军:“师母也没什么谢你的。你别嫌弃。” 她听说了柳家的要求。这工业券不值钱,但是不太好弄。关键拿得出手,她还不肉疼。 李长明还装模作样摆手:“哎呀,你们太客气了。哪里用这么破费。”其实心里得意得要命。 刘翠红笑得像朵花:“张师傅两口子真是太客气了。” 邱小红他们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张爱华走的时候,李文军出去送他。 张爱华悄悄塞了几张布票在他手里:“我知道那个缝纫机票多半到不了你手里。这个给你,你留着自己用,别给你哥了。” 李文军咧嘴一笑:“知道了,谢谢师傅。还是师傅疼我。” 张爱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切,贫嘴。以后要好好干活。” 李文军回到家,把那张券伸到李文勇面前:“呐,缝纫机的券有了,你可收好了,等我给你凑齐其他四张,我们一起去城里把东西买回来。” 李文勇本来应该很高兴,却觉得有点不是滋味。 早上才说柳家要算计李文军,而且他还因为柳家的事,怨恨李文军拖后腿,下午李文军就把一张缝纫机票给弄了回来。 李文军把工业券塞到李文勇手里:“拿着,亲兄弟计较那么多干什么。再说,过去,我也没少占你便宜。” 李文勇这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谢谢。” “各位同志快出来,帮忙找人。”外面有人在叫。 李长明出去问:“怎么了?” “周主任家的孩子跑丢了。叫男同志都出去去后山帮忙找找。” 李文军微微一笑:这就是他等的机会。 矿区的孩子们都在一个幼儿园长大,父母都是工友,所以都很熟。每天放学,到各家串门或者去山上地里疯跑,没有人管,只要到吃饭时间回来就行。 周立国是矿长办公室主任,官不大不小却是矿长身边的人。 而且周立国为人心胸狭窄,喜欢算计,是个十足的小人,外号“周扒皮”。 大家对他有意见也不敢得罪他,这会听见叫,都拿着手电出来了。 李长明觉得有点大惊小怪,不敢直说,只能问:“孩子是不是在哪儿玩没回来?” “不是,各家都问了,没看见。再说现在天都黑成这样了,其他孩子都回来了。”那人急急忙忙地说,“我还要去叫人,你们赶紧出来吧。” 李长明忙对李文勇说:“你上班去吧,我跟文军去帮忙找人。” 李文军拦住了他:“爸,天这么黑,后山的路不好走,你别去了。我去找就行。” 李文勇一听本来出去了又回头说:“对,爸,你别去了。” 李长明哼了一声:“我比你走得快得多。” 李文军只能说:“万一周主任孩子是被人拐跑了呢?家里不得留个男人?看着点点?” 李文勇说:“是,剩下两女人,怎么办?我又不能旷工在家守着。” 李长明一听,放下手电:“好。那我不去了,你去把小顾和点点叫过来。” 李文勇暗暗对李文军投去赞许的眼神,转身走了。 出去很远,他才忽然想起。他们兄弟上一次这么合作默契,还想还是在十几年前翻隔壁家的菜园子偷西红柿。 他们两一个望风,一个摘,把西红柿青的红的都摘了个精光,然后两兄弟被罚跪了一晚上搓衣板。 “小子,你可算是懂事了。”他自言自语。 顾展颜刚好洗完澡。 李文军大概说了说,然后抱着点点。 顾展颜拿了要批改的作业跟着他过去了李长明他们那边。 李文军再回家了一次,取了挎包,把自己刚做好的对讲机装进去背在身上,才跟上了找人的大部队。 人群中,李文军看见赵林,忙对他招手,把他拉到偏僻处,拿出一个对讲机递给他。 “你拿着这个。” 赵林好奇地把对讲机翻来覆去地看:“这是个啥,筷子盒吗。” 李文军说:“不是。这个叫对讲机。” 赵林兴奋起来:“就打仗的时候,比在背上可以打电话那个?” 李文军含糊地回答:“差不多,有一点不同。一句半句话也解释不清楚。” 李文军教他怎么用,然后说:“这么多人,你就别去了,也不差你一个。你守在周立国家门口,等下那孩子要是回来了,你就告诉我。省得大家白找。” 赵林点头:“好好好。” 等赵林走了,李文军跟上了大部队,往后山上走。 现在正是栀子花开花的季节,漫山遍野都是雪白的花朵,香气扑鼻。 李文军停下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受这久违了的记忆中的芬芳。 他用眼角余光找着混杂在人群里的周立国,然后有意保持在周立国身边几米范围内,确保等下赵林呼叫他的时候,周立国能听见。 其实那孩子压根就没丢,等会儿就自己出来了。结果因为通信不便,大家在山里找了一夜,早上回去才知道。 可是他要是现在就说出来,大家肯定以为是他在恶作剧。他为大家省了事,还要挨骂。 天空中乌云密布,像是要下大雨了。 不对…… 他记得很清楚,今晚上应该是皓月当空。然后他趁着家里没人,就拿了家里的钱,在月光下连夜步行去了城里。 难道是因为他的出现改变了一些事情,让后面发生的一切都变了。 就像蝴蝶少扇了一下翅膀,原本要来的风暴,就消失了。 李文军此时已经爬到半山腰,皱眉看着远处,思考着这个重要的问题。 因为如果是这样,那他曾经度过的四十年积累的信息和经验,就没有丝毫作用了。 比如今晚,那孩子要是真的走丢了呢。 /81/81179/26000270.html 第十三章 初露锋芒 “军少。” 手里的对讲机忽然响了起来,打断了李文军的沉思。 那声音虽然不稳定,却很清晰,在空旷安静地山里,像个炸弹,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李文军按着通话键,回答:“听见,请讲。”然后松开了手。 赵林兴奋地说:“孩子回来了。原来他捉迷藏躲在一个杂物间睡着了,刚才醒了才出来。你们回来吧,别找了。” 李文军又按着通话键:“收到,我们马上回来。” 放下对讲机,他身边已经被好奇的工友团团围住了。 “诶?军少,这是个什么?” “好像是电话,但是又没看见线。” “像是电影里那个步话机。” “不对,那个后面要背个大箱子。” “厉害啊,这个东西不用接电线和电话线,拿在手里就能通话。” “这个是手持式对讲机。” 有人在后面说了一句。大家一看是周立国,忙让开了。 李文军笑:“还是主任见识广。” 周立国接过李文军手里的东西,翻看了一下,问李文军:“李文军同志,你怎么有这个好东西,哪里来的?” 李文军回答:“自己做的。” 周立国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他:“不错啊,看不出你有这本事。” 李文军微微一笑:“主任过奖了,做着玩玩而已。” 周立国对其他人说:“辛苦大家了,不好意思。都回去吧。明天还上班呢。” 大家都口是心非地说:“不辛苦,孩子回来了就好。” 其实心里都在骂娘,什么熊孩子,害的一百多个人折腾了个半宿,要是我家的,回去就把屁股打烂。 下山时,周立国像是无意一般对李文军说:“你明天一早到我办公室来,带上你的对讲机。” 李文军暗喜:呵呵上钩了。 脸上却很淡定:“好。我早上去请个假就来。” “不用请假了,你直接过来,我跟你们组长说。”周立国说完就走了。 等周立国走远,周围原本安静的人立刻又沸腾了,围着李文军,这个过来拍肩膀,那个过来握手。 “行啊,李文军同志,主任亲自帮你请假,这是要发达了。” “就是啊,李文军同志,升官了别忘了我们啊。” “我看着文军同志长大的,他从小就聪明,那时候我就说,他长大了肯定有本事。” “李长明同志两夫妇教子有方啊。” 李文军来者不拒,一一跟人握手,点头应答。 要是过去,他压根就不屑于理睬这帮见风使舵的势利小人们,早上还轻蔑的叫他‘军少’,晚上就亲热的叫他‘同志’。 可是后来自己在社会上摸爬打滚几十年之后,深刻理解“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容易’二字”这句话的含义。 势利也好,谄媚也罢,只是人选择向现实的妥协的方式,无关对错,没有善恶。 谁也没资格嫌弃谁,谁也不要去笑话谁。 再说,现在他被主任翻牌子了,正式开启他疯狂搞钱的路子。 以后,这些人都会成为他的马仔或者顾客。 现在怎么对他都无所谓! 李文军从山上回来,发现顾展颜抱着点点在门外来来回回的踱步,往这边张望,明显是在等他。 他有些意外,忙快步朝她走去,睡得香甜的点点接了过来,小声问:“怎么不去睡?” 顾展颜垂眼:“没什么……”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知道李文军只是去帮忙找人,却总有一种他会一去不返的感觉,惶恐忐忑,坐立不安。 李文军回头看了看听见声音出来的李长明和刘翠红一眼。 他们忙招手示意他回去睡。 李文军抱着点点往回走。 顾展颜跟着他。 此时乌云散净,月光如水一般倾泻在地上,把李文军的影子拉得长长。 顾展颜皱眉看着李文军的背影:她一直以为他对于她可有可无,今天才发现,原来自己这么依赖他。 他在,家里那根支持大梁的柱子还在。他要是消失不见…… 李文军忽然回头:“放心,我不会走。” 顾展颜被戳中了心事,偏开头。 李文军停下来,等她走到身边才说:“我不会走。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再离开你,就算你赶我走,我也不走了。” 顾展颜冷冷地问:“怎么,不觉得我下贱了?我可是趁你喝醉跟你上床的女人。” 李文军认真看着她:“我们两个的脾气其实很像,你没发现吗?一样的傲气,就算被冤枉了,也不屑于为自己辩解。” 所以才针尖对麦芒,做了两年夫妻都没能缓和关系。 顾展颜一愣,望着他。 李文军轻叹了一口气:“我之前是怀疑你在陷害我,毕竟那天晚上我自己醉得不省人事,是不可能拖着你进房间的。可是经过两年的相处,我发现你太傲气,压根就不屑于用这种手段。所以,那件事,很有可能我们都是受害者,你也被人灌醉了送到那个房间。” 顾展颜鼻子一酸。 她一个大姑娘家,从十里洋场繁华都市刚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山沟里就忽然就被人给‘办了’,惊恐害怕伤心无处到了极点,却没有人体谅她安慰她,还都骂她手段下贱。 她好委屈,想过一死了之。 只是出发前,妈妈对她说过,不管多难,都一定要咬牙坚持到回城。所以,她把所有眼泪吞进了肚子里,伪装成无所谓,谁也伤害不到她的坚强模样。 如果面前站着的是她朋友和亲人。 她会抱着那人放声大哭。 可惜,现在说这个话的是害她沦落到这个地步的“罪魁祸首”李文军。 顾展颜嘴角浮上一丝讥笑:“军少,不要自欺欺人了。我对你没什么感情,只为了能去学校当老师不用下井受苦,才跟你结婚。” 李文军咧嘴一笑:“能去学校这事你确实是该谢谢爸爸,要不是我爸去静坐,我妈一哭二闹三上吊,你连试课的机会都不会有。” 他居然还觉得自己是她的恩人。 怒气涌上心头,顾展颜咬着唇,冷冷地点头:“是,所以我很感激二老。若不是看在他们的面子上,我早离开你了。”” /81/81179/26000271.html 第十四章 你这是过河拆桥啊 李文军丝毫没有被顾展颜夹枪带棒的话激怒,接着说:“不过呢,打铁必须自身硬。你要不是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学校也不会收你。所以,能当老师,终归还是因为你有本事。” 顾展颜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点点哼了一声。 李文军拍了拍点点,又说:“就算是你刻意为之,我也没吃亏,不用费心思去买什么三转一响,就娶回来个这么漂亮贤惠的老婆。要不是那一晚,我现在还打着光棍,更别说会有这么可爱的女儿了。” 李文军说完亲了亲点点的脸,低声在点点耳边说:“是吧,是吧,宝贝。” 点点含糊的嘀咕了一句,在他怀里动了动。 顾展颜很疑惑,她分不清李文军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了。 若是真话,却不像是李文军那种固执又自以为是性子能想出来的,还好听到好像强行抹蜜在上面一样。 若是假话,可是每一个字又都是理智而又正确,说得又这么诚恳。 李文军向她靠近了一步,望向她的眼底,黑而深邃的眼睛里闪着光:“反正现在你也没有别的办法,就试着接受我,好好跟我过呗。” 顾展颜仰头呆呆望着他,漂亮的眼里像是蒙了一层薄纱。 李文军第一次见到她这么呆愣的模样,真是好可爱,忍不住低头凑了过去,想要亲她一下。 顾展颜吓了一跳,猛然清醒,低头仓皇后退:“你要干什么?” 李文军落了空,身子尴尬地僵硬地弯着。 顾展颜转身一路小跑回去了。 李文军苦笑一声站直,心里好失落:果然不能太着急了。媳妇还是得慢慢哄。 李文军累得够呛。 开始他还在琢磨为了保持身体健康多活几年,要不要恢复晨跑。 可是现在整天做体力活,累得像狗一样,哪里还需要专门锻炼。 回到家,放下点点,李文军洗了澡就倒头呼呼大睡。 顾展颜却在床上翻来翻去,睡不着了。 两个画面在脑子里打架。 一个是王小兰幸灾乐祸地说:“李文军救了秦红玲,他们两旧情复燃了。” 一个是李文军一脸认真地说:“反正你也没别的地方可去,就好好跟我过呗。” 睁开眼,冷冷盯着熟睡中李文军的脸:听说,还有一年最多两年,中央就会同意知青返乡。 她不能被满嘴花言巧语的李文军给骗了,不能心软,不然就会一辈子被困在这个穷山沟里。 顾展颜到凌晨才迷迷糊糊睡着,外面大喇叭都没吵醒她,直到放新闻的时候才惊醒。 身边点点不见了,李文军也不在简易床上。 顾展颜急急忙忙穿上鞋出来,只见桌上摆着早餐和一张字条。 展颜: 见你睡得熟就没叫你,点点已经被我送到幼儿园去了。 这是你的早餐,我上班去了。 李文军 即日 这个字俊逸洒脱,一看就是经年累月练过的。 顾展颜有些惊艳。 印象中李文军最多也就算是工整,什么时候写得这么好了。 而且‘展颜’那两个字,好刺眼。 谁准他这么亲热地叫她了?无耻,无赖! 李文军特意找个树荫坐下来,不着急去矿长办公室。 现在是卖方市场,他要端着点,才能卖出更高的价格。 毕竟从昨晚上开始,他就对矿区将要发生的一切都一无所知了,必须要小心谨慎,仔细筹划,步步为营。 等到9点,李文军才慢悠悠起身,往办公区那一片楼的方向走。 这里是矿区的权力核心,所有领导,科室的办公室都在这里,上面领导下来视察,也是在这里接待。 为了跟别的地方区别开,这里的墙用漆刷成了枣红色。每年还会重刷一遍,提醒所有人这里的重要性。 以前,李文军这种身份的人,除非是来求人办事,不然轻易是没有机会进来的。 周立国的文秘是个漂亮的小姑娘,一见李文军立刻说:“哎呀,文军同志,你怎么才来?周主任和副主任都在等你了。” 李文军做出惊讶的样子:“哎呀,真的吗?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下午,主任们在等他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矿区。 就会有更多人想知道,他那个对讲机到底是个什么高级玩意儿。 这就是最好的、免费的推销和广告。 敲门进去,李文军还没站稳就立刻点头哈腰:“不好意思,来迟了。让领导们等久了。昨晚上睡得比较晚,一不小心睡过头了。” 虽然要抬高了卖,该给买家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也顺便提醒周立国对讲机的高效。 周立国本来很生气。 李文军一个电工组的小工人,竟然敢让他这个堂堂科级干部等了半小时!等李文军一进来,一定要好好教训他几句。 可是见李文军态度这么好,而且昨晚上也是为了找他儿子,才害的李文军那么晚才睡,所以他倒不好意思发火了。 “年轻人,贪睡也正常。”他打了个哈哈,冲李文军招手,“来来来,小李,坐下吧。” 李文军又跟几个副主任打了招呼,才坐下,还可以挺直了腰板,只坐半张椅子。 周立国对李文君的谦逊恭顺,很满意,对两个副主任说:“昨晚上,多亏了小李的对讲机,我们才没有白白在山里空找一晚上。” 李文军忙摆手:“是主任抬举我了,都是做着玩的小东西,不算什么。” 周立国又说:“带来了吗,让两个副主任看看。” 李文军拿了出来。 周立国问:“这个有效距离有多远。” 李立军回答:“开阔地带三公里,障碍物多的话,就只有一两公里。也要看电池的电量。” 其实最好的预估是四五公里,可是他不想说那么满。 三公里的话,在矿区用足够了。 周立国问:“真的是你自己手工做的。” 他还是很有顾虑的。毕竟李文军的名声不好,万一是偷的呢? 李文军笑:“是。绝对是。您想想啊,在我之前,您应该没听说过附近哪里有这个吧。” /81/81179/26000272.html 第十五章 专业防坑 周立国点头:“这倒也是。那我就放心了。” 两个副主任交换了个眼神,惊叹:“小伙子厉害啊。” “竟然手工做出了个无线对讲机。” 李文军笑了笑。 做出个对讲机算什么。要不是有些元件和芯片现在手工造不出来,他能拼装出一个外表跟水果机一模一样,待机半个月,能上网能拍照,能兼容微软安卓和苹果系统的智能手机来。毕竟几十年后,有个地方叫华强北。 周立国对他摆摆手:“好,对讲机放在这里,让我们研究一下,你回去吧。我们研究完再叫你来拿。” 拿到对讲机,李文军就没什么用了。 过河拆桥,他比谁都用得熟练。 周立国已经防备着李文军发怒,大吵大闹,要把东西抢回来。然后他就叫人把他赶出去。反正谁也不会站在李文军这个小混混那边。 就算有人冒头为李文军说话,他早就准备好了有一大篇义正词严的话等着了。 李文军却也不生气,淡定起身:“好,那,主任们,我就先走了。” 周立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这家伙太配合了,事出反常必定有妖…… 李文军表面若无其事,心里早骂开了:妈的,你个周扒皮,想白用我的东西,哪有那么便宜的事。防坑,我是专业的。 他从办公室出来,故意走地慢腾腾的,心里暗暗倒数:“三,二,一。” 文秘在他身后叫:“诶诶诶,李文军同志,别接着走。主任让你赶紧回去。” 李文军回头,对文秘无奈地一笑:“你看,还好我还没走远,不然等下又要跑一趟。” 文秘被李文军的笑晃晕了眼,娇嗔:“那就再来一趟呗。” 李文军点头;“好好,那我以后再来,你可不要赶我。” 文秘红了脸,小声:“以后你只管来。” 李文军又敲门进了周立国的办公室,故作茫然:“主任,怎么了。” 周立国刚才怎么弄这两个对讲机都不出声,意识到李文军做了手脚,正憋着气,把对讲机一扔:“你这东西,真的能用吗?” 李文军笑了:“原来你要用啊,我以为只是看看。” 周立国昨晚上意识到李文军的对讲机能在这一次矿区成立周年庆的调度上发挥大作用,计划好了一早把他叫过来,直接征用他的对讲机。 这样一分钱不花,省了许多事,还能在矿长面前邀功。反正用完就还给李文军,谁也抓不到他的错处。 没想到,李文军早防着他了。 被人看透且死死制住的滋味真是太难受了,心里气急败坏,还不能显露。 周立国压着火说:“周年庆上需要用。” 李文军慢慢点头,拉长了调子:“哦,周年庆要用……好说,你付费,我租给你。” 旁边一直沉默的副主任忍不住出声说:“李文军同志,你的觉悟怎么这么低。就算是你做出来的,那不也是用矿里的材料。现在矿里用一下你的东西,又不要你的,你竟然还要收费。你这是薅社会主义的羊毛。” 李文军一脸委屈:“主任,您这么说,我可真是太冤了。这两个对讲机是我从废品收购站买了材料回来,利用业余时间做的,就连工具都是自己的,没有薅社会主义的羊毛啊。矿里需要用我的东西,我配合,可是要白用,我不服啊。” 副主任被梗得说不出话来。 周立国本来叫两个副主任来,是想他们作证,证明是李文军自己送来给他的。 结果没想到现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如果他不答应,两个副主任说不定出去就会找李文军,这个功劳就被他们抢走了。 周立国只能问:“你要多少钱能卖?” 李文军摇头:“不卖。这是我做了玩的,一没有生产许可证,二也没有单位证明。卖不了。” 开玩笑,这个年代,随便卖东西,还是三无产品,是犯了大错误。 再说,他太了解周立国的尿性了。这混蛋买了他的东西,肯定反手就会去告他。而且矿里的买卖都要经过销售科层层审批,到时候他可能一分钱没见着,就被抓起来去吃牢饭了。 周立国这个时候已经深切地感受到李文君的道行了。 李文军年纪轻轻,可是老奸巨猾的程度不亚于此刻坐在这大片办公室里的任何人。 之前怎么没看出来? 周立国再次好好打量了一下李文军:“那你要怎么样。” 李文军不紧不慢地回答:“每个月50块钱一个,两个起订。” 周立国气得忘了斯文,叫嚷着:“你这是明抢啊。100一个月,用几个月的钱都够我买个新的了。” 李文军笑了笑:“周主任,您见过世面,知道新的对讲机的价格的。别说100块拿不下来,100块的20倍都拿不下来。” 周立国沉默了。 对讲机一套,少说也要3000块,还要用外汇去跟外国人买。审批手续极其麻烦。其实他曾经试图申请,却一直申请不下来。 李文军又说:“中间出了任何问题,只要不是恶意人为破坏,我包修包换。用几个月以后要是旧了报废了,您也不心疼。想要再租,我给您做新的。比买一套划算多了。” 周立国飞快地计算了一下。 建矿周年庆从现在开始算起,最多一个月搞完。去外面弄一套新的,这次用完以后未必用得上,肯定不划算。 关键还要去矿长那里申请,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弄回来,压根就赶不及。 周立国看了看两个副主任:“你们怎么想。” 接下来的筹备工作要在矿区里到处跑,也不是随时能找到电话,有这东西就轻松多了。 刚才两个副主任是打着小算盘来着,现在被周立国直接询问了,只能表态:“只要这东西能用就没问题。” “就是两个可能不够。最好有4到6个。” 这里就三个人了,一人一个都不够,还要给学校,影剧院配一个。 周立国说:“先定两个。” 他拿起电话,准备叫财务的拿钱来。 李文军却说:“别慌。” 周立国有些不耐烦了:“你搞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这100块钱吗?怎么现在给你钱,你又不要了。” /81/81179/26000273.html 第十六章 第一桶金真爽 李文军淡定地说:“不是不要钱,这个钱,也不能这么随随便便的拿。” “你难道还有什么条件吗?李文军,不要太过分。” “周主任不要怕……” 明明是在安抚他,周立国却觉得是侮辱。 一个二十岁的毛头小子,跟他这个堂堂的办公室主任说不要怕。 关键他是有点怕…… 这小子真是把他看穿了,这才让他更害怕。 李文军说:“我只是想要跟您签个合同,你以私人的名义跟我租用,不走公帐。劳烦两位副主任做证明人。” 这样一来,出了什么问题,就是他跟周立国两个人的事情了。不存在什么占公家便宜。 周立国犹豫了一下,算来算去,他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严肃淡定模样:“有合同,当然更好。我也是为为公家干活。” 两个副主任一听还要把他们拉来做证明人,本来有点不乐意。可是周立国已经咬牙同意了,他们也只能等着了。 周立国把文秘叫进来。 李文军对文秘一笑:“我说你写,劳烦美女帮我打个合同一式两份。” 李文军口述了一个标准租赁合同。 周立国和两个副主任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里面很多专业名词他们都没听过,这小子从哪里学的。 李文军念到:若有人为损坏,每个对讲机赔偿1000元的时候。 周立国一连声的质疑,说:“诶诶诶,打住。凭什么赔这么多?” 李文军笑了笑:“这不是以防万一吗?就跟买保险一样。再说您也不会特地去损坏它。您还指望着用它来调度周年庆的事情呢。” 周立国总不能说自己就想弄坏它,只能点头。 等秘书把合同打出来,四个人分别签名,按指印。 合同传到周立国手上,按指印的时候,周立国的手忍不住抖了抖,心里极其不舒服。 这个按指印的动作,怎么那么像旧社会签卖身契的感觉。 可是合同看来看去又看不出破绽。 现在只能硬着头皮签了。 周立国叫财务拿钱来。 李文军收好钱和合同,才把预先拆下来的两个元件又装了回去。 自己拿着一个走到门外,按下按钮,说:“试用。” 周立国在里面回到:“收到。” 李文军进去,把另一个放下,对三个主任一点头:“那我,就先走了,这个对讲机有什么问题,各位领导尽管来找我。” 他从办公室出去,抖了抖手里崭新的整齐的十张大团结,心里涌上小小的得意和兴奋。 第一桶金到手了,也不是那么难嘛。 这帮人,哪里玩得过他这个曾在各种奸商中周旋,自己也做了三十多年奸商的人。 经过刚才口述合同之后,文秘此刻对李文军十分崇拜。见李文军出来,她忙笑着打招呼:“文军同志,要走了吗?” 李文军对文秘一笑:“今天辛苦你了,多谢啊。不过,我可能还要来。这个合同文稿底稿,你留着,方便下次打印。” 文秘好奇地问:“啊,为什么啊。” 李文军笑了笑,没回答,摆摆手走了。 刚才副主任都说了,4到6个对讲机才够,周立国却只肯租两个,肯定是想着拿着李文军的对讲机找人照着样子做几个。 可惜了,他也预备了周立国玩这一手。之所以不怕,是因为里面有几个关键元件是他自制的,市面上暂时还买不到。 做生意嘛,当然要把性命攸关的商业机密攥在自己手里,不然怎么玩得下去? 再说,他还打算去申请专利的,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人仿造。 李文军抬头望着天笑了笑。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文秘手脚利索,打字速度快又准,还挺机灵。以后他要是开公司,一定要请她来。 顾展颜早上第一节有课。 站了一整节课回到办公室,腰酸背痛,口干舌燥,她坐下后一边在桌子下悄悄揉腿,一边喝水。 高中部的何主任忽然进来,问:“顾老师在不在。” 顾展颜好久才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忙起身:“我在呢。主任。” 何主任笑嘻嘻地说:“你回去帮我问问你的爱人李文军同志,什么时候有空,回来给学弟学妹们讲讲电工学和通讯工程这些前沿技术。” 顾展颜有些懵了。 李文军连高一都没上完,怎么跟人讲电工学。通讯工程这些更是要大专以上院校才会学。 “他……可能讲不清楚。”顾展颜说得比较委婉。不管她跟李文军的关系如何,李文军都是她丈夫。人前,她必须得维护他的尊严。 何主任摆手:“不怕的,叫他尽量讲得浅显一点,孩子们能听懂的。” 顾展颜哭笑不得。她的意思,不是别人听不懂,而是李文军压根就不会讲。 “您太看得起他了。” 何主任笑:“你谦虚了。文军能自己做个对讲机出来,全国也找不出几个这样的人才。” “对讲机?” “哦,你还不知道吧,这件事都传遍这个矿区了。他昨晚上拿着自制的手持无线对讲机,大大缩短了大家盲目寻找孩子的时间。” 顾展颜倒吸了一口气。她当然知道对讲机是什么东西,可是也是第一次听说有人能手工做一个手持无线对讲机出来。 1962年漂亮国才研制出第一台33盎司重的手持无线对讲机。现在国内也有很多研究机构都在做,却都还没突破性进展。 李文军这已经不是聪明不聪明的问题了,而是个妥妥的天才。 何主任自顾自地说:“李文军同志一直很聪明,不过这么快就自学成材,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何主任走了,顾展颜还坐在那里发呆。 她那个废柴一般的丈夫,什么时候变成十项全能了。就算她想无视,每天也不停的有人来告诉她提醒她这一点。 书法、急救什么的也就算了,勉强还能说在高中学过。可是做对讲机…… 几个在办公室里休息的老师们都过来搭话。 “顾老师,看不出来,你爱人这么有本事。” “顾老师英文好,学历高,肯定帮李文军同志查了很多外文文献,在一边指导,李文军同志才能把这么尖端科技的设备做出来。” “李文军同志真是长得帅又聪明,不像我家那个只有一身蛮力,只会挖矿。” “就是,顾老师好福气啊。” 听着这些真心地假意的恭维,顾展颜垂下眼,嘴角浮上意思几不可见的讥笑:“大家太抬举我和军少了,我们都是普通工人。” 平时她们不就是常在背地里这么说她吗?长得再好看,资本家大小姐又怎么样,现在还不是一样爬上工人的床,削尖了脑袋挤进学校来教工人的子弟吗? /81/81179/26000274.html 第十七章 不再忍气吞声 大家一听,立刻明白她的意思,尴尬地不行。 要是过去,肯定有人跳出来批评顾展颜小肚鸡肠。可是现在李文军前途无量,谁还敢出这个头得罪顾展颜。 “啪。”有人在后面把书重重的砸在桌上,发出巨响。 大家回头一看,是喻明洁。 喻明洁脸色阴沉:“都这么闲吗?不用备课改作业吗?” 大家交换了个眼神,忙散了。 喻明洁盯着顾展颜,像是恶毒女巫盯着落难公主一样:“不要得意得太早。” 她说完,拿了书出去了。 顾展颜身边终于又清净下来。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仿佛把胸膛里积压了许久的浊气给清理出来,然后转头望向窗外。 这是第一次。 嫁给李文军后第一次,她觉得自豪,而不是自卑和憎恶。 她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看见每天想方设法伤害她的喻明洁气成这样,真是太解气了。 她也不会一直忍气吞声,任人欺负。 李文军打算回班组,却看见老王头在昨天那个地方的树荫下蹲着,便过去打招呼:“老王同志。” 老王头喜出望外:“我正找你呢。” 李文军瞥了一眼他板车上的两个就收音机,问:“又收了收音机?” “是,你还要吗?” “要,你先告诉我,这几个收音机是从谁家收来的。” 毕竟收音机也不是人人家都有。 怎么他一说要高价回收,老王头就忽然能找出来这么多? 他不得不弄清楚,防着一手。 老王头眼珠子转了半天,支支吾吾也回答不上来。 李文军板起脸来:“你不会是偷的吧。” 老王头忙摇头:“不不不,我哪有那个胆子。” “那到底从哪里来的,你不说清楚,我不敢用啊。” “其实,我从废品站买回来的,怕你知道了以后都去废品站买,不跟我买了,所以……” 李文军笑着打量了他一下:“老王同志,你脑子挺活的吗,还会赚差价了。” 老王头忙伸出一只手指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嘘,可别乱说。不然有人告我投机倒把,就麻烦了。” 李文军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倒爷不是说的你这种,国家不管收垃圾的事。领导要是知道了,还要表扬你废物利用,垃圾分类。” 老王头完全听不懂,不过听上去,没什么问题:“那你还收吗?” 李文军点头,出两块钱,递给老王头:“收。你有多少?” 老王头笑得脸上开花:“家里还有两个。我怕一次太多,你不肯收,你要的话,等你下班,我给你送家里去。” 李文军想了想,说:“老王同志,你去废品收购站,要是看到有电路板什么的,都帮我捡回来,还有饭盒大小的塑料壳子都帮我捡回来,我都要。最好下午就给我。” “好好好。以后别这么客气,就叫我老王头就好。你叫我同志,我听着总觉得像公安局来抓我,挺害怕的。” “好,老王头,你就是我第一个供货商了。” “拱和尚?啥玩意?” “没事,你走吧。” 李文军回到家,也已经到吃午饭的时间了。 顾展颜买了午饭,在家等着。 李文军见有他最喜欢的红烧肉,眼睛一亮:“诶,有什么喜事。” 重生回来后,这他还是第一次吃肉。 这碗红烧肉是用上好的肥瘦相间的带皮五花肉,炒冰糖上色,加八角桂皮这些香料,倒水盖过肉,小火闷上一个小时,闷到汤汁全收就起锅。 油汪汪亮晶晶,酱色诱人。 李文军夹了一块,放在嘴里,不舍得吞,抿着让那肥肉的香油在嘴里充分蔓延开,然后暗暗感叹:真是什么鲍鱼鱼翅燕窝熊掌,都比不上这一口自家做的菜。 肥肉香软不腻,瘦肉吸满汤汁又不柴,皮微微有弹性还很糯。 三十岁以后顿顿大鱼大肉,他都快忘了那种肚子里有馋虫一样,看到肥肉就不由自主流口水的感觉了。 顾展颜给李文军装了一碗饭,说:“红烧肉是大哥特地做了拿过来的。” 李文军接过,吃了一大口无公害的水稻做的白米饭下去。大米饭特有的香气,让红烧肉更加香了。 “大哥怎么会忽然给费神我弄这个?” “他说你帮他弄了张缝纫机的工业券,这是犒劳你的。” 李文军夹肉的手一顿,忽然意识到,自己家也缺这个,看了看顾展颜:“大哥要结婚,这台缝纫机要先给他。以后再帮你弄一台。” 李文军其实不用跟她解释的。 可是他这样郑重其事地跟她解释,顾展颜心里有说不出的舒服,那是被人重视的感觉。 她看了李文军一眼,垂下眼:“不用费那工夫,我都很少做衣服,用不上。” 李文军浑然不觉,给她加了一块瘦一点的肉:“以后都会有的。” 他想了想,从怀里掏出那十张大团结,抽了两张给顾展颜:“这个给你当家用。” 顾展颜吓了一跳,皱眉:“你哪里来的钱?” 发工资还早,再说,他也没这么高的工资。 李文军觉得这件事还是跟她说清楚的好,拿出那个合同放在桌上:“放心,钱来的很正当。是周主任给我的。” 他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略去了自己只花了一天就把对讲机做好的事情,只说是自己研究很久了,现在才成功。 顾展颜仔仔细细看着合同,才知道原来那天他在书桌上做的东西是对讲机。 她看过租赁合同,这个合同跟她之前看到的都不一样,更严谨更专业,责任分明,就算是闹到法院也不怕。 顾展颜放下合同接着吃饭,呢喃一般轻声说:“原来你还会这个。” 李文军点头:“我说了,我会得多了,以后你慢慢就发现了。” 顾展颜没搭腔。 李文军忽然又说:“说起来,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这样两个人吃饭。” 顾展颜不知道怎么的脸上发热,匆匆吃了几口,低头进去午睡了。 李文军笑了笑:顾展颜今天好像对他不一样了,到底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不过,两夫妻这样说说话,拉拉家常,感觉真好。 不过,这个红烧肉有点甜。 哥的口味怎么变了? /81/81179/26000275.html 第十八章 我有新要求 顾展颜在里面躺了一会儿,见李文军没进来,又没听见他出去的声音,忍不住起来看了看。 李文军在饭桌上垫了张报纸,正在拆刚弄回来的两个破收音机。 顾展颜说:“你还是进来书桌上弄吧。饭桌上全是油。” 李文军:“没事,等下吵到你了。” 顾展颜:“吵不到我,没关系。” 李文军暗喜:好现象。至少她现在不像之前那样防贼一样防着我了。 他假装勉为其难地说:“好,那我进来了。你赶紧睡吧。” 他在窗边坐定,又接着忙活他的去了。 午后的风,吹着纱布窗帘,李文军的白色身影模糊得像一道白光。 顾展颜迷迷糊糊地想:这男人真奇怪,说变就变。没有一点预告,都不让她有心理准备的。 李文军下午到班组的时候,张爱华正在修一个变压器,弄得满手黑油。 “你来试试。”张爱华对李文军抬了抬下巴。 这么重要的东西,张爱华平时都是自己来,不让小年轻们碰。 今天这是要手把手教他的意思,李文军忙应了一声,放下包靠过去。 刚弄了几分钟,传达室的人就跑进来说:“军少,矿长办公室给你打电话,赶紧去接一下。” 李文军暗暗好笑:呵呵,就碰壁了?还是挺识时务的,知道立刻来找他。 李文军故意叹了一口气,满脸为难地两手一摊对张爱华说:“师傅,你看……” 张爱华装出不耐烦地样子挥了挥手:“去吧去吧,等你回来。什么时候你这狗不理变成香馍馍了。还矿长办公室……” 其实他昨晚上听邱小红说了对讲机的事情了,其实心里还有几分得意。 毕竟李文军是他一手带出来的。 李文军边走边擦干净手,接起电话,听见的却是那个小文秘的声音:“文军同志,周主任叫你过来一趟。” 李文军问:“对讲机坏了?”他知道肯定不是因为这个。他对自己的东西还是很有把握的,至少一个月内不会有问题。一个月后就不知道了。 文秘说:“没有,是主任有事找你。” 李文军叹气:“跑来跑去好耽误工作,主任有什么事,能不能直接在电话里说呢。” 这种手段他见多了。 周立国坐在桌子后面,把他叫过去往那一站,李文军自然就矮三分,心生怯意。想要再谈什么就容易多了。 这就跟古代县官要在大堂上提审犯人是一个道理。 电话里传来说话声,文秘对李文军说:“你等一下。” 然后电话就转给了周立国。 周立国的声音格外客气:“文军同志啊。” 李文军也礼数周到:“主任下午好,您有什么吩咐?” “我们还需要四个对讲机,你什么时候能做出来吗?我们要租两个月。” 上午李文军一走,周立国立刻拿那个对讲机去给矿长看了。 矿长很高兴,叫他多弄几台来。还说,周年庆之后,省里会组织各个矿区的矿长来他们这里参观,所以对讲机可能要用两个月。 周立国觉得这是个升官的好机会,立刻叫了一个之前干过通讯兵的同志来看了看,能不能照这样子做。 要是能仿造,就能把李文军一脚踢开,干什么要花钱受那小子的气? 结果那个同志说:“上面有两个元件我不认识,做不了。” 周立国:“拆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那个同志:“拆开看了也未必知道。而且这两元件特别小,不好拆,怕一拆就坏了,不能用了。” 周立国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李文军早防着他,所以才会在合同里写“人为破坏赔偿人民币1000元”这一条。 他前前后后都算计好了,真是滴水不漏。 局长催得急,周立国没办法,为了不显得太迫切,硬是等到现在才给李文军打电话。 李文军在电话那头叹气。“哎呀,一下要那么多,有点难。” 周立国立刻回答:“可以先签合同拿钱,只要你保证三天之内做出来。” 李文军咂嘴:“难。” 周立国要是个爽快人,他肯定也一口应承下来,毕竟周立国是他第一个客户,口碑很重要。 可是偏偏周立国要玩那么多心眼,他不得不给周立国点教训。 他见过的人渣各种各样,那么好欺负,岂不是对不起多活的那几十年? 周立国听出了他的话外音,咬着后牙槽,逼自己放软了语气问:“你还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李文军这才说:“我可以三天内做好,但是我需要一点格外的鼓励。” “什么鼓励?” “我需要单车工、收音机和手表的工业券各一张。” “一下不好找齐。” “周主任,您手上的资源,找这点东西很容易的。再说,我不是叫你白给我,我按照市价跟你买,要供销部开发票。” 周立国听他语气里带着笑,差一点骂出来:特么的,这三张券的市价也就几块钱,他是为了那几块钱吗? 他忍着气,说:“好,我去想办法,你赶紧做吧。” 李文军说:“好,麻烦你叫秘书把合同签好和钱送过来,我后天就把另外四个对讲机给您送过去。秘书同志那里有我上午留下的合同范本。一个字都不能改,不然我不敢合作。” 周立国原本是想直接把损坏赔偿那一条删掉的,现在李文军这么说,又让他的算盘落了空。 他气得差点又骂出声:你是个什么东西,有资格跟我说什么合作吗?我现在就是在命令你。 可是他知道,现在是自己在求人只能忍着气说:“好。不会改合同,我不是那种人。” 李文军暗笑:呵呵,你就是这种人,还是最典型的最蠢的那种。 李文军挂了电话,转身的时候瞥见外面有身影一闪而过,心里暗笑。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矿长办公室直接给他打电话,肯定会有人好奇来偷听。 不过他不生气。 随便传吧,他巴不得闹得越大越好。 下午下班之前,文秘就把合同和装着钱的信封送来了。 厚厚一叠,整整50张簇新的大团结。 /81/81179/26000276.html 第十九章 太受欢迎 文秘都没见过这么多钱,所以一路上都战战兢兢的,一见到李文军如释重负,立刻把信封塞给他:“点一点。帮我签个收据” 李文军被她那惊恐的模样弄得有点想笑:“不好意思,大中午的还辛苦你跑一趟。” 文秘笑了笑:“不辛苦。” 李文军看了看盖好章的合同。 果然一个字都没改。 呵呵,看来周立国暂时已经被他吃死,不敢耍花招了。 好,很好。 周立国这种人,就是要当头一棒,打得服服帖帖的,然后再慢慢拉拢。 李文军签好字,留了一份,送文秘出来。 外面卖冰棍的孩子又推着车路过。 李文军叫住了那个被太阳晒得黑漆漆的孩子:“给我20根绿豆冰棍。” 那孩子兴奋地瞪大了眼睛:“要这么多吗?吃不完可要化了。” 李文军笑了笑:“放心,吃得完。” 递了两块钱给孩子,拿起一根冰棍递给文秘。 “秘书同志,我请你吃冰棍,以后说不定还常常要麻烦你。” 文秘脸颊红红的,接过冰棍:“我叫郑玉莲,别总秘书同志秘书同志地叫我,太生分了。” 孩子泡沫箱子里的冰棍都清空了,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李文军忍不住笑了:“你叫什么。” 孩子回答:“刘大海。” 李文军点头:“好名字。走吧,赶紧回去吧,别在外面转了。” 李文军抱着冰棍进去,刚好大家都准备下班了。 “来来,我请同志们吃冰棍,谢谢同志们一直这么照顾我,对我那么宽容。” 工友们面面相觑,却没人伸手。 平时大家没少骂他排挤他,刚才都还在里面议论他。他忽然来这么一出,没人敢接茬。 张爱华从李文军手里拿了一根:“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不过要真有心,一根冰棍可不够。” 李文军感激张爱华为他打圆场,忙说:“那是,以后等我发财了,一定请大家好吃好喝。” 毕竟他之前太混蛋了,工友们都吃过他的亏。 谁会为了一根冰棍就原谅他? 这几根冰棍只是他向工友们传达一个信息:我想改,给我个机会。 工友们见张爱华都出声了,也不好不给面子。 一个个上来从李文军手里拿了冰棍,似笑非笑地说。 “军少最近挺活跃的啊。” “是啊,听说一转手就赚了100块。” 李文军叹气:“还不是为了我哥。你们都知道,我哥被我拖累了,到现在还没结婚。这好不容易有个好对象,又凑不齐三转一响。我这个做弟弟的,只能想点办法了。” 大家一听,刚才心里还熊熊燃烧的嫉妒之火立刻熄灭了不少。 李文勇老实本分,踏实肯干,什么脏活累活都冲在最前面,自从他当了组长之后,年年都是劳模。要是为了李文勇,就没什么好酸的了。 “努力干吧。早点让你哥结婚。” “难得军少懂事了啊。” 李文军知道大家这算是基本认同了他,暗暗高兴。 刚才郑玉莲那个战战兢兢的样子提醒他了:最近他赚钱太猛,肯定很多人眼红了。 不怕穷,就怕大家都穷还只能赚一点死工资却有一个人各种走捷径闷声发财。 那样的话,其他人就想尽办法把那个人拉下来,跟大家一起待在泥坑里。 他现在翅膀还太软,飞不起来,能少树敌就少树敌,能装怂就装怂。 毕竟大环境是这样,要想给谁按个罪名,太容易了。 李文军今天下班挺早,等老王头把废旧收音机送过来了,便去幼儿园去接点点了。 家长们都还没来,大一点的孩子们拉着衣尾排成一串做游戏,好像一群小鸡仔。 小一点的,还走不稳的孩子被放在围栏里自己玩积木。 点点看哥哥姐姐们玩,兴奋得扶着栏杆直蹦,拍手“咿咿呀呀”地说话。 李文军站在铁门外看了一会,笑得合不拢嘴。 他的小公主太可爱了。 他要多挣钱,给她买皮鞋,买蝴蝶结,买漂亮裙子,买口红,买包包! “没想到你现在真的会接送孩子。”有人在旁边幽幽说了一句。 李文军打了个激灵,转头一看,原来是王小兰。 王小兰盯着他:“军少,好久不见。” 王小兰从初中起就一直向他表白,不管他拒绝多少次,王小兰最多萎靡两天就又会缠着他。 结婚以后,他更是一直避着她。 倒不是为了让顾展颜放心避嫌,而是他实在是厌烦了。 不过,李文军之后见过各种各样的女人用各种下流卑鄙手段接近他的,王小兰这种还真不算什么。 他也忽然意识到,自己当年躲着王小兰,对她各种不屑和鄙视,才让王小兰念念不忘,非要得到他。 如果从一开始,他更理智更淡定更圆滑一点,就把她当普通同学,可能反而没那么多事。 嗯,从现在开始,尝试一下。 他淡定地跟王小兰打招呼:“王小兰同志,你好。” 王小兰一愣,红了眼,许久没说话。 李文军去技校后,她去技校找他,他压根不出来。 李文军去了班组,她去班组找他。他要么就不上班,要么就出去了,她也没能见到。 就算她拉下脸面去他家,他也索性很晚才回来。 她都没放弃,想着只要他没结婚,她就有希望。 可是,李文军竟然结婚了。 她又见李文军那么讨厌顾展颜和孩子,越发觉得自己应该解救他。 这几天,她听说李文军来接送点点,就来幼儿园门口堵他。今天才终于让她碰上了。 她以为李文军会像往常一样理都不理她,直接走了,她就会追上去,逼着他跟自己说话。 结果李文军那么温柔,她不知道怎么办了。 上一次看见李文军对她笑,好像还是初一的时候。 幼儿园的老师终于看见李文军了。 抱着点点过来。 点点一下搂住李文军的脖子,亲热地叫了一声:“粑粑。” 李文军的注意力全移到了女儿身上,撇下还在发愣的王小兰,抱着点点往回走,边走边亲,问:“今天开心吗?” 点点重重点头。 李文军咧嘴笑:“你开心爸爸就开心。” 点点忽然瘪了瘪嘴,掀开衣袖露出胳膊,上面有个小红点:“打针。吹吹。” 李文军吹了吹:“疼吗?” 点点点头:“疼。” /81/81179/26000277.html 第二十章 我不能接受 李文军有些心疼,问点点:“哭了吗?” 点点却又咧嘴笑:“有糖吃。” 孩子真好哄...... 李文军哭笑不得,重重亲了一下点点的额头:“哎......我的傻女儿呦。” 王小兰追上来,问:“李文军,你不讨厌我了?” 李文军极有分寸地笑了笑:“大家都是同志,有阶级革命友情,怎么会讨厌你。” 开玩笑,他还有那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怎么可能为了这点事情得罪矿长的女儿给自己制造困难。 其实王小兰也是他的资源啊,过去是他太傲慢,不屑于也不懂利用。 王小兰大喜:“那你喜欢我么?” 圆滑归圆滑,原则性问题还是不能含糊。 李文军停下脚步,郑重地说:“我们一直是普通同志关系。而且我已经结婚了,从我结婚那天开始,我心里就只有顾展颜一个人了。” 王小兰一时更住了。 这么义正言辞而有理智的回答,比任何鄙视责骂都要让她伤心,就像座没有裂痕的钢铁城堡,不知道从哪里攻破。 李文军摆了摆手:“先走了,再见。” 李文军带着点点刚回到家,顾展颜就回来了。 才几次,顾展颜就形成习惯了,先回家看看李文军有没有接人回来,再去幼儿园。 李文军正在给点点洗手洗脸,两个人一问一答地说话。 虽然点点有时候所答非所问,父女两个依旧聊得很开心。 顾展颜站在门口,静静看着,没进去。 李文军直起身,对顾展颜笑:“回来了。” 顾展颜点点头,过去抱起点点,狠狠亲了一下:“点点开心吗?” 点点点头:“开心。” 点点把打针的事情又说了一遍,然后委屈的靠在顾展颜怀里,接受着妈妈的安抚。 李文军意识到点点肯向他倾诉痛苦,是真正亲近他了。 “今晚上过来吃饭,妈杀了鸡。”李文勇在门口探出头来。 李文军一脸疑惑问李文军:“今天是什么日子。中午你送来红烧肉,晚上妈又杀鸡。” 而且那只鸡,刘翠红本来说要留着过年的时候杀的。 李文勇一脸莫名其妙:“什么红烧肉?你馋疯了做梦吧。我没送什么红烧肉过来。你们收拾收拾就过来吧。饭都快好了。” 李文勇说完就走了。 李文军恍然大悟:他说今天中午那个红烧肉怎么偏甜呢。原来是顾展颜做的。顾展颜的口味就比本地人偏甜。 顾展颜红了脸,转身背对着李文军。她下班急急忙忙去买了肉,做给他吃,自己都说不清楚到底怎么了。 李文军咧嘴笑了:好幸福,媳妇给我做红烧肉了。可惜吃太快,没好好品尝。 李文军也不追问红烧肉了,免得顾展颜等下恼羞成怒,换了话题:“我今天赚了几百块和三张工业券。我要先让大哥把婚事办了。所以会把这些钱和券都给他。办完这件事,我再赚的钱就都上交给你了。” 顾展颜转开头:“你不用一直解释。他是你大哥,你帮他是应该的。再说,之前他也没少支援我们,做人知恩图报没有错。你有你自己的安排,钱不用都给我。家里的够花。” 李文军咧嘴一笑:“还是我媳妇懂事。”他伸手要去搂着顾展颜的肩膀。 顾展颜慌慌张张就出去了,躲开了李文军的手。 李文军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么好的气氛,这么好的理由,他都没能得逞,真可惜。 她也太矜持了,明明都做红烧肉给他吃了还不让抱一下。 顾展颜脸色通红,低着头,像逃跑一样走得飞快,心里恨得不行:这个人现在怎么这样?动不动就动手动脚,动手动脚。 李长明他们已经把饭菜都摆在桌上了,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鸡剁成小块,用干辣椒和蒜叶,炒得喷香焦黄。 鸡骨头被拿来跟红枣当归一起炖汤,淡黄色的汤汁冒着热气,香气扑鼻。 刚从地里摘来茄子,用猪油爆得鲜香绵软,加上用黄豆老老实实蒸晒做出来的酱油,十分下饭。 新鲜的空心菜绿油油、脆生生,和蒜粒一起炒,清爽开胃。 还有自己腌的糖蒜,冬天里晒的萝卜干用辣椒油拌上,又甜又脆香辣可口,光就着这个都能吃上一大碗饭。 这些都是刘翠红自己种的蔬菜,无公害纯天然。 刘翠红看见点点,立刻拍手把点点接了过去,在她脸上亲了又亲:“乖乖,让奶奶抱抱,想死奶奶了。” 点点嘻嘻笑着跟刘翠红贴脸。 李文军搓着手:“今天是什么大日子,这么多好菜。” “没有大日子,就不能给你们补补了。”刘翠红心疼地捏着点点的脸,“瞧把我孙女饿得,这么瘦。” 顾展颜抿嘴笑:“妈,她的身高达标,我小时候也这么瘦,没关系的。” 刘翠红摇头:“话是这么说,我还是喜欢我家点点胖胖的。” 李文军等大家都坐下,才拿出那个装着钱的信封。 “哥,这里面是三百块和三张工业券。你问问柳家,电视机以后再买行不行。要是行的话,明天刚好星期天,带着柳冬梅去城里把三转一响买回来。” 他之所以不给足李文勇五百块,是深知给一斗米的是恩人,给一担米的是仇人。 还是要让李文勇自己想想办法努力一下,不然得到的太容易,不珍惜不说,也没有成就感。 饭桌上一下静了。李长明和李文勇他们三个,盯着那个信封。 幸福来得太突然,这种震撼是需要时间消化的。 李文军不着急,淡定喝着鸡汤,等他们回过神。 刘翠红忽然站起来,躲到后面抹眼泪去了。 李文勇皱眉:“我不能接受。” 李文军早料到了,却还是暗暗叹了一口气。 幸好,他想好了一套说辞。 李文勇没等他张嘴,一抬手:“不用劝我了,不要说你欠我的。你没欠我。你帮我弄到一张缝纫机券,我已经很感激了。别的,我自己想办法。” 李文军被堵得没话说,痛苦地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李文勇的迂腐真是让他服气,现在怎么弄? 他费了许多工夫,人家不领情,他也没办法。 总不能跟他打一架,打服他,逼他接受吧。 /81/81179/26000278.html 第二十一章 不孝之子 李长明点头:“好样的,有骨气,是我李长明的种。” 李文军更是哭笑不得:他这个爹,真是……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劝李文勇吗,跟着瞎起什么哄? 再说,老婆都跑了,骨气什么的有个屁用。 刘翠红一向听李长明的,这事她也拿不定主意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逼着李文勇接受,顾展颜心里会不会不痛快。 再说了李文军家自己现在还一转一响都没有,让李文军帮李文勇弄全套,也说不过去。 李文勇闷声说:“不单单是不能接受你的好意,也因为我也不能接受柳家的胁迫。还没结婚就这样,以后还得了。” 说来说去,还是大男人主义作祟。 正在教点点自己拿勺喝鸡汤的顾展颜抬头说:“大哥。本来讨论这事,我不该插嘴。不过,你要是不接受这个,可就是不孝了。” 李文勇一愣,看了看李长明和刘翠红:他弟媳妇怎么会这么说。他亲爹明明支持他的。亲娘也没反对。 李文勇初中毕业就去井下了。一直比较尊重学历高的人,所以不管外面怎么说顾展颜,他对顾展颜一直都是客气有礼的,当一家人看。 况且顾展颜虽然名声不好,可是对李长明夫妇和他是没得挑。 所以顾展颜的话,他还是愿意听一听。 顾展颜一脸肃穆地说:“妈妈爸爸这么喜欢孩子,早就想你结婚给他们生个孙子了。柳冬梅同志是护士,家里四口人都是矿里的正式职工,性格好,长得很标致。你要是在这一次错过了柳冬梅同志,不知道又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遇见跟你各方面这么合适的女同志。你忍心让爸妈他们一直等吗?” 她说完轻轻摇头叹了一口气。 李文军心里暗笑:他真是太不了解顾展颜了,原来她这么能演。 李文勇现在有些不确定了,他垂下眼睛静坐着,思索着顾展颜的话。 顾展颜又说:“再说,李文军作为弟弟,孩子都有了,你却迟迟不结婚。外面都说是我们两口子不成器,拖累了你。” 李文勇立刻说:“怎么会是你们拖累了我。哪个人这么胡说八道,我要去找他评评理。” 其实李文勇之前确实埋怨李文军,可是现在顾展颜把她自己也捆绑上,李文勇就觉得对她很不公平了。 顾展颜又说:“大家都知道文军把四转一响都弄到手了,要是你跟柳冬梅同志的婚事还不成,别人肯定要戳我们脊梁骨,说我们不舍得给你,狠心看你打光棍。” 李文勇想了想,确实是这样,外面哪知道是他不肯接受啊。肯定以为是李文军小气。 李文军见李文勇松动了,忙说:“你要是在觉得不好意思,就当时你从我这里借的,以后有钱再还我。” 到时候李文勇要还,他接不接受就看情况了。 顾展颜把信封拿起来,塞到李文勇手里:“哎呀,大哥,你就拿着吧。” 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娇嗔,李文勇脸一红,实在狠不下心拒绝了。 李文军只见过顾展颜冰冷客气的样子,什么时候见过她这么温柔的模样。 擦,忙活了半天,她却只对着别人好,最累的明明是他。 李文勇一本正经地说:“那就算我从你这里借的。” 李文军回过神,点头:“是是是,借的。” 李文勇看了看信封里的东西说:“多了,我自己也攒了些。” 李文军皱眉:“你好婆妈,那不是还要买新被褥新衣服什么的吗,拿着就是?” 顾展颜抿嘴笑:“大哥别纠结了,赶紧把嫂子娶回来吧。” 李文军被她的笑又晃晕了。他忽然想起来,联谊那天,他好像也曾这么盯着她看。只是后来被愤怒蒙蔽了眼睛,完全忘了这件事了。 在心里,他其实一直都是喜欢她的。 刘翠红忙说:“好了好了,快吃饭,菜都要凉了。” 点点忽然拿着空碗,伸出来:“汤。” 大家忍不住一起笑了起来。 刘翠红摸了摸点点的头:“好好好,奶奶给你盛。以后你们晚上都过来吃吧。一家人还开两家灶,太生分。” 李文军点头:“好。” 然后掏出五张大团结:“这是我们三的伙食费。” 他刚好找不到借口给刘翠红钱。 刘翠红吓了一跳:“你不是才给了你哥那么多钱吗?不用了。你们小两口也要生活啊。” 李文军咧嘴一笑:“那是给他,这是我们吃饭的花销,不一样。” 顾展颜拿起钱塞到刘翠红的手里:“妈,收着吧,不然我们不过来吃。” 刘翠红只能收起来,摸了摸点点的脸:“奶奶明天给你做肉丸子。” “这样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齐齐整整的多好。”刘翠红又感叹了一句。 吃过饭,李文军要去洗碗,却被刘翠红赶着回去休息。 李文勇跟着出来,叫住了李文军:“我还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顾展颜会意,点头:“我先回去了。” 李文勇搬了两个椅子:“坐下说。” 李文军大概猜到了他要说什么,笑了笑坐下了。 李文勇望着远处蛙鸣喧闹,萤火虫飞舞的田野,好久不出声。 李文军也枕着头,静静欣赏着这田园的夜色风光,没有催问他。 旁边的邻居已经开始打牌了,热闹得很。 “一对q。” “一对k。” “刚才你怎么不出,你个傻子。” “你管我?再骂我不打了。” “擦,一对2,管住。” “妈的,你乱打一气,等下输了钻桌子你钻,我可不钻。” 这个时候扑克升级是男女老少都喜欢的娱乐活动,不赌钱,输了的就钻桌子转圈或者在脸上贴纸条。 晚上有没有别的消遣,吃过饭,大家早早就在前面坪里或者屋子里摆上方桌,开始干。 有时候一家摆两桌。大人们把桌子都占了,孩子们只能在板凳和椅子上趴着写作业。 李文军忽然说:“你知道柳家其实不是要为难我,而是在防着你吧。” 李文军优哉游哉地回答:“知道。” 李文勇又说:“就这样,你还肯把你辛苦赚来的东西和钱给我,让我把她娶回来?” /81/81179/26000279.html 第二十二章 嫁还是不嫁 李文军失笑出声:“我的哥啊,她怎么对我没关系啊,她是跟你过日子,只要对你好,对爸妈好就行了。” 前一世,他赌气拿走了所有钱。李文勇为了赚津贴买三转一响娶柳冬梅,加班遭遇了矿难。柳冬梅给李文勇立了个衣冠冢,后来一直没嫁人。所以,他可以肯定,柳冬梅是真的很爱李文勇。 他立遗嘱时曾想给柳冬梅一部分钱,让她后半生衣食无忧,可是柳冬梅不肯原谅他,不接受。 李文勇狐疑地看着他:“那她爸妈……” 李文军轻轻叹气:“娶进了门,那就是你的爱人了,她哪里还会听父母的,肯定听你的啊。” 李文勇说:“也是。” 李文军又说:“三转一响也好,电视机也好,那不都是你们在用吗?也没便宜别人。想开点。” 李文勇点头:“嗯,谢谢。” 李文军知道他这才算是完全放下心结了,点头:“自家兄弟,不要这么客气。” 李文勇又说:“我会还你的。” 李文军苦着脸:“知道了。你到底要说多少遍,你好烦。” 李文勇拿出烟:“抽烟吗?” 这是李文勇第一次给他派烟。 李文军虽然不抽,却还是接了。 这是男人之间一种仪式,表示,我把你当朋友看了。 “最近顾老师笑得时候多了。” “是。” “以后别犯浑了。” “知道了。” “听说我们昨天下井挖出了一块宝石。” “嗤,听那些小子胡说,黑不溜秋的,什么宝石。扔了。” “下次还有带回来我看看。” “你还懂看这个?” “你拿回来我玩玩吗,反正都是扔。” 他们哥两还是第一次这样坐下来敞开心扉聊天。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在星空下聊着,不知不觉就到深夜了。 李文军轻手轻脚开了门,洗了澡,又轻手轻脚躺到床上,生怕吵醒了点点。 可是不管他多轻,那个木板都“嘎吱嘎吱”地,响得他脑门子疼。 “我还没睡着。”顾展颜轻声说,“不用那么小心。” “嗯。”李文军闷声回答。其实他心里有点不痛快。就算对象是亲哥哥,就算知道顾展颜不是那个意思,他也心里酸溜溜的。 “哥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人。”顾展颜没头没脑地又说了这么一句。 李文军又哼了一声:“嗯。” 顾展颜明显感觉到了他不高兴,却拉不下脸跟他撒娇。 她之前对他都是避之不及,现在忽然要她这样放低身段实在是做不出来。 顾展颜咬着唇,不出声了。 李文军忽然痛苦地闷哼了一声。 顾展颜心里一紧,立刻起身靠过去问:“你怎么了?” 李文军倒吸着冷气:“嘶,没事,可能是那天爬电线杆爬太快扭到了胳膊。” 其实那天顾展颜也看到他了,见他爬那么高,心悬到了半空,等李文军下来走了,她才能继续专心上课。 她要开灯,被李文军拉着在身边坐下了。 “你一开灯,点点不就醒了吗?” “那我拿点跌打油来。” “不用,你帮我揉揉就好了。” 顾展颜脑海里闪出那天李文军在电线杆顶上浑身闪闪发光的模样,脸上发热,不好意思碰他。 李文军又倒吸了一口气:“嘶,疼。” 顾展颜红了脸,只能伸手:“这儿吗?” “是。” “我的力道会不会太重了。” “没有,刚好。你的手肯定带着仙气,一碰我,就舒服多了。” 顾展颜这么紧张他,让李文军很受用,忍不住在黑暗里咧嘴笑了起来。 顾展颜忽然想到了什么,停了手,皱眉说:“扭伤了不能揉啊,越揉越伤。” 李文军忙说:“不不不,没事,我这个伤,跟一般的扭伤不一样,揉揉就好了。” 顾展颜意识到自己上当了,一下站起来冷冷地说:“无赖。你这个人怎么这样?” 她躺回床上,背对着李文军。 玩完了,又生气了。 李文军咂了咂嘴,过了一会儿,没话找话说:“谢谢。” 平心而论,今天要不是顾展颜说那几句话,还真不好劝服他那个死倔的哥哥。 顾展颜冷冷回答:“不用谢。我也是看在爸爸妈妈的面子上。要不是看在爸爸妈妈的面子上,我也不会这样忍气吞声跟你过两年。” 她才对他态度好一点,他就玩各种花招,真是一点都不能放松防备。 李文军被呛得半天找不到话来回,苦笑。 是,他活该。 不过现在,她至少生气了会骂他,总比过去那样什么都憋在心里,把他当空气要好。 他的心思,是不是也没算白费呢? 一大早,李文勇去供销社买了点水果拎在手里,跟李长明去柳家提亲了。 李文勇的脸型比李文军要稍稍方一点,五官倒是很像,只是气质沉稳老练,身高略矮却结实很多。 若不是跟李文军站在一起,被他的光芒遮盖,李文勇也绝对算的上是个相貌出众的男人。 柳家也听说了李文军的事情,正懊悔不该狮子张大口。 要是万一李文勇赌气真不来了,可怎么办? 所以李文勇上门的时候,原本爱理不理,端着架子的柳家夫妇格外热情。 “哎呀,文勇,你太客气了。” “是啊,还要拎什么东西。” 李文勇心里始终是不痛快,笑不出来,硬邦邦地说:“四转一响的工业券和钱,我都准备好了。不过电视机还没买。不知道二老同不同意我们的婚事。” “同意,同意。”柳冬梅的爸爸立刻说。 电视机什么的,本来就没那么重要,是他们刻意加的。 李文军这么有本事,柳家最初的顾虑就完全不存在了,现在应该是李文军担心李文勇揩油才对。 李长明心里十分不屑,转头找柳冬梅:“冬梅是什么意见呢?” 柳冬梅的爸爸很尴尬,含糊地说:“她在里面。” 李文勇以为柳冬梅没见到电视机,不愿意出来见他。本来就憋着气,现在更生气,站起来说:“不愿意就算了。我们李家也不能强买强卖。” /81/81179/26000280.html 第二十三章 手工煤球,世上最昂贵的玩具 柳冬梅这几天气得直哭,一直埋怨父母要求太苛刻,把李文勇给吓跑了。本来眼睛肿着,怕被人笑话,所以躲在里面。 柳冬梅听见李文勇要走,也顾不得眼睛肿了,从里面跑出来:“谁说我不愿意,你这个人,怎么这样?” 她说完气得又红了眼。 李文勇见她这样,心里的火顿时消了。 原来不止是他难受和伤心。 柳冬梅的妈妈尴尬得不行,说:“我要出去买菜,你们在这里吃饭吧。”她对柳冬梅的爸爸使眼色。 柳冬梅的爸爸说:“我跟你一起去。” 李长明说:“我不在这里吃,我要回去,先走了。” 然后就剩下了柳冬梅和李文勇两个人。 李文勇叹了一口气,给柳冬梅擦眼泪:“怎么哭成这样了。” 柳冬梅跺着脚说:“以后再不听那两个人的了。真是气死我了。” 李文勇忍不住笑了。 他忽然想起李文军的话,‘嫁过来,哪里还会听父母的,她肯定听你的啊’。 这小子,是不是也算到了柳家不用电视机也愿意,不然怎么那么肯定。 他这个弟弟不像是二十岁的毛头小子,倒像是个经历沧桑洞悉人心的老人,不然怎么什么都能算到。 李文军天还没亮就去煤站了,花12块买了500斤煤跟煤站借了个板车拖回来。 他早看见两边的蜂窝煤都快没了,可是这几天一直忙,实在是抽不开身。 从后面山上挖了几箩筐黄泥过来,把黄泥和煤用筛子筛过,再按照煤,泥的比例1;8:2到7:3的加水混合匀。泥多了不好烧,接不上。泥少了不成型容易散,放进炉子和烧完夹出来的时候很麻烦。 混匀之后,用不锈钢的磨具做成一个个蜂窝煤在太阳下晾干。 这事一定要挑一个干燥的大晴天,一大清早就动手,大太阳下晾晒一整天。这样蜂窝煤才能干透。 还要有人看着,不然一场雨就全成了黑泥。 蜂窝煤要是没晒干,到时候烧起来,满屋子烟。 要是隔夜不收进来,那些小兔崽子还有晚上出来闲逛的动物和人就会有一个踩一个,全部踩成饼。 顾展颜其实打算今天自己去的,早上收拾完出来的时候,看见外面已经排了一排刚压好的蜂窝煤,愣在那里好一会才回过神。 李文军太勤快了,勤快到让顾展颜觉得他被人偷换成了矿里的劳模。 况且,他那么爱干净的人,之前压根就不碰这些,现在这么主动,实在是让她一下接受不了。 李文军一边做一边回头笑嘻嘻对着那堆煤说:“宝贝,玩归玩,不要弄到嘴巴和眼睛里,不然等下会眼睛疼,肚子疼。” 这人越来越有毛病了,跟一堆煤说什么话。 “麻麻。”那堆煤却忽然叫了她一声,“看我……” 煤堆里有个小煤球,黑乎乎的,只有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望着她。 顾展颜瞪着那个小煤球,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是点点。 点点坐在那堆煤里像玩泥巴一样玩着煤泥。 她进去洗了个碗,怎么就弄成这样了!! 顾展颜惊叫出声,跑过去,想要伸手把点点抱出来,却不知道怎么下手。 她有些气急败坏回头瞪着李文军:“你!!!” 李文军一脸满不在乎:“她想玩就玩一会呗。反正等下我也要洗澡,一起给她洗了。” 时不时有邻居路过,笑:“军少好勤快。” “点点小朋友也在帮忙啊。” “军少家真是特别,连玩具都跟别人家不一样。” 李文军却一点也不在乎,还笑嘻嘻回应,怂恿邻居的孩子:“要不要一起来玩。” 邻居小孩惊喜地瞪大了眼睛:“要,可以吗?” 然后邻居吼了一声:“不准,给我乖乖回去。敢玩这个,看我不揍死你。” 顾展颜无力地坐下,看着女儿抹得满脸黑,还笑嘻嘻地伸出手让她看捏的煤球。 顾展颜捂着眼睛:爸爸带娃,活着就好…… 李文军做到一半,就见李长明背着手慢悠悠走回来了。 顾展颜站起来:“诶?爸,哥呢?” 李长明回答:“在他丈母娘家呢。” 李文军和顾展颜交换了个若有所思的眼神:丈母娘家,看来是成了。 顾展颜又问:“没有为难你们吧?” 李长明哼了一声:“为难个屁,生怕我们不去,好像怕女儿嫁不出去一样。早知道这样,干什么要开那么大口,害我儿子忙活了许久。” 他挽起袖子,就要来帮李文军。 李文军说:“爸,你去歇着吧。我快弄完了。省得又把你弄脏了。” 李长明有些失落,悻悻缩回手,转身看见煤堆里的点点,叫得比顾展颜还大声。 “我的老天,这是什么啊。” 点点被李长明的反应逗得咯咯咯的笑。 李长明蹲下,心疼得眉毛都拧起来了:“我的心肝,哪个混蛋把你放在这里面。” 顾展颜看了一眼李文军。 李长明立刻改口:“哦,是你爸啊。没事,爷爷带你回去,让奶奶给你洗洗。” 他把点点拎了出来,抖了抖。 黑色的煤浆滴答而下。 “啧啧,真是跟你爸爸小时候一样淘气。”李长明嘀咕着,拎小鸡一样把点点拎走了。 过了一会儿,那边又传来刘翠红的惊叫声。 顾展颜也忍不住转怒为笑。 顾展颜看李文军快忙完了,忙进去给他准备洗澡的衣服和毛巾。 李文军热得不行,浑身早被汗湿透了。 一进来就把背心拖了扔在一旁,灌了自己一大杯凉白开。 汗水顺着线条分明的六块腹肌流了下来,滴在地上。 “你快洗洗吧。” 顾展颜红了脸,偏开头,把衣服和毛巾塞在他手里,匆匆忙忙出去关上了门。 李文军无奈地一笑。 他们孩子都一岁了,也同住两年了,怎么还像陌生人。 是他太绅士,还是她太腼腆? 顾展颜搬了个凳子,拿了点点的衣服出来。点点的长袖,剪短袖子还能穿一个夏天。 长裤短了改短裤还可以改背带裙。磨破了洞的地方可以用可爱的动物布贴盖住,补得不着痕迹。 拿起剪刀正要剪,手上却一空。 抬头看见了已经重新变得清爽的李文军。 /81/81179/26000281.html 第二十四章 这一套,谁也玩不过我 李文举头发沾了水,一根根像是刺猬的刺一样指着蓝盈盈的天。 他咧嘴一笑,露出干净整齐的牙,帅的让人头晕:“别补了,我们今天进城,去买布回来做新衣裳。” 顾展颜默默放下剪刀站了起来:“要不你去买回来吧,我在家做饭。” 跟他一起出门,好像情侣逛街一样…… 李文军:“那就不做饭了。” “今天食堂也休息,打不到饭菜。” “就在城里吃过饭回来呗。” 李文军看穿了她的心思,咧嘴笑;“跟自己爱人一起买东西,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懒得打扮了。” “不用打扮,就这样就很美了。” 李文军满脸正经,没有丝毫羞涩和不自然。 又强行被塞了一口蜜糖,顾展颜当没听见,进去拿了两个红白相间的大网兜出来。 李文军见她同意了,忙说:“我去把点点抱过来。” 点点又变成了那个白白嫩嫩的小洋娃娃,在刘翠红的怀里,拍了拍手朝李文军伸出手要抱。 李文军接过来,狠狠亲了点点一下,问:“乖乖,煤球好玩吗?” 点点咯咯笑:“好玩。” 李文军咧嘴笑:“下次爸爸做煤球,我们还玩。” 刘翠红正揉着酸痛的腰,听见李文军这么说,气得狠狠拍了他两下:“还玩,还玩。都做爸爸的人了,还这么淘气。点点头发里都是煤,刚才洗了三盆水才把她洗干净,你这是要累死老娘吗?还好是夏天,要是冬天还不把人折腾病了。” 李文军灵巧躲开,小跑出去:“诶诶诶,妈,你怎么就生气了呢。” 点点以为奶奶和爸爸在玩,笑得更大声。 刘翠红叉着腰站在那里瞪着空空的门口 外面传来李文军的声音:“妈,我们不回来吃午饭,不要等。别生气了,我给你带好吃的。” 刘翠红憋不住笑了:“快去快回,别惹小顾生气。” 矿区每天只有两趟班车往返城里,车费5分钱,上午一趟9点开出,12点开回来,下去一趟2点开出5点开回来。 要是错过这两趟班车,就只能步行或者骑自行车去了。 刘文军抱着点点跟顾展颜上车的时候,立刻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原本这两人就长得比一般人出挑许多,今天还稍稍收拾了一下,更让人赏心悦目。 过去熟悉的,不熟的人都跟他们打招呼:“军少,去城里啊。” “是啊。” “军少现在出息了,就带老婆孩子出去买东西,真是好男人。” “呵呵,过奖了,大家都一样。” 顾展颜垂着眼,一声不吭,让李文军去应付这些人。 反正她已经有了高傲孤冷的名声,以后也没打算长久留在这里,不必费心跟这些当面一套背着一套的人周旋。 李文军走到后面,找了个空位:“来,你靠窗坐,抱着点点。” 这种没空调,安着木长椅的老公交车,冬天还好,夏天一停车,在大太阳下面,简直像个烤炉,闷热得不得了。 发动的时候,“轰轰轰”直响,整个车子都在抖,满车厢黑烟,汽油味很重。 坐靠窗的座位,吹吹风,才稍微凉快舒服一点。 眼看到发车的时间,司机上来坐下,矿上唯一的一台桑塔纳小轿车路过,忽然在旁边停了下来。 李文军一看,拿起他带的军用水壶给点点喂了一大口水:“乖乖,喝水。” 王小兰从车上下来,对班车司机说:“等等,我要上来。” 司机忙点头;“好,不着急,王小兰同志,我等你。” 王小兰回头交代了桑塔纳的司机一句:“你跟着我”,就“噌噌噌”上来了。 矿长千金今天怎么了,放着舒服的小轿车不坐,来挤公交车? 车上的人在心里暗自嘀咕,然后热情地跟王小兰打招呼。 “王小兰同志也去城里啊。” “小兰同志也去百货商店吗?” 王小兰对这些寒暄爱理不理,直奔后排,然后在李文军旁边,隔着过道的椅子上坐下了。 大家交换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原来是奔着他来了。难怪…… “军,难得看你进城啊……”王小兰无视顾展颜,娇声跟李文军打招呼。 光“军”这一声暧昧的称呼就已经让所有人的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 大家都兴奋地等着李文军的反应,毕竟听多少八卦都不如现场感受来得精彩。 这就是小三和正房的正面交锋。 开场锣已经响了,就等着好戏上演! 司机都忍不住竖起耳朵,听着后面的动静。 李文军现在是两难,要是不得罪王小兰,就要伤顾展颜的心。要不伤顾展颜的心,就要得罪王小兰。 女人们想看李文军为了不得罪王小兰,委曲求全,或者顾展颜自己先仓皇逃跑。 之前李文军嫌弃顾展颜的时候,女人们觉得很解气。可最近混世魔王一样的李文军却忽然转了性子,变得温柔体贴,勤劳能干,还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帅气十足,可把那些女人们给嫉妒死了。 现在她们巴不得看顾展颜又变成弃妇。不然她这样耍手段的女人还能被丈夫疼爱、富贵荣华,岂不是太没天理了。 男人们却想看李文军痛骂王小兰。最近李文军的实在风头太劲,老婆温柔漂亮,女儿可爱乖巧,让男人们都眼红了。 只要李文军的狠狠得罪王小兰,王矿长是绝对不会放过李文军的。李文军绝对再不会有出头之日。 还有人等着李文军对王小兰爱理不理,然后被缠得烦了甩脸子。王小兰下不来台,大闹一场,把顾展颜羞辱一顿。然后顾展颜气愤地带着女儿拂袖而去,李文军再用最恶毒的话骂王小兰一通。王小兰也气得痛哭离开。 这样李文军就把两个女人都得罪。家里鸡飞狗跳,外面郁郁不得志,那不是更精彩? 李文军微笑点头:“王小兰同志,早上好。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叫我李文军同志比较好。” 顾展颜像是没听见,转头专心看着窗外。 /81/81179/26000282.html 第二十五章 爸爸是个大无赖 顾展颜来了矿山之后,很少进城。 一来没钱,二来没时间,三来没有伴。 其实她从繁华的国际大城市海城来,这个小县城对于她没有什么吸引力。但是能出来透透气,走动走动也是很好的。 点点更是第一次做公交车,兴奋地在李文军怀里之蹦跶,指认着树和远处的河流和田野努力想要说出它们的名字。 只是东西太多,通常她还没有把前一个念清楚,又急急忙忙要说下一个,所以含混不清。 王小兰问司机:“怎么还不走?” 司机忙说:“走了走了。” 李文军又喂点点喝水:“宝贝,天气热,多喝水。” 突突突发动了车子,开了出去。 车厢里弥漫着呛人的烟气。 王小兰皱眉,想坐窗边,却又想离李文军近一点。只能等烟气散了,才又说话:“那天你跟我说的话,我仔细想了一下,我接受你的条件。” 众人更兴奋了。 欧吼,这两人原来已经私下见过面了。李文军跟王小兰说了什么,不会是说让王小兰等他,他还是喜欢王小兰之类耍流氓的话吧。 李文军眨了眨眼:“我跟你说了什么?我忘了。” 王小兰一愣,她没想到李文军会这么接招。 其实她就是故意想要含含糊糊让人误会。只要顾展颜吃醋,以李文军这性子压根就不耐烦解释,就算把顾展颜气跑,也不会去追。然后,她就能跟李文军单独相处了。 王小兰咬着唇,脸上发红:“那些话,真的要在这里说嘛?” 李文军笑了:“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普通同志间的正常交往和沟通,你要藏着掖着,倒弄得好像我们两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了。” 他礼貌而不着痕迹地揭穿了王小兰的意图。 王小兰被他的一句‘见不得人’激怒了。她喜欢李文军正大光明,有什么见不得人。 她昂头:“那天我问你喜不喜欢我。”她赌李文军脸皮那么薄,不会把后面他自己的回答直接说出来。 李文军点头:“嗯,然后我回答,我们一直是普通同志关系。而且我已经结婚了,从我结婚那天开始,我心里就只有顾展颜一个人了。” 车厢里立刻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和被自己口水呛到的咳嗽声。 王小兰的脸白了红,红了白,尴尬得要死。 李文军一向不按常理出牌。 她怎么蠢到,直接问李文军这个问题,让自己再受一次打击。 王小兰的窘迫落在李文军眼里。 李文军不屑地微微抽了抽嘴角。 这点小心机,在李文军面前就跟孩子过家家一样幼稚。毕竟王小兰也才二十岁,还是这矿区土皇帝的女儿,没见过外面的诡计多端的世界,能有多复杂? 要不是顾展颜在旁边,他又不想让事情更麻烦,还懒得接招。 转回头,眼角瞥见从刚才起就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顾展颜耳朵红红的。 诶嘿,她果然一直在听,还害羞了。 点点忽然说:“要尿尿。” 李文军暗笑:好女儿,你真是爸爸的好助攻。 李文军对司机叫了一声:“师傅,靠边停下,我家公主要尿尿。” 顾展颜才醒悟刚才李文军不停地喂点点喝水,原来是为了这个。 司机回头说:“我这里一车人,可不好等你啊。”其实他要等,车上的人也不会说什么,只是看李文军结婚了还这么招蜂引蝶,有点气不过。 李文军淡定地回答:“没关系,你们走你们的,反正这里离城里也就剩了三四里路,我们慢慢走过去。” 司机靠边停了下来。 李文军和顾展颜下去了。 顾展颜抱着点点跑到旁边的树丛后的菜地里,让她尿了个尿。 等他们重新上了路,却发现班车就停在刚才放下他们的地方前面一百米不到。 公交车上冒着黑烟,车上的人都下来了。司机正拎着铁桶翻过田野和堤坝往河边走。 顾展颜疑惑地看了李文军一眼。 李文军笑说:“肯定是司机忘记加水了。” 这个司机有个习惯,每次出车前一刻才往水箱里加水。刚才要检查的时候,王小兰在催,司机就忘了。 他刚才就估摸着这班车到不了城里就会冒烟停下来。 果然…… 李文军抱着点点慢悠悠走过去。 顾展颜跟上了他,偷偷用余光打量着他。 他那桀骜不羁的脾气一点没变,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变得让她觉得很有安全感了? 司机刚好加满水,大家又上去了。 王小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着那台桑塔纳走了。 司机有些不好意思对李文军:“没想到,你们还是赶上了。” 李文军笑了笑:“谢谢您等我。” 李文军心满意足地在原来座位坐下,飞快地低声在顾展颜耳边说:“刚才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顾展颜的脸‘唰’地一下红了,比刚才还要红。 这家伙真是坏透了!还特地凑到她耳边来再说一遍,让她想像刚才一样装聋都不行。 顾展颜冷冷斜着李文军。 李文军一脸无辜:“怎么了,我跟我爱人说这些,正当合法。” 顾展颜越发又羞又气,伸手捂住了李文军的嘴:“别说了。” 李文军点头。 顾展颜松了手。 李文军悠然枕着胳膊,吹起了口哨。 之前总觉得她像灭绝师太一样,现在才发现,她其实好容易害羞。 逗她真好玩。呵呵,以后常这么玩玩。 点点指着远处白粉墙上红漆大字转头望向顾展颜询问。 顾展颜说:“那上面写着,不要耍无赖。” 点点一脸茫然:“什么是无赖。” 顾展颜又说:“就你爸这样的。” 点点点头:“无赖。” 车厢里有人绷不住喷笑出来:啊喂,不带这样骗小孩的。那上面明明写得是‘积极生产,安全第一’。 点点但凡会扳两下手指头,都不会上当。 周日的县城人群拥挤,自行车的铃声,拖拉机的突突声吵成一篇。 毕竟这是整个县里唯一的可以采购到各种东西的地方。 点点从没见过这么多人,很害怕,一直惊恐地缩在李文军怀里,眼睛又忍不住咕溜溜的四处张望。 “先去百货商店,再去农贸市场。”李文军说。 顾展颜点头。 李文军又说了一句:“跟紧我。” 顾展颜哭笑不得:她又不是三岁孩子,难不成还会丢了? 到了百货商店,顾展颜才知道李文军的意思。 /81/81179/26000283.html 第二十六章 男人赚钱就是给妻儿花的 里面人山人海,各种花布,日用品多到眼花缭乱,确实是很容易走散。 不过来看的人比买的人多。 毕竟就算是有钱,也没有票;就算是有票,也未必舍得出这个钱。 整个县,除了矿区和县城,其他都是农村。 李文军径直去了卖布的柜台,问售货员:“最贵的料子是哪一种。” 售货员斜眼看了李文军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这几个,是最好的的确良,穗城来的,10元一米。3块35一尺。” 旁边有人发出惊呼:“乖乖,10块钱一米,这是神仙穿的布吗?” 10块钱够买200斤土豆,或者近二十斤猪肉了。 其实这个的确良贵不透气还很容易着火,奈何这个年代大家都疯狂的喜欢它,因为它比棉布的花色多,颜色鲜艳,不容易被刮破,而且做出来的衣服不起皱。 年轻人都想有一身的确良的衣服,就跟后来的东北人喜欢一件貂皮大衣,都市白领想要个爱马仕包包一样。 “你喜欢这个花色吗?”李文军问顾展颜。 顾展颜愣了愣,小声问:“给我买吗?” “是啊。当然是给你买。” “给点点和爸妈做两套就好了,不用给我。”顾展颜说,“我还有衣服穿。” “男人挣钱,不就是为了给老婆孩子花的吗?”李文军笑了一声,“选一个吧。做条裙子。” 他兜里揣着大几十块钱呢,差不多相当于现在大多数人一季度的工资了。 售货员冷眼看着他们说话,心里讥讽:每天来这里装有钱的男人多了,一到付钱的时候就怂了。连衣裙费料子。面前这个男人,肯定最后就给这女的买一米棉布做件短袖上衣了不得了。 顾展颜犹豫了一下,指了指蓝色碎花:“这个吧。”看来看去就这个素一点。 李文军说:“那个太素了。你皮肤白,穿这个黄色鲜亮一点的颜色好看。” 顾展颜当然知道这个黄色鲜艳好看,可她不想把自己弄得花枝招展的,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李文军见她不出声,多半也是喜欢黄色的,跟售货员说:“那就黄色蓝色的各要两米。” 售货员面无表情:“40元,四张布票。” 顾展颜低声说:“你疯了吗?买那么多干什么?” “我看你决定不下来。就干脆一样一件。” 顾展颜只能说:“买黄色吧。” 李文军冲售货员一笑:“那就黄色两米。” 售货员没动。 李文军说:“我还要白色蓝色棉布各两米,花棉布两米。” 售货员又哼了一声:“一共26元。24市尺布票。” 围观的人更多了。 李文军一笑,抽出三张大团结,数了4张五市尺和4张一市尺的布票放在柜台上。 售货员的眼睛都直了。 簇新的大团结,她十天也难得见到1张。 这年纪轻轻的小伙子,一下拿出3张来。 “麻烦,帮我裁下布。”李文军提醒售货员。 售货员眨了眨眼惊叹:“看不出来啊,小伙子,挺有钱的,你是干什么工作的?” “没什么,就是黄铁矿的职工而已。”李文军淡淡一笑。 李文军没有计较她的前倨后恭,毕竟能在百货商店当售货员的人,家里也是有背景的。 再说个体户还没开始,确实也见不着这么有钱的人。 “文军。”李文军包里的对讲机响了一声。 县城里相对矿区,地势平坦许多。 赵林说今天也要来城里,李文军说刚好试试新做的对讲机的性能,让他拿着一个对讲机,从矿区出来就不断地呼叫他,看看在平坦的地方,对讲机通话的有效距离最远到底有多少。 李文军拿出对讲机,按着问:“你在哪儿?” “火车站。” “好,知道了。” 火车站在县城东边,离这里大概也就四公里。 想不到,通话距离比他预想的还远。 售货员盯着他手里的对讲机,等李文军收起来,才问:“这是什么?” “我自己做的无线对讲机。” “不用电话线也能通话?” “是。” “多少钱能卖?” “不卖只租。” 售货员想了想,没出声,然后给麻溜地给李文军裁好了布,用报纸一包绑上麻绳,问:“你还要什么吗?” 李文军点头:“我去副食品柜台看看,不麻烦你了。” 点点一早就盯着那边的点心了,身子死命往那边倒,哼哼着要过去。 现在李文军抱着她靠过去,她亮晶晶的大眼睛东张西望,都不够用了。 甜滋滋的硬水果糖,焦黄香甜的小饼干、香脆的核桃酥,松软的蛋糕。 都没吃过! 李文军一样买了一斤,拿了块蛋糕,撕掉下面的纸,递给急吼吼的点点。 点点抱着这个蛋糕,大口大口地吃,吃一半掉一半,掉得李文军和她自己衣服上都是。 李文军有些心疼地替她擦了擦嘴,心里暗想:我可怜的宝贝,这点简单的零食就把你馋成这样,以后爸爸带你吃遍全世界的好吃的。 李文军又去鞋柜那边,给自己买了一双新的解放鞋,还给顾展颜和点点都买了一双鞋。他拿了鞋之后就迫不及待给点点穿上了。 “我的小公主,穿上这双水晶鞋,要走全世界最优雅的步子。” 说是水晶鞋,其实就是一双透明的塑料凉鞋。 要是没重生那会儿,别说是水晶鞋,就是钻石鞋子他也买得起。 可惜现在只有塑料鞋。 他也不急着出去,两包红塔山和一包大前门。 顾展颜暗暗皱眉:他这是要学抽烟吗?周围很多人抽烟。李文军却一直不肯沾边。 这是之前顾展颜觉得他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 李文军像是猜到她会这么想,回头说:“我不抽,有时候谈业务需要。再说,爹总抽烟丝伤害太大了。” 这个年代,红塔山是用来拉拢关系最佳利器。后来工具慢慢就变成了茅台,虫草,进口包和各种珠宝。 他免不了要跟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需要准备一点。 顾展颜默默在心里记着数:他今天身上带了80块钱。 刚才前前后后已经花掉了35块。 差不多两个人一个月的工资,没了。 /81/81179/26000284.html 第二十七章 目标客户自己出现 李文军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又往文具柜台那边走。 顾展颜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能跟着。 李文军在画画工具前停了下来。 这些东西太高大上,一般供销社都没有。 李文军朝那些画笔颜料炭笔抬了抬下巴:“喜欢啥,买。” 顾展颜微微张嘴。 她只有这一个爱好,可是都被李文军厌恶。 她没有机会出去写生,学校里面更是没有地方让她画。 刚结婚的时候,她在他不在的时候悄悄躲在房间画画,结果被他发现一下抢走,撕成碎片,把她仅有的画具都扔了,还骂她浪费时间,装模作样,耽误带孩子和工作。 后来她为了不跟他发生冲突,只能把之前画的画藏在箱子的最底下,然后锁起来。 现在他怎么又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主动要她买画笔和纸? 李文军轻叹:“你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更内疚了。之前是我错了,我太混蛋。其实有个这么高雅的爱好,挺好的,在低谷,苦闷和孤单的时候,才能撑过去。” 顾展颜不知道,李文军离家出走的时候,悄悄带走了一幅顾展颜的自画像素描。后来每当想她们的时候,他就拿出来看。 顾展颜死后,他开始学画画,还把那张画拿出来好好裱装了一下。不管搬到哪里都把它挂在最显眼的地方。 曾有人在他资金周转出现问题时,出十万跟他买,他都没理。 那时他只有一个念头:如果连这幅画,连这最后的念想都留不住,他要钱有什么用? “你要担心我没钱,就先买水彩颜料和铅笔,素描纸和画板。等我有钱了,再带你来买油画颜料和画布。” 顾展颜红了眼眶,哆嗦着嘴唇,许久才说了句:“谢谢。” “其实我一直觉得你画得很好,之前是嫉妒你,怕你比我强,才那么做。没本事的人多是这样,不努力提高自己,只会心虚害怕,然后做一些可笑的事情,阻止别人变好。” “你现在不怕我比你强了?” “你一直都很强。你英语比我好。我们现在共同进步。” “又言不由衷。” “真的,你接着画,说不定哪天就成大画家了。”李文军笑了笑,“我也跟着沾沾光。大画家的丈夫,想想这个名头都很得意。” 顾展颜咬着唇,拿了几支炭笔和四五张素描纸,在李文军付钱的时候悄悄转身擦掉了眼角的泪。 “会不会太少了,难得进城一次。”李文军低头翻着那几张纸。 顾展颜抿嘴笑:“家里有画板,我藏在柜子后面了。再说有名的画家都是很穷的。就连达·芬奇也是一张画布反复用。” 李文军点头:“那是,毕加索的《盲人的饭》下面就有另外一幅画,画的是蹲伏的女子。” 顾展颜惊讶地瞪着他。 李文军暗暗在心里打了一下自己的嘴:真是说多错多。为了跟她有共同语言,一不小心说漏嘴了。这个发现是科学家到2010年才用x光扫出来的,现在还没人知道。 李文军笑了笑:“是我从一个外国杂志上看到的。” 这个年代,外国杂志还是违禁品。 赵林家却常有外国杂志,虽然是过期半年的,可是也很难得了。 还好,顾展颜也没有再追问李文军是在哪一本哪一期杂志看到的了。 李文军暗暗擦了擦冷汗岔开话题:“去农贸市场,昨天把妈心爱的那只鸡吃了,得买几只小鸡回去补偿她才行。” 顾展颜忍俊不禁:“反正养大了也是给你吃了。” 李文军盯着她:“你笑起来真美,应该多笑笑。” 顾展颜脸一热,转开头:“讨厌,又贫嘴。” 要她笑,也要笑得出来才行。 之前他那混蛋模样,谁能笑得出来。 刚进农贸市场,就有一个穿制服的人过来问:“请问你是李文军同志吗?”那人要不是穿着制服,就跟街上的混混差不多,黝黑粗壮,头发老长,走路一摇三摆。 顾展颜很紧张,一下捉住了李文军的胳膊。 李文军拍了拍她的手安抚,淡定回答:“是,我是李文军,请问有什么事?” “我是这个农贸市场的主任,叫陶光明,听我姐说你手里有个不用接电话线就能打的电话?” 李文军立刻反应过来,这个陶光明嘴里说的“姐姐”就是刚才百货公司那个售货员。 李文军从包里抽了张大团结给顾展颜:“我抱着点点在这里等猴子,你去买鸡。” 顾展颜拿了个空的大网兜走了。 陶光明见到大团结,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讶,看来也是个日进斗金的家伙,是他的目标客户。 李文军暗暗盘算着,对陶光明点头:“不是电话,是对讲机,通话距离只有3公里左右。” 陶光明眼睛发亮:“能给我看看嘛?” 李文军拿出来,按下按钮:“猴子,你在哪?” 赵林立刻回了一句:“快到百货公司了。” 李文军又说:“先来农贸市场。” 赵林:“好勒,等着,15分钟赶到。” 点点吃饱了,抱着李文军的脖子眼睛半睁半闭,还没等赵林赶到,就已经睡着了。 赵林跑得气喘吁吁,见李文军身边站着个陌生人,有些疑惑。 李文军对他招了招手:“对讲机呢,给我。” 赵林掏出对讲机来给李文军,眼睛却还盯着对讲机,有些不舍得。 刚才他拿出来的时候,无数人盯着他看。有好奇,有艳羡。 还有两个漂亮的女孩子过来问他这是什么。 他从来没有这么受关注过。 李文军笑了笑:“回去再给你做个。只会越做越好。” 赵林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好。” 李文军把赵林那个对讲机递给陶光明,大概教了一下他怎么用。 陶光明兴奋地说:“我到市场外面去,你站着别动。” 然后就推出一辆单车跳上去,骑着一溜烟跑了。 赵林指着陶光明的背影:“你不怕他拿了不还你。” 赵林指着陶光明的背影:“你之前认识他?” 李文军:“不认识,今天才见第一面” 赵林皱眉:“见第一面,你就敢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他。不怕他拿了不还你。” /81/81179/26000285.html 第二十八章 我兄弟,他也不是普通人 李文军扬了扬手里那个:“他拿着一个,没有一点用处。” 按照老王头的话,就连卖废铁都值不了五毛钱。 赵林歪头想了想;“他拆了仿制一个呢。” 李文军只笑笑:“他要能仿制出来,这个我就不要钱白送给他。” 他不想说那么细,不是他信不过赵林,而是信不过其他人。 对讲机忽然发出陶光明的声音:“李文军。” 李文军:“嗯。” 陶光明:“你猜我在哪里?” 李文军:“不知道。” 陶光明:“我骑着车来公安局了。” 从这里去公安局足有一公里。这小子跑那么远,肯定是为了检验李文军刚才说有效通话距离。 看来他也不傻。 陶光明说:“不说了,我回来了,你就在刚才那里等我。” 顾展颜行色匆匆回来了,虽然她竭力保持平静,可是微微发红的脸和空空的网兜却暴露了她的羞愤和狼狈。 李文军一眼就看出来有问题,问:“怎么了。” 顾展颜垂眼:“没什么。” 李文军抬头扫了一圈四周。 几个小流氓在远处,往这边探头探脑。 这个世界,不管到什么年代都不会缺少这一类人,而且套路都一样。 真是祖传的配方,一样的味道。 李文军眯起眼,朝那边抬了抬下巴,问顾展颜:“他们调戏你了?” 顾展颜摇头:“没有,不要生事,回去吧。” 她见过李文军打架,很吓人,好像恨不得一拳就要人命一样。 李文军好不容易走正道,她不希望以为这点小事,让他又回到那条路。 只是顾展颜这么说却等于肯定了李文军的猜测。 李文军把点点递给顾展颜:“我去会会他们。” 赵林也忙过来劝:“军少,算了。这不是咱的地盘,等下要吃亏的。” 李文军打架就没怕过谁。 关键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人。 反正到了公安局,不管因为什么起的头,先动手那个肯定吃亏。 “放心,能不动手,我绝不动手。不过我们以后会常来,这几个人,看来是县城的霸王,迟早要遇上的。”李文军说,“你别过来,就帮我保护好你嫂子和侄女。”” 赵林知道李文军的脾气,打定了主意,谁也劝不动,只能拉住了顾展颜,任李文军过去了。 李文军慢悠悠地走过去,冲那几个人笑了笑:“不知道这几位同志找我有什么事吗?” 那几个小痞子一听,轰然大笑。 “我们找你没事。找你老婆有事。那么漂亮的老婆应该拿出来让所有同志分享。” 李文军淡淡地说:“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其中一个上来推搡着李文军:“我们就压迫你怎么了?就压迫你,怎么了?” 李文军一脸蔑视:“就你们几个,像瘟鸡一样,能怎么压迫我?” 那个推李文军的彻底恼了,朝李文军一拳挥了过来。 李文军一闪就躲开了,却捂着脸惊恐地大叫:“哎呀,你竟然动手,以多欺少,说好的革命友谊呢?” 顾展颜吓得惊叫起来,要过去。 赵林拦住了她:“不要怕,军少没吃亏。你没看出来,他演得正起劲吗?” 那几个人蒙了:哪里打到了,压根没碰到好吧,这人有毛病吧? 他们还没想明白,李文军就忽然到了跟前。 他用柔道的招数一个个全掀翻,压着其中一个,暗暗捏着他的手腕往后一掰。 那人杀猪一样尖叫。 李文军说:“哎呀呀,好痛,你这是什么功夫,松手,好痛,弄伤了我,要赔医药费的。” 围观的群众看得一愣一愣的。 没见过这种招数,到底是谁在打谁,怎么看不明白。 李文军松了手,握着手腕一脸痛苦:“完了,手断了,没有一百块治不好。麻烦各位同志帮我叫警察同志来。我今天第一次进城,不知道怎么就得罪了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去公安局。” 李文军一脸哀切。本来他就长得很好看,已经圈了一波阿姨粉了,现在听说他是乡下来的,男人们也同情他了,都议论:“这几个人真是过分。” “就是,欺负农村来的同志。” “几个人打一个,也不害臊。” “干什么呢?”陶光明的声音,忽然在外面响起。 大家一看他的制服,立刻指着那几个人:“主任,这几个人在市场里捣乱。” 陶光明说:“我知道了,都散了吧。” 陶光明这会儿完全没有一点刚才吊儿郎当的样子,很有官威。 围观的人见他来了,就都散了。 李文军默默等着他说话。 刚才他一直把对讲机按着,陶光明应该听见了全部对话。 陶光明指着李文军,对那几个人说:“叫文军哥。” 李文军和那几个人都很吃惊。 李文军:原来这几个是陶光明的手下。 那几个人:原来这就是光明哥今天在等的人。 陶光明皱眉对那几个人说:“以后别没问清楚就瞎动手。” 那几个人忙冲李文军鞠躬点头:“不好意思,文军哥,不知道是自己人。” 陶光明问李文军:“看在我的薄面上,今天的事就算了吧。” 李文军微微一笑回答:“好,既然是陶光明同志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没什么好计较的。”刚才陶光明一句话,就把李文军划拉到跟他们同一边,李文军也不好意思计较了。 那几个人快骂出来了:你当然不计较了,你又没吃亏。 可是又不敢再惹李文军,只能假笑了两声。 李文军朝陶光明伸出手:“玩够了,还我吧。” 陶光明把手一缩:“卖给我吧,多少钱随便你开。你看我管这个市场,挺累的。有点事情要叫人,就得从这边跑到那边,要是有这个,就方便多了。就这几个帮忙的兄弟,还一个比一个懒。” 李文军皱眉:“我这个是自己做的,没法卖,只能租。” 陶光明摇头:“可是我一直要用,租的话太不划算了。” 说服周立国那几句话说给陶光明这种,是没用的。 因为陶光明这种人不会算这样的账。更不会管李文军有没有什么风险。 /81/81179/26000286.html 第二十九章 最原始的广告 李文军一脸真诚:“这个的工艺还不成熟,是我的试验品。我还在不断改进。你要是买下来,就只能一直用这个最落后版本的。你要是租,我保证一有新的,就给你换。” 陶光明一听,眼睛一亮:“诶,说的也是。那就租吧,怎么租?” 李文军说:“两个起租,每个对讲机月租50。” 陶光明:“不用押金?” 李文军:“不用,我信得过你。”其实是只有他能修,陶光明耍赖也占不了多少便宜。再说陶光明这种人,往往比坐办公室的还要讲信用。 陶光明:“我要四个。” 李文军:“我只带了两个,另外两个改天给你送过来。” 陶光明直接从包里数了十张大团结出来:“行。我先付一个月的。另外两个的租金,你送过来我再给你。你知道在哪里找我。下个月,你记得送四个新的来跟我换。” 李文军再次感叹,陶光明比看着要精明多了。 不过想想也是,不精明怎么能管得下这么大一个农贸市场。 陶光明看了看顾展颜空空的网兜:“你们本来要买什么?我叫人拿来给你们。” 顾展颜转开头,没理他。 李文军说:“没什么,买点菜而已。等下去买就是。” 陶光明也不纠缠,得意洋洋拿着两个对讲机走了。 赵林擦了擦冷汗,低声问李文军:“你怎么不跟他说合同的事?” 李文军轻笑了一声:“合同只能限制有文化且认同商业规则的人。陶光明这种,只认同他自己定的规则,合同对他没有任何约束力。” 况且他是李文军的潜在长期客户,李文军压根就不担心陶光明不用他的对讲机。 李文军从刚才陶光明给他的钱里抽了一张大团结给赵林:“呐,这是你的辛苦费。” 赵林皱眉:“我就不用了吧,我也没干什么。” 李文军说:“你是我的产品测试员。这是你应得的。” 稳定团队第一条:该分享的不要小气,才有人肯为你卖命。 顾展颜也说:“你就拿着吧。之前要不是你跟他聊聊,他哪能撑到今天。他也只有你这一个信得过的朋友,以后肯定常要用你。” 赵林咧嘴一笑,挠了挠头,接了过去:“那就谢谢了。” 他眼睛发亮:“真厉害,顶我半个月工资呢。”赵林现在在供销科打杂,一个月也就二十多块钱工资 其实赵家祖上是海城的资本家,资产惊人。 赵家是为了保住当时家里唯一的男丁,也就是赵林的爸爸,才让赵林的爸爸下放到矿区做知青,然后老太太舍不得孙子,就索性全家都跟着搬过来了。 赵家的家底够矿区所有人发一整年的工资。 李文军第一次听见这个传言的时候完全觉得是无稽之谈。 因为赵家比矿里任何一家都要抠门。 四世同堂的80岁老奶奶每顿都只喝稀饭,吃咸菜。 就连赵家五代单传的男丁赵林也只能穿人家淘汰下来的旧衣服。 赵林至死都不知道自己原来是富n代。 李文军是在赵林死后去海城看望赵林父母的时候,才知道传言都是真的。 这点小钱,以后对赵林来说掉在地上弯腰去捡都嫌浪费时间。 李文军从重新见到赵林的那一刻起,就发誓一定要确保自己的好兄弟能活到赵家回到海城的那一天,并教他怎么守住万贯家财。 赵林肚子“咕咕”响了一声。 一向清冷的顾展颜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李文军说:“我们买几只鸡就去吃饭,我也饿了。” 李文军好好挑了两只大肥母鸡和几只小鸡,花了15块钱。赵林也买了一只母鸡说要回去给奶奶补补身子。 摊主好少见到这么大手笔的主顾,送了两个笼子给李文军和赵林。 点点听见小鸡“叽叽叽”的声音也醒了,望着小鸡开心得直拍手。 “我知道有家米粉店特别好吃,我们去那家。”赵林那样子比点点还开心。 李文军知道他是怕他们说要去饭店吃。等下他不舍得钱又不想占李文军的便宜,所以才抢先提议去吃米粉。 顾展颜这么聪明,自然也明白,说:“吃米粉吧,挺好的,有汤水,点点也能吃,还不用花太多时间。” 顾展颜都这么说,李文军自然顺水推舟了。 他们在那家粉店坐下。 人不算多。 毕竟这个年代舍得出来吃饭的人很少。 一大碗酸菜肉丝米粉才两毛钱,粉不够还能加,是真的实惠。 而且这个年代,不用担心什么用化学药品腌制的酸菜,喂瘦肉精长大的猪肉和重金属超标的蔬菜和大米。 肉有肉香,肥瘦都好吃。 大米虽然口感粗糙,但是煮出来的饭,做成的米粉米香扑鼻。 就算是这么便宜的东西,好多人还是只舍得吃只有青菜的素粉。 顾展颜怕烫到点点,所以喂点点吃。点点蹲在地上,一根米粉,半根自己吃,半根给鸡,嘴里含糊地叨叨着:“吃吧,吃吧,乖乖吃。” 顾展颜叫了她好几次,让她乖乖坐到座位上,她也不听。 顾展颜虽然是老师,对自己孩子却毫无办法。大概因为点点是她这两年唯一的精神寄托,所以她把所有温柔都给了点点。 李文军心里想的却是:家里只有一个孩子,太孤单了。高低要让顾展颜再生个弟弟妹妹给点点作伴。这件事,要加紧了。好好追顾展颜。 旁边有人大声说:“今天农贸市场可热闹了。有个人拿了个不用电话线也能打的电话。” 赵林想要出声纠正他们,李文军默默冲他摇了摇头。赵林只能咂咂嘴,打消了念头。 这事传得越神越好,没必要费力气纠正。 那人一说,好几个人围过来听。 “骗人的吧,是不是个小收音机。” “不是。农贸市场那个陶主任都用上了,不信你等下去看。” “是吗?那电话长什么样?” “就一个小木盒,我开始还以为是个筷子盒。” 赵林猝不及防听到这一句,一口喷出来,然后呛到了,拼命地咳嗽。 /81/81179/26000287.html 第三十章 从瞧不起的行当里刨出金子 李文军拍了拍他的背:“这么激动干什么。” 赵林脸憋得通红,拼命摆手。 点点被吓到了,抬头惊恐地瞪着赵林。 赵林说话都说不囫囵,却还是艰难地安慰点点:“别怕,叔叔只是呛到了,吃饭要专心,不然就像叔叔这样。” 点点立刻乖乖坐好,小口小口吃米粉。 赵林终于理顺了气:“乖,等下叔叔给你买冰棍。” 李文军暗自好笑:言传身教,言传身教,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看来以后,他还要做严父才行,不然点点会被惯得无法无天了。 旁边还在议论那个不用接线的电话,李文军他们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赵林看了看手腕上他爸给他的旧手表:“诶?才两点多,还要等一个多小时才能回去。” 李文军想想:“要不,我们去废品收购站看看。” 赵林立刻反应过来:“对对对,去收点原料回来。”老王头只是去乡镇的废品站都能拿那么多废旧收音机,县里的肯定更多。 往废品收购站的路上,赵林问李文军:“为啥刚才不让我纠正他们。” 李文军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们在帮我们打广告。本来我们的东西还没有批量生产,也没有准确的定义,所以他们怎么说都无所谓。再说这种口口相传的事,就算现在你跟他们说清楚了,他们跟下一个人,或者下一个人再跟下一个人说的时候一样会走样。” 市场里是南来北往人群最密集的地方。陶光明拿着那个对讲机在市场里一吆喝,简直就是移动的广告牌,然后再经由这些人传到四里八乡。 就好像后来的网络,只是传输途径是人对人,不是电脑对电脑,速度也没有那么快。 他的目标是那些需要用这个,又用得起的人。 不管中间怎么传,目标客户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赵林说:“广告我知道,报纸上有啊。既然要打广告,就去报纸上啊。” 李文军笑:“现在这个规模,还没必要。以后电视机普及了,我们又有了自己的品牌,就去电视上打广告。” “电视机什么时候普及。我看我们矿区都还没有呢。” “快了,明年就会有人买了。” “你是神仙吗,什么都知道。” 顾展颜默默跟在后面。 对于广告,她比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熟悉。 海城的街头几十年前就有巨大的牌子,上面画着雪花膏,洋火,电影,手表,各种各样商品的广告。 可是,作为一个农村出生,矿区长大的孩子,李文军能这么熟练的运用广告,真是让她十分意外。 因为一梦顿悟而性情大变,还可以勉强说得过去。 可是能力和见识却绝对不可能一夜就提升的。 或者说,就像李文军自己说的那样,顾展颜对他太不了解了。他这是慢慢把真正的实力展现出来而已。 那她,算不算得上是绝处逢生,瞎猫碰到死耗子,闭着眼睛嫁了个能人? 李文军和赵林看见成堆的废旧收音机堆在墙边,交换了个狂喜的眼神。 在别人看来这都是没用的垃圾,在他们看来却都是花花绿绿的钞票。 现在一下多了这么多订单,他太需要稳定的原料供应了。 “淡定,不然别人知道我们需要这个,会抬高价格。”李文军低声叮嘱赵林。 李文军拆了一包红塔山过去递给门卫:“黎主任在吗?” 平时这废品收购站来来往往的都是些靠捡破烂为生的。 城里这些人都瞧不起他们。 更别说废品收购站一个看门的。 这个长相出众的小伙子认识黎主任还这么客气,让门卫有点受宠若惊。 门卫同志忙接过烟:“同志真客气,黎建国主任在的。” 李文军之后在海城遇见了个姓黎的同乡,说自己是这里废品收购站的老板,所以他赌了一把,没想到押中了。 李文军又说:“能劳烦您帮我通报一声吗?” 门卫看了看李文军身后。这里不怕贼,就怕有人搞破坏进来放火。 李文军说:“他们在门口等我,我一个人进去就行。” 门卫点头:“行,我帮你说说,看黎主任有没有时间。”就冲这根烟,他都要帮这帅小伙通报一声。 门卫拨通了电话,那边的声音很不耐烦:“什么事?” 李文军忙上前,对着话筒说了一句:“黎主任,我是来帮你解决那堆卖不掉的废旧收音机的。” 黎建国立刻说:“上来吧。” 门卫挂了电话,一脸佩服:“你真厉害,怎么知道我们的废旧收音机卖不出去。” 李文军笑了笑:“瞎猫碰到死耗子,被我猜中了。” 那堆收音机,下面的都风吹雨打变了色,上面的还比较新,一看就是积攒了很久了。 主要是这收音机外面一个木壳子,只有里面的电路板能用。收音机的厂家远在一百公里外的省城,拆下来寄过去不划算。更不要说,厂家还未必肯接收。 其他人拿着就更没有鬼用,费尽力气都拆不出三根铜线。 李文军对赵林他们使了个眼色,进去了。 那一堆堆废报纸,破铜烂铁中间立着两三间红砖房。 黎广志后来听了他的建议回来专心收废品,硬生生做成了资源回收的跨国大企业,把废旧衣服卖到非洲,身价过亿。 黎建国看见李文军,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年轻人,说说看,你要怎么帮我解决这个问题。” 李文军递了根烟:“不好意思,我夸了海口,就是想有机会能见到您跟您谈谈。” 黎建国见他这么会来事,还是个这么年轻帅气跟自己儿子一般大的小伙子,自然不好黑脸了。 “反正这会儿我也没事,就听你说说。坐吧。” “您以后把废旧收音机都卖给我吧,但是我只要最近一个月收购的收音机。8毛钱一个。” 黎建国笑出了声:“年轻人,你好大口气。外面那一堆,你看见了吗?这个月收回来的都有好几十个,你有那么多钱吗?” /81/81179/26000288.html 第三十一章 兄弟,一起发财 领导说物尽其用,只要群众拿来的,能收就收。 那意思就是不能拒收,多少得给点。 黎建国只能照单全收,然后就全堆在这里了。 他当然巴不得李文军一下全拿回去,可是怎么想都不太可能。 李文军想了想,回答:“确实,这么多一下全拿回去,我也没地方放。这样吧,我一次拿十个。用完再来拿。” 这个帐很容易算。 放在这里一分钱都收不到,还净亏。能拿回8块钱也好。 “哎呀……,我没试过这么干,不知道上级部门会不会有意见。”黎主任怕自己一口答应下来,李文军又压价,所以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李文军暗自好笑。 如今国家已经慢慢放开了私营个体户的口子。 收破烂这种让人瞧不上的行当,压根就没有人认真管,很快就会变成私人生意。 可是他自然不能拆穿,还要装出一脸急切的样子:“恳请主任帮我申请一下。以后我还会需要很多。” 黎建国叹了一口气:“看在你这个年轻人这么有拼劲的份上,我就大着胆子做一回主,卖给你了。” 李文军掏出一叠大团结,抽了一张给黎建国:“我没零钱,要不直接要12个吧,多的钱不用找了。” 黎主任见到那一叠厚厚的钱,越发想跟李文军搞好关系:“不能让你吃亏,给你13个。多一个算我送你的,交个朋友。”反正都是破烂,送出去也不心疼。 “劳烦你开张收据给我们,写明数量和金额,以后好对账。” “好,这样子更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黎建国开好了收据递给李文军,还正儿八经地跟他握了握手。 李文军挺喜欢黎建国的,跟他儿子黎广志一样,办事有里有面。 黎建国一挥手:“走,我带你去挑收音机。” 两个人一边往外走,一边聊。 赵林踮脚伸长脖子往里看。 李文军指着赵林问黎主任:“那是我同事,能让他过来说句话吗?” 黎主任指着门卫笑:“放他们进来吧,平时怎么没见你这么认真。” 李文军忙说:“门卫同志忠于职守,让我钦佩。” 黎主任点头:“是,我们这地方,一般人瞧不起,地痞流氓喝醉了就来乱打乱砸。所以他也挺不容易。” 赵林进来朝黎建国鞠躬:“主任好。” 李文军指着赵林说:“这是我的销售和采购经理。以后就他来跟你们接洽。” 赵林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李文军说的销售采购经理是自己,忙朝黎主任伸出手。 李文军又说:“赵林,以后每周六,你都来一趟,把黎主任这里收集的破收音机拉回去。我已经跟主任讲好了,8毛钱一个。” 赵林点头:“好好好。”他的手有点抖。前后不过半小时,他就忽然成了经理,想想都挺牛掰的。 李文军挑了十三个收音机,就在这里拆了,最后只留下电板和按钮,和几块尚完好的木板,归总到一起也不过一个网兜。 黎建国看他们做得有模有样,叹息:“我有个儿子跟你差不多大,哪天带他来见见你。让他看看,跟他同龄的人有多努力。” 李文军点头:“好,我也想见见黎广志同志。” 黎建国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他没说自己儿子叫黎广志啊,李文军怎么知道? 这小子莫非有特异功能吗? 李文军和顾展颜他们拎着东西往车站走。 路边有个卖小狗的,点点蹲在那里不肯走了。 一只白底黑斑的小花狗冲点点拼命的摇尾巴,呜呜叫着,舔着点点的手心。 点点咯咯咯笑着,嘴里含糊不清的念着:“修狗狗。” 顾展颜和李文军几乎同时伸出手去,想把点点抱起来。 碰到李文军的手,顾展颜立刻像触电了一样缩了回来,满脸红晕。 李文军笑了笑,抱起了点点。 赵林在一旁看得直笑:“军少和嫂子都结婚两年了,还这么客气。” 李文军心里有苦说不出。 他跟顾展颜打开门是夫妻,关上门连兄弟都做不了,就是两个仇人。 顾展颜更是尴尬转开了头。 李文军作势拍了一下赵林的后脑勺:“相近如宾,懂?” 赵林挠了挠头。 顾展颜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问赵林:“你早上怎么来的?” 没有自行车,又没坐班车。 赵林嘿嘿一笑:“走来的,走了两小时。” 李文军皱眉:“你也太省了吧。” 就为了节省5分钱走了两小时…… “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平时咱们还要专门去锻炼,我这不顺便吗?”赵林一挺瘦弱的胸脯。 顾展颜忍不住笑了。 李文军暗暗扶额:他这兄弟什么都好,就是太抠门了,以后要改变他的消费观念。 点点朝卖狗的那边伸出手,眼睛看着顾展颜哼哼唧唧地撒娇。 顾展颜原本很坚定,又有点心软了。 李文军忙说:“狗狗咬人,咬了流血很痛。” 点点缩回手,不敢出声了。 李文军摸了摸她的头。 不是他不喜欢宠物,实在是这个年代,狗狗都是放养,几乎不打狂犬疫苗和除虫。 “诶,军少,你们也进城了?” 秦俊生骑着邮局的大单车过来,在李文军他们身边刹住了车。 他每天都要来县城送件收件。 李文军忙打招呼:“是。” 秦俊生:“正好,你有个汇款单,今天刚到的。” 李文军暗暗狂喜:两条广告词被录了!他的第二条路走通了。 其实他只是把后面可口可乐即将刊登的广告词写出来寄给了可口可乐公司。只要广告词如期能刊登,就说明未来还是照着他熟知的那样在前进,他没有改变大方向。这样,他就放心了。 所有他预先知道的大事件都会照时间表进行。 比如水果公司上市,比如房地产业的兴起,比如比特币。 秦俊生生接着说:“明天早上记得来取啊,我就不给你送班组去了,省得弄丢。” 赵林眨了眨眼:“多少钱啊,要这么小心。” 秦俊生:“两百块,二十张大团结呢。军少现在真是会挣钱。” /81/81179/26000289.html 第三十二章 乱了辈分 赵林瞠目结舌:“我的乖乖,又是两百块。军少你是发现了个聚宝盆吗?” 秦俊生摆摆手:“我先走了。” 赵林立刻拉住后座:“搭我回去。” 秦俊生皱眉:“你坐班车多好。好几公里路,驮着你上坡下坡,太累了。” 赵林嬉皮笑脸:“我来踩,我来踩。” 秦俊生犹豫了一下:“你这身板,能踩得动吗?别半路就趴窝了。” 赵林伸出胳膊露出白细胳膊:“切,小看我。我瘦是瘦有肌肉啊。你下来,帮我拎着笼子,看我怎么用光速送你到家。” 秦俊生:“什么玩意?光身子?诶诶诶,别往路中间拐啊,把稳车龙头啊,别人要钱,你这是要命啊。” 赵林:“秦同志,没想到你这么沉,大意了。” 两个人骂骂咧咧,在路上画着s形走远了。 李文军轻轻叹息:“挺好的,又让他省了5分钱。” 顾展颜忍俊不禁:“我也佩服他。” 李文军坐上了班车之后很安静。 顾展颜偏头一看,原来他已经抱着胳膊睡着了。 昨晚上他做那个对讲机做到凌晨,今天又一大早起来忙碌到现在,就算是铁打的人也扛不住了。 车子颠簸得厉害,李文军摇摇晃晃,眼看就要往过道里栽下去。 顾展颜看得心惊胆战,忍不住伸手把他拉回来。 李文军就顺势倒在她肩膀上了。 顾展颜的脸被他刺猬一样的头发扎得痒痒的,脸热得像要烧起来。 这还是跟他发生关系之后,两个人第一次这么亲昵。 其实就连那一次,她都记忆模糊了,因为她烂醉如泥。 她怨恨李文军没有征求她的同意趁火打劫跟迷|奸没有两样。 可是现在冷静下来想想,他们结婚以后,李文军却再也没有哪怕一次强迫过她。如果他真是那样的人,完全可以理直气壮的逼迫她履行妻子的责任。 她曾以为他是嫌弃她脏,不愿意碰她。可是他却常常看着她的背影入神,眼神里没有一点厌恶。 按照那天他所说的,他也是被陷害的,心里一定也是委屈怨恨着,却还是给了她足够的尊严和尊重。 顾展颜越想心里越柔软,那肩膀上刺啦啦的头也不那么让她难受了。 李文军一直睡到停了车,才醒。 发现自己原来枕着顾展颜的肩膀睡着了,他有点紧张:“不好意思,睡着了。”万一顾展颜因为这个生气跑到,还真不好弄。 顾展颜的脸又红了,小声说:“没关系。” 那几只鸡在车上留下了好几摊污物,李文军看司机脸色不太好看,忙从怀里把烟拿了出来,抽了两根给他:“不好意思,害你要打扫。” 司机一看烟,脸上立刻云开雾散:“军少真客气,果然是赚大钱的人。” 点点非要下来走,李文军和顾展颜只能一人牵着她一只手,另外一只手拎东西。 眼看点点要摔倒,李文军下意识提了一下,然后点点就悬空了。 点点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兴奋得要命。 “还要飞。” 李文军和顾展颜交换了个眼色,一起把她提了起来。 点点开心得尖叫起来。 顾展颜也大声笑着。 李文军想,她一天比一天开朗了,挺好的。 毕竟开朗的女人好追。 刘翠红早站在门口张望,老远看见李文军他们,就过来帮忙拎东西,嘴里念叨叨:“可回来了,等你们吃晚饭呢。” 李文军把棉布,鸡和点心递给刘翠红,对顾展颜递了个眼色:“你回去放一下东西。” 虽然他给老婆买新衣服理所当然,可是也不想妈妈唠叨他买那么贵的布,索性瞒着他们了。 刘翠红的注意力全在那两只肥大的小母鸡和小鸡身上,高兴得合不拢嘴。 点点一脸严肃地拍着李文军放在桌上的棉布:“给爷爷奶奶做衣服。” 刘翠红眼眶又红了,应了一声忙拿进去了。 李文军把大前门摆在李长明面前:“爸,这个烟是好烟,但是您还是少抽点,对身体不好。” 李长明还是那一副不管心里多高兴,脸上都像是谁欠了他的表情,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等李文军转身,他就悄悄拿起那盒烟嗅了嗅。 一股子清香直冲鼻子里,果然是好烟。 啊,真开心,儿子孝顺的东西就是好。 李文勇早回来了,还把柳冬梅也带回来了。 柳冬梅有点不好意思,不敢去看李文军。 李文军大大方方地叫了一声:“嫂子。” 柳冬梅忙应了:“诶,诶,你们回来了。” 顾展颜暗自好笑:还没结婚呢,柳冬梅就应得那么理所当然,看来这几天真的是等得心焦了。 “婚期定了吗?”她小声问柳冬梅。 柳冬梅的脸红得像煮熟的螃蟹,低着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叫:“还没,我爸说周年庆之后,过来找李叔叔和刘阿姨商量。” 李文军感叹:“好,太好了。明年这个时候点点就有弟弟玩了。” 柳冬梅一听,羞得站起来跑到后面厨房去了。 李文勇气得狠狠在李文军手臂上锤了一拳:“说什么呢?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脸皮厚。” “哎呀,你好啊!有了媳妇忘了兄弟,这是下了狠手啊。”李文军疼得倒吸了一口气,昂头一脸蔑视对着李文勇,“我有那本事。你有吗?” 李文勇被激得一下站起来。 李文军早跑出去了。 李文勇指着李文军:“你给我回来。” 李文军抱着胳膊笑:“我傻啊,回来让你打。你有本事在篮球赛上赢过我。” 李文勇气笑了:“你等着,我一定要打得你找不到北。都做爸爸的人了,你好意思吗?” 李文军咧嘴一笑:“好意思。我哥都这样,我有啥不好意思。” 柳冬梅听见动静从里面出来,一看这架势有些不知所措。 顾展颜神色淡定地把她拉着在身旁坐下:“别理他们,他们两兄弟闹着玩的。” 现在两兄弟这样像孩子一样打打闹闹,倒是比之前那样有不满都憋着,一整天互相都说话要好得多。 李文勇回来在柳冬梅身边坐下。 点点忽然对着柳冬梅叫了一声:“嫂嫂。” 李文勇本来绷着脸,这会忍不住喷笑出声:“乖乖,错了,辈分都乱了。你该叫伯母。看看你那个糊涂爸爸,连这个都没教会你。” /81/81179/26000290.html 第三十三章 居安思危 吃过饭,等天完全黑下来。 顾展颜把屋子外面的水泥地上用水泼湿,一下就凉爽下来了。 然后把大的竹床背出来,放在地上,在下面点上一盘蚊香。 夜风凉爽宜人,点点躺在竹床上,看星星。 萤火虫从旁边的农田水渠里飞出来,在夜空里萦绕,跟星星一样闪耀着光芒。 后面那排的喧闹无比,都传到这边来了,听着像是李长明在给邻居们发烟。 “来尝尝我满仔给我买的烟。” 领居甲:“哎呀,大前门啊,好烟,要3毛5一包呢,都够一家人一顿菜钱了。长明同志有福气啊。” 李光明:“我都告诉他不要花冤枉钱了,他偏要买,说让我也尝尝好烟。” 邻居乙:“这烟看着就高级,抽起来的味道更是没得说。” 邻居丙:“也不晓得我家那个混小子什么时候也能给我买包烟。” 顾展颜听着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李长明嘴里不说,其实还是很开心的。 点点一边听顾展颜讲故事,一会儿就睡着了。 把点点抱进去的时候,顾展颜发现李文军在画画,好奇地过去瞟了一眼。 李文军画地是个穿着裙子的女人。女人的眉眼简略带过,裙子倒是画得很仔细。 尖尖的方领,从领口扣扣子一直到腰部,上面收腰,然后下面是个大摆。 顾展颜惊讶地“咿”了一声,拿起来细看:“这个做出来肯定很好看。你这个画风,好少见。有点像杂志上的简笔画,却偏专业性,又有点像设计图,却更艺术。” 她说得挺委婉的。 其实就是能看出形来,比例有点不对。 李文军笑了笑:“这是一张服装的设计稿。白天你不是买了一块黄色的的确良吗?我怕裁缝乱做,可惜了这块布。就想了一个款式给你。” 说是他想的,其实是借用了后来的。 顾展颜说得没错,这个布颜色太鲜艳了,要用比较正装的款式才压得住。 顾展颜那几笔改了几笔,画风立刻清新流畅了许多,比例也好了。 这一下,还真有点像那么回事了。 李文军:“高手一出手,果然不一样。” 顾展颜喜滋滋地说。“我明天就拿去给裁缝做。” 李文军笑了笑:“你喜欢就好。” 李文军又画了一张吊带裙和一张公主裙的图。 “这两张,你拿给裁缝做给点点穿。” 顾展颜又惊叹:“好可爱。” “那是。”李文军有些得意。 他的宝贝当然要穿得像个公主,就算这个时代布料种类花色有限,可是他有各种款式啊。换着来! 后来网络上,各种迪士尼公主裙的图片一搜一大把,无形中他都记住了许多。 李文军跟张爱华请了个假,去给周立国送做好的对讲机。 周立国这一次客气多了,给李文军倒水。 大家都是聪明人,虽然他吃了瘪,可是既然事情都定了,没有必要斗气。 李文军想:这家伙算盘打得精却还算是个理智人。 他应酬了几句,就匆匆忙忙走了。 邮局里,秦俊生正在分报纸,见到李文军来,放下手里的东西:“来,签字,拿汇款。” 这个时候,还没身份证,全凭邮递员的自觉,把汇票的钱给收款人。 李文军签了字,拿了钱却不走,问:“过年的时候,不是发行了一张生肖邮票吗?你这还有吗?” 秦俊生愣了一下,点头:“哦,猴票啊,有啊。卖不掉。” 李文军按捺住狂喜:“我帮你解决掉一些,给我来个10版。” 1980年2月15日,首枚生肖邮票“猴票”发行,最后面世了440多万枚。当时的人没有集邮习惯,很少有人买这枚邮票,到了2022年,这枚邮票已经涨到了单枚1万5,整版更是涨到了令人咋舌的一百万一版。 就算按照1000倍的通货膨胀率计算,这个投资也是一本万利。 便于携带还保值。以后资金周转不良就拿出来还钱,渡过难关。 顺风顺水时,要为低谷的时候打算,这是他多年经营,吃过无数次亏才得出的经验。 秦俊生瞪大眼睛:“你以为是草纸啊,一版80张,你一下要10版。六十四块钱呢。” 李文军把那一叠钱在手里摔了摔:“你别管,我有钱,我就喜欢那颜色,红彤彤的,喜庆。” 秦俊生点头:“行行行,随便你。不过我这里只有5版了,32元。真的全要吗?” 李文军:“也行,都给我吧。” 秦俊生还特地找了个文件袋给李文军装了起来。 李文军对他扬了扬手里的东西,算是告别,就走了。 李文军中午回去,顾展颜已经打好了饭菜,嘴角挂着微笑在等他。 李文军愣在了门口。 之前做梦都想要这样的待遇,现在忽然得到了,却有种做梦一样的不真实感。 不是吹牛,顾展颜浅笑倩兮的样子真的美,要是放2022年,绝对是让亿万宅男舔屏的神颜。 “快来吃饭。”顾展颜抿嘴笑,“别站着了。” 李文军应了一声坐下。 顾展颜说:“我刚才顺便把那块布和设计图拿给裁缝了。纪裁缝说这个裙子做出来肯定好看,把手头的活都放下,先做我那条。” 李文军恍然大悟:热爱一件事情的人,都有个共性,遇见好的作品时会比任何人都兴奋。 顾展颜眼睛亮亮的:“她让我今天下班就去拿。那我明天就能穿上了。” 李文军点头笑。 顾展颜忽然咬着唇不出声了。 李文军问:“怎么了?” 顾展颜喃喃地说:“不好意思,我怎么像个孩子一样兴奋,其实只是一条裙子。” 李文军认真望向她眼底:“我们是最亲近的人。你可以放心地在我面前表达任何情绪。如果连在家里都要憋着,那人生也太压抑了。” 其实他就觉得顾展颜之前太压抑自己了。 而他表面放纵,其实也是在压抑自己,害怕委屈和胆怯被人看见。 顾展颜嗯了一声,低下头静静地吃饭。 过去她觉得李文军是个连她点头之交都不值得拥有的人,现在却觉得他像是可以交心的朋友。 难道就是因为他给她买了画具吗? 她身边从来就不乏追求者。多得是人送给她更奢华的东西,却都没有这一次这么让她动心动情。 她没再说什么。 李文军也不知道想什么去了,沉默着。 其实他们两个都不属于话多的人,只是最近李文军好像有意在哄她说话一样,常没话找话。 就算此刻安静着,却跟之前话不投机半句多时的寂静完全不同,再没有任何尴尬和窒息的感觉。 顾展颜下了班,就去拿了裙子,然后回来迫不及待地穿上了。 李文军接了点点回来,看见从房里出来的顾展颜,愣了好久都没出声。 /81/81179/26000291.html 第三十四章 你是被冤枉的 “不好看吗?”顾展颜很紧张。 “好看,真好看。”李文军从呆愣中惊醒。 比他预想的效果还要好。 顾展颜本来就皮肤白,肩宽腰细腿又长,就是个好衣架子。 这件衣服她穿真是在合适不过了。她清冷的气质刚好能压住这么艳丽的颜色,亮而不俗。 要是换个人,可能就会有太过招摇的感觉了。 “以后你就要穿得漂亮一点,这样,我也有面子。”李文军满意地点头。 顾展颜有些不好意思,点头。 之前她怕招惹是非,故意天天穿着灰不溜的难看衣服遮掩自己的美貌。现在有了李文军撑腰,她决定大胆把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示出来。 “我叫纪裁缝用多余的布料做了一条腰带。”顾展颜转身。 李文军这才看见后面系着的蝴蝶结。 这就是点睛之笔。 李文军用夸张的语气感叹:“顾展颜同志,你有设计服装的天赋啊。要不要试试往这方面发展?” 顾展颜低头把耳边的头发别在耳后:“我倒是一直很喜欢这些,之前没时间琢磨。” 李文军点头:“现在你就可以开始琢磨了。” 这么一来,他脑子里那些各个年代漂亮的,时尚服装衣服图片就有大用处了。 “你给我买了这么好看的裙子。我该怎么谢谢你。” “我买漂亮衣服给你是应该的,不过,我确实有个事情,需要你帮忙。” “嗯?什么事?”顾展颜有些紧张。 如果他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她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李文军笑了:“别紧张。我有个合同范本,需要你帮我刻了油印几份出来。” 这个年代,私人印刷东西挺麻烦,只有学校的老师会用刻笔在蜡纸上刻字,然后把白纸放在蜡纸下面,用滚动沾着油墨一滚,蜡纸上的字就变成了黑的字印到了白纸上。 “这个好办。”顾展颜笑了笑,“你把范本给我,我两天内帮你弄出来。” 顾展颜早上穿着那条裙子去学校。 一路上都有人惊讶地回头看着她。 王小兰正跟胡春桃在去上班的路上,也被那一抹亮丽的黄色吸引了目光。 顾展颜,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漂亮了。 王小兰气得攥紧了手。 女人们指着顾展颜低声议论:“这条裙子好好看。” “就是,顾老师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现在比挂历上的电影明星还要漂亮。” 有年轻女同志心痒迫不及待拦住顾展颜:“顾老师,这个裙子哪里做的。我也去做一条。” 顾展颜笑着回答:“我爱人李文军设计的,找纪裁缝做的。” 王小兰笑了笑,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一条裙子而已,她又不是做不起。她穿上肯定比顾展颜更好看。 顾展颜进办公室,一样吸引来了同事们的各种惊叹声。 喻明洁觉得好刺眼,心里暗骂:果然是作风有问题,穿得像个花蝴蝶一样。 顾展颜正要去带早读。 喻明洁忽然冷冷出声:“今天轮到我们组带学生扫厕所,就由你负责了。” 顾展颜知道她在给自己小鞋穿,淡淡地说:“我还有早读。” 喻明洁扶了扶眼镜:“我来替你带早读。” 其实每次轮到英语教研组的时候,喻明洁都会指定顾展颜去。 今天喻明洁见顾展颜出去,觉得格外解气:让你穿那么花里胡哨,让你穿那么风骚勾引男人。我看你在厕所里还怎么漂亮起来。 顾展颜刚来矿区的时候,最不适应的就是厕所。 简陋的蹲坑,下面就是粪池子。 那污秽不堪的场面,差一点就让她直接逃离这里。 可是时间长了,她也习惯了。 虽然还是恶心,却没有那么不能接受了。 人从云端到跌落污泥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从不断挣扎想要从污泥里逃脱到适应也不需要很久。 现在顾展颜要在孩子们面前表现出不怕脏的精神,就连眉头都不能皱一下。 一进去,苍蝇“嗡”的一声飞起来,黑压压的一大片。 孩子们大叫着:“好臭。” 然后捏鼻子,用扫把扫着地上的落叶和废纸。 矿区的厕所都是用红砖砌墙,黑瓦盖顶。 墙和顶之间留出一段位置用来跟外面通风。男厕女厕之间也是用高墙阻挡。靠屋顶的位置做成穿孔花墙。 蹲位与蹲位之间没有隔板。 李文军就是被人在这个厕所里当场抓住耍流氓。 当时秦红玲一个人在女厕所,发现花墙的空里有人在往这边看,尖叫起来。 然后隔壁就有几个人大声的说:“李文军,你爬墙上干什么。” “好啊,你耍流氓。” 李文军从里面出来,就被人抓起来了。 人证和受害者一致指认李文军从花墙的孔里偷窥秦红玲,证据确凿。 孩子们顽皮地跳起来,想要从花墙的孔里望对面看,却离孔洞还有一米多距离。 顾展颜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这个花墙最低的孔离地面都有三米了,花墙以下的墙面光溜溜的没有着力点,不借助工具根本爬不上去。 除非是一个成年人站在另外一个成年人的肩膀上,才能看到对面。 李文军,一个人,是怎么上去的? 只有可能是李文军压根就什么都没干,是那几个人合伙诬陷他。 而李文军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因此失去了上高中的机会,从此背上了流氓,偷窥狂的罪名!! 顾展颜嘴唇发麻,手脚冰凉。 顾展颜从厕所回来后,一直低着头不出声。 喻明洁以为她受到教训了,扬眉吐气,得意洋洋。 其他老师怕得罪喻明洁以后被穿小鞋,虽然觉得顾展颜可怜,也不敢出声。 李文军下班回来,见顾展颜把那条新裙子换了下来,一脸诧异:“怎么不穿了。” 顾展颜勉强一笑:“今天带学生去扫厕所了,一身臭死了。” 李文军立刻意识到是喻明洁又在故意为难顾展颜了。 其实之前他对这件事也略有耳闻,却没有心思去管。 现在怎么可能放任别人欺负他的女人不管? “明天我去找喻明洁谈谈。”李文军说。 顾展颜摇了摇头:“不用,我没关系。你别掺和了。” 李文军犹豫了一下:工作上的事情,同事间的关系,她始终是要靠自己的。他插手却是只会让情况更复杂。 顾展颜笑:“我不是因为这个情绪低落。而是因为,我今天去扫厕所,才意识到,你是被冤枉的。” /81/81179/26000292.html 第三十五章 钱来得太容易 李文军一愣:他还在想自己什么时候要想办法自证清白。他倒觉得无所谓,主要是让她心里好受些。 顾展颜红了眼眶,叹息着说:“你当时,为什么不说,不为自己辩解……” 李文军垂眼笑了笑:“辩解了,没人相信我。所以就破罐子破摔,懒得费力气了。” 顾展颜一时更住了。 不要说别人,就连她自己,不也是也一直带着有色眼镜看李文军吗? 其实她并不是第一次去打扫厕所,答案一直在眼前,她却看不见,因为她从心底就觉得李文军就是那样的人。 “对不起。”顾展颜更咽着说。 李文军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你傻啊。又不是你的错。” 顾展颜摇头:“不。如果我肯多了解你,多听你说说,就不会误会你那么久。之前我们关系那么恶劣,我也有一半的责任。” 李文军笑的更加灿烂:“我之前确实不是一个好的聊天对象,说话冲,脾气大,鼻孔朝天,半点本事没有还自以为很厉害,看不起任何人。” “我也好不到那里去……”顾展颜被他的话逗得带着泪笑了一声,许久又说:“你受委屈了。” “男人嘛,受这点委屈没关系。人生那么长,这点事情的影响对我来说,其实本来可以小到直接忽略。是我之前太骄傲,太倔强了,反而让自己遭受的损失更大。” 他要是之前就一门心思搞钱,对家人好,哪里会有后面那些破事? “我就是……”顾展颜说不下去了。 她就是替他委屈。 “不用替我伤心。”李文军伸手将她搂在怀里,一颗心柔软得像化成了水,“相比我,你受得委屈更多。” 顾展颜没有挣扎,在他怀里吸了吸鼻子:“嗯,我们重新来过。从今天开始,不猜忌,不隐瞒。” 李文军收紧了手臂:终于抱到了,想想还挺激动的。 顾展颜:“你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李文军:“没有,没……有。” 不是他想瞒着她。这过了四十年又活过来的事情,要往回倒十天,他都不会信。 李文军做好了两个对讲机,就让赵林送去农贸市场了。 赵林又拿了10张大团结回来。 李文军照例又给了他10块钱提成,还说以后去农贸市场收钱,拿对讲机回来修和送货就都是他的活了。 如果赵林能拿到新的订单,他还有百分之十的抽成给赵林。 赵林觉得自己说话都硬气了。 短短几天就赚了20块钱,相当于一个月的工资了。 跟着李文军干准没错。 点点穿上新裙子之后,照例又收到无数艳羡的目光。 顾展颜埋怨李文军:“你也不能太宠她了。” 李文军一本正经:“只有一个女儿,不宠她宠谁?要不你再给我生一个。” 顾展颜红了脸:“我跟你说正经的,你又来胡说八道。” 陶光明忽然打电话到维修车间找李文军。 李文军以为是对讲机坏了,陶光明却说不是。 陶光明兴奋得不行:“我跟你说,昨天我一个在穗城做服装生意的朋友回来,看见我用你的对讲机,非要跟我买。” 李文军:“你给他了?” 陶光明:“没有。我说我从你这里租的,卖不了,月租每个100。” 李文军忍不住笑了:“你怎么还帮我涨价了。” 陶光明更兴奋了:“你猜怎么着。他一点也不觉得贵,还让我问问你,能不能给他做2个,让他带到穗城去。他打算预付半年的租金,要是坏了就寄回来给你修,你修好了再寄过去。你啥时候有空来见见人家。” 李文军想了想:“我下午就有空。不过手里没有现成的。” 陶光明:“这个容易,先从我这里匀两个给他。你做了新的再给我。” 李文军:“也行。” 李文军跟张爱华请了个假,坐下午的班车去找陶光明了。 陶光明那朋友已经在等着了,看到李文军,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 “没想到,能做出这么厉害东西的人,竟然这么年轻,还挺帅。” 李文军笑了笑:“过奖了,就喜欢研究这个。”其实他也觉得这人眼熟,却一下没想起来是谁。 那人掏出钱:“来,这是1200,你数数看。” 李文军摆了摆手:“不着急。我们要签个协议。因为你要把我的东西带到那么远的地方去。我要收你每个500的押金,万一你恶意损坏,或者不按时交租金,我就要把押金没收当是赔偿。” 他拿出早让顾展颜帮他油印好的合同。 不是他小气,而是穗城的能人太多,还有港城来的外国技术人员。 而且遍地都是小工厂。 他这点东西,对那些人来说,随便就可以破解,然后仿制。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如果对方真怀着这个心思,他至少让对方多付出一点代价。 那人看了看合同,感叹:“你这合同还挺正式的,比我们做生意的签的合同都要正规。看来小伙子是有高人指点啊。” 李文军笑:“过奖了,怎么样,行不行?” “行,你这样一板一眼的其实对我更好。不然我还担心租了以后你不给修。” 李文军把租金和押金写上去,签名,按指印。那人签了名以后,按指印。 李文军让陶光明帮忙当见证,签了名,按指印。 那人走后,李文军皱眉站在原地:越想越觉得,这人好眼熟,而且连他的这个名字也好像听过,看来真是熟人。 陶光明拍了拍他肩膀讥笑道:“怎么?你这是一夜暴富,太激动,回不过神来了?” 李文军笑道:“哪能。”这点钱在这些人眼里算巨款,在他眼里却不算什么。毕竟他曾是几百亿资金从手里过都不眨眼的人。 其实,他是觉得这个人给钱太痛快。 这个时候的2200块相当于2022年的60万元了。一下掏这么多出来,就为了租个的对讲机? 都够快买一套进口的了。 不过现在的东西都给人家了,怀疑也没用了。 他从那一叠大团结里抽出两张给陶光明。 陶光明一脸莫名其妙:“干嘛?” /81/81179/26000293.html 第三十六章 同行开始有动作了 李文军:“你帮我联系了业务还争取了更多收益,我当然要给你提成。” 陶光明摆手:“不用。” 李文军:“我知道你不在乎这点钱,不过不能让你白忙活。” 陶光明说:“你给我租金便宜点就行了。” 李文军:“一码归一码。现在做起来比较麻烦,我没法便宜给你。以后量化生产了,肯定给你最优价。” 陶光明:“行行行,你还挺上道的。我就喜欢跟你这样的聪明人合作。以后常来坐坐,别只有收钱的时候来。” 李文军叹了一口气:“我也想,可是你知道我在那山旮旯里,想出来一趟太不容易了。” 陶光明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不会告诉我说,你从我这里赚走那么多钱,还没买一辆自行车吧。” 李文军:“没。没有工业券。” 陶光明眯眼指着他:“小子……在这里等着我呢。” 李文军笑了一声:“这不是没门路吗?” 陶光明点头:“算你机灵,知道找我。我这里最不缺就是各种票。” 他包里翻了翻,抽出一张凤凰牌自行车的工业券:“喏,刚好有一张。今天你就买回去吧。” 李文军啧啧感叹:“陶光明同志果然有本事。这么紧俏的东西一下就拿出来了。”陶光明能轻松管理农贸市场,肯定是有各种门路。 陶光明:“说吧,还要啥?” 李文军老老实实回答:“奶粉。你知道,我有个小闺女。” 陶光明点头:“我就喜欢你这一点,有本事还那么顾家。” 他想了想:“奶粉票平时要的人不多,我这里没有现成的,你等等。” 他转身进了办公室,过了一会儿出来说:“去找我姐。我跟她说好了。她那里有。” 李文军高兴地一下握住了他的手:“谢谢你陶光明同志。” 陶光明也配合他:“不用谢,都是阶级革命同志的友谊。以后你还需要什么票,尽管来找我,我肯定按照比市价贵10倍卖给你。” 李文军点头:“还真有。我想要电视机和打字机。” 陶光明把他的手一甩:“你真是没完没了,我就客气一下,你还当真啊。” 李文军抽出一张5块的,递给陶光明。 陶光明皱眉:“又干嘛?” 李文军:“工业券,我不能白要你的。” 一张自行车的工业券在黑市上可以卖到四五块钱。 陶光明摆了摆手:“你真婆妈,赶紧走。” 李文军知道他未必是花钱买来了的,只能收起来:“过两天做了新的对讲机,一早给你送来。” 陶光明点头:“诶,这是正理。” 李文军去县里的农业储蓄所给自己办了个存折,存了2000进去,其他的留在身上。 这年头有存折的人都不多,别说一下存这么多的了。 柜台的服务员被唬的一愣一愣的。其他储户也围着李文军看热闹。 李文军有些好笑,没理会别人好奇的询问,因为他要赶着去百货商店买奶粉和自行车。 陶光明的姐姐陶光慧果然准备好了奶粉券等着他。 李文军给她买了几斤水果算是感谢她,然后兴冲冲骑着车走了。 以前他不喜欢回家,现在一出来,就迫不及待想回去。 因为以前没有人等他,回去也是冷冰冰的。 后来才明白,大房子不是家。 有亲人等他的地方,才是家。 走到半路,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苍老的肥胖的圆脸。 李文军恍然大悟。 他说怎么觉得刚才那个穗城的人那么眼熟呢。 这家伙根本就不是做服装生意的,而是做电子起家的,后来生产的手机占了国产机的半壁江山。 他们两个在商会上见过一面,只是那时候大家都老了,所以李文军刚才竟然没认出来年轻的他。 要是那个人,别说是500押金,就是5000也能赔得起。 李文军还没去为对讲机申请专利,就算申请了也没什么用。因为暂时还没有条件批量化生产。现在申请专利等于就是把技术细节公之于众,还不如不申请。 现在这家伙把李文军的对讲机拿回去,拆了研究,照样子生产,就算单价500,卖5个就能把本金收回来。 闹了半天,他还是被有心人给坑了。 早知道,他应该多要一点。 不过没关系,那人要是能在两年之内破解,他叫那人一声“大爷”。 而且等那家伙这个单工对讲机破解了,他早把双工对讲机卖得满天飞了。 等别人学了他的双工对讲机,他就已经在卖别的了。 在技术上比人领先10到20年,他还是有信心的。 不过,陶光明知道对方的底细吗? 如果陶光明知道,却帮着对方打掩护,就太寒他的心了。 以后他要防着陶光明一点。 李文军出去一下午就推回来一辆自行车,还买了几袋高级奶粉。 邻居又惊讶了一阵。 李文军自己的家人,却已经见怪不怪,不过都很高兴,说以后进县城不用等班车了,点点终于也有奶粉喝了。 李文军把东西一放又去车间了。 大家都还没下班,见李文军又回来了,有些惊讶。 李文军把张爱华和几个电工组的工友叫到一起。 大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有些莫名其妙。 李文军说:“你们知道,我最近都在做对讲机。以后可能需要跟我买或者租的人更多。我想请各位同志利用业余时间帮我做外壳和拼接电路板的工作。我给图纸给你们。” 大家面面相觑。 有个叫郑跃华的,比李文军大三岁,算是电工组除了张爱华以外的资深老同志,一脸疑惑地问:“你给图纸给我们,就不怕我们泄露出去?” 李文军笑:“不,相信大家。况且光有图纸也没有。大家帮我的忙,也赚点菜钱。我给大家手工费两块钱一个,材料我提供。” 大家一听兴奋起来,照着图纸拼装个盒子,多简单啊。对他们来说简直像玩一样,就能挣两块钱。做十个,一个月的工资就回来了。 “什么时候开始?”有人搓着手问。 李文军点头:“过一阵子,周年庆以后吧。” /81/81179/26000294.html 第三十七章 周年庆 张爱华一脸严肃,李文军知道他心里也活动起来了,等大家走了,才低声对他说:“师傅我给您三块钱一个。” 张爱华这才笑了:“臭小子,不用特别多给我,跟他们一样就行。” 李文军还是钳工班找了钱多福,说让钱多福帮忙做天线,一块钱一根,最好能伸缩的那种。 李文军画了个收缩不锈钢天线的图纸出来。 这个东西有点麻烦,材料倒是用得不多。 这个年代的不锈钢材料找不动,只能先用铝的,而且手工做,没法那么细。 钱多福说要研究一下。 李文军看得出,他也挺高兴的。 有钱赚的话,带动大家一起赚,这才是最重要的。 有了李文军的对讲机,周立国那边的协调工作做起来也顺手多了。 布置会场,采购和训练欢迎人员什么效率高多了。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就等着领导们来了。 各个单位都在摩拳擦掌。 建矿日,那肯定有篮球赛啊。 篮球赛前三名都有奖金和奖杯或者锦旗。锦旗和奖杯摆在班组里老有面子了,发了奖金还能要食堂帮忙采购一些平时买不到的肉,大家聚餐,正大光明喝酒吃肉,多痛快。 矿区篮球有四支厉害的队伍:子弟学校,技校,井下和维修车间。 两个学校自然是不用说,有体育老师,算是专业人士。 井下和维修车间平时都是干粗活的,对抗起来,光有技术的体育老师也不是对手,来一个撞飞一个,裁判也没办法。 最后那天晚上各个单位部门的文艺骨干还会进行文艺节目表演和比赛。 毫不夸张地说,矿区所有年轻男女机会都有机会露脸。 所以这个建矿日,还是各个未婚女同志和男同志们寻觅结婚对象的好时机。 张爱华下班的时候特地找到李文军:“这次篮球赛,你必须得上。” 最近训练,他才发现李文军会好多战术,简直闻所未闻。还有各种运球的招数,让人眼花缭乱,堪比专业人士。 这样的宝贝怎么能放在场边浪费?! 李文军皱眉:“你知道井下那帮人打球不规矩,一身蛮力,我怕我又会跟他们打起来。” 去年有一个竟然像女人一样在他脸上划拉了一道好长的口子,鲜血直流,要不是看李文勇也在场,他总不能跟自己亲哥在球场上打起来,他就把那人打残了。 而且当时他在球场上喜欢单打独斗,队友也很有怨言,打起来未必会帮他。 所以他忍着没动手。 今年要再这样,他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 张爱华是维修车间的篮球队教练兼替补,发誓这一次要夺冠。 这几天天天上班也抓他们练习,下班也抓他们打配合,简直要疯。 听李文军说怕打架,张爱华咧嘴笑了:“打就打,你又不是一个人。我们维修车间莫非还会怕那帮挖矿的不成。” 井下工几百号人,平均年龄25。 机修车间技术工人多,也有200多人,平均年龄也不到28。 如果打起来…… 那就真是一场混战了。 “那就上吧。”李文军笑了笑。 青春只有一回。 再说从矿区出去以后,他就再没有这种为集体拼命地感觉了,也没有了归属感。 对一个人来说,归属感太重要了。对男人来说,事业的归属感更是重要。 “好,你肯上,我们铁定赢,干他娘的。”平时一本正经的张爱华兴奋得都爆粗口了。 到什么年代都只有体育竞技和战争能让男人热血沸腾。 “话说,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强。第一天练习的时候还不觉得,这几天练下来,觉得你简直是一天一个样。”张爱华一脸肃穆地问。 李文军觉得好笑:这就把你惊讶成这样?不说别的,我篮球技术还没发挥出十分之一。 他初中开始跟学校的体育老师学打篮球,体育老师看他够高,弹跳力好反应能力都不错,又肯学,就倾囊相授。 当时学校就没人打得过他了。 后来到了穗城,篮球是他排解苦闷发泄精力的唯一途径,跟着那些街头篮球霸王学了不少野路子。 再后来,他有钱了,对别的又没什么大兴趣就请了省队的教练来好好教了教他,平时他也是跟省队退役的球员打。 毕竟退役的球员十个有三四个都是他帮忙安排的工作。 虽然那时候体力不如年轻人了,可是技术却绝对够得上省篮球队的标准了。 现在就算重新回到二十岁,可是之前积累的动作技术要点,却还都在脑子里。 需要的只是脑子指挥身体,身体配合脑子,形成肌肉记忆。 几天的练习后,这种配合越来越好了,当然进步飞速。 这种感觉,像什么呢…… 嗯,像在新电脑上重启已经在旧电脑上编写并且完美运行过的旧程序。 不过,这也让他向自己证明了,重生前的那四十年是实打实发生过,一切都不是梦,或者不只是梦。 以后他攒下的这些隐藏技能还会在各种不同的情况下冒出来发挥作用,想想就很兴奋和得意。 周年庆那天,除了食堂,所有单位全部放假。 整个矿区红旗招展彩旗飘飘,大喇叭里放的是《年轻的朋友来相会》,热闹非凡。 县里和市里的领导先到大礼堂开会,还来了一个市里报纸的记者。 李文军本来想偷懒,在家拆收音机做对讲机的元件,可是维修车间的主任说,哪个组有人缺席,就找组长麻烦,两个人一起扣奖金。 李文军虽然不在乎那点奖金,却也不想别人因他受罚,只能百无聊赖地坐在工友们中间。 他转头看了看,子弟学校那边,顾展颜今天穿的白衬衣和军绿色裤子,又恢复了往常的朴素打扮。 他理解顾展颜的顾虑。 可是顾展颜就算是穿白衬衣也比别人好看,耀眼得像一棵野地里的白色百合花。 李文军收回目光,自言自语:“哪个混蛋有这样的艳福。” 然后又自言自语回答:“那个混蛋就是我啊。呵呵呵。” 惹得身边的张爱华一直翻白眼:“疯了吧。这是,天天见面,还犯花痴。” /81/81179/26000295.html 第三十八章 对手被打蒙了 领导们一上台,台下立刻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反正都有人带,就跟着节奏走就好了。 李文军无聊到想打哈欠。可是一群年轻女同志每人抱着一捧后山摘的栀子花走了上去,给领导献花,他就瞬间醒了。 领头的是王小兰,穿着一条淡黄色的连衣裙。 顾展颜身边的老师低声问她:“诶,顾老师,她穿的那条裙子怎么跟你的新裙子一模一样。” 顾展颜笑了笑没出声。 虽然是李文军设计的,也没谁规定裙子只能她一个人穿。 其他人可能早就想这么干,只是都没有王小兰的勇气。 王小兰给中间那个最大的领导献完花,记者立刻上来一顿猛拍。 王小兰很得意,眼睛有意无意朝李文军和顾展颜那边扫。 李文军气笑了:想不到,这么短时间内,他就被侵权了。 会议开了一上午,然后是聚餐。 领导们自然有矿区领导和美女作陪。 其他人各回各家,各吃各饭。 在饭桌上,记者问王小兰:“这个裙子真漂亮,是王小兰同志是去省城买的吗?” 王小兰微笑:“不是,是我对象设计,然后自己找裁缝做的。” 记者感叹:“王小兰同志真幸福,对象这么体贴心灵手巧。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王小兰甜笑:“快了。” 市里的领导却在问周立国:“刚才接我们的时候,你手里拿的那个是对讲机吗?” 周立国忙回答:“是的。”把对讲机递了过去。 领导接过对讲机:“不错,不错啊。我在省里开会的时候,见有个单位有一套进口的。你们这个轻巧很多啊。是哪里来的。” 周立国立刻说:“是矿长牵头,我们自己研发设计的。” 领导看向王永清。 王永青一边暗暗夸周立国机灵一边点头附和:“是的,因为技术还不成熟,所以我没有跟领导汇报,没想到领导火眼金睛一下就看见了。” 领导点头:“哎呀,这个好。你们完全可以大量生产,肯定有市场。” 王永青忙说:“我们下一步就打算量化生产。” 领导很高兴说:“好,需要什么跟我说,我一定会全力支持。” 县里的领导也忙表态:“是的是的,需要县里的支持,也可以直接打报告给我。” 王永青忙伸手握住了领导的手:“谢谢领导支持,我们一定尽快实施。” 周立国得意洋洋:呵呵,现在市领导都知道这件事了,就是板上钉钉了。看那小子还怎么蹦跶。到时候他只能乖乖地配合。 下午篮球赛正式开打。 整个矿区一共分为八个队,学校,技校,维修,井下,后勤,医院,机关,运输。 首先一场淘汰制淘汰掉四个队,剩下四个进入半决赛。然后四强在一场淘汰赛决定进入决赛的球队。决赛再一场定冠亚军。 全部都是一锤子定音,所以能拿冠军绝对是运气加实力。 这个时代的篮球场有点简陋,都是露天的。 平整泥地后用河卵石垫一层,上面再铺煤渣找平,再铺砖然后再铺煤渣找平,最后是一层厚厚的混凝土。风水日晒用久了就会开裂,然后再修修补补。 旁边的看台是用水泥加红砖砌成的三层台阶式。 计分席和解说席则是比看台高出半米的一个水泥台子和座位。后面还有一块水泥红砖砌好然后刷黑漆的板子就是计分板了。 顶上拉着电线,每隔三米挂着一盏扣着搪瓷灯帽的白炽灯。 晚上把所有灯一开,整个场地白花花的,像个烤箱。 以前刚建矿的时候,篮球架全部是木制的。最近一年才换了铁架木板。 篮板长年累月都是裂开或者缺一块,只有每年周年庆篮球赛的时候,矿上才会找人维修重新刷一下油漆,给篮球筐兜上新网。 这个时候,才有一点正规篮球场的样子。 张爱华为了这次比赛可是下了血本,特地一早就从工会申请了经费,给每个人都买了一双新的解放鞋和深浅各一套球服。 李文军是1号。当时编这个号码给他,是因为大家都嘲笑他总觉得“老子天下第一。” 可是现在…… 李文军看了一眼张爱华身上的“23”号和钱多福身上的“24”号。 这个才是最大的讽刺啊。 还好他们两都是替补。不然等下他一上场,左边23’右边‘24’,会有一种自己在打nba的幻觉。 李文军跳了跳。 这个解放鞋的弹跳能力毕竟不如后来的专业球鞋,也不能保护脚踝,在水泥球场上还有点滑。 不过,他高兴,他想拼。 这个比什么专业装备都要管用。 比赛抽签,维修车间抽到的第一场的对手是机关队。 张爱华当时就笑了。 机关那帮天天坐办公室的大老爷平均年龄35,就王小兰的哥哥王小山年轻一点,也脆弱到不堪一击! 胜负已定,没什么意思。 开场后,情况变得有些诡异。 机关队的观众席安静得吓人,维修车间这边却兴奋得又叫又跳。 因为球像是长了眼睛,就在李文军一个人身边转。 李文军一拿到球,穿着红色背心的维修队就迅速散开,组成了阵形,稳稳当当朝篮下逼近。 穿白色背心的机关队无数次试图上来拦截和打乱维修队的阵脚,却都好像隔着衣服挠痒痒一样,压根影响不了李文军。 有时候李文军被逼到了边线,一个拉球就摆脱了控制,回到有利位置,乱了片刻的队形立刻就恢复了,继续逼到篮板下,投篮。 倒也不是每投必中,因为李文军好像故意给队友机会练习一样,有意识传球给队友投。 队友不中,他再补。 最后结果反正都是有效进攻。 机关队发球的时候,就更诡异了。 明明刚才球还在机关队的手中的,可是不知道怎么传着传着,就到了李文军手里,然后重复着刚才的动作。 简直就像坏了的唱片机,不停地重播一首悲伤的曲子。 李文军却在暗暗好笑:这帮小子都还挺厉害的。才训练了几次,战术队形配合就都比他想象中要好。 /81/81179/26000296.html 第三十九章 无耻之徒 李文军不想花太多力气在机关队身上,所以一开始的时候得分还算温和。 第一次暂停的时候,15比0。维修车间遥遥领先。 队友兴奋地对李文军说:“队长,你给我们练的阵形还真有用哦。” 李文军笑笑:“那是。” 过去他自封为篮球队长,没人理他,现在他不说话大家直接默认他就是队长,这就是凭实力说话。 男人的世界,运动竞技的世界,就这么简单。 机关的教练周立国对张爱华拼命的使眼色。张爱华当没看见,嘴里还是小声跟李文军说:“诶,给对手留点面子。等下让替补上去锻炼一下,你们休息。” 毕竟机关队的都是各个科室的领导,低头不见抬头见,一次性全得罪完了,以后维修车间的日子就难过了。 李文军笑了笑:“知道了。” 维修车间换上替补之后。机关队终于找回一点感觉了,十分钟连进了三个。 15比6。 为了找回尊严,他们还故意把维修队的人支得满场跑。 机关队的啦啦队这会儿也活过来了,使劲儿鼓掌和大叫。 “王科长,你好帅啊。” “莫科长,加油啊。” “刘主任,不要手下留情。” 王小兰还穿着那条黄色的裙子旁若无人地在李文军身边坐下。 李文军凉凉地说:“王小兰同志,不要坐那么近,我一身臭汗,等下沾到你身上弄脏了你的新裙子,就不好了。” 王小兰微笑:“你打球的样子好帅。我就要离你那么近,沾到汗才好呢。” 李文军今天特别不想理她,站起来要走。 王小兰忽然说:“我爸说要在矿里建一个对讲机厂,已经跟市领导通过气了。市领导很支持。我哥做厂长。你可能很快就要调到对讲机厂去了。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一下。” 李文军一愣,看了她一眼。 看她那得意洋洋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或者撒谎。 其他队友面面相觑,在心里狂呼。 “我草,这不就是断人家财路吗?搁谁谁受得了啊。还这么理直气壮的,真是太无耻了。” “李文军,忍住,不要在这里动手,不然会直接被一个红牌罚禁赛的。” “别上她的当啊,她明显是在替机关队扰乱我们的军心啊。” “顾老师哪里去了,去个人拉住他啊。妈的,我去拉的话,军少那性子,搞不好连我一起打。” 李文军却忽然笑了:这帮人真是比他想象中还要蠢。蠢也就罢了还喜欢搞些阳谋阴谋,妄想得到不属于他们的东西。 “谢谢你特地来告诉我。不过,这事跟我没关系。”李文军说完,就面色淡然地拿着杯子慢悠悠走到场边接水去了。 其他人一起悄悄松了一口气,从刚才僵硬静止的状态恢复了正常。擦汗的擦汗,喝水的喝水。 王小兰以为他会惊慌失措,或者至少紧张一下,向她打听细节。 她就可以让他低头。 结果他压根就不在乎,不感兴趣。 他一直是这样。 偷窥事件发生之后,他一下成了过街老鼠。 她曾找过他,跟他说她可以想办法把这事压下去,让他不用被学校开除,只要他答应做她男朋友。 可是他理都没理她,就好像听见了一个笑话。 后来他跟顾展颜醉酒发生关系,也是。 他从来对王小兰抛出的橄榄枝不屑一顾,竟然娶了顾展颜。 他宁肯要一个破鞋都不要她!! 王小兰攥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手。 这一次,她一定要让他低头!!! 暂停的时候,替补队友下来,一个个精疲力竭,气喘吁吁。张爱华和钱多福已经瘫了。好不容易保住了15:6,真是拼了老命了。 “张爱华同志,你不行啊。这样就瘫了。” “你好意思说我么,跑得比王八还慢。我都撤回到自己篮下了,你还在对方篮下。” 其他年轻队员都在偷偷笑。 李文军忽然朝其他四个主力队员抬了抬下巴,问:“喂,你们,上去玩玩吗?” 主力队友们立刻回答:“去啊,坐着多没意思。” “就是,难道看着他们耍我们吗?” “这场肯定要赢了才行啊。” “那上吧。”李文军笑了笑,放下杯子,站起来,暗暗在心里说:爷今天就让你们知道什么叫碾压。 队友们“哗”地跟着李文军上去了。 平时都被这帮人压着,好不容易有一次扬眉吐气的机会,干嘛要装孙子?! 张爱华在后面弱弱地叫了一声:“啊,对,现在换主力上。” 妈的,压根就不听他的,他还是教练吗? 李文军一上来,王小山就紧张起来了:“盯人盯人,你们两个去盯着李文军。其他人保护我。” 他的队友一听心里立刻暗暗骂开了:“还保护你,你谁啊你。” 他凭着老子的关系,年纪轻轻就当上了油水最多的供销科科长,已经让人眼红了。要不是他老子是矿长,现在哪里轮得到他来当队长指手画脚。 骂归骂,做还是得照做。 大家都知道,反正谁指挥,他们最后都是输。 不过,没人指挥,他们会输得很难看。 李文军运着球慢悠悠靠近。 虽然王小山不懂,却无意中弄了个“2-1-2”联防,那就用“1-3-1”进攻阵形吧。 李文军抬起手比了个“1”。 队友们会意立刻散开。 王小山紧张得声音都抖起来了:“他做法了,他做法了。” 维修队的人快笑尿了。 做法……我们还降妖呢,你就是那老妖怪。 李文军在三分线以外停住,机关队都盯着他,他却忽然把球传到了右边。 然后右边那个人一刻不停顿直接传到篮下,进了球。 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维修队的啦啦队刚才憋了半天,气到不行,这会儿进球了,一起猛然站起来,吼了一声:“好!” 战术什么的看不懂,反正球进了就行。 声音震到顶上的灯都抖了抖。 机关队的啦啦队吓得打了个哆嗦。 这帮修机床,爬电杆的,今天是疯了吧。 /81/81179/26000297.html 第四十章 碾压 轮到机关队发球,王小山拿了球还不到三秒,眼前一花,球没了。 场边却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所以热闹得像油锅里倒了水下去,叫好的叫好,跺脚的跺脚。 王小山眨了眨眼,才看清楚,李文军已经运着球回撤到了篮筐下,一个漂亮的三步上篮,球进了。 裁判吹哨。 上半场结束。 19:6。 李文军跟队友击了一下掌,慢悠悠下去了。 现在不仅仅是维修这边,就连机关那边的女人们都个个冒着星星眼看李文军。 “这样的人才,怎么不在机关。”有人叹息了一声。 “不行,军少太好动,他在办公室里坐不住的。” “那也不来机关走动走动。平时都看不到他的。” 王小山站在场上,咬牙切齿。 再这么打下去,可能他们的分数就停在这里了。 他回到休息席,把队友叫过来:“别管什么规则了,等下三个人防守李文军,不管是抱还是拉,反正让他不能动就行。我倒要看看他这样怎么打。” “不是吧。男人没这么打球的。”有人小声抗议。 这样比输了还难堪。 王小山狠狠瞪了那人一眼。 那人不出声了。 周立国也不吭声。 大家交换着眼神。 王小山这是狗急跳墙啊。 要真做那么过分,以李文军那个暴脾气,维修车间现在又好像比以前齐心多了,等下说不定会打起来。 真打群架,他们肯定干不过维修车间。 大家都是斯文人…… 下半场一开场,李文军就被机关队的人围住了,拉手的拉手,抱腰的抱腰,裁判要吹哨,被王小山指着,不敢动。 李文军一动,王小山就直接用手肘全力往李文军的肋下一怼。 李文军闷哼了一声,却借着身高优势把球传了出去。 机关队来不及回撤,维修队趁篮下没人防守直接把球投进了。 裁判这下用力吹了一下口哨:“白队阻挡犯规,进球不算,红队重新发球。” 维修队的队员直接开骂了:“妈的,刚才你怎么不吹。现在来吹。再说我们是在你吹哨以前进的球,怎么就不算了。” 裁判心虚,黑着脸不出声。 李文军拍了拍队友的肩膀,安抚他:“不要跟裁判争吵。” 裁判在体育场上就是皇帝,吹哨就算数,跟他较劲是最愚蠢的。 “怎么办?没想到他们这么不要脸。还知识分子。” “这么打,没法打。干一架算了。” 要是过去,这些话应该是从李文军嘴巴里说出来。 其实刚才他也气得拳头都硬了。 可是要真动手就中了他们的诡计了。 李文军想了想问:“你们有信心比他们跑得快嘛?” “那肯定。” “这帮坐办公室的,哪里跑得过我们。” “不管是防守还是进攻,也不讲什么阵形了,直接人盯人。”李文军收起笑脸,凉凉地说。“我要跟王小山单挑,你们给我把其他四个防死了。” 他公报私仇,连带机关队其他人也被他碾压,是他不对。 不过王小山还敢反抗,而且还玩阴的,就是王小山不对了。 从来都只有他欺负人,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欺负他了,这件事必须现在就在场上解决。 他,要狠狠羞辱王小山! 解说员忽然叫了一声:“欢迎市领导,县领导和各个兄弟单位的领导莅临指教。” 然后入场口那边,王永青就陪着几个领导模样的人进来了。 大家忙站起来鼓掌,把最好的位置让了出来,给几位领导坐。 李文军笑眯眯看了一眼裁判。 这个年代的社会地位排序是工农兵。 工人排首位,所以一线工人的地位很高。哪一级领导都不敢委屈一线工人。 他倒要看看裁判等下还会不会吹黑哨。 裁判转开眼,避开他的目光。 李文军擦了擦额头上如雨的汗珠,勾了勾嘴角,冷冷一下。 王永青,既然你来了,给老子笑着看你儿子怎么被我修理!! 等领导们坐好,下半场继续。 维修队发球。 王小山立刻意识到问题所在了,他的队友都被人盯梢,压根上来不了。 李文军运着球从后场逼过来。 王小山被他眼里的凌厉吓得嘴唇发麻。 “妈的,怂什么,他又不敢动手。”王小山这么骂着自己,堵了上去。 李文军就怕他不过来,一晃就过去了,然后直接攻篮下进球。 王小山想要裁判吹犯规,忽然意识到有领导在,这么干不行,只能咬牙把气咽下去。 裁判这会儿格外积极和正经,示意计分席给维修队加两分。 21:6。 市领导都在鼓掌,点头笑着说:“红队小伙子打得不错,真像早上8,9点钟的太阳。” 王永青心里不快也不敢表现出来,忙附和:“是啊是啊。朝气蓬勃。” 维修队都不用换战术了,沿用人盯人。防守的时候,谁拿球李文军盯谁,断了球就改成进攻人盯人。 后面简直成了李文军的个人炫技时间,各种花式上篮。 看得两边观众席都热血沸腾,兴奋不已。 市领导看得也很开心。 比分眼看着一会儿就跳到了33:6。 王小山追不到,拦不住,最后竟然绝望得像个泼妇一样去伸手抓,伸脚绊,伸手抱李文军。最后没把李文军拦住,他自己倒是被李文军撞飞满地滚或是被扯得东倒西歪。 真是丑态百出,丢尽了脸。 裁判很为难,吹也不是,不吹也不是。 最后是王永青自己看不下去了,朝周立国使眼色。 周立国叫了暂停。 市领导指着王小山问:“这个白队的小伙子叫什么。” 王永青心里一抖,硬着头皮回答:“王小山。” 市领导看了他一眼:“就是你提名做电子厂厂长那个?” 王永青点头:“是。” 市领导皱眉:“小伙子不够沉稳大气,怕是担不起这个担子,要好好锻炼一下。” 王永青一听急了,朝王小山狠狠瞪了一眼。 王小山满肚子气,被父亲盯了一眼,更恼怒,直接把擦汗的毛巾往地上一摔,涨红了脸,咬牙切齿扬长而去。 /81/81179/26000298.html 第四十一章 首战告捷 机关队其他球员面面相觑。 碍于王永青就在场边坐着,维修车间的拉拉队不敢大声嘘王小山,却憋不住都小声议论起来。 “切,什么作风,刚才明明是他不讲规则,出了丑,竟然还好意思摔毛巾。” “妈的,平时人模狗样的,没想到这么无赖。” 就连机关队那边也很有意见。 “老老实实认输还好了,真是丢人。” “诶,走了好,不然等下比分太难看,他更下不来台。” “技不如人就虚心向对手学习嘛,没见过这样的年轻人。” 市领导笑了:“年轻人火气挺大的吗?” 王永青尴尬到不行,勉强笑着,像个复读机一样点头:“火气大,火气大。” 周立国只能换了个替补队员上去。 王小山一走,机关队就彻底摆烂了。 反正往年也进不了四强,混完这一场就算数。 李文军他们也没必要为难其他机关队队员了,又恢复了之前温吞吞地打法,好像在练习一样。 市领导看出端倪,笑道:“哎呀。两边实力悬殊啊。真是压倒性的胜利。” 王永青笑得很勉强:“是的,是的。” 他暗暗咬紧了后牙槽。 44:6。岂止是压倒性胜利,简直就是羞辱。 李文军这小子绝对是故意针对王小山的。 看来要想办法让这小子低头才行。 球赛都结束了,观众们还恋恋不舍。 这跟看表演一样,会不会看篮球的都觉得很精彩。 大家看李文军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像过去百姓夹道欢迎刚凯旋的英雄时一样。 张爱华在场边总结:“各位今天发扬了不骄不躁,友爱拼搏的精神,赢得了比赛。李文军同志更是展现了自己的风格,没有意气用事,值得表扬。这几天各位好好休整,准备半决赛。” 队友们一人上来锤了李文军一拳才走。 “今天太痛快了。” “军少下次加油。” “李文军同志不赖啊。” “队长还是可以的。” “记得下次还要给我当助攻。” 李文军哭笑不得揉着上臂:“这帮小子是疯了吧,个个都上来锤我。” 李文军回到家筋疲力尽,浑身臭汗。 顾展颜在画画。点点坐在竹床上里玩顾展颜给她做的布娃娃,看到李文军立刻伸出手来要抱。 李文军摇头:“爸爸一身都是臭汗,等爸爸洗了澡来。” 点点憋着嘴就要哭的样子。 李文军心软了,只能无奈地抱起了她:“好好,抱抱抱,反正等下你也要洗澡。” 点点指着外面:“打球。” 李文军点头:“是,爸爸打球去了。” 下午太晒,他让她们不要去看。反正还有半决赛和决赛。 顾展颜见他回来了,忙起身去了厨房,端了一个大搪瓷缸子出来。 “凉茶。”她说,“这么热,快喝点。不然身上要长热毒疮了。” 李文军笑了,接过喝了一大口。 放了甘草、薄荷和金银花,微苦回甘,还特地镇在冰冷的泉水里,清凉透心。 “爽。”他一口气喝完,擦了把汗。 顾展颜说:“你休息一下就去洗洗吧。水和毛巾都准备好了。” 李文军把点点递给顾展颜:“爸爸去洗个澡,等下来抱你。” 他往后面走的时候,顺便瞥了一眼顾展颜的画。 顾展颜画的竟然是一套中式长裙。 看来她真是喜欢这个,以后就让她干这个吧。 李文军笑了笑。 他脱了背心扔在一旁,背心上早结了一层薄薄的盐霜。 胳膊一动忽然觉得拉着肋下钻心地疼。 抬起胳膊一看,那里竟然青了一大块。 妈的,王小山那个混蛋,竟然下这么重的手。 还是吃亏了,他应该踹那混蛋两脚才是。 李文军暗暗骂了一句,迅速洗完澡穿好衣服,悄悄在柜子里翻出了红花油,躲到了房间里,关上门脱了衣服,想给自己涂一下。 有人在敲房门,肯定是顾展颜察觉不对要来问了。 李文军忙穿好了衣服,把红花油塞到抽屉里,打开门。 顾展颜站在门口问:“你是不是受伤了。” “没有。”李文军笑了笑。 “别骗我,让我看看。”顾展颜凑过来。 李文军捉住她的手挡住她:“真没有。” 顾展颜沉下脸:“松手。” 身后传来点点大哭的声音:“妈妈,害怕。” “你看,把孩子吓到了不是。”李文军一脸无奈。 他过去抱起点点:“爸爸妈妈在玩,没有打架。点点不怕。” 点点望向顾展颜。 顾展颜点头:“爸爸没有打妈妈,点点放心。” 李文军又开始内疚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他其实就对顾展颜的动过一次手,没想到就被孩子记住了。 顾展颜明显生气了,要接过点点出去。 李文军只能说:“好好,我说,撞青了一块,怕你担心,所以不想告诉你。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顾展颜咬着唇看了他一眼。 李文军只能掀起衣服:“就这么一块而已,真的。没骗你。” 顾展颜皱着眉盯着那块青紫。 那个位置,明摆着是被人暗算了。 李文军被她盯得不好意思了,放下衣服;“我自己抹点药油就是了,两三天就好。” 顾展颜把点点放在床上:“我来帮你。那个位置,不好抹。” 李文军咧嘴笑:“也行。我自己确实不方便。” 顾展颜虽然手很轻,李文军还是疼得暗暗皱眉。 顾展颜停了手,垂眼说:“明天热敷一下,好得快点。” 李文军见她眼角好像发红,轻声说:“打球嘛,难免磕磕碰碰。今天是对手特别不规矩,平时不会这么严重的。” 顾展颜“嗯”了一声,站起来出去放药油了。 李文军转身抱起点点:“我的小公主下午在干什么?” 点点没回答,却板着白嫩嫩的小脸说:“老师说打架是不对的。” “是的,打架是不对的。”李文军也严肃地点头,“我的宝贝能说这么长的句子了,真棒。” 点点又重复了一遍:“是不对的。” 李文军暗暗捂眼睛:怎么跟她说明白呢。 /81/81179/26000299.html 第四十二章 打架是不对的 李文勇在外面叫了一声:“吃饭了诶。妈说今天你要打球,肯定饿了,就一早把饭做好了。” 李文军忙应了:“来了来了,妈真是太了解我了,我快饿死了。” 前两天李文军画了个图给李长明,让他帮忙做个儿童餐椅。 没想到今天李长明就已经找了废木材给点点做好了,打磨得光亮如新。所有原本用钉子连接的地方,全部给他改成了榫卯结构,灵活轻巧还安全省钱。 “看来爸爸这个木匠手艺一点也没忘啊。”李文军爱不释手,把椅子看了又看。 李长明哼了一声:“呵呵,到你们这里不就失传了吗?你和你哥连个刨子都不会拿。” 李长明祖上世世代代都是木匠。李长明本来也是要做木匠的,可是却被招工来了矿里。 为这事,李长明还跟家里闹翻了。 现在李长明的爷爷已经去世了,家里只剩下一个大哥。两兄弟还不怎么对付,所以李长明基本上不回乡下了。 李文军一直觉得他这个叛逆的性子,就是随了李长明。 不过,这话他只能埋在肚子里,要是说出来会被李长明打死。 李文军把点点放进了儿童座椅里,“哈,从今天开始,点点就自己坐着吃饭了。” 点点高兴得直拍手,转身好奇地摸来摸去,嘴里念叨叨:“我的。” 看点点喜欢,李长明眼里也放光。 那是身体里隐藏的技能被唤醒时散发出的光彩。 李文军想了想:以后给爸爸开个木器公司吧。最好申请个非遗传承人。 刘翠红拿了点点专用的木碗木勺盛了饭给他。 木碗木勺这也是李文军叮嘱李长明做的,一样精巧细致。 李文勇看了一眼木碗木勺:“啧啧,你这小子,现在对点点还挺上心的。” 李文军咧嘴一笑:“当然了,自己的骨肉嘛。你赶紧生一个,就知道了。” 李文勇皱眉要回嘴。 点点忽然对刘翠红小声说:“奶奶,爸爸和妈妈打架了。” 李文军干咳了一声,忙说:“啊喂,都说不是打架了。” 顾展颜垂着眼一副不打算为李文军辩解的样子。 刘翠红看了李文军一眼,问:“好好怎么会打架,什么时候的事。” 李文军刚要解释,点点已经回答了:“刚刚。” 刘翠红和李长明交换了个眼神,看着两小口子也不像吵过架啊。 点点又小声说:“在房间里。” 李文军忽然意识到这样下去,事情会朝着奇怪的方向跑了,忙捂住点点的嘴:“宝贝,吃饭,不说了。” 刘翠红拍了一下李文军的手:“把孩子捂坏了。” 李长明瞪大眼睛:“干嘛?还不让人说话了。点点这是告状呢。看你又把孩子吓坏了。” 李文军被拍得手一缩,拼命朝顾展颜递眼色让她把孩子抱走。 偏偏顾展颜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也没看到他递过来的眼色。 点点一脸严肃:“爸爸关门。” “坐在床上。” 然后把自己的衣服掀起来,又放下去。 “脱衣服,穿衣服。” 点点伸出手摸了摸顾展颜:“妈妈还这样……” 顾展颜猛然意识到了什么,羞得满脸通红跳起来跑了出去。 目瞪口呆的李长明和刘翠红这才红了脸,笑着骂李文军:“你们小两口子,干那事怎么也不避开孩子。” “混小子。害不害臊。” 李文军囧到不行,叹了一口气:“其实就是涂个药。” 李文勇笑得不行,朝李文军竖起大拇指:“行,你真行。” 李文军苦着脸:“真的是涂药。” 李文勇笑得更厉害:“你真行。不用细说了。” 点点又一脸严肃:“打架是不对的。” 李文勇撑不住笑得出去了。 李文军愁眉苦脸地对点点说:“宝贝,你可把我害惨了。爸爸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点点:“不对的。” 李文军摸了摸她的头:“是不对,爸爸以后不打架了。” 过去他能动手就不吵吵。 现在他为人父母,要做表率,是不能随便动手了。 李文勇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又进来,问李文军:“哪里受伤了。” 李文军掀起衣服,指了指肋下:“撞青了一块。” 李文勇以为他刚才是找借口,没想到是真的受伤了,抿紧了嘴问:“谁?” 李文军咧嘴笑了笑:“王小山那混蛋,偷袭我。” 小时候被打了,都是回来叫李文勇。 好多年没有这种被人罩着的感觉了。 他觉得还好机关队没什么机会跟李文勇打了。 因为井下队肯定直接一场晋级去四强了。机关队只能去争5到8名了。 不然李文勇怕是要收拾机关队。 井下工跟维修车间不同。 维修车间是配合井下工的。 井下工才是真正的一线,整个矿区的收入都靠他们的开采量,谁也不敢亏待他们。 说句不好听的,李文勇是井下工的先进分子,更是井下工的领头羊和篮球队队长,他想在球场上收拾谁,都不用自己动手。 以前大家这么惯着李文军,有很大因素是看了李文勇和李长明的面子。 李文军一脸正经地说:“哥,谢谢你小时候总帮我出头。” 李文勇垂眼:“我帮得着吗,你这小子自己打架不知道多厉害。全矿区有名啊。” 李文军咧嘴一笑:“那时候不是不懂事嘛。” 李文勇哼了一声:“知道就好。” 顾展颜被李文军叫了好几遍才红着脸又过来吃饭。 大家知道她晚上要比赛,想让她赶快吃完好休息一会儿,所以都装作若无其事。 顾展颜压根不敢抬头。 吃过饭,刘翠红死活不让顾展颜和李文军收拾和洗碗,让他们回去休息。 顾展颜巴不得不用那么尴尬地对着大家,赶紧抱着点点过去了。 李文军靠在门框上问往身上套球衣的顾展颜:“你们跟谁打。” 女子篮球服跟男子的背心不一样,是短袖运动服。 顾展颜才到矿区两年。 去年周年庆的时候,顾展颜刚生完孩子在休产假,所以这是她第一次参加篮球赛。 顾展颜小声回答:“机关队。” 李文军皱眉:“怎么这么巧。” 机关队的女人个个泼辣得要命。女人打球也不是那么规矩。裁判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然吹哨子会吹得球赛都打不下去。 而且顾展颜还是1号。 真是巧合到令人发指。 /81/81179/26000300.html 第四十三章 绝对主力 李文军问顾展颜:“你是替补,还是主力?” 要是替补还好一点,反正都是在场边坐着。 顾展颜的脸微微一红,小声回答:“主力。” 李文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嗽了两声,皱着眉想了许久才说:“你们子弟学校从一年级到高三,二十几个班,五十多个女老师,就挑不出一个比你稍微强一点的?” 顾展颜瘦得风都能吹倒,被人一撞就飞,还打主力? 顾展颜抬头看了他一眼:“我们五个都是体育老师挑了两轮才勉强挑出来的。我也不想去,可是推不掉。” 她以为李文军不想她抛头露面,心里有点不舒服。 矿区建矿的时候是没有学校的,后来职工多了,孩子多了,才决定建立幼儿园和子弟学校。 老师都是从各个单位抽调来的,相对学历高的。 是相对学历高,因为那个年代,小学毕业就算学历高了。 所以老师们之前都是在食堂,机关,甚至维修车间上班的职工,压根就没上过师范。 边学边教,边教边学。 等到小学的孩子大了,再从小学的老师抽几个学习能力强一点的,送去中师读两年,就回来教初中了。 男老师还好一点,有体育老师。其他男老师就算没上过师范,下了班也喜欢聚在一起打打篮球动一动,所以子弟学校的男队还是挺强的。 女老师没上过师范,下了班就回家带孩子。如果不是像顾展颜这样从大城市来上过高中的,很多压根就没机会碰篮球。 李文军愣了半天,才点头:“好吧,那你小心点,离那些泼妇远一点。” 王小兰就是机关队的。他不怕她对他干什么,却很担心她会借机对顾展颜干点什么。 顾展颜这才明白他原来是担心这个,笑了笑:“放心,打球啊,又不是打仗。” 晚上比白天凉爽得多,所以看得人更多。 李文军抱着点点坐在最后一排。 顾展颜就算是穿着运动服都比别人身材好,细腰丰臀,凹凸有致,大长腿。 李文军收回目光,瞥见机关队那边王小兰正盯着顾展颜的背影,忍不住皱了皱眉。 王小兰似是感受到了李文军的目光,转眼望向他,然后笑了笑。 李文军被她的笑激得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妈的,这女人肯定要作妖。又没法子不让她们两碰面。 他那次犯浑对顾展颜动手之后,就发誓不打女人。 等下王小兰要是太过分,他再生气也不能动手,还真麻烦。 比赛开始,李文军才认识到,顾展颜说她是主力是什么意思。 岂止是主力,简直是绝对主力。 上场的队员里只有她能正常运球上篮,说句不好听的,连个传球的队友都没有。 这就是矮子里面挑高子,只有更差没有最差。 女老师们对这一点有深刻而清醒的认识,所以像保护国家珍稀保护动物一样,把顾展颜围在中间,让她能顺利投球不受干扰。 加上顾展颜长腿长手,有身高优势,灵活还跑得快,第一次暂停之前竟然投进了六个,对方一个没进。 12:0。 掌声欢呼声此起彼伏。 李文军看得喜笑颜开,自言自语:“行啊,顾展颜同志,看不出来啊!” 旁边有人转头跟李文军说:“军少,看不出来顾老师这么会打篮球。” 李文军得意地不得了:“那是,强将手下无弱兵。” 王小兰休息区对其他人说:“同志们太温柔太文明了,这样下去,我们铁定输。” 其他人也看不惯顾展颜一个人出风头,附和道:“就是。下午李文军横扫我们,晚上顾展颜又来折腾我们。这两口子是故意跟我们机关过不去吗?” 王小兰觉得这话刺耳,更加生气,可是边上这么多人,她又不好发作,沉下脸说:“我们不用管别人,就盯她一个。你们四个等下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给我困住她,我去投篮。” 休息结束的哨声响起。 顾展颜其实有点累了,可是全队希望都在她身上,她也不能休息。 可是她刚拿到球,就觉得情况很不对。 机关队的五个人都拦在她面前。王小兰直接上手就来抢球。 “你这样是犯规。”顾展颜皱眉退了一步,转身想突出去,结果扑上来两个左边一个右边一个被人直接抱住了她的手臂。 另外两个挡在王小兰身后,让顾展颜的队友没法靠近。 这些坐机关的女人个个养得珠圆玉润,动起粗来,瘦高的顾展颜哪里是她们的对手,被禁锢得死死的,压根动弹不得。 裁判一看,这个也太过分了,拿起哨子要吹。 机关队的教练早在边上守着了,直接上去抢了哨子,翻白眼:“乱吹什么?安安静静看!” 没见过这种教练,裁判简直是气急败坏。可是他又不能跟一个女人抢东西和吵架,只能干瞪眼。 观众席只注意看场上,也没发现这边机关队胆子大到连裁判的哨子都敢抢。 王小兰可看见了,得意地笑了一声,朝顾展颜逼近,从她手里硬把球抢了过去,运球去投篮了。 子校队的其他四个队员,两个抱住了王小兰身后的人,两个冲上了扯着顾展颜身边人的胳膊就往后拉。 “哎呀,你们这些女人,竟然还敢动手了。” 坐机关的女人多半是领导的家眷,哪里吃过这种亏,叫骂着转身捉住对方的头发。 开始还有人劝架,最后就是八个人掐成一团,尖叫此起彼伏。 那边王小兰拿着球在篮下投了三个都不中,被终于重获自由的顾展颜又抢走了篮板。 顾展颜被她们的无耻气得不行,憋着一口气直接运球到篮下,然后投篮进了。 裁判终于也另外找了个哨子来,跟副裁判一起吹响了哨子。 14:0。 裁判还不解恨,冲机关队的教练掏出一张黄牌。 那黄牌本来就是用纸箱子剪成小片涂颜料做成。 裁判气昏了头,亮了没涂颜色那边。 刚好背面是个“棍”字。 讲解员兴奋地说:“裁判让机关队教练滚。” 裁判惊讶回头瞪着讲解员:虽然心里这么想,可是怎么能直接说出来呢? 全场轰然大笑。 裁判手忙脚乱又把牌子翻了个边儿。 讲解员又说:“啊,说错了。裁判给机关队判罚了个黄牌。” /81/81179/26000301.html 第四十四章 顾展颜,你个破鞋 李文军神情严肃,一言不发,到现在才忍不住气笑了:“这特么是打球吗?这就是打群架。” 这些女人真是跳过了比赛程序,直接就到赛后斗殴了!! 看着平时温柔如水的妈妈被人捉住然后挣扎着逃开,再把一个球扔进了篮筐,点点大眼睛瞪圆溜溜的,小脑袋已经因为惊恐而掉线。 这会儿听见李文军的声音,她才抖了一下,转头把脸埋在李文军的怀里呜咽:“打架是不对的。” 李文军反应到刚才那一幕对孩子的震撼更大,忙安抚:“是,打架是不对的。妈妈没有在跟人打架,他们在打球赛。” 这话真的只能哄哄孩子了。 裁判对于刚才的混乱很生气,强制两边暂停。 顾展颜头发也被人扯散了,只能胡乱扎了个马尾。 相比之前老气又土气的麻花辫,这个马尾一扎,她雪白的修长的脖子就完全露出来了。 虽然生过孩子,其实她也才20岁,正是女人最好的年华。整天待在室内让皮肤原本就比其他人白净的她更加白皙。 运动了一下后,更是白里透红,吹弹可破。 关键身材还好。 蓝色的条纹运动短裤穿在她身上,显得大腿又白又直又长。 李文军瞬间看得都走了神。 之前听人说看校花打球有多赏心悦目,现在才知道原来是这种感觉。 “我老婆真漂亮。”李文军吞了一下口水自言自语。 可惜天天在一个屋子里看着,却不能碰。 李文军又想起那句每天都要提醒自己的一遍的话了:加油啊。快把顾展颜给追到手。下半生(身)才能有幸(性)福。 听顾展颜的教练说来说去都说不到重点。 李文军抱着点点,长腿一迈,从观众席上就直接下到了场边。 那些老师们一看李文军来了,像看见救星一样,七嘴八舌地说开了。 “哎呀,军少,你可来了,她们太过分了,有这样打球的吗?” “就是,简直就是耍无赖。” “等下她们还要这么耍无赖,怎么办?你快指点一下。” 李文军笑了笑:“不要慌。两个队都只能上五个人,他们队压根没有能打的,你们还有顾老师,怕什么?” 老师们面面相觑。 李文军又说:“一个人防一个,剩下的那个,根本防不住顾老师。不要混战,把中间位置空出来,要让顾老师有足够的空间运动起来。” 老师们瞬间明白了。 机关队见李文军去了子校队那边,更加紧张起来,气得低声骂人。 “不要脸,竟然还叫外援。” “就是,女子篮球赛,一个大男人跟着掺和什么。” “以为这样我们就怕了吗?照打不误。” 王小兰冷笑:“慌什么,他最多能在场边叫几声,又不能自己上去比赛,再能打又怎么样。” 她早看不惯顾展颜那张只有巴掌大的漂亮脸蛋了,等下找机会给顾展颜脸上狠狠来一下。 反正是打比赛,谁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裁判吹哨,恢复比赛。 李文军在顾展颜耳边说:“拉球,绕开她,别让她有机会跟你有肢体接触。” 顾展颜脸一红,忙点头上去了。 旁人以为小两口在说什么情话,交换着暧昧的眼神。 王小兰一见,更加嫉妒得发疯。 刚才都已经撕破脸了,这些女人压根就不管什么比赛规则了。 机关队的打算把刚才的阵形搞个升级版,要让顾展颜绝对挣脱不出来。 可是没想到子校队的一把球传给顾展颜,就一人一个把机关队的往角落和边线拖。 “干什么?” “放手,你这个泼妇。” “裁判,你是死人吗?” 机关队的教练气急败坏,叫骂着。 子校队的老师早顾不得什么斯文了,只管抱着对方不撒手。 主裁判在场边笑出了鹅叫声:“额额额,精彩。相比往年,还打出新花样了,这是要一对一单挑啊。” 机关队的教练指着场上对裁判瞪眼睛:“这种还不吹啊。” “这种没有针对持球队员的,可以不吹。”裁判一本正经地翻白眼,“瞎嚷嚷什么?安安静静看!你是裁判,还是我是裁判?” 教练被噎得说不出话,也不敢再说什么。毕竟再啰嗦,裁判能把她禁赛。 在他们争执的时候,顾展颜已经用几个技术动作就把王小兰绕开,直接上了篮。 到机关队发球的时候,这种情况并没有好转。 因为她们没人能拿稳球,要么就抱着球满场跑被裁判吹停,要么就是球在地上滚,全部弓着腰满场追球。 只要是子校队的队员抢到球,就直接给顾展颜,然后重复刚才那个战术。 机关队的拉拉队觉得他们真是倒霉透顶了,下午和晚上竟然遭遇同样的循环播放。 比分不紧不慢地升到了32:0。 眼看全场就要结束,机关队就要史无前例的被人剃光头,王小兰彻底恼羞成怒。 裁判低声对顾展颜她们说:“别让她们太难看。” 这会就算王小兰站在篮下投,比分也追不上了。 一开场,顾展颜她们直接站在中线就不动了。 王小兰抱着球跑到篮下,然后投球。 不进。 再投。 还是不进…… 就这样连续投了五个都不进。 全场鸦雀无声,只有那个篮球打着篮板的声音绝望地在场上回荡。 眼看比赛时间都过了,裁判也不吹哨。 王小兰用尽了全力在砸篮板,因为只要球三不沾或者越过篮板飞出边界,裁判肯定会吹哨。 观众都有些不耐烦了,在底下嘀咕。 “怎么着,难道要几百人就这么看着王小兰练投篮练一晚上?” “你倒是争点气,赶紧进去一个啊。” “唉,什么叫垂死挣扎,这就是啊。” 王小兰越投越慌,最后就是在胡乱扔了。 球砸在篮圈上滚到顾展颜脚下。 顾展颜捡起来,运到机关队的篮下,一扬手。 穿针,进了。 裁判松了一口气,立刻吹哨:“全场结束。32:2。子校队胜。” 观众欢呼声四起。 王小兰又羞又气,扯着嗓子冲顾展颜喊了一声:“顾展颜,谁要你帮我投篮的。你算老几啊,你个破鞋!” /81/81179/26000302.html 第四十五章 王小兰,给我道歉 场上瞬间又安静了。 “王小兰,我给你个机会向我爱人道歉。” 李文军冷冷地声音在死寂的球场上回荡,好像阎王索命的声音。 王小兰梗着脖子:“偏不。” 她还要骂,却被李文军冰冷冷的目光给镇住了。 李文军慢悠悠走近,把孩子递给顾展颜,向王小兰逼近。 观众席上的人又紧张又兴奋。 上次班车上的小插曲已经被当天在场的人传遍了整个矿区。 大家都觉得,李文军性情大变,现在活脱脱一个护妻狂魔。 这会儿王小兰竟然当着全矿人的面叫顾展颜“破鞋”,李文军搞不好真的会被激得上手揍王小兰。 当着全矿区人的面,在建矿庆祝日这天,打矿长的女儿。 建矿二十年,头一回,好有纪念意义。 哦呵呵呵呵。真刺激!! 李文军俯身凑近,在王小兰耳边说:“以后,你再敢对我爱人顾展颜同志出言不逊,我就把你指使那几个人诬陷我偷窥秦红玲的事情报告给市里。我就不信,那些人肯一直为你兜着。” 王小兰满脸惊恐:他怎么知道了?他什么时候知道的?他既然知道了,怎么一直不来找她麻烦,忍到现在才说? 这个年代,如果说那几个人是集体耍流氓,王小兰算是同伙,女流氓。 即便王永青能帮王小兰兜住,王小兰的名声也彻底坏了。 李文军直起身,声音冰冷,不容置疑:“道歉!立刻马上!我不再说第三遍。” 王小兰满心惊恐和慌乱,已经分不清李文军是要她向他道歉还是向顾展颜道歉了,结结巴巴地说:“对……对不起,我……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那样。” 她说着说着眼泪都下来了。 李文军没理她语无伦次的绝望辩解,扯着顾展颜扬长而去。 王小兰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刚才死寂的观众席猛然喧闹起来。 “军少说了什么?” “隔太远,没听清楚。” “军少真不是一般的厉害,这样都能逼那个大小姐道歉,我还从没见过王小兰低过头。” “没动手啊,好稀奇,军少这都能忍得住。之前有人问他跟顾展颜上床什么滋味,他都把那人打掉了三颗牙。” 别人听不见,顾展颜就在旁边听得清楚。 她满心震惊,远离了球场才回过神,喃喃地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李文军慢悠悠地说:“不久前。” 其实他是在重生前,又一次几个同学请他吃饭的时候才知道的。 那几个同学挨个来给他敬酒,为高一时他们的年少无知去诬陷李文军道歉。 他们都说那时候没有恶意,只觉得好玩,没想到后来闹那么大,就越来越不敢说了。 当年那个爬墙头的白净戴眼镜同学,这时候已经成了瘦高秃顶的中年男人,端着一杯茅台,脸比桌上的澳大利亚大龙虾还要红:“李总,小时候我太皮了。后来一直没有机会跟您当年道歉。今天借着一杯酒,恳请您原谅我。” 他们对李文军的称呼,已经从当年的“军少”变成了李总。 李文军却觉得更讽刺。 他不相信什么良心发现,毕竟当时那几个人是在生意上遇见了点问题,走投无路,才来找他。 他们想他借钱给他们救命,别说是为这件事道歉,就算是李文军叫他们跪下叫“爸爸”,叫他们给他舔皮鞋,他们都会笑着照做。 不过李文军并没有这么为难他们,只是淡淡一笑:“我家人死后,就不怎么喝酒了。各位心意领了。” 另外一个,当年那个负责在下面当脚踏的黑粗少年,后来已经成了黑粗中年人的同学,叹气:“唉,我们当时也不知道是不是鬼迷了心窍,竟然听了王小兰的怂恿,去干那种缺德事。之后我每次见到军少都觉得好惭愧。” 李文军年少时也一直没想通这几个人为什么平白无故要陷害他,到那时才彻底明白。 原来是王小兰。 他们觉不觉得抱歉,他不知道,反正他觉得王小兰挺抱歉的。 矿区被县里宣告破产后。王永青作为参与矿区破产清算的主要人员,打着处置资产,安置职工的旗号,最后又捞了一笔,还给子女和老婆都安排了不错的工作。 王永青的小舅子吴仁新甚至还开了个玩具公司。 李文军怎么可能让吴仁新这么舒服。他动了动手指就挤兑垮了吴仁新的公司,让他负债累累。 吴仁新一蹶不振,最后成了流浪汉不知所终。 王小兰嫁了个渣男。 一切强加在李文军身上的虚假罪名最后都在那个渣男身上变成了现实。 那渣男赌博玩女人整日游手好闲,在王小兰怀孕五个月的时候把她打到流产从此不能生育。 大家竟然还说,王小兰只是因为把李文军的影子投射到了渣男身上,唏嘘不已。 李文军原本觉得王小兰可怜,再说王小兰怎么也是他同学,虽然讨人嫌,却没害过他,他本来打算跟她相安无事。 现在,他知道了,是王小兰指使人陷害他,怎么能忍? 要不是王小兰,他怎么会百口莫辩,一辈子抬不起头? 要不是王小兰,他怎么会从阳关云端坠落到泥坑,一步一步错下去,最后家破人亡,无法挽回? 王小兰必须受到应有的惩罚。 他没有借钱给那几个人。 在他眼里,他们死有余辜,他怎么可能出手救他们。 然后,他动用了一点关系,让王小兰被开除了。 王小兰最后有点疯疯癫癫的,没活几年就死了。 他以为这样痛快淋漓的报复会让他放下心里的五座坟墓。 结果他发现没有人可以憎恨以后,就只能恨自己。 然后是无边的空虚和寂寞。 但凡当时有个人拉着他,他也不会做得这么绝。 顾展颜沉默了一下,小声说:“不恨她吗?”知道是王小兰做的,还不报复王小兰,不像是他的作风。 王文军点头:“恨,刚知道的时候,我真的很恨她,每天想徒手把她撕成碎片。” 顾展颜又沉默了一下,问:“那现在呢?” /81/81179/26000303.html 第四十六章 夫妻夜话 李文军亲了亲怀里已经昏昏欲睡的点点,伸手摸了一把顾展颜乌黑油亮的马尾:“我有你啊,还有点点。” 只要他爱的人都还在身边,别的都不重要。 顾展颜不太相信他的话,因为太肉麻,太不真实,没有说服力。 她转回头去,看着前面的路。 李文军慢悠悠地说:“以后你会发现,打不死的那些挫折最后都会成为你的财富。他们只是逼我换了个赛道。只要我有那个能力,有那个毅力,一样可以跑第一。” 顾展颜这才笑了,瞥了他一眼:“要是之前,我肯定不相信这是你能说出的话。可是现在我信了。” 她想说,她很喜欢他说的这些话,浅显易懂却很有哲理。让她听了,就像跌落深渊的人看见阳光,可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了。 李文军趁着顾展颜去洗澡的时候,赶紧取了药油给自己又涂了一次。 点点早睡熟了,小肚子一鼓一鼓的。 才不过几天,她的小脸就圆了一圈。白嫩嫩肉嘟嘟,看起来很好捏的样子。 李文军忍不住朝她的脸伸出手去,却被旁边伸出的手“啪”地一下打得缩了回来。 “嗷呜。”李文军夸张地叫了一声。 “小孩子的脸不能捏,不然总流口水。”顾展颜嗔怪地说。 “我妈的那些迷信的话,你也信。”李文军有些不屑一顾。 顾展颜一本正经地说:“不是迷信,那里有唾液腺。再说你把她捏醒了,等下要哭闹。” 她披散着湿漉漉的长头发,穿着薄薄的绵绸睡衣,那样子好诱人。 李文军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把自己身体里涌动的兽性压了下去,赶紧躺到小床上去了。 顾展颜瞥见了李文军的异样,脸早就红了,忙也躺好背对着他。 “下一场别这么拼命了。”李文军闷声说。 顾展颜回答:“你也是。” 然后两个人忍不住一起笑了。 都结婚两年了,两个人竟然才发现彼此有这么大的一个共同点,是幸运还是无奈呢? 静了静,李文军忽然又笑得抽抽:“额额额。今天你们打球太好笑了。” 一堆女人尖叫着扯头发满场打滚在地上抢球的场面真是越想越搞笑。 顾展颜也忍不住笑了:“我也没见过这样的。真的是乱来一气,像泼妇打群架。” 李文军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说:“我建议你把头发剪了。” 顾展颜问:“为什么?” 李文军说:“这一场是没碰到厉害的。下一场就是半决赛,到时候肯定有人扯你头发。” 顾展颜沉默了一会才说:“能剪多短,总不能跟你一样短吧。只有你那么短的头发才扯不到。” 李文军琢磨了一下,回答:“也是。” 虽然他不在意。可是这个年代女人没病没灾地忽然剪个寸头还是太前卫了一点,一般人接受不了。更别说顾展颜还是老师,要顾及为人师表的形象。 “明天我要让你练点别的。” “明天再说吧。”顾展颜累得够呛,迷迷糊糊地说:“睡吧,现在我们两个怎么那么多话。” “是啊,怎么那么多。”李文军嘴里这么说,心里却甜丝丝的。 原来这就是夫妻俩个晚上在床上说悄悄话的感觉。 原来他们两个不是没话说,不是没有共同语言共同爱好,而是相互不了解,感情又没到而已。 王小山下午才吃瘪,晚上压根就没兴趣去看女子篮球赛,躺在屋子前的躺椅上抽烟歇凉。 结果看球赛的人回来一边说一边笑,兴奋得不行。 隐约听到他们的话里有“王小兰输不起”“军少好厉害”“一句话就吓哭了”之类的话,王小山竖起了耳朵。 然后王小兰回来眼睛就又红又肿,一副刚刚哭过的样子,王小山立刻在心里拼凑出了事情的全过程:王小兰输了,还被李文军一句话当场吓哭了。 王小山皱眉问:“李文军那混蛋欺负你了?!” 王小兰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用力摇头:“没有。不用你管!” 王小兰却越发肯定了,咬牙切齿:“这混小子太狂妄了,完全不把我们家放在眼里。” 王小兰说:“没有,他没欺负我。我只是输了伤心,不用你管。”开玩笑,王小山再去找李文军麻烦,李文军一生气,把那件事抖搂出来。她就真在矿区过不下去了。 王小山哪里是想为王小兰报仇,纯粹是因为下午自己吃了瘪这会儿找借口寻李文军的麻烦。他压根就不听王小兰的撸袖子,拿棍子就要去找李文军。 王小兰见劝不住他,气得跺着脚尖叫了一声:“哥,你到底要干什么。说了不用你管。把棍子放下。” 王小山:“让开,别拦着我。” 王小兰只能冲屋子里面叫:“爸,爸,哥又发疯了,快出来看看。” 王永青听见外面闹得不成样子,出来看见这情形,也吼了一声:“放下棍子,干什么?跟个地痞流氓一样,动不动就抄家伙。” 王小山见父亲出来了,才不情不愿扔了棍子。 王永青淡淡地说:“我知道你下午受了委屈。知道什么叫卧薪尝胆吗?你让他难受的时候多着呢,慌什么?” 王小山见父亲这么说,知道有后话,望着父亲。 王永青说:“以后他就是我们的摇钱树,关系不能搞太僵。要多给他点甜头,让他乖乖为我们挣钱。明白吗?” 王小山嘀咕:“我觉得那混蛋小子未必肯听我们的。” 王永青冷笑:“他全家生计都在我手上攥着呢。不听我的,他敢吗?” 王小山:“你不是还要给他副厂长吗?” 王永青:“给什么副厂长,一个技术科科长了不得了。到时候办厂子的经费一下来,人事我说了算。再说他爱人顾展颜有海外关系,连带他都不干净,政治审查这一条就过不了。就算我给他副厂长,上面也未必肯。” 王小山高兴起来:“还是爸爸厉害。” 王永青哼了一声:“你就静静等着看我怎么让他对我服服帖帖吧。” /81/81179/26000304.html 第四十七章 跟亲哥怎么打? 早上李文军发现李长明又在做儿童餐椅,奇怪地问:“爸,你给我小侄子做也太早了点吧。” 李文勇恼羞成怒,锤了李文军的胳膊一下:“胡说八道什么,是隔壁苏叔叔看见点点的椅子,觉得好,想给他孙子也做一个。” 李文军恍然大悟,躲着李文勇,点头:“爸。不错啊。你这木匠生意算是开了张了。你收人家多少钱一张椅子?” 李长明瞪眼:“你这混小子又胡说,帮忙做个小物件还好意思收钱吗?” 李文军笑了笑:“您开心就好。” 你不好意思收钱,别人却好意思白使唤你,而且有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今天做椅子明天就要做床。只要李长明不反抗,只会越来越过分。 不过,他并不打算现在制止李长明。 一来李长明要练手,找找之前的感觉。 二来,先把口碑还没立起来,谈收益没有意义。 李文军出门打算去练练球,却见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背手站在门口张望。 “您找谁?”他上前问。 “李文军同志在吗?”那人说。 李文军点头:“在,我就是。” 那人上下打量了一下李文军:“不错啊,年轻人。听说你们周主任拿的对讲机,是你做的?” 李文军暗笑:果然,不管周立国怎么捂着,还是会有人打听到实情。 他也认出来了,那天在大会上,这个人好像坐在台上,是兄弟单位磷矿的领导。 那人说:“我也想租两个,租半年,但是我身上没带那么多钱,只带了100块,先写个借条给你,可以吗?” 李文军笑:“可以,怎么不可以。既然是兄弟单位,我按照给周主任的价格租给你,条件也一样。您请进来。” 李文军转身进去拿了合同出来。 那人在客厅里打量了一下,感叹:“在这种条件下做出这么高精尖的设备来,真是难为你了。有没有想过去别的单位发展。” 李文军一听:呦吼,租东西是假,来挖墙脚才是真。 他一脸诚恳地回答:“想过,不过我家人都在这里。除非待不下去,暂时不会离开。” 那人点头,接过合同看了看,签名摁了手印,留下了自己详细的通信地址和电话,写了借条,又说:“剩下的500块,我回去之后汇给你。你到时候把借条再寄回给我就行。” “行,这都不是事。”李文军接过10张大团结。这个年代,最好的一点就是,大家都比较有诚信,毕竟大部分都是公家对公家。 李文军拿了两个对讲机出来,试用给那人看。 在做了这么多个之后,他那个关键元件的制作水平越来越高。通话的清晰度也高了不少。 那人很满意:“你要是什么时候想离开,随时给我电话。到时候家人的工作,我们也可以帮忙解决。据我了解,您的爱人和父亲还有哥哥都是各个岗位的骨干,所以我们也很欢迎他们。这些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李文军笑眯眯地说:“好,谢谢您这么看得起我。” 这种求贤若渴的感觉,他知道。 公司迅速扩张的时候,只要来个人,他脑子里就会开始盘算,这人适合什么岗位,给什么条件才能打动对方。 李文军送对方出去的时候,瞥见王小山在远处装作无意路过的样子,心里暗暗好笑:“想看就大方看,没必要这么躲躲闪闪的。我还怕你们不知道呢。” 初赛连打四天。女子篮球赛基本靠打群架,哪个队能在打群架的间隙进几个球,就能赢。 裁判也彻底躺平了,除非争球争到僵持不下,才吹一下口哨制止一对一掐架,然后转到在中线争球,好让所有的女同志都能加入“战斗”。 观众都是抱着看武打片的心态看球。反正每场球赛结束的时候,没有一个队员能衣冠整齐,完好无缺的离开。 最后一场散场的时候,赵林在场边阴阳怪气的叫了一声:“今天的武林大会真精彩。” 李文军哭笑不得:“这是武林大会吗?自由搏击和散打都不带这么打的。” 男子队的虽然没有悬念,却精彩得多。 医院男队都是医生,比机关队的还文弱,又碰上了传统强队技校队。技校队怕太粗鲁弄伤了医生们,以后在病床上被报复,所以都打得小心翼翼。 医生拿惯了手术刀也很小心。 两个队打得很文明很干净,医院队输得也很干净。 运输队本来也算比较强,可惜遇到了井下这个霸王队,直接就被干掉了。 后勤的人呢,都是食堂供销社的职工,对上子校队,也没有还手之力。 一个总结:惨! 两个字总结:很惨! 三个字总结:太惨了! 后勤队战况惨到拉拉队嚎啕大哭,说:“太伤人了,以后给子弟学校的人打饭菜的时候要少打点。只给菜不给肉。” 李文军每场必看,每个队的战术,优点缺点,各个位置的主力是谁记得清清楚楚。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既然要打比赛,当然是争取拿第一。 而且他的目标,不仅仅是矿区第一。 八月份省城会举行全省矿业篮球比赛,他要去省城打,最好能参加全国矿业篮球赛。 之前他很傻,以为自己强就能赢,从来不屑于去研究对手。后来被人打击的多了,才知道捉住对方的缺点下狠劲儿锤,比硬碰硬省事多了。 结果研究来研究去,其他队都想好了策略对付,唯独对井下队有些头疼。 而且他发现自己最大的对手是他亲哥-李文勇。 李文勇身体素质优势在那里摆着。 进攻凶猛,防守严密,技术全面,组织能力强,能耍流氓的时候却不手软,拼技术也不怂,搞对抗更是强中强。 关键队友配合度还好。 唯一的短板,大概就只有不够灵活这一点了。 不过他们搞的那几个战术都够硬核了,对付别的队,就像全副武装的现代化军队打原始人,不用变通也大杀四方。 最重要的是,打赢了怕伤李文勇自尊心。打输了,又失去一个做广告的好机会。 真是有点左右为难,伤脑筋啊....... /81/81179/26000305.html 第四十八章 挂彩了 李文勇吃晚饭的时候饶有兴致地问李文军:“你研究了三天,有什么结论。” 李文军老老实实地说:“你太强,我打不过你。” 李文勇笑出了声:“呦,小子,挺识时务的嘛。那天你不是还说我有种就在篮球场上赢你吗?我就赢给你看。到时候你可别哭。” 李文军咧嘴一笑:“我打不过你,可是我们队未必会输。” 李文勇一愣,点头:“轻易不认输,有我们李家男人的范儿。不过半决赛第一场你们未必碰得到我们,你可要撑住,不要被淘汰了。” 李文军抿嘴:说得也是。 他大概率是会跟子校和技校队打第一场。 这两个队的球员都曾经教过维修队的几乎所有队员,到时候要是万一需要硬拼,有点麻烦。 不过这两个队打法都很干净,都是技术型,应该到不了那一步。 ------------- 李文军第一场抽签果然遇上了子校队。 子校队的队长是教他篮球的体育郭老师。 比赛前,李文军先恭恭敬敬跟所有老师握手,鞠躬:“等下要是冒犯了,可千万别生我的气。” 老师们似笑非笑:“军少出息了,你先能冒犯的到我们再说。” 子校队的进攻喜欢1-3-1阵型,防守喜欢人盯人。本来1-3-1打得好,变化多也不错,可是站在底线那个反应太慢,李文军数次抢断回攻得手。 防守用人盯人对李文军来说就更没用处了,因为这个战术就意味着只有一个人来防他。 原本子校队让郭老师防守李文军的战术是没问题的。 因为照理说,这个时期的李文军会的那点篮球技术都是郭老师教的,郭老师防他应该很轻松。 可偏偏李文军已经不是之前那个李文军了。 除了郭老师教的,他后来学的东西太多了,绕开郭老师跟玩一样。 老师们跑得气喘吁吁,还一直落后,不停地叫暂停调整战术也没有什么明显效果。 最后子校队的教练说:“别管什么战术了,防死李文军就行。那小子像吃了仙药一样,太强了。” 可是维修队这边早就有经验了。对手多花精力防李文军,他们就用快传,把球传到专门训练了在篮下定点投篮的队友手里,一投一个准。 对手不防李文军的时候哦,李文军就自己攻。 到最后一节的时候,还落后10分,子校队的队员们有点心急了。 毕竟子校队也是发誓要拿冠军的强队,阵型什么的全乱了。 郭老师在篮下为了救一个要出底边的球扑了出去。 李文军一看那篮球架子底座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裂开了一块。郭老师这么直接倒下去,会戳到眼睛,忙伸手拉了他一下,结果自己被带倒重重摔在地上。 脑袋不知道撞到了哪里,眼前金星直冒,李文军听见裁判拼命的吹哨声和队友朝他跑过来的声音。 “军少,你怎么样?”郭老师的声音很急切。 “军少,你没事吧。”这是其他队友的声音。 李文军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眼前恢复了清明,可是手臂上钻心的疼一阵一阵如潮水般涌来,额头上冷汗直冒。 头不晕不疼,而且他悄悄动了动手指脚趾也没问题,看来没伤到脑袋,还好。 有人惊呼:“哎呀,军少,你手臂划开了一道好深的口子,好多血。” “你去休息一下。” 李文军看了一下计分席中间挂的钟,还有三分钟比赛结束,捂着胳膊咬牙站了起来:“没事,暂停一下,简单包扎就接着来。” 他走到休息区,血顺着胳膊滴了一路。 留心看了一下观众席,没看到顾展颜。 还好,她和点点都没来。 李文军松了一口气,又暗暗自嘲一声:不要自作多情。 她就算看到,未必觉得心疼。 他坐下,立刻有人递了干净的纱布过来,李文军头也不抬说了声“谢谢”,然后用纱布把伤口捆了一下。 那人不走,李文军后知后觉抬头发现是顾展颜。 顾展颜盯着他的伤口,眼圈红红的。 原来她来看了,刚才是见他受伤去取医药箱了。 李文军勉强笑着安慰她:“没事,一点皮外伤。” 顾展颜没出声,低头走开了。 后面三分钟,两边打得就很佛系了。 其实就连观众都能看得出来谁强谁弱,再拼命只是浪费双方的精力。 三分钟后比赛结束。46:36,维修队胜。 原本恼羞成怒的子校队因为李文军的舍身救人,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挨个上来跟维修队的握手。维修队的压抑住兴奋,恭恭敬敬回礼。 “军少的篮球打得不错,青出于蓝胜于蓝啊。” “哪里哪里,是老师们教得好。” “恭喜恭喜。” “多谢老师们谦让。” “一定要拿冠军。” “争取争取。” 郭老师等大家走了,才说:“我送你去医务室包扎一下。” 李文军说:“不用了,我自己去。小伤。” 郭老师沉默了一下:“今天谢谢你了。” 李文军咧嘴笑:“哪里的话。过去不懂事,老惹您生气。说起来,所有老师里,只有您没放弃我,肯教我。是我该谢谢您。今天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郭老师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军少长大了。” 李文军点头:“是,也该长大了。” 郭老师看了看远远站在远处的顾展颜:“顾老师在,我就不陪你了。你好好包扎一下,要打破伤风。” 郭老师走了,赵林蹭了过来:“走吧。” 李文军皱眉:“你不用去了,你们都不用去。这点小伤,我自己能行。” 赵林翻白眼:“呵呵,嫂子不知道,我可知道,你不让我们去,就是不想打针。平时就算了,今天伤口这么深,必须打破伤风。我还指望着你带我赚钱呢,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李文军忙说:“打住打住。我就一句话,你编了一套,等下说不准会逼着我交代遗嘱。走吧走吧,你们爱去就去,等下别吓哭。” 他这样肯定要缝针。 银针缝活肉,鲜血直冒,一般人都看不下去。 /81/81179/26000306.html 第四十九章 霸王也有害怕的东西 急诊科医生一看是李文军笑:“哟,军少你又来了。” 李文军跟人打架是家常便饭,一个月至少挂彩一次,所以急诊科医生跟他特别熟。 李文军干笑:“可不是嘛,我又来了。” 急诊科医生解开纱布一看,倒吸了一口气问:“今天又是干什么了?伤得这么深。赛场上跟人干起来了?” 照理说今天维修队跟子校队比赛,干不起来啊。 赵林忙说:“他今天可不是打架,是为了救人自己摔了,被篮球架的底座给划成这样。” 急诊科医生摇头叹气:“打个球赛,这么拼命干什么。” 赵林也跟着说:“就是,这么拼命干什么。” 李文军阴森森横了他一眼。 赵林缩了缩脖子,干咳了一声转开头。 急诊科医生说:“这个要缝针,要打破伤风。你需要打麻药吗,受得住吗?” 急诊医生刚才给李文军做伤口清创的时候,李文军疼得冷汗直冒,这会被问到却说:“不用打麻药。直接上。” 急诊医生说:“嗯,你一直挺能扛得,从来不打麻药。” 赵林说:“其实他不是能扛,他只是怕打针。宁可硬抗也不打麻药。” 李文军翻了个白眼:“你陪小顾同志出去等吧。”他们在这,他连哼都不敢哼,真是痛苦。 顾展颜不动:“没事,我不怕。” 李文军笑:“我又不是孩子,以前生病的时候也是一个人……” 过了五十岁以后,他就明显感觉到身体不如以前,经常要去医院坐坐。 那时候才真是体会到了,什么叫晚景凄凉,孤苦伶仃。 有时候,律师钟瀚文会陪着他。 说起来,小伙子,真是不错。工作细致认真,常被他骂却毫无怨言。 律师的爹钟振华也一直给他做律师,后来退休了,才是钟瀚文为他服务。 这会儿钟振华应该还在省城的大学读法律系,还有一年毕业了,哪天去了省城,一定要去找他。 赵林皱眉,问:“生病?你什么时候生过病,你只受过伤。” 李文军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笑了笑:“随口一说。” 赵林喷笑:“你是疼傻了吧。” ----------- 医生拿出缝合针线,赵林吓得退了一步。 李文军叹气:“说了让你出去等。” 赵林对顾展颜说:“顾老师,我们出去吧,这个太吓人了,反正他也跑不掉。” 李文军哭笑不得:“你这是看守犯人呢。” 顾展颜说:“没事,我不怕。他一个人在这里太可怜了。” 赵林一见医生举起缝合针,再不劝顾展颜忙出去了。 医生动作熟练,十几秒就弄好了。 他给李文军包扎好,开了些药:“去药房拿破伤风的药来。” 顾展颜顺手就接过去,要走。 李文军要起身跟过去,医生揶揄他:“你这个伤员就歇着吧。就几步路,顾老师丢不了。” 也是,他不知道怎么的下意识就要跟着她。 李文军脸一红,坐下了。 急诊室在一楼最靠近大门的这边。所有进出的人都要路过这里。 李文军看见有个孕妇,被老公搀着往妇产科走,心里动了一下。 说起来,顾展颜产检的时候,他一次也没陪过她。 生的那天,他跟人打架在急诊这边缝合伤口,是刘翠红找到他,把他拎过去的。 他亏欠了顾展颜太多了…… 李文军微微皱眉。 桌上电话忽然响了,是妇产科打过来的。 “医生,这边有个产妇大出血,好像是要生了,产科医生不知道去了哪里。一下找不到她。你能过来先看看嘛?” 急诊科医生皱眉:“你急糊涂了吧,我这里是急诊科啊,也不能离开人。你打去外科叫外科或者妇科值班的过去看看。” 李文军想了想:医院才是最需要对讲机的。这个医院虽然说是个矿区医院规模却不小。 全矿区几千号人都在这里看病。周围十里八乡也只有这一个大医院。 这种紧急时候找不到医生的情况,肯定常出现,如果给护士台放一个,其他几个科室放一个,值班医生拿着,就不怕找不到人了。 急诊医生把电话挂了,摇头叹气:“经常是这个时候找不到人。总有一天会耽误救人。” 李文军说:“你跟你们院长说说,我愿意免费给你们六台提供对讲机。” 急诊医生惊讶地说:“免费?”院长不是没有想过要租用对讲机,可是他们需要的数目多,一个月租金好几百,医院没有那么多经费。 周立国在李文军这里吃瘪的事情,他们也略有耳闻。 李文军竟然愿意免费给他们用?! 李文军点头:“是。只要你们在住院部和门诊部的二楼帮我拉个感谢横幅,就行。” 急诊医生有些懵:“什么横幅。” 李文军说:“不着急。等我做好了拿过来,再告诉你。” 急诊医生一脸严肃点头:“这是个大事,我要跟院长说说。” 他正要拨电话,又想起了什么,放下电话问李文军:“他要问我为什么你忽然肯捐助,我怎么说。” 李文军笑:“就说我为了感谢你经常帮我处理伤口,还有医院的医生帮我爱人接生。” 急诊医生点头,拿起电话跟院长说了几句,挂了。 顾展颜拿着药进来了。 李文军身体下意识后退,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赵林扳直了。 “别跑。就一下。刚才缝针都不怕,打个针怕什么。” 李文军忍不住爆粗口了:“妈的,我隔不久就缝一次针怕个屁。除了小时候打预防针,没打过针。我当然……不怕。” 顾展颜本来脸色不好,一直咬着唇,这会听李文军这么说也忍不住破涕为笑。 谁能想得到,这个天不怕地不怕,霸王一样的人物,竟然怕打针。刚才她还以为赵林故意抹黑李文军跟他开玩笑,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赵林说:“别怕,再疼还能疼过缝针啊。只扎一下。” 李文军咬牙切齿。 他当然知道没缝针疼,可是那亮得刺眼的针一举起来,他就不由自主嘴唇发麻心跳加快。 特别是这种老式的玻璃针筒,更加吓人。 等下千万要顶住,不然在顾展颜面前晕过去,就丢人丢大发了。 到时候他在顾展颜心中不但是渣,还怂和娘炮,真是一辈子都别想翻身了。 /81/81179/26000307.html 第五十章 免费赞助 李文军尴尬得要死,一边在心里狂呼“老子的硬汉形象”,一边还要按捺住拔腿就跑的冲动。 为了自尊,不能转开头,只能盯着那针明晃晃地扎进他手臂肌肉。 他在哪儿,他是谁,这个针扎进去这么久怎么还不拔出来,他浑身的阳刚之气都从这个针孔漏空了,不然眼前白花花的是什么,??…… “啊,院长。”医生忽然站起来。 “李文军同志。”一双手伸到他面前,李文军才意识到已经打完了。 他彻底宕机了才会一直保持刚才的姿势不变。 李文军忙接住那双手,站起来。 郝院长白胖和蔼的脸上满脸堆笑,像座弥勒佛:“听说你愿意赞助我们院六台对讲机。” 李文军笑:“是的。” 医院郝院长是矿区里为数不多的深受李文军尊重的人中的一个。 在这艰苦的年代,整个医院的建筑都是郝院长他们几个拓荒者一砖一瓦自己建起来。条件那么苦,他却从不耽误治病救人,用尽自己资源为医院增添先进设备,送医生出去培训学习,是真正有医者之心的人。 李文军他们这一代在矿区里出生的第一批孩子,十个里有八个是郝院长接生的。 郝院长身为院长,到现在却还穿着一双露脚趾头的解放鞋。白大褂下的背心也是破了洞的,胸口别着的英雄钢笔更是磨得露出了漆皮下的笔身。 郝院长重重晃了晃李文军的手:“真是太感谢了。我们到时候给你送锦旗。” 李文军摇头:“不不不,不用送锦旗。以后医院有什么采购项目记得我就行。” 其实他也不是白做慈善。 医疗器械和药品太专业,不能弄错,所以医院的采购跟矿里的供销科是分开独立运行的。 十几年后矿区彻底破产,这个医院却因为设备齐全,医生医术高明而直接被市里转为市级公立医院。 到时候医疗器械的采购不会少。 所谓的关系,不是说明天要用,今天才来建立。而是现在培养,希望十年以后能用上。 郝院长对李文军说采购的事情不以为意。 如果李文军真的说没有任何目的,他才害怕。 再说,医疗器械和药品也不是谁都能做得,到时候真正要采购的时候,还要看李文军有没有这个本事能担起来。 “你什么时候送过来。”郝院长问。 “我尽快,后天吧。”李文军回答。要是别人这么问,他肯定不理。可是他太了解,郝院长了。最近建矿周年庆,意外受伤的人肯定比平时多,所以他才这么迫不及待。 郝院长走后,医生给李文军开了消炎止痛的药,又叮嘱了李文军几句:伤口不能碰水,也不能剧烈运动,一天来换一次药。如果崩开了,或者有发烧红肿的现象,就赶紧再来就诊。 ----------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李文军赵林使眼色。 赵林忙找了个借口溜了。 顾展颜知道他又有什么话要说,立刻拘束起来。 李文军停下来说:“对不起,我答应你不受伤,结果还是伤了。” 顾展颜低下头:“你是为了救人,没办法。” 李文军又说:“你怀孕的时候,我连一次都没有陪你产检。就连你生点点的时候我都没在外面守着。” 顾展颜转开头:“你最近怎么总是道歉。” 李文军轻叹:“过去太傻,好多事情都不明白。其实我错过了人生重要的时光和重要的体验,也很后悔。” 顾展颜太有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没什么,你当时确实心思也不在这里。我们都还太年轻,有些事情也要经历了才明白。我之前是很怨恨你。现在也想通了。” 李文军咧嘴一笑:“我老婆真是善解人意,我太幸福了。” 顾展颜咬着唇,似笑非笑,似嗔非嗔望着他:“这些事都过去了,就不用再提了。以后对我跟点点好一点就行了。” 李文军点头:“那肯定。” 顾展颜忍不住笑了,红了脸看向别处。 李文军凑近:“那个,展颜啊......我跟你商量点事。” 顾展颜轻轻“嗯”了一声。 李文军大喜,他叫她“展颜”她也没生气,他们的关系进步飞速啊!! “我.......们再生一个吧。让我好好体会一下做丈夫和做爸爸的感觉。这一次,我一定好好陪你产检。” 顾展颜脸猛地通红,轻轻跺脚:“你这人,真是说不了两句正经话!说这么多,原来是为了这个。你以为生孩子是做对讲机那么容易吗,说生就生?” 然后转身快步走了。 李文军抿嘴:唉,没成功…… 她刚才那么担心他,应该对他还是有几分真心的。怎么一说这个,就炸窝呢? 难道是因为点点还小,她怕照顾不过来。 还是他今天满身汗味,不够帅? 李文军闻了闻自己,差点被熏晕。 果然,那些攻略没骗人。 女人都喜欢情调和小白脸。 他今天这样,肯定会被拒绝了。 改天弄点花来,好好收拾一下自己,再试试。 ---------- 回到家,李文军准备洗澡,顾展颜忽然过来说:“你这个手不方便,医生交代伤口不能碰水,我帮你洗伤口附近,你自己弄别的地方。” 李文军忙摇头:“不不不,我这一身脏死了,又是灰尘又是汗又是血。” 顾展颜恼了,抢过毛巾:“刚才满嘴胡说八道,现在又来装正经,你给我老实躺在竹床上,先洗头。” 李文军没见过她这么凶,忙照做。 顾展颜极其温柔地给他洗头,又觉得不好意思:“我不该凶你。” 李文军打趣她:“看不出来啊,顾老师,你就是这么教不听话的学生的。” 顾展颜忍不住笑了:“是啊,对付不听话的孩子,只能凶一点。” 李文军觉得阳光有点刺眼,就闭上了眼。 顾展颜的手好温柔,揉着他的头发,让他浑身都酥酥麻麻的,太舒服了。 顾展颜帮他洗完,正要叫他起身,抬头发现一缕夕阳从后面的小窗照进来,正好照在李文军的脸上。 阳光下,他的脸像雕塑一般轮廓分明俊美无比。 顾展颜心跳得厉害,像着了魔一样,向他凑近…… /81/81179/26000308.html 第五十一章 首席设计师 顾展颜凑近,却听见细细的鼾声。 好嘛,这家伙睡着了。才三分钟就睡着了…… ---------- 李文军醒来的时候,发现头发被擦干了,忙坐起来,懊悔不已:这么好的跟她亲近的机会,他竟然睡着了。 不过他做了个美梦,梦见顾展颜主动亲他…… 顾展颜从前面走过来,说:“赶紧起来洗澡吧,别又睡着了,不然要着凉了。” 李文军有些讪讪的:“不好意思,我竟然睡着了。” 顾展颜:“你太累了。” 他为了避开大家好奇的目光,通常是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才开始做对讲机。白天还要打比赛,肯定很累。 “吃饭了诶。”李文勇在后面叫。 “来了。”李文军忙应了,对顾展颜说:“我赶紧洗两下。你等下千万被跟爸妈和哥说我受伤了。” 他不想又惹得妈妈伤心。 “知道了,放心吧。”顾展颜点头。 李文军洗过澡,特地换了件海魂衫,用袖子遮住了伤口,叮嘱顾展颜不要跟刘翠红他们说,然后才跟顾展颜过去吃饭。 点点跟刘翠红玩了一个下午,远远看见李文军他们进来,就伸直了胳膊要抱。 顾展颜抢先一步抱起了她,点点却哼哼哼地朝李文军伸出手。 李文军很满意:“你看,点点还是喜欢我多一点。” 然后接过了点点,然后立刻扯得伤口一阵剧痛。 他暗暗皱眉。 顾展颜看见,马上把点点又接了过去。 点点又朝李文军哼哼哼,伸出手。 李文军不敢接了,哄着点点:“乖,爸爸等下坐下来再抱你。” 刘翠红盯着李文军的手臂:“你又受伤了吗?” 李文军知道瞒不过去亲妈,忙说:“没什么,蹭了一下。” 刘翠红知道蹭一下不会这么疼,却不好多问,沉默地走开了。 李文军忙追上去,低声哄着:“妈,我今天是为了救人才受伤了,真不是淘气打架弄的。” 刘翠红叹气:“你干什么弄伤了,妈都会心疼,以后这种事别干了。” “知道了。”李文军回答得很干脆。 “你呀……”刘翠红戳了一下他的额头,就进去厨房了。 --------- 李文军从厨房里出来,发现新的儿童餐椅做好了。 李长明把餐椅前面那个小桌子改成了翻板的。 之前这个位置的大小不太好控制,太大了,孩子容易乱动站起来,重心不稳,整个椅子都翻倒,导致孩子摔伤;太小了,抱孩子出来或者放孩子进去的时候不方便,容易伤到孩子。 这样一改,翻开的时候空间大,把孩子轻松抱进抱出。 等孩子坐好,就翻回来,孩子有足够空间活动,却站不起来。 李文军感叹:“爸,不错啊。这个改得真好。” 李长明得意地哼了一声:“当然,也不看看我们家祖上是干什么的。你知道的那点哪里够。” 李文军笑了笑,也不跟他争辩。只想着自己以后要怎么把后来从外国传来的那些精巧家居模型画给他看。 ----- 吃饭的时候,李文勇忽然说:“我跟矿里说了,男子决赛放到最后。” 本来是先进行男子决赛,再打女子决赛。 他往后推一天,是想让李文军的伤口恢复得更好些再打。 柳冬梅是医院的护士,所以下午李文勇去找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把李文军受伤来缝针的事情告诉他了。 “多谢。”李文军咧嘴笑。 李文勇看着他:“我看了你今天的上半场,你现在果然不一样了。要是好好跟我打,说不定还真能做我的对手。所以我要让你恢复到最佳状态。” 李文军哭笑不得:“你这是怕我输得不甘心吗?” 李文勇点头:“有这个意思。我不趁人之危。” --------- 王小兰因为上了报纸一下成了矿里的名人。 可是李文军拿到那张报纸一看,却忍不住笑出了声。 上台献花的背影是王小兰没错,可是后来清晰的单人照,拍的却是顾展颜。 那记者在矿区待了几天,可能刚好看到顾展颜,觉得顾展颜穿这条裙子更好看,就拍了她。最后编辑眼睛也不瞎,用的也是更美的顾展颜。 这就是爱美之人人皆有之。 所以,李文军几乎可以想象到王小兰看到报纸后气急败坏的样子。 可怜啊,费尽心机却为他人做嫁衣裳。 ---------- 市里服装厂可不知道这一茬,被报纸上的人惊艳之后,直接打电话到了王小兰的办公室,说请她帮忙设计几条裙子。就按照她穿的那条这种感觉去设计就行。 王小兰惊喜异常,一口答应下来,然后在李文军去医院换药的路上堵住了李文军。 “军少,帮我再设计两条裙子。”王小兰说,“服装厂给我二十块钱一条,我给你每条十块钱设计费。” 李文军似笑非笑望着她:“王小兰同志,你挺舍得血本的。可惜我在乎这点钱。” 王小兰咬牙:“那就二十,二十都给你。我只要个名气就行。” 这女人压根就没有一点廉耻,也不知道问题的症结在哪里。 “让开。”李文军气笑了,冷冷说了一句,便推开她继续走。 王小兰追着他:“这样吧,我倒贴十块钱一条。只要你肯画两张图给我。60块钱,够你两三个月的工资了,这样总行了吧。” 李文军站住了脚,侧头斜眼望着她:“王小兰,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是这一次我帮你设计了。你下一次要怎么办?别人的帽子可不能乱戴。” 他说完又要走。 王小兰捉住他:“我求你了。只要你肯帮我设计。对讲机厂的事情,我去跟我爸爸说,让你做副厂长。” 李文军气笑了:“不必麻烦了,我都不想当。” 王小兰还要上来拉扯。 李文军沉下脸来:“那天在球场上,你已经很丢人了。难道还要在这里当众拉拉扯扯,纠缠我把自己名声弄得更不堪?你好歹也收敛一点,要点脸面吧。” 王小兰忙缩回手,退开:“我不碰你,你答应我吧,求求你,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李文军丢下一句:“自己夸下的海口自己去圆。” 然后扬长而去。 本来不想得罪人的,没想到这家人这么不要脸。他也没必要委屈自己。 /81/81179/26000309.html 第五十二章 搓手等决赛 服装厂左等右等,等不到王小兰的设计,又打电话来催促:“王小兰同志啊,我们赶着用设计稿生产,你能帮我们定一个交稿时间吗?” 王小兰含含糊糊:“现在矿里周年庆,我是骨干,实在没空。等七月中旬周年庆结束再说吧。” 同一个办公室里的人听了,暗骂:骨干个屁,她除了献花和打篮球,再没别的工作。篮球还一场就被淘汰了。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服装厂一听,也不好再催促了:“啊,这样啊,那麻烦你七月下旬一定要交稿给我们。这样我们就可以赶在月底生产,八月卖出去。不然夏季都过完了。” 王小兰:“好好好。” 服装厂:“一定啊,拜托了。” 王小兰:“知道了,放心吧,到时候一定给你。” 服装厂:“一定啊。” --------------------------- 半决赛井下队跟技校队打的时候,场面更加惨不忍睹。 李文军这一次才真正见识了井下队的恐怖。 因为是对技校队,井下队上场就直接放开了打,压根没有之前对医院队的小心翼翼,生怕碰了摔了的感觉。 没有死角,井下队的每个主力都像是推土机,球到了手里跟黏住了一样,稳稳推进篮下。 对手的各种拦截都跟垂死挣扎或者小孩挠痒痒一样毫无作用。 篮板说抢就抢,基本到不了技校的手里。技校发球以后,半途被劫走也是常有的。 最后技校以36分的差距输了,领队硬是挺到下了场才哭出声。 李文军看得神情严肃,全程沉默。 他想象成自己打沉浸式实景游戏,他就是技校的队员之一,好模拟自己在相同的位置的时候,要怎么样应对。 结果发现,即便是他应对李文勇,想要取胜也难。 井下队毫无悬念的以大比分获胜。 散场的时候,观众意犹未尽,一边走一边议论。 “真精彩,井下队太牛了,今天的场面就像屠宰场和狼群围猎一样刺激,对手简直是没有还手之力。” “现在有看头了哦。李文军和李文勇这两兄弟,铁定要在决赛中碰面了。”“去年半决赛,这两兄弟碰面的时候,差一点打起来。维修队当时输得很惨哦。” “嗨,井下队本来就厉害。维修队去年那么散,哪里是一个队,简直就是四个人加一个人在打,乱打一气。” “诶,今年不同了哦,今年维修队在李文军的带领下,实力简直就是有了个质的飞跃。我都觉得李文军像是换了个魂魄的感觉一样。其他人更是中了他的咒语一样,全部都心甘情愿听他指挥。” “这就是钱的作用吧。是不是李文军许诺赢了的话,每人给他们奖金。” “我听说没有哦。就是靠技术和人品哦。” “嘶,这样啊。那真是想不明白了……” “呵呵,所以啊,看这一次是弟弟干掉哥哥,还是哥哥压住弟弟。” “到时候,可能是男子群殴,边打边殴,边殴边打。” “矿里可能也是考虑这一点,所以才把男子篮球决赛推迟了呢?” “越是推迟,我越想看啊。这两兄弟要是干起来,简直不要太刺激。” “那是,一年才有一次这样的热闹看。擦亮眼睛好好等着吧。” 李文军在后面听得哭笑不得。本来是文明人的体育竞技,硬生生被这些人传得像角斗士的生死决斗一样。 ---------- 女子篮球半决赛,子校队轻松干掉了井下队,进军决赛。 毕竟,别的队挑不出顾展颜这样不打架,光打球的。 更别说井下的女工人本来就少,能凑齐十个人就不错了。 井下女子队在结束的时候对子校队叫嚣着:“别得意,看我们男子队怎么干掉你们的男人。” 这句话分明是冲着顾展颜一个人去的。 喻明洁每场必来,坐在场边既不鼓掌,也不出声。安安静静,冷冷冰冰。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不是来看球,是来当人形吉祥物摆件的。 那天李文军上场逼王小兰向顾展颜道歉,她就在底下冷笑:“呵呵,最后还不是要靠男人才能保住尊严。” 大家本来觉得她只是比较严肃,现在她这样酸不溜丢的,就让人很反感了。 女老师在背后反驳,还故意说得很大声。 “阴阳怪气的。真讨厌。” “就是,她又没这本事,别人努力,她还要说风凉话。什么德行?” “最讨厌这号人了。干啥啥不行,吃醋第一名。” 技校女子队“打”赢了后勤女子队,也进了决赛。 所以女子这边,最后决赛就是两帮女老师打群架了。 “啧啧,想想都好刺激呢。”赵林晚上找李文军玩的时候感叹。 ----- 女子决赛这一天,来看热闹的人也很多。 主要是顾展颜第一次上场就闹了一出那么刺激的事,这一次不知道又会怎么样。 顾展颜上场的时候,李文军再三叮嘱:“不对抗,不肢体接触,不争球。让你那些身子板儿壮的队友去当dirtyyer,你只管干技术活。” 顾展颜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听说他各科成绩都好,就是不喜欢英语。初中的时候勉强能考个80分,高一时,英语老师被他气得要吃降压药。 怎么他这句“dirtyyer”却讲得很溜,而且是地道的美式英语? 李文军浑然不觉,继续说:“保护好自己,悠着点,反正都进决赛了,刷新子弟校女队的历史最好成绩了。” 顾展颜默默上了场。 ----------- 技校队往年都是女子篮球的冠军。 因为打群架她们不怕,论技术,也能挑出一两个能看的。 相比而言,学校队就惨不忍睹了。 别人打配合,顾展颜是孤身奋战。队友除了发球传那一下,投篮偶尔能帮着挡挡对手,没有别的用处。 就这样,顾展颜硬是让她们的比分始终只落后两分。 李文军看她一个人在场上挣扎,看得痛苦无比。 这四十分钟格外漫长。 子校队观众席相比平常的喧闹,此刻鸦雀无声。 大家看得都很揪心。一群人,看着一个人为大家挣扎和拼命。 “要不放弃吧。”李文军字典里从来没有“放弃”这两个字,今天却为她说出了口。 顾展颜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摇头。 李文军看她这样,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想了想,凑到顾展颜耳边低声说:“咬死了比分,控制在两分以内,最后一个球争取你拿到,然后按我之前教你的,博一把。” /81/81179/26000310.html 第五十三章 搏一把 顾展颜看了李文军一眼:她连跑起来都很费劲了,要按他的打法,胜算太小。 不过,不按他的打法,铁定输。 只能博一下了。 顾展颜把大家叫到一起,低声讲了最后的战术。 所有人会心点头。 ----- 技校队那边信心满满:就顾展颜这小鸡儿一样的身板,现在都摇摇晃晃了,肯定熬不到比赛结束就晕了。 子校队也不防守了,就在顾展颜身边围成圈,保护她不受对手的干扰,直接能到篮下投球,帮她节省力气。 技校队看比分一直少两分,懒得跟她们扯头发打架了,也乐得省点力气,只管优哉游哉进攻,保持比分差距。 最后一分钟顾展颜运球运得特别慢,跌跌撞撞。 技校队只要守着三分圈以内,确保顾展颜投不了球,李文军再有什么阴谋诡计也没有用。 连看台上的喻明洁都忍不住低声说:“不要晕,坚持住。” 技校队看时间快到了,忽然明白顾展颜要干什么了,想要突进去抢球,却被子校队的一人一个抱住,进不去。 唯一的没人拦的那个还在篮下等着,这会才扑过来。 顾展颜停在三分处,抬手出手。 球进了。 技校队迅速捡了球,还没发球,终场哨声响起。 子校队的安静了一瞬之后,忽然炸了窝。 平日严肃的老师们在看台上抱在一起蹦着。 顾展颜一下瘫坐在地上。 ------------- 技校队个个满脸愕然,完全不敢相信自己队竟然输了。 对方像垂死的人挣扎了39分钟,竟然在最后1分钟,把她们锤死了。 只赢了一分!一分!! 顾展颜前面的比赛压根就没有投过三分球,没有人知道她三分球这么准。 技校队教练去裁判那里抗议,要求加时赛。 裁判拒绝,说没有这个惯例。差一分也是差。输了就是输了。 然后技校队的抱头痛哭,骂骂咧咧地走了。 “太阴险了。” “不带这么玩的。” “都是坏人。” ---------- 子校队的队员们都跑到场上,把顾展颜拉起来,抱在怀里,跳着笑着。 “顾老师,辛苦了。” “真有你的,你太棒了。” “顾老师,明年再来。我们今年好好再练练。” “不错啊,子校女子队,第一次夺冠啊。” “顾老师做队长吧。” 顾展颜咬着唇,红了眼睛一个一个地回应着。 两年来第一次,每个人对她的笑脸,才是真诚的,友善的。 她终于等到了。 ------ “让顾老师休息吧。今天累坏了。” “是啊,是啊。顾老师回去好好休息吧。” “真是太开心了。我们拿了冠军啊。” 大家说着,松开了顾展颜走了。 喻明洁上来,望着顾展颜:“不错,今天真的很棒,为我们海城人长脸了,为我们教研组争光了。祝贺你。顾展颜同志。” 顾展颜用力点头:“谢谢,喻老师。” ------- 李文军在背后默默看着,忽然明白顾展颜为什么要参加篮球赛了。她想要靠自己赢得大家的认可和尊重。 她做到了。 等所有人都走了,他才上来,轻轻拍了拍顾展颜的肩膀。 顾展颜忽然伸手抱着他的腰,把脸埋在他怀里。 李文军身体僵硬,手臂抬到半空一动不敢动,心跳却快得像擂鼓。 察觉到胸口被温热的泪水濡湿,他忍不住心尖一颤。 即便是被他喝醉了给“办了”,他也没见到她哭过一声;即便是被他打得脸都肿了,她没流一滴泪;被所有人戳着脊梁骨叫“破鞋”,她也没红过眼眶。 现在她却哭得肩膀抖动,喘不过气来。 这个倔强又要强的女人啊,真是让他心疼。 他放下僵硬的手搂住了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着一个孩子。 顾展颜的眼泪却流的更猛了,把他的白衬衫都濡湿了一大片。 管理员在旁边探头探脑。 李文军知道,他这是要关灯了,朝管理员点头。 那人打开电箱,拉了闸。 球场的灯“啪”地一声全熄了,只剩下月光洒在两人身上。 “要不回去洗个澡,再接着哭。”李文军轻声说,“我怕点点在家等急了。” 他怕今天战况太惨烈吓到点点,所以没有带她来看。 顾展颜松开了他低头退开。 李文军用袖子给她擦了擦脸:“啧啧。原来你这么能哭的。” 顾展颜红了脸说:“不好意思。” 李文军回答:“是该高兴得哭一下。竟然赢了。我刚才都担心你要爬着去篮筐边了。” 顾展颜忍不住破涕为笑,咬着唇,嗔怪地说:“你真是太讨厌了。正经不了三秒。” ---- 顾展颜洗了澡出来,已经完全平静了。 李文军才敢去那边把点点抱了回来。 点点搂紧了顾展颜的脖子一言不发。 孩子的第六感是最灵敏的,刘翠红说点点一晚上都不开心,也不怎么玩,总是看着门外。 刚才从刘翠红手里接过点点的时候,点点也是这样抱着李文军的脖子不松手也不说话。 李文军想,可能是她感受到了他们的紧张。 --------- “点点。妈妈拿了冠军哦。”顾展颜拍着点点,轻轻晃着说。 点点“嗯”了一声。 “妈妈好开心呢。”顾展颜又说。 点点又说:“妈妈开心吗?” 顾展颜点头:“妈妈开心。” 点点说:“妈妈开心,点点就开心。” 李文军默默在一旁看着。 想来过去,六百多个夜晚,他夜不归宿的时候,寂寞无助的顾展颜就是靠着这样跟孩子聊天,熬过来的吧。 “妈妈今天很棒。”李文军轻声说,“是爸爸见过最棒的女人。” 点点转头看了一眼李文军:“点点也很棒。” 顾展颜和李文军一起笑了:“是点点也很棒。” 点点又说:“爸爸也很棒。” 顾展颜笑着看了一眼李文军:“是,爸爸也很棒。” 今天她在他怀里放肆的哭泣时,才真切地感受到,李文军现在在她心里的位置有多重要,有多亲密。 也明白了自己在李文军心中的位置。 他的僵硬和温柔,是装不出来的。 ----------- 一大早赵林就在门口探头探脑。 李文军走出去问:“干嘛?” 赵林拿出一张报纸,指着底部一小块广告下面的一串字:本广告由文军传媒提供创意。 /81/81179/26000311.html 第五十四章 球场上见 李文军心中一喜:诶,这就登出来了,动作挺快的。 而且这也验证了他之前的假设,所有重大的事件都在按照他记忆中的样子默默发生着。 他没有改变大方向,他之前的记忆还有用。 赵林说:“我看这个广告写着文军传媒,虽然叫文军的也不少,可是就想来问问,是不是你。” 李文军把报纸递回给他:“是我。不过,你装作没看见,暂时不要跟任何人说。” 赵林不知道李文军为什么这么做,反正李文军说不能说,那他就不说。 ---------- 李文勇这两天都在练习,看得出很重视跟维修队的比赛。 晚上吃饭的时候,他郑重地问李文军:“你的伤口恢复得怎么样,明天能打了吗?” “能。”李文军点头,“放心吧,已经愈合了。” “那就明天球场上见,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好,球场上见,不用手下留情。” 他们两这样的对话搞得刘翠红和顾展颜好紧张。 点点小声说:“伯伯,打架是不对的。” 李文勇原本严肃的脸立刻堆起笑:“点点放心,我们不打架。” -------- 李文军去医院送对讲机的时候,请急诊科医生换药的时候帮他把伤口用绷带绑结实一点。 急诊科医生知道他的意思,今天下午他要跟井下队决赛,动作会很大。 包扎好后,医生说:“比赛完你来复查一下。其实还没好全,没拆线,我怕又崩开。” 李文军点头:“知道了。” 这两天他们其实也没闲着,一直在研究战术,训练打配合,运动量也不小。 对井下队,是绝对不可能像对别的队那样,靠投机取巧了。 ------- 男子的决赛是在下午五点。 大家就早早吃了午饭来占位置了,场边的观众比平时多了一倍还不止。 有些人来得晚些,只能带椅子来,然后站在椅子上。 工会负责人怕大家这样有危险,指挥人去把合唱用的阶梯搬了过来,又可以多坐三排。 这样一来,整整六排。 站在场上,只见周围黑压压的一大片都是人。 今天维修队穿红色球衣,井下队穿黑色。 李文勇是1号,因为他是井下队当之无愧的领头羊。 李文军也是1号,现在也是维修队默认的队长。 来到场边,井下队这边把外面穿着的工衣一脱。 观众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队员们个个肌肉鼓鼓,虎背熊腰。 再看看维修队这边。 嗯……说他们瘦弱太不礼貌了。 其实跟别的队比起来,他们也算是比较强壮的。 但是,站在井下队面前,就像袖珍猴遇见了银背大猩猩,路飞遇见了索隆,犬夜叉见到了他爹犬大将…… -------- 李文军身边的队友小声惊呼:“妈呀,平时穿着工装,真看不出来。” “这是人吗,这些人平时吃什么,吃铁矿石吗?” “我怎么觉得腿肚子在发抖。” 李文军咧嘴笑:“啊喂,都给我支棱起来,怂什么,又不是跟女子队一样打群架,我们靠的是技术和灵活。能进球才有用,进不了球再强壮算个球。” 队友们这才稍稍镇定:“也是,军少有你在,我们不虚。” “军少,听你的指挥。” -------- 一个球开球,李文军和李文勇争球。 李文军反应超快,直接一扒,球就到了维修队的队员的手中。 光这个争球,他们都练了几十次,熟练无比。 李文勇本来防李文军,其他人也各有各的位置。 可是没等井下队的人站好位置,维修队拿到球的那个队员直接快打快攻到篮下,进了一个。 李文勇一定都不慌乱。李文军会用这个策略,在他的预料之中。他知道自己比不上李文军反应快。 可是这种法子,也就能占这一次便宜。 轮到李文勇他们持球。 李文军自己不防李文勇,却在篮下等着,过了中线才开始防守,搅乱对方阵形。看着毫无章法,像是游击战,其实就一个原则,让对手没有一个能安稳。 李文勇他们没遇见过这样的打法,第一次攻没进,被李文军抢到篮板,回传快攻,又进了一个。 李文勇又持球向队友们示意,不要慌稳住阵形。 李文勇这一次到了三分线直接出手,进了三分。 刚才还有些慌乱低落的士气一下就回来了。 李文军暗笑:他这个哥哥果然是天生的领袖。控场的功夫一流。这样一来,轮到他发球的时候,刚才那种固定模式就一下被打破了。 ------- 李文军持球,李文勇防守。 李文军知道李文勇的技术跟他水平相当,他想要轻易甩开他没有那么容易。 那些小花招用不上,就不用想了。 对抗能力,李文勇比他还略胜一筹。 所以,他改变了平时1-3-1打法自己的位置,拿到球直接传给控球能力强的队友,自己往篮下最深的地方突。 大家都在盯球的时候,他从篮下跑出来,接球,侧边擦板进了一个。 6:3。 然后李文军就循环这个套路。对方攻的时候守篮下,等抢篮板。对方只要不中,他们就回传快攻。 对方防守的时候,他满场跑,见机会就投。 井下队13:16落后3分,叫了第一次暂停。 两个队在各自的休息区总结。 维修队这边,每个人都是惊魂未定的表情。 “那帮挖矿的太吓人了,跟怪物一样,完全没有破绽。我刚才被三号对抗了一下,差点没被撞飞出去。” “那是,我们平时最多就背背工具箱,摆弄摆弄扳手钳子,根本就没法跟他们那些整日挥锄头挖矿的人比体力。” “呵呵,他们今天算是打得规矩的了,可能因为李文勇看在军少的面子上交代了不能太粗鲁。” “等下他们要不规矩,我们怎么办。” 大家说完悄悄拿眼睛去瞥李文军。 李文军咧嘴笑:“别看我,球场上无父子,是对手就是对手。他们不规矩,我们也不用客气。” /81/81179/26000312.html 第五十五章 裁判要学会保护自己 井下队那边,也是叫哇哇的。 “这么太憋屈了,这群小子像一群跳蚤一样窜来窜去。好像一脚踩死他们。” “老大,现在我们落后,还要这么夹手夹脚地打吗?” “再这么下去,搞不好会输。” 李文勇垂眼静静喝水擦汗。 大家都不敢出声,等着他说话。 李文勇放下杯子:“放开手脚打,能动手就不吵吵。” 大家立刻兴奋起来,咧嘴笑,把拳头捏得“啪啪”响。 “就是嘛,这样才像话,球赛就该这么打。” “来吧,同志们,一起打趴这群臭小子。” “呵呵,让他们见识一下,单手能轮一百斤的人的真正实力。” ----- 暂停以后一开局,裁判都觉得气氛比刚才紧张多了。 井下队这边气势汹汹,维修队也个个目露凶光。 观众席鸦雀无声,只有两边啦啦队特别亢奋。 “加油啊,军少,维持差距。” “加油啊,文勇同志,踩死他们。” 副裁判向裁判这边悄悄靠拢。 裁判低声说:“保护好自己,不偏不倚。如果打起来,先闪开,等他们停了再说。” 副裁判重重点头:“好,您也多保重。” ----- 暂停前最后一个球是李文军投进去的,所以第二节第一个球由井下队这边发。 李文勇从队友手里接过球,慢悠悠运着往篮下走。 他发现对方的防守人员变了,现在防守他的是维修队最弱的。李文军却在防守井下队最弱的队员。 李文勇嘴角勾了勾:小子挺聪明的。可惜没有用。他们就算只有四个人能跑动,也能打趴维修队。 可是他很快发现问题了,他不能投三分,因为三分命中率不够高,只要不中,球十有八九会落到李文军面前。 李文军肯定又会快打快攻回传。到时候那个最弱的队友防不住李文军。 李文勇只能硬突到里面上篮,进了。 李文军自己持球的时候却卯着三分投,运气爆棚,十中六,相当于投两分十次进攻中九次,也很惊人了。 李文勇明显决定继续用他们推土机式打法,慢悠悠逼近3分线以内,铁桶一般滴水不漏,十次进攻十次得手,没有破绽。 上半场结束的时候,跟维修队的比分差距就缩小到了一分。 副裁判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打起来。” 裁判摇头:“你们发现井下在消耗维修队的体力吗。真正的对抗还没开始。下半场,还是那句话,保护好自己,远离战场。” ------- 维修队的队员已经有点累了,井下队还跟玩一样,没什么感觉。 队友们喘着气在场边坐下。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们明显在耗我们体力。我们要不要也耗耗他们的。” “怎么耗,他们盯人不盯球,你要让他们动,得自己先动。没把他们跑累,我们自己先耗死了。” “怕什么,有军少的三分球。” 李文军摇头:“我的三分不可能一直这么准。” nba三分王库里一场平均命中率也只有45%,他刚才60%的命中率已经算是超常发挥了,不能把全部希望压在运气上。 队友们面面相觑,比刚才更沮丧了。 本以为球队的精神领袖李文军会鼓舞士气,却没想到他直接戳破了大家的希望。 李文军淡淡地说:“其实我们一直在训练破解他们阵地战的招数,我在初赛,哪怕是刚才也有意识的让你们实地操作了一下。实践证明效果不错。今天的下半场可以完全用起来了。” 队员们一听,立刻又振奋起来。 “穿插,挡拆。用我们的灵活破他们的固若金汤。”李文军一脸肃穆,“同志们,刚才只是热身。最艰苦和残酷的比赛现在才正式开始,这将是你们打过的比赛中最痛苦的20分钟。” 李文军望向3号郑跃华,球队里,除了他以外,技术最好的一个队员:“从现在起,就辛苦你了。” 红3号咧嘴一笑:“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 下半场开场之后,李文军从一拿到球,李文勇就开始步步紧跟。 想来驰援他的郑跃华也被黑队的3号挡在三步以外,李文军逼近到三分线附近忽然停下了脚跟李文勇拉开距离,就这么一瞬间,郑跃华便冲过来,插在了两个人中间,挡住了李文勇。然后李文军趁机快速突破,到了篮下,投球,进了。 这一切都在两秒之内发生。就连本来防守郑跃华的黑3号都没来得及跟上,哨声就已经响起。 红队领先三分。 --------- 到李文勇进攻的时候,一过中场,一个红队的人忽然上来拉他的手,发现拉不住,竟然直接抱住了李文勇的腰。 场边的黑队队员气得大叫。 “诶,红队这么这样。” “撒手,你是个女人吗?要不要点脸。” 李文勇没见过用这种招式的对手,气笑了,直接把那人一推。 “啊!” “哎呀。” 那人在观众的一片惊呼声中,往旁边栽倒,然后滚得老远。 裁判用力吹哨。 观众出现了两极分化,吵了起来。 “红队活该。” “胡说,黑队好野蛮,怎么能直接把人推出去呢?” “红队就不野蛮吗,还不是什么无耻招数都用上?” “黑队就是蛮干,篮球讲究技术,身体对抗也不是这样来的。” 李文勇没理那人,拿着球直接去边线重新开球。 黑队的队员都站起来瞪着裁判。 裁判也只能吹哨示意接着比赛。 ----- 那人被抬下去了,换了张爱华上来。 李文军也有点惊讶,他给的指令是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把黑队的进攻进程拉长,没想到队友竟然用上了这种手段。 效果倒是挺好的,硬生生把下半场比赛时间耗掉了几分钟。 李文勇以为是李文军授意的,也不打算讲什么情面了,伸直左手手臂,用食指指向天空。好像举着一把利剑一般。 场边的观众有人兴奋地说:“妈的,终于放开了。” 李文勇打球的习惯,是看对方规不规矩。 对方规矩,他们就尽量规矩,讲技术文明对抗。 对方要是不规矩,他就格杀勿论。 这个手势,就是开始杀戮的意思。 从他抬起手开始,他的队员,有任何过分的动作,他都会包庇。 对手看到他这个手势,就已经肝儿发颤了。 黑队队员咧嘴一笑,阴森森朝红队队员走去。红队谁想动一动,就会被身边的对手给予一个厉害的肘击。 闷哼声在场上此起彼伏,红队队员大叫。 “你怎么动黑手?” “裁判,他刚才肘击我。” 黑队队员像没听见,裁判也不予理睬。 红队队员这会儿才意识到李文军刚才说的艰苦是什么意思了,那就是准备随时被揍。 /81/81179/26000313.html 第五十六章 最艰苦的二十分钟 李文军试图干扰,没有效果,李文勇攻了进去,进了。 比分差距又缩小到了一分。 李文军拿到球,逼近三分线。这一次黑队三号提前跑动到李文军身边,以防红队三号又来挡李文勇。 可是这样一来,红队三号就没人防守了。 李文勇暗叫不好。 果然,李文军一刻没有迟疑,把球传给了红队三号。 红队三号长驱直入,快攻到篮下,又进了。 --------- 这样的拉锯战如果一直耗下去,井下队就会以一分或者三分之差输掉比赛。 黑队三号懊恼到不行,却收到李文勇暗中打出的手势:守住。不要慌。 李文军再次拿到球,黑队三号盯着红队三号。 李文军停下脚步,红队三号想要再次替他挡住李文勇,李文勇预估了一下李文军的位置,往篮下绕,红队三号却像是后背长着眼睛始终跟着李文勇。 李文勇毫不客气地用肩膀一撞,郑跃华闷哼一声直接飞了出去,重重摔倒在地,痛苦地在地上打滚。 李文军趁机一个转身拉球投进了球。 裁判忙吹哨。 李文军忙跑过去查看郑跃华:“你怎么样。” 郑跃华咧嘴:“没摔到要害。”可是膝盖和手肘都破了,这会儿已经渗出血来。 李文军抿嘴:李文勇是很野蛮,但是即便是按照国际惯例,也不算犯规。因为郑跃华是有意阻挡。 ------ 两个裁判商量了片刻,决定不判犯规,比赛继续。 红队队员围着郑跃华,用一种害怕而又带着一点兔死狐悲的怜悯眼神看着郑跃华。 郑跃华惊恐地叫着:“我擦,你们别这么看着我。你们这个眼神,让我感觉我已经死了,躺在棺材里,你们在给我开追悼会了。” ----- 虽然郑跃华说没有关系,然后贴了块纱布就直接上了,动作明显没有刚才灵活了。 李文军知道“挡拆”这一招用不上了,李文勇已经找到破解办法了。 因为别的队友的命中率不够,只能挡不能拆。 不过比赛也只有三分钟了,一防一攻就结束。红队比黑队还多三分,防得住这个,他们就能赢。 现在应该是对方着急了。 李文军估计他们应该会把攻击拉长,然后博三分,争取加时赛。 果然,李文勇拿到球,李文军就被黑三号死死卡住,不让他靠近。 李文勇在三分线出手,李文军在那一瞬晃过黑三号,微微一蹲,腾空跳到了半空。 “哗!” 场边的观众发出惊呼。 李文军原本就是李文勇高出半个头,弹跳力惊人,伸长了手,像是能直接够到天一样。 “啪” 李文勇刚出手的球被李文军直接从空中打飞,到了场外。 “我去,这个厉害了。” “这样也行?厉害。” “太牛了。这都能打掉。” 黑队队员有人喃喃地说。 别说是他们没人能做这个动作,就连想象都想象不到有人能这么干。 李文勇一脸愕然,惊呆了,盯着从他头顶落下来的李文军:他什么时候有了这样可怕的能力,如果刚才两分的时候,李文军能找到合适的位置,他基本上就没法投篮了…… 裁判也没见过这种,不过不影响判决。球在李文军碰触后出界,从出界的边线由李文勇重新发球,再持球攻三分线。 李文军还没动,黑三号直接一个肘击打在他肚子上,裁判没看见,李文军忍着痛绕开黑队三号,在离李文勇几步远的前面,再次起跳把球打出了界。 如果说刚才是凑巧,现在就完全是靠实力了。 终场的闹钟猛然响起。 裁判用力吹哨:“全场结束。47:44,红队胜。祝贺维修车间的同志们。” 红队的啦啦队从刚才一直很安静,一直憋着气,生怕有什么声音让球员分了心。 毕竟这场比赛不同于其他场次,瞬息万变。 这会才像爆了的气球一样,猛然一起发出欢呼:“赢了!太棒了。” 李文军蹲下,捂着肋骨。 红队队员和啦啦队冲上来,抬起李文军抛到半空又接住。 ---- 李文勇满脸落寞,仰头一动不动看着球框。 7年了,自从他18岁当上井下队的篮球队队长,他们就没输过。 没想到,会在他自认为身体条件达到了鼎盛的时候,输给了自己弟弟。 虽然他们不择手段,却还是没有抵挡住李文军千变万化的招式。 关键失去冠军,就失去了领队矿区去省城参加篮球赛的资格。 他想要领队拿全省冠军,乃至全国冠军的梦想,还没起步,就被掐灭了。 这对他来说,才是最难受的。 ------ “队长。”黑队三号带着哭腔叫了一声李文勇。 李文勇如梦方醒来,低下头,用沉稳的目光挨个扫了一眼面前个个沮丧悲伤的兄弟们,淡淡地说:“对不起,我没能带大家拿下冠军。” 黑3号上来抱着李文勇痛哭起来:“他们太坏了。” 其他人也哭了。 “就是,哪有这么打球的,太欺负人了。” “李文军就是个怪物。正常人能跳那么高吗?” 李文勇忽然觉得有点讽刺。 往年都是别的队哭,然后这么骂他们。 万万想不到今年在决赛场上哭泣的会是他们。 嘴角微扬,眼角却酸涩得像要爆开一样,他用力咬紧后牙槽,才把眼泪逼了回去。 等下还要颁奖,他不能哭哭啼啼的丢了风度,更让人看笑话。 ----- 矿区的体育一直是由负责生产的郭副矿长监管,所以颁奖也是由他来。李文军不知道去哪里了,为维修队领奖的是张爱华。 郭副矿长先给第三名技校队颁奖,然后再给李文勇颁奖。 李文勇看到郭副矿长,越发愧疚和挫败。 郭副矿长把亚军的奖杯递给他,低声说:“没关系,就是个金色奖杯和银色奖杯的区别。我们都拿了六个了,让别人也拿一次。而且李文军刚才私下跟我说了,他能赢纯粹是投机取巧加运气,他们队的实力远不如你们。他的威望也不如你。所以建议让你来当队长,负责组队去参加省里的篮球赛。我觉得,他的提议很中肯,就采纳了。” /81/81179/26000314.html 第五十七章 赛后的较量 李文勇惊讶得微微张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 虽然李文军说的是实话,而且这也是所有人都能一眼看出来的。 可是李文军这样直接把参赛的资格让出来,又让李文勇觉得有点伤自尊。 郭副矿长又说:“而且他个人出资10块,奖励给井下队的同志们庆祝一下。并预祝你们在省矿业篮球赛上,拿个冠军回来。” 冠军亚军的奖金也就差十块,这个意思就是把两个队的奖励给拉平了。真的是除了杯子的颜色不同,就完全一样了。 “这小子人呢?”李文勇心里说不上来的感觉,甚至有点恼怒。 凭什么都由这个混小子一个人决定了,他才是年长那个,他才是哥哥好吧? ---- 郭副矿长给张爱华颁奖去了。 张爱华胖乎乎的脸笑得像弥勒佛,心里暗暗感叹:老天开眼,被井下队压在头上这么多年,终于也让我威风了一把了。 等郭副矿长一走开,他的笑容立刻凝结在了脸上。 周围围了一圈表情冰冷,像阴曹地府里面出来讨命的恶鬼一样的人。 是李文勇和他的队友。 维修车间的其他人在外圈干着急却突不进来。 张爱华抱紧了奖杯,往后缩:“怎么?输了不服气,你们要干什么?要把奖杯抢回去?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我不怕你们。” 李文勇气笑了:“怎么,输了比赛,我就成了反动派了?” 张爱华想把奖杯抛出去让外面的队友接住。 可是井下队的队员平均身高比他高了十公分还不止。那奖杯扔到半空就被人伸手一捞给截住了。 黑3号咧嘴笑得很阴险。 张爱华越发恼怒惊恐,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我跟你们说,你们不要猖狂。等军少从医院一回来,就会来找你们算账。” 井下队的人交换了个恍然大悟的眼神,互相点头:“哦,医院。” “原来这小子躲医院去了。” 刚才他们问了一圈,所有人都躲开说不知道。 黑3号还说:“切,这小子绝对是心虚。”’ 现在想想那些人害怕的表情,可能是他们太凶神恶煞,大家都以为他们要报复李文军,要打群架,才躲开。 李文勇抿嘴,好一会才说:“回去检讨一下。我们的作风是不是太过蛮横了。” ----- 李文军的伤口其实早就崩开了,感觉肋下也疼得不行,而且他们的队员好几个挂彩,所以干脆一起来看急诊了。 急诊医生挑眉:“哦呦。一下来这么多,你们这是刚打完群架吗?” 李文军苦笑:“也不是打群架,我们只是光挨打而已,没还手,没那个实力。” 急诊医生叹息:“哎呀,井下队的太强。你们不还手是明智的,不然会被打得更惨。” 李文军哭笑不得:“说得也是。” 井下队要不是手下留情,估计下半场他们都凑不齐五个人上场。 急诊医生伸出手:“来,谁伤得最重,谁先来。” 晕了的那个现在醒了,被医生叫去做x光了,看看有没有颅内损伤。 然后医生把郑跃华的伤口清理了一下,说也是皮外伤,没伤到骨头。 其他也都只是擦伤撞伤,都算是轻伤。 所以最后检查完一圈,倒是李文军的伤最重。 手臂上的缝合线崩开了。 刚才还好,这会血已经把纱布给湿透了。 李文军说肋下很疼。 医生摸了摸说:“肋骨没断。没事,就是瘀青,几天就好了。你要是不放心,再去做个x光。” 李文军松了一口气:“可是疼得厉害,不像是撞青了那么简单。” 干,那个黑3号真是黑熊一样,力气太大了。 去年划伤他脸的就是黑3号,今年肘击他的又是黑3号。 不打他一顿,真是不解气。 医生笑:“你是不是猛然做了平时不太做的动作,然后突破了身体的极限,所以就拉伤和岔气了。要疼几天的。我给你开点红花油,你多热敷和涂点药油,就会好得快一点。” ------ 李文军他们从急诊室出来,发现李文勇他们在门外站着。 黑队的球服都没换,站在医院阴暗的走廊里,黑压压的一片,像索命的冤魂,看着挺渗人的。 郑跃华心里发毛,虚张声势地叫:“要打架吗,来啊,我们不怕。” 他知道自己刚才阻挡李文勇,其实是不对的。李文勇已经算很仁慈了,只是把他推开,没有真正的动手。所以,其实他这会儿很心虚。 黑3号阴森森地笑着往前,郑跃华立刻退了一步。 李文军默默上前一步把郑跃华拉开,猛然出手揪着黑3号的领子,脚下一绊,手上一提一翻,1米9几高,一百七十多斤重的黑3号就被翻倒趴在地上。李文军用膝盖顶着他的背,拧着他的手腕往后一扭。 黑3号就不能动了。 其他井下队的人要上来,却被李文勇拦住。 其实李文勇看见了黑3号刚才的小动作。只是黑3号是他的队友,他必须包庇。 现在球场下,他也不能委屈自己弟弟。 李文军从来就是个有仇就报的人,现在不让他报仇,以后他也会憋大招。 去年的事情,李文军能忍到今年,已经算是很给李文勇面子了。 ----- 李文军冷冷地说:“去年你划伤了我的脸,今年你又暗算我。在球场上我不好动手,现在你送上门,我不教训一下你,你以为老子是病猫。跟我道歉,不然我折断你这只手指,让你以后都是个废物!” 黑3号大叫:“我为什么要道歉,你们自己太弱。” 李文军用力一掰他的大拇指。 黑3号立刻痛得直拍地板:“我道歉,道歉,对不起,我错了。” 要是往常,就算李文军扭断了他手指,他也不会道歉。 但是今天,李文军赢了,还把原本应该属于他们的比赛机会还给了他们。他佩服李文军,所以才肯道歉。 ----- 李文军松了他,站起来,拍了拍手,问:“行了,我们扯平了。你们找我们干嘛?” 李文勇说:“你不是出了钱吗,我们刚才跟张爱华同志商量了一下,干脆两个队把钱合到一起,一块庆祝。我已经叫食堂的师傅做菜,张爱华同志还去供销社打白酒了。你们其他队友都去了,我们是过来叫你们的。” /81/81179/26000315.html 第五十八章 精锐部队 红队的人面面相觑。 我擦,搞得这么吓人像是要打群架一样。原来是来叫他们吃饭啊。 郑跃华一脸茫然:“那你们来一个人不就好了吗?” “我们这不是怕你们受了伤,走不动要人扶吗?”黑3号憨憨一笑。 其实主要是李文勇担心李文军的伤势,所以大家就一起来了。 黑3号搂住了郑跃华的肩膀:“你小子今年技术进步挺快的啊。是张爱华同志教你的?” 郑跃华回头看了李文军一眼:“军少教的。” 黑3号惊讶地回头看了李文军一眼:“看不出来,军少是真的有点料啊。” 李文军笑了笑,不置可否。 篮球已经算是他最不能产生效益的技能了。 ----- 李文勇故意落在后面,问李文军:“为什么要让出带队去省城比赛的资格来。我不用你可怜。” 李文军一脸严肃:“怎么会是可怜你呢。我是真的没这个本事。你想想,我要当队长,从井下队里挑人,他们肯定不服我。”别人不说,李文勇肯定不会理他。 但是如果李文勇是队长,挑他,他却会乐呵呵地答应。他争冠军其实是为了向李文勇和井下队证明自己。这样一来,李文勇组队,挑他的时候,井下的人才会心服口服。 “你要我为你做什么?”李文勇问。 李文军这人绝对不会浪费一点力气,肯定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李文军咧嘴一笑:“还是亲哥懂我。你想去打比赛,我却只想做生意。我要你们帮忙宣传电子厂。” 领队这个头衔对他屁用都没有。可是如果这支明星队伍为他代言,还一分钱代言费都不用,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李文勇无奈地摇头:“你真是随时都在想着怎么打广告。” 李文军嘿嘿一笑:“我们各展所长。” 从商几十年,扩大销售,追求利润的习惯已经深入到了骨髓里,想改都改不了。 ---- 晚上两个队聚餐,唱歌喝酒,勾肩搭背相谈甚欢,完全没有了下午的剑拔弩张。 大家都喝了很多,唯独李文军,不管谁来敬酒都是用搪瓷杯子装了白开水应对。 重生前,在顾展颜死后,他就滴酒不沾了,现在也没打算破例。 毕竟喝醉了误事,还对身体不好,影响大脑。 黑3号搂着郑跃华的肩膀,大着舌头说:“我们两个队合起来,就是矿区最精锐的部队,所向披靡。” 郑跃华也醉眼迷蒙:“对,我负责打球,你负责打架。打趴谁算谁。” 李文勇还算清醒,已经在思索去省城比赛的人员名单了。 李文军说:“哥,你就是个典型的控球后卫,我打小前锋。黑3和郑跃华打中锋。” 李文勇听得一愣一愣的:“什么后卫、小前锋、中锋。” 李文军把nba的各个位置的特点和任务跟李文勇讲了一下,还有各种战术什么的。 李文勇本来就聪明,又擅长篮球,一听就懂。 他很惊喜,直拍李文军的肩膀:“哎呀,小子,你是真有点东西啊,这些是跟谁学的。” 李文军挠了挠头:“跟外国杂志上学的。”现在外国杂志这个借口真的是他的救命稻草。什么东西解释不了,就说是外国杂志,肯定没有人怀疑。 “难怪维修队这么短时间提高这么快。我们要是照着你说的这一套训练一个月,不愁拿不到冠军啊。” 拿到冠军才好呢,他才能把广告打到全国矿业篮球赛上面去。 李文军暗暗在心里说。 张爱华圆乎乎红彤彤醉醺醺的脸忽然伸过来插到他们中间,一边打嗝一边说:“呃!我们能赢,是因为我有一双认识千里马的眼睛。是我把军少推到球场上去的。” 李文军和李文勇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是是是,你是伯乐。” ------ 球赛之后的晚上是联欢晚会。 李文军完全没有兴趣。之前觉得这些演员们涂得嘴唇和脸颊红艳艳,穿得五颜六色的挺好看,不管在上面跳什么舞,唱什么歌都很有意思。 可是后来他看过各种规模的高级别歌舞剧,文艺晚会,芭蕾舞,音乐会,才知道,原来矿区的周年庆晚会真的纯属职工大联欢。 那个水平,真的一言难尽。 都不能说矮个里面挑高个,只能说能上的都上,一锅乱炖。 点点要不是还不能走,顾展颜要不是死活不肯上,而他也压根就不喜欢参加这些,还受了伤,肯定要被逼着上去唱两句,跳两下。 听说今晚上,王永青还花大价钱请了县文工团和戏剧团的来表演节目,就算是这样,也只有两个节目能看。 李文军不打算去浪费时间。他穿着背心短裤,躺在外面星空下歇凉,吃着顾展颜给他切的西瓜,心里暗暗计算着今天一天的收益有多少,爽得不行。 远处一个人骑着自行车摇摇晃晃来了。 李文军心里暗暗的骂:“谁啊,大半夜的骑这么快,是赶着去见阎王爷吗?” 然后那个自行车就“吱”地一声在李文军面前停下了。 原来是张爱华。 李文军忙站起来:“诶?师傅,你不是去看联欢晚会了吗?” 张爱华叹气:“是啊。” 他那张胖脸油光发亮,满是无奈,看得李文军想笑。 “然后呢。” “王小山跟兄弟单位的领导说,你会弹吉他唱歌,可是架子太大请不动。” 李文军在心里骂开了:妈的,这家人真特么烦,像苍蝇一样赶都赶不走。这一看就是王小山借题发挥公报私仇,想要为难李文军。王永青也在找机会为儿子报仇。 张爱华说:“我跟矿长说你受伤了,不方便上台,矿长说轻伤不下火线,让我们主任来找你。” 然后主任觉得自己肯定叫不动李文军,就让张爱华来了。 李文军肯定不会让张爱华为难。 确实,张爱华来请,李文军拒绝不了。 李文军皱眉:“我都好几年没碰过吉他了。” 张爱华也皱眉:“反正你就随便唱一首应付一下,不要让驳了矿长的面子,毕竟那么多领导在那里。” 李文军拧眉想了一会儿:“我不出现行吗?” 张爱华皱着脸:“你开玩笑吧,不出现怎么表演。” /81/81179/26000316.html 第五十九章 一唱成名 李文军笑了:“师傅,你请等我一下。” 他进去拿了两个自己新做的对讲机出来。他对对讲机进行了一点改动,外观更好看了,还真有点现代对讲机的样子了。 张爱华老早就听李文军的对讲机,可却第一次亲眼见到,亲手摸到,一脸惊喜:“这就是你做的对讲机?” 李文军说:“是。我可以弹唱一支曲子,不过师傅您要帮我一个忙。” ----- 联欢会的节目正在表演中,负责人忽然过来跟王永青说:“张爱华同志说李文军同志已经准备好了。” 王永青心里冷冷一笑:呵呵,什么球场新星,浪子回头。到了我这里,一样要乖乖的听我使唤,叫你来你就得来。我今儿就给你个下马威,以后你就乖乖听话,不然难堪的时候更多。 他做出高兴地样子,说:“让李文军同志在后台等着,最后一个节目让他表演。” 不多晾李文军一会儿,他怎么知道厉害。 节目单上的节目全部演完了,主持人上来说:“维修车间自告奋勇的要求为大家表演一个节目。” 大家困的不行,一听都在心里骂开了:早不演,都折腾完了又来加。 然后主持人又说:“下面有请李文军同志。” 大家又坐下了:诶?李文军?新鲜!看这小子要干嘛?是要耍棍还是变魔术。 然后张爱华拿着个黑乎乎的匣子上来了。 下面有人吹口哨喝倒彩:“诶诶,不是说是李文军表演吗?怎么换了他师傅。” 张爱华脸颊红红的,还有些不好意思,走到话筒前说:“大家少安毋躁。李文军同志说,要用高科技给大家表演。” 他举起对讲机:“这个可能有些同志认识,是李文军同志发明创造的对讲机。今天他就要用这个为大家表演。” 王永青和周立国一听就坐不住了。 市领导还在场呢,那天,他们亲口跟市领导说,这是他们研制的。 王永青忙跟市领导解释:“这个李文军是我们研制团队的成员。” 市领导笑了笑:“你们领导得好。”其实心里早明白怎么回事了。 台上那个人手里的对讲机明显比周立国用的要先进得多。如果李文军只是团队成员,他怎么能用上最新的? 其他矿区的领导相互交换着若有所思的眼神。 然后张爱华按了一下按钮说:“文军,可以开始了。” 里面传出李文军的声音:“各位领导,各位同志,晚上好。我在球场上受了伤,不能上台,只能远距离为大家表演了。希望大家喜欢这首歌,名字叫《父亲》。” 清新的前奏之后,响起的是李文军略低沉却悦耳的声音。 “总是向你索取,却不曾说谢谢你。” “直到长大以后,才懂得你不容易,每次离开总是装作,轻松的样子……” 全场顿时安静下来,偌大的千人礼堂回荡着他们从没听过,却直戳心灵深处的歌声。 这音质清晰无比,就连里面的蛙鸣声和不知名的夜鸟的叫声也很清楚。 一切大自然的声音都像是在给这个歌声伴奏,和谐又自然。 让所有人仿佛躺在儿时的田野里,听人在耳边轻声哼唱着:“时光时光慢些吧,不要再让你变老了,我愿用我一切。换你岁月长留。” 有人开始抽泣,有人捂住了脸。 有人觉得脸上湿漉漉的,才发现自己原来在哭。 “你牵挂的孩子啊,长大啦……” 直到里面那对讲机里面响起掌声和叫好声。 整个礼堂里的人才如梦方醒,也起立鼓掌。 有人抹着眼泪说:“今晚上我要好好跟我爸说说话。” 有人低声说:“妈呀,军少也太会唱了,这个太好听了。” “怎么之前我没听过这首歌。是军少自己写的吗?” “军少太有才了吧。” “唉,可不是嘛?军少本来就很有才华,要不是那件事,他现在肯定已经去读大学了,哪里还会在这山沟沟里埋没。真是可惜了。” “就是,真可惜。” ------- 王小兰没站起来,像是还在梦境里。 她让他困在这里错了吗? 她从小就知道李文军跟身边这些在小池塘里翻滚的小鱼小虾不同。他是要去大江大河里和天上一展雄姿的鲲鹏。 只有她看到了他的不同寻常! 可是李文军不珍惜她,不然也不会落到今天的地步。 ------ 县文工团的人不太相信的样子,问晚会负责人说:“你么这里有人有这个才华?我们怎么不知道。你们这个不是放的收音机里的吧。” 负责人得意地说:“你啥时候听收音机里放过这个歌,这就是李文军同志的声音。你没听见蛙鸣声吗?一听就是刚才在他家门口唱的。这算什么,我们这里一直都是藏龙卧虎。知青里厉害的人多的去了。” 县文工团的人惊讶地点头:“那真的是了不起。不是说技巧有多过人,而是他情感真挚,声音音质又好,音域还宽,真是老天赏饭吃。可惜他今天没来,不然我一定要亲眼见见是个什么人物。” “见到了,恐怕你会更惊讶。他长得可帅了。” “麻烦给我他单位的电话。以后我要找他。” ----- 市领导转头对王永青说:“看来这个李文军不只有会做对讲机的本事啊,真是个人才。王矿长,要好好用起来。” 这句话明着是在表扬,其实是在敲打王永青,不要埋没了人才。 王永青怎么会听不出来,尴尬地说:“是,领导说得对,是要好好用起来。” 这个节目硬生生被李文军弄成了产品发布会。如果是李文军自己要求演出的,他可以给李文军安一个个人英雄主义的帽子,可偏偏是他要求李文军表演的,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 刚才张爱华走后,李文军拿了吉他调试了一下,然后让顾展颜帮他举着对讲机。 周围没去看联欢晚会的邻居,一看李文军要唱歌,都搬了个板凳围过来看热闹。 张爱华的声音在对讲机里响起,李文军对周围的人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大家立刻安静下来。 然后顾展颜按下按钮,李文军开始自弹自唱。 这里离大礼堂也就一公里。他对通话质量很有信心。 月光下,清风撩起他的白色短袖衬衣,掠过他带着浅浅微笑的嘴角。 这个在用音乐吐露真心的男人,比什么时候,都要让人动容。 等他一曲弹完,发现周围的人都哭了。 “好,再来一个。” “军少,再来一个。” 周围的人拼命的鼓掌叫好。 对讲机里面也传来如雷一般的掌声。 张爱华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文军,听见了吗?大家都在鼓掌,你今晚上可是一唱成名天下知啊。” /81/81179/26000317.html 第六十章 你给我离开李文军 顾展颜从沉思中惊醒,匆匆忙忙擦干净自己的眼泪,放下对讲机。 李文军笑了笑:看来他选的歌挺合适的。如果选个谈情说爱的歌,在这个年代,在这个场合,不合适,也怕有人找茬给他扣帽子。 想来想去,就只有这首歌,曲调振奋优美,歌词简单能引起共鸣,雅俗共赏,朗朗上口。 而且,他这个,相当于现场直播,让人一下见识了新型对讲机通话的清晰度和距离,比任何广告都要有用。 这样一来,就明确地告诉所有人:他才是对讲机的王者和所有者。 其他都是冒牌货!! ---- 刘翠红和李长明在里面默默听着,相对无言,默默抹眼泪。 李文军小时候就喜欢摆弄这个。李长明为这个还不止一次骂过他不务正业。 高一发生那件事之后,他却忽然就再不碰吉他。 刘翠红有时候憋不住,问他怎么不弹了。 李文军回答:“没什么高兴的事情。不想弹。” 他们知道他们的儿子受委屈了,可是不知道怎么帮他,只能看着他沉沦。 现在他能这样神情自若的弹唱,他们意识到,李文军是真正活过来了。 他们的儿子,终于活过来了。 ------ 联欢晚会之后,放一晚上露天电影,然后周年庆算是结束了。 各个单位恢复了上班。 子弟学校本来应该已经放暑假了,却因为周年庆推迟了。顾展颜发现孩子们彻底放羊了,作业一点没做,周年庆之前学的东西也都忘得一干二净。 课堂上单词听写,大多数人十个错了五个,有些甚至一个都不记得了。 放学的时候,顾展颜留下孩子们罚抄。 有学生愁眉苦脸地说:“顾老师啊,英语学了有什么用啊。” “是啊,马上放暑假了。现在记住了暑假也会忘了。” 顾展颜一脸严肃:“1977年就恢复了高考,你们的好多学姐学长都已经在大学里学习,甚至跟你们父母亲一样年纪的人还在努力学习想要考上大学。你们难道不想学好英语,有一天也去见识一下那广阔天空吗?” 她当年其实都在准备高考了,却被通知要下放,然后就到了这里。 之前备考的日子对她而言,恍若隔世。 这些孩子可以不受干扰的学习,却丝毫不懂得珍惜,这才是让她最焦急最心疼的。 有个平常特别顽皮地孩子满脸不屑:“切,军少不也没上大学啊,他不是一样很厉害。” 顾展颜笑了笑:“他不上大学,就要自学英语,付出比读大学生多一倍的努力才能搞懂那些复杂的电路和元件。” 那孩子一听不敢再说什么。 顾展颜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有一天李文军竟然能成为鼓励孩子们学英语的正面教材。 她其实没看见过他自学英语,那他那天忽然冒出的英语单词又是怎么回事呢? 找机会好好问问他才是。 ---- 顾展颜下班的时候,老师们和孩子们都走光了。 只有王小兰和胡春桃在校门口杵着。 顾展颜本来就不太喜欢王小兰,不可一世,明明跟她没有交集,却总是来挑衅。后来知道王小兰是陷害李文军的罪魁祸首,就更讨厌王小兰了。 她装出没看见王小兰的样子,要离开。 王小兰却和胡春桃一左一右堵住了她。 顾展颜淡淡地问:“两位女同志,有什么事?” 王小兰嫌弃地看了一眼顾展颜身上那条黄色的裙子:“以后你别穿这条裙子了,看见我穿你也穿,你还真不要脸。” 胡春桃看了王小兰一眼:王小兰怎么颠倒黑白啊。还是气糊涂了?这条裙子明明是顾展颜先穿,然后王小兰看见了就去做了一条一样的。连这块布,都是她陪着王小兰去县城买的。 顾展颜也气笑了:这女人真是无耻至极。 她懒得跟王小兰废话,要走。 王小兰拉住她:“别躲啊,你要没做亏心事,心虚什么。” 胡春桃昂头鹦鹉学舌:“就是,你心虚什么?” 顾展颜冷冷回望:“我心虚什么,我不过是正常下班回家。倒是你,要是不心虚,为什么要多叫一个人来壮胆。” 王小兰被她噎得瞪大了眼睛:“你?!” 顾展颜觉得好笑:这么沉不住气,还敢来找茬,简直莫名其妙。 王小兰忽然笑了笑:“李文军在遇见你之前,跟我发生过关系,可是他不肯承认,所以我才那样对她。” 顾展颜快笑死了:“要是那样,王矿长恐怕不会放过他。”王小兰果然是黔驴技穷了,竟然连这种谎都敢撒。 王小兰有些恼羞成怒:“他给你画裙子的时候,也给我画了一张。你看这是底稿。” 顾展颜瞥了一眼:这不就是她放在纪裁缝那里那张吗。上面都还有她加的线条。李文军自己画出来的根本不是这样。 她懒得揭穿,问:“你到底想说什么?直接说吧,不要绕弯子了。” 王小兰说:“好,我就直说了,你跟李文军离婚吧,反正你也不喜欢他,他也不是真的喜欢你。他只是太善良了,为了对你负责任才娶你。你何必让彼此痛苦呢。只要你肯离婚,我跟他结婚的时候给你一大笔钱。” 胡春桃瞪大了眼睛:王小兰是说来找顾展颜谈,可没说要逼顾展颜离婚。 她虽然喜欢跟着王小兰,可是也不能跟着她干这种缺德事。 顾展颜轻轻摇头,叹气:“不行。我已经喜欢上他了。而且他也好像很喜欢我。只要李文军不离开我,我是不会跟李文军离婚的。” 王小兰被她幸福温柔的表情刺激得妒火中烧,脑子里“嗡嗡”响着,声音也不由自主拔高,变得尖锐刺耳,口不择言地大骂:“贱货,要不是你。他现在应该帮我画裙子。你为什么一定要缠着他?” 她越骂越生气,扬手对着顾展颜就是一耳光扇了过去。 胡春桃吓傻了,瞪着王小兰半空中的手:王小兰现在真是魔怔了,竟然敢随便就动手打人,像个女流氓一样。跟我没关系,跟我没关系啊啊啊…… /81/81179/26000318.html 第六十一章 我的人,你也敢欺负? 李文军冷冷地声音在顾展颜身后响起:“你好大的胆子,连我的人,你都敢动手?!” 王小兰脸色一白:“军……。你听我说。” “我说过,请叫我李文军同志,你没有资格叫我这么亲昵的称呼。”李文军甩开她的手。 王小兰一个趔趄,扑在铁门上,撞得铁门“哐啷”一声响。 胡春桃吓得脖子一缩,贴着铁门往边上退,然后转身溜了。 “我其实是想让顾老师帮我跟你说说,请你帮我画两条裙子。”王小兰一脸无辜,泫然欲泣。 李文军黑着脸说:“你看我像这么好骗的样子吗?再敢来骚扰我或者我爱人,我就去派出所报警。” 李文军旁若无人的搂着顾展颜的肩膀离开。 王小兰看见这一幕越发觉得刺眼,气得转身拼命的锤铁门。 “哐哐哐。” 那声音巨响。 搞得本来想装死的传达室大爷都不得不出来看。 传达室大爷小心翼翼地说:“王小兰同志,损害公物是赔的。” 王小兰怒吼了一声:“赔个屁,这座矿山都是我爸的。” ----- 顾展颜觉得很解气,走出去老远才发现李文军原来搂着她,忙挣脱:“干什么,搂搂抱抱,成何体统。”其实她从风气开化的海城来,对于这种事情,并没有矿区其他人那么严肃。 可是一靠近李文军,她就心跳加快慌得不行,所以只能装出这副不可侵犯的模样来掩饰。 其实李文军刚才听见顾展颜的话,高兴得恨不得蹦起来。 谁知道这么快,她就又翻脸不认了。 李文军装模作样叹气:“刚才也不知道是谁说已经喜欢上我了。还说只要我不离开,她就不会跟我离婚。” 顾展颜红了脸,结结巴巴:“我只是为了气她。不是真心话。” 李文军格外喜欢看她慌乱结巴的样子,点头,装出很失望:“哦。这样,太可惜了。我还看某人这么晚没回来,担心得不得了,巴巴地来接她。” 想起刚才要不是他赶到,她可能还要跟王小兰纠缠厮打一会,弄得很难堪,顾展颜的脸更红了,小声说:“谢谢。” 李文军立刻打蛇随棍上,又搂住了她:“不用谢,夫妻嘛,这么说多生分。” 顾展颜稍稍挣扎了一下,就咬着唇,放弃了:“要谢的,我明天中午给你做好吃的,你随便点。” 李文军:“红烧肉。” 顾展颜:“嗯。” ------ 晚上吃过饭,顾展颜见李文军又在书桌上画画,凑过去看了一眼。 原来他画了一叠各种连衣裙,套裙和童装的草图。 顾展颜拿起来一张一张的看,笑:“你到底从那里学来的这个。” 李文军回答:“外国杂志上看到的。过几天你有时间就给他们润润色,改改线条。” 顾展颜放下了手里的纸:“然后呢?” 李文军低下头接着画:“然后以后就能用在我们的服装设计公司上了。” 顾展颜笑出了声:“哪里来的服装设计公司?什么时候建立的。” 李文军头也不抬:“最快明天就有了,最迟十天能确定。” 顾展颜当他又在逗她开心,翻了个白眼没理他,去改她的作业,备她的课了。 ------- 服装厂知道周年庆结束了,又打电话来催王小兰。 王小兰彻底黔驴技穷了,只能硬着头皮胡乱画了两套,然后用加急挂号信寄给了服装厂。 这封加急挂号信,本应该最迟三天内就能到市里,可是却如石沉大海,寄出了一个星期了却还没动静。 王小兰等着心急,给服装厂打电话,问收到了挂号信没有。 服装厂说:“收到了,可是用不上,谢谢了。” 王小兰气得把电话都摔了。 然后办公室的人把这件事悄悄传了出去。 王小兰沦为矿里的笑柄。 各个单位和车间都有人在低声议论。 “活该,谁要她抄别人的东西,还抄得理直气壮。” “还说军少是她男朋友,真是不要脸,自作多情。” “就是顾老师跟军少不知道多恩爱,哪里轮得到她来胡说八道。” “你看她在篮球场上那个德行,真是丢人啊。” “要不是她爸是矿长,不知道多少人指着她笑她。” ----- 李文军刚上班,周立国就打电话过来,说王矿长找他。 张爱华有点担心:“矿长说什么你都应了就是,要是骂你,你千万别回嘴,别对着干。” 其他工友也说:“是。” 虽然大家都知道李文军也是个厉害角色,可是那天都听见王小兰说要建对讲机厂的事情。 今天王永青把李文军叫过去,肯定是为了说这个事。 为了让李文军答应,肯定会威逼利诱,各种手段用上。 李文军那性子又…… 李文军淡定地说:“放心,是好事。我吃不了亏。” 张爱华又说:“不管多大的事,回来再说,不行我带你去找主任,让主任替你出头。” 工友又说:“是,不还有我们吗,你别一个人硬扛?” 大家忙着周年庆的时候,他们已经一人学做了一个外壳,赚了两块钱。 后来知道李文军原来是免费给医院用的,他们要把钱退给李文军,李文军却说说好的事情不能食言死活不肯收回去了。 加上几场篮球赛下来,大家对李文军彻底的改观了,打心眼里服他。 所以现在也是真心实意的担心他。 要是李文军做对讲机厂的厂长,大家都有肉吃。 可要是王小山,那大家连汤可能都没得喝。 李文军心里暖暖的,回答:“谢谢各位同志,不怕的。我自己能应付。” 既然大家都认可他了,这个谈判,就很好谈了。 ------ 李文军工装都没有换,就直接去了王永青的办公室。 其实王永青的办公室就在周立国办公室往里面两间,中间隔着两个副矿长办公室。 严格意义上来说,周立国其实是为三个矿长服务。 李文军敲门进去,站在门口跟王永青打了个招呼:“矿长好。” 王永青很和蔼,点头招手:“文军同志来了,进来吧,请坐。” 王小山和周立国都在。 周立国点了点头,王小山当没看见李文军。两个人都没站起来。 李文军暗暗摇头:没什么本事,狂妄自大,还看不清楚情势,这两人果然没什么前途。 王永青等李文军坐下后,说:“文军同志大概也听说了,我们矿区想要建一个对讲机厂。” 李文军没吭声,也没表示。 王永青只能尴尬地接着说:“矿区领导经过研究决定,想要请你来做技术研发组的组长。” /81/81179/26000319.html 第六十二章 谈判 李文军差一点笑出声来:最开始听说是让他做副厂长,后来有传言,说他是技术科主任,这会儿又降级成组长了。 看来王永青果然担心王小山镇不住他,所以拼命的打压他。 李文军站起来:“这事,其实王矿长不用找我来商量。” 王永青暗喜,挑眉:“哦,你的意思是同意了?” 李文军摇头:“不。因为这事跟我压根没有关系。我没打算在矿里建厂。” 王永青愕然:这小子一下就拆穿了他们的如意算盘。还反将了他一军。 那意思是他打算建厂,王永青才有得玩。 他不打算在矿里建厂,跟王永青就没关系了。 王永青要怎么摆弄,跟他没关系。 主动权在他手里。 王小山立刻板起脸来:“怎么跟我爸爸说话的?什么叫你不打算在矿里建厂。你算老几。” 李文军像没听见王小山的话,冲王永青点点头算是告别,转身就要走。 王永青忙朝周立国使眼色。 周立国站起来,拉住李文军:“哎呀,文军同志,有话好好说嘛。” 李文军淡淡回答:“我从不这样跟人谈重要的事情。” 周立国问:“那你觉得怎么谈好呢?” 李文军转回头,一脸肃穆:“应该找个正规会议室里坐下,然后谈判双方重要人员参加就行。又不是打群架,谁人多谁就能赢。” 王小山的脸顿时气得通红:李文军那意思,是说他不是重要人员? 王永青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本来他只是想跟李文军说两句,逼迫他同意。没想到他现在反倒被他逼得跟李文军平起平坐谈判。 周立国看了王永青一眼。 王永青只能说:“那就去小会议室吧。我跟周主任两个人参加就好。” 王小山一听,王永青竟然真把他摘干净了,“噌”地站起来就冲出去了。 王永青有些头疼:这孩子太沉不住气。其实如果他坚持让王小山当厂长,市领导也不会反对。不过他现在觉得市领导说的没错,他担不起这么重要的担子。 ----- 五分钟后,王永青,周立国和李文军面对面坐下了。 王永青和周立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虽然李文军穿着满是油污的工装,年轻的脸上还带着几分孩子气,却让他们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一个老谋深算,沉稳霸道,习惯在谈判桌上让对方屈服的中年人。 因为不想听他们绕弯子打官腔,浪费时间和精力,李文军不等王永青和周立国开口,就直接说话了:“我打算跟矿区合作开一个对讲机厂。矿区只出资质,两个合作人员,提供场地水电和一部分设备。对讲机厂的人事财务采购生产和销售一律由我全权负责。我每年会交8%的利润给矿区。我交多少就是多少,矿区不得以核实利润为理由来查我的账务和供销细目。总而言之,不能干涉我。我给矿区的钱才是矿区的,我不给的,就都是我的。” 这个年代要跟公家合作才安全。自己成立公司要到1984年以后才有可能。 从现在开始的两年半里,他只能用跟矿区合作的形式,所以只能忍痛交一部分“保护费”。 李文军这么霸道,气得王永青猛地一拍桌子:“不可能。乱弹琴,怎么可能让你这样乱来。”这样还怎么玩下去,他一点话语权都没有。 拍桌子谁不会,谈判的时候,有人唱红脸有人唱白脸。可是王永青这样先暴躁乱了阵脚的就已经输了。 李文军笑了笑:“不瞒您说,隔壁的磷矿和县里的几个大厂都跟我联系了。我给他们的别的合作条件一样,不过每月利润只有5%。他们都同意了。” 他不怕王永青去联系磷矿的矿长,因为磷矿矿长肯定会否认。 可是磷矿矿长越否认,王永青反而会越怀疑,因为他不相信李文军有这么大的胆子,在没有第二手准备的情况下就拒绝他。 所以,这事,李文军说是真的就是真的。 谈判桌上都是这样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爱信不信,全靠演技。 ---- 王永青暗暗咬牙切齿:王小山那天回来说磷矿的矿长找了李文军,原来是谈这个事情。 可恶,这帮人参加周年庆这么几天工夫,都要来挖他的墙脚。 李文军把他的恼怒看在眼里,暗暗好笑,轻轻叹了一口气,站起来:“我在矿区长大,现在有了点赚钱的本事,本来想要回馈矿区,可惜矿区不给我这个机会。” 李文军起身要走。 王永青只能又对周立国拼命使眼色。 周立国也很生气,李文军要是做了厂长,他肯定连副厂长都没得做。 虽然不情愿,可谁要他低王永青一级,只能厚着脸皮出声叫李文军:“李文军同志,别急着走啊,坐下来再谈谈。” 李文军直接摇头:“没得谈。” 王永青只能说:“这样吧,我退一步。其他条件,我都答应,人事任免和财务要由矿区指定人员担任。” 李文军自顾自开门:“不用浪费大家时间了。” 王永青忙说:“年轻人,不要那么冲动嘛。坐回来慢慢说。这样吧,我再退一步。所有条件我都接受,不过上缴利润要提升到10%。” 李文军暗暗好笑,回头看着王永青。 王永青又说:“厂房租用和水电费都要按照规定上缴。” 李文军慢悠悠回身坐下:“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考虑一下。想想其实也还算公平。这一点可以在合作协议里面写清楚。按照国家标准缴纳就行。” 王永青又说:“新设备购买需要一大笔钱。可如果是矿区出钱,你当厂长,这不就是薅公家的羊毛。” 李文军摇头:“我不需要新设备,只要有矿区的旧设备就行。我自己出钱买,登记在对讲机厂的资产下面。” 王永青有点糊涂了:“旧设备也行?!” 李文军点头:“暂时没问题。” 王永青想要用固定资产和设备争取控制权的如意算盘又落了空。 /81/81179/26000320.html 第六十三章 把握绝对主动权 不过王永青不打算纠结这个问题,接着说;“可以。你需要交1000块钱保证金给矿里。这也是对职工们负责。万一有什么事故,或者拖欠工资,就要从这笔钱里面出。” 这就跟旧社会交保护费给商会是一个道理,只是确实也是为职工考虑,毕竟厂子开在矿区里,挂着矿区的名头,不能只看收益,也要看风险。 王永青毕竟当了二十年矿长,安全意识比谁都强。 李文军也实话实说:“现在生产规模比较小。压这么一大笔钱对厂子来说负担太重。能不能先交500,以后生产扩大了,可以再多交一点保证金。”他也要考虑运营,不可能把这么一大笔钱封在矿区里。1000块可相当于后来的30多万呢。 王永青点头:“可以。矿里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最重要的还是要让这个厂子尽快顺利开起来。不过,矿区派出的合作人员和岗位,要由我来确定。” 李文军轻轻用指尖敲着桌面,看着王永青,似乎在思考这个问题。 王永青很紧张。 周立国也很紧张:王永青一早就想要王小兰做财务,王小山做厂长,吴仁新去做供销科主任。现在李文军只给两个名额,王永青肯定是让王小兰和王小山去了。那他岂不是什么都捞不着?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个对讲机厂的前途无量。 讲句不好听的,说不定对讲机厂会成为矿区主要收入来源也未必。 ---- 其实李文军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刚才那个动作只是他用来控制谈判节奏,瓦解对方意志力的手段。 因为他知道这个问题,才是王永青个人最关心的问题。 “不行。”他说,“人员必须我指定。岗位也只能我来定,我刚才就说了,人事,运营一切都只能我说了算。矿区不得插手。” 王永青脸色铁青:以王小兰和王小山最近跟李文军打交道的情况来看,如果人员由李文军决定,李文军是绝对不会选择王小兰和王小山的。 那他不是一点好处都捞不着,白白为公家干活? 他抿嘴不出声。 李文军暗暗好笑:把王永青难受成这样?自己这是一下捅到他肺管子里了吗? 李文军轻轻叹了一口气:“要不,这样吧。我也不让您太为难,也退一步,人员由矿长决定。我根据您派出的人员定岗位。您派出的人必须完全服从我的安排。我需要把合适的人安排在合适的地方,生产才能顺利进行。您是矿长,比我更明白这个道理。不过不管那两个人在什么岗位,他们的工资,我都会按照矿里最高工资的两倍给。” 王永青大喜:只要能把人先安插进去,等李文军把生产流水线一建好,生产走入正轨,就把他踢走。 而且,如果矿区建厂,就算是王小山当厂长,也不能给自己和王小兰发高工资。因为那样做会惹来审计人员的调查。所以王永青家能拿到手的实际利益少得可怜,就多了个好名声而已。 现在李文军做厂长,给职工开多少工资,就是他的事情了。 两倍工资,真金白银都是给他家的。 王小山和王小兰还可以以外派兼职的方式,拿双份工资。对讲机厂出什么问题都由李文军承担。他们没有一点风险,万一有事,只要撤销外派就行了。 王永青压住狂喜,露出为难的样子:“有一件事情比较难办。从外面招新人进来,会导致矿区生活服务配套的负担加重,从现有职工里挑人,会让职工原来的岗位缺人。” 李文军笑了笑:“没什么不符合规定的。在生产未扩大之前,我不需要全职职工,只要挑选合适的人周日兼职就行。” 他这么做,跟王永青的考虑是一样的。 如果现在让职工换岗位,很多人未必会愿意。 因为这个黄铁矿年产量有八十万吨,是整个市最重要的矿石来源,很受省市的重视。 在现在这个时候看,黄铁矿绝对是端得稳稳的铁饭碗。 而在对讲机厂工作却是个看着暴利,未来却不确定的工作。 如果是兼职,大家就没这个顾虑了。也不存在挖别人墙脚的嫌疑,大家都会支持。 其实他们不知道,短短十年内,黄铁矿就会因为矿石含铁太少,含磷过高而逐渐被淘汰,不得不慢慢减产。 毕竟当汽车,国防都要求精细钢特种钢,贫铁矿就成了鸡肋。进口的矿石含铁量高,虽然贵,但是只能用外国铁矿石了。 20年内,黄铁矿就已经沦落到省内消化的地步,到最后彻底宣告破产。 王小山和李文勇这一代人,就会面临40岁,人到中年忽然下岗,生活失去着落的地步。 这些人有些选择留在日益变得残破的矿区,种菜养猪,用微薄的工龄买断金度过下半生,最后完全跟外面飞速发展的世界隔绝。 还有一部分人,选择出去闯荡,或沉或浮,像蒲公英,看着自由其实没得选择。 没有根基,没有归属,再也回不到过去。 ----- 李文军故意又问:“王矿长要派出哪两个人。” 他这是明知故问。 王永青说:“王小山和王小兰。” 李文军惊讶地看了一眼周立国:“那周主任呢。” 王永青淡淡地说:“矿区办公室的工作比较忙,周主任可能忙不过来。” 周立国差点骂出声来:妈的,我忙不忙,还不是你说了算?这件事还是我跟市领导提起,才争取下来的。怎么到最后,你把我摘得干干净净。真是太不要脸了,太让我心寒了。 李文军微微皱眉:“这样不好吧。周主任可是我的伯乐。我不忍心不让他参与。”周立国别的不行,搞关系,办资质,整个矿区找不到第二个人比他强。所以他现在也不是完全在说客气话,而是真心想要用他。 王永青抿嘴,心里也在骂:但凡你多给一个名额,我也不至于这么为难。我巴不得把身边所有人都插到你身边去。 李文军又开始用指尖轻轻敲桌面了。 周立国这一次更紧张了。 /81/81179/26000321.html 第六十四章 收服周立国 过了一会,李文军才说:“要不这样吧。我单独聘请周主任做对讲机厂的兼职顾问,就不写在合作协议里了。我给周主任写个聘书就行。” 周立国心里暗喜,脸上却假装淡定,问王永青:“这要由矿长决定。” 王永青有什么不肯的,反正又不用他多开工资,还能拉拢人心,所以立刻说:“这样最好不过了。” 这样一来李文军想请他就请他,不想请他,就可以不请他。 周立国越发觉得王永青这种人真不值得为他卖命,丝毫不为他争取一点利益。 王永青对周立国说:“那就签协议吧。” 周立国出去把郑玉莲叫了进来。 一样是李文军口述,郑玉莲记录打印。 王永青听李文军口述合同才意识到自己轻敌了。这小子是千年狐狸吗,这么年轻怎么道行这么深? 李文军说:“无论厂方聘请矿区何人,矿区均不得干涉,且不能区别对待这些人员。否则,厂方有权酌情扣减合同上所叙利润,遣返矿区所外派的合作人员。如果合作人员擅自干涉厂区运营,厂方有权遣返,且要求合作人员赔偿损失。” 这就是掐住了王永青的命门,让他以后约束点王小山和王小兰,不要乱来。也不要以后看着对讲机厂的利润好就眼红,琢磨着在别的方面给李文军请的人小鞋穿来要挟李文军。 王永青的脸被打得“啪啪”直响,却没办法,只能咬牙听着。 谁让所有技术都攥在李文军手里呢。 ----- 王永青签了字盖章按了手印之后,装模作样地说:“好了,接下来,你就等我向市里请示后,再通知你。” 其实市里只要求他们先把厂子建起来,怎么合作全由王永青自己决定,连利润都没有要求他们上缴,所以压根不存在请示的问题。只要去市里把协议备案,就能给对讲机厂办资质刻公章了。 李文军却懒得拆穿他,要郑玉莲又打了两份聘书,一份给周立国,一份给文秘郑玉莲。 郑玉莲好惊喜:“诶?怎么还有我的?” 李文军笑了笑:“以后我要请周主任帮忙,当然少不了你。” 王永青忙说:“后续一些手续的问题,就由周主任跟你对接了。需要签字的文件,也要周主任拿来给我签就好。” 他跟李文军对战这么一小会儿,已经觉得神形俱伤,精疲力竭。 主动权完全掌控在李文军手里,太伤自尊心了。 以后能不直接跟李文军打交道就不直接跟他打交道了。 李文军太明白他的意思了,笑:“别啊。等厂子开了,我还要请矿长去出席剪彩。” 王永青挥手:“行行行。到时候,我一定去。” 临到出门的时候,王永青忽然又叫住了李文军:“啊,对了,李文军同志。” 李文军知道他还有个重头戏没说出来,回头默默等他说。 王永青像是刚想起来一般,皱眉说:“你当了这个对讲机厂的厂长之后,原本维修车间的岗位怎么办。” 李文军笑了笑:“那就撤掉吧。我应该是没有时间回维修班上班了。光拿钱不干活,别人会说闲话的。我就不让矿长为难的。” 王永青点头:“李文军同志果然大气。那就这么定了。周主任,你帮我通知一下维修车间,从今天开始李文军的关系就从维修车间移出来,等对讲机厂的事办下来了,再移过去了。” 也就是说从今天起李文军连矿区的人都不算了。 别人都是兼职,对讲机厂开不下去,也没关系。 可是李文军要办不好对讲机厂,就连正式工作都没有了。 这个年代,矿区这个铁饭碗在大多数人眼里看得比命还重要。 王永青明摆着是早想好了这么一个后招来报复李文军。 李文军心知肚明,却一点也不生气。 过去他也很在意那一个月不到三十块钱的工资,现在这点钱,还真入不了他的眼。 ---- 从矿长办公室出来,李文军交了500块钱保证金,周立国给他开了一张正式收据,所有东西用文件袋一装,归档的归档,李文军的让他带走。 算是一切尘埃落定。 周立国跟李文军握了握手,一脸真诚地说:“多谢你文军同志。” 李文军笑着说:“周主任太客气了,以后我还有很多事情要麻烦您。” 周立国竟然还开起了玩笑:“有事尽管说,你都打算聘请我了。” 李文军知道,这一次他算是彻底收服周立国了。 李文军问:“这个对讲机厂的备案要去市里的矿业局吧。” 周立国点头:“是,等我准备准备资料,争取后天,我们能去市里办。” 他的心情跟李文军一样迫切。毕竟多一份工资,谁不想快点拿到。 周立国小声说:“维修车间的岗位,不要急着挪出来。我的权限,能缓几天。等对讲机厂上了正轨再说。” 虽然李文军觉得没必要,可是也知道周立国是一片好心,重重握了握周立国的手:“谢谢周主任。” ---- 等他们走了,王永青才忽然反应过来。李文军从一开始就预备着至少四个人的外派名额,结果被他这么一绕只把两个固定名额写在了协议上,堵死了他想把小舅子插进去的心,还笼络了周立国。 “这小子,真是一肚子坏水。”他恨恨地骂。 王小兰挑人的眼光不错。可惜,没这个福气。 王小山那点本事,能跟着李文军多学学争取能提高一下,都谢天谢地了。他竟然还指望王小山能压制李文军,真是痴人说梦话。 ---- 李文军从机关办公室出来,长长吐了一口气。 好了,总算是从游兵散勇变成了正规军作战了。 至少以后,他的对讲机可以不仅仅是租,还可以卖了。 不过建了厂,他也不能像过去一样怎么爽怎么来。赚多少都是自己的。要考虑别人的生计,责任心就重多了。 --- 路过邮局,李文军看见秦俊生在里面冲他招手:“来来来,军少,你有汇款单。” /81/81179/26000322.html 第六十五章 升得像坐火箭一样快 李文军想了想,哦对,算算日子,磷矿剩下的五百块是该到了。 他进去签了名,领了钱。 秦俊生把装钱的信封拿出来,半开玩笑地叹息:“这一天天的,看着钱‘哗哗哗’地往你口袋流,真是羡慕。” 李文军笑着问:“如果我做对讲机厂的厂长,秦红玲同志愿意来做兼职职工吗?” 秦俊生也听说了建厂的事,可没想到李文军会忽然问他这个,一愣。 秦红玲高中毕业后,矿里没给她解决工作,她只能就待在家里,帮秦俊生打打下手。秦俊生虽然也是旱涝保收,可是不能保证自己一辈子都能养活秦红玲。 所以他也很苦恼这个事情。 “没事,不用立刻回答我,让她想想。等我厂子开起来,招人的时候,她要想来,直接来就好了。” 李文军说完就走了。 秦俊生脑子里忽然闪过之前李文军说的话:“以后要是有什么帮得上的,你跟我说。我一定帮忙。” 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有那个本事。 李文军马上就是矿区新建的对讲机厂的厂长,周立国和郑玉莲还当场被聘请成了厂里的兼职员工这件事,还没下班就传遍了整个矿区。 王小兰和王小山可以拿矿长工资的两倍!两倍,也就是说一个月一百块! 其他人要是能去兼职,别说一百块,一个月多给十块都很好了。 跟李家不太熟的人现在都在暗暗懊悔,怎么就没一点预见性,早早跟他家搞好关系呢。 本来已经把儿童餐椅取走的苏叔叔,晚上忽然送来了十块钱,说是给李长明的辛苦费。 李长明莫名其妙,再三拒绝:“材料都是现成的,也没花什么时间。不用这么客气。” 苏叔叔扔下钱就跑了。 李文军心知肚明,也不拆穿,只管低头吃饭。 过了一会儿,柳冬梅又来了。 她站在门口,一脸难为情。 刘翠红出去把她拉进来:“冬梅,来了?进来啊。又不是第一次来,这么生分干什么。” 柳冬梅坐下后,犹犹豫豫好一会儿才说:“军少,听说你要做对讲机厂的厂长了。” 刘翠红和李长明他们都愣住了瞪着李文军。 李文军点头:“是,今天刚定下来。” 柳冬梅说:“听说你要招兼职的职工?” 李文军又说:“是,周日来做半天。” 柳冬梅咬着唇,好一会才说:“你看,我哥怎么样。” 李文军笑:“可以,没问题,到时候厂子开了,我招人的时候叫他来。” 柳冬梅松了一口气。柳家十分重男轻女。柳冬生明明比柳冬梅大了两岁,可是从小却是她和父母一起照顾哥哥。 柳冬生手脚健全,智商也没问题,硬生生被柳解放养成了个废物,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柳冬生跟柳冬梅的性子一点也不像,不怎么合群,性格消极,一有不如意只会逃避。 柳冬梅本来不想来跟李文军求情,父亲说要是她不来,就不同意他们的婚事。她只能硬着头皮来了。 李文军当然猜到了其中的曲折,所以一口答应下来。 反正到时候是计件算工资,柳冬生做得多就拿得多,要是不做一分钱没有。 所以李文军一点也不觉得为难。 李文勇也大概猜到了,脸色有些不好。可是他跟柳冬梅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柳冬生的脾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怨不得柳冬梅。 李文军忽然歪头问柳冬梅:“我昨天去上药,听院长说要派人去省城进修,你想去吗?” 柳冬梅抬头:“啊,我可以吗?我想去啊,当然想去。”她一个小护士哪里有机会知道这种好事情。 李文军说:“我跟院长说了说,他说这一次可以让你去,明天应该就会来问你。” 柳冬梅高兴得脸都红了:“谢谢。” 李文军说:“听说可以选择进修的专业,我建议你选医疗仪器,或者妇产科也行,不要只学护理。” 柳冬梅有点犹豫。医疗仪器什么的,听起来就跟医术搭不上边。妇产科也是没人愿意去的专业,就跟旧社会的稳婆一样,被人看不起。 好不容易有一个进修的机会,李文军为什么要她去学这两个? 李文军一笑:“我就给你提一个参考意见。以后产科是一个很紧俏的专业。最后还是要你自己决定。” 李文军回想起自己去医院谈合同时,看见走廊里躺满了产妇的情形。 而且他以后还要做医疗仪器,要是有自己人懂这个,就能帮他分担一点。 柳冬梅迟疑地点点头:“我考虑一下,还是谢谢你先。” 李长明忽然反应过来刚才那个邻居为什么会忽然送钱来,八成也是为了他家小子能进对讲机厂。 第一次因为公事被人送礼,原来是这个感觉。 这小子,真是出息了。短短半个月像坐了火箭一样,直接成了厂长。 ----- 顾展颜心里想的却是李文军说很快就有服装设计公司了,原来是这个意思。他肯定是想把服装设计公司挂在对讲机厂的名下。 她忽然有些小兴奋,也就是说,她可以把服装设计当作一门副业或者兼职来做了。 正大光明,还能赚钱。 ---- 刘翠红心里很得意:以后她就是厂长的老娘了。想不到,她一个农村来的老太太,大字不识,竟然也有这一天。 ----- 只有李文勇有些失落:李文军都要成厂长了。他却还在挖矿。 李文军看在眼里,却不吭声。 他其实已经帮李文勇想好出路了只是时机未到,就算他现在跟李文勇说,李文勇也未必听他的。 ---- 周立国果然很积极,一天就把资料准备好了。 李文军跟维修车间请了个假,和周立国一起坐火车去市里面,递交了在黄铁矿的资质里加入文军电子厂的申请。 名字跟之前谈的不一样。 周立国知道李文军肯定不只是想生产对讲机。 不过没关系,李文军做得越大越好,因为李文军做得越大,他跟着李文军才越有前途。 所以他当作没看见。 李文军暗笑:周立国果然还算聪明识时务,不枉费他用了点手段收服他。 /81/81179/26000323.html 第六十六章 你好老伙计 李文军他们上午就办完了正事在市里矿业局招待所住下了。 李文军跟周立国约好明天一大早回矿里,然后直接去了长途汽车站,坐车去省城。 后来开通高铁之后市里到省城只要45分钟,可是现在一来路不好,二来长途汽车开得慢,足足三个小时才颠簸到。 李文军匆匆吃了一碗面,就到了大学校园外。 虽然知道钟振华在这里读法律系,却不知道具体在哪里。 李文军拎着水果一边走一边打听,才找到了红砖的两层楼宿舍。 这个年代的大学宿舍,跟厂房差不多,有些还是大学师生自己建起来的。 钟振华是恢复高考后,这个大学第一批法律学专业学生,也是陪伴李文军最久的朋友,李文军最信得过的人。 李文军给了宿舍管理员一个苹果,管理员就屁颠屁颠上去帮他叫人了。 钟振华穿着蓝色带着破洞的背心,灰色平脚短裤,趿拉着一双破解放鞋就下来了。 李文军一看他那鸡窝一样乱蓬蓬的头发和胡茬乱冒的下巴,本来满腹故人重逢的喜悦和感慨瞬间被冲淡,狂笑起来。“钟振华,你年轻的时候原来是这副衰样。” 知道钟振华家穷,没想到他家这么穷。 这副尊容,有谁能猜到,三十年后成了法律学界的泰斗。 他后来整天西装领带皮鞋擦得锃亮,头发也一丝不苟,连跟李文军出去唱个k吃个饭都是这样。 李文军觉得每天看着他都累得慌。 钟振华听宿管说是同龄的帅哥,还原来以为是那个同学找他,结果却是个面孔完全陌生的男人。他被李文军的狂笑弄得更加莫名其妙:“你谁啊?” 李文军忍住笑,说:“你不用知道我是谁,只要知道我是你的贵人。” 说完看见钟振华的脚指头从鞋子里露了出来。 李文军又憋不住笑出声,把水果塞他手里,拿出五张大团结和一张写了地址的纸拍在钟振华的胸口:“我今天赶时间,不跟你多说了。这是我的电话和通讯地址,以后有什么困难记得找我。毕业的时候,记得通知我,我要请你做法律顾问。还有,今年暑假回去双抢的时候悠着点,保护好你的左手食指。” 钟振华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见五张大团结,完全蒙了。 等他反应过来,李文军已经扬长而去。 他摊开手里的那张纸,念着那个名字:“李文军。” 不知道怎么的,这个名字这么耳熟。就连李文军的长相,也越看越眼熟。就好像隐藏在记忆最深处的人忽然被唤醒。 不过他可以肯定自己之前没跟这个人打过交道。 “怕是个神经病吧。”钟振华喃喃自语,翻着手里的钱。 要不是个神经病,怎么一见面就给他这么多钱,说了两句话就跑了。 五张大团结啊,省吃俭用够他一年的生活费了。 ------ 李文军紧赶慢赶可算是赶上了最后一趟回市里的长途班车,天麻麻黑才回到市里。 他觉得浑身都要被颠散架了,揉着酸痛的腰,在心里暗骂:除了现在身边的亲友,这世上也只有钟振华能让他颠簸这么久就为了送点生活费给他。 这小子毕业要是不来找他,他非弄死这小子不可。 ---- 第二天李文军和周立国从市里回到矿里,回到家的时候刚好赶上吃午饭。点点听见他的声音,老远就张开手跌跌撞撞朝他跑了过来。 李文军接住扑到怀里的点点狠狠亲了亲:“点点想爸爸吗。” “想。”点点口齿清晰地回答,声音清脆得像钢镚落在桌上。 李文军被逗笑了:“我也想点点,我给你买了点心和牛奶糖。你今天怎么没去幼儿园。” “等爸爸。”点点靠在他怀里。 李文军把东西递给了顾展颜叮嘱:“别一次都给她吃完了,你收好。” 顾展颜说:“昨天有个叫陶光明的人打电话到车间找你找不到,又打到学校。” 李文军一愣:“嗯?他说什么了?” 顾展颜微微皱眉:“他说他在公安局的拘留所里,让你去保他。说让你不用给他打电话,因为他接不着。” 李文军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公安局?” 刘翠红忙说:“哎呦,军军,这种人多半是犯了事,走投无路,你不要理他。” 李长明哼了一声:“肯定是之前认识的不三不四的朋友。” 李文勇想了想:“要我陪你去吗?” 李文军摆手:“不用了,是我一个朋友。我吃完饭去县城看看情况,应该没什么大事。” 其实他心里也有点七上八下的。 陶光明在县城里手眼通天,怎么会忽然被抓了起来,到底犯了什么大事。而且陶光明犯事,不是应该去找他姐姐和姐夫才更有用吗,为啥打电话给他? ------- 刘翠红和李长明交换了个忐忑的眼神。 李文军现在办的事,他们完全不明白,半点插不上嘴,只能随他去了。但愿没事吧...... 李文军却毫不在意,洗了手坐下,说:“哎呀,有煎泥鳅,还有黄瓜丝炒黄鳝段,我正好想吃。” 把捉来的泥鳅用清水养几天吐了泥,再把大的弄干净肚子,小的直接洗干净,然后烧红了油一炸,加蒜粒姜末紫苏辣椒苗一炒,喷香扑鼻,焦脆可口,十分下饭。 黄鳝则是一样的清水养几天吐泥,再去骨去肠,用茶油爆香,加黄瓜丝姜丝葱末用水闷熟,汤汁鲜美,黄鳝软滑,黄瓜清爽,开胃又营养,富含蛋白质,老人孩子吃最好了。 这个年代,田地里的泥里黄鳝泥鳅成堆,可是大家嫌弃泥腥味重,不怎么吃。 后来城里人想吃,乡下人捉来捉去,越捉越少,开始用电来打,省力快速,就是连鱼子鱼苗都一起电死了。这种断子绝孙的捕鱼方式,让野生的黄鳝和泥鳅几乎绝迹,后来就只能都靠人工养殖了。 后来李文军想吃的时候,即便是五星级饭店的大厨,都做不出这个味道了。 “哥,这是你昨天去田里捉的。”李文军问李文勇。 李文勇闷头回答:“嗯。” 李文军笑:“周日有空带我去钓鱼呗。捉泥鳅打鱼什么的,我都不会。” 李文勇看了他一眼:“嗯。去吧。这个季节,河里有黄鸭叫。那个鱼小刺少,钓来给点点吃挺好的。” ----- 李文军吃过饭,骑着车去小县城了。顾展颜明显也很担心,抱着点点在门口送他。 李文军笑着安慰:“放心,要有什么事,公安局早打给车间找我了。你们乖乖在家等我回来吃晚饭。” /81/81179/26000324.html 第六十七章 我来赎人 7月初的太阳已经火辣辣的了,照得小河的水面白花花,泛着鳞光。 这几天没下雨,河里的礁石露了出来。水清澈见底,看着不深,其实一下去全是漩涡和水草。 这条河,每年都要吞噬附近村庄和矿里的好几个人,其中大多数是孩子。 李文军的一个小学同学就是暑假的时候,跑到河里游泳,再没回来。 从矿区去县城的小公路沿着小河弯弯曲曲往下游延伸去县城里,是当年建矿的时候,市里特地为矿区修建的。 为了矿区,市里还特地修了铁路,在矿区外建了一个火车站。连带着这个小小县城也有了个火车站,以至于后来矿区的职工在整个县城都有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这条马路,开始只能过一辆卡车,还是碎石铺在田野里勉强算是路。 现在变成了柏油和砂石。 以后还会变成水泥路。 李文军踩得满头大汗,到了公安局外面。 身上刚好有去市里办事开的介绍信,就不用再去麻烦人了。 “您好,同志,我是陶光明的朋友。”李文军向门口负责接待的人点头,把介绍信和工作证递了过去,还从随身带的烟里拿了一根给对方。 第一代身份证1984年才开始颁发,还是从城市厂矿里开始,慢慢普及到农村。 在那以前,出去办事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就只能拿着单位,村委会开的介绍信,还有自己的工作证。 那人一看他是黄铁矿的,还这么会来事,态度立刻好了很多。黄铁矿一直是整个县最大的厂矿企业。而且才办完建矿20周年庆祝,县市领导都有出席,还登了报纸的。所以他们都知道。 “啊……你就是陶光明说的朋友吧。” 李文军回答:“是,是我。陶光明说他被拘留起来了。我来看看是什么问题。” “他的问题比较严重,我也说不清楚。我带你去见领导吧。” ---- 那人领着李文军进了旁边的办公室。 里面那个领导不过三十多岁相貌堂堂,浓眉大眼,英气十足。 李文军认识,这是公安局副局长谢忠国,父亲是军人后转到公安系统。谢忠国自己也是做刑侦出身,成绩斐然做到了县公安局副局长,后来调任了市公安局的副局长,再接着是省公安厅厅长,前途光明。 李文军正愁找不到机会跟公检法这条线搭上,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他们后来也是关系不错的朋友。 现在看到年轻的谢忠国,真是倍感亲切,李文军忙打招呼:“谢局长好。” 带李文军进来的人说:“他说他是陶光明的朋友,叫李文军。” 谢忠国淡定地把李文军上下打量了一下,这年轻人气息清正,神态坦然,一看就是个走正路的人。 一般普通老百姓进了这里,不犯事腿都打哆嗦,低头哈腰。 像李文军这么不卑不亢,神态自若的很少。 谢忠国对李文军平添了几分好感。 李文军知道这是谢忠国的习惯,先用侦查手段把人看一遍,在心里大概有个定义,才会说话,所以默默等着。 谢忠国说:“有人举报陶光明自私使用电台,有特务嫌疑。我们搜到了电台,却没有找到他接收的信息在哪里,也没有证据表明他跟境外敌对势力联系过,所以只能先把他关起来。” 李文军恍然大悟:那东西有天线有旋钮还能接收无线电波,是跟电台挺像的。难怪连陶光明姐姐都不敢来管这件事。这特务的罪名,轻则断送政治生涯,重则丢掉小命。 李文军一脸诚恳:“您冤枉他了,那是我们对讲机厂研发的对讲机。我请陶光明同志帮我试用。你看看我的介绍信,我刚好昨天去市里把这个建新厂的资质给办下来了。” 谢忠国拿起介绍信看了一眼,上面写着“文君电子厂”,恍然大悟:“哦,就是黄铁矿建矿周年庆上的对讲机啊。” 他也忍不住笑了。前两天听县领导说,他也没亲眼见过,也没想到陶光明这么快就用上了,一下子也没把这两个东西联系起来。再说还有人打电话来举报,他没有证据证明陶光明的清白,只能先关起来。 如果是公家生产的东西,就没什么好怀疑的了。 李文军说:“对。” “你请坐。”谢忠国忙起来,对外面说:“把那几个对讲机拿来。” 然后转身给李文军泡了一杯茶。 态度跟刚才那个小心防备的样子截然不同了,有点压抑不住兴奋的感觉:“我听县领导说了,正想着对讲机要是能用在公安系统该多好。有什么情况可是随时相互联系。特别是在野外搜索的时候。” 李文军笑:“是,我们也在慢慢改进,争取提高开阔地带通话距离,干扰物多的时候也能保持一定清晰度和有效距离。” 刚才那人拿了四个对讲机进来。 李文军一看对讲机,忍不住笑出了声:陶光明用东西也太费了,外壳都磨得油光发亮黑不溜秋,难怪会惹人怀疑。 谢忠国走过来坐在李文军身边:“我有个疑问,如果我们配备一套这个。怎么跟别人的对讲机相互不干扰。” 李文军点头:“谢局长果然跟一般人不一样,一下就看到了本质。这个对讲机的原理其实跟收音机是一样的,都是靠发送和接收无线电波信号转为声频。我给每一个客户设定的频段都不一样,而且一旦设定好,就不能再调节和更改,所以每一套对讲机只能接收本套对讲机的信号,也只能发送信号给同一套对讲机。所以不存在窜台这个问题。以后公安系统如果要用,就用自己特殊的频段。” 国家会开辟频段为144~146m 第六十八章 都是误会 谢忠国才想起来,自己还关着一个被冤枉了的倒霉蛋,忙说:“放出来放出来,既然是证明了陶光明同志的清白,肯定要放他出来。我们一起去放他出来。” 李文军站起来:“谢谢。” ------ 几天不见,陶光明瘦了一圈,脸颊都陷下去了。平时往后梳得整整齐齐的长发也乱得像鸡窝,红润的脸色黄里透青,顶着两个黑眼圈,样子衰得不行,完全没有了平日的神气。 看见李文军,他像是看见救星,两眼泪汪汪的,一把捉住了李文军的手,带着哭腔说:“你可来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怕他在这里就没骨气地哭出来,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安抚他。 “我还有事。就不多跟你们聊了。”谢忠国跟李文军握了握手,“你们电子厂开始生产后,记得给我们提供一套对讲机。” 李文军点头:“行,放心吧。为人民服务。我们应当义不容辞地配合您的需要。” 出了公安局,陶光明猛地抱住李文军:“好哥们,谢谢你肯来救我。”虽然他知道肯定不是李文军举报他,因为李文军不会那么傻自断财路,可是他也没有把握李文军会为了他来公安局。毕竟连他亲姐姐都不敢管,平日那些称兄道弟的狐朋狗友更是跑了个没影。 李文军有些内疚,要不是他的三无产品,陶光明也不至于受这个苦,拍了拍陶光明的肩膀:“都是朋友,说这些就见外了。” 陶光明松开了他:“以后,我们就是生死之交了,你有什么事尽管找我。” 李文军跟他开玩笑:“这么说,以前不是。” 陶光明咧嘴笑:“也是,也是。现在更铁。” 李文军左右低声问:“刚才听局长说,你是被举报的。你知道是谁吗?” 陶光明咬牙切齿:“我要去查一下,看看是谁这么缺德。我到底怎么得罪他了。” 李文军点头:“查到了告诉我。” 未必就是陶光明得罪了对方,说不定是他得罪的人呢? 被人在暗中盯着伺机捅刀子的感觉很不爽。 他,绝不允许这种人一直藏着。 让陶光明去查,去解决,不用他出面最好。 李文军回到家的时候,顾展颜已经上班去了。 刘翠红牵着点点在门口张望。 “妈。”李文军打了个招呼,接过点点,“点点乖不乖。” 点点重重点头:“乖。” 刘翠红急切地问:“怎么样?” 李文军摆摆手:“嗨,是个误会,我去说明白了,就把人放了。” 刘翠红松了一口气:“哦,是误会就好。搞得我们担心死了。小顾担心得一中午都没睡,在等你回来。还说你回来了就赶紧给她个电话告诉她。” 李文军笑:“您就别操这个心了,该吃吃该喝喝,有空跟点点玩玩。过一阵子凉快一些,你跟爸爸出去外面走走,旅游。” “滤油,滤什么油?茶油还是菜油。” “旅游,就是出去玩。” “去哪儿玩。” “坐飞机坐火车去省城,海城,穗城,以后还可以出国。”李文军笑,“你儿子现在有钱了,你吃喝玩乐,随便霍霍。” 刘翠红头摇得像拨浪鼓:“不去,我去个县城,没人带着都会走丢,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干什么。” “看山看水看人,买东西,吃好吃的啊。” “山水人这些,哪里没有。我需要的东西供销社都有。好吃的,你想吃啥,妈给你做。还要坐火车飞机去看,多折腾啊。” 李文军苦笑了一声,点头:“啊对对对,你开心就好。”跟她完全讲不明白,算了。 ------ 李文军跟刘翠红说了几句,就赶紧去车间了。去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给子弟学校打了个电话找顾展颜。 不一会儿,电话里响起了顾展颜的声音:“喂。” 听得出来,她是跑着过来的,有点气喘吁吁。 李文军说:“不要慌嘛,慢慢来,我会等你的。” 顾展颜问:“怎么样了。” 李文军把事情大概讲了讲。顾展颜没有刘翠红他们那么好哄,所以他不得不把前因后果讲清楚。 顾展颜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误会。说清楚了就好。” 李文军笑:“谢谢你这么担心我。” 顾展颜沉默了一下:“夫妻一体,别总这么说了。” 顾展颜还有课,他们匆匆说了两句就挂了。 ------ 李文军心情很好,优哉游哉去钳工班问钱多福那个天线研究得怎么样了。 钱多福拿出了一把从大拇指那么粗到筷子那么细的铝制天线,都是能伸缩的。 每根天线除了中间那根最细是实心的,其余短的都是空心的,一段套一段。 李文军惊喜地说:“钱师傅,可以啊!果然是老师傅,做得不赖啊。” 钱多福挠头说:“这天线太细了不好打磨,要是有延展性更好强度更大的材料就好了。。” 李文军笑:“没事,等我们厂子开起来,资金充足了,去进优质材料来。”其实有钱也要有门路才卖得到。现在的不锈钢年产量太小了,主要用在国防尖端和大企业的重要设备。 两个人又研究了一会儿。 李文军挑了个粗细合适的,说:“等对讲机厂开起来,你们就专门给我们生产天线。你们自己找材料就两块钱一条。我来找材料就一块钱一条。” 钱多福犹豫了一下:“占公家便宜,不好吧。” 李文军说:“不会占公家便宜,我们用不了都少,你们可以下班或者周末来对讲机厂做就行。” 钱多福点头:“这样就好。” 传达室的人跑过来说:“军少,那个陶光明又打电话来找你了。你出差的时候,他就打过电话来。” 李文军回答:“我马上来。” 这小子动作真快啊。这么快就查出来了? ---- 陶光明在电话里咬牙切齿地说:“军少,你绝对想不到是谁举报地我。” 从他气得不轻这点来看,这个举报的人肯定是他的朋友。 李文军默默等着他揭晓答案。 /81/81179/26006288.html 第六十九章 小人难防 陶光明一字一顿地说:“是我那个穗城的朋友。” 李文军忍不住冷笑了一声:“看来那家伙把他的对讲机拆了这么久都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又白白浪费了两千块,不甘心,所以用这种见不得人的方式报复我。” 他忽然赫然明白,几十年后那次商会之后,是谁举报他不正当竞争了。 虽然后来没事,却也浪费了他许多精力和时间。当时他思来想去,都不明白自己挡了谁的道,或是得罪了谁,更加不会想到会是商会的同乡。 现在想想,原来是那段时间,他也在搞手机研发。那个人不想他来分这块蛋糕,才要举报他。 果然小人无处不在,防不胜防。 不过,这件事也让他排除了之前陶光明的嫌疑。 他淡淡地问:“你知不知道,他在穗城有个电子厂。” 陶光明那边沉默了片刻,才说:“我擦,他跟我说他是做服装生意的。而且他回来的时候,带了一批穗城的服装来找我帮忙卖。他竟然是开电子厂的。” 李文举笑了笑:他果然不知道。 也是,这个年代如果对方说自己是做服装生意的,没有固定单位,陶光明确实没法证明。 陶光明接着说:“那他就不是真的想租对讲机了,是想骗回去拆了仿造?” 李文军被他后知后觉的愤怒逗笑了:“嗯。”其实仿造倒没关系。那个厂子新建的时候都是从仿造别人的开始,到最后研发自己的产品。可是那人自己没本事却不肯认栽,要回头捅黑刀子,就真的太过分了。 陶光明在那边骂骂咧咧:“我就说嘛,这小子也太傻了,我提100块钱一台的时候,他连眼睛都没眨。最后2000钱换两个对讲机回去,原来是憋着这个坏水,真是太坏了。” 李文军叹气:“所以啊,这世上没有一分钱是白赚的。” 陶光明又说:“不对啊,他自己没本事研究出来,来举报我干什么?我擦,他是疯狗吗,乱咬一气。” 李文军安抚道:“消消气。这次虽然吃了亏,但是有惊无险。你早点认清楚他,总比以后被他阴损失更严重要好。” 陶光明说:“这么说也对,不过我咽不下这口气。就因为那小子一个电话,我就莫名其妙受了一回罪。要不是你够义气来帮我讲清楚,我不知道还要在里面待多久。” 李文军知道以陶光明的性子肯定会去报复那人。他不打算制止陶光明。毕竟他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更不打算做圣人。既然敢阴他,一定要付出代价。 李文军回到家,发现李文勇已经把点点接回来了。刘翠红说他出差的时候,都是李文勇去接的点点。 李文军暗笑:嘴里说不要,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嘛。 李文勇这样子,分明是想做爸爸了。 李长明在后面不知道又在倒腾什么,李文军抱着点点走过去看,原来又是一张儿童座椅。 “爸,你悠着点,别累坏了。”李文军说。 李长明嗤之以鼻:“这有什么累的。做张椅子还比不上挖矿半天累。” 李文军自然是知道挖矿累,抿嘴想了一会儿:“爸,要不你提前退休算了。” 井下工人退休年龄55岁。但是一般人身体扛不到那个时候50岁调回井上。 李长明离50也还差5年,看他这副样子,大有要干满55的势头。 可是矿难还有一年就会发生。 “混小子又胡说,我身体这么好,干嘛要提前退休。”李长明哼了一声,“多少人巴不得我退休好顶我的位置。” 暂时来说,这个工作确实是工资高,福利好,还是国家正式编制的大厂矿职工。 周边乡镇的青壮劳动力都想来。可是,编制定了,只有那么多个。一个萝卜一个坑,退休一个或者有一个人调岗,才会新招一个。 “我这不是觉得太危险了吗。”李文军嘀咕。 李长明直起身:“放心,最多以后我下井都跟你哥一起,有个照应。这总行了吧。” 李文军只能应了:“嗯,也好。”逃出来的工友后来跟李文军说,其实那次矿难,李文勇本来是能跑出来的,可是因为李长明跑得慢,腿又被石头压住,李文勇为了背他,最后两个人都没出来。 所以,其实李文勇跟李长明一起下井,并不能改变结果。 李长明见李文军还不走,问:“还杵在这里干嘛,蚊子那么多,咬坏了我的小孙女。” 李长明眯眼对点点笑了笑:“叫奶奶给你做好吃的。”他这副和蔼的样子只有对着点点的时候才会出现。 李文军想起正事:“哦对,说了两句话,差点忘了。我要麻烦您帮我做三块木牌子。” 李长明问:“什么牌子。” 李文军说:“新厂的名字牌,一块文军电子厂,一块文军服装设计,一块文军传媒。”本来服装设计后面应该写工作室,传媒后面要写有限公司。可是李文军怕写出来会有人问他什么意思,他懒得费口舌解释。 矿区就那么点大,现在个个盯着他。好奇又喜欢管闲事的人太多了。 李长明瞪眼:“要这么多,你小子心也太大了。” 李文军笑:“不多,以后还要开几个呢。您帮我先做个底板出来,我在上面用油漆写了字,你再帮我把字雕成阴文的。尺寸的话,我等下写给您。” 李长明呆愣了一下,才说:“今晚上给你把底板弄出来。” ----- 李长明知道这牌子是要挂在新厂的门口,干劲儿特别大,还没到吃饭的时候就把底板弄出来了。 李文军用铅笔勾画大概的位置,打了个底稿,然后用毛笔蘸着墨水在上面写了厂名。 李长明盯着那隽永有力的字,愣了半晌:“我说,你小子什么时候练的书法。我也没见你拿过笔啊。” 李文军只能编了个慌给盖过去:“在车间过夜,没事干嘛,就练字了。” 大家交换着眼神不再提这茬。 一个月前他还经常不回来过夜,说起来像一场噩梦。 不能再提这件事让顾展颜伤心,要是挑起李文军的反骨,又犯浑就更麻烦了。 /81/81179/26006289.html 第七十章 关系户挺多 吃过饭,李长明就搬了板凳桌子,在门前刻字。 李文军在旁边歇凉,一边看李长明干活。 顾展颜把洗过澡的点点交给李文军,自己也去洗了。 点点指着那板子,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李文军。 李文军一字一顿地告诉她:“文军电子厂。文军是爸爸的名字。爸爸姓李,点点也姓李。点点的大名叫李漱玉。” 点点奶声奶气地说:“漱玉。” 李文军点头:“对,漱玉。漱的意思是泉水倾泻在石头上的声音非常清脆,有如敲击玉石的声音。点点小时候哭起来声音特别清脆,妈妈就给你取了这个名字。好听吧。” 点点郑重点头:“好听。点点喜欢。” 李文军忍俊不禁:“点点喜欢就好。” “李师傅,在忙呢。” 有人远远打招呼。 李文军一看是柳冬梅和她爸妈,知道是来商量婚期的,忙站起来。 “军少现在可真是出息了。”柳冬梅的爸爸上前跟李文军握手,目光似是无意一般瞟过李长明正在做的牌子。柳冬梅的爸爸本来叫柳富贵,后来招工的时候,他觉得这名字太俗了,改成了柳解放。 李文军哭笑不得,只能接住他的手:“还好还好。”搞这么隆重干什么,按理说要握手,不是也应该跟李长明先握吗?看来今晚上不只是要来商量婚期,还有别的事情跟他说。 不过柳解放做得这么明显,真的好吗? 柳解放松了李文军,这才跟擦了手在等着的李长明握手。李长明也不傻,自然看出端倪,要不是为了李文勇,早甩脸子了。 刘翠红出来迎接,李文勇已经进去泡茶,拿点心和水果了。 四个家长坐下来之后寒暄了一会儿,柳解放就说:“我们今天来,是想把两个孩子的婚事定下来。” 刘翠红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 李文勇早把一本黄历递了过来。 虽然说要破除封建迷信,可是结婚这种大事,两边家长还是会看看黄历,挑个好日子。 这是约定俗成的事情,也没有人来较真或者反对。 李长明看了看,说:“两孩子有福气啊,7月16、17日,天天都是好日子。7月17到今天也还有几天,来得及准备。” 柳解放却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李长明又翻了翻,说:“如果觉得这两个日子太赶,23、24也行。再往后就28,29,30了。” 反而转头问李文军:“军少,你们的电子厂,什么时候开张。” 正在一旁跟点点玩的李文军笑了笑:“还没准备好。可能八月初。” 其实他不用挑日子,还有三五天把设备搞齐了,人员也到位了,接下个单子,就打算开干了。 所以压根就不用等到八月。 可是他想知道柳解放到底要干什么,所以才故意把电子厂开业的事情说在刚才李长明说的日期之后。 柳解放这才对李长明说:“要不我们看看八月的日子吧。” 李长明忍着气,又把黄历翻了翻,说:“8月前10天都不合适,要到11日才行。” 这不等于又拖了一个月吗? 而且怎么看怎么觉得,柳解放那意思,是要拿婚事做要挟。 李文勇攥着拳,看了柳冬梅一眼。 柳冬梅咬着唇,脸憋得通红。这事,她还不好开口,不然显得她多恨嫁一样。 李文军一看,明白柳解放出来的时候并没有跟柳冬梅商量,不然柳冬梅不能气成这样。他也懒得跟柳解放打马虎眼了,对柳解放说:“我哥8月要去省城打球赛,时间也不太好安排。柳叔叔,我们很快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其实他想问柳解放到底还有什么条件,可是又怕柳冬梅尴尬,李文勇和李长明生气,所以刻意说得委婉了些。 柳解放轻轻一拍桌子:“好,军少说的对,我们很快就是一家人了,我也不遮遮掩掩了。上次冬梅也跟你说了吧,我想请你把冬生安排到电子厂里。” 李文军点头:“嗯,说了。我也答应了。” 这事还需要再说一次吗?是信不过他吗? 柳解放说:“那军少打算给冬生安排一个什么岗位?” 什么岗位?柳冬生现在在运输队开大货车把矿从矿井口拉到火车站,虽然会开货车,这个年代算是很厉害的人了,可是那性格比过去的李文军还难相处。本事没有,心高气傲,不服管教还懒,月月考核拖运输队的后腿。 而且除了开车,柳冬生也不会干别的了。 李文军至少十年以内是不会配车的,所以柳冬生连司机都做不了,只能做装配工,按件计工资。 李文军淡定地问:“柳叔叔,想要让他做什么岗位。”这事绝对控制权在他,只是因为柳解放的身份,他只能迂回的解决。 知道对方的底牌,才好谈判。 柳解放得意地说:“我家冬生特别聪明,我觉得副厂长挺适合他的。” 他这话一说,原本垂着眼,打算忍气吞声的李长明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李文军摇头:“我没设这个岗位。厂子太小,领导多了,不好管理。” 柳解放一愣,又说:“销售科科长也行,这工作对外交流多,能长见识。” 李文军:“销售科科长已经有人了。王局长想让王小山来当,我都没同意。”开玩笑,王局长都不能指定他的职员,柳解放竟然痴心妄想到要来指手画脚。 别说柳冬梅是他哥媳妇,就算是他媳妇,他都不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柳解放有点恼羞成怒了:“那你到底想安排他在哪里?” 李文军老老实实地说:“普通工人。” 柳解放很生气:“他是你哥的大舅子,你竟然让他去做普通工人。我家儿子吃不了这种苦。” 李文军不咸不淡地说:“我手底下的人都是按能力定岗定酬。没有例外。” 柳解放越发端起长辈的威严来:“你哥以后还的叫柳冬生一声哥。柳冬生就是你的长辈,怎么就不能例外了?” /81/81179/26006290.html 第七十一章 没有例外 柳解放还要说话,外面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李文军同志在吗?” 李长明一看,忙起身迎了出去:“哎呀,郭矿长,您怎么来了。” 郭建光副矿长是负责生产的,平时跟李长明打交道比较多。 郭副矿长往里面看了一眼,说:“有客人啊,那我就不进去了,在这里跟李文军同志说几句话就走。” 李长明忙叫:“文军,快出来。” 李文军撇下柳解放出去了。 柳解放在里面听得断断续续,什么“暑假”啦,什么“回来实习”“想让他到电子厂跟你学习”的。 猜测应该是说郭副矿长那个读大学的儿子郭铭哲想来电子厂学习。 说起来,郭铭哲还是李文军的同班同学。 郭副矿长说了几句就走了。 李文军和李长明又回来了。 柳解放有点坐不住了。副矿长的儿子也只说来学习,他却想让柳冬生来做副厂长。 李文军坐定之后,不出声。 柳解放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硬着头皮等着。 一直的沉默的李文勇说:“柳叔叔您回去跟柳冬梅同志商量一下,如果太为难,这婚事就算了。” 李文勇最讨厌别人要挟他,更别说还是拿着他的婚事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挟他和家人,不能忍。 李文军暗喜:诶嘿,他这个哥哥也不是看上去那么老实,会用这一招破釜沉舟,重病下猛药。 也是这个事情不解决,以后柳家就会没完没了地拿这个要挟李文勇和柳冬梅。 其实李文军刚才就想说了:不嫁拉倒,以李文勇的条件,未必找不到比柳冬梅条件更好的。 关键李文勇喜欢柳冬梅,李文军不想多嘴坏事而已。 现在这话从李文勇嘴里说出来,更具杀伤性。 让柳解放更下不来台。 柳解放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李文勇,你怎么这样说话呢,这还没结婚呢,就这么对待长辈的吗?” “爸!!”柳冬梅忽然扯着嗓子叫了一声。 柳解放吓得打了个哆嗦,回头瞪着平时温顺的女儿。 柳冬梅咬牙切齿地说:“你要再拿我的婚事来提什么条件,我就不嫁了,一辈子做老姑娘。” 柳解放张口结舌。 柳冬梅走过来,淡定望着李长明和刘翠红说:“我要是以后跟娘家断绝关系,又没有嫁妆,二老还愿意李文勇同志娶我做媳妇吗?”她的工资之前是全部上交的。这会儿柳解放为了为难他们,肯定不会还给她。她又不想向柳解放低三下气的讨要,所以就等于是一分钱都带不过来了。 李长明从惊愕中惊醒,忙点头:“同意,当然同意。好姑娘,你嫁过来就是我们亲闺女,别说嫁妆不嫁妆的了。再说,就算有嫁妆也是你们小两口用,我们不会动;即便是一分钱嫁妆都没有,你们两个结婚以后努力挣,也能挣回来。” 他觉得特别解气,也佩服柳冬梅的骨气,所以说话也硬气很多。 柳冬梅咬着牙,把黄历一翻指着7月17日,望着李文勇问:“就这天吧,我觉得挺好。我不需要什么大排场,就请同志们吃个喜糖就好。行吗?” 李文勇点头:“行,只要你不觉得委屈。” 柳冬梅直起身:“好,那就这么定了。以后我的事情,我自己定,谁也不要来插手。” 她转头对李文军鞠了一躬:“军少,你要觉得柳冬生还能用,就用。要是觉得他不行,就算了,不必为了我勉强。这几次真是为难你了。” 李文军忙站直了回了个礼:“这是什么话,不用那么客气,以后都是自己人了。” 柳冬梅点头,转身就冲了出去。 顾展颜早就来了,在外面听了许久没进来,这会儿见柳冬梅跑出来,怕她出事忙追了上去。 柳解放这才从震惊中惊醒,猛地一拍桌子。 “砰” 桌子被拍得震了一下。 柳解放咬牙切齿地说:“柳冬梅,我看你是反了,竟然这么跟你爸说话。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他这么说,分明是在威胁李家,他回去要动粗。 连李文军都忍不住暗暗皱眉:太过分了。在李文勇面前说要打柳冬梅,这不是拿刀子捅李文勇的心尖吗? 柳解放起身黑着脸走了。 柳冬梅的妈妈尴尬得不行,忙低头跟着离开了。 李文军说:“哥,你去跟小顾一起把柳冬梅追回来吧。今晚上就住我们家了,别回去了。” 李长明点头:“是,你们两兄弟睡这边,让小顾跟柳冬梅睡文军他们那边,明天就去县城照相把结婚证办了。” 李文勇其实早就想出去追柳冬梅了,听李长明这么说,忙出去了。 顾展颜在不远处的菜地边就把柳冬梅拦住了,正在安慰哭得伤心的柳冬梅。 见李文勇来了,她忙悄悄走开了。 ------ 李长明坐了一会儿,就出去接着雕木牌子了。 李文军抱着昏昏欲睡的点点坐在一旁继续看。 李长明拿着个小锤子和一个尖头大钉子,那钉子在锤子的打击下,像是长了眼睛,灵巧的把木板上涂了墨水的地方抠了出来。 “爹,你是不是还会雕花纹。”李文军问。 李长明闷声回答:“嗯。” 李文军一听来了劲儿:“我跟你说,我们去海南弄些黄花梨回来存着,以后价格十倍十倍的涨。” 李长明看了他一眼:“存什么?黄花梨老早就绝种。” 李文军咂了咂嘴,忘了他爸是专业人士了,没骗到。 正说着顾展颜回来了,接过李文军手里的点点:“你赶紧去洗澡吧。” 李文军走回家,迅速用冷水冲了个澡然后穿着背心和平角短裤,趿拉着拖鞋又过来这边了。 他刚才回去,还小心地把他所有关键元件都藏了起来。 不是他不相信柳冬梅,而是那句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核心技术永远要捏在自己手心里。 ----- 这么一会儿工夫李长明就雕完了一个字。 李文勇和柳冬梅一前一后回来了。 柳冬梅看见李文军他们,又红了眼睛,踌躇不前,分明是不好意思过来。 /81/81179/26010754.html 第七十二章 结婚证 顾展颜忙过来拉着柳冬梅去她家了。 李文勇精疲力竭在李文军身边坐下,嘟囔:“好累。真是挖一天矿都没有哄一个女人开心累。” 李文军笑出鹅叫声:“额额额,你可以生个女儿,然后哄两个女人开心。像我这样。” 李文勇难得地没捶李文军,仰头望着天空的星星:“这个世界,还真是拿什么来交换利益的人都有。竟然还有人用女儿来换的。” 李文军听见他话里有话,问他:“怎么,有人找你?” 李文勇闭上眼:“没有,不说了。不是什么大事。” 李文军知道李文勇的闷葫芦性子,只要打定了主意不说,逼死他也没用,就撇下了。 那人看逼迫李文勇不行,肯定会来找他。 他原以为建厂最大的阻力在技术和场地,现在看来,原来还是在人。 太多人想要分一杯羹了。 这还没见到钱,要是见到花花绿绿的钱流进厂子,还不知道有什么人要来掺和。 ---- 其实柳冬梅过去了那边,也没停下来哭,只是怕吵到已经睡着的点点所以不敢出声,只默默地流泪。 顾展颜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拿了一套自己的衣服给她让她去洗澡,然后静静坐在一旁陪着她。 “谢谢。”柳冬梅带着鼻音低声说,“顾老师,你真是一个好人。之前那些人果然都是胡说八道的。” 顾展颜苦笑了一声:“别客气,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柳冬梅捂着脸越发哭得厉害:“连你都会帮我,我亲生爸妈和哥哥怎么这样?我真的不能理解。” 顾展颜轻轻搂着她的肩膀:“诶……这世界有谁能一辈子都不犯糊涂呢?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他们兴许很快就明白了呢?” 柳冬梅擦了擦眼泪,点头。 顾展颜又说:“最重要的是,你能嫁给你喜欢的人。” 柳冬梅破涕为笑,红了脸点头:以李文勇的性格,要不是真的喜欢她,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耐她家这种作为。 所以经过这几次之后,她越发坚定了自己要嫁给李文勇的决心。 不管谁反对,她都一定要嫁。 要是这一次,她再不为自己拿主意,不为自己做主,肯定会后悔这一辈子。 点点睡梦中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柳冬梅破涕为笑,叹息着:“点点真是太可爱了。” 顾展颜轻笑:“赶快生一个,你的孩子会更可爱。” ----- 李文军成年以后第一次跟李文勇挤在一间屋子里,虽然一个睡床上,一个睡在竹板床,还是觉得怪怪的。 李文勇闷声说:“谢谢。” 李文军说:“谢个啥,难得你这么喜欢她,她又对你一心一意。这么好的女人,怎么能错过。” 李文勇说:“这件事还挺麻烦的,以后丈母娘家又不能不来往,怎么办?” 李文军满不在乎:“嗨,车到山前必有路,这有啥好发愁的,到时候外孙一生出来,我就不信柳家爸妈能忍得住不来看。” 李文勇笑了:“也是。” 李文军闭上眼:“所以,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赶紧生个胖小子,” 李文勇哼了一声:“又来。你真是正经不过三秒。” 李文军“额额额”地笑,又说:“谢谢你。” 李文勇看了他一眼:“你又谢我什么?” 李文军说:“要不是当年你全力支持我把顾展颜娶回来,我会让她更委屈,现在更内疚。” 李文勇忍不住又笑了:“你这小子,蔫儿坏,盯着知青里面最有学问,脾气最好,又长得最漂亮的就先办了。谁也抢不过你。” 李文君没想到李文勇是这样看这件事,忽然意识到可能家里人都以为他是真喜欢顾展颜,所以就抢着生米煮成熟饭。他们压根就把这件事看得多严重,更谈不上责怪他和看不起他。 倒是他自己太紧张,太放在心上了。 他怕自己的感动被李文勇看出来,说:“那是,我是谁啊。我可是矿区第一帅。” 李文勇没听出来他声音里的更咽,“嗤”了一声:“睡觉吧,矿区第一帅。明天我还要早起去县城办结婚证呢。” 平时死板得要死的李文勇,竟然接受了李长明惊世骇俗的建议,先斩后奏。 李文勇是真喜欢柳冬梅啊! 幸好自己也全力配合。不然李文勇岂不是要怨恨他一辈子? 李文军暗暗后怕,又说:“明儿你们骑我的单车去。记得赶紧把你们结婚的东西都弄回来。” “嗯,知道了,你好啰嗦。”李文勇说。 李文军在黑暗中笑了一声闭上眼。 话说,回来之后,第一次没跟顾展颜和点点她们睡在一起,还真有些不习惯。 ------ 李文勇和柳冬梅起得都很早。李文勇去食堂买了早饭回来,两个人先吃了就走了。 还没到中午两个人就回来了,还买了红布给柳冬梅做衣服。 晚上,柳冬梅拿着红布问顾展颜做什么样的好看。顾展颜想起李文军给她画的图里面,有一件尖领连衣裙挺适合的,就翻出来改了改,让柳冬梅拿着去找裁缝了。 李文军笑嘻嘻地说:“唉,真好,现在这两妯娌能说说话。” 李文勇问:“你的厂子什么时候开。” 李文军悠然回答:“不着急,等有新订单再说,我已经在看设备了。” 他今天去了矿里的仓库,点了几台旧设备。 周立国很够意思,按照折价表上最低的价格卖给他了。 厂房也定下来了。之前维修车间旁边有间小厂房一直空着,里面还有单独的厕所和办公室,挺合适。 周立国按照矿里最低标准租给了李文军半年。 这样一算下来,也就花了一百多块钱就把设备厂房都搞定了。 可是他不打算跟李文勇说这些。不然他迟迟不开张,李文勇会怀疑。 他想等李文勇和柳冬梅把仪式办了,再让厂子开业,省得柳家又来闹腾。 李文军瞥见顾展颜不知道在看什么,就凑过去看了一眼。 原来是李文勇和柳冬梅刚拿回来的结婚证。 结婚证上两个人笑得开心又甜蜜,一看就是爱着对方的幸福夫妻。 想想他跟顾展颜结婚证上的照片,他满脸冷漠,顾展颜也板着脸,两个人像是刚打过架,被老师硬拉着坐到一起的同桌。 越想他们的照片,李文军心里越不舒服。这张照片还要跟着他一辈子,不停地提醒他过去有多混蛋。以后点点大了肯定还要问,为什么他们两结婚不开心。 /81/81179/26010780.html 第七十三章 原来是个官二代 “我们什么时候去重照一张结婚照?”李文军问。 顾展颜惊醒,把结婚证还给李文勇,一边回答:“不用了。有什么好重照的。这个是证件照,也不是你想换就能换的。除非你离婚再结婚。” 李文军说:“不行,就要重新照一个,然后洗出来,用相框装着挂在客厅里。” 点点说:“我呢。” 李文军点了一下她的鼻子:“爸妈结婚的时候,还没有你呢。” 点点瘪嘴不开心。 顾展颜只能说:“在的,在的,点点在妈妈肚子里。” 这个话,错是没错,怎么听起来那么怪。 李文军咂着嘴。 顾展颜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顿时红了脸。 李文勇又撑不住笑着出去了。 ----- 吃过饭,李文军抱着点点要回去。 李文勇叫:“你去哪儿?不是在这边睡吗?” 李文军翻白眼:“你们都结婚了,干嘛还非要我跟我老婆分居,真是的。你们两夫妻自己玩去。” 李文勇一愣,脸立刻红得像猪肝。 顾展颜抿嘴笑低头跟上了李文军。 柳冬梅更加羞得无地自容,抬不起头来。 ---- 顾展颜在床上躺下后,忽然感叹了一声:“真好……” 李文军立刻起身凑过去:“我们去重新照一张吧。” 顾展颜翻白眼背对着他:“你还没完了。” 李文军推着她的身子:“去嘛去嘛。趁着年轻。等老了想照也不好看了。” 顾展颜被他缠得不行,起身佯装生气轻轻拍了他一下:“别烦我。” 李文军一脸严肃:“去吧,把爸爸妈妈都叫上,还有我哥和嫂子,我们拍全家福,然后再给我们两拍一张合照。给点点也照几张。她还没照周岁照。” 顾展颜想了想:“说的也是,我们还没照过全家福。点点也没照过相。孩子大的很快。” ----- 周六李文军拉着全家去了县里的照相馆,好好拍了几张。照相馆的同志说,下周才能来取。 李长明一听相框要一块钱,立刻就说:“不用这里买相框了,回去我自己钉一个三分钱都不要。” 照相馆的同志很尴尬,还有些生气:毕竟相片没几个钱,都是靠卖相框这些赚钱。这人连相框都要自己做,岂不是让他白忙活。 可是这些话又不能直接说出来。 李文军知道其中奥秘,忙说:“哎呦,爸,你只会钉相框,哪里去找玻璃呢?还不是要来这里买,何必难么麻烦。” 李长明只能说:“那算了,就在这里买吧。”但是看得出来他始终是不开心,嘴里嘟嘟囔囔的。 他们从照相馆出来,便见陶光明在外面等着。 李文军很诧异,问:“你怎么在这里。” 把头发剪短了,脸上胡子剃得干干净净的陶光明看着精神正派许多,今天还特地穿了一件短袖白衬衫,很有一点大人物的做派。 他笑嘻嘻地上来挨个跟李长明他们打招呼:“叔叔,阿姨,大哥,大嫂,顾老师。” 然后才跟李文军说:“我听说你们来照相了,所以来看看。” 李文军说:“你不会是在我身上安了个定位器吧。” 陶光明说:“定位器是啥东西,你的新产品?” 李文军说:“算了,有事快说,我这里老的老小的小,还要赶着去买东西呢。” 陶光明:“我要找你买东西。” 李文军一听说是谈这个事情,把点点递给顾展颜,从怀里掏钱:“你带爸妈去百货商店逛逛,刚好就在附近,去看有什么需要的。” 李文勇接过点点,却把李文军的手推了回去,说:“我在呢,哪里需要你。”然后带着老的小的,呼啦就走了。 他们离开的好决绝,压根没有半点牵挂和担忧的意思…… 李文军哭笑不得,转头看了看:“哪有地方做下来喝茶。” 陶光明一指后面的县委大院:“我家在这里,进去坐坐?” 李文军眉毛一挑:县委大院?!我去,这家伙竟然是个官二代。 他见路边有卖应季的小香瓜的,顺便买了十个,在手里拎着。 这是他的习惯,第一次上谁家做客,都不能空手。 ---- 陶光明的家是一个独立的小院子,三层红砖楼。一看就是那种县城里有地,自己建的房子。 院子里假山流水,花草争奇斗艳,看得出主人用心打理。 门口还有人站岗。 李文军心里直犯嘀咕:看着级别还不低。 陶光明进去的时候对一个中年人说:“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朋友,李文军同志。” 李文军忙鞠躬:“您好。初次登门,也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买了几个水果,别嫌弃。” 那人点点头:“嗯,文军同志一看就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同志,跟光明之前的朋友完全不一样。”这个中年人不怒而威,一看就是身居高位的人。 “我带他上去了。”陶光明说。 中年人点头:“去吧,好好招呼客人。” 陶光明就带着李文军进去他的房间坐下了。 “刚才那是我的父亲,陶路遥,在市里工作。他很好少回来。” 李文军恍然大悟,原来是市里的干部,还是个大干部。难怪他觉得眼熟却不记得见过。 其实如果只是谈合同,陶光明没必要带李文军回来,还特地赶着在陶路遥在的时候。 李文军忽然明白陶光明的意图了,谈合同只是幌子,这是有意要把他引荐给陶路遥。 “你怎么没去市里找工作?不行的话,县委也可以啊。”李文军问陶光明。 以陶路遥的身份,给陶光明安排一个体制内的工作,绝对不成问题。 陶光明笑了笑:“我父亲觉得我不上进,没本事,怕我去了省城给他丢脸,怕我混进革命队伍,给革命队伍抹黑。再说,我也不喜欢公家的约束。他也乐得把我放在这里锻炼。我姐也是一样的脾气。” 李文军对陶路遥肃然起敬。 陶光明被抓,陶路遥竟然不理,让他自证清白。 且不说陶光明是不是被冤枉的,也不说陶路遥为人父这样对不对,就说陶路遥这个觉悟和通透,绝对是一般人所没有的。 想想后来,他曾见过多少名人事业有成呼风唤雨,可惜最后一生攒下的基业都败在不肖子孙手里。 可惜很多人看不透者一点,儿孙没本事,却非要捧到高位上,不肯交给有贤能的人打理。最后公司没了,儿孙下场也不好。 这就叫捧杀。 其实陶光明还真是适合在社会上混,赚大钱。 再说说,陶路遥…… 李文军努力把脑子里80年代和90年代各省里发生的重大事情过了一遍。 对了,90年代初穗城举办了一届全运会,然后借着那次机会,开始进行城市建设和开发。房地产业也就是那个时候兴起的。调任穗城的陶路遥就是那一次造城运动的主要负责人。 只要赶上那趟车,躺着都能成亿万富翁。 /81/81179/26010831.html 第七十六章 抱着聚宝盆 李文军忐忑地等着顾展颜说话。 顾展颜却又安静下来。 李文军也没再追问。 或许她觉得还没有到告诉他的时间,他不想逼迫她。 ------ 早上吃饭的时候,刘翠红把李文勇和李文军夫妇都叫了过去。 李长明说:“冬梅啊,我们准备了一些东西,你等下跟李文勇拎着回家看看。” 照理说住得这么近,今早上新媳妇是该回门的。况且婚都结了,柳解放有再大的气也该消了。 柳冬梅笑了笑:“爸,不用了。他们不稀罕我,我也懒得回去受气了。” 刘翠红和李长明面面相觑:媳妇自己不肯,他们也没办法。毕竟那边是媳妇的娘家。 顾展颜相劝,也不知道怎么劝,毕竟她都结婚两年了,也没回过娘家,好像没有这个资格劝柳冬梅。 ----- 李文军去王永青那里打了个招呼,把厂子的三个牌子都挂起来,然后厂子就算是开起来了。 王永青只让周立国代表他过来看了看。 周立国瞥见门口那三块牌子,停了脚,盯着那三块牌子。 李文军有点紧张。他对周立国的反应没有把握。如果周立国要较真,说他只申请了电子厂,他也没有办法,只能摘下来。 如果周立国捉住这个机会报仇,报告到市里,李文军就连电子厂都开不了。 ---- 周立国笑了笑:“文军同志的字竟然写得这么好,真是想不到。以后可以请你帮我写对联吗?” 李文军暗暗松了一口气,然后假装叹气:“周主任真会开玩笑,我哪敢在您面前卖弄。”办公室主任相当于秘书的头,书法是必须好的。所以一到过年,周立国就特别忙,矿里的人都会请他帮忙写对联。 李文军知道周立国这么说,是想告诉他不用担心牌子的事。 周立国略站了站就走了。 其实李文军就算再开十个公司,他也不会出声。更别说这两公司也不需要厂房设备,用不上矿区的人,犯不着多过问。 他算是看出来了,跟着李文军才有前途,所以他压根就不打算跟王永青汇报这件事。 ----- 周立国送了一台二手的打字机给李文军当时开业礼物。 这台打印机在矿区的资产名单上已经报废了,其实还有六成新。 李文军高兴坏了。 周立国之前还帮李文军申请了一条新的电话线路。 因为他是局长办公室主任,有权限,邮局的秦俊生又肯帮李文军的忙,所以很快就申请安装好了。 现在李文军办公桌上,电话也摆上了,打字机也摆上了。 李文军坐在办公桌后,转眼看了看,虽然还很简陋,可是总算是有点办公室的样子了。 ---- 门外忽然传来惊喜地叫声。 李文军皱眉出去一看,是王小兰。 王小兰捂着嘴看着那块“文军服装设计”的牌子,声音颤抖地问:“文军,你这是为我设立的吗?” 李文军差一点骂出声:没十年脑血栓不可能冒出这么奇怪的念头。王小兰这是资深妄想症又犯了吗。 “这是给我自己弄得。”李文军忍了又忍,没好气地说,“省得下次有人抄袭我的设计,还理直气壮,一点脸皮都不要。” 王小兰脸了红了白,白了红,跟着进来说:“文军,你就把我列作设计师吧。反正岗位都是你安排。我又不多要你的钱。” 李文军乜斜着她:“抄袭我的设计,还想有个名头?你是自己太天真还是觉得我会傻到这样?我肯让你们挂个虚名已经是看你老爸的面子了。你要是敢再给我搞出任何事情来,我肯定跟你新账旧账一起算,叫你双倍偿还。” 王小兰一听脸色发白,再不敢说什么,退了一步,转身跑了。 李文军冷笑了一声:妈的。对付这种贱人,还是最直接的法子省力高效。 想要迂回一点,给她留点脸面,她自己都不领情。 ---- 李文军第一批只招了7个工人,电工班5个钳工班2个。赵林也把李文军定制的塑料外壳拿回来了。 矿区里的人都伸长脖子看着,等着看到底有没有人来买对讲机。 要是没有,李文军的笑话可就闹大了,敲锣打鼓,跟王永青闹成这样...... ----- 结果开张第二天,还真来了一个客户,那就是陶光明。 陶光明果然守约,穿得人模狗样的,带着金戒指和金项链,还有一个墨镜,夹着个黑皮包。 李文军一见他,差一点没笑出声来。 这家伙也太隆重了。 可惜他是骑单车来的,要是开个跑车,就算不是港片里的黑社会老大也是个活脱脱的富二代嘛! 不过矿区的人不知道,他们也没见过港片里的黑社会老大,更不知道什么叫富二代,只觉得陶光明手指上那个大金戒指和脖子上的拇指粗金项链很耀眼,这一定是个有钱人。 李文军早叫郑玉莲拟好了买卖合同,500块钱一台卖给陶光明,保修两年,许诺三天交货。 陶光明签完合同,把李文军拉到一边:“我有个事儿,要拜托你。” 李文军斜眼看着他:“你又干什么坏事了。” 陶光明一脸恼羞成怒:“胡说,我哪会干坏事,我可是正经人儿。” 李文军忍着笑,点头:“好好好,正经人,你说,什么事。” 陶光明说:“如果县文工团的有人打电话。你就说必须通过我才能买对讲机。而且指定文工团的副团长季如诗来买。” 李文军恍然大悟:原来这小子是在追姑娘啊。 他干咳了一声:“这么做不太好吧,怎么看都像是拉皮条的坏人才会说的话,太有损我的声誉了。” 陶光明无奈地望着他:“说吧,你又看上什么好东西了,我帮你弄。” 李文军咧嘴一笑:“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有电视机工业券的时候帮我留一张。” 陶光明瞪大了眼睛:“这还不稀罕啊。你知道一个县才几张吗?” 李文军叹气:“唉……那,这个坏人,我做不了,不值得。” 陶光明气急败坏:“行行行,我帮你弄行吗,大爷,我帮你弄。只要你帮我这一次,我一定帮你把电视机弄到。” 李文军伸出手:“成交。” 陶光明无奈跟他握手,然后摇头:“你还真是雁过拔毛。一点亏都不吃。” 李文军笑:“那是,好不容易逮着一直肥羊,能薅就使劲薅。” “啧啧,这样的厂房,真是委屈你了。”陶光明转头打量了一下,感叹。 李文军说:“不委屈,反正也不需要几个人。以后差能扩大了再说。” “看菜下饭,是这个理。”陶光明点了点头,又笑嘻嘻地问,“你猜,上次举报我那小子怎么样了?” /81/81179/26010832.html 第七十四章 坐上专车 李文军心里狂喜,把陶光明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陶光明被李文军的灼灼目光弄得心惊肉跳,觉得自己好像一只被猫儿盯上的烧鹅:“干嘛这样看着我。我可是一点后门都不能帮你开。你看我都被抓了,我爸都不理我。我带你给他看只是想让他知道我最好的朋友是什么样的而已。” 李文军一脸姨母笑拍了拍陶光明的肩膀:“不要慌,以后你有的是机会帮忙。” “嗤。”陶光明哼了一声,“说正事。你的厂子什么时候开?” 李文军:“快了。” 陶光明:“我先预定十台对讲机。” 李文军皱眉:“你拿来当玩具啊,一下要这么多,你吃得下吗?” 陶光明一摆手:“嗨,又不是我一个人用,我要4台。我姐姐要2台,我一个搞运输的朋友要4台。我忘了告诉你,我姐姐升了百货商店的副经理了。” 李文军点头:“行,等我厂子开了立刻给你做。你之前交的租金直接折算购买的钱,到时候补差价就行了。” 陶光明问:“要签合同吗?” 李文军说:“到时候你来提货再签吧。” 陶光明:“你就不怕我放你鸽子?” 李文军:“且,我这个不知道多抢手。你不要自然有别人要。” 陶光明沉默了一下:“是。” 李文军快笑死了:“放心,做出来第一批肯定给你。啊,对了县里是不是有个塑料加工点,可以做一简单的塑料制品什么的。” 陶光明说:“是有一个,就在农贸市场旁边。” 李文军点头:“你有空能不能拿着对讲机去帮我问问,一个那么大的壳子大概多少钱。” 陶光明咧嘴笑:“我是什么人?你要多少个,要是只要十个八个,我一分钱不用给你弄来。” 李文军摇头:“我一次要三十个,以后可能每个月要一百个左右。” 陶光明一愣,问:“搞这么大?” 李文军学他的样子咧嘴:“我是什么人。一个月100台算是保守估计了。” 陶光明想了想说:“那我去问问。到时候还是要你自己跑一趟。” 李文军直接掏了三张大团结放在桌上:“你先帮我定做。做好了叫对方给我电话。我叫人来拿。” 陶光明点头:“你小子。把我都发展成业务员了。” 李文军笑:“这不是看你神通广大吗?” 他心里想,这就叫业务员?以后搞房地产的时候,那才是叫他干活呢。 ----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话。 李文军怕家里人久等就要走。 陶光明去旁边柜子里翻了一阵子,用网兜装了一堆点心、糖和水果给他。 李文军皱眉:“不用了。” 陶光明板起脸:“上次见小侄女就没给她买东西,今天见到叔叔阿姨了不能空着手。我也是有头有脸的人。” 李文军知道他家有他家的规矩,也不推辞了,拎着跟陶路遥告别了一句,就走了。 ---- 李文军走后,陶光明问陶路遥:“爸,你觉得这人怎么样。” 陶路遥点头:“看着挺不错的,可以多来往看看。” ----- 李文军去百货商店找到了顾展颜他们,他们已经买好东西,刚好也准备走了。 每个人手里都拎着一堆东西,是些喜糖,彩纸,被套,布料什么的,上次来没买完的东西。 李文军接了两个大网兜过去:“嚯,买的东西挺多的。” 陶光明的姐姐陶光慧走过来,说:“哎呀,文军同志,你来了。” 李文军忙点头:“是。陶光慧同志好。” 陶光慧问:“上次奶粉喝完了吗?” 其实喝得差不多了,可是李文军不好意思再找陶光慧。 陶光慧没等他说话,又拿了两张奶粉票出来:“你既然来了,就顺便去带两包回去,这东西不能存多了,放久了会坏。孩子喝完了你再来找我,或者告诉陶光明也行,别客气。等下你们买完,我叫个车送你们回去。” “不用麻烦你了。”李文军忙说,“你给我奶粉票,已经是帮了大忙了。” 陶光慧说:“这叫什么帮忙,是我弟刚才打电话来叮嘱的,说你们今天有老有小,买的东西又多,所以一定要我用车送你们。上次那事,要不是你,他还不知道要受多少苦。我忙,先不跟你说了。” 李长明和刘翠红进了城就大气不敢出,更不敢东张西望。现在见李文军到处都有朋友,连百货商店的经理都来了,还有车送他们回去,有些惊讶和得意。 陶光慧走后,刘翠红忙问李文军:“军军,什么时候认识的他们?” 李文军笑:“这不就是上次被公安局抓错的那个陶光明和他姐姐。” 李长明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么好的同志肯定是被冤枉。” 李文军哭笑不得:他记得上次李长明还说陶光明是不三不四的人来着。 对人的喜好厌恶果然只在一念之间。 能给予利益的就是好人,损害自己利益的就是坏人。 ----- 李文军买了奶粉,还买了一条这个年代少见的领带。 李文勇提醒他:“这东西容易卡机器里,勒住脖子,很危险。你买它干什么,你又用不上。” 李文军笑:“我是用不上,不过有人用得上。” 他的销售经理就用得上。 销售经理可是整个厂的门脸,自然要打扮得人模狗样的才行。 ------ 陶光慧叫了一部小货车,刘翠红抱着点点坐在副驾驶座,其他人都只能坐在货车后面的斗里。 即便是这么简陋,都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 这也是李文军重生后第一次坐私家车,万万没想到会是沾了陶光明那小子的光。 “真是长脸了,还有车专门送我们回家。”李长明越发得意,小声问李文军,“那个陶光明是干什么的,怎么这么有本事。不会是哪个领导的儿子吧。” 李文军心里“突突”猛跳了两下:李长明一年也不见得出来矿区两次,怎么看人这么准? 可是陶光明的身份绝对要保密,不然陶光明自己也不会捂得那么严实。他要不是上次救了陶光明,陶光明估计也不会告诉他。 现在怎么跟李长明他们解释才能不让他们起疑呢? /81/81179/26010891.html 第七十五章 三个厂子开起来了 李文勇也看向李文军等答案,其实他也很好奇。 李文军笑:“怎么会。他要是大领导的儿子,哪里还轮得到我去公安局救他?” 李长明嘀咕:“也是。可是他说叫车就有车。我们矿区可是要周主任以上级别的人才能批准用车。” 李文军一摆手:“嗨,他不是农贸市场的管理员嘛,经常要拉货,所以能找到货车吧。” 李文勇信了,毕竟这么个小县城,能有什么大领导。他又望向远处的田野,说:“别管什么车,那都是真把你当朋友。以后可得好好报答。” 李文军:“知道了。” ----- 李文军回去把赵林叫了出来,然后到了他的新办公室。 他已经跟电工车间的几个人,把这里的一些杂物清理打扫干净。 办公桌椅摆上了,是从仓库里淘来的旧桌子和椅子,缺了个脚,所以不要钱。 李长明帮他把那只脚补齐了,还重新刷了漆,看着就跟新的一样。 还有个半新的木质椅子,算是待客用的。 李文军拿出领带,朝赵林抬了抬下巴:“带上。” 赵林高兴坏了,比划了半天也带不好。 李文军叹了一口气,给他系好了,然后抱着手坐在桌子角看他。 赵林把脏兮兮的玻璃当镜子,照了又照,忽然回头说:“你知道你现在看我的眼神像谁吗?” 李文军眨了眨眼,问:“像谁?” 赵林一本正经地说:“我奶奶。你现在看我的眼神,真的跟我奶奶看我试穿新衣服的时候一模一样。那种慈祥喜悦的感觉简直了。” 李文军气笑了,踹了赵林屁股一脚,骂:“我擦,你才像奶奶。胡说八道什么呢。” 其实他刚才真的有一种好像在做梦一样的感觉:他没有重生,还是多年后那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只是穿越了时空在看着这个年轻时的挚友。 赵林跳开了:“诶诶诶,别乱踢,踢坏了我的新领带。” 李文军点头:“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销售经理了。” 赵林笑得肩膀直抖:“额额额,想不到有一天我也能混个经理当当。” “有点出息。这只是第一步。以后我们要把公司扩大,开到省城,开到海城去。”李文军搂着他的肩膀,笑着伸出手,指着前方,“我们在海城cbd建一座最高的楼,然后坐在顶上办公室里,透过巨大落地窗,穿过缭绕的云雾,俯瞰整个城市。” 赵林听得入神,虽然听不懂什么是cbd,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穿过云雾,但是眼前仿佛真的出现了若影若现棋盘一样的城市。 “我擦,想想都好帅。” 他喃喃自语。 李文军重重一拍:“帅吧。” 赵林眼前的幻象顿时烟消云散。 “轻点,轻点,你手劲儿真是越来越大了。我的骨头总有天会被你拍散了。” 李文军笑了笑:“你丫太弱了。好好锻炼。” 他也希望有那么一天,他们一起老去,他还能用布满老人斑的手拍赵林的老骨头。 而是不在赵林坟前哭泣,听人说他是怎么喝醉酒骑着摩托车穿过铁路,被飞驰而来的火车撞成数块,再被家人捡回来埋在矿区后面的小山上。 ----- 李文勇给井下的弟兄们发了帖子,柳冬梅也给医院的同事们都发了帖子。 两个人专门去柳家了一趟。结果,柳解放避而不见,还关着门在里面骂:“滚!我柳解放没有你这样不孝顺的女儿。给我滚。” 柳冬梅回来又哭了一场。李文勇也气得想吐血,却只能忍着气安慰柳冬梅,说二老还在气头上,过一阵子就好了。 李文军想了想,去跟郝院长说了说,让郝院长来当女方家长。万一到时候柳家来人了,就让郝院长作为矿区领导代表参加。郝院长作为柳冬梅的上级,做女方家长,也不奇怪。矿区的好多年轻职工都是从五湖四海来的,结婚的时候,都是由单位领导做家长。然后小两口趁着婚假回双方的老家。这样就不用折腾两边的老人了。 一来交通不方便,路途遥远,二来有些偏远农村的也没有胆子出这么远的门。 郭副矿长也很够意思,立刻给李文军在3排分了一套一室一厅,还特地抽空来参加婚礼。 于是7月17日这天,婚礼就热热闹闹的举行了。 先是向墙上挂的领袖鞠躬,向家长鞠躬,再夫妻鞠躬,然后院长宣布他们结为夫妻。 那帮井下工一直比较粗鲁,又把李文勇当大哥一般,难得有这个机会折腾他,所以等家长一走,就开始闹得比较厉害。 要他们两个人闭着眼睛咬苹果,然后等他们凑近了,把苹果一抽,让两个人猝不及防的亲上了。 要他们两用嘴巴运送红纸,那张纸薄得像蝉翼,被口水濡湿了一下就破了,其实还是亲嘴。 医院的小护士看得面红耳赤,却又觉得很好玩,捂着脸从指缝里偷偷看。 李文军看得哭笑不得。想想自己结婚的时候,真是冷清,就学校来了个校长,张爱华做车间代表,一个同事都没有。顾展颜初来乍到,没有朋友,李文军的朋友也只有赵林一个。那时候真是天恨人憎,狗都嫌。 眼看天黑了,李文勇才给井下工们一人塞了一把奶糖好不容易给劝走了。 ---- 别说李文勇他们,就李文军都觉得累得够呛。 他躺在床上一动不想动,脑子却很兴奋,睡不着。 顾展颜躺下之后,忽然幽幽出声:“你就不好奇我父母是什么人吗?” 李文军一愣:他不是不好奇,而是已经知道了。不过是在顾展颜死后很多年才知道的。 “我怕你不愿意说。”李文军说,“再说,不管你父母是谁,我都喜欢你,我是跟你过日子。以后你要是愿意带我见他们呢,我也会像亲儿子一样孝顺他们。” 那一世,他曾想要赡养顾展颜的父母来赎罪,却被拒之门外。 在他们心里,李文军是恶魔,吞噬了他们如星辰一般耀眼而美好的女儿,害死了他们素未谋面的外孙女。别说是日夜相对,就算是想起这个名字都会让他们痛不欲生。 顾展颜大概是听说最近有下放到农村的知青回城了,所以才会忽然问他这个问题。 她这是想离开这里回城了吗? 这个问题,是李文军重生以后最担心的事情之一。 毕竟如果顾展颜要走,他也不能强留她。 那到时候点点怎么办,让顾展颜带走,他不舍得。 不让顾展颜带走,点点这么小就离开妈妈,又太可怜。 他虽然也很爱点点,却不能替代顾展颜的位置。 /81/81179/26010892.html 第七十七章 救救爸爸 李文军摇头。 陶光明坏笑了一声:“他被人举报倒卖衣服,被抓起来拘留了三天还罚了好几百。” 这年头没有单位的证明就大量转卖物资会被认定扰乱计划经济罪。这还是在相对开放的穗城,要是在别处,估计得关个好几年。 举报他的人是谁,李文军不用问也知道。 陶光明就不是什么善茬。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这下他彻底老实了。” 这也是他一开始没有资质,对讲机只租不卖的原因。 “得,我还有事,先走了。”陶光明摆了摆手,就出去骑上他的自行车跑了。 ---- 李文军一下就赚了5000块钱,在整个矿区传疯了。 5000块啊!就签个字的功夫,够矿区所有人发小半个月工资了。 大家眼巴巴等着李文军再招人。 可是十台对讲机,电工班的五个人一人装两台,钳工班的两个人一人做五根天线,一个小时就弄完了。哪里需要招新人。 那七个人一人干了一小时就拿了10块钱,相当于半个月的工资了,个个喜笑颜开。 ---- 李文军主动给磷矿的矿长打电话,问他需不需要把租的对讲机换成购买新的。磷矿的矿长立刻派了人过来,把老对讲机送了回来,然后重新签合同买了六台,每三台一个频道。 李文军说兄弟单位,优惠一点,500快一台。 这就又是3000块钱进账,除去之前的几百块租金,也有两千多进账。 那几个工人一个周末过去坐了一会儿,又赚了几块钱回来。 其他人羡慕的哈喇子都流出来了:这才开业多久啊。这就是抱了个聚宝盆啊。 ----- 李文勇天天听别人在他耳边说李文军有多厉害,心里滋味陈杂。 李文军有出息,他应该高兴。 可是李文军太有出息了,他的压力又很大。 他挖了一天矿回到家,发现家里有客人,是那个结婚后就没出现过的丈母娘:孙细妹。 孙细妹圆圆的脸十分憔悴,眼睛还肿着。 李文勇一看,心里猛地跳了一下,上前问:“妈,出什么事了吗?” 孙细妹一听李文勇叫她“妈”,立刻一把捉住李文勇的手,然后抽泣起来:“文勇啊,你爸爸他早上搭葡萄架,没站稳摔下来,把手摔断了。” 这种事别人家都是年轻人做。 可他们家却总怕柳冬生摔了,所以从来不让他冒险。 没想到今天柳解放自己摔了。 李文勇忙问:“爸爸人呢?” 孙细妹更咽着,说话都断断续续:“在……在医院,疼得不行,他还不准我来找你。” 李文勇说:“医生怎么说?” 孙细妹:“医生说要尽快去市里动手术,不然这胳膊就废了。” 李文勇说:“那赶紧去啊。” 孙细妹面露难色:“医生说大概要800块。可是矿里说不是工伤,只能解决大概100块。我们只存了200块,还差了差不多500块。” 李文勇咬紧了牙关:不是他不舍得钱,而是刚刚买四转一响结婚,把钱都花完了。这会去哪里找这笔巨款来。 李文勇说:“您别着急,我跟冬梅商量一下。” 孙细妹看了一眼里面紧闭的房门,轻轻叹了一口气 李文勇瞬间明白了:孙细妹跟柳冬梅说了,柳冬梅关着门在里面不出来。 孙细妹小声说:“你岳父他知道错了,其实那天从你家回去后一直不开心。” “您先回去照顾爸爸吧。我跟冬梅商量一下,就来医院找你们。”李文勇说。 “你们可一定要来啊。”孙细妹擦着眼泪,再三叮嘱才离开。 李文勇去敲卧室的门:“开门吧。妈走了。” 柳冬梅从里面把门打开,低着头。 李文勇轻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躲着也不是办法。” 柳冬梅抽泣着:“我爸之前那样说话,现在又要来跟我们要钱。我实在是没脸见你了,更别说去找文军商量。可是又不能放着我爸不管。他对我再不好,也是我亲爸。” 李文勇皱眉:“不可能不管的,不然以后别人还不戳我们脊梁骨,我良心也过不去。不过这么着急,一下也想不到什么好法子,只能再去问问军少了。” 柳冬梅哀哀叹了一口气:“我也是想不到别的法子了。” ----- 两个人过去李长明那边吃晚饭。李文勇欲言又止。 跟李文军借钱结婚还可以借口说李文军结婚的时候,他也出了力。 现在柳家的事,真是跟李文军没什么关系。 再要跟李文军借钱,有点太伤自尊了,他实在张不开口。 李文军一看,就笑了:“哥,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呗,自己家人还有什么开不了口的。” 李文勇红了脸,咬牙说:“我要给你借钱。” 李文军看了一眼柳冬梅:“好,多少?” 李文勇:“五百块,以后我每个月还你20块。两年之内一定还完。” 李文军:“我不会催你还,不过,你要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借钱。” 柳冬梅实在是不忍心看李文勇这么尴尬,忙解释道:“是我爸摔断了手,现在在医院。医生说要他去市里动手术,要准备800块。我们还缺500块。” 李文军:“哎呀,怎么不早说。你们等一下,我现在就去拿。刚好手里有几百块今天收到的货款。你们明天就带柳叔叔去市里。” 柳冬梅忍不住又哭了:“文军,真是太谢谢你了。我一直给你添麻烦。真是不好意思。” 李文军笑:“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谁还没有个为难的时候。再说,钱能解决的事情,都不是大事。” 他见过太多再有钱也无能为力的事,感触比任何人都深。 ----- 李文军回家拿了五百块过来,用一个信封装好递给李文勇。 李文勇问:“你要我做什么。” 李文军好无奈。他这个哥哥怎么每次都是这句话。不过不让李文勇做点什么,他肯定会夜不能寐食不知味。 李文军想了想:“这样吧,你以后看到废料堆里那种硬邦邦的黑石头,就帮我带回来。我喜欢那个。” 李文勇想了想,从还来不及放下的包里掏出一块黑乎乎的石头:“这种?” 李文军惊喜地说:“诶嘿,你已经带回来了。让我好好看看。你们先赶紧去医院吧。” 就这么掂一掂,他都觉得十有八九是玉料了。 如果真的是,可不就是又发现了个聚宝盆嘛! /81/81179/26014820.html 第七十八章 秘密元件 在去医院的路上,柳冬梅死死拽着李文勇的手。 路上遇见出来散步的熟人都用带笑的声音跟他们打招呼:“哎呀,文勇同志,你们夫妻好恩爱啊。” 李文勇虽然不好意思,可是知道柳冬梅担心,所以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就任她这么牵着自己,一边点头跟人打招呼:“晚上好。” 柳冬梅一进房间,看见柳解放发黑发紫憔悴的脸就忍不住一下哭出声来。 这是伤口在坏死的前兆,再不及时治疗,连命都保不住。 孙细妹一把捉住柳冬梅的手,也泣不成声:“好女儿,你可算是来了。” 柳解放满脸愧色,对李文勇说:“谢谢你,好女婿,是我错了。又要麻烦你们。” 又对柳冬梅说:“冬梅啊,不要怨恨爸爸。爸爸也是看着你哥不成器心里着急。我错了。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一定要孝顺你妈。” 柳冬梅放声大哭:“爸爸,别这么说。你一点要好起来。” 李文勇转头看了看,问:“冬生呢?” 孙细妹气得直拍大腿:“那混小子,听说你爸治手要500块,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李文勇忍不住微微皱眉:不出钱也没关系,人总是要在这里的,搭把手也好。柳冬生虽然平时没本事还心高气傲,也不至于这么犯浑。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主治医师走进来说:“刚才郝院长说立刻安排一辆救护车送你去市里面。你们准备好费用,随行家属就一起跟车去了。” 多半又是李文军给郝院长打电话了,郝院长才会破例安排。 李文勇心知肚明,暗暗感叹:钱真是好东西,能让所有人一夜之间都变成你的好朋友。 ---- 柳冬梅跟李文勇商量了一下,她和孙细妹去照顾柳解放比较合适。一来她本身就是护士,二来也好跟孙细妹住招待所一间房省点钱。 她匆匆忙忙回家收拾了两件衣服和洗漱用品。 出来的时候,顾展颜忽然拉住她,悄悄塞了一卷钱给她。 柳家这么算计李文军和顾展颜,柳冬梅原本还担心顾展颜知道李文军又借钱给他们会生气,没想到顾展颜还悄悄塞钱给她。她感动得眼泪直流,更咽着说:“顾老师,谢谢你,不用了。你们已经帮了我们太多了。” 顾展颜低声说:“别傻了,人生地不熟,身上总要带点钱应急。你要实在过意不去,以后有钱了再还我。快走吧,别耽误了给柳叔叔治胳膊。” 柳冬梅不再纠结抹着眼泪,匆匆走了。 ---- 早上李文勇去上班就接到了柳冬梅的电话,说已经到了市里,郝院长还拜托市医院的熟人,给柳解放立刻进行手术。现在柳解放已经进了手术室,她是趁着在手术室外面等的时候打个电话回来报平安。 李文勇也松了吊在嗓子眼的一口气。 总算是解决了…… 只是欠了李文军的钱,就算他们不吃不喝也要一年才能还得完。 李文勇赫然又觉得心里像压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 要是他有李文军赚钱的本事就好了…… ----- 李文军早上到电子厂的时候,发现王小山在电子厂里转悠。 王小山的兼职工资是按月发,工人的工资每日计件核算。 电子厂开张还不到一个月,工人们都领了两轮钱了,王小山的工资还没发。 他这是坐不住了吗? 李文军淡淡地说:“王小山同志来视察工作了吗?” 王小山还是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昂着头,用鼻孔看人,声音傲慢:“我怎么也是电子厂的顾问。这不得定时来看看嘛?” 李文军为了让王小山和王小兰不插手电子厂的事,给他们一人安排了一个闲职。王小山是顾问,王小兰是副顾问,明摆着是不干活有钱拿的好事,这家伙怎么不知足呢? 李文军心里很嫌弃王小山,脸上却很淡定:“那随便看吧。” 王小山又扯了几句闲话,就走了。 李文军此处检查了一下,发现少了几个元件。 不过这几个元件都是从录音机上拆下来的,没什么要紧的。 他忽然明白王小山在找什么了。 呵呵,多半是王永青叮嘱他,要常来转转,看看李文军到底是怎么做对讲机的。 很可惜,李文军早就防着他们了,关键元件都是在家里做了再拿来工厂。 预备着装几台,他就做几个,一个都没有多。 所以,谁也别想轻易从他这里偷师。 ---- 李文军跟省收音机厂联系了一下,他们的供货商是谁,问来问去,竟然就在他们市,因为市里有个电子元件厂。 他之所以想不到,是因为电子元件厂,在这个时候可是个稀罕物。 清洁车间不好设置,需要要求比较高的空气净化系统。 不过现在仔细想想在本市设立一个电子元件厂也是完全合理的。他们市是重工业城市,很多工厂都需要电子元件。 他之前不知道,大概是因为等到他来关注这个的时候,这家电子元件厂已经倒闭了。 李文军挂了电话,想了好一会儿。他竟然不知道市里还有一家电子元件厂。是时候抽空去看看。 然后他给市服装厂打了个电话。 服装厂的人有点爱理不理的。毕竟他们也是市里的龙头企业,一千多职工,市里所有厂矿企业的制服,都是他们做的,也不是谁都有空搭理。 李文军也不生气,淡淡地问:“你们厂长是不是还为新款的裙子设计伤脑筋。” 办公室的人问:“你怎么知道?你有什么企图?” 李文军失笑出声:“别紧张,我还知道他找了好几个人设计都不满意。” 办公室的人:“那你打电话来是因为你能解决这个问题?” 李文军:“你跟厂长说。上次黄铁矿区周年庆上,他看中的那一条裙子,是我的公司设计的。” 办公室的人立刻说:“你等一下,不要挂。” 李文军知道他去叫厂长了,默默等着。 现在着急的应该是厂长,而不是他了。 要是他这会儿把电话挂了,估计厂长要气哭。 /81/81179/26018618.html 第七十九章 守着金矿不自知 全市的工作服都在这里生产,所以这个服装厂现在的生意很火红。 可是不久以后,随着大厂矿相继破产倒闭,服装厂也没有生意了。 厂长很有先见之明,在大家都觉得服装厂如日中天的时候,就开始筹划转型,后来服装厂才能挺了过来。 不过市服装厂虽然挺过了那一波,李文军却没有听说过它后面再跟私营企业的较量的消息,所以应该最后还是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究其原因,就是款式太落后,找不到市场。 他挺敬佩厂长的远见,打算帮他一把,也给自己再多开一条路。 不要把所有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这也是赚钱的秘诀之一。 “喂。我是莫永兴。”电话里传来一个激动到颤抖的男人的声音。 李文军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你好,莫厂长,我是文军服装设计的董事长,我叫李文军。” 严格意义来说,文军服装设计还不是股份公司,所以他叫自己董事长是不严谨的。可是跟高端人士打交道,就要把自己包装得越高端越好。 名头就是敲门砖,只要敲了门进去了有本事,不管名头是真是假,都没有人去管了。 可如果没本事,不能给人带来利益,名头再真也没有用。 说到底,还是利益。 莫厂长说:“你说上次那条黄色的裙子,是你设计的。”上次那条裙子,他照着做了一批,卖得很好,可是如果只有一个款式,顾客很快会腻。所以卖了一波之后就不行了。 然后他再也找不到跟那条裙子水平相当的设计了。 这让他心急如焚。就好像发现了金矿,却没有合适的工具,只能看着挖不到手一样。 李文军说:“严格意义上来说是我们公司的设计师顾展颜同志设计的。” 莫厂长小声年:“顾展颜同志……” 他其实去问过记者,记者说台上领奖的那个背影是王小兰,跟全身照片那个漂亮女人不是同一个人。把王小兰前后反常联系起来想想,他便立刻明白了。 “顾展颜同志就是报纸上登的那个拍了全身照的女同志吧。” 李文军:“是的,莫厂长真是太聪明了。” 莫厂长想了想:“你是想提供更多设计给我们。”虽然他想要好设计的心情很迫切,可是也在王小兰那里吃了一次亏了,所以比较谨慎。 李文军说:“是的。这样吧,我知道直接让你们签合同付设计费给我风险太大。我们用设计抽成的方式支付设计费,你觉得怎么样?” 莫厂长觉得很新鲜:“抽成?” 李文军说:“嗯,我给设计稿给你,你每条裙子给我10%的抽成,卖多少给我多少,卖不出去,一分钱都不用给我。” 莫厂长一拍桌子:“诶,这个好。”别说还有他把关,就算是他看走眼,也就损失几条裙子的工本费,总比干坐着等死好。 莫厂长还不放心,又问:“不过你不怕我卖了谎报销售额,少给你或者不给你提成吗?” 李文军说:“我每过一段时间会来查一次销售情况。不过既然是合作,当然是建立在相互信任上的。我相信莫厂长如果觉得我的设计好,肯定想要我给你设计更多,当然不会少给我提成的。” 莫厂长点头:“是的,就是这个道理。我就喜欢跟聪明人说话。你什么时候把设计稿拿来。” 李文军:“我今天就寄出来,连同我盖章签字后的合同。你看看合同没问题,就签字盖章按指印寄回来。不过,我也要保护我自己,所以第一次,我先只给你一张设计稿先。你可以大中小码各做十条,送到市百货公司去试试看。” 莫厂长连连点头:“好好好,就这么说定了。麻烦你用加急挂号信。这样,我后天就能收到了。” 李文军挂了电话,把合同打出来,整理好盖章签字,回家了一趟,从顾展颜画的稿子中选了一张连衣裙的,上色,然后一起拿去邮局寄了。 这样折腾下来,都快到下班时间了。 他索性回家,拿出昨天李文勇给他的石头好好研究了一下。 他后来出去接触了玉石生意才知道,其实这个黄铁矿不单单只产黄铁矿,还有可能产生一种伴生矿叫黑青玉。 黑青玉富含铁质,通体黝黑飘金色金属感纹路,所以业内也叫“金星墨玉”。 有黑青玉伴生的黄铁矿都是呈现出银色光泽。 刚好他们这个黄铁矿区的铁矿都泛银色光泽。 所以他怀疑有黑青玉,只是量少,没人发现。 ----- 那块石头被清洗干净之后,越发墨黑油亮,隐约可以看出星星点点的金色斑点,还真有几分金星墨玉的范儿。 他心中暗喜,用手掂了掂,拳头大小的石头,足有5,6斤。 忙拿了一杆秤,一个盆来,用称然后称了那块的重量,用排水法算出体积,从而算出密度。 虽然方法比较粗略,却也能说明问题。 估算出的密度大概是3kg/立方分米。 密度也跟金星墨玉的2.90-3.2kg/立方分米相符合。 他又拿来一个玻璃瓶和一把水果刀。 石英的莫氏硬度为6.5,铁器的莫氏硬度大概是5. 硬玉莫氏硬度为6到6.5度,跟铁矿石接近。也就是说,如果这个石头是硬玉,那用石英石也就是玻璃瓶的尖尖,能划出划痕,用金属刀却不能。 他用布包着玻璃瓶走到后面用菜刀刀背一磕,玻璃瓶底部应声而碎,变成尖尖的闪着寒光的玻璃刀。 果然,玻璃刀在石头上留下了浅浅的划痕。而水果刀的刀刃却对这块石头无可奈何,不管怎么划,都没有半点变化。 硬度也对。 就算不是金星墨玉也是硬玉没错了。 而且,金星墨玉跟石墨致色的普通墨玉不同,打光之后微微透绿,所以其实是青玉的一种。价格比全墨玉还要贵。 李文军震惊无比,坐在椅子上呆呆看着桌上的石头:我去,不会真的是金星墨玉吧。 发财了,这群人守着个金矿,却不知道,后来竟然就这么任这座大矿山封存起来,从此无人问津。 ---- /81/81179/26018619.html 第八十章 着火了 李文军仔细想了又想。 这事,谁也不能说。 以李文勇的脾气,肯定会上报给矿区,然后矿区就会找人来勘探,然后组织开采玉石。 且不说,这会让他没办法用这个赚钱。万一挖不到玉料,或者玉料含量少,浪费了人力物力,耽误了挖铁矿石,组织上不但不会嘉奖李文勇,说不定还会给他定一个谎报邀功的罪名。 而且大家会蜂拥而上,去淘玉石籽料,到时候很容易出安全事故,甚至会引起恶性斗殴的事情。 他在缅甸就见识过太多类似的事情。为了争抢合适的位置挖玉料,动刀动枪,暴力为王,甚至兄弟相残,父子相杀。 可是如果他要把玉石转换成现金价值让李文勇获利,又必须得把这块玉石给卖了。 谁有门路,又能帮他保密呢…… 李文军冥思苦想。 脑子里闪过陶光明那吊儿郎当的脸。 对,陶光明! 李文军咧嘴笑。 陶光明就是不二人选。 这小子门路多,三教九流都认识,有那个胆识和眼界。 关键,还能帮他保守秘密。 ---- 王小山趁着王永青办公室没人的时候,进去坐下了,问:“爸,我从工人那里打听来的消息,说李文军这几天都接了1万块钱的订单了。既然对讲机厂这么好做,为什么要给他做,我们自己干不行吗?” 王永青叹气:“这么大的利润,我当然不想便宜他。可是这小子太鸡贼,一早就定了个协议把我们都给防住了。我作为矿区的一把手,也不能违反协议。再说,就算现在硬把厂子抢过来,你也做不出来那个对讲机啊。” 王小山摸着下巴在琢磨这个:“不就是几个原件吗?买一个拆了照着拼不行吗?” 王永青说:“100块工资一个月也不少了,你胃口先不要那么大,你先去悄悄跟着他学。” 王小山想了想:“我看他那厂里也没什么先进设备,就几张桌子,螺丝刀钳子和电工表,最复杂的设备就是台车床。不能接手他的厂子,我们就自己开一个一模一样的呗。” 王永青:“是可以,但是还是那句话。你要先搞懂,他怎么做对讲机的。还有,他有个关键的元件,是他自己做的。外面买不到。” ---- 吃晚饭的时候,李文勇讲了一下柳解放的情况。 下午2点多的时候,柳解放已经从手术室出来了。医生说手术非常成功,断骨接上了,只要好好休养恢复,柳解放的手能恢复到以前的八九成,就是以后要小心不能再磕碰或者用蛮力。 过个三五天,拆了线,他们就会回来了。 李长明和刘翠红一听都很高兴。柳解放这一次恢复了,应该不敢再来为难柳冬梅了。 李文勇看了一眼李文军:“那个钱……” 李文军忙摆手:“哥,不用说了。你什么时候有钱,什么时候还给我。说不定以后我还需要你帮我更大的忙。” 李文勇想了想:“好,有事你就说。” 其实他也想好了,听说李文军因为办电子厂,被王永青从维修车间除名了。万一李文军电子厂办不成,他就去求郭矿长,高低要为李文军再谋一个铁饭碗。 只是,这些话,现在不好说。 不然好像他在诅咒李文军的电子厂开不下去一样。 ---- 柳冬生在门口晃来晃去,李文勇瞥见了,忙起身出去了。 外面传来两个人断断续续说话的声音。 “我以后会还你们的。我找人借了一天没借到钱,到医院一问,才知道你们已经送爸爸去市里了。” “知道了,现在暂时解决了。你以后有钱再说。” “你帮我跟军少说一声,不用管我爸说的话,那不是我的主意。也不要为难冬梅,这事其实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好,我们都没放在心上,你不用在意。” 李文军暗暗诧异,难怪柳冬生会不在家,原来也为进电子厂的事,跟柳解放吵架了。这家伙虽然脾气古怪,却也还有几分骨气。现在会为了柳解放去求人,还会来跟他们解释了。 算不算浪子回头? ----- 过了一会儿,李文勇进来了。 李文勇知道李文军听见了,也懒得解释了。 其实柳冬生的心情,他能理解。 三文钱逼死张飞,就是说的这种情况…… ----- 晚上,顾展颜和点点洗澡的时候,李文军跟李长明在前面坪里躺在躺椅上歇凉,忽然想起柳冬生下午那不情不愿的样子和李文勇憋屈的表情。 他问李长明:“爸,如果我一辈子都那么浑,不知道回头,你会不会不认我。” 李长明哼了一声:“混小子想什么呢?你再浑不也是我生的?还能把这层抹了?” 李文军嘿嘿一笑:“我就怕我以后赚不到那么多钱,怎么办?” 李长明:“赚不赚得到钱,那不都是我儿子么?之前你遇到难处,你哥情况好一点,我把你们当一样的看待。现在你情况好一点,你哥遇到难处,在我这里还是一样。莫非以后你又难起来,我就不认你了。人嘛,一辈子那么长,不总有好的时候和不好的时候,不要只看着眼前。” 李文军瞥见李文勇在里面,暗暗好笑,当没看见。 其实他是故意引李长明说这些话,安抚里面的李文勇。 李长明轻叹;“不过我自己到现在都没回头,这一辈子也不可能得到你爷爷的原谅了。” 李文军没想到倒是勾起了父亲的伤心,忙安慰道:“其实爷爷已经原谅你了也未必,只是去的太突然,来不及告诉你。” 李长明幽幽地说:“但愿吧。做了爹才知道当爹的苦心,做过儿子就更应该理解儿子的叛逆。人都是这样。” 李文军:“嗯。父母和儿女其实是相互救赎。” 远处天空忽然发出幽幽的红色,然后越来越红,越来越亮。 着火了…… 李文军一下站了起来喃喃自语:“我怎么觉得那里是县废品收购站?” /81/81179/26024480.html 第八十一章 一把火烧没了 没错了,废品收购站多少有点气味,会让周围的居民反感。当时建废品收购站的时候,挑来挑去才挑了一个离县城不算太远,周围又全是荒地的地方。 除了废品收购站,没有地方能燃起那么大的火。 ----- 周围的邻居都出来看。 “哎呀,着火了。” “看那方向是县城里啊。” “是双抢烧稻草吧。” “不可能,双抢烧稻草没那么大火。再说双抢都还没开始呢,应该不是哪家着火了吗?” “造孽啊,这么大的火,不知道要烧掉多少东西。” “东西还好,不要把人烧死了,就麻烦了。” “就是,要是有人困在里面,这样的火,根本逃不出来。” 这个年代,没什么肥料,农民们双抢后会把多出的稻草在田里烧了增加肥性。不过都会很小心,把周围清理干净。不会有这么大的火势。 矿区在山沟里,旁边的山每隔一两年就会自然起火烧一烧。一烧起来很吓人。 所以矿区的职工对火灾特别敏感。 ------ 顾展颜抱着点点过来,靠在李文军身边。 李文军问:“家里锁好门了吗?” 顾展颜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回答:“锁好了。” 李文军:“我要进城去看看,可能很晚才回来。你今晚上带着点点睡在爸妈这边。” 如果重生前这个时间县城里发生过这么大火灾的话,李文军一定记得。 因为他离开家之后,没有停止过关注这个小县城和矿区的任何消息。 这样的大火是大新闻,肯定会上报。 所以,一定是他的人生轨迹改变,而造成了这个大火。 放火的人是跟他有关系的人。 只是他还没想明白,放火的人到底是跟他在哪里有连接,而需要烧掉废品收购站。 所以他总有种不好的感觉,不想晚上丢下顾展颜一个人带着孩子待在家里。 “知道了。”顾展颜回答。 李文军要走,顾展颜又伸手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声音有些抖:“你要小心。” “好,放心吧。我就是去看看。”李文军努力在脸上堆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亲了亲点点,就去取自行车。 李文勇追了上来:“我跟你一起去。” 李文军想了想:“好。” 虽然不太可能打起来,不过有个人帮他盯着后背总是好的。 ---- 李文军和李文勇在月光下一言不发骑着单车沿着公路往县城里狂奔,就像古代的战士骑着马奔赴战场的感觉一样。 越靠近废品收购站,那天空的红色越鲜艳妖娆,好像妖怪在天空中炫耀着它的法力。 到了废品收购站附近,那热浪滚滚来而,灼得人不能靠近。 浓烟中还能隐约闻到柴油的气味。 肯定是有人故意纵火。 消防员已经在灭火了,不过看这样子,除了红砖房烧不了,什么都剩不下。 黎建国一脸黑灰和绝望看着大火,身边站着年轻的黎广志。 李文军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遇见旧相识。 啊,不对,按照重生前的时间线,他现在应该还没见过黎广志。 淡定,不要吓坏了别人。 李文军暗暗提醒自己。 黎建国看到李文军,有气无力地打了个招呼:“文军同志,你赶来了,你看看这……” 他还没说完就更咽了。 李文军忙上前握了握他的手,安抚他:“你不要太着急,我来看看,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谢谢你。大老远的赶过来。”黎建国摇了摇头,叹气,“没有必要了。都烧没了。我应该要一个月后,重新收到收音机才能给你供货了。” 李文军心里一动:连接点莫非是在这里? 他问:“火是从哪里烧起来的?” 黎建国想了想:“从西南角。” 就是放收音机那边。收音机附近是废铁废铜旧单车。如果只是为了搞破坏,纵火犯应该是从最好燃烧的废报纸、废纸箱那边点火。 李文军又问:“知道是谁吗?” 黎建国摇头:“门卫刚巡逻完,没看到人。他们应该是从后面翻墙进来的。那边附近也没有居民,没人看见。” 这个时代没有监控录像,所以除非是被人看见,不然没法知道是谁。 “不要想太多。”李文军安抚道,“人没事就好。” “是,还好我今天白天把钱都存到储蓄所里了,没有留在办公室。”黎建国忽然想起来黎广志还在,把他拉过来对李文军说:“这是我儿子。” 李文军伸出手,咧嘴一笑:“你好,黎广志同志。”虽然他竭力掩饰,可是这个笑容真诚又热烈,分明是看见久别好友的眼神。 黎广志有些摸不着头脑,接住了他的手,回答:“你好,李文军同志,我爸爸常提起你,说你很有想法和才干。” 李文军又向黎建国和李文勇介绍了一下,在李文勇跟黎建国寒暄的时候,低声对黎广志说:“不要去穗城电子厂打工,你留在这里会有更大的空间。” 黎广志惊恐地瞪着李文军,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他是对这个落后的小县城厌烦透了,更不想接手父亲的这个废品收购站。他打算下个月偷偷去穗城。 可是李文军是怎么知道的? 李文军拍了拍他,指着那已经被消防员快要扑灭的大火:“这是座金山,你就守着它。以后有什么不知道的,来问我。” 黎广志嘴角抽了抽。 这里现在烧得焦黑冒烟,真看不出是座金山。 就算是没烧之前,也是一堆破铜烂铁,蛇虫鼠蚁横行的垃圾堆。 实在是跟金山这么美好的词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你就算去了穗城,也会发现,还是收废品有搞头。你只要多留一个月,就明白了。”李文军看出了他不相信自己,又说,“我这几天要出门一趟,回来告诉你,你来找我,我跟你细说。” 黎广志迟疑地点点头:“好。” 反正去穗城打工也不急在这一个月。况且背井离乡抛下父母,他还是有顾虑的。 那就听李文军一次,多留一个月吧。 /81/81179/26024503.html 第八十二章 这火是冲着我来的 火被扑灭了,纸箱报纸家具都被烧完了,玻璃和金属都被烧化了,淌了一地,滚烫似岩浆,暂时还不能进去。 果然是一个能用的东西都没剩下。 李文军轻叹,又安慰了黎建国几句,便和李文勇回去了。 李文军现在是整个矿区最自由的人,压根没人管他上不上班。 李文勇这还是结婚以后第一次柳冬梅不在家,回去家里空荡荡的,心里不舒服,所以也不着急。 两个人来的时候骑太快,也有点累了。 于是,回去的时候两个人骑得慢悠悠地,享受着夜色下的田园风光和微微的凉风。 ----- 河水哗哗响着,在月色下泛着幽幽的蓝光,两旁茂密高大的树木静静矗立。 田野一望无际,微风吹来阵阵成熟的稻谷和泥土的芬芳。 这片田野,春天的时候开满紫云英,紫色的花朵像云朵一般漂浮在绿草铺成的“毯子”上。李文军小时候,最喜欢去里面翻跟斗打滚了。 因为紫云英是用来堆肥的,踩坏了也没关系,所以他也不怕被农田的主人追着打了。 李文军说:“哥,我很快就会开一个矿业公司。到时候,你来帮我的忙。” 李文勇哼了一声:“等你开起来再说吧。” 现在公司都开了两三个,也没见他招几个人,还要开矿业公司。 这小子啥都好,就是野心太大,太冒进。 这样才让李文勇更加坚定了要守住这个工作的决心。 家里总要有个人稳定一点。 李文军也不跟他多解释,因为时机还不到。 ---- 如今他们住在同一排,两个人回到矿里,道了晚安,各自回家。 李文军也不打算去吵顾展颜了,打算今晚上自己睡算了。 李文军站在门口,却不进去,而是盯着门口一动不动。 李文勇走过来看了一眼,立刻也紧张起来。 门大开着,露出黑洞洞的客厅。 李文勇问:“你走的时候没关门吗?” 李文军沉声回答:“关了。我走的时候还特地回来看了的。” 李文勇愤愤地说:“擦。那就是遭贼了。” 平时稳重的李文勇也忍不住爆粗口了。 李文军一身冷汗,还好叫顾展颜跟李长明他们过夜,不然真是不堪设想。 “你守在这里,我去派出所叫人来。”李文勇说完,就匆匆去了。 ----- 矿区有个派出所,每天晚上都有人值班,防止有人来偷矿区的设备和电线什么的。 很少发生这种家庭失窃案。 外面的人不敢进来,怕撞见主人。这里邻居都是工友,相互认识好多年了,一家喊起来,几排的人家都会过来,贼压根就跑不掉。 矿区里的人就更不会干这种事了,偷不到几个钱,被抓到却会失去正式工作。 李文军打开手电往里面照了照。 家里的锁是老式的牛头锁,用一块铁片或者尺子插进斜槽里就能撬开,还不会发出声音,也不会留下痕迹。 所有抽屉和柜子都被翻开了,衣服和书扔了一地。 其实钱就在客厅的柜子里。 而且这个年代多数家庭也都习惯放在那里。 所以完全没有必要把里面也翻成这样。就连李文军的工作台和顾展颜的作业也被翻得乱七八糟。 明显是在掩盖真正的目标。 李文军打开工作台的抽屉,里面的元件果然都不见了。 “操。果然是冲着我来的。”李文军骂了一句。 先是烧掉了他的原料,然后趁着他去查看火场,来他家把他做的东西都拿走了。 这不就是要让他做不了对讲机吗? ----- 派出所的人跟着李文勇匆匆忙忙赶来,打开灯侦查了一下现场。 旁边的邻居也被吵醒了,过来看。 “哎呀,遭贼了。” “没听见什么动静啊。” “哎呦,都知道军少最近发财了,肯定有贼惦记啊。” “这贼也是真厉害,怎么一下就能找到我们矿区最有钱的人家。” “嘘,这话可不要乱说。” 派出所的同志看了一圈出来:“门锁是用工具撬开的。别的没有什么线索。” 李文勇皱了皱眉,憋着没说话。 这家伙勘察出来的东西,还没他看出来的多。 李文军早有心理准备,也不生气,只点头:“知道了,辛苦警察同志了。” 一没监控摄像头,二没指纹收集,能找到线索才怪。 派出所的同志问:“丢了什么?” 李文军回答:“没什么要紧的。” 其实除了元件,还丢了一些零钱。对方的主要目标是电子元件,钱只是掩人耳目的招数,不说也罢。 ----- 派出所的同志说了几句,就这么走了。 “同志们回去休息吧。”李文军对邻居们点点头,“没什么好看的了。” 邻居们就议论着散了。 李文勇等人走了,才说:“啥都没查到,屁用都没有。” 李文军笑了笑:“没办法,就这条件。” 李文勇皱眉问:“你怎么不说你丢了钱和东西?” 李文军回答:“家里正好没有多少钱。没关系了。而且,你不觉得奇怪吗?我一出门,就有人来撬门。” 李文勇脸色一沉。 是的,肯定是有附近的邻居给贼通风报信。而且那人很有可能就混在刚才看热闹的人群里。 难怪李文军什么都不说。 李文勇咬牙切齿地说:“有人敢弄到我们家来,我非要好好查一下,把那人揪出来。” 李文军摇头:“不用费那功夫了。你现在就算查出来是谁,他也不会认。而且过不了多久,那人就会自己出来。” 李文勇沉着脸点点头:“行,听你的。你自己注意安全。” 李文军其实现在最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生产的问题。听陶光明说,最近县文工团可能会来订货,他手里一个元件都没有了。 原本明天才是赵林去废品收购站拿收音机的时间。结果今晚上,全烧了。 如果等到下个月,废品收购站再弄来废旧收音机,已经过了交货日期了。去市里电子厂购买元件,未必能那么顺利和迅速到货。 /81/81179/26024538.html 第八十三章 碰了个大钉子 顾展颜早上起来后回来洗漱才知道昨晚上家里遭贼了。 虽然李文军已经把东西都归位了,完全看不出昨晚上那遍地东西的恐怖场面。 顾展颜还是受到了惊吓,脸色发白抱着点点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李文军上前握住她的手,被她冰冷的手惊得心脏猛跳了一下。 “没事。”李文军安慰她,“他们把他们要的东西都拿走了不会再来了。” 顾展颜点点头。 还好她把身上的整钱都给了柳冬梅,不然就真的便宜了贼了。 可见冥冥之中,善有善报。 ----- “军少。”赵林在门口叫了一声。 李文军忙站起来:“在呢,猴子,你怎么来了。” 赵林一边往里走一边打量着屋子里:“我听说昨晚上废品收购站失火和你们家还进小偷了?” 李文军叹气:“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元件全被偷了,废品收购站的也被烧了。” 赵林挠了挠头:“上周我想省车费,打算这周不去了,所以一次拿了二十个收音机,只给了你十个。” 李文军愣了一下,猛地一拍赵林的肩膀:“行啊。没想到你这节省的习惯,还救我了。” 赵林痛苦地摸着肩膀:“轻点,轻点。” 李文军想了想,又说:“这事,你先谁也别说。就当我们确实缺原料,暂时停产。我要去市里几天。我们也不能一直从废品收购站拿废旧收音机的元件来做对讲机。” 看看他的生产进行不下去的时候,谁会蹦出来。 正好他还要去纸盒厂做一批盒子回来。 既然是正规生产,自然什么都要按照正规的包装来,产品说明书,质保书一样都不能少。 ----- 李文军对外宣布说原料短缺,要去寻找原料供应商,电子厂的生产暂停。 然后风言风语就传得满天飞。 之前那些眼红又捞不到好处的人,都蹦出来说风凉话。 “哎呀,小打小闹还可以。以为开一个厂子那么容易吗?没有那个金刚钻就不要揽瓷器活。” “一个混小子,哪有那个本事。不过是凭着一点聪明劲儿,投机取巧,赚了点钱罢了。” “现在生产搞不下去,之前签的合同怕是全部要赔款。呵呵,我倒要看看他怎么收场。这次是要把李长明家存的一点老本都赔进去了哦。” “可不是嘛,你看他家赚了钱之后多倒霉。又遭贼,亲家又摔断胳膊。可见赚的都是些黑心钱。哪有我们每个月从国家领固定工资拿那么理直气壮,正大光明。” “他这会儿被维修车间除名了,想回去也不可能了。” “呵呵倒是看他怎么哭。” 还有更多难听的话。 顾展颜多少也听到了一些,下课的时候坐在那里发呆。 她倒不在乎李文军赚多少钱,可是却担心李文军一蹶不振。 还好李文军去了市里面,暂时听不见这些难听的话。 可是回来以后又怎么办呢? “放心,李文军同志没有那么脆弱。”有人在耳边轻声说。 顾展颜从呆愣中惊醒,忙站起来。 原来是喻明洁。 顾展颜忙打招呼:“喻老师。” 喻明洁点头:“我看你今天心不在焉,应该是听到那些人嚼舌头。你不用理她们,有些人就是看不得别人好。” 不知道是因为上次的篮球赛还是知道最近返城的人越来越多了,喻明洁对顾展颜的敌意少了很多。 “知道了。”顾展颜淡淡地说,“谢谢喻老师。” 喻明洁拍了拍她的手,走了。 ----- 李文军早上拿着周立国给他开的介绍信,坐火车去了市里。 他到市里电子元件厂的时候,刚好是中午下班时间。 穿着白色罩衣戴着白色帽子的女工从铁门里蜂拥而出。 看厂区的规模确实很小。 不过暂时来说,是够他用的了。 门卫一脸戒备:“这位同志,你要找谁?” 李文军忙掏出烟来:“我找厂长。我是来采购电子元件的。” 门卫不接烟,反而眼神更加戒备:“电子元件不是谁都能采购的。” 因为二极管三极管这些电子元件可以装配电台,一直控制得比较严格。电子元件厂的一个二极管报废或者销售都要登记在册。 李文军忙拿出介绍信和电子厂的资质文件。 门卫一看是黄铁矿的,态度立刻好了很多,接过了烟:“我帮你问问厂长有没有空。” 结果厂长一听是来采购的直接就说:“我们这个月的订单已经满了,下个月再来吧。” 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一点发挥的机会都没有给李文军。 李文军也猜到了会比较难,却没想到这么紧俏。 可是现在已经被逼到这一步了,必须要见到厂长拿到元件才行。 看来他要赶紧琢磨出个法子。 李文军放下电话,跟门卫说:“谢谢你了同志。我明天再来。” 门卫说:“明天不用来了。我们厂长都说订单排到下个月了,你下个月再来吧。” 李文军笑了笑,也没再说话。 --- 李文军找了家饭馆匆匆吃了点东西,又去市里的纸盒厂,订了50个包装盒。因为没办法彩打,只有黄不拉几的马粪纸或者白惨惨的薄纸壳,着实简陋和难看了一点。 李文军买了点水果,去了一趟市人民医院看柳解放。 病房里是各种各样外伤的人。 有人伤了腿,腿吊在半空。有人伤了屁股,只能趴着睡觉。 相比之下,柳解放的算轻伤了。 柳解放的脸色红润有精神相比那天来之前的黑里透青要好看多了。 看来恢复得挺不错的。 就连孙细妹的精神都比那天好多了。 柳解放一看到李文军忙坐起来:“哎呀,军少怎么来了。” 孙细妹忙接过李文军手里的水果:“军少太客气了,还买什么东西。” 李文军说:“我来办事,顺便来看看刘叔叔。” 柳解放拉着李文军的手:“军少莫怪我之前糊涂。这次真是多亏了你了。” 如果没有李文军,郝院长也不会派车送他,市医院更不会立刻安排做手术。 医生说还好送来的及时,柳解放已经有败血症的倾向了。要是再拖延下去,别说是胳膊,命都可能没了。 李文军话里有话:“叔叔好好养伤。不要操心那么多。儿孙自有儿孙福。” 别说柳解放自己没什么本事,就算是有本事,其实也是帮不到柳冬生什么实际的忙。 一切都还是要靠柳冬生自己。 不管是谁,杵着“父母”这根拐杖既走不快也走不远,不如自己咬牙,甩开膀子跑吧。不管是摔跤还是掉坑,只要自己够强大了,总能挺过来的。 柳解放越发满脸愧色:“是,是,不管了。随他自己去吧。” 医生在门口探头看了看,问:“请问是李文军同志来了吗?” 李文军站起来:“是,我是李文军。” 医生说:“我们曹院长听说你来了,请你上去他的办公室坐坐。” 虽然这次拖了郝院长找曹院长帮忙,可是曹院长现在并不认识他,怎么会特地来找他? 李文军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81/81179/26034187.html 第八十四章 裙子大卖 柳冬梅忙说:“军少去忙吧。我爸这里有我们。谢谢你了。” 李文军点头:“好,那我就先走了,叔叔好好保重。” ----- 曹院长站在门口等着李文军,老远就上来朝他伸出手。 李文军忙接住他的手:“曹院长好。” 曹院长是郝院长的同学,也是个医术高明,德行高尚的医者,后来去省医院做院长去了。 李文军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他后来销售医疗器械的时候,跟曹院长打过交道。 曹院长用力握了握:“听郝院长说你是个年轻有为的帅小伙,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李文军不卑不亢一笑:“看来,郝院长没少帮我打广告。” 曹院长笑:“是,听说你赞助了他们几个对讲机,他们用得挺好的。我想跟你买几台,可是,我们经费不是那么充足。” 李文军点头:“理解,医院的经费需要拿来买好药和好的医疗设备。所以我建议你们买我们b级产品。” 曹院长问:“什么是b级产品。” 李文军说:“我们用回收的电子元件做的。质量没有问题,一样两年保修,三个月包换。500一台,外部价600。” 曹院长问:“那a级呢?” 李文军:“用新的电子元件做的,内部价800,外部价1000。因为您是郝院长的朋友,这一次我们又麻烦您了,所以我可以内部价给您。” 曹院长:“那就6台b级吧,以后有钱了,我再来买a级。” 李文军点头:“好,到时候我给你把旧的折旧回收。” 两个人又聊了聊,说了收货时间。李文军就是怕有这种情况,所以随身带了几份合同,拿了一份出来,跟曹院长签了合同,一式两份。 曹院长叫人拿了定金100块过来。 --- 李文军忽然想到刚才在病房里看见腿受伤的人,问曹院长:“曹院长,那种几年前受过伤的腿,现在还能治好吗?” 曹院长问:“是恢复得不好吗?是哪一位病人呢?” 李文军说:“是我父亲。当时没有及时医治,现在虽然能走,但是有点走不稳。” 曹院长想了想:“要带令尊过来检查一下才知道。一般来说,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了,伤口应该已经愈合了。就算是歪了,要打断再接也不合适。” 李文军轻轻抿嘴:“也是。哪天我带他来检查一下。” 曹院长点头:“好,你直接给我电话,我帮你安排。” “谢谢曹院长。” “不用谢,帮我把对讲机做好就行。” ---- 李文军走出医院看了看手里的合同。 又是一份3000的合同,相当于2022年的100万,也是一笔不大不小的生意了。 可是,他现在合同签多了,几千块钱入账,都没什么感觉了。 要找点新的赚钱路子来刺激一下自己,不然真没意思。 ---- 李文军在百货公司转悠了一下,就基本上把现在在卖的裙子款式搞清楚了。 奇怪,他设计的裙子,怎么没见挂出来? 那个裙子的样稿寄给服装厂也有几天了,照理说,应该也做出来了。 ---- 李文军去柜台上买了一双小皮鞋给点点。皮鞋走路比塑料凉鞋要舒服,而且保护脚。 看这里的鞋子种类比县城齐全得多,李文军索性给家里人,每人买了一双。 他付钱的时候,旁边来了个女同志问售货员:“前几天你们挂卖的那个连衣裙,怎么买看见再上新货了。” 售货员说:“嗨,好多人来问过了。是市服装厂做的,一个码只做了三条,挂出来没一个小时就卖完了。我们也催了,说过几天就会送过来,你到时候再来看看吧。” 李文军一听,心里一动,忙问:“裙子多少钱一条。” 售货员说:“可不便宜啊。三十多块呢。主要是的确良布的,好多人喜欢,那个款式又好看。我自己都想要一条,可惜那天我不当班,都被买走了。” --- 李文军买了鞋,找了个电话打给服装厂。 服装厂的莫厂长一听是他高兴得不行:“李文军同志,你来市里了吗?我早上还给你办公室打电话来着,没人接。你有空过来坐坐吗,把我盖了章的合同顺便拿回去。” 李文军正好想找个地方,跟人聊聊,发散发散思维。忙说:“行,我刚好有空,那我过来了。” ---- 李文军远远看到莫厂长跑到厂门口来接他,想,看来裙子卖得不错。 莫厂长一把捉住李文军的手:“哎呀,李文军同志能来,真是太好了。” 门卫见厂长对李文军礼貌有加,也很惊讶。 莫厂长很少出来迎接客人,除非是市里省里有领导来视察。 莫厂长把李文军引到办公室,叫人泡茶拿水果。 李文军笑:“您别忙活了。” 莫厂长这才坐下来,有些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你知道吗,我照着你上次寄来的裙子样图做了几条裙子送到百货公司,很好卖。百货公司的经理一直打电话来问我什么时候再送过去。我打算多做几个颜色,每个颜色的尺码做个100条。” 李文军点头:“嗯,可以拿到隔壁市的百货公司也去试试。” 莫厂长轻轻一拍桌子:“我正有这个打算。所以问你,什么时候再给我几个设计稿。我多做几个款式一起拿去。” 李文军说:“一次两三个款式就好,不要太多。没有竞争者的时候,客户有太多选择反而不利于销售。等前面两三个款式卖得差不多了,再上新的。这样每条成本更少,即便是有人仿制,等他们做出来,你也开始卖新的款式了。还可以童装和女装一起上,扩大目标客户的范围。” 莫厂长猛点头:“是是是,是这个道理。不过童装你也会设计吗?” 李文军淡定地说:“麻烦您拿铅笔和纸来,我现在就给你画几套。我大概记得顾展演同志的设计,可能画得没她那么好,但是你们肯定能用。” 莫厂长一拍手:“哎呀,那就太好了,不用一来一回再让我们等了。” 李文军在纸上画了一套上下两件的和一件连衣裙,再画了两条公主裙。他特地在这一次的裙子上,加了比较特别的纽扣和带扣的腰带。 莫厂长看他画,嘴里叨叨着:“真不错。就是仿造的人太多,让我们头疼。” 设计费花了,却让别人赚钱,有点不甘心。 /81/81179/26034188.html 第八十五章 开后门 李文军点头:“有人看了别人穿了好看,去找裁缝设计,甚至是别的服装厂赶着加工跟你们抢生意,这些都是预料之中的。所以我加一两个,别人不好仿造的细节。比如这个纽扣,你可以找纽扣厂定制。” “可是别的厂也可以定制啊。”莫厂长摇头,“这个法子可能没用。” 李文军笑:“所以你们要跟纽扣厂签合同,要求他们在几个月内,不能为别人再做一样的纽扣。这样就能把仿造款和你们正款的时间间隔拉长,尽量提高我们款式的利润空间。” “李文军同志,你真是太厉害。” 莫厂长连连点头,又看了看那几张图,爱不释手,忙把车间主任叫上来研究了一下配色,就去叫人打板一样做一条样板出来了。 ----- 莫厂长回来的时候看见李文军皱眉在想什么,便问:“李文军同志是不是遇见了什么难事?” 李文军想,这个事跟莫厂长说了,说不定还真能帮忙出出主意。毕竟莫厂长住在市里,各个厂之间多少有点联系。 他把中午去找电子元件厂吃了闭门羹的事情说了说。 莫厂长很惊讶:“你们还做对讲机啊。” 李文军拿出自己带的报纸:“是,就是这个。”刊登黄铁矿周年庆的报道上,拍到了他的对讲机,他本来带着报纸是想给电子元件厂的厂长看的。 结果没用上。 莫厂长笑:“哎呀,真是太好了。我们正好也需要这个,有时候仓库跟车间还有办公室需要找人的时候找不到。正好你都来了,我们也订个四台吧。” 李文军只能又把a级和b级解释了一下。 莫厂长说:“我们要a级吧。” 他们财大气粗,觉得这点钱不算什么。 李文军哭笑不得:元件没着落。对讲机倒是卖了不少。 莫厂长收了合同给了定金,笑着似是闲聊一般说:“电子元件厂的蔡厂长今年三十八岁,是军人转业,作风耿直,没那么好通融的。” 李文军点头:“嗯。是有点难。” 一般人就算是订单满了,也会客气几句,结果那人直接就闭门不见,果然是比较“耿直”。 李文军问:“他的爱人是什么样子的。” 莫厂长回答:“哦,他爱人张莉莉比他小10岁,比较喜欢打扮,他也比较怕老婆。” 李文军心里暗喜:“那她买到之前的两条裙子了吗?” 莫厂长摇头:“没有,她身材比较圆润,要穿加大码。第一条的加大码我们做得少,第二条卖得比较快。” 李文军忍不住笑了:“您这里还有加大版的库存吗?” 莫厂长猛然明白李文军要干什么了:“有。我送你一条。算是感谢你刚才给我们提了那么多好意见。” 厂里一条裙子的成本也就十几块,李文军刚才几句话能多为厂里创造成千上万的利润。 所以李文军也没有拒绝。 ---- 裙子是拿到了,可是怎么送给张莉莉是个问题。 他怎么也是个男人,还是个年轻的长得不错的男人。 随随便便送张莉莉一条裙子,不但不会得到蔡厂长的机会,还会被蔡厂长吃醋,以后都别想从电子元件厂买到东西了。 ---- 莫厂长叫人拿了一条加大码的裙子上来,看了看墙上的钟说:“张莉莉同志在食品厂工作,这会儿应该快下班了。她跟我说让我一有货就告诉她。连着几天来问了,我都说没有。因为一条一条卖太麻烦了。” 李文军很感激,忙说:“谢谢莫厂长,你真是帮了大忙了。” 莫厂长摆手:“我这么做,是有私心的。看得出来,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我想你欠我人情,以后继续帮我设计衣服。等你的设计公司火了,肯定很多人来找你,到时候不要忘了我。” 李文军一脸真诚:“当然,您是我设计公司的第一个客户,我希望我们能一直合作下去。” 莫厂长捉住他的手:“多谢文军同志,我本来想请你来服装厂上班,可是知道我这里池子太小,把你装在这里,是困住你了。以后你就算是我们服装厂的编外人士了,来市里就不要去别的地方了,直接来我们服装厂,我包吃包住。” 李文军笑:“太好了,以后我在市里也有个落脚点了。” 门卫打电话来:“厂长,张莉莉又来了。” 莫厂长说:“跟她说我在跟设计师讨论样板,没空。” ---- 张莉莉下班的时候又来服装厂门口张望。 门卫打了个电话进去问厂长。 张莉莉一听厂长说,设计师来了,在讨论样板,不等门卫拦她,就立刻倒腾着胖腿跑进去了。 她对这里太熟悉了,直奔厂长办公室。 办公室里,莫厂长不在,倒是有个帅小伙正拿着条长裙在看。 不正是她日思夜想好多天的裙子吗?而且看大小也很合适。 “给我吧。”她上前劈手就抢了过来,在身上比划。 李文军心里觉得好笑,表情却很严肃:“这位女同志,这条裙子是厂长送我的样板,不卖的。” 张莉莉把抓裙子的手,背在身后:“你是那个设计师吧。什么样板不样板的,我要了。” 服装厂最近的裙子都太好卖了。一到百货公司就一抢而空。 可恨的是那些人把加大码都买走了回去改小。她却不能买小码的回去改大。 所以来来去去都买不到。 李文军很无奈:“这条,真不能卖给你。你还是拿来吧。” 莫厂长从外面进来:“这是怎么回事?” 李文军手一摊:“她把我的样板裙抢走了,没法提意见和修改了。” 张莉莉圆鼓鼓的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们再做一条吧,我觉得这条挺好,不用改了。” 莫厂长一指张莉莉:“这是电子元件厂蔡厂长的爱人,张莉莉同志。你不是要找蔡厂长嘛?” 张莉莉一听笑得眼睛都弯了:“要找我爱人啊,太简单了。明早上你去他办公室,他肯定见你。” 李文军其实有点不信,那个铁板一样硬的蔡厂长会理会张莉莉的话。 /81/81179/26034189.html 第八十六章 张莉莉的威力 李文军轻轻叹气:“看来裙子是要不回来了。那也只能这样了。” 张莉莉重重点头:“诶,这样才对嘛。年轻人就该处事灵活一点。” 然后她低头从口袋里拿钱。 李文军说:“不用了,送给你,反正是样板,我也没有出钱的。就当你是我的模特了。”刚才还大大咧咧的张莉莉一听这话倒扭捏起来,红着脸问:“我做模特行吗?” 李文军点头:“行,小码有小码的模特,加大码有加大码的模特,这世上也不只是小个子的女人。” 虽然脑海里闪过顾展颜穿黄色裙子的美丽模样,可是这句话却也是真心话。 大多数服装设计师为了让服装穿在模特身上跟挂在衣架上一样平面化,都会请瘦高的模特。 可是买家有几个人有这样的身材呢?所以就会出现买家秀和卖家秀的区别。 看着很好看的衣服,拿来穿在自己身上,总觉得差那么一点意思。 虽然也有灯光、化妆和背景的原因,最多还是因为身材。 张莉莉这种体型圆润且胳膊大腿粗的身材很普遍很典型。如果她都能穿得好看,才能说明一件大批量设计生产的衣服真正成功了。 毕竟,他现在想走的是大众化路线。 张莉莉喜笑颜开:“真的?那太好了?以后要是还有样板的加大码,都给我啊。” 李文军也被她很有福相的笑容感染了,嘴角一咧:“行。不过你回去得帮我好好劝劝蔡厂长。” 张莉莉兴高采烈拿着裙子走了。 李文军重重握了握莫厂长的手:“太谢谢你了。” 莫厂长笑:“不用谢我。我觉得这事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 莫厂长开始还以为李文军让张莉莉当模特纯粹是找借口,后来听他说了几句才意识到其中的优势。 李文军又扯了一张纸,画了两套篮球服:“我还要做两种各十套球服,我把名字和号码写给你。前面胸前印号码和名字,背后印号码和厂名。” --------- 蔡厂长进门的时候听见厨房里传来张莉莉的歌声。 见爱人这么开心,他心情也很好:“呦,张莉莉同志,你这是捡到钱了,这么开心?” 张莉莉笑嘻嘻地说:“我今天碰见了服装厂的设计师,他说我长得好看,要我做模特,送了我一条裙子。” 她没敢直接说自己抢了设计师的样板裙子,然后把事情细节删来减去,就成了这样了。 其实也不算全是假话。 “你?模特?”蔡厂长一脸茫然,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张莉莉说:“是啊。没想到我抢了那么久都没买到的裙子。今天有人给我免费穿。啊,对啦,他说他叫李文军,想来你们厂买点电子元件。” 蔡厂长恍然大悟,立刻在心里骂开了:妈的,第一次听人把送礼收礼说得这么清新脱俗!!我家这个蠢婆娘,明明是被算计了,还这么高兴。 张莉莉浑然不觉蔡厂长的无奈和痛苦,接着说:“明天他来了厂里,你要对他客气一点。” 蔡厂长没好气地说:“这个月任务已经满了,谁来找我也没用。” 张莉莉气得脸通红,一跺脚,浑身肥肉直抖:“我自己去买裙子,跑了好多趟都买不到。我让你帮我去找人,你拉不下脸求人。现在我自己好不容易弄到了,只要你卖几个元件给别人,你还要这样推三推四的。这日子没法过了。我好命苦啊!!” 她说完坐在沙发上嚎啕大哭。 蔡厂长好无奈:“你不要哭嘛,有话好好说。不然别人还以为我打你了。” 张莉莉把身子拧得像个麻花:“我不管,反正你就得卖给他。他又不白要你的,卖给谁不是卖。你随便把别人的货匀几个给他,不就好了吗?他说了,以后还有新裙子,都给我,让我做模特。你要是不卖给他,我以后没有新裙子穿,天天找你闹。要么就你自己去给我买裙子回来!” 张莉莉的声音又尖又细,嗓门一扯,整栋筒子楼都能听见,扎得耳膜都是痛的。 蔡厂长被她的声音激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头痛无比,只能说:“好好好,我见他,我见他还不行吗?你不要哭了。” 张莉莉破涕为笑,站起来,转了个圈:“我穿这条裙子好看吗?” 蔡厂长脸上怒气全消,过去搂着她水桶一样粗的腰:“好看。你穿什么都好看。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快三十岁的人了。也不怕别人笑话你。” 张莉莉:“谁敢笑我,我上他们家吃饭去!” ----- 莫厂长为了让李文军看到新设计裙子的样板,把李文军安排在服装厂的招待所住下了,还让食堂给李文军做了晚饭,然后连夜叫人打板一样做一条。 食堂里给李文军准备的是辣椒炒肉,炒小白菜,还有海带骨头汤,都是招待领导的时候才有的好饭菜。 现在全厂职工都知道李文军是厂里的大救星,所以个个对他都很客气。 招待所的服务员帮李文军把热水打好送到了房间,还专门换了新的被套床单。 李文军想起一句话:钱不是自己挣的,是别人给的。别人能给你钱,是因为你能帮人解决问题。你能解决的问题越多越复杂,别人就会给你越多钱。如果这世上,有些问题只有你一个人能解决,那你就能得到这世上你想要的一切。 他一个人躺在招待所里的床上,虽然这里条件比家里好很多,还有独立的卫生间,可是他却忽然好想念那个不足60平方的小平房。 忽然觉得好寂寞,好孤单……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 之前的四十年都是这么过的。 只是每隔一阵子,就会换不同的地方,在不同的房子里躺在不同的床上,却始终一样的孤单。 “点点,你有没有乖啊?想不想爸爸啊……”他喃喃自语。 明天赶紧把电子元件的事情解决了,回去过老婆孩子热炕头有滋有味的小日子,才是人生正道。 /81/81179/26042370.html 第八十七章 打通原料供应渠道 早上李文军在服装厂食堂吃饭,食堂的师傅说:“莫厂长刚才来打过饭了,说请您吃完了早饭,去一趟厂长办公室。” 莫厂长肯定是就在厂长办公室的沙发上躺了一宿,不然不可能这么早就来了。 李文军一向尊重勤奋努力的人,听见食堂师傅这么说,也快速吃了几口就过去了。 ----- 莫厂长把副厂长和车间主任都叫过来了,还叫了几个身材高矮胖瘦不同的女工试穿了给李文军看。 样板打出来的效果很好。 李文军提了几个小意见,莫厂长他们忙记下来。 副厂长忽然低声跟莫厂长说了一句什么。 莫厂长就笑着问李文军:“文军同志,你身上穿的这件衣服叫什么?是不是你自己设计的?我们两个副厂长都觉得很好看。” 李文军低头看一看:“是。这个叫polo衫,本来是欧洲贵族打马球时穿的衣服,我进行了一点改进。” 他上次在县城买的棉布,画了个polo衫的图纸叫纪裁缝照着做的。 polo衫相比衬衫要活泼一点,又没有圆领t恤那么随便,还好穿脱。 他做了两件,一件淡蓝色一件白色。今天穿的是淡蓝色的。 莫厂长满脸惊喜:“诶,你这个设计可不可以也给我们。刚好你都穿在身上,样板也做出来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设计可以给你,但是衣服不行。我总不能光着身子去见蔡厂长。” 莫厂长点头:“不用不用,你就脱下来,让我们量个尺寸。你这个是典型的男款加大码。” 女同志一听李文军要脱衣服,都赶快红着脸出去了。 莫厂长叫人拿了一件工作服过来给李文军。 李文军只能把polo衫脱下来递给莫厂长。 副厂长问道:“文军同志的身高,体重能报一下吗。” 李文军:“1米85,140斤。” 副厂长笑:“文军同志真是模特的身板儿。” 套着散发着染料味道的新工作服浑身痒,李文军哭笑不得:没见过这种的,看见喜欢的衣服就直接让人扒下来。 这家厂的几个负责人,是真想把厂子做好。 虽然无奈,他却挺喜欢他们的。 他们有拼劲,有想法,有执行力。 跟这样的人一起工作,才容易出成绩。 莫厂长说:“诶,对了,这件新的裙子,就送给顾展颜同志穿吧。我记得你说她是中码。正好,算是我感谢她为我们设计了第一条裙子。” 李文军想了想,接了过去:“好,我替她谢谢你们。”服装厂直接用了他第一个设计,虽然有些不道义,但是现在知道补偿也不错了。 实际上,服装厂就算任何表示不做,厚着脸皮用,李文军也拿他们没办法。 莫厂长说:“以后你每给我们设计一套新衣服,我做出的第一批都会寄一套给你,让你能在第一时间穿上自己设计的衣服。” 李文军想了想:“这个好。” 莫厂长又说:“你只要每个月保证男女款和童装都给我们设计两次,每次两套,基本上就不用买衣服穿了。我们寄给你的衣服都够你们一家三口穿了。最好能月初一次,月末一次。” 原来是为了这个,才主动说要寄衣服给他。 李文军哭笑不得,点头:“好好好,我尽量。” 李文军终于拿回了他的衣服,想告别。 莫厂长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拿来了彩色照相机,说要给李文军拍几张照片,确保做出来的衣服跟李文军穿的感觉一样。 李文军尽量配合。 其实他也不是很赶时间,只是因为想趁着他们没发现他的裤子也是他自己设计的,赶紧溜。 口袋腰线裆位裤腿的裁剪都跟现在的裤子大不相同,要是被他们看出来,连裤子都要脱掉他的。 ----- 李文军到了电子元件厂外面。还没等他说话递烟,门卫就说:“厂长说,你来了就直接进去。” 李文军还是把手里那根烟递给了门卫:“谢谢。” 门卫接了过去上下看了他一眼:“小子,看着像个小白脸,挺有本事的。要是以往,我们厂长对于这种情况,绝对不会这么快就见第二次。” 李文军一脸谦虚:“您过奖了,我哪有什么大本事,都是靠一点小运气和大家的帮忙。” ---- 蔡厂长坐在办公室等着李文军。 见李文军来了,他脸色阴沉,一副不甘心上套的表情:“李文军同志,年纪不大,手段挺多啊。耍心眼都耍到我爱人身上去了。莫厂长竟然肯配合你,你面子也挺大的。” 李文军知道跟这样的聪明人,老江湖打交道,玩心眼是没用的。再说,他要是说实话,说张莉莉自己冲进来抢了他的样板裙,那不是当面打蔡厂长的脸吗? 所以,他一句都没为自己辩解,只是叹气:“唉,没办法。我也是为了厂里几十号人的生计。” 把自己摆在跟对方同样为难的境地上,才容易获得别人的同理心。 虽然他夸大了一点,但是,说的也不全部是假话。 这个电子厂要是办不好,矿区一旦倒闭,就完全没有人能接收这些职工了。 他的想法是在这短短十年里,要把规模做到至少能接受矿区80%的职工。余下的20%反正也到退休年龄了。 这个矿区就能保住了。 他在矿区出生,长大。矿区相当于他的故乡,他这也是在为自己拯救“桃花源”。以后不管去哪里打拼,累了想要休息,想要往后退的时候,还有地方去。 蔡厂长果然脸色缓和了很多,沉默了一下,问:“你们厂建了多久了。” 李文军回答:“才十天不到。” 蔡厂长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嗤,十天不到,你着急什么。” 李文军拿出那两个合同:“我不急不行啊。顾客着急,还有工人也着急。” 蔡厂长沉默了一下,大概是想到了自己刚建厂的艰辛,问:“你们是做什么产品。” 李文军拿了报纸出来,指着上面的图片:“这个,对讲机。” /81/81179/26042371.html 第八十八章 勾魂的小手 蔡厂长眼睛一亮。 他是专业人士,自然比别人要更感兴趣。 蔡厂长看了又看,点头:“年轻人,不错啊。之前我听说好几个厂都在研究这个,没想到被你先做出来了。我听市领导说是黄铁矿做出来的,没想到是你。” 他也要有机会说才行啊,李文军暗暗叹气,脸上却带笑:“还在改进,会越做越小,通话效果越来越好。” 蔡厂长兴奋起来:“你等等。”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听得出来他是在给销售科打电话,问有没有不是那么着急的单子,可以先只给一部分的那种。 销售科说有个本市的,可以先给一半。 李文军暗喜。 蔡厂长挂了电话,对李文军说:“这个月只能给你30个三极管,30个二极管。怎么样,下个月你要多少都可以。每个月月底打电话来订下个月的就行。” 如果是这样,加上赵林留下的那10个收音机,应该够了。 李文军忙站起来,跟他握手:“太谢谢了。下个月就先各定60个。” 蔡厂长用手指在空中朝他点了点。那种眼神,李文军再熟悉不过了。 那是长辈看到有能力又上进的后辈的赞许加嗔怪的眼神。 证明蔡厂长已经完全认同他了。 “你先撑得过这个月再说。” 蔡厂长满是深意地说。 他见过太多人,志得意满的开厂子,然后又心灰意冷的关厂子。 虽然是公家支持,可也不会什么亏损都能帮忙兜着。 ----- 蔡厂长叫人拿了张订购单来,直接把30个二极管和30个三极管用盒子装好给李文军。 李文军订购单上签字付钱的时候,蔡厂长忽然问:“我爱人说你是设计师,是真的还是假的。” 李文军抬头笑了笑:“是,其实是我爱人设计的,我帮她跑腿而已。” 蔡厂长点头:“哦。你答应了我爱人的裙子,可记得给她。不用白送她,收她钱就好。她要是拿不到,又要跟我闹,简直要命。”说完他忍不住摇头叹气,仿佛昨天张莉莉尖叫的声音又在耳朵里响了起来。 李文军忍俊不禁:“知道了。放心,我说了请她做模特,就一定做到。” 蔡厂长皱眉:“你是真要她做模特。” 李文军说:“是,她是大码模特。张莉莉同志五官和皮肤还是挺好的,穿什么颜色都好看。就是比一般女同志胖一点。但是其实跟她身材相似的女同志挺多的。而且瘦有瘦的好看,胖有胖的美。我们也要考虑身材圆润的这一部分女同志的喜好。” 蔡厂长恍然大悟。他听得出来李文军说的是真心话,站起来跟李文军握了握手:“谢谢你。”张莉莉经常为自己的身材苦恼。虽然他不在乎,可是也不想看她这么难过。现在听李文军这么说,真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 门卫惊讶地看着李文军直接拎了电子元件从厂里出来:“你可真厉害。这就被你买到手了?”就算是有订单的,想要拿到货也要等几天。 李文军这才进去多久?不但加塞了订单,还把货都拿到手了。 李文军点头:“是,多亏了你帮忙。”有没有真帮忙没关系,反正说句感谢的话,也不费劲。但是一般人都会受用。 门卫一抬手:“冲你瞧得起我,下次来,一定第一时间帮你通报。” ----- 李文军又去了一趟纸盒厂,纸盒厂已经帮他把50个纸盒给弄好了,李文军正好一起拿着坐下午的火车回家。 到家时候刚好赶上吃晚饭。 李文军没提前说他要回来,把家人高兴坏了。 点点摇摇晃晃朝李文军扑过来,就赖在他怀里不肯下来了。 李文军抱着点点,顿时觉得自己坐四个小时火车腰酸背痛都是值得的。 他狠狠亲了点点肉乎乎的白嫩小脸蛋一下,问:“想爸爸吗?” 点点认真地点头:“想。”然后也郑重地亲了李文军一下。 李文军觉得短短两三天没有看到点点,点点就好像长大了好多一样。 孩子真是长大得好快…… 以后要想办法多陪陪她们。 李文军给每个人都买了鞋,大家穿着竟然都很合脚。 点点穿着鞋在地上直转圈。 李文勇跺了跺脚,很惊讶:“你小子,什么时候记住了我的码数。” 李文军笑了笑:“有心怎么会记不住?” 他脑子本来就好用,后来创业的时候,不得不记住众多关系户的喜好。慢慢就养成习惯了。 刘翠红笑得合不拢嘴:“我还是第一次穿皮鞋。” 李文军笑着说:“穿,旧了我再买。别不舍得。” 顾展颜之前是穿过皮鞋的,后来到了矿区,就没这个条件了。 李文军给她买的是一双黑色的圆头中跟头层牛皮皮鞋,海城产的。刚好是她小时候常穿的牌子。 顾展颜穿上皮鞋,心里滋味陈杂:没有想到,有一天她能在这穷山沟里穿上久违的鞋。 只有李长明不动。 李文军笑:“爸,试试吧。” 李长明摆手:“不用了。我这腿,穿什么好鞋都是浪费。” 李文军一阵心酸,脸上却不敢露出来,只笑:“哎呀,爸,怎么会浪费呢?这双鞋,我叫售货员帮我在一只脚多加了个鞋垫,会比其他鞋舒服很多。” 李长明见他这么坚持,只能勉强把鞋穿上了。 “好好,挺好的。”他这么说。 可是李文军从他眼里看出了落寞。 虽然李长明从来不说,可是李文军却知道,他其实还是很在意自己的腿瘸这件事的。 嗯,一定要找个机会带他去看看。 先要想个法子,说服他配合检查才行…… ---- 晚上等点点睡了,李文军跟顾展颜讲自己在服装厂遇见的事。 顾展颜听得津津有味,连李文军靠过来搂着她,她都没知觉。 听到李文军说他身上的衣服都被人脱下来去量尺,她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 李文军轻叹:“还好他们没发现我的裤子,也是自己设计的。” 顾展颜一听,喷笑出来,生怕自己声音太大,吵醒了点点,只能捂着嘴,把头靠在他肩上,笑得身子直抖。 她的乌发散发着淡淡的茉莉香,似有若无,好像一只小手勾着李文军的魂儿。 /81/81179/26042372.html 第八十九章 来历不明的宝贝 “展颜。”他的声音有些嘶哑,轻轻托着顾展颜的下巴,让她可以抬头。 顾展颜的头发散开,披在他手臂上,好像上好的黑缎子。 李文军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上涌,烧得脸上发烫,想也没想就低头吻住了顾展颜。 她的唇好甜,甜得像含了一颗水果糖。 那一夜模糊的,遥远的记忆,都被这温柔的香甜的滋味勾了出来,在脑海里重演。 那一夜,他分明很享受,怎么会脑梗到以为自己被人害了呢? 李文军忽然有些嫌弃自己。 他收紧了手臂。 顾展颜没有挣扎,闭着眼睛,像是很害怕,睫毛惊慌失措地微微颤抖。 李文军停了下来,望着她,想要确认,她是因为紧张还是兴奋,或是恐惧。 顾展颜却像是从梦中惊醒,忙张开眼退开,慌慌张张地起身,回到大床上躺下:“天不早了,明天还要上班。睡觉吧。” 李文军懊恼无比,暗暗拍了一下自己的脸:停什么停,功亏一篑。要不怂那一下,今晚上是不是就吃到肉了? 可是顾展颜明明就是害怕,他也实在是不忍心强迫她。 算了,再等等。 反正她都是锅里的肉了。 多炖炖,更入味。 就是现在明明饿了,却看着吃不到嘴里,实在是太痛苦了。 李文军苦笑着,悄悄起身去洗了个冷水澡。 ------ 顾展颜闭着眼睛,其实心跳得飞快,哪里睡得着。竖起耳朵听李文军的动静,听见他出去了,松了一口气。 刚才那种感觉好陌生,她是真的有点害怕,还有一点点,兴奋和期望…… 李文军回来又躺下的时候,呼吸没有那么急促了。 顾展颜忽然猜到他去干什么了,内疚涌上心头。 其实,他是她丈夫,要跟她做什么都合理合法。 下一次,她是不是要尝试着接受他。 不要再让他那么痛苦了…… ------ 李文军早上到了厂里的办公室,整理归档合同,没坐几分钟,桌上的电话就响了。 是周立国打来的。 周立国小声说:“文军啊,前两天有人举报你用废旧收音机做配件,质量有问题。这个事情,昨天王矿长已经反映到市里去了。省里和市里几个电子厂都在打电话或者写信上去,要求严惩文军电子厂。你要有心理准备。” 李文军想了想,淡定地说:“谢谢周主任告诉我这些情况。” “唉,不用客气,我也想电子厂越来越好。”周立国匆匆说了几句就挂了。 李文军盯着电话,冷冷一笑:怎么着,看我去市里进原料了,就坐不住开始暗中捅刀子了? 那就接着停产呗,看谁会接手,狐狸尾巴不就露出来了吗。正好新账旧账一起算。 那些电子厂落井下石,也是他预料之中的事情。 毕竟市场的蛋糕只有那么大,他吃的多了,别人就吃得少,甚至是没吃的。 同行相轻,一向如此。 ----- 桌上电话又响了。 李文军定了定神,接了起来:“喂,我是李文军。” 磷矿的矿长:“哎呀,文军同志啊。最近我听说了一些不好的传言啊。” 李文军淡淡地说:“是说我们用旧收音机的元件做对讲机吗?” 磷矿矿长说:“是啊。我相信你,可是也还是要来问问。毕竟是公家采购的东西。” 李文军笑着说:“您最近用了觉得效果怎么样?” 磷矿矿长说:“挺好的。我们这一次大会用了,都说效果很好。” 李文军说:“您买的是我们的b级产品。本来上面就注明了部分元件会采用环保材料,就是回收材料。你可能没注意到。其实b级和a级就是元件新旧的差别。效果不会相差很多,但是便宜一些。你要是介意的话,就拿回来换a级的去,补个差价。要是不介意,三个月内包换,如果坏了,我给您免费换a级的。两年保修期内任何元件,坏了,我给您保修换新元件。” 磷矿矿长一听:“哦,那就这样吧。反正也不影响使用。” ------ 李文军给陶光明打了个电话:“我等下过来找你。” “给我送对讲机?” “还有别的好东西。” “呵呵,我怎么听着不像好事。” “在农贸市场等着我,别乱跑。” 李文军找了个大盒子,把对讲机包装好,装在里面,然后回家把那块金星墨玉放在包里挎在肩上,骑着单车进城去了。 陶光明坐在农贸市场的办公室里,他那些小跟班歪歪斜斜在门口坐的坐,站的站。陶光明脚搭在办公桌上,衣服也不扣,敞开着露出胸膛,仰面坐着。 李文军哭笑不得:难怪派出所接到举报就把陶光明抓起来。他这样子一看就不像好人。 小跟班们一看到李文军立刻站起来鞠躬:“文军哥。” 李文军笑着点头:“我跟陶光明同志有事要单独说。” 陶光明指着李文军搬来的箱子:“来。新的对讲机,刚好拿去试试。” 那些小跟班应了声,一人拿了一个对讲机,出去了。 陶光明坐直了,咂嘴:“搞这么神秘,肯定没好事。” 李文军坐下:“你认识珠宝商吗?最好是那种自己买原石来加工的那种。” 陶光明眯眼:“你要干什么?这个生意你都要抢?” 李文军说:“我在河边捡到一块玉石皮料。你帮我看看有没有人要。” 李文军把那块金星墨玉拿出来,放在桌上。 陶光明笑出了声:“你想钱想疯了吧。赚了那么多还不满足。这么一块黑漆马虎的石头就想卖钱。” 李文军笑了笑:“卖个好价钱,我分你百分之十的辛苦费。” 陶光明喷笑出来:“就这块石头?不是哥看不上你的宝贝,别说百分之十,就是全部给我也就十块钱。” 李文军轻叹:怎么这么费劲呢?怎么说服这小子帮他干活呢。 他想了想:“要不这样吧。我跟县文工团说,不单单是买对讲机,就算是修对讲机,也要你陪着季如诗副团长来才行。” 陶光明一下坐直了,眼睛亮晶晶的:“真的?” 李文军点头:“真的。” 陶光明拿起电话:“那我就有劲头问一问了。” /81/81179/26048575.html 第九十章 厂子被封了 李文军按住电话:“你不能跟任何人说这个石头是我送过来的,只能说是你捡的。” 陶光明见他这么严肃,瞥了一眼那块只有两个拳头那么大的石头,迟疑了一下才点头:“好。” 反正他这里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不在乎多一块来路不明的石头了。 ---- “廖富贵同志。”陶光明打通了电话,笑得像个200斤重的傻孩子。 那边看起来跟陶光明很熟:“哎呀,陶光明同志。今天是吹什么风,你竟然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陶光明说:“今天有一朋友在河里游泳的时候捡到了一块石头,非说是玉石,要我帮他拿去找懂行的人看看。我想来想去,我认识的人里,只有您有这双慧眼了,所以想看看您啥时候方便,我拿来找你帮我过过眼。” 李文军一边听一边感叹:陶光明这朋友,他可交得真不吃亏。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功夫,都没人比得过他。 那边立刻答应了:“拿来呗,我啥时候都方便,反正也是家里坐着。” 陶光明朝李文军递了个眼色:“那我可跟您说好了啊,我可得空就随时来了啊。” 然后挂了电话。 李文军走过来捉住他的手用力摇了两下:“感谢你,陶光明同志,你真是舍己为人的好同志。” 陶光明立刻甩开李文君的手,搓着手臂上暴起的鸡皮疙瘩:“嘶……诶也,好肉麻。” 李文军一脸严肃:“说句正经话。这块石头,如果那人开价少于100块,铁定是在骗你,不能卖。” 陶光明摇头叹气:“你肯定是魔怔了,就这个石头,它要是值100块,我把电话机给吃了。” 李文军点头眯眼笑:“话不要说这么满,到时候打脸可疼。这电话机可是塑料、铜线铁片制成的,不太好消化。” 陶光明还要讥讽李文军两句,桌上的电话响了,只能暂时停了,接起电话:“喂。” 赵林的声音在里面响起:“陶光明同志,军少在你那里吗?” 陶光明皱眉:“诶?我就不乐意了。大家都是朋友,凭什么你总是叫他‘军少’那么亲热,他叫你‘猴子’,你们叫我就总是‘陶光明同志、陶光明同志’的。我就当不起一句‘明少’?” 赵林声音焦急:“别啰嗦了,出事了,赶紧把电话给军少。” 陶光明也不敢贫嘴了,忙把电话递给了李文军。 李文军沉声问:“喂?猴子,怎么了?” 赵林:“王小山趁你不在,带人把电子厂封了!” 李文军一挑眉:呵呵,还真是他。 陶光明听赵林讲了不少王小山的事情。现在一听王小山竟然敢去封厂子,火气一下上来了。 “他娘的。王小山算个老几,竟然敢封你的厂子。让我带人去会会他。” 他说完,就从旁边柜子里抽了一根铁棍出来。 李文军哭笑不得,拦住他:“诶诶诶,你激动什么。他封厂子而已,又没打我。” 陶光明瞪大了眼睛:“怎么,这都要忍?对付这种无赖就只能用无赖的法子。” 李文军似笑非笑:“你看我像是会忍气吞声的人吗?” 陶光明一听,放下棍子:“你想好对付他的法子了?” 李文军神秘地一笑:“先看看管不管用再说吧。” 陶光明坐下了:“说说看。要我做什么吗?” 李文军:“我就借你的电话用用。” 陶光明站起来,一指电话:“你用,随便用。我就让你坐下来慢慢打,不信你能打出花来。或者,你觉得这个县城里,有比我更能对付这种无赖的人,你倒是打电话叫出来让我见识见识。” ----- 李文军坐下,沉思了片刻,似乎在想该怎么说,然后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 陶光明认出他拨的是副局长谢忠国的号码,气笑了:这个时候报警有屁用。别说是公安局不想管,就算是想管,打架斗殴还没发生,矿区的人封个厂子,公安局也管不着! 电话接通,李文军淡定地说:“谢局长,您好。上次您说让我帮忙开发警用的对讲机系统。我最近已经差不多弄好了。” 陶光明惊讶地皱眉:李文军肯定是气糊涂了,这个时候竟然谈起了生意。 送公安局对讲机也不好使啊。公安局管不着王小山。 谢副局长从话筒里传出来的声音透露着兴奋:“哎呀,太好了。马上到山火频发的季节了,正好能用上了。你过几天就带对讲机来公安局,让我看看。” 李文军说:“好,不过有件事情,要拜托您。” 谢副局长问:“什么事?” 李文军说:“不瞒您说,废品收购站被人纵火那天,我家里也失窃了,我怀疑这两件案子是一个人做的,或者说是同一个人指使两伙人犯案。” 谢副局长声音严肃起来:“李文军同志,这个话可不能随便说。” 李文军忙说:“我会这么怀疑,当然是有一定理由的。我家失窃的钱不多,但是丢失的电子元件比较多,而且是我那个对讲机的关键元件,是有商业机密的。废品收购站刚好是我的原料供应点。我很少晚上离开家,而且也恰好把爱人和孩子送去了父母家。前后不过两个多小时,家里就被偷了。所以能说明两个问题,第一,这两件事有联系,第二,矿区有内鬼。” 谢副局长安静听着,最后说:“好,我立刻派人去查一下。上头对‘719废品收购站纵火案很重视’,认为这就是对人民利益赤裸裸地伤害,对于公安系统赤裸裸的挑衅,下令一定要尽快破案。如果情况真像你所说的那样,你就为破案立了大功了,我还要嘉奖你。” 李文军忙说:“嘉奖就不用了。希望能有所帮助。也恳请局长早日捉到犯罪分子为人民除害。” 谢副局长:“好,如果查到什么结果,我立刻通知你。” 挂了电话,李文军对上了陶光明若有所思的脸。 /81/81179/26048576.html 第九十一章 患难见真情 其实陶光明也很为废品收购站的事情恼火。毕竟有人敢在县城里,他眼皮子下放火,也是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要是那人这一次没被抓到,下一次来农贸市场放火,那就麻烦了。 可是他没往王小山身上想。 李文军问他:“怎么了?有话就说,反正你也憋不住。” 陶光明摸了摸自己的头:“你就那么有把握?万一不是他呢?厂子被封的事情怎么解决?” 李文军轻轻用手指点着桌子:“能借力打力,何必要自己费劲呢?如果实在借不到力,再说。” 陶光明抿嘴,一本正经地重重点头:“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 李文军问:“什么?” 陶光明:“一本正经的吹牛还有斯斯文文的当无赖,火烧屁股也不着急。真的,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也就你这么一个。” 李文军忍不住笑了:“多谢兄弟看得起。” 陶光明怪叫:“这不是在夸你。你家后院都起火了,你知道吗?你还有心思在这里跟我吹牛,赶紧回去看看吧。就算你不紧张,也照顾一下那些跟你一起干的人。他们会紧张。” 李文军点头:“说的也是。我这就走了。”别说别人,就他们家那几个人,这会儿不知道听到风声,该为他急成什么样了。 他走到门口,又回头说:“如果有人问你,接不接受我把电子厂转到农贸市场的名义下,你一定要配合我演一下戏,说欢迎我转过来。” 陶光明眼睛发亮:“你真的要转过来?” 李文军咧嘴一笑:“假的,别做梦了。” 陶光明不甘心,又问:“你真的不需要我跟你一起回去?” 李文军挥手:“不用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妈了。” 他长腿一跨就上了车,然后潇洒的远去。 陶光明叹了一口气,转身一想:等等,李文军说王小山可能是指使别人做的。那王小山能找谁?谁有这胆子接这种活? 看来,他也要好好查一下。 ------ 李文军回到家,刘翠红他们果然在家里急得团团转。 一见到李文军,刘翠红就上来拉住他的手:“唉呀,军军啊,你跑哪里去了。大家都在找你。” 李文军笑了笑:“放心。我知道厂子被封的事情了。没关系的,已经在解决了,很快就能继续开工。” 李文勇微微皱眉说:“那你知不知道王小山自己开了一个电子厂,就在技校里面?让技校的学生来装配。” 李文军稍稍一愣:“这个倒是没听说。他动作挺快的。”他知道王小山下一步肯定是要自己开厂子。没想到王小山这么着急,都不等几天摆摆姿态再说。 李文勇见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本来很焦虑,现在也不着急了。 李文军八成是有应对法子了,不用替他瞎操心了。 李文勇说:“柳冬梅他们回来了。刚才我岳母还送了一些从市里带回来的点心来,本来说特地来感谢你,结果你没在家。” 李文军点头:“好知道了,替我谢谢柳冬梅同志。” 顾展颜今天被好多人询问,电子厂被封是怎么回事。可是她本来也就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只能回答:“谢谢关心,我还不清楚具体情况呢。” 这些人未必是关心她,只是纯粹八卦,听她这么说,以为在敷衍或者逃避,也就不再问了。 这个厂子要是真的以后都不能开了,大家不是少了个赚钱的盼头? 想想还是挺可惜的。 其实矿里的人都这么想,所以开始说风凉话的人,现在反倒开始同情和惋惜李文军。 ---- 顾展颜一完成今天的教学任务,就迫不及待跑回家来。 一看李文军已经回来了,还把点点都接回来,正在若无其事的弄他的元件,顾展颜有点蒙。 李文军见她跑得有点喘,惊讶地问:“怎么了?” 顾展颜哭笑不得:都这个时候了,他还问她怎么了……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厂子被封了,你打算怎么办?” 李文军恍然大悟:“哦,这个事,不怎么样,随它去。” 他转回头准备继续干活,想了想,又回头看着她:“不用担心,这点小把戏还不能把我怎么样。” 电子厂是在市矿业局报备的正规工厂。别说是王小山不能随便来封厂子,就算是王永青,也要先召开领导班子会议,大家都同意,才能往上报。然后市里同意,才能要求电子厂停产。 王永青当时在市领导面前拍胸脯,肯定不好意思这么快打脸。 所以,王小山的动作,只能吓吓无知群众。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他这会儿直接撕了封条开工,王小山也只能干瞪眼。 只是他不想那样做让工友难做。 工友要是不来,就是不支持他;要是来,就是跟王小山对着干,跟王永青唱反调。 毕竟工友们还是要在矿区工作生活的。 ----- “军少在家吗?”张爱华在门口说。 李文军忙站起来出去了:“师傅,你怎么来了。” 这些人真是一拨一拨来问。 张爱华低声说:“你要赶紧想办法了。我听说王小山已经联系了钨矿,对方订了四个对讲机。王小山已经在做了。” 李文军点头笑:“谢谢师傅,没关系的,他要做就做。” 张爱华看了他好半天,才说:“好吧。”看得出,他有好多话要说,却不好说出口。他想说,这个厂子费了李文军那么大力气,怎么就这么轻易放弃了? 李文军倒有点内疚了,安慰他:“放心吧,师傅,我心里有底。最多三天。我们的厂子就能开起来。” 张爱华的神色才好起来:“知道了。你有底就行。是师傅多操心了。” 李文军笑:“不是,谢谢师傅关心我。我其实接了好多订单,在做原件了。三天后就是周末,我们开工大干一场。” 张爱华笑了:“好,我等你叫我。” 李文军目送张爱华离开,心想:苦难和低谷,真是检验身边人的试金石。 张爱华不管他好,还是不好的时候,都一直在帮助他。 就冲着他们这样,三天之后把厂子重开起来这件事,他一定要说到做到。 /81/81179/26048577.html 第九十二章 捧杀 张爱华走了,柳冬生又来了。 李文军以为柳冬生是来说进厂的事,带着几分歉意说:“你看,现在厂子都被封了。” 柳冬生摆了摆手:“不是。我不是来问你这个的。我来问你需不需要帮忙。” 李文军一愣:“嗯?” 柳冬生:“你要帮忙就叫我。打架也行,做工也行。我不要你的钱。” 李文军心里忽然有些感动:他知道柳冬生在用自己的方式报恩。这家伙虽然平时不靠谱,却比那些,他好的时候就笑嘻嘻,他不好的时候就上来踩的人好太多了。 他想了想:“暂时没有。如果我需要一定告诉你。” 柳冬生点头:“好。” 他一句多的话都没有,转身就走。 李文军暗暗思忖:柳冬生这样,他还真是要琢磨一个好位置给柳冬生才行。 ---- 那边王小山意气风发,准备了一堆原件和从文军电子厂拿来的壳子。他对技校学生发表了一通讲话,说李文军是资本家,只会榨取剩余价值。他才是为社会主义添砖加瓦的接班人,相信有觉悟的同志都会坚定不移地支持他。 那意思,其实就是“大家提高一点觉悟,好好帮我干活,但是不要跟我要钱。” 有人叫他:“王厂长。” 王小山对这个称呼很受用:“嗯,什么事。” 有人来跟他说:“李文军回来了。” 王小山满不在于:“回来了就回来了。他一个小混混,还能把我怎么样?我就开厂了,我就做对讲机了。” 他叫人从李文军那里偷了二十几个关键电子元件过来,还拆了李文军给周立国的对讲机对过了,跟里面那个关键电子元件一模一样。其他二极管三极管什么的也都有了。 现在只要比着李文军的对讲机装就完了。 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吗? 这不就是简单地体力活吗? 白痴都会做。 他等着李文军带人来抢东西回去,或者去王永青办公室和他家里闹。 然后王永青就会以扰乱矿区正常生产秩序为理由,让派出所的人把李文军抓起来,关个三四天,让他彻底老实。 可是李文军一点动静都没有。 王小山冷笑,呵呵,这是认怂了吗? ---- 天才麻麻亮,李文军就起来,穿着背心短裤跑步去了。 晨跑是个好东西,能让人从混沌的状态中迅速清醒过来,一整天都精力充沛。早上空气清新,又安静。十公里路上,独自一人慢慢前进,能安静地思考,常能灵光一现,解决一些之前冥思苦想也找不到方法的问题,或者想通一些困扰自己的心结。 李文军沿着居住区排屋边的主路,一直跑下去,上了大路。 道路两旁当时建矿时种的法国悬铃木,到如今已经有二十多年了,粗壮高大,枝繁叶茂,像是给道路撑了两排巨大的伞。 矿区里,每隔几十米就会有一个比所有建筑都要高的铁杆焊接而成的四棱锥塔,由下往上越来越细。 远看有点像埃菲尔铁塔。 不过这不是什么地标,而是避雷塔。 这一块富含铁矿,所以特别招雷。 这些避雷塔像一个个点,组成了一张网。把矿区保护起来。 因为这个矿区产铁矿石,特别招雷劈。 每年夏秋雷雨季节,巨大的闪电从天上降下打在塔尖上,在天空像蛇一般妖娆的舞动,闪着各种颜色的光芒,冒着火光,发出巨响,十分吓人。 再往下走就是铁路桥,出矿区的公路从桥下穿过去,一直延伸到河边。 河边种的是樟树,幽幽树荫下,河湾里全是白色的柳条鱼。这会儿已经陆陆续续有村民出来洗衣服了。 远远听见身后矿区里的广播开始放歌。 七点了,该回去了。 李文军掉头往回跑,进了矿区。 跑过食堂和剧院,果然看到很多人从各个居民点过来买早餐。 大家见李文军这副打扮,满身汗,不知道他在干什么,都好奇地看着他。 “军少早,这是在跑步?” “是,现在坐着多,动得少,就早上起来跑一跑。” “军少的习惯真好。” “还好还好,跑习惯了就会喜欢上的。” 李文军笑嘻嘻地回应着别人。 赵林拿着饭盒出来打饭,看到李文军立刻跑了过来。 李文军放慢脚步等他。 赵林低声说:“你听说了吗?” “嗯?” “王小山做出来的对讲机不响。” “哦。” “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是早就知道了。” “算是吧。” “难怪你都不着急。” “嘘,你知道就好。不要再说了,不然王小山虽然不能把我怎么样,可能会对你撒气。” “切,我怕他个鸟。” “好了,去买早餐,吃完早餐来我家找我。” “好嘞。” “你不用买?” “我妈现在都不让我干这些。说浪费时间。” 李文军好无奈。自从他把电子厂开张以后,刘翠红更加不准他碰家务事。 好像生怕他做了家务事,就开不了厂了一样。 李文军跟赵林告别,就继续往回跑了。 那天,他看见王小山在电子厂里晃悠的时候,就已经起了戒备,所以回到家里,把自己做的电子元件,悄悄弄成了半成品。 如果到时候,他还能用的上这些,只要再多弄一步就行。 还是那句话,关键的技术,只能掌握在自己手里。 王永青把王小山捧得越高越好,这样王小山摔下来的时候,才能一下要命。 这就叫“捧杀”! ------ 王小山那边焦头烂额,已经把学生们骂了好几遍了。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东西都在这里,照着做都做不出来?” 学生们委屈得不行,又不敢顶嘴,一个眼眶红红的。 老师就不乐意了:“你开始说实习,我才让学生们帮你。你又不给他们工资,凭什么这么骂人。我要去找你的领导,什么厂子能这样白使唤人?还整天骂骂咧咧,跟资本家反动派一样,一点也不尊重别人。” 王小山被堵得话都说不出来。 他本来就想节省人工,不想给学生钱,没想到最后还是不行。 /81/81179/26053522.html 第九十三章 杀鸡儆猴 王小山只能又叫了一个电工车间的人来,说给对方一块钱一个,帮忙先装两个。 电工车间的人也不好驳他面子,勉强装了两个。 结果还是没有任何声音能从对讲机里发出来。 王小山又骂了电工车间的人一顿:“没用的东西。你不是帮李文军装过吗?东西都是一样的,怎么现在装就不能用了。你是不是故意不好好做。” 电工车间的工人可没有技校的学生那么好欺负了,直接怼王小山:“东西都在这里,你有本事自己装啊。冲我发什么火?我又不是你的工人。” 王小山又哑口无言,只能自己比着对讲机重新装了两个。 还是不行。 “妈的,我就不信这个邪了。” 他去把那个当过通讯兵的人叫了过来,请他帮忙看看他装配的和李文军装配的有什么不同。 那个通讯兵拿着电表试了试,说:“电路都不通。你这里面的元件,有一个是坏的。” 王小山请他帮忙检测了一下。结果发现所有的关键元件都是坏的。 他这才醒悟过来,自己又被李文军摆了一道。 煞费苦心地偷了关键元件出来,竟然都是坏的。 最痛苦的是,他还不能找李文军麻烦。 一来一去,他自己白白搭进去几十块钱,什么也没得到。 钨矿那边打电话来催了:“什么时候交货啊。” 王小山含含糊糊地回答:“很快了。” 钨矿那边:“到底行不行,不行还是叫李文军接电话吧。” 王小山一听,火就压不住了,冲着电话吼了一声:“你特么敢去找李文军试试,我让你来铁矿一回被打一回。” 那边一听也骂开了:“你当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要不是看王矿长的面子,我们又着急用,谁会理你。没有金刚钻瞎揽什么瓷器活,耽误别人的工作,你要再敢这么不客气我就去王矿长那里投诉你。王矿长管不了你,我就去市里投诉你。” 王小山骂了一句:“神经病。”就把电话摔了。 他知道自己这一次又输了。 策划了半天,还输得更惨了。 “妈的,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凭什么他就行,我就不行。”王小山越想越气,把东西全部扫到地上,发出叮铃哐啷的响声。 ---- 矿里的人原本就同情李文军,现在听说了王小山的事情,个个觉得解气。 “妈的,鼻子上插根葱,就以为自己能当大象。屁股上插根扫帚,就把自己当凤凰了。也不看看什么货色,还想学人家军少做对讲机。” “就是,军少开厂的时候,按件计费,从来不拖欠,也不讲价。哪像这个王小山,小气吧啦,抠抠搜搜。一分钱都不想给,只想白使唤人。” “哎呦,白使唤人也就算了。还要骂人啊。这不就是旧社会地主欺压农民的做派吗?这都解放多少年了,还敢这样。” “还好意思说军少是资本家,他自己是社会主义接班人,我看他就是个周扒皮。” ---- 钨矿打电话给王永青,王永青也只能赔笑脸哄着对方,说一定交货,然后转头就叫人去叫王小山来问。 “怎么回事?单子也接了,你不是说都准备好了吗?” 王小山带着哭腔:“爸,我们被李文军那混蛋摆了一道。” 王永青皱眉:“什么意思?” 王小山低声说:“我从他电子厂那里拿来的元件,原来都是坏的。” 他不敢告诉王永青自己是偷来的。反正也没人能抓到他。他只要咬定自己是从电子厂拿的,谁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李文军甚至不能证明这几个电子元件属于他。 王小山:“爸,你可要为我做主,把李文军叫来。只要他给我四个关键的电子元件,我就能交货了。” 王永青咬牙想了很久:现在是骑虎难下,不解决不行了。 他叫人去把李文军叫过来。 李文军本来不打算跑来跑去的,可是想了想,王永青暂时还是矿长,要不给他个面子去看看吧。也好当着王永青的面让王小山绝望到底。 杀鸡儆猴。 不然这一家人永远不知道见好就收。 ---- 李文军进了办公室,果然看见王小山也在。 王小山愤愤盯着他。 李文军暗自好笑,没理他。 王永青起来亲自给李文军倒了一杯茶:“哎呀,文军同志啊。现在王小山同志这边缺了几个电子元件。你能不能发扬一下革命同志的友爱精神,支援他几个。” 李文军站起来,双手接过茶,说:“不好意思,不行。那是我的专利。” 王小山气得攥紧了拳头,正要说话。 王永青暗暗做了个手势,阻止他出声,心里想:这孩子,怎么没有一点觉悟呢?不知道现在他们是在求李文军吗? 王永青又说:“文军啊,干革命要大气一点,不要那么计较个人得失。大家都是为矿里工作嘛。” 真是无耻到家了,抢人家东西,还要给人家扣帽子。 李文军心里暗骂,脸上却带着淡定的微笑:“我是在为矿里的职工谋福利。王小山同志可不一样,他只为他自己谋福利。王矿长可以去下面听听群众的声音。” 王小山终于憋不住了,一拍桌子:“我开不了对讲机厂,你也别想在这里开下去。” 李文军不紧不慢地说:“我没打算在这里开下去,正打算把对讲机厂搬到县城里去。其实早就有好几个单位向我提出邀请了,我比较来比较去,决定把电子厂挂在农贸市场的资质下。” 王永青急了:“你怎么能这样,你这样是违反合约的。” 李文军越发好笑:王永青果然跟他预料地一样。比他还紧张电子厂的去留。 李文军拿出合同来:“好,我们就看看合同,当时我们约定矿里任何人不得干涉电子厂的运营。否则,我有权并要求矿区赔偿我的损失。” 王永青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唉,李文军同志,封电子厂,是王小山同志的个人行为,跟矿区无关。不过你也没有损失吧。” /81/81179/26053523.html 第九十四章 县公安局来抓人 王小山一听亲爸竟然釜底抽薪,说是他的个人行为,一下急了,要说话。 可是王永青朝他飞来一记凌厉的目光,他也只能抿嘴忍住了,脸憋得发红。 李文军冷冷一笑:“既然他不代表矿区,那为什么,我跟矿区谈事情,他要在这里。” 王永青面子挂不住,只能说:“你不是说有损失吗?既然要他赔偿,自然要他在场听着。”李文军点头:“还是王矿长考虑得周到。我初步估计损失有几百块吧。好,我会整理出损失的清单来给王小山同志。如果王小山同志不肯赔偿,矿区又不管,我可能就要去市里面,找市领导给我做主了。” 王小山又气得暴起:“放屁,什么几百块。几个电子元件,其中还有你自己做的,一分钱不值。那几个塑料壳也就值几块钱。” 李文军似笑非笑看着他:“我自己做的元件,一直收在我家里,工厂里一个多的都没有。你从哪里得到的?” 王永青也听说了李文军家遭了贼的事,之前没放在心上,现在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瞪着王小山。 王小山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却梗着脖子:“我就是从你工厂里拿的,你不要想往我头上扣屎盆子。” 李文军也懒得跟他争辩,只淡淡望向王永青。 王永青到底是老江湖,心里被神兽来来去去踏成荒野,脸上却不动声色:“李文军同志,这些都不算损失,只能算工厂的耗材。”他是矿长,他说算耗材,那就是耗材。 ------ 外面响起说话声,好像是有人在跟周立国说话。 周立国的声音听着很紧张。 王永青暗暗纳闷:周立国也算是参加工作十几年的老同志了,到底是谁来了让他这么沉不住气? 难道是有大领导突击检查? 还没等他起身去查看,周立国便推门进来了。 “县公安局来了两位同志,说要请王小山同志回去配合调查。” 王小山脸色煞白。 王永青也脚软。 还没等他们两交流,两位穿制服的同志就进来了,冷冷地问:“哪一位是王小山?” 王小山竟然狗急跳墙到指着李文军说:“他是王小山。” 偏偏这么巧,今天来的公安同志就是那天李文军去救陶光明时负责接待那一位,刚好认识李文军。 公安同志沉下脸,对王小山说:“这么说,你就是王小山了。请你跟我回去配合调查。” 王小山站起来踩在沙发上想要翻窗出去,怎奈这里是矿长办公室,平时就防护森严,窗户上都装了铁栅栏,压根出不去。 两位公安同志一下扑了上去,按住王小山:“老实点。不然我们要武力制服了。” 王小山挣扎了一下,挣扎不开,对王永青伸出手,绝望地大叫:“救救我,救救我。爸,救救我。我是被冤枉的。” 他被公安扳着胳膊拉到后面,按在沙发上,然后戴上了手铐。 王永青心里比谁都清楚。如果不是有确切的证据,县公安局根本就不敢轻易来矿里抓人。更别说抓他儿子。 这会儿,对他最明智的做法是安安静静配合。 他苍白着脸,拦住了公安同志,陪着笑脸问:“同志,能不能稍等一下,我想问一下王小山到底犯了什么事。” 公安同志冷冷地说:“不知道。等公安局贴告示吧。” 等公安局贴告示的时候,就已经是定罪了。 还问什么? 王永青碰了一个软钉子,却没有办法。 要不是王小山刚才那样没出息地挣扎,公安同志的态度也不至于这么强硬。 ----- 外面围满了被这喧闹声惊动,出来张望的同志。他们低声议论着,指指点点。 “啊,这是怎么了,怎么县公安局的都来了。” “抓了王小山啊。” “王小山犯什么事了?” “嗨,肯定是大事,不然怎么可能县公安局直接出动抓人。都没通知矿区派出所。” “都说他不是个好东西了,一天到晚耀武扬威的,迟早要出事。” “小点声,王矿长出来了。” ----- 公安同志把王小山按在警用三人摩托的旁边那个位置上。 王小兰仓皇地跑到王永青身边一把捉住他的胳膊:“爸爸,哥哥怎么了?” 王永青被王小兰扶着,就像猛地被抽走了脊梁骨一样,站不住身子直往下坐。 王小兰只能用力搀着王永青,王永青才不至于倒下。 她望着王小山,想要从他脸上找到答案。 王小山死死压低着头,好像是睡着了一样,也不去看王小兰他们。 公安同志拉响了警笛,发动摩托,呼啸而去。 ----- 李文军脸色淡定地靠坐在沙发上,像是个观众一般,看着这一幕刺激的大戏上演。 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王小山要是真的什么都没做过,就算公安上门,也不用这么心虚害怕,更不会喊出让王永青救他的话。 王小山算是完了,以后想要爬起来,可费劲了。 他没兴趣在看王永青挣扎,站起来,手插在裤兜里,慢悠悠走了出去。 走廊上看热闹的人,见到他,纷纷让开道,跟他打招呼。 “军少。” “李文军同志。” “诶,军少也在啊。” 李文军一一点头。 那架势,跟他不久前开完董事会从会议室出来,路上遇到自己的员工时一毛一样。 所谓的霸气侧漏,就是这个意思吧。 ------ 路过周立国身边的时候,李文军停下脚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周立国的肩膀。 周立国不知道怎么的,就明白这一切都是李文军幕后策划的,浑身寒毛一竖,脚底发软。 李文军走了出去,不紧不慢消失在7月的艳阳下。 周立国暗暗擦冷汗:明明李文军比他年轻十几岁,他为什么会有一种错觉,方才拍他肩膀的是个睿智决断的,看透一切,大权在握的老人。 那种气质,绝对不是一个涉世未深的20岁毛头小子能有的。 好好跟着他干吧。 周立国再次坚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81/81179/26053524.html 第九十五章 大快人心 王永青这会儿看见云淡风轻的李文军背影,觉得格外刺眼。 刚才还像条死鱼一样的他忽然对周围的人吼了一声:“都在这里看什么,不用上班吗?” 围观的人吓了一跳,忙转身走了。 “切,就会来吼我们,刚才在公安面前像个孙子一样。” “自己教子无方,还有脸来吼别人。” “哎呦,都少说两句,都不想干了吗?” “这家人搞得真难看。当时军少被盘问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狼狈。” “就是,你看看人家,被他们家踩到了泥里,不还是站起来了?现在多好,也不记仇,还带大家赚钱。谁能想到军少也才二十岁。王矿长真是白白多活了几十年。” “还是军少有气度,一看就是个干大事,赚大钱的人。” “以后都跟着军少好好干吧。别三心二意了。更不要在背后捅刀子了。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个矿区,只有军少是真心实意想要带大家发财,也只有他有这个能力。” ----- 李文军没去管身后的喧嚣,径直回到了办公室,撕下封条开了门,进去自己桌子边坐下。 他默默看着桌上的电话,在心里倒数:“3,2,1。” 然后桌上的电话响了。 李文军等它响了几声才接起来:“喂。我是李文军。” 谢忠国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哎呀,文军同志,真是感谢你。你给我们提供的线索帮我们破了大案了。” 李文军淡淡一笑:“谢局长客气了。请问具体情况是怎么样的。” 谢忠国说:“昨天有两个人来自首,说是受人收买,点火烧了废品收购站。收买他们的人就是王小山。两个人是分开单独审问的供词细节完全一致,不存在套供冤枉王小山的情况,然后我们走访了他们所说的接头地点,询问了几个在场群众。经过多个群众指认,王小山确实找过这两个人,还给了他们钱。其他情况,比如王小山的动机,他到底有没有亲自参与你家的盗窃案,就要等我们审过王小山才知道了。” 其实这些,谢忠国不说,李文军也已经知道了。 李文军回答:“万分感谢谢局长为民除害。公安同志的办事效率真是太高了。” 谢忠国笑了笑:“好了,高帽子就不要戴了。你什么时候把对讲机做好送过来。” 李文军说:“明天,明天我亲自送过来。” 谢忠国其实是借着通报案情的理由,催李文军做对讲机。现在达到目的了,他也不再多说了,寒暄了几句就挂了。 李文军从家里拿了新的电子元件过来,装好了四个对讲机。 试了试波段,确认在警用波段内之后,用他带回来的纸盒子包好了,放进去产品使用说明和质保卡。 现在这样才有一点正规厂家生产出来的产品的样子了。 他找了张红纸用毛笔写了个告示,贴在电子厂门口:“本电子厂从周日起恢复生产。” 就这么短短的一行字,引得无数人来围观。 “哎呀太好了。电子厂恢复了。等着电子厂扩大规模,大家一起赚点钱啊。” “听说军少跟王矿长说要把电子厂搬到县里去。不知道真假。” “哎呀,就是那个王小山害死人,三番五次的找茬,要是我,我也不愿意把厂子开在这种地方了。” ------ 李文军走出来。 大家忙说:“军少,厂子还是开在矿区吧。不要搬走了。” “是啊,好不容易事情才平息,不要再搬来搬去了。” 李文军笑了笑:“各位放心,矿区是我的家乡,只要是能在这里做下去,我一定不会搬走。” 大家一听都高兴起来。 “那就好那就好。” “真是太好了,总算有点盼头。” 人群然后慢慢散了。 李文军才看到柳冬生拿着扫帚桶子和抹布站在人群后,冲他挑眉,无声询问。 柳冬生说:“我想,你这里封了几天,会不会要打扫一下。” 李文军想了想:“要。这样吧,以后你每周六下午来打扫。每次我给你1块钱。” 柳冬生点头:“公平。你不用给我钱,就从我欠你的五百块里面扣吧。扣到还完为止。” 李文军忍不住笑出了声。一次一块钱,要扫五百次,一百二十多个月,整整十年。 当然,他只是想试试柳冬生是不是真的肯放下身段来吃苦,并不打算真的让柳冬生一直扫地。 ----- 晚上李文军回家,发现刘翠红做了一桌子菜。红烧鱼,辣椒炒肉,炒豆角,丝瓜汤,还有爆猪肝,蒜蓉苋菜。 许久没出现的柳冬梅也坐在餐桌边。 李文军笑:“今天是有什么大事吗?这么多菜。” 刘翠红说:“庆祝我们家的霉运终于走了。” 李长明点头:“对,亲家的胳膊也恢复了,为难我儿子的人也倒霉了。就是该庆祝。” 李文军咧嘴笑:不管什么原因,有好吃的就行。 柳冬梅低声说:“谢谢军少帮我哥安排了个兼职。” 李文军点头:“没事,让他先干着。” 柳冬梅微笑:“他昨天回去很高兴,说找到还你人情的办法了,让我不要发愁。我哥哥其实是个很好的人,就是有点孤僻不太喜欢跟人打交道。别人不理解他,他就更不愿意跟人说话,时间长了就……” 李文军点头:“放心,我知道。他也是个成年人了。你要让他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你们不要太关注他。” 点点的筷子还抓不好,把饭菜弄了满身。 李文军哭笑不得给她拈干净身上的饭粒:“我的宝贝啊,你这是天上一半地下一半。” 顾展颜说:“没关系,让她自己来。等下我来收拾。” 要是平时,她看这样都会忍不住喂点点,现在却决定以后这些事都放手让点点自己来。其实她这些日子看柳冬生和王小山的事情,心里很有感触。王小山和柳冬生家,一个是对孩子管太死,一个是纵容孩子,最后的结果都不好。 作为老师,她其实早就知道,却到现在才完全明白。 她可不能这样教育点点。不然就是害了他。 李文军暗喜:哎呀,他们家顾老师想明白了。太好了,倒是省了他不少口舌和心思。 /81/81179/26058420.html 第九十六章 做无赖做出上班的感觉 李文勇说:“我们球队要开始练球了,你每天都得来。” 李文军皱眉:“哥啊,我很忙。” 李文勇无动于衷:“每天早上8点到10点,下午5点到7点,两次,一次练两个小时。你不要忘了,这个球队队长本来应该是你。我只是帮你的忙。” 得,这不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 他好心把队长让给李文勇,没想到倒成为李文勇挟持他的工具。 李文军抿嘴。 李文勇瞥了他一眼:“你不是还打算去全国矿业篮球赛上去做广告吗?不练习,不打配合怎么打得过兄弟单位的人。你以为个个都像我们矿区这么逊?” 李文军被他念得头疼,苦着脸回答:“别叨叨了,练练练,我练还不行吗?” ----- 李文军一大早就去公安局送对讲机了。 谢副局长知道他要来,也一大早等着他。 拿到对讲机,谢副局长笑开了花。 “哎呀,我们也终于用上对讲机了。” 李文军:“现在的技术还比较落后,以后等我改进了,再拿最先进的来换。” 谢忠国摆手:“挺好的了,已经是最先进的了。小伙子有前途啊,我看好你哦。” 谢忠国叫人拿着对讲机开着摩托跑到两公里外地方,再通话。 李文军把一台普通的对讲机也打开。 结果谢忠国他们的对讲机通话效果很好,完全不受李文军手里对讲机的影响。 谢忠国忙把准备好的两千块钱给了李文军。 李文军知道这是公对公,况且还要售后,考虑人工工本费,所以跟谢忠国客气也没有必要,就大大方方收下了:“有任何问题都给我电话,我来给你们修或者换。只要我出了新款的,效果更好的,就免费帮你们更换成新的。别人保修两年,我给你们包换三年。不限次数。” 谢忠国握住他的手用力摇了摇:“谢谢你,李文军同志。谢谢你对我们工作的支持。” ----- 李文军跟谢忠国告别,从办公室里出来,走廊尽头忽然有人大叫:“李文军,我错了,求求你救我出去。我错了,我不想坐牢。” 然后立刻有人喝道:“老实点,瞎叫唤什么。” 李文军听出那是王小山的声音,嘴角抽了抽,脚步不曾停顿就出去了。 王小山这种人在拘留所压根待不了半天就会全部招认了。 他压根就不担心谢忠国查不出来。 ----- 李文军拿出刚才那个对讲机,按下按钮:“陶光明,我来城里了。” 陶光明正在办公室跟人吹牛,桌上对讲机忽然响起李文军的声音,吓得他一个激灵,直接跳了起来。 旁边的人指了指对讲机。 陶光明才意识到,是李文军用同频的对讲机呼叫他,拿起对讲机,按下按钮咬牙切齿地说:“我擦,你竟然搞了一个跟我一样频段的对讲机,你什么居心。” 还好他平时没跟别人用对讲机骂李文军,不然不是被李文军听得清清楚楚,他还完全没有察觉?? “放心,我没听到你的什么坏事,这个是我刚做的,方便进城的时候,先问你在不在,省得白跑一趟。” 这个理由,他还没法反驳。 陶光明憋屈地抿紧嘴。 李文军在对讲机里穷追不舍:“你不方便吗?” 陶光明只能有气无力的说:“方便。你来吧。” 然后他对其他人挥了挥手:“都走吧。我今儿肯定没空了。” 然后其他人笑:“陶光明同志最近很上进啊。每天都在这么忙。” 陶光明愤愤地说:“自从认识了这家伙。我有了一种朝九晚五坐办公室的感觉。天天有人在我背后盯着我干活。早知道,我还不如老老实实去找个单位上班呢。好歹我爸还能给我个好脸色。” ---- 李文军来得很快,反正单车一溜,十几分钟就到。 陶光明爱理不理。 李文军早习惯他的脾气了,也无所谓,自己进来,从墙角的箱子里拿了一瓶汽水,撬开瓶盖,一饮而尽,然后坐下了。 陶光明哼了一声:“说吧,今天又有什么事要使唤我?” 李文军咧嘴一笑露出整齐的白牙:“陶光明同志怎么这么说呢?大家共同进步嘛。” 陶光明眯眼:“你不会为了使唤我,特地进城一趟吧。” 李文军笑:“怎么会,我也没有那么闲。我今天是给公安局送对讲机,然后在公安局就想起了你,所以特地过来看看你。” 陶光明咬紧了后牙槽:“你这是看我干活不积极,在提醒我你从公安局把我救出来的事情吗?” 李文军笑得一脸正气:“不会,怎么会。那都是小事。” 陶光明好忧郁:“早知道你要这样使唤我,我还不如烂死在公安局的拘留所里。” 李文军轻轻摇头:“陶光明同志大好前程,千万不要这样颓废。再说,那个文工团副团长,还没找我呢。” 陶光明憋得脸通红:又拿这事威胁他,真不该告诉这小子…… 李文军又说:“王小山被抓起来了。” 陶光明咂咂嘴:“哦,跟我没关系。” 李文军皱眉:“怎么会忽然有人去自首?本来一点线索都没有,公安压根抓不到人的。什么人这么蠢会自投罗网?你是不是背着我干了什么?” 陶光明哼了一声:“什么叫背着你。我当着你也不怕。我,陶光明,怎么会允许别人在我眼皮子底下搞这些事情。我只是让人去打听最近有谁忽然发财了。然后就知道这两个人忽然大吃大喝,叫过来问了两句就问出来了。” 李文军:“你威胁人家了?” 陶光明:“哪里需要威胁。本来他们做的就是违法的事,就算他们不去自首,我还能包庇他们?再说,不去自首,他们以后在这条街上还能混下去?” 李文军轻轻点头:“谢谢,我又欠你一次。” 陶光明指着他:“这才像句人话。” 李文军问:“那块石头,拿去问了吗?” 陶光明叹了一口气:“没有,本来约了今天去,你来了,就一起去吧。” 其实他压根没约今天。人家说的是,什么时候有空都可以去,可是今天李文军既然上门了,他知道就算他今天不去,李文军也会逼着他去,索性就顺水推舟了。 /81/81179/26058465.html 第九十七章 差点被骗 两个人骑着单车晃晃悠悠去了县城南面,在一处老宅子外停了下来。 陶光明指黑漆木门:“这家旧社会的时候在省城开当铺,这是他们家老宅,夏天他们就会来这里住一两个月。他现在把当铺改成了古玩珠宝店,收各种玉石和古董。” 李文军恍然大悟:原来是世代开当铺的人,那肯定识货了。 “这人眼很毒。玉石什么成色,雕工什么年代一眼就能看出来。有时候省考古队对文物拿不定主意的时候,都会叫他过去帮忙看看。所以他是省博物馆和考古队的顾问。”陶光明往里面一挥手,“走吧。” 原来来头还不小…… 李文军忙停好车说:“第一次来,不好空着手。你等我。” 他记得刚才路过石桥上看见有卖西瓜的。这个季节的西瓜刚上市,虽然不值钱,但是也还算稀罕。 他买了两个西瓜用网兜装着,走回来了。 陶光明默默等着。 他就是欣赏李文军办事考虑周全,才愿意跟他做朋友。 两个人这才敲门进去。 开门的是个干瘦的男人,三十多岁,面容尖瘦,两颊深陷,鼠目金光。 李文军也略懂面相。 这种人,喜欢欺诈,不可不防。 他心里暗暗提醒了自己一声。 陶光明打招呼啊:“廖富贵同志。你好。” 那人也回答:“哎呀,陶光明同志。” 陶光明指着李文军:“这个是李文军同志,我带他来开开眼。” 李文军忙说:“廖富贵同志好。来的匆忙,只来得及买个西瓜,别嫌弃。” 廖富贵点头,笑眯眯接过李文军手里的西瓜:“哦哦哦,李文军同志你好。哎呀,还这么客气干什么?” ---- 三个人说着客套话,一边进去了。 陶光明坐下后,拿出那块黑不溜秋的石头:“廖同志,麻烦你帮忙看看这块石头。” 廖富贵接过来,看了看,眼里的光芒飞快地一闪。 李文军看在眼里,不动声色。 廖富贵咂了咂嘴:“这个,不值什么钱,不过比较特别,可以找师傅雕个佛像。” 陶光明忍着笑,问:“不值多少钱,是多少钱?” 廖富贵噘嘴,像是估算,然后说:“最多5块钱。” 陶光明差点笑出声来:他跟李文军说10块,还开高了。看来不用吃电话机了。 可是李文军一早说过,低于100块不卖,所以,陶光明只能把石头收起来了:“哦,那算了,我留着自己玩吧。” 李文军也站起来,要走。 其实廖富贵一眼看出来这是块“金星墨玉”,底色漆黑如墨,现在有一层皮包着看不出来,里面肯定如繁星点缀,很漂亮。 本来欺负陶光明这个粗人不识货,想低价拿过来。 拿到之后要磨皮,再雕出来,就会完全变样。 他会把这个东西卖到海城或者港城去,让陶光明再也没机会看见。 到时候就算陶光明万一看见,也绝对认不出来了。 没想到陶光明竟然不卖,他按捺住急切的心情,温声劝道:“你留着还不好找师傅,不如卖给我,我还能用上。” 陶光明是何等精明的人物。如果廖富贵任他走了,他会相信这东西真的只值五块钱。 可偏偏廖富贵又这么说,他立刻警觉起来了,脸上却还是那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嗨,我那朋友把这黑麻麻的石头当宝贝,说低于200不卖。你才给5块,差太远。我怕我卖给你,他要找我拼命。” 廖富贵暗暗在心里骂:那人也不傻,开价这么狠和准。 他皱眉,说:“200块是真不值。最多20。” 陶光明心里早骂开了:妈的,果然在骗我,一下就从5块涨到20块了,还说它不值钱。这不就是当着李文军的面,打我的脸吗? 李文军一言不发,抱着胳膊默默听着。 陶光明装模作样叹气:“不是我的东西,我真拿不了主意。他说这是什么金星墨玉。” 廖富贵心里一惊:这小地方,竟然有人有这眼力?竟然也知道金星墨玉! 陶光明将他眼里的惊愕慌乱看得明明白白,又要走。 廖富贵一把按住他:“等等,既然你朋友这么说,就让我再看看。说不定,是我看错了。” 陶光明把那块石头又拿出来。 廖富贵接过去放在桌上,拿了一把小刀过来。 陶光明不知道他要看什么,下意识就站起来。 廖富贵却坐下,用那小刀划了一下石头。 石头上一点痕迹都没有。 陶光明瞪大了眼睛:虽然他不懂看什么金星墨玉。但是从没见过比刀子还硬的石头。 廖富贵举起石头对着阳光看了看,放下石头,一本正经地说:“这确实是块墨玉,刚才是我看走眼了。” 陶光明在心里暗骂:放屁,哄小孩儿呢?你才没有看走眼。要不是李文军一早交代我了,老子就被你骗了。 他笑了笑:“所以呢,这石头到底值多少钱?” 廖富贵说:“我只能出150块。还要担着风险,因为不知道里面有没有裂痕,而且有没有金星,要磨掉皮才能知道。” 肉眼看是没有裂痕,不过也很难说切开就一定很好。 陶光明知道他这一次才说了实话,瞥了一眼李文军。 李文军几不可见地点点头。 陶光明叹了一口气:“我们都那么熟了,就150吧。还好差得不算很远。我跟那朋友说说。” 廖富贵忙进去拿了钱出来:“150块,点点。” 他生怕陶光明反悔的样子,让陶光明觉得还是卖便宜了。 难怪李文军说低于100不卖。 可是话都说出去了,只能这样了。 陶光明接了钱跟廖富贵告别,然后和李文军一起出了门。 两个人回到农贸市场的办公室。 陶光明把门一关,把钱摔在办公桌上,沉着脸问:“说吧,石头哪里来的?” 李文军莫名其妙:“河边捡的啊。” 陶光明气笑了:“这么多人去河边,怎么就你能捡到。” 李文军两手一摊:“因为我认识玉石原石,他们不认识。知识就是力量。” 陶光明指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油盐不进,你就只管骗我,到时候被抓,我可不去赎你。” /81/81179/26058500.html 第九十八章 没见过这么横的储户 李文军笑:“放心,绝对是捡来的。无主的,没人会追究。也绝不违法违纪。” 矿区的废料堆风吹日晒,一下雨,泥水横流。最后能被拉去填马路都算是废物利用了。 之前有没有玉石,他也不知道。 如果有,就太可惜了。 陶光明知道李文军肯定不止一块玉石,可是他也知道自己逼他说出来不道义,给他和李文军增加危险,还会坏了李文军对他的信任,失去这个掏心掏肺的朋友,不值得。 只要李文军说不违法,那就没什么好追问的了。 他坐了下来。 李文军从桌上的十五张大团结里抽走了十张:“这五张给你。” 陶光明抬头看着他。 李文军又说:“以后我送玉石过来,你负责卖出去。我给你定个底价,超出的,都是你的。” 陶光明想了想,回答:“公平。” 如果是这样,他更没兴趣知道李文军的玉石从哪里来的了。 能赚差价,还没有风险。对他来说就是空手套白狼。 正好他最近太闲了,一下找不到合适的生意。 如果李文军给的玉石够多。他甚至可以自己拿着,请一些工匠来,那几台机器,自己做成玉器卖出去,那利润更是成倍的翻。 反正他认识的人里多的是喜欢这种东西的。 李文军像是看透了他心思,说:“你只管请工匠来,设计的造型,最后成品定价,我都可以帮你参谋。我其实让你帮忙卖玉石,只是让你明白这个玉石的价格。” 陶光明一点笑脸都没有:“工匠和机器是最好找的。你既然全都懂,为什么不自己做。这么好赚钱机会要让给我。” 就算是他能换命的朋友,他也不相信有这么好的事情。 李文军轻轻叹息:“我一个人能管得了多少事。再说,你是我朋友,这种事情,还能便宜别人吗?” 陶光明冷笑:“这种甜言蜜语,拿去哄女人吧。快给我老实交代,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李文军只能说:“如果我开一家玉器厂,那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玉石从哪里来的了吗?你觉得这个事情,还轮得到我们玩吗?” 到时候就算是公家不插手,那些想着发财的人蜂拥而至,别说是金星墨玉,就算是河边的普通黑色鹅卵石都能捡个一干二净。 疯狂的淘宝者对环境的破坏力惊人,到处乱挖还会出人命。 陶光明想了想:“是。” 李文军又说:“而且,就算我做出来,也没精力去找买家。你跟我不同,你认识的人多,认识的高层次人多。” 陶光明这才彻底打消了顾虑,瞪着他:“知道吗?你真是个怪物,好像什么都知道。而且我想啥你都能看出来。以后还能不能愉快地相处了。” 李文军轻笑:“能。我要是不相信你有这胆识和本事,就不会找你了。” 陶光明皱着脸:“你说你一个挖矿的,连高中都没毕业,怎么又会做对讲机,又会鉴定玉石。你到底是怎么学到这些东西的?” 其实李文军后来自己读了成人大学,还考了mba,那些知识都伴随着他一起回到了重生的身体里。所以陶光明说他高中都没毕业,不太确切。 不过,他没打算告诉陶光明。 李文军一摸自己的头发:“我就是天才。以后让你惊艳的时候,还多着呢。” 陶光明翻白眼:“嘶,忘记了,吹牛你也是无人能敌。妈的,我为什么要恶心他妈找儿子,自找恶心。” ----- 李文军打算趁着农业储蓄所还开门,把今天收到的钱存进去。 往柜台边一坐,那个柜台的同志已经认出他来了。 柜台的同志把钱和存折收在柜台里,却不干活,而是说:“同志,你请等下。” 然后就起身进去了。 李文军冷笑:得,又来一个以貌取人的。看他这么年轻,就觉得这么一大笔钱肯定来得不正经。 果然,坐了一会儿,柜台的同志就出来请李文军进去。 李文军一点也不紧张,慢悠悠站起来,跟着他们进去了。 ----- 里面比李文军想象中还要简陋。 毕竟他这么大的时候,没进过储蓄所的后台。 成为各个银行的超级vip,有专员为他服务的时候,已经是三十岁以后的事情了。 所以他只见过装修豪华,有着真皮沙发或者红木桌椅的贵宾室,没见过这么简陋的银行。 李文军表情淡然地打量了一下这个大房间。 杉木桌子上压了一层玻璃。玻璃和桌子之间塞了按照规范格式填好的各种票据以供人参考。职员们带着蓝色袖套,墙上沾了不少红色的印泥、蓝色的复写纸污渍和黑色的墨迹。 就连椅子也是最简单的杉木椅。 因为不能像别的房间一样安齐腰高的大窗户,只有接近屋顶的地方有几个小窗户,没有空调,还不能开大风扇吹,所以闷热得很。 墙角放着个老式的保险柜。钱都是用加锁的铁皮箱子装着。 李文军盯着保险柜:这玩意可以搞一个。自从上次失窃之后,他就觉得家里应该弄个这东西。虽然未必有什么大用,至少能给贼制造点麻烦,不那么容易得手。 有人默默挡住了他的视线。 李文军抬眼,对上了一个一样套着蓝色袖套的秃头戴眼镜大叔。 那人一脸严肃,在李文军面前坐下了:“李文军同志,我是这个储蓄所的所长。这是你第三次来存钱了。现在你账户上已经有几千块钱了。这对于个人来说是一笔巨款。我们储蓄所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所以不得不问一问。” 说是问一问,却连坐都没招呼李文军坐,分明是审问。 李文军可没有那么老实,会站着让人审问,他又没犯错。 不过储蓄所有储蓄所的规矩,对方想知道,那他就配合。 他慢悠悠地在所长面前坐下。 所长没想到李文军这么大胆,愣了愣。 李文军翘起二郎腿:“问吧。” 所长涨红了脸:这小伙子的态度,怎么像领导视察一样。第一次见到这么横的储户。 /81/81179/26062917.html 第九十九章 我能买到最紧俏的东西 储蓄所所长问:“请问你这些钱从哪里来的。” “生产对讲机赚的。” “对讲机?”储蓄所所长一愣,“诶,等等,你叫李文军。” “嗯。是,我叫李文军。”李文军点点头,心里暗暗好笑。 “对讲机能赚这么多钱?” “多吗?还好。” 储蓄所所长又更住了,在心里狂呼:当然多!你一次存的钱比我们之前半年的储蓄量都多,却还说“多吗?”。你这小口气太狂了,真是让我看不下去。关键你已经来好几次了,再不问,我都没办法跟上面解释了。 他拿出李文军的存折指着上面的那五六行:“麻烦你解释一下这些金额的来源。” 李文军瞥了一眼:“你不是我的直接主管部门,我没必要跟你解释我的生产经营动态。虽然我每一笔金额都有合同作证据。”不把对方镇住,对方每次都会问。 储蓄所所长抿嘴,憋红了脸,拿出李文军刚才放在柜台上的2000块钱:“那就单说今天这一笔。” 李文军把跟公安局签的合同拿出来:“今天这一笔啊,是跟公安局签的,刚好合同在身上。” 储蓄所所长看了看合同,然后起身去打电话了。 李文军靠在椅子上,解开了上面一粒扣子。 这里面真是好热。 过了一会儿储蓄所所长拿着合同回来了,就态度完全不同了。 “哎呀,原来你真是黄铁矿对讲机厂的厂长。真是年轻有为,完全看不出来。” 所长把钱和存折递给刚才那个柜台的同志:“马上去帮李文军同志办了。” 李文军摆了摆手:“算了,今天不存了。” 柜台的同志一脸诧异,只能把钱和折子又还给李文军。 储蓄所所长却不走。 李文军知道他还有事情要说,默默等着。 所长说:“其实我们也想跟你采购两台对讲机。” 李文军想了想,问:“请问贵所,有什么业务需要用对讲机呢?” 所长说:“这个不方便说。” 李文军说:“贵所的工作比较特殊。如果一定要用我的对讲机,必须要跟我签个免责协议。万一贵所的保险柜密码泄露,或者运钞车被拦路抢劫,都不能追究我们厂的责任。因为我们只管生产,客户用对讲机干什么,我们确实管不了。” 他刚才瞥了一眼墙上的通知,看见了所长名字。 忽然想起来,这个所长后来为了偿还赌债,监守自盗,被抓起来了。 储蓄所又不像农贸市场或者百货商店,需要到处跑,都是坐着的。 而且地方这么小,真是电话找不到人的时候,喊一嗓子也能听见。 对讲机压根就派不上用场。 他不得不防着点,特别是知道对方以后会做出那种事。 说句不好听的。对方买了对讲机,万一保险柜被人偷了,一口咬定是李文军做了一个频率一样的,在外面偷听保险柜密码,偷走了钱。李文军虽然能说清楚,也平添麻烦。 钱好赚,但是安全更重要。不能为眼前的蝇头小利,给自己埋下隐患。 他后来见过太多打着各种旗号,想来拉他搞庞氏骗局,搞私募基金的银行行长。 要不是坚信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他都不知上过多少回当,早死在创业的路上了。 ----- 所长脸色很难看:有订单都不接的人,就算是在全民计划经济的这个时代也少见。 李文军站了起来,想了想,说:“我们厂现在生产的对讲机对贵所没什么用处,不过以后生产的防盗系统,贵所倒是能派上大用场。所以,等我把防盗系统做出来,再来跟贵所合作。” 其实所长刚才一听李文军还跟公安局合作,心里就已经怯懦三分了。现在李文军的话更像是敲打他,知道自己的心思被李文军看穿了,他更是又惊又怕,哪里还敢多说。 他忙站起来:“好好,还是李文军同志考虑得周到。” ---- 李文军去百货公司转了转,顺便问问陶光慧那个对讲机的使用情况,等于做售后服务。他为他们检查了一下对讲机。 陶光慧用那双跟陶光明几乎一样的眼睛乜斜着李文军:“说吧,今天这么殷勤,是有看上我这里的什么东西了吗?还是想要姐姐给你去弄什么稀罕东西来。” 李文军笑了笑:“慧姐真是善解人意。我想要一个保险柜。” 陶光慧皱眉:“这里没有现成的,要去省城里弄有点麻烦。” 李文军忙说:“不用特地跑,您什么时候去进货的时候,顺便帮我拉一台回来就是。” 陶光慧上下打量了一下李文军:“小子,你到底赚了多少钱,还要买保险柜。” 李文军叹了一口气:“陶光明同志可能跟你说了。我吧,钱没赚几个,却总被人惦记。被偷了钱也无所谓,就是做的电子元件被人拿走有点恼火。” 陶光慧有点为难,却还是点头:“行,我下次去,帮你弄。弄回来就让陶光明告诉你。” 李文军鞠躬:“谢谢姐姐。” 陶光慧忍俊不禁:“你就跟我要东西的时候嘴最甜。” 李文军想了想,问:“姐姐想不想进一点销路特别好的衣服来卖。”听说陶光慧最近在竞争经理,如果能让百货商店的业绩翻番,她的胜算当然更大。他打算推她一把。 陶光慧眼睛一亮:“想啊,为什么不想。你有门路吗?我跟你说市服装厂最近出了一批裙子,哇,那个销路太好了。市百货公司只要一挂出去,不到下班就卖完了。我给市服装厂打电话,人家厂长忙得压根没空接我电话。我去服装厂外面等着,想直接见莫厂长,结果那个等着见莫厂长的人排了老长的队伍。那个人来人往的盛况,简直跟过年一样。” 李文军轻轻一敲桌子:“你早跟我说不就完了嘛。等着。我一个电话就能解决。” 陶光慧笑:“你又吹牛。虽然姐姐知道你本事大,可这个事情,你是真解决不了。” /81/81179/26062959.html 第一百章 一个电话解决问题 李文军笑了笑拿起桌上的电话,熟练地拨通了莫厂长办公室的电话。 是秘书接的。 秘书声音很冷淡:“喂。” 她一天要接一百多个打过来缠着要订货的电话,都没有力气敷衍和礼貌了。 李文军淡定地说:“小张同志,我是李文军。” 秘书立刻说:“哎呀,李文军同志,你是要找我们莫厂长嘛,等一下啊,马上。” 陶光慧瞪大了眼睛,每次她打过去,秘书都说莫厂长不在。李文军是怎么认识他们的? 三秒钟之后,莫厂长接起电话,激动得声音都在打颤:“唉呀,李文军同志,是你啊。你又有新设计了?” 莫厂长是想新设计想疯了吗? 李文军哭笑不得,回答:“啊,不是。我想跟你进一批裙子。” 莫厂长很茫然:“你?你开始做服装生意了?” 李文军:“啊,不,是我姐姐。我姐姐是县里百货商店的经理。她想从贵厂进货,可是裙子销量太好。一直买不到。” 莫厂长:“是哪一位?” 李文军:“陶光慧同志。” 莫厂长:“陶光慧是你姐姐?” 李文军:“是。” 莫厂长:“哎呀,早说啊。你姐姐要的裙子,那我肯定优先给啊。她要多少?” 李文军把电话递给陶光慧:“来姐姐,你自己跟他说。正好确认交货时间。” 陶光慧没想到这么顺利,平日里伶牙俐齿的她激动得都有些结巴了:“每个款式每个尺码各要15条。” 莫厂长问:“还有男士的衣服,要吗?要的话一次性给你。” 陶光慧点头:“要的要的。也一个尺码10件吧。” 莫厂长问:“童装呢。尺码就比较多了,有两个款式四个尺码。” 陶光慧又点头:“要要要。一样都是每个尺码10件。” 莫厂长:“好,那你至少要准备2500块钱。明天就可以叫人来拿货。” 陶光慧像是做梦一样还不敢相信,自己这就买到裙子了。她仿佛看见抢裙子的女人挤满了自己的柜台,有些出了神。 李文军接过电话:“莫厂长,谢谢了。” 莫厂长:“嗨,你还跟我说谢谢。我跟你说,你让张莉莉穿那个裙子的策略真是高明。好多之前不好意思来问的女同志,现在也来百货公司柜台打听了。我们现在还加做了超大码。销量更好了。我下周就跟你结算一次提成,把汇款单和销售明细,一并给你寄过来。你有空记得再画两张设计图给我。我打算往省城和外市销了。” 李文军:“您悠着点,别太辛苦了。” 莫厂长:“知道了,有空常来。” 然后挂了。 李文军见陶光慧目光呆滞,叫了她一声:“慧姐,你怎么了?” 陶光慧如梦方醒,眨了眨眼:“哎呀,我要去储蓄所,取点钱。”百货商店一天的营业额也就五十来块钱。所以她手头没有那么多钱。 看了看表,储蓄所这会儿已经在关门结算了。 “麻烦了。”她自言自语,“要坐明天一早的火车出去。来不及。”其实就算是把百货商店公账上的钱全部取出来,也没有这么多。 李文军问:“还差多少?” 陶光慧叹气:“2000左右。”这么多钱,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一下子变出来。 李文军笑了笑:“真是赶巧了。” 他从怀里掏出刚才那个信封:“这里2000,你点点。” 陶光慧张嘴结舌,把那信封拿起来看了看:“乖乖,你是老天派来的神仙吗?” 李文军一本正经点头:“我不是神仙,我想跟你们合作。这个钱不是白借给你。我要入股百货商店。” 多加入几个公家的单位准没错。 以后就算有人想要动他,也要看看他背后的那些单位。 陶光慧有些懵:“怎么入股?” 其实资金短缺,经营掣肘,一直是让陶光慧苦恼的事情。 因为她爸爸的身份,她倒不好四处拉资金,以免被人误会惹麻烦。 没有想到,李文军自己找上门来了。 就是这么巧。 李文军坐下:“就是我投资钱给你们运营,你们赚的利润要按比例分给我。以后经营我也要参与。” 其实他也是临时起意。 刚才见储蓄所所长的事情提醒了他,钱存在储蓄所也不安全。就算是没有贪污亏空的,钱存在那里也只会贬值。要让它动起来,才能钱生钱。 暂时又找不到稳妥安全的投资方式。 他刚好信得过陶光慧。 百货公司又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陶光慧问:“你要入股多少?” 李文军一下拿出了整个百货公司资金量的一倍。她却不可能拿出百分之五十的股份给他,毕竟这是公家的单位,还有一堆职工要养活,还要往上交利润。 李文军说:“百分之三十。” 陶光慧沉默了一分钟,回答:“这事,我要跟经理商量,然后向上级请示才敢给你回信。我先写张借条给你。万一领导不同意。我还钱的时候,按照银行存款给你利息,也不算白白借你的。” 李文军点头:“好。” ----- 陶光慧写了收条,收起钱,想了想,问:“今天来了高压锅,你要吗?之前一直没有货,这是紧俏商品。” 李文军一喜:“诶,这是个好东西,给我一个吧。” 结果李文军出来一趟又带了一口锅回去。 路上,他一直琢磨怎么把见天卖玉石原石赚的一百块给李文勇。 肯定是不能告诉他这个石头是玉石原石。 怎么说好呢…… 李文勇下班又带了一块拳头大的石头过来:“喏,你喜欢石头,我又给你带了一块。” 李文军拿在手里翻转看了看,悄悄用指甲划了划,石头上就出现了一条痕迹。 虽然也是黑色的,但是毫无光泽,而且硬度不够。这就是一块普通的黑色鹅卵石。 心里有微微的失望,脸上却丝毫没有显露,他郑重把那块石头收在口袋里,笑着说:“谢谢,我喜欢这一块。啊,对了,我把上次那块石头拿给陶光明了。他挺喜欢的,说镶个底座放在院子里,挺有意境的,还给了我十块钱。” /81/81179/26062980.html 第一零一章 痛打落水狗 李文军拿出一张大团结递给李文勇。 刚才他豁然开朗,李文勇也不可能这么厉害,每次都能拿玉石原石回来。他就当每次都是一样的石头,一次给李文勇十块、二十块的。那卖玉石的钱不就慢慢都给他了么? 嗯,这件事,他要找陶光明统一口径才行。不然陶光明那里又露馅儿了。 李文勇却不接钱,只说:“你拿着吧。我反正不是还欠你的吗?” 李文军有些头疼:他这个哥哥真是爆炒鹅卵石-油盐不进。 他想了想说:“柳冬生说那些钱,他来还。我又不着急用,再说你只是个女婿,应该让柳冬生承担那一部分责任。” 李文勇想了想:“也对。那我也还有一半,二百五。今天算还了你10块了,以后有钱我慢慢还。” 李文军抿嘴:二百五,二百五……我就是个二百五,费尽了心思,这家伙就是不领情。 他内心涌动着强烈的冲动,想要告诉李文勇这石头到底是什么。 只要李文勇好好找玉石原石,别说二百五,就算两千五,两万五也分分钟都能赚回来! 可是他不能啊,只能硬生生憋坏了自己。 ---- 李文军睡觉前,找了个不用的竹筐,把那石头扔了进去,然后塞到床下。 顾展颜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李文军躺在床上,用胳膊枕着头:“黑色鹅卵石。” 顾展颜抿嘴笑:“越活越回去了。还跟个孩子似的,捡石头回来玩。” 李文军咧嘴笑,也不解释。 顾展颜又问:“你说说看,你存起来要干嘛。” 李文军睁开眼,转身看着她:“我存起来是想以后有钱了,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买一栋房子,然后在院子里铺上白色黑色的鹅卵石,肯定好看。” 顾展颜失笑:“那得存到什么时候?到时候真买得起房子,直接买鹅卵石不就好了。反正这东西也不值钱。” 李文军转回来,闭着眼说:“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有一天,我就能从里面刨出宝贝来。” ------ 王小山被关了两天就一五一十全部招认了。 是他指使人纵火,是他收买人进入李文军家偷窃。被指使者是谁,有几个,他花了多少钱收买,在哪里交接的,都说得清清楚楚,一点不漏。而且还跟之前来公安局自首的人交代的一模一样。 所以,这件案子十分清晰,没有任何疑点。 县公安局在大门口公告栏里张榜公布了案情,并被提交法院审理。 王小山指使别人纵火烧毁县里唯一的废品收购站,造成了巨大的经济损失。还入室盗窃,除了刑事责任还要承担民事责任。 这个案子还被当成典型重大案件递交到了市里。 所有参与侦办案件的人都被记了功。谢副局长给李文军颁发锦旗,李文军接受锦旗,却没拿回矿区,而是挂在了陶光明那里。 一来他哪里不合适挂这个,二来陶光明需要它来提醒其他人,不要乱动手。 陶光明很满意。 皆大欢喜。 ----- 王永青找了很多关系,四处求人,最后王小山被判了开除公职,劳动管教一年和赔偿所有经济损失。 王永青做矿长这几年贪污的钱全赔进去了。 没有想到,祸不单行。 有人把王小山的事情反映到了市里,说他破坏矿区最有前途的厂子运营,导致该厂停工多时。 举报人说出王小山从李文军家里偷了几个电子元件,本想要自己开对讲机厂,结果做不出来,导致买家钨矿不能按时拿到货,耽误了钨矿的生产。 言之凿凿,人证物证都在。 一听就是内部人士。 市矿业局里立刻打电话给两个副矿长询问。两位副矿长一见这种情形,自然不好隐瞒,一五一十相告。 市里又打电话给李文军核实。 李文军也不说是谁的责任,只说确实停工了一段时间。 市矿业局很恼火,责令王永青好好反省,并撤销了他的一把手,降为副矿长,主管退休老干部和后勤。等于就是把他架空了。以王永青的年纪,没可能在矿区翻身了。除非他调走在别处施展拳脚,倒是有可能。 王永青灰溜溜地从矿长办公室搬到了副矿长办公室,仿佛一下老了十岁。 他做矿长十年,没想到临到快退休了,落了这么个下场。 跟他熟悉的人,都有些唏嘘。 要不是贪,要不是想给儿女谋个好路子,也不至于这样。 ----- 大家对李文军又敬又怕。 这个时候去举报王永青真是事半功倍。 李文军背后捅刀子的手段,真是又快又狠又准。 李文军心里却很不舒服:因为压根就不是他去举报的。 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说过要把王小兰和王小山踢出厂子,一样给他们发工资。 王永青还指望王小山从(监狱)教育改造所出来能继续在电子厂上班,所以只要他还在这个位置上,肯定会全力保护电子厂。 李文军已经把王永青制服了,完全没有必要费劲再把王永青打得完全趴下没有翻身机会。 而且,就算王永青趴下了,还会有下一个人坐王永青的位子。 王永青能当矿长这么多年,不是没有原因的。 下一个上来的人,未必就比王永青好多少,说不定还更难对付。 举报的人,肯定是能从中得到最多利益的那一个。 所以,谁当矿长,举报的人就是谁了。 ----- 原本任副矿长的郭建光被升为了矿长。 郭建光上任第一件事情,就是来电子厂视察,然后向李文军郑重承诺,让李文军放开手大干,以后谁再敢来为难电子厂,他就办谁。 李文军只能做出感激涕零的样子:“多谢郭矿长,有了您的支持,我就放心了。” 郭建光问:“关于矿区派到电子厂的两个人员,你有什么建议吗?” 李文军暗暗冷笑:“呵呵,郭建光也是个老狐狸,想把王小兰和王小山踢开,又怕担落井下石的罪名,所以把球踢给我,让我来做坏人。” /81/81179/26067461.html 第一零二章 我们两清了 郭建光上任之后把好几个人的位置都调动了一下。 比如原来由王小山担任的供销科科长位置,现在由原来的副科长担任。 吴仁新的知青办主任也被撤了,调去后勤打扫卫生和收垃圾了。 现在早上去食堂买早餐的人都会看到他顶着个鸡窝头和惺忪的睡眼在收垃圾扫大街。 大家对他早就不满,一点也不觉得郭建光的这个调动是在排除异己,反而觉得是他在为民除害,都暗暗拍手叫好。 除了吴仁新之外,生产科的科长,财务科科长,都一律被换成了郭建光的人。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周立国战战兢兢以为自己肯定要被撤,郭建光却没有动他。 后来一打听,竟然是因为郭建光考虑周立国是李文军特地聘请的,有能力,以后跟电子厂联系,还需要他,所以就没动他。 周立国想想,后怕不已。 幸好,他还有一点能力,后来对李文军还算有帮助。 不然就危险了。 ---- 矿里的人又忍不住在牌桌上和餐桌上感叹:这个文军电子厂,才开张不到10天,起起落落,惊心动魄,还直接让矿区换了天。 最有能力的人,还是李文军。 ----- 郭建光给李文军打了个电话,说他们领导班子已经研究决定了派来电子厂的人员名单,是陈副矿长的儿子陈子琛和胡春桃。 说是研究,其实就是他跟陈克己副矿长商量一下。 陈子琛成为派遣人员,在李文军的意料之中。 毕竟陈副矿长跟郭建光那么多年搭档做副矿长,关系还不错。陈子琛在技术科任科长,比李文军他们大几岁,还算踏实肯干,也比较低调。是三个矿长的子女里,给李文军印象最好的一个。 让陈子琛作为矿区代表在电子厂兼职,虽然别有深意,情理上倒也说得过去。 可是胡春桃呢? 她跟郭建光无亲无故,还是王小兰的朋友。 郭建光怎么会让她来当这个代表? ----- 胡春桃被郭建光叫到办公室,让她和陈子琛去电子厂向李文军报个到,表示他们今天就正式开始兼职了。 胡春桃憋着兴奋劲儿,脸都憋红了。 陈子琛有点嫌弃胡春桃,从郭建光办公室出来,只说了一句:“电子厂见。”就直接自己走了。 胡春桃虽然常常被男人这样忽略,心里却还是不舒服了好一会。 “神气什么?比你厉害的人都倒霉了。你也有这一天。”她小声咒骂着,憨厚的脸上显出少见的恶毒和暴戾神色。 ---- 王小兰听说了陈子琛将要顶替王小山去“文军电子厂”当代表的事情,心里很不是滋味。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个道理她明白。 不过情势转得太快了,她一下子没法接受。 短短几天,哥哥在(监狱)教育改造场,爸爸被降了职,整天唉声叹气,悄悄抹眼泪。 妈妈天天抱怨那些过去热情打招呼,打菜都要多给她一倍的人现在没有一个有好脸色。 王小兰赫然清醒,自己除了是矿长的女儿一无是处,没有骄傲的资本,于是开始夹着尾巴做人,大气不敢出。 “叮铃铃铃” 桌上电话猛地响了起来,把王小兰吓了一跳。 她这个岗位本来就是个闲职,平时也没什么重要事情。 最近找她的电话,十个有九个都没有好事,让她听见电话响,心里就发颤。 她定了定神,才接起电话:“喂,你好,我是王小兰。” 李文军清凉淡定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你好,我是李文军。” 要是以前,李文军主动给她打电话,王小兰肯定高兴得要蹦起来。 可是现在李文军就是债主,就是瘟神。 这个时候,李文军长得再帅也没有用,她没有心思发花痴了。 “有什么事吗?”王小兰努力保持自己的尊严,可是声音却还是控制不住地发抖了起来。 她这一次才意识到李文军有多可怕,每过一天她就更后悔之前对李文军做的事情。 这就是苍蝇往狮子身上撞,却还得意洋洋的节奏。 “你有时间过来电子厂一趟吗?”李文军问。 对了,对了,他还没报仇。 现在她家倒霉了,正是狠狠踩她一脚,把她踩到泥里,碾成烂泥的好时机。 “我现在就有空。”王小兰反而不害怕了。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死早超生,总比一直一直担心害怕要好。 “好,那你过来吧。我等你。”李文军说完挂了电话。 王小兰苦笑:没想到,没想到。李文军第一次说他等她是在这样的情况。而且估计也是最后一次了。 ------ 说起来,这是王小兰第二次来李文军的办公室。 前后两次,短短时间里,原本站在矿区金字塔顶端的他家就成了落水狗过街老鼠。 她昂着头,努力平静地说:“请问李厂长找我什么事?” 李文军忽然有点可怜和敬佩脸色苍白的王小兰。 虽然得势时不可一世,比任何人都可恶;可是失势时她却没有摇尾乞怜,比很多人都有骨气。 见李文军望着她不出声,王小兰淡淡地说:“没想好要怎么骂我吗?可以想好了再叫我来。反正现在,我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李文军摇了摇头:“我骂你干什么?你最近又没得罪我。” 王小兰一愣:“你为什么不骂我。我曾经让你那么惨。” 李文军点头:“是,你是让我挺惨的。但是那都过去了。我现在挺好的,没必要纠结过去。” 换个角度想想,如果不是王小兰陷害他,他不会到技校学电工,后来也不会去电子厂,就更没有以后的飞黄腾达了。 所谓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 他虽然不会感谢她,但是也没必要一直怨恨,让自己难受。 王小兰想了想,说:“那你是想让我当众承认是我怂恿别人诬告你?” 李文军依旧摇头:“你现在这种情况,就算承认了。别人也以为是我在胁迫你。没有必要了。” 王小兰皱眉:“那你叫我来干嘛?想看我现在有多倒霉?” /81/81179/26067494.html 第一零三章 是我,是我,都是我 李文军喷笑出声:“我没那么闲。我叫你来是想跟你结算这些天的工资。虽然才十天,我给你和王小山发半个月工资吧。两个人一共一百块。以后我们就两清了,你和王小山同志都不再是电子厂的顾问了。” 李文军说完拿了十张大团结放在桌上。 王小兰盯着一叠钱,泪水忽然涌出了眼眶。 她抬头瞪着李文军:“你为什么要这样,你是在可怜我吗?我不用你可怜!” 李文军摇头:“我不是可怜你,只是公事公办。我从来不亏待我的员工。虽然你们是兼职,虽然只有几天,但也算是我的员工。” 王小兰狠狠擦了一下泪水:“李文军,你就是个白痴。我那么喜欢你,能给你一切的时候,你一直躲着我。我现在什么都没了,落到了泥坑里,你却不嫌脏,还来拉我。” 李文军默默望着她。他知道她这几天很压抑,需要发泄,就让她一次说完。 王小兰咬牙切齿地说:“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你和顾展颜是怎么到一张床上去的吧。我就告诉你,是我!是我让人灌醉了她,然后把你们弄到一张床上,关上了门。” 李文军微微挑眉:这个,他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王小兰说:“我本来以为,你们都醉成那样了,肯定什么都干不了。然后我就一大早把门打开,告你强奸女知青。” 李文军眯起眼。 王小兰都说到这里了,索性心一横,全部说了:“我想你肯定会很惊慌,然后求我帮忙,我就可以要挟你,让你娶我。结果,你竟然娶了顾展颜。” 王小兰捂着脸大哭,蹲下来:“我以为你肯定嫌弃痛恨顾展颜爬上你的床赖上你,结果你对她那么好,还帮她进学校当老师,你给她了所有女人想要的一切。我好后悔,是我把你推到了别人身边。我好恨。我好恨啊。呜呜呜……” 李文军转头看向外面,夏日炙热的风掠过田野,从窗户里吹进来。 十五岁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望着田野。只是那时,他是坐在教室里。 人生的机遇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短短数年可能决定了长长的一生。 王小兰终于止住了哭,低着头说:“对不起,李文军。是我错了。我太傻了,太任性了。虽然你不怪我,但是我还是很内疚。” 李文军淡淡地说:“其实,我不娶顾展颜,也不会娶你。感情的事情勉强不来。如果我喜欢你,压根就不需要你弄那么多花样,我都会喜欢你。就像我喜欢顾展颜。虽然她之前一直对我冷冰冰的,我还是喜欢她。我就想把她的心焐热。” 王小兰的手指绞成一团。 李文军满眼怜悯地望着她:“所以去找一个真正喜欢你的人吧。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这是我,看在我们曾经是同学的份上,给你的建议。” 王小兰的泪水又涌了出来。 李文军抬了抬下巴:“拿上这些钱,这是你们该得的。” 王小兰点点头,拿了钱转身走了出去。 ---- 陈子琛走到维修车间附近的时候,看见有人捂着脸匆匆忙忙从里面出来。 他停下了脚步,定睛一看,原来是顾展颜。 顾展颜一路快步离去,没有给他打招呼的机会。 陈子琛摇头笑了笑进去了,结果又差一点迎面跟人撞上。 低头一看原来是王小兰,陈子琛皱眉,让开了道。 王小兰满脸眼泪,看见陈子琛,脸一下就红了,低着头一言不发走了。 陈子琛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里面,又看了看顾展颜离去的方向:呵呵,听说李文军很有女人缘,看来是真的。不过今天李文军跟王小兰在这里厮混,被顾展颜撞见,以后有好戏看了。 ---- 王小兰知道陈子琛是来顶替她和王小山的,不想理会他。 结果出去,她又看到了胡春桃,心里一跳,眯眼盯着胡春桃,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胡春桃!!?怎么会是你?!!” 胡春桃像是没看见她,昂着头走过去。 王小兰一把捉住胡春桃的胳膊:“另外一个名额怎么会给你?” 其实矿里的人对郭建光将会把这个美差给谁这件事进行了很多大胆的猜测。就连王小兰自己也猜了几个人,可是唯独没有猜到是胡春桃。 胡春桃跟平日唯唯诺诺的样子判若两人,把王小兰一推:“王小兰同志,请客气一点。不要对我动手动脚的。” 王小兰恍然大悟。 其实她也不相信李文军会去举报王小山。如果李文军要用这一招,应该在王小山封了电子厂的时候就去,那样李文军的损失才最小。 现在,她才明白,举报人是胡春桃! 难怪举报人就连王小山偷了几个电子元件都清清楚楚。 郭建光肯定是答应了胡春桃如果出面举报王小山,就给她这个不用干活有钱拿的美差。 王小兰瞪大了眼睛,厉声说:“我对你那么好,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还帮你安排了工作,你竟然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在我背后捅刀子?!!” 胡春桃冷笑:“王小兰同志,不要说得那么好听。什么最好的朋友,你自己平时对我怎么样,心里没一点数吗?动不动就在大家面前骂我,我样样事情哄着你开心,忍着恶心拍你马屁,你却当成理所当然。在你心里,我只是你的跟班,啊,不对,我只是一条狗,一条摇着尾巴咧嘴笑的狗。” 胡春桃伸出舌头,学狗的样子笑了笑。 “怎么样,被自己养的狗咬了是什么感觉?后悔吗?哪怕你真的有一次把我当朋友,对我客气点,我也不至于这么恨你,这么讨厌你。” 王小兰气得气血上涌,扬手对着胡春桃那扁平的脸就是一个耳光。 “啪!!” 胡春桃被打得趴在地上,立刻嚎叫起来:“打人了,打人了。王小兰仗势欺人了。” 维修车间的人立刻出来看。 胡春桃嘴角流血,呜呜哭着:“大家来评评理,我这个顾问是郭矿长亲自指定的。王小兰气不过,竟然动手打我。她有什么权利打我。平时欺压工友作威作福还不够,现在竟然还敢欺负人。” 很多人都看不惯王小兰平时的做派,现在看见平时老实本分的胡春桃被打成这样,都很生气,个个撸袖,义愤填膺,要打王小兰。 /81/81179/26067495.html 第一零四章 小人不绝 “哥哥放火偷东西,她就乱打人,就是一窝子坏蛋。” “打电话,叫派出所来。她平时就这样,现在还不知道收敛。一定要好好教训她。” “怎么这样呢,动不动就动手打人,跟恶霸和地主有什么区别。” “太过分了,她就是个女恶霸。不要让她跑了,一定要让她受点教训。” 周围一片喊打声,王小兰仓皇后退,背贴着墙缩成一团,像被一群猫堵在角落老鼠。 她没有想到自己在别人眼中竟然是个女恶霸。 平时这些人一直都是夸她漂亮聪明又温柔的。 “呜呜呜,好疼啊。”胡春桃捂着脸嚎哭,添油加醋。其实眼里闪着得意的光,饶有兴致欣赏着王小兰脸上的惊恐。 “怎么了,这么吵,真是死人都要被你们吵活了……”李文军在背后幽幽地说。 他并不同情王小兰,可是也不想看到胡春桃这样的小人在他的地盘上猖狂。 工友们停下了吵闹。 “啊,军少,你出来了。” “你快打电话叫派出所来。” 李文军朝胡春桃抬了抬下巴,对王小兰说:“打人是不对的。道歉吧。趁着事情还没扩大。” 工友们面面相觑,最恨王小兰的,应该就是李文军了。 李文军都这么说,大家还有什么可说的? 王小兰攥紧了放在身旁的手,朝胡春桃鞠躬:“对不起,我不该动手。我错了。” 工友们更惊讶:王小兰竟然这么快就道歉了,真的不像平时的她啊。 “好了,既然王小兰都道歉了,这件事就算了。大家散了吧。”李文军说。 胡春桃在心里狂呼:道歉有个屁用,她打了我啊。 可是却不敢说出来。 她跟着王小兰,早就见识了李文军的狠辣和手段。 李文军是她得罪不起的人,更别说以后还是发工资给她的人。 她勉强笑着:“既然李文军同志都出来为我主持公道了,我还有什么可说的。算了吧。” 郑跃华对李文军说:“等下练球,别忘了。” 李文军苦着脸:“知道了。晒死人,不知道你怎么那么大劲头。” 大家说笑着,散了。 王小兰朝李文军投去感激的神色,匆匆走了。 ----- 李文军冷冷看着胡春桃。 他平生最讨厌这种在背后捅朋友黑刀子的人了。 平心而论,王小兰虽然脾气不好,对胡春桃却没得说。 胡春桃竟然为了钱举报王小兰的哥哥。 谁来举报,也不能是胡春桃!! 大概就是因为胡春桃跟王小兰关系这么好,才让市领导重视,打电话来调查。 这不能叫大义灭亲,这叫卖友求荣。 ---- 胡春桃被李文军盯得心里发虚,缩着脖子小声说:“是郭矿长,叫我来报到的。” 李文军垂下眼,点点头:“进来吧。” 陈子琛在里面听的清清楚楚,对李文军越发鄙夷。还帮王小兰说话,看来是真的跟王小兰有暧昧。 ----- 李文军进去坐在办公桌后淡淡地说:“两位今天来报过到,就行了。我从今天开始给两位算工资。以后除了发工资的时候,没什么要事,或者我特别邀请,两位就不用过来了。” 胡春桃巴不得不来也有钱拿,忙点头。 陈子琛却有点不高兴。李文军这意思是在警告他么,要他没事不要来窥探和插手? 他爸爸昨晚上跟他说,要他注意李文军的账目问题和技术问题。 矿里对李文军到底赚了多少钱,一点底都没有,不好管理。 “郭矿长让我过来,也有让我监管账目的意思。”陈子琛说。 李文军淡淡地说:“如果你对我们的合作协议不太明白,可以回去跟周主任要协议来看看。” 陈子琛碰了一个软钉子,抿起嘴,不再出声。 李文军说:“好了,我知道两位都是大忙人。就不耽误两位的时间了。” 陈子琛微笑点头:“知道了。”然后起身走了。 胡春桃忙起身跟上了他。 ---- 李文军抿嘴,用手指轻轻点着桌子:笑里藏刀……这个陈子琛看起来比王小山更难对付。 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李文军接起来,原来是黎广志。 黎广志声音欢快:“李文军同志,你上次让我来找你。现在你有空了吗,有空的话,我下午过来。” 李文军说:“我最近有点忙,就跟你在电话里简单说几句。你是个聪明人,肯定一听就明白。” 黎广志说:“好,你说。” 李文军:“你手头有邮局印的那个黄页吗?” 黎广志:“有。” 每个单位都有一本,上面印了本市各个县的机关单位,厂矿的电话。 李文军说:“你看看上面有没有纸箱厂。” 黎广志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找了找,说:“有。”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在附近县里,还有个纸箱厂。 李文军说:“以后你们把废品收回来,不要再直接送到市里废品收购站去了。你费点神把它们分类。好比纸箱,就送去卖给纸箱厂。废铁就去卖给钢铁厂。大厂不要你给小厂。怎么都比直接送给市里好。” 黎广志说:“这是个好法子,要是我爸不同意怎么办。” 李文军:“那是你爸,你自己想办法说服。” 黎广志沉默了一下,又说:“你既然都指了路子了,干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直接告诉我得了。” 李文军忍不住笑了:这家伙果然死性不改,能懒就懒。 “你用稍稍低于市里的收购价格跟他收购。他省了车费,有什么不肯的。反正卖给别人也是卖。但是你可以跟他讲个条件,就是,你卖出去了,才有钱给他。卖不出去,他照卖给市里废品收购中心。” 黎广志在电话里说:“明白了,谢谢高人指路,赚了钱,请你吃肉。” 连这句口头禅都没有改。 李文军哭笑不得。 ----- 李文军刚挂了电话,电话又响了。这一次,是一个好听的女人的声音。 “请问是文军电子厂吗?” 李文军忙回答:“是。我是李文军。” 那边说:“我是县文工团的。我们想买几台对讲机。” 诶?这不就是陶光明之前交代的事吗? 李文军忙打起十二分精神:“啊,这个事啊。这样吧,你要你们季副团长来找我就行了。” 那边说:“我就是季如诗。” /81/81179/26072255.html 第一零五章 最佳助攻 李文军嘴角露出微笑。他生怕露馅,压抑住自己的兴奋,淡淡回答:“哦,季团长,你好。” 这位女同志听声音是个温柔的大美人啊。 季如诗说:“上次来你们矿区参加过文艺汇演。我还听你在对讲机里唱过歌。但是我没去过矿区别的地方,怕找不到你的电子厂。你认识陶光明吗?” 季如诗:“认识。不过不太熟悉。” 李文军:“你让他领你来。县里的好多业务都是他帮我联系的。他比较熟悉。” 季如诗犹豫了一下:“好。” 然后挂了电话。 李文军盯着电话,脸上露出姨母笑:“小子,我就能帮你到这里了。你自己也要雄起啊。像你大哥我一次搞定啊。” ----- 一分钟后,陶光明就打电话来了。声音激动得都有些破音:“哥们,够意思。刚才季如诗给我打电话了。说下午让我陪她去你那。” 李文军淡定地说:“嗯,当然,你的终身大事,我怎么敢马虎。打扮得帅气一点,不要丢了我的面子。那个金链子,金戒指啥的,千万不要戴。” 陶光明咧嘴笑着应了,挂了电话,才觉得不对劲:“等等,什么叫不要丢他的脸。他又不是我爸。按年岁,他还得叫我一声哥呢!!臭小子,又占我便宜。” ----- 王小兰回到家里,见王永青有一个人一脸郁闷坐在角落,忙过去问:“爸爸,你怎么了?” 王永青叹气:“刚才钨矿矿长给我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把你哥从他那里收的押金退给他。本来是该退给他,可是我现在哪里有钱,只能跟他说这是电子厂收的,跟我没关系。钨矿矿长说,电子厂厂长是李文军,你哥冒充电子厂厂长收定金,如果我不尽快退给他,他就去报案,说我们冒用他人名字诈骗。” 王小兰皱眉:“那赶紧退给他吧。” 王永青捂着脸:“一百块啊。现在家里哪里还有那么多钱。你那个混蛋哥哥,真是害死我了,收了钱什么都没做出来,钱也不知道用到哪里去了。这逆子竟然糊涂到偷窃纵火,真是气死我了。我这些年辛苦攒的钱全部都赔光了,还不够。现在天天被人催债,真是墙倒众人推。” 王小兰苦笑:一百块?怎么刚好就是这个数,这就是天意吗…… 王小兰拿出十张还没有焐热的大团结:“还给他吧,不要再多出什么事了,我们家禁不起了。” 王永青抬头,惊讶地望着她:“你哪里来的钱?” 他明明记得之前为了赔偿,王小兰把她的所有工资也都拿了出来。 王小兰苦笑:“说出来,你不信,这个是李文军给我和我哥发的十天的工资,他说十天不好算,给我半个月,两个人合起来刚好一个月。李文军,这个我们家处心积虑迫害得最多的人,却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伸出了援手。” 王永青脸上露出愤恨的表情:“什么伸出援手,这就是他欠我们的。要不是他,我们家怎么可能落到这种地步。” 王小兰说:“如果是今天以前,我也会这么想。可是你想想,他有逼着你对他使绊子吗?他有捉着我哥的手去点火吗?他有拿刀架在我哥脖子上,让他去偷东西吗?没有,这些全部都是我们自作自受,明白吗?自作自受!如果你还不醒悟。我告诉你,我们家,只会一天比一天倒霉,永远都不会好起来。” 她说完,就把钱塞在王永青手中,捂着脸进去了。 王永青盯着手里的钱,羞愧从心里最深处翻了出来,浓得像墨汁,瞬间把他整个人都吞没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王小兰说的是事实。 他在这个位置太久,已经忘了那个当年热血沸腾说要建设矿山,振兴实业年轻的自己了,那个,跟李文军一样踏实肯干的自己。 ---- 李文军中午回到家,见顾展颜一个人坐在卧房里的床上表情呆滞,好像受了什么打击一样,忙推门进去,问:“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顾展颜摇头,却伸手搂住了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口。 李文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敢动。 顾展颜带着鼻音说:“我都听见了。” 李文军反应过来,她说的是王小兰刚才在办公室说的那些话,松了一口气,摸了摸她的头发:“我们不是早就猜到是有人陷害我们吗?现在只是知道那个害我们的人是谁而已。” 顾展颜闷声回答:“是,虽然早就知道,亲耳听到她承认,我还是很难受。” 李文军轻声说:“嗯,是有点惊讶。我没想到,她明明知道我对她没有一点好感,竟然还会去做那么蠢的事情。害得我跟你相互误会。还好,我们的结局很好。” 顾展颜娇嗔地说:“可是你吃饭的时候一直盯着我。所以我才会误会是你啊。” 李文军想了想,回答:“其实我真不记得了。大概是因为你太漂亮,我又听说你是海城来的,英语还特别好。我那时英语很差,所以就忍不住多看了你两眼。” 顾展颜破涕为笑:“原来竟然是因为英语。真是想不到。” 李文军也笑:“是啊,没想到,我最讨厌的科目,竟然帮我找到了老婆。” 顾展颜:“那你英语怎么现在这么好?” 李文军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如果我说,是为了让你喜欢我。你信不信。” 顾展颜摇头:“不信。” 李文军把她扑倒在床上:“那我换种方式让你看看,我有多喜欢你。” ------ 下午秦俊生去县城的邮局送邮件取邮件了。 矿区邮局里只有秦红玲一个人。 一般这个点,大家都在上班,也没什么人。到下班的时候,才会有办公室或者传达室的来送或者领邮件。 秦红玲坐在柜台后看书消磨时间。 忽然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鼻而来,秦红玲皱眉抬头一看,吴仁新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 大白天的,他就喝得醉醺醺的。 秦红玲忍着恶心问:“你好,要办什么事2?” 吴仁新打了个饱嗝:“饿!我不办什么业务,就是专程来找你的。” /81/81179/26072256.html 第一零六章 还好来得及时 秦红玲皱眉:“不办事就赶紧离开吧,不要耽误我工作。” 吴仁新涎着脸笑:“哎呀,别这样嘛。你看,你是破鞋,我现在也倒霉了。我们刚好凑一对。选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把事情办了。” 秦红玲气得浑身打颤,怒吼:“滚。谁要跟你办什么龌龊事。” 吴仁新瞪大了眼睛:“贱货,破鞋,我不嫌你脏,你倒好意思嫌弃我。我不就是没了官职,还是比你要清白。你有那个资格嫌弃我吗?” 秦红玲想转身进去,可是柜台里有邮票有钱还有汇款单,她要是进去被人拿走了,又要秦俊生来赔偿。 就犹豫了这么一下,吴仁新就自顾自打开工作间的挡板进来了。 吴仁新眼睛色眯眯地打量秦红玲:“啧啧,别说,李文军还真是有眼光,谁都不偷看,就偷看你,你的屁股肯定又白又大。” 秦红玲羞愤到了极点,大骂:“滚出去,来人啊,快来人啊。吴仁新耍流氓了。” 吴仁新扯着自己的衣服,一脸淫笑:“不用叫了,这个点,没人路过,再说大家都知道你是破鞋,没人管的。” 他捉住秦红玲的手腕,用臭烘烘的嘴往她脸上拱。 秦红玲下意识就抬腿猛地一顶。 吴仁新疼得立刻弯下腰来。 他恼羞成怒,直起身对着秦红玲一巴掌就扇了过来,嘴里骂着:“你个贱货,还敢还手,看我今天不打死你!!”秦红玲吓得惊叫起来。 吴仁新却被人在半空捉住手臂,然后往后一拉,趔趔趄趄仰面朝天摔得像个翻了盖的大王八。 “我擦,谁?”他叫骂着,努力站起来,却对上了一个铁塔一样的身影。 这个人他认识,孙杰。 孙杰比吴仁新高出一个半头,微微弯下腰逼视着吴仁新。 吴仁新像是被老虎盯上的野狗一样腿软,直接又坐在地上。 “滚。”孙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吴仁新的酒也吓醒了,一身冷汗,忙爬起来往外跑。 “等等。”孙杰说。 吴仁新只能又停下脚步。 孙杰说:“我要再看到你在这里出现或者骚扰秦红玲同志,我就折断你那牙签一样的老二。” 吴仁新又羞又愤又怕,哪里还敢回嘴,点头:“不敢了,不敢了。”然后转身就跑了。 ----- 孙杰回头问秦红玲:“你还好吧。” 他比秦红玲高一届,其实一直有在关注这个个子高挑皮肤白皙的女生,可是后来出了那件事,秦红玲就像过街老鼠,总是躲着人。他也不好靠近了。 秦红玲低着头:“没事,我没事。谢谢你,还好你来得及时。” 孙杰想了想又说:“我姐姐也被这个混蛋调戏过,他就是一个人渣,你不用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他想安慰秦红玲,却笨嘴笨舌的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秦红玲苦笑:“没事,我已经是个破鞋了,他怎么说,也不会改变这个事了。” 孙杰急了:“不是,你不是。你千万不要这么想,那件事你没有错,如果有错也是李文军的错。” 秦红玲抬头认真地看着他。 孙杰的眼里只有急切和真诚,没有半点戏弄和敷衍的意思。 秦红玲望着他的眼睛,说:“谢谢你,你是除了我爸,第一个跟我说这句话的人。” ---- 李文军下午什么事都没安排,就等着陶光明来。 陶光明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辆半新的军用吉普车,呼啸而来,停在电子厂外,拉风得很。 不少人伸头出来看热闹。 陶光明神气活现地下车,摘了墨镜别在胸口的口袋里,走到另一边打开副驾驶座的门。 然后一个穿着的确良长裙、高跟皮鞋,拎着小黑皮包的漂亮姑娘就从上面下来了。 维修班那帮糙汉子,看得眼睛都直了。 整个矿区,也就顾展颜能跟这年轻女同志的颜值比较了。 不过顾展颜比较清冷,而且是李文军的爱人,没人敢靠近。 这个女同志可不一样,看着就很温柔甜美,打扮还洋气。 关键披着一头长发,风一吹长发飘飘,要多迷人,有多迷人。 所有维修班的年轻人都伸长了脖子猛吸鼻子,仿佛能闻到风里飘来的那个漂亮女人的发香。 “就是这里。”有个粗犷的声音跟那个美女说话。 所有美好和幻想瞬间破灭。 大家愤愤瞪着美女身边上这个穿得人模狗样,却看着流里流气的男人。 这臭小子是谁? 怎么会有这种艳福,真是让人恨得牙痒。 关键他还有台车,比矿长的车看着档次都要高。 陶光明很受用这种被所有男人用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盯着的感觉。他伸手摸了一下自己涂了发胶的头发,一甩头领着季如诗进去了。 ----- 李文军一看到陶光明,差点笑出声来。 这家伙,用力过猛了。 白衬衫和西裤倒还好。 红色领带、发蜡和金丝边眼镜就可不必了。 怎么看都像是个斯文败类,而且是汉奸走狗那种。 季如诗原本有些尴尬和嫌弃陶光明。 一看到李文军,那种感觉便不翼而飞,还暗暗红了脸。 就算是在市文工团里,也找不出像李文军这么帅、气质干净还有男子气概的男人。 一样是白衬衫,为什么李文军穿起来就简洁大气。 不用眼镜,也一样睿智沉稳,还没有那么怪异。 季如诗主动朝李文军伸出手去,微笑打招呼:“李厂长,你好。” 陶光明心里顿时酸溜溜。季如诗很少主动跟人握手。他一早起来忙活,开车去接季如诗,季如诗也没跟他握手。凭什么一见到李文军,她就笑得像朵迎春花一样好看? 不就是因为李文军比他长得好看一点点吗? 陶光明朝李文军拼命地使眼色。 李文军当没看见,轻轻握了握季如诗就松开:“欢迎,季团长。你不用这么客气,就叫我李文军或者文军就好。” 他在心里暗暗叹气:他这兄弟,平时挺聪明大气的,怎么一见到季如诗,脑子就不好使了呢?如果他连季如诗正常的社交都要吃醋,季如诗不会感动,还会被吓跑。 /81/81179/26072287.html 第一零七章 醋精陶光明 李文军的不卑不亢让季如诗对他的印象更好了,说:“上次有幸听文军同志唱歌,没想到文军同志竟然还会做对讲机。”关键长得还这么帅。 “季团长过奖了。我那天也是被赶鸭子上架,在专业人士面前献丑了。”李文军回答,“请坐吧。” 他把季如诗领到了沙发上,自己坐在对面的唯一的一张单人椅上,这样陶光明就可以坐在季如诗身边了。 季如诗坐下后,陶光明果然一屁股坐在她身边。 ----- 李文军转身走开给他们倒茶,其实也想给陶光明留下发挥的空间。 季如诗盯着李文军的背影。 陶光明这种人精,怎么会看不出来季如诗的小心思,所以不急着跟季如诗说话,却假装无意一般跟李文军寒暄:“我弟媳妇呢?” 李文军头也不回地说:“在上班呢。” 季如诗眼里的光顿时暗了。 李文军虽然没回头,心里却跟明镜儿似的:陶光明这是要让季如诗对他死心,那就配合呗。 陶光明又问:“我侄女儿呢?” 李文军又回答:“在上幼儿园呢。” 季如诗更是心灰如死,暗暗叹气:可惜了,原来已经结婚有孩子了。还好自己表现得也不太明显,不然就丢人现眼了。 陶光明对李文军的配合很满意,心里的酸意顷刻间烟消云散,在心里对李文军说:好兄弟,你果然是个光明磊落又识时务的人。 李文军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端着茶回来,放在桌上。 他看了一眼季如诗身上的裙子:“这条裙子跟季团长很配。” 季如诗笑了笑,笑容却比刚才要客气有礼、也要疏离得多了:“我也很喜欢这条裙子。是百货商店最近到的货。上次去市里面就想买,结果没买到。这一次多亏了陶光明同志帮忙,才买到一条。结果他不肯收钱。” 李文军当然知道!这条裙子是他设计,看着出样板,然后他帮陶光慧弄来的。就连进货的款子,都是他给的! 李文军假装惊讶点头,然后又说:“陶光明同志有眼光。不过他既然不肯收钱,季团长就接受这个礼物吧。反正季团长这么漂亮,穿这条裙子等于是帮百货商店打广告。陶光明同志也不吃亏。” 他的话真心掺杂假意。不花钱就能让季如诗这么好的模特穿他设计的衣服,等于在帮他做广告,扩大销量。怎么想都是他得利,夸两句也没问题。 而且李文军既夸了季如诗又帮陶光明找了个很合理的理由送出礼物,还让季如诗心安理得地接受礼物。 季如诗抿嘴笑:“李文军同志真是会说话。” 陶光明心里甭提多高兴了:果然带季如诗来见李文军是绝顶明智的做法。 关键李文军看着就是个正派人士,说什么,女孩子都会相信。 还是那张脸占便宜。 想想真是气死人。 ----- 季如诗说:“我今天来,是想订三台对讲机。听说你们对讲机比较紧俏,要亲自来定才订得到。” 这个听说,当然是听陶光明说。 李文军有点想笑,脸上却淡淡的:“是,最近订单比较多。要麻烦季团长亲自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季如诗问:“我们是不是要签个合同?” 李文军说:“对。你们稍等。我去准备合同。” 然后他起身,回到办公桌前,假装低头弄合同去了。 其实空白合同就在抽屉里,拿出来填个数,签个名就行。 他故意弄得很慢,让陶光明有机会跟季如诗多说一会儿话。 “对讲机做好了以后,需要自己过来取吗?”季如诗问。 “要。”陶光明忙抢着回答,还睁着眼睛说瞎话,“李文军同志会打电话通知你。” 其实李文军每次都是上门服务,哪里让顾客来自己取过货? 李文军暗暗好笑,在那边附和:“是,我会打电话给你的。” 季如诗轻轻皱眉:“哎呀,有点远啊。真麻烦。”她其实是想说让李文军给她送过去。 李文军心知肚明却假装没听出来。 陶光明忙说:“没关系,取对讲机的时候,我再陪你来。” 季如诗很感激:“谢谢,总是耽误你时间。” 陶光明笑得像个白痴:“没关系。为了你,我愿意。” 季如诗当没听见。 陶光明又说:“我姐很快又要去市里进新的裙子。要是还有新款,你还要我帮你留吗?” 季如诗这一次听到了,忙回答:“要的。要的。其实我身上这条,我们团里好多姐妹都想要。” 陶光明笑得眼弯弯:“别人我管不了。再说,我不喜欢别人跟你穿得一样。我就喜欢看你穿。” 季如诗脸更红:“陶光明同志太会夸人了。” 陶光明忙靠近了一点:“你什么时候再去市里,我陪你去。我们去公园里划船。” 季如诗往旁边挪了一点:“还不知道诶。我要去也是有任务和工作。不一定有空。” 陶光明又靠近:“没关系,我可以在招待所等你。” 季如诗紧张地往李文军这边看了看。 李文军深吸一口气,抖掉身上的鸡皮疙瘩,忙拿着合同过来了。 不能再让陶光明这家伙继续说了,因为他已经开始胡说八道了。 再这样下去,季如诗要把陶光明拉入黑名单了。 “季团长,麻烦你看看合同。”李文军把空白合同递给季如诗。 季如诗低下头,专注地看合同。 李文军忙对陶光明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示意他不要像个痴汉一样。 陶光明红了脸,干咳一声转开头。 季如诗听见声音抬起头,李文军和陶光明忙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朝她笑了笑。 李文军问:“怎么样?有什么疑问吗?要不要让陶光明同志帮你看看?” 陶光明点头:“对,我帮你看看。我看得最多的就是合同了。” 吹牛!除了李文军的合同。他屁合同都没见过。 李文军昧着良心点头肯定:“是,陶光明同志是很有经验。” 季如诗笑:“别的没什么?就是价格有点问题。” 李文军说:“我们的产品分为a,b级两种。a级,是用新的电子元件做的,比较贵,要1000块一台。b级是用回收元件做的,700块一台。” 季如诗轻轻叹息:“这么贵啊。我只有1200的预算。” /81/81179/26077514.html 第一零八章 周末也要当助攻 李文军皱眉:“这个有点难。价格实在差太多。我也要考虑成本和厂里职工的生计。” 他暗暗在心里叹息:阿弥陀佛,神佛莫怪。我欺骗她只是为了给陶光明机会。不是想要赚黑心钱,欺负女孩子。 季如诗没想到李文军一点面子都不给。平时她这张脸,可是对男人很有杀伤力的,只要轻声软语说几句,对方肯定立刻就投降了。 但是团长给她下了任务,今天一定要买下三台对讲机。 她朝陶光明投去求助的眼神。 陶光明立刻说:“哎呀,文军同志,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便宜一点。” 李文军摇头:“内部价,也只能降到500一台。” 陶光明急了,说:“这可是你未来的嫂子,你卖对讲机给她,就等于是卖给我。便宜一点,怎么都要再打个折。” 李文军抬头看着季如诗。 季如诗为了完成任务,只能硬着头皮说:“是。我正在跟陶光明确立男女朋友关系。” 李文军沉默了一下:“如果是这样,我就只能亏本卖给你了。1200三台。不过你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不然我这厂子要被人砸了。因为卖给兄弟单位,都没试过这个价格。” 季如诗高兴得立刻站起来,鞠了一躬:“谢谢你,文军同志。” 李文军无奈地笑:“别谢我,谢谢陶光明同志吧。要不是他的面子,我也不可能这么便宜卖给你。” 季如诗又抿嘴笑着对陶光明说:“光明同志谢谢你。” 陶光明忙对她递眼色。 季如诗又改口:“谢谢你光明。” 陶光明心里甜得像抹了蜜一样:“我们两个之间,还用这么客气嘛?” 李文军和季如诗签完合同,季如诗把装钱的信封拿了出来:“100块钱预付款,都在这里了。什么时候能交货。” 李文军悄悄拿眼睛去看陶光明。 陶光明悄悄比了个二。 李文军假装思考了一下,说:“两天以后,你跟光明同志一起来取。” 说完,他忽然又暗骂:哦擦,两天以后不是星期天吗?难道要我星期天不陪老婆孩子,还要来当助攻? 陶光明说:“哎呀,对了,两天以后是星期天。这样吧,那天刚好电影院有新电影。到时候,你带弟媳妇来县里看电影,我请你们,然后顺便把对讲机带过来。我们在电影院交接。” 李文军暗暗捂眼:一千多块钱,在电影院交接。真是闻所未闻。 陶光明又说:“哎呀,在电影院交接,好像不太方便。这样吧,我们看完电影,我找个饭店订个包间,我们一起吃个饭。在饭店里交接。” 季如诗想了想:反正有李文军和他爱人,四个人在,陶光明应该也不会干什么奇怪的事情。关键还不用她再跑到这山沟沟里面一趟。 “好吧。那就周日见。”季如诗说。 季如诗又坐了一会儿,就说要回去了。 李文军把他们送到门口,意味深长地拍了拍陶光明的肩膀说:“季团长。我这个朋友虽然看着不着调,其实是个心地善良,讲义气又有能力的人。你不妨多了解一下他。那些小白脸,嘴甜舌滑,其实没有一个靠得住的。结婚嘛,还是要挑,真心对你好,又能踏实过日子,还能让你过上好日子的男人。” 季如诗听李文军说得这么郑重其事,也不得不认真想了想。 要说小白脸,李文军这种就是典型的长得好看又有能力的。 可是像李文军这样的,世上能有几个。 更别说,李文军已经结婚了。 团里追她的人不少,可都是平时嘴甜如蜜,一到了关键时候没有一个能帮得上忙的。 只有陶光明,随叫随到。 “知道了。谢谢文军同志的提醒。”她笑了笑。 李文军知道她听进去了,在说什么就多余了,对陶光明摆了摆手:“路上小心。这条路挺多孩子从旁边窜出来,所以你慢慢开,不要着急。小河边现在风景挺好的,停下来看看也不错。” 陶光明忙对他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目光:李文军真是个最佳助攻。 ----- 李文军送走了陶光明,发现柳冬生拿着扫帚桶子抹布站在门口。 他哭笑不得:他怎么又来了。 李文军在门里面给他挂了个牌子,上面夹了一张纸。让柳冬生来一次自己划一次。 他刚才看了,柳冬生这几天天天来。 一块钱一次,他倒是给得起。 就是柳冬生每次来把水泥地擦得锃亮。他担心要不了几天,水泥地就被他擦秃了。 柳冬生放下桶子和扫帚,就开始低头干活,边干边说:“我知道你忙,你去忙你的。把钥匙留下,我干完给你把钥匙送家里去。” 李文军认真看着他:这家伙倒是真的很努力。就这样吧。 ----- 李文军放下钥匙拿着钱走了。 回到家里,发现李文勇也下班了。 李文勇从包里又掏出两块石头:“呐,石头。” 李文军看了看:还是鹅卵石。 笑着把两块石头拿起来:“我先放回去。” 他想了想对李文勇说:“哥,你平时包里是不是有小刀什么的。” 李文勇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点头:“有,必须带的,绳子小刀电筒。” 李文军冲他伸出手。 李文勇从包里拿出刀来给他。 李文军又坐下,拿着刀在石头上划了一下。 石头上出现断断续续的浅浅划痕。 李文军说:“下次,你捡到石头,就这样用刀划一下。如果没有痕迹,就说明这个石头比铁还硬,能卖出好价钱。” 李文勇立刻明白了:“这两个不值钱。” 李文勇伸手要把石头拿回来。 李文军却把石头往自己怀里一拉:“这个没有那么值钱,但是也能卖钱。我就是想着辛苦你背回来,要是能拿客户喜欢的回来,不是更好?” 李文勇点头:“知道了。” 他想了想又问:“你怎么知道。” 李文军咧嘴笑:“陶光明告诉我的。” 李文勇没怀疑,摆了摆手就走了:“我回去洗澡休息了。” /81/81179/26077528.html 第一零九章 嫂子,我要玩护士的游戏 李文军回到家,把石头洗干净又扔到床下的篮子里,洗了手又回到李长明他们这边。 顾展颜牵着点点回来了。 桌上也摆好了饭菜。 仔姜烧鸭子,紫苏炒苦瓜,还有西红柿炒鸡蛋,辣椒炒肉和丝瓜汤。 点点兴奋地扬着手里的纸,对李文军说:“画,画。爸爸,我画画了。” 李文军接过一看,三团蜡笔糊的东西,不知道是啥。 点点一本正经地指着其中那个最高的:“这是爸爸。” 然后指着边上稍矮的:“这是妈妈。” 李文军明白了,指着最矮那个:“这是点点。” 点点拍手:“对的,对的,是爸爸,爸爸真聪明。” 李文军哭笑不得,指着后面无数可疑的线条:“这个呢。” 点点:“爷爷奶奶叔叔婶婶。” 李文军一本正经地说瞎话:“点点画得真好,爸爸一眼就认出来了。” 顾展颜说:“点点真棒,这么小就知道透视关系了。爷爷奶奶和叔叔婶婶站得远,所以看起来要小一点。” 李文军对顾展颜的敬佩又多了一层:果然是当老师的,连夸人都夸得与众不同。 点点兴奋地眼睛都瞪圆了,那是遇见伯乐的欣喜,重重点头:“对!小一点!站得远。” 世上最幸福的事,就是发现了自己喜欢的事情,然后做了,还能遇见懂得欣赏自己的人。 李文军仔细又看了看:“爸爸最黑,点点和妈妈最白。” 点点拍手:“对爸爸黑,妈妈和点点白。” 她小心翼翼地把画放在李文军手里:“送给爸爸。” 李文军重重亲了一下点点的额头:“谢谢。爸爸找个画框裱起来。” 真好,以后他能挂在客厅里的画不只是顾展颜的自画像了。 ---- 正说话间,柳冬生在门口敲门:“我干完了。” 刘翠红忙迎了出去:“哎呀,冬生啊,留下来吃饭吧。” 柳冬生摇头:“不了。” 刘翠红还要挽留,柳冬梅知道柳冬生的脾气,忙说:“哥,你辛苦了,快回去吧。” 柳冬生点点头,就要走,忽然又回头对李文军说:“刚才有客户打电话给你了。” 李文军紧张起来。没想到这么晚还有客户打电话来,柳冬生不要说错话得罪人才好。 柳冬生说:“他说,他姓陶,明天上午给你送保险柜到家里来。让你在家等着,别乱跑。” 李文军松了一口气:原来是陶光明。还好。 柳冬生像是看出李文军的担忧了,又说:“我说,谢谢,我会转告,然后就挂了。” 李文军忙说:“谢谢你,我知道了。” 柳冬生这次才真的走了。 柳冬梅听得一愣一愣的。 柳冬生走后,她忽然红了眼眶。 李文勇低声问:“怎么了?” 柳冬梅勉强笑了笑:“没,只是有点感慨。军少真是有本事。我哥竟然也可以高高兴兴地干这些脏活累活。要是一个月前,不管谁告诉我,我也不会相信。” 李文军笑:“不是我有本事,是他自己想改变。这就是内驱力。人是要遭遇一些事情,才会由内而外的想向上,真正地长大,这是好事。” 大家默默交换了个若有所思的眼神。 柳冬生是因为柳解放摔了胳膊,缺钱治病,就忽然改变了。 那李文军呢…… 其实家里所有人,这一个月里都忍不住暗暗琢磨这件事。他们把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都想了一遍,也想不出李文军到底遭遇了什么事,怎么会忽然做出这么大的改变。 “啊,对了,妈。我和小顾礼拜天要去一趟县城。要麻烦您帮我照顾点点一天。”李文军说。 没等刘翠红点头,柳冬梅立刻说:“我礼拜天休息,我来带点点。” 自从给柳解放从市里治胳膊回来以后,柳冬梅对顾展颜格外亲热,知道的知道她们是妯娌,不知道的会以为他们是亲姐妹。 顾展颜到矿区后,也是第一次跟同龄女同志关系这么好,十分珍惜这种友情。 李文军和李文勇巴不得她们两好好相处,所以都默契地配合她们。 点点开心地对柳冬梅说:“嫂子,我要跟你玩医生护士的游戏。” 李文勇苦笑:“叫伯母,怎么还纠不过来了。辈分乱七八糟的。” 点点噘嘴:“就要玩嘛。” 李文勇好无奈:“重点不是这个。” 柳冬梅抿嘴笑:“好,要伯伯当病人。” 李文勇忙摇头:“我要练球。哪有空跟你们玩过家家。” 柳冬梅无情地拆穿了他:“你一天只有四个小时练球,其他时间可以陪我们玩。” 李文勇见自己的算盘落空,眯眼盯着李文军:“自己的孩子,自己带。” 柳冬梅笑嘻嘻地对李文军说:“别理他,我最喜欢点点了。” 顾展颜和李文军哭笑不得。 李文军之前理解不了,现在知道,一个人想要孩子的时候,是真的一看到小孩,眼睛里都会发光那种。 就好像狼外婆看见小红帽,饿极了的人看见食物。 不管认识不认识的小朋友,都想抱过来亲亲。 柳冬梅现在就是处于这种阶段。 ------ 柳冬梅和点点还在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 李文军笑嘻嘻地望着她们。 现在这种生活真是惬意啊。 爱的人都在身边,好朋友也住的不远。 吃得饱穿得暖,没有什么太多烦恼。 这不就是人生的理想状态么。 ----- 吃完晚饭,帮着收拾完回到家,顾展颜问李文军:“礼拜天我们去县城干嘛?” 李文军叹了一口气:“陶光明请我们看电影。” 顾展颜抿嘴笑:“他请我们看电影,应该高兴。你叹什么气?” 李文军苦笑:“他那性子,不见兔子不撒鹰,你觉得是白请我们看电影吗?” 顾展颜想了想,实在是想不明白看电影还能有别的事,问:“那是因为什么呢?” 李文军老老实实说:“他在追一个姑娘。” 顾展颜恍然大悟:“哦……那我们是看一半就走吗?” 李文军摇头:“不不不,我们要看完,还要一起吃饭。” 顾展颜皱眉:“这样,不好吧。” 李文军笑:“放心,那家伙自己心里有分寸。要是太着急了,会把姑娘吓跑的。而且他明天来送保险柜肯定会交代我们注意事项。” 这家伙其实是个很稳妥的人,重要事情就会做好万全准备。 /81/81179/26077537.html 第一一零章 兄弟,你真的淘到宝了 第二天,广播里还在放《年轻的朋友来相会》,陶光明就开着那台拉风的吉普车来送保险柜了。 相比昨天的白衬衣金丝框眼镜,今天的蓝色棉布polo衫就自然多了。 今天陶光明还带了两个跟班来,一下车就指挥人把保险柜抬了进去。 邻居们都出来看热闹。 整个矿区,连财务室都没有保险柜,钱和票据只能用个加几把大锁的大铁柜装着。 现在李文军自己就弄回来一个,想不让人眼红都不行。 李文军笑眯眯打量了一下陶光明的衣服:“你小子,动作挺快的。就把你姐拿回来的衣服穿上了。” 陶光明咧嘴笑:“之前总看你穿挺好看,我又不好意思问,后来才知道,你丫原来是自己设计的,难怪我买不到。你说说你,都成了市服装厂的首席设计师了,怎么还对兄弟藏着掖着,有好东西也不告诉我。” 李文军点头:“我没想到你会在意穿着。”之前见他不是一身工作服就是一件海魂衫或者老头衫,要么就运动服,根本就看不出半点有钱的样子来。所以他还想着陶光明可能就是这种性格。 陶光明说:“我是不太在意,现在不是要找老婆了嘛,必须得在意了。季团长身边帅小伙太多,我不得不好好打扮打扮自己。” 李文军点头:“是,难得看你这么上心。而且季如诗同志是挺不错的,配得上你。” 陶光明听见李文军夸季如诗比夸他还开心:“那是,我喜欢的人,当然不会差。” “啊,对了。”他转身从驾驶室里拿了一条小裙子和两包奶粉出来,递给顾展颜,“第一上你家,也没准备别的,就两包侄女常喝的奶粉和一条侄女穿的小裙子。你别嫌弃。” 顾展颜看了看李文军。 李文军点头:“他这么有心,你就收下吧。反正也不是白拿他的。” 陶光明这是付给顾展颜周日去看电影出场费呢。 顾展颜立刻明白了,忙收下点头笑:“陶光明同志真客气,谢谢了。” 她转身进去,陶光明咂嘴对李文军说:“也只有弟媳妇这样的人物才配得上你。” 李文军淡淡一笑:“那是。说吧。关于周日看电影的事情,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陶光明咧嘴笑:“还是你了解我。” 李文军哼了一声:“有话快说,别拍马屁。” 陶光明说:“我来就是想跟你说,第一,你那天穿朴素点。电影是上午十点的,你别来太晚,可以早点来,先去百货商店逛逛。带上你跟我同频的那个对讲机,我好找你。” 李文军喷笑出来:“你有点自信好吧。我又不是你的竞争对手,难道还要特地扮丑衬托你?要不你干脆找个歪瓜裂枣去陪你得了,何必为难我。” 陶光明苦着脸:“人都说红花还需绿叶衬。你这个绿叶,实在是太太太耀眼了。我这朵花又不够红。所以只能委屈你装霜打的茄子了。再说,我朋友里,除了你,没有人看起来这么正气凛然。要是让他们跟我一块去,怕把她吓跑了。你就当,做好事帮帮我。” 李文军哭笑不得:“行,那我穿件旧衬衫,可以了吧。要我穿得脏兮兮破破烂烂的,我可不干,我也要脸。带老婆出去总不能太邋遢。” 陶光明点头:“行。” 李文军问:“第二呢?” 陶光明:“别抢着出头,比如付钱什么的,让我来就好。” 李文军龇牙:“这个可以有。但是我要点菜。” 陶光明好无奈,一歪头,咂嘴:“啧,我怎么觉得我像冤大头。” 刚才那两人放好了保险柜出来,在车边等。 陶光明掏出一张纸:“这是保险柜的使用说明。” 李文军问:“多少钱?” 陶光明摆手:“不用钱,我送你了。” 李文军皱眉:“你开玩笑吧,充什么“大款”?两百多块呢。” 陶光明很无奈:“昨天不是逼你便宜了几百块给季如诗吗?这不就两下抵消了吗?” 李文军想了想:“也行。” 陶光明静了静,又说:“对了,我姐还交代我让你这两天去她那儿一趟。说上次你跟她说的事,成了。你要是有空,这会儿可以跟我一块去。不过我待会没空送你,你得自己回来。” 李文军忙回头交代了顾展颜一声,就拿了自行车想放在吉普车后面。 陶光明对跟着他来的两个人摆手说:“二位辛苦一下,骑车回去,把车放在百货商店门口就行。” 那两人立刻明白陶光明要跟李文军商量事,忙应了,接过了自行车,踩着跑了。 ----- 陶光明的车开得很快,还往河边走。 李文军莫名其妙,问:“不是回县城吗?” 陶光明一言不发,在一处浅滩上急刹车停下,然后跳下了车,对李文军招手:“下来。” 李文军赫然明白了:陶光明这是要他找玉石原石给他看。 李文军抱着胳膊,似笑非笑:“这么找,是找不到的。” 陶光明靠在车上:“那要怎么找?” 李文军咧咧嘴,回答:“碰运气。” 这话也没错。 李文勇前前后后带了五六次石头回来,只有一次是金星墨玉。 可见这个东西,也不是遍地都是。 陶光明点了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说:“你知道廖富贵把那块玉加工之后买了多少钱吗?” 李文军摇头:“不知道。” 这东西要看雕工和买家的眼缘。 你说它值它就是无价之宝。你说它不值,它就是石头一块。 所以,就算是同一件东西遇上不同的买家卖家,卖出去的价格可能差几倍。 陶光明比了个一,说:“一千块。整整一千块!!他开成两半,做了两尊佛,买到了港城和新国,一个卖了四百五,一个卖了五百五。我们特么才卖给他一百五。他赚了差不多六倍!” 李文军笑了笑:这个廖富贵,还挺有手段的。 陶光明手支在车窗上盯着李文军:“兄弟,你这回真的淘到宝了,你知道吗?” /81/81179/26081784.html 第一一一章 我支持你 李文军轻叹:“我知道它值钱,可是想要得到它真的得看缘分和运气。” 陶光明抬了抬下巴,问:“你就说吧,如果我把玉器厂开起来,你能不断地提供玉石原石给我吗?不然我的机器和人在那里摆着,就会亏本。” 李文军想:“要不这样。等我找到了原石给你,你再一边联系卖家,一边再开厂。反正原石攥在手里又不会跑。” 陶光明指着他,大笑:“爽快,哈哈哈。好兄弟,我就等你这句话。” 李文军才明白,原来陶光明是怕他绕过陶光明去找别人。 因为陶光明知道,李文军有这个眼力。 只要能找到玉石,卖给谁都能赚钱。甚至,他可以拍卖,价高者得,这样赚得更多。 “我可以保证以后的玉石原料只给你。”李文军盯着陶光明的眼睛,严肃地问,“那你又能不能保证不管到什么时候,不管谁问你,你都不说出来玉石原料是我给你的吗?而且,如果有一天,有人要代替我,低价给你提供玉石原料,你能保证不接受,只跟我合作吗?” 陶光明伸出三个手指,做发誓状指着天:“只要你李文军肯把玉石原料提供给我,我陶光明保证为你保密,而且不管什么时候只跟你合作。若有食言,天打雷劈。” 天空忽然响起一个干雷,劈在不远处的避雷塔上。 陶光明打了个哆嗦。 “不要乱发誓。”李文军故意阴森森一笑,“这块地儿,邪门得很。” 陶光明越发觉得背后寒意逼人,努力挺直了身子:“老子光明磊落,说到做到,怕个毛?!” 李文军恢复了那云淡风轻的模样:“那不就行了。从此,我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起吃肉喝酒。” 陶光明跳上了车:“好,一起喝肉吃酒。好兄弟,遇见你真是我的运气。” “记住了,这个玉石原石不是我给你的,是你从外地收集回来的。”李文军又叮嘱了一次。 陶光明不耐烦了:“你好啰嗦,走,现在我送你去百货商店,跟我姐签入股协议去。” 李文军毫不惊讶陶光明知道这件事,只问:“你姐是怎么说服经理的。” 陶光明笑:“她不用说服,她现在已经是经理了。” 李文军眨了眨眼,惊叹:“这是坐了火箭吗?这么快。” 陶光明转头,冲他咧嘴一笑:“还不是托你的福。在你的帮助下,她十天里把营业额提高了一倍,领导只要不瞎,都会让她坐这个位置。你就是我们家的福星。县里领导对我管理的农贸市场很满意,特地发了表彰公告。你知道吗,我爸看到了公告,高兴得把这台二手车都给我了。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收到他给我的礼物。要不是你租给我那个对讲机,我哪里能这么省心。你看,你是不是我的福星。” 他眼睛里亮晶晶的,像是有泪光。 李文军觉得惊讶想要细看,陶光明已经转过头看路去了。 长这么大,第一次得到父亲的肯定,自然是激动了。 陶光明这么在意玉器厂的事情,莫非是想用玉器厂向父亲证明自己还有更大的能力? 李文军恍然大悟,郑重地说:“放心,兄弟,我一定支持你。” 陶光明看了他一眼,咧嘴笑:“知道。” 李文军又说:“那你姐姐怎么说服上级的。” 陶光明说:“她说,你是市服装厂的首席设计师,如果没有你,县百货商店连从服装厂买衣服都买不到,更别说以优惠的价格买回来。如果全卖出去,就能赚差不多百分之三十的利润。上级就同意了。你不但是资金入股,更是人脉和技术入股。” 两千五的百分之三十就是七百五十块,别说是比一年的利润相比,就跟一年的营业额比,也超了。 李文军淡淡地说:“那是因为陶光慧同志自己有能力有魄力。” 要是换了别人,哪里敢这样砸钱进去冒险。两千五百块,差不多相当于2022年的八九十万了。 当然,陶光明家有这个经济底气,也是其中原因之一。 陶光明说:“我爸对你的评价很高啊。他说你是我长这么大,交到的唯一一个值得交往的朋友。我以后就算是想跟你翻脸,也不敢了。” 李文军嗤笑:“这会儿你肯定这么说。以后等你发达了,就未必了。” 等陶路遥升任穗城的一把手,陶光明身边围绕着各种各样有所求的人,哪里还会记得他。 “放心,我不是那种人。”陶光明笑。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很快就到了县里的百货商店。 陶光明把李文军放下之后,就绝尘而去。 李文军望着车子在半空中扬起的灰尘想:要想办法弄台车才好,拉货装人都方便。 ---- 李文军直接上经理室去找陶光慧。 陶光慧一见他立刻站起来迎接。 “哎呀,文军来了。这次真是谢谢你了。” 李文军笑:“不客气,我也是在为我自己谋利。” 陶光慧拿出合同:“这是我们商量的合作协议,你看看。要是没什么问题,就签字吧。” 李文军粗略扫了一眼。基本上按照他之前说的投入两千元,占股百分之三十,而且以后规模扩大之后,这个股权不能稀释。 他提了几个意见。 主要是合同文本的法律漏洞。 合同上说按照年结算收益。 李文军要求按照月结算。因为他会定期给百货公司提建议,加快资金循环,到时候利润巨大,没必要一年才结算一次。 陶光慧同意李文军的意见,为了保证李文军的利润,也为了他们核算方便。她忙记了下来,然后叫人重新打了两份,拿上来。 李文军这才签字,按指印。 陶光慧也盖了公章,按指印签字。 李文军想了想说:“市服装厂的衣服价格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还是很贵,所以一个县的购买力,很快就会达到饱和。你们有没有什么长远打算?” 陶光慧回答:“暂时还没想那么远,你有什么建议可以说来听听。” /81/81179/26081832.html 第一一二章 为什么只有你开窍 李文军说:“我建议你可以跟隔壁县的百货商店联系一下,只要有百分之十到十五的收益,你都可以卖一部分衣服给他们。” 陶光慧一拍手:“对,这个建议很好。就这么办。” 李文军收起合同,陶光慧又说:“文军啊,你能不能在你家装个电话。” 李文军挑眉:“嗯?” 陶光慧笑:“现在找你太麻烦了。你是个大忙人,又不是经常在办公室。要是家里也有一个电话就好了。” 李文军想了想:“嗯,是这样,我回去申请一下。” 电话不是随便就能有的。 之前是因为电子厂里面需要,才破例按了一台给他。 据他所知,矿上家里的私人电话人除了三个矿长和矿长经常要找的周立国,好像就没有谁了。 有人进来找陶光慧办事,李文军忙起身告别了。 ---- 回到家,才中午,李文军去了一趟维修车间跟他们说晚上谁有空来加班,要做三十多台对讲机出来。 这一阵子签的单太多,却没时间做。 维修车间的人个个摩拳擦掌。 然后下了班就过来了。 一人六台,连带包装,一个小时就搞完了,然后又一人拿了十几块钱走了。 电子厂开张半月,他们前前后后才干了几个小时的活,一人拿三十块钱报酬了,顶矿上发的一个月工资了。 按照合同的数目分配完,刚好剩了十台。 ----- 李文军又把赵林叫了过来,让他明天去市里送对讲机,收款,顺便去电子厂和纸盒厂把下个月需要的电子元件和包装盒拿回来。 赵林有机会去市里出公差,高兴得不得了。 从李文军那里接了介绍信和预支的差旅费,他却不走。 李文军眯眼:“怎么?难道还想上我们家蹭饭?” 赵林小时候没少在他家蹭饭。他却很少去赵林家,因为赵林家太节省,他吃得有罪恶感,不想去。 赵林摇头:“不是。” 李文军:“缺钱了?” 赵林:“不是。” 李文军:“有话快说,你跟我还有什么扭扭捏捏的。” 赵林红了脸说:“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同志。” 李文军忽然觉得头疼。 最近是怎么了,身边的哥们一个个的,都忽然开始发情了。 可偏偏,这一次是赵林,他又不能不管。 李文军揉了揉太阳穴,问:“谁?” 赵林犹犹豫豫,好一会才说:“就是来你这里帮你打文件那个,郑玉莲。” 李文军坏笑:“小子,眼光不错啊。” 赵林惊喜地瞪大了眼睛:“是吧,你也觉得她很不错吧。” 李文军点头:“不错。不过据我所知,黑3号孙杰也在追她。” 井下队的黑3号孙杰,牛高马大,五官端正,还是一线工人,除了长的黑点,没有缺点。 按照这个年代的标准,就连长的黑点,这个都不算是缺点。 再看看赵林。 又瘦又小,在供销部打杂,怎么看都是没前途那种。 虽然是个富二代,可是没人知道。 就算有人知道,这个年代,资本家后代这个身份对赵林来说也是黑点不是亮点。 赵林见李文军说完这句就不出声了,心里也凉了半截。 “是,她是太好了。我都觉得我配不上她。” 李文军被他脸上的落寞和失望深深刺痛了眼睛,拍了拍他的肩膀。 “猴子,给我支棱起来。郑玉莲那种女同志,更在意的是男人的内在,而不是外在。你要想办法让她发现你的优秀。” 赵林立刻昂起头:“是的,我赵林喜欢的人,不会那么肤浅。” 李文军嘴里这么说,心里却在盘算:这会儿喂这小子吃点增高剂不知道有没有用。 四十年后的浮夸和肤浅也不是完全没有用处的。至少如果你有钱,就可以抵消身上很多缺点。 李文军盯着赵林打量了一下。 抽了白纸,画了两件衣服和裤子的图给他。 “来,你去城里买点布,找纪裁缝给你照着这个图做两件衣服。不能整天穿着工装了。把头发也打理一下。” 赵林接过那张纸,歪头看着他:“我就觉得奇怪。真的。你之前别说是设计服装,就连画个太阳都画不圆,怎么忽然就这么擅长了。而且连市服装厂都那么喜欢你的设计。还有对讲机,还有好多好多事情,你到底是怎么一夜之间就学会的。” 李文军把铅笔插回笔筒,笑了笑:“看那么多外国杂志白看的啊。不总要学点东西。” 赵林低下头,嘀咕:“我明明跟你一起看,我怎么就不开窍呢。你要不教我怎么开窍,是喝醉一次吗?” 李文军哭笑不得:哪里是一夜之间呢。分明是多活四十年,体会人生低谷高潮,死去活来才学会的。 “你不用开窍,你要想学,我慢慢教你。着什么急。” “呐呐呐,你又用这种眼神看我了,跟我奶奶真是一模一样的慈祥。” “滚,给老子滚。老子好心安慰你,你还来埋汰我。” “说真的,以后郑玉莲来的时候,你就把我一起叫来。随便找点事情给我在这里做做。让我有机会跟她说话就行。” “知道了。她每周都是礼拜天过来,你就到时候自己来好了。” “啊,这周我要出差,可惜了。” “那就下周呗,你着急这一天吗?走吧,走吧,回家吃饭。我要饿死了。你还要收拾明天的行李呢。” 他们把要送到市里去的十台对讲机用盒子装好,然后锁了门回去了。 赵林家就住在后面几排。 李文军到家后,赵林也匆匆走了。 李文军进门把今天拿到的合同和家里的钱,还有他的猴票都锁到了保险柜子里,设好了密码。20220618。 他盯着保险柜,心生感叹:世人慌慌张张只为碎银几两,可偏偏这碎银几两能解世间万众慌张。 就连他,活了两辈子,也免不了俗。 好比这一次柳解放,如果没有钱,就只能看着他变成残障人士甚至死亡,同情惋惜也没有用。 所以,他的第一要务,还是赚钱。 说不定哪一天,就需要这碎银几两来解决要命的事。 /81/81179/26081833.html 第一一三章 石头的奥秘 外面响起“皮塔皮塔”欢快的脚步声,是点点穿着她的新皮鞋回来了。 “粑粑,粑粑。”点点一进来就满屋子找李文军。 “诶,宝贝,爸爸在这里。” 点点走得还不算很稳,还要被人牵着,却总恨不得飞起来一样,跑得飞快,搞得顾展颜最近总要弯着腰追着她跑,着实辛苦。 李文军想起后来他见过有人给孩子做的学步带,可以请纪裁缝帮忙做一个,这样带点点学步的时候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点点从口袋里掏出跟她小拳头一样大小的仙桃形状黑石头:“粑粑,这个送给你。” 顾展颜在门边锤着酸痛的腰,见点点这样,忍俊不禁:“你看,连点点看到黑石头都要帮你捡回来。你说说看,你整天跟个长不大的老小孩一样收集这些石头到底是要干什么?” 李文军往外看了看,关上门,小声说:“我想让哥他们不要这么大心理压力。”这话也不完全算是假话。因为李文勇拿回来的石头也不是都能卖钱。 顾展颜恍然大悟,点头:“知道了。” 她拿过点点手里的石头,就要扔到床下的篮子里去。 李文军却忽然觉得那个石头上光芒一闪。 诶?李文勇好几天都没找到。 不会被个一岁小娃娃在路边捡到了吧?!!! 李文军忙从顾展颜手上抢过来,笑了笑:“给我看看,这石头造型挺有意思的。” 玉石不怕划,但是怕摔。 就算是真的金星墨玉,这么往篮子里一扔也要出现裂痕。 顾展颜嗔怪的看了他一眼:“还说是为了哥哥他们,我看你自己是真的有点痴了。” 李文军把石头揣回兜里:“等下来看,先去吃饭。” 顾展颜隐隐察觉这块石头肯定不同,却不拆穿李文军。 ---- 门口有人敲门,顾展颜出去开了门,原来是李文勇。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李文勇问:“军少在吗?” 李文军忙出来回答:“在。” 李文勇穿着脏兮兮的工装,手上脸上都是黄褐色的矿尘,一看就是刚从井下上来。 他把包往桌上一放,发出沉重的声音“哐当”,然后把包里的石头全部倒在桌上。 他一声不吭,把石头一个一个拿起来看了看,又放下,最后分成了两堆,冲李文军抬了抬下巴:“这都是我今天从矿渣里捡出来的。这四个,用小刀划,没有划痕。这两个就有划痕。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李文军知道,也不可能永远瞒着他们。 而且,顾展颜也起疑了。 不过说实话,也是不可能的。 他的顾虑依旧没有变。 李文军想了想,坐下,从李文勇说没有划痕的那一堆,拿起一个,看了看,说:“这个叫硬玉,是黄铁矿的伴生矿,比较少。因为它比普通石头要硬,而且带有金色斑点。有些人就喜欢这个颜色,所以虽然没有平时我们见到的玉那么值钱,但是用来做工艺品就挺好,能卖个十块钱。” 李文勇不出声,默默听李文军说。 李文军又拿起有划痕的另外一堆中的一个,说:“这个就是普通的黑色鹅卵石,主要成分是二氧化硅也就是石英石。本来纯的石英石硬度比硬玉还要高,但是鹅卵石里面含有别的杂质,所以就不值钱了,只能用来做建筑材料。”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我之所以之前不说,也不报告给矿里,是因为,这东西产量太低,而且没有保证,大规模开采不划算。你看,你找了那么久,也就这么三四块,能换几十块钱而已。” 李文勇抿起嘴,似乎在想李文军说的话。 李文军说:“如果你去报告给矿里,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开。大家以讹传讹,以为是什么贵重东西,然后都去翻矿渣,甚至偷跑到矿井里找。那个后果,不用我说,你也知道。” 李文勇默默点头:“嗯,是要保密。” 李文军:“你能赞同我的话,真是太好了。” 他指着桌上那三块,说:“这里,应该能卖60。” 李文勇站了起来:“不用给我了。就算它们能卖60,我也还欠你180。” 李文军说:“你暂时不要找了。一来怕人起疑。二来,买家也没有那么多。” 李文勇一挥手:“知道了。你不交代,我也不会去找了。哪里天天会有花钱买石头的白痴。” 李文军知道哥哥还是不信他,暗讽他是白痴,有点哭笑不得。 这一堆石头卖出去少说也能换个八百一千的回来。 可是他不能说,真是憋死了。 李文军把桌上石头洗了洗,连同点点那块锁到了保险箱里,其他的又扔到了床下。 ---- 李文军吃过饭去问了问秦俊生:“秦俊生同志,现在个人申请电话,需要什么手续。” 秦俊生小声地问:“你确定要装?” 李文军点头:“昂,确定。是手续很麻烦吗?” 秦俊生摆手:“嗨,不麻烦。你确定要装就行。现在个人电话比之前容易了,因为矿区有线路,而且刚好去学校那条路过你家,只要拉一条下来就行。你只要先在我这里花八块钱登记,再交八十块初装费,就会有人来你家拉线,装电话,然后你每个月去县邮电局交电话费。你要不想跑一趟,交给我,我明天去县里拿邮件的时候,帮你登记交钱也行。” 李文军大喜过望,直接掏了九张大团结出来:“那就麻烦你帮我办一下。” 秦俊生翻口袋找零钱给李文军。 李文军忙说:“不用找了,你帮我跑腿,多的钱当我请你吃冰棍。” 上门服务还要服务费呢,秦俊生虽然是顺便帮他,却省去了他自己去县城询问的麻烦,挺公平的。 秦俊生想了想:“行。”然后把钱都收起来了。 李文军准备出去的时候,又想起秦红玲的事情,回头跟秦俊生说:“现在电子厂已经稳定下来了。下个月,你叫秦红玲来我这里上班吧。如果她愿意可以全职,我按月付给她工资,计件工资另外算。如果她不愿意,来兼职也行,我就按件计工资给她。” 秦俊生这段时间见电子厂起起落落,也是悬了一颗心在半空。现在听李文军这么说忙点头:“好好,我跟她商量一下,下周一要她来电子厂找你。” ----- 陶光明周六一大早就打电话来提醒李文军:“明天,记得来看电影,记得我交代你的事情。” 李文军哭笑不得:“你真是婆婆妈妈。” 陶光明瞪大了眼睛:“这件事很重要,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我这才说了两遍。” 李文军见他急了,忙点头:“好好好,淡定淡定。你把心放回到肚子里,我一定会好好配合你,让你娶到媳妇。” 陶光明这才满意地说:“这还差不多。” 李文军问:“光慧姐那里的生意怎么样。”那天听陶光明说陶光慧很快就要去市服装厂进新裙子,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陶光明笑:“这事,我也想跟你说呢。她说那裙子很多人喜欢,问的人多买的人少,也不知道为什么。” 李文军歪头想了想,说:“我今天也没安排别的事情,去看看。” 市百货公司卖得那么好,没道理县百货公司卖不出去,难道是因为太贵了? /81/81179/26100822.html 第一一四章 不给胡萝卜不拉车 李文军上百货商店一看,围着服装柜台的人还真是挺多的。 可是服装柜台的售货员,忙着跟旁边柜台的人聊天,对顾客都爱理不理的。 顾客问了几句,受不了那个气就走了。 李文军微微皱眉,怕冤枉她们,决定自己上去试试。 “同志,这条裙子多少钱?”李文军指着裙子问。 售货员觉得李文军眼熟,却想不起是谁,不咸不淡回了一句:“30。”就接着跟旁边的人说话去了。 李文军又问:“有几个码数?” 售货员:“三个。” 李文军:“能拿来我看看嘛?” 售货员:“别看了,你买不起。” 李文军:“……” 唉,问题果然出在这里。 他摇头叹气,上去找陶光慧了。 ----- 陶光慧也在为这个事情发愁,毕竟砸了二千五百多块钱下去,这样的速度回本可不行。 见李文军进来,她很惊喜也有点不好意思:“李文军同志,不好意思,那裙子没卖几条,我还没法跟你结算。” 李文军摆摆手:“我知道,我刚才去看了。售货员爱理不理,如果我是顾客也要被气跑。” 陶光慧摇头叹气:“没办法,他们一直是这样。” 李文军忽然想起他第一次见到陶光慧的情形,陶光慧自己都是这样。 李文军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想了想说:“现在我既然是合伙人,经营方面,是不是可以提提意见。” 陶光慧忙点头:“当然,你说。我正愁找不到解决办法,你脑子活,肯定有好主意。” 李文军笑了笑说:“有句俗话,叫做要想马儿跑,就要喂马吃饱草。现在卖多卖少跟售货员都没关系,买的人多,试穿问价的人多,售货员还增加了许多工作量,当然不乐意。” 陶光慧想了想,微微点头:“是这个道理,这就叫“大锅饭”。” 李文军说:“不要我们从服装柜台试试改一下算工资的办法。” 陶光慧忙坐直了问:“怎么改?” 李文军回答:“其实也简单,降低基本工资,把售货员的奖金跟销售量挂钩。比如按照销售额百分之十发奖金。” 陶光慧想了想:“可是我们基本工资按照进单位的年限和级别,分等级定了的。” 李文军说:“那就把年轻的基本工资本来就低的售货员换到服装柜台来。把基本工资高的调到别的柜台去。” 陶光慧垂眼,像是在琢磨,片刻后抬头望着李文军:“我觉得这个法子可以。我跟领导商量一下。如果行的话,立刻执行。” ----- 周日一大早,李文军特地翻出了自己最旧的衬衣穿上,却让顾展颜穿上新裙子和皮鞋。 顾展颜哭笑不得:“你去当绿叶,我却要去抢别人风头吗?” 李文军说:“不是,你打扮漂亮点,也好让季如诗知道,还有比她更漂亮的。她心气儿也不会那么高了,让陶光明也好追到手。” 顾展颜想起昨晚上他因为赵林的事发愁,忍不住揶揄他:“你现在还干起工会主任的活儿了。” 李文军叹气:“可不是嘛?我还要管这帮大龄单身青年的终身大事。还要给他们发工资,你说我容易吗,一天天的。” 顾展颜抿嘴直笑。 李文军看得心花怒放,趁机亲了她一下,然后自言自语:“还好我够帅,一早就解决婚姻大事了,不然这会儿要给这两个老光棍一起发愁。” 点点被交到柳冬梅手上,对李文军他们一点眷恋也没有,学着刘翠红的口吻摆手对李文军说:“好好玩,不要着急回来。” 李文勇望着点点叹气:“你巴不得他们晚点回来,是想要多给我打几针吧。” 李文军忍不住笑出了声,一跨就上了自行车。 顾展颜抱着对讲机和包,坐了上去,两人就慢悠悠消失在洒满晨光的街道上。 李文勇自言自语:“我忽然感觉不太好,要不申请今天加班吧,不用打针还能赚加班费。” 柳冬梅也笑:“瞧你这点出息,就当练习一下带孩子怎么了?至于这么愁眉苦脸的吗。” ----- 早晨的风还算是凉爽,沿着河,一路上风景也不错。 李文军对顾展颜说:“诶?说起来,这还是我们两第一次出来约会哦。” 顾展颜想了想:“还真是。”说完脸就红了。 他们两的顺序跟别人是反的。 别人是先约会谈恋爱再结婚生孩子。 他们两是先怀孕再结婚再谈恋爱。 真是够惊世骇俗的了。 结婚那时候,她死也想不到,能跟李文军这样相濡以沫,琴瑟和谐。 还好,结局不错。 希望能一直这么幸福下去…… 顾展颜闭上眼睛,伸出一只手,感受着带着水草味的夏日晨风掠过指尖的感觉。 李文军轻轻哼着歌:“youaremysuns 第一一五章 流氓眼前耍流氓 季如诗把装着钱的信封拿出来。 这个时候的几千块钱是一笔巨款。季如诗用一个牛皮纸的文件袋装着。鼓鼓囊囊的一大袋。 她紧张得转头四顾,好像生怕有人蹦出来把钱抢走一样。 李文军暗暗叹息:要是有移动支付多好,每次都要这样拿现钱,看把小美女吓得…… 陶光明不等她说话也顺手接走了信封:“你怕掉是吧。我帮你先装着。” 他做得太顺其自然,季如诗也不好拂了他的好意,只能顺水推舟抿嘴笑说:“谢谢。” 陶光明指着顾展颜对季如诗说:“这就是我常跟你说的,李文军同志那个美若天仙的夫人,顾展颜,顾老师。” 季如诗早就在暗暗打量顾展颜,惊讶于小小矿区竟然有这样气质和容貌的美人。如果这样的女人配李文军,她就完全服气了。 现在被陶光明介绍,她忙伸出手,热情地说:“顾老师,你好我是县文工团的季如诗。” 陶光明得意地加了一句:“副团长。” 顾展颜抿嘴笑:“你好,季团长。” 季如诗亲热的搂住了顾展颜的胳膊往电影院走:“别听他瞎说,叫我如诗就好。” 顾展颜也难得遇见这么漂亮活泼的同龄人,心里也莫名的觉得亲近。 大概是仙鹤立在鸡群里太久,被人盯得太累,终于有个同类,顿时轻松不少。 她回答:“好,我以后就叫你如诗了。” 季如诗一脸羡慕:“顾老师穿这条裙子真好看。难怪大家都说李文军同志的模特就是顾老师。” 顾展颜笑:“如诗前天穿那条裙子也好看。” 季如诗惊讶地说:“诶?你看到我了。我怎么没见到你。” 顾展颜说:“我们学校的老师看到了,回来都说电子厂来了个仙女一样的女同志,穿的那个裙子像从电影画报里面走出来的一样。” 季如诗脸一红:“哎呀,顾老师过奖了。” 顾展颜眼里带笑:“没有,如诗本来就漂亮。” 陶光明皱眉盯着两个女人的背影:“失策了。” 万万没想到,季如诗不盯着李文军却盯上了顾展颜。 这样他怎么下手。 “快想办法。”陶光明瞪着李文军。 李文军两手一摊:“我没办法。” 陶光明:“我擦,你老婆,你不管谁管?” 李文军乜斜着他:“有点出息好吗?这才哪到哪,紧张什么?等下进去在电影院坐下,我们两坐中间,把她们隔开不就完了吗?” 陶光明点头:“好好好,我真是关心则乱。” 李文军哼了一声:“还县城第一霸,怂成这样……” 进到里面,陶光明在黑黢黢的过道里用手指捅李文军后背。 李文军只能拉住顾展颜,小声在她耳边说:“你坐外面。” 他们的座位在最中间,李文军抢先一步坐在了四个座位的左边起第二个。 顾展颜便在左起第一个坐下了。 季如诗一看只能坐最右边了。 李文军暗暗叹息:为了陶光明的终身幸福,他真是连基本风度都不要了,竟然跟女人抢座位。要命啊…… 今天的电影是《庐山恋》,建国后第一部爱情电影,史无前例的有男女亲近的镜头,鼓励人们勇敢追求爱情。 电影院里已经坐满了成双成对的年轻人。 这种纯讲爱情的电影,女人最喜欢了。 男人其实会觉得很无趣。 李文军暗暗佩服陶光明,真是安排得天衣无缝。让季如诗投入,他自己却可以分神。 果然,两个女人很快就看得很入神。 顾展颜忘情地捉住李文军的手,李文军觉得有点热,却不舍得松开。 他悄悄拿眼角去瞥陶光明,陶光明果然瞅准时机捉住了季如诗的手,笑得像个白痴。 这小子…… 李文军暗自好笑。 荧幕上男女主角已经亲上了,电影院里发出此起彼伏的倒吸冷气和小声惊叫的声音。 女人们捂着脸,或者把脸藏在旁边男人的肩膀后。 果然很大冲击。 李文军暗笑。 比起后来那些动不动就脱衣服的电影,这个简直太纯洁。 李文军微微侧头看了一眼顾展颜。 顾展颜很淡定,连眼皮子都没眨过。 海城一直都是全国电影事业的中心。之前的默片和黑白电影,她看了不少,就连外国的爱情片,她也没少看,那些都比这个开放的多了去了。 李文军暗暗咂嘴:找个太有见识的老婆就是这点不好。等着她花容失色或是娇羞不胜来投怀送抱,她却淡定得像石佛。 陶光明也在等季如诗害羞躲到他这边来。 可季如诗虽然脸颊发红,却也还算镇定。 毕竟她经常去全国巡演,见过各种大世面。 “美女,你要不好意思,我的肩膀可以给你靠靠。”季如诗的右边传来一个流里流气的说话声。 季如诗微微皱了一下眉,当没听见。 陶光明攥了攥拳,忍住了。 李文军微微抿嘴:这个时候,怎么还有苍蝇乱飞,这可不就是耍流氓耍到流氓的祖师爷面前来了吗…… 那人不识趣,又接着说:“别害羞嘛,大家都是革命同志。” 说就说,还厚着脸皮动手来摸季如诗。 季如诗寒毛一竖,往陶光明这边躲。 陶光明双手捉住季如诗的上臂。季如诗就不由自主站了起来,然后陶光明往季如诗的座位上一坐,掐着季如诗的腰,一托,季如诗就在刚才陶光明的那个位置坐下了。 动作如行云流水,丝毫没有犹豫。 李文军暗暗喝彩:陶光明,男友力爆棚,加一分。 不过呢,他总觉得这一幕怎么看着那么像陶光明刻意安排的。 不然这电影院里黑麻麻的,对方是有火眼金睛吗?一下就找到这里面最漂亮的来骚扰?而且,他身边还有一个更漂亮的呢?怎么这么流氓就骚扰季如诗一个人呢? “你是哪根葱,跑来挡着我跟我女朋友干什么?”那人竟然还不怕死地挑衅陶光明。 李文军微微皱眉:难道不是陶光明安排吗?不然这人现在说的这些就有点画蛇添足了。 “咳咳。”李文军轻轻干咳了一声,提醒陶光明不要在季如诗面前发飙,吓坏人家。 陶光明没出声。 那人闷哼了一声就忽然安静了。 /81/81179/26100824.html 第一一六章 县城第一霸 季如诗悄悄侧头看了一眼,原来那人已经起身走了,真是跟出现的时候一样莫名其妙。 她忙小声对陶光明说:“谢谢。” 陶光明淡淡回答:“谢什么。你今天跟我出来,就是我的人。我怎么可能让你受委屈。一点也不行。” 嗯,看来是陶光明的人没错,连台词都想好了。 李文军抽了抽嘴角。 ----- 这个小插曲似乎并没有影响顾展颜和季如诗看电影的心情。 毕竟以她们两的这个外貌,应该经常会遇见这种不识趣的来搭讪的人,都习以为常了。 从电影院出来,陶光明说:“饿了吧,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 “吃什么饭?都给老子站着。”有人吼了一声。 然后几个人凶神恶煞地过来把陶光明他们围住了。 李文军微微挑眉:还有第二幕?陶光明英雄救美的剧本真是编得太烂了。 陶光明有些不耐烦了:“我今儿有事,不想在你们身上浪费时间,赶紧麻溜地给我闪开。” 那人瞪大眼睛:“你特么是谁啊,还敢叫爷闪开。刚才妨碍我泡妞也就算了,竟然下黑手,差点把我手指都弄折了。我今天不把你打趴下,以后还怎么在这县城里混。” 季如诗和顾展颜都暗暗诧异:刚才那声闷哼,原来是陶光明在掰人手指。 陶光明无奈看了一眼李文军:“你可帮我作证啊。这真不是我要动手啊。” “啊对对对,你只是正当防卫。”李文军点头配合他。 李文军记得陶光明昨天交代了,要李文军不要抢着出头让他来,便抱着胳膊默默拦在了两个女人面前,打算观战。 那边有四五个人,陶光明只有一个人。 季如诗有些担心,问李文军:“要不我们赶紧打电话给公安局吧。” 李文军摇头:“等公安来,他们打完了。” 再说,陶光明苦心安排的好戏,他怎么能不识趣的叫人来破坏。 刚才被掰了手指头那个,一拳就朝陶光明挥了过来,陶光明闪开,对着那人腰上就是一脚。 那人惨叫一声,就滚到一旁不动了。 其他人一见,一齐扑上来。 陶光明一拳一个,一脚一双,都给干趴下了。 季如诗紧张得一把捉住顾展颜的手,眼睛盯着陶光明的时候却比平日还要亮。 陶光明这样子是比平时都要帅上好几分。 李文军暗暗点头:策略是对的。这充分的展现了陶光明同志的勇猛和男子汉气概。 毕竟陶光明不是那文绉绉的读书人,搞写诗听音乐会那一套,行不通。 还是打架比较适合他。 顾展颜一脸担心地问李文军:“你不用上去帮忙吗?” 李文军咬着牙:“他自己能行。”虽然他手痒到不行,可是还是得忍住。 这几个人实在是太菜了。 “再说,我不是答应你不打架了吗?”他回头看了一眼顾展颜。 ----- 远处跑来几个人,刚才还像一条死鱼一样在地上滚的那个人立刻蹦起来,指着陶光明对领头那个说:“龙哥,就是他们。带着两个漂亮妞,还不让碰。给我弄死他们。” 李文军皱眉:怎么越来越觉得不对。如果是陶光明安排的,不会这样一波一波的来人。 领头那个满脸横肉,腰圆膀粗,穿着件短袖,把袖子卷起来到肩膀上露出胳膊上纹着的龙。 陶光明回头叫了一声:“李文军,你真打算一直看着我挨打?!你不动手也替我叫人来啊。别傻站着啊!” 顾展颜也说:“这个时候,不用管我的规矩了,你自己小心就行。” 李文军把对讲机掏出来递给顾展颜:“不用叫人。你们两只要尽量往后靠,保护好自己,不行就躲进去。” 然后他就冲了过去,一脚踹翻了面前的一个,然后跟陶光明背对背站着。 那些人已经冲了上来,把李文军他们团团围住了。 “你不是街头第一霸吗?”李文军问,“怎么还有人敢来打你。” “什么第一霸,我是正经人。”陶光明说,“拿编制干活的公职人员。再说这几个人不是本地人,根本不认识我,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他们。” 哦,原来是外地来的流窜分子。 李文军叹气,也不知道是陶光明运气不好,还是这几个人运气不好。 陶光明好不容易约会一次就被不识相的外地人搅合了,而这几个人刚到县城,就得罪了本地老虎。 ---- 那些人掏出水果刀来,满脸杀气靠近。 “不让你们见点血,你们不知道爷爷们的厉害。” “捅死他们。” 陶光明低声骂了一声:“妈的,至于吗?这是要玩命啊!” 李文军神色一冷,对那些人说:“你们可想好了。持械斗殴,赢了死在打靶场,输了死在医院或这里。我看几位还年轻,真的要为出这一口气付出这么大代价吗。” 陶光明哭笑不得:“这个时候了。你还跟他们讲什么道理。” “闭嘴,我担心的是你。”李文军低声说。 弄伤了陶光明,这些人一个都跑不掉。 陶光明弄伤了他们自己也没好下场。 横竖都有害无利。 ----- 其实前一阵子,刚刚公审了一批抢劫和斗殴的,对这些人而言还是有一定威慑力的。 那些人脸上的戾气淡了许多,犹豫地看了看手里的刀。 李文军又说:“你们把刀扔了,如果只是肉搏战的话,等下公安来了,我就说我们在切磋功夫,输赢都没关系。大家都有后路。” 龙哥说:“他说的没错,把刀扔了。” 然后大家就把刀扔了。 第一个被打趴下的那个叫着:“龙哥,怕他们干什么。他们只有两个人,捅死他们。” 李文军指着那人对龙哥说:“我看龙哥也是个聪明人,真要被他利用吗?你看他叫来叫去,自己都不敢上来。说到底,都是他惹的祸,让他自己解决就好,龙哥犯不着替他冒险。说句不好听的,真到坐牢的时候,他也不会替你们去。你们听他的鬼话才是真傻。” 那个人大叫:“龙哥别听他的。动手啊。” 李文军指着陶光明:“这是他们两个的恩怨。真是好汉就单挑解决,谁输了都不准再找事。我们当裁判保证公平。” 陶光明瞪大了眼睛望着李文军:你特么出卖起我来,真是毫不犹豫。 /81/81179/26119023.html 第一一七章 英雄救美 龙哥后退:“去吧,跟他单挑,要是敢认怂丢我的脸,我第一个不放过你。不过,他要敢出阴招,我也绝不会饶他。” 那人不敢上前,可是他自己叫了人来,却不动手,好像也不对,往后退也不是,往前走又不敢,想转身逃跑又被龙哥堵住了路。 龙哥把那人一推:“别丢人,是男人就自己上。我还以为对方是四个人,原来是两个男人带两女人,亏得你也好意思叫人。” 那人只能虚张声势地冲陶光明冲了过来,陶光明捉住他的拳头一拧,那人的胳膊就被拧到了身后,不由自主惨叫着跪了下来。 龙哥后退了一步:“去吧,跟他单挑,要是敢认怂丢我的脸,我第一个不放过你。不过,他要敢出阴招,我也绝不会饶他。” 那人不敢上前,可是他自己叫了人来,却不动手,好像也不对,往后退也不是,往前走又不敢,想转身逃跑又被龙哥堵住了路。 龙哥把那人一推:“别丢人,是男人就自己上。我还以为对方是四个人,原来是两个男人带两女人,亏得你也好意思叫人。” 那人只能虚张声势地冲陶光明冲了过来,陶光明捉住他的拳头一拧,那人的胳膊就被拧到了身后,不由自主惨叫着跪了下来。 警笛声忽然在远处响起,龙哥他们想跑,却被赶来的公安围住了。 肯定是电影院的人打电话去公安局了。 公安局到这里也就十分钟的事。 龙哥他们下意识就抱着头蹲下来了。 李文军暗笑:呦。看来这帮家伙不止一次进过局子,投降的动作都这么熟练。 陶光明松了手。 那人趴在地上,抱着胳膊对公安哭诉:“公安同志,替我做主啊,我看电影看得好好的,这人就冲出来打了我一顿。你看,他把我的手都拧脱臼了,就是个地痞恶霸。” 呵呵,偏偏就是这么巧,出警的公安同志刚好认识李文军。 公安同志不理地上那个哭嚎的人,却对朝李文军抬了抬下巴:“你说说看,怎么回事。” 李文军指着地上的人说:“报告公安同志,这是我们刚才捉到的骚扰女同志的流氓。” 季如诗立刻说:“是的。我是县文工团的,这个流氓刚才在电影院里骚扰我们,被陶光明同志赶跑了。这个流氓不甘心,竟然又来电影院门口堵我们,现在被捉住还反咬一口,真不要脸。” 公安点头,看了看蹲在地上的龙哥,问李文军:“这几个呢?” 龙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袖子放下来,挡住了纹身。听公安这么问,他紧张起来,盯着李文军和陶光明。 李文军说:“这几位热心的同志,听见我们的呼救,帮我们堵住这个流氓,不然还没那么快制服他。” 陶光明点了点头:“是。” 虽然诧异,但是想想李文军这个做法也没错。龙哥他们还没动手,没必要多结一个仇家。 刚才确实公安只有看到陶光明摁着地上这个,其他人都在围观,所以信了,拿出手铐,把那个人拷住。 那人惨叫:“龙哥,你救救我。” 龙哥皱眉:“瞎叫什么,我又不认识你。” 那人又对着季如诗叫:“贱人,你等着,等我出来,看我不弄死你。” 季如诗吓得脸色发白,陶光明不着痕迹挪了一步把她挡在身后。 公安对那人喝了一声:“老实点,胡说八道什么。怕在里面待时间太短吗?” 陶光明低声喃喃自语:“嘶,你要不胡说八道,我也就算了。现在这样子,我还真不能让你出来。” 龙哥听的寒毛一竖,看了一眼陶光明。 公安押着那人坐上了副驾驶坐,然后开着摩托呼啸离开了。 龙哥对陶光明拱手:“多谢两位同志高抬贵手。” 陶光明哼了一声:“知道就好。” 龙哥低声问:“这位同志,请问尊姓大名,我刚来这里,不知道地头上的规矩。” 陶光明皱眉:“你不用知道,以后我们也没有机会打交道。” 龙哥碰了个软钉子,脸一红,又对李文军拱了拱手,带着人离开了。 季如诗小声说:“这些人怎么像土匪一样。还拱手行礼。” 李文军暗暗好笑:虽然虚惊一场,不过这些人倒是歪打正着,连带着把陶光明衬托得都正气逼人。 ---- 顾展颜上来抱住季如诗的肩膀:“被吓坏了吧……” 季如诗笑了笑,好看得像树梢上盛开的玉兰花:“还好,幸好陶光明同志和李文军同志英勇又机智。” 陶光明在后面低声问李文军:“你太不够意思了,竟然打算看着我被围攻。” 李文军苦着脸:“我以为是你安排的。” 陶光明一愣,气笑了:“我看着有那么无聊吗?” 李文军点头:“有。” 陶光明又说:“那你后来知道不是我安排的也不叫人?” 李文军叹气:“我再叫人来,岂不是就是真正的群殴了。到时候没事都成大事了。” 陶光明想了想:“也是。我只看到书上说古时候的能人能用三寸不烂之舌劝退匪徒,今天才真正亲眼见识到了。你真是不一般的能说。” 李文军苦笑:“那还不是为了你。” 陶光明勾住他的肩膀:“吃饭去打架打饿了。我知道有家做甲鱼特别好。我们去喝王八汤去。” 李文军干咳了一声:“注意形象,不要勾肩搭背的。” 陶光明忙送了李文军,跟他握了握手:“今天真是谢谢李文军同志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啊喂,也不是这样变脸的好吧。 ------ 吃饭的时候,季如诗对陶光明的态度已经截然不同了。 虽然不会主动给陶光明夹菜,可是陶光明给她倒牛奶,夹菜,她也不再想刚才那样敷衍,而是认认真真地温柔带笑地说谢谢了。 顾展颜轻笑,低声对李文军说:“我看有戏。” 李文军咧嘴一笑:“我看也是。” 季如诗对他温柔起来,陶光明倒不好意思了,城墙拐角厚的脸皮竟然泛红,很不满意李文军他们两夫妻咬耳朵,心虚的他觉得他们两肯定在嘲笑他。 他皱眉冲他们抬了抬下巴说:“你们两个说什么悄悄话呢?” /81/81179/26119024.html 第一一八章 我比万元户还有钱 李文军笑嘻嘻地说:“我跟我爱人说这王八的汤真好喝,要顾展颜多喝点。补肾。” 季如诗听懂了,忍不住笑出声。 陶光明一更,抿嘴:我他么干嘛要找这个小滑头的麻烦,这不是自找没趣吗? ---- 吃过饭,李文军他们要回去了。 季如诗有点不舍地拉着顾展颜的手:“顾老师什么时候来城里,记得找我。” 顾展颜点头:“好,我们家很快装电话了。到时候要陶光明同志把号码告诉你。” 陶光明心里暗赞顾展颜真是善解人意,又给他找了个给季如诗打电话的借口,忙回答:“好好。放心,我到时候一定转告季如诗同志。” 季如诗转身上了吉普车。 李文军从包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陶光明:“这个是你要的东西。回去再看,” 陶光明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也没问,放在车上就走了。 李文军和顾展颜去百货商店逛了逛。 李文军看服装柜台那边又挂出了新裙子,男装和童装倒是没见到,便问售货员:“怎么没见男装和童装。” 那人笑:“嗨,想不到吧。市服装厂的男装和童装比裙子卖得还好,一挂出来就没了。可能因为价格便宜,又好看还方便。女装的的确良料子太贵了,不是每个人都买得起。” 李文军暗暗点头:看来可以多设计一点男装和童装的款式给市服装厂。市服装厂批量生产的成本低,就算加上利润也比个人卖布去找裁缝做要便宜。 现在刚刚进入市场,高中低三档产品都要兼顾,才能做长久。 ---- 顾展颜在回去的路上说:“我晚上画几个童装的图出来,你帮我看看,给点意见。” 李文军见她跟自己想到一块去了,很高兴,回头说:“好。” 李文军他们回到家,点点已经睡午觉醒了,正在跟柳冬梅坐在竹床上玩过家家。 顾展颜抱起点点:“谢谢你啊,冬梅。辛苦你帮我看了点点这么久。” 柳冬梅笑:“不辛苦,我们两玩得可开心了。” 李文军伸头看了看,没看到李文勇,低声问柳冬梅:“我哥去加班了?” 柳冬梅小声说:“没有,在里面睡觉呢。说累死了。” 顾展颜忍俊不禁。 李文军咂嘴:“这样虚的小身板可不行啊。要多锻炼锻炼,不然以后带自己娃怎么办?” “滚,你才虚呢?”李文勇从里面扔了个枕头出来。 ----- 赵林到下午快五点才风尘仆仆,拎着盒子和元件从火车站回来。他直接来了李文军家里,因为身上揣着服装厂和市医院支付对讲机的几千块钱尾款,怕出岔子。 他把东西一样一样摆在桌上,跟李文军交接。 李文军很满意:“小子,出息了,办事很稳当嘛。” 赵林然后又把车票,招待所开的收据和差旅费剩的钱拿出来:“除了吃饭住宿和车费,还剩了几块钱。” 李文军说:“这样,你明天直接去机关给郑玉莲。让她到时候一起做账登记。” 赵林满脸喜色:“好好好。”他正巴不得有机会跟郑玉莲接触。 李文军暗自好笑,从收到的货款里抽了四张大团结出来给赵林:“呐,你这次的提成。” 赵林有点不好意思,擦了擦手才接过去。 李文军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辛苦了一趟这是应得的。” “啊,对。”赵林从包里拿出一双小鞋子,“我给点点买的小布鞋。不知道她的码数,只能买大一点。” 李文军笑:“有心了,大一点好。反正脚都要长大的,小了就麻烦。” 虽然这布鞋才一块钱一双,可是对于赵林这种节省的人,简直就跟割肉一样了。 “你给奶奶买了什么?”李文军问。 “买了点心和布鞋。我还给我爸妈都买了布鞋。”赵林兴奋地脸上的肉都在跳。 李文军想起家里还有奶粉,进去拿了一包出来:“帮我带一包奶粉给奶奶。早就想拿给你,总是忘了。” 赵林眼睛发亮,却不伸手:“不用了吧,这东西挺贵的。” 李文军:“拿着吧。喝完了我再买。你知道的,陶光明姐姐是县百货商店的经理,我要买也容易。” 赵林接了过去:“好,那就谢谢了。” 奶奶虽然身体还好,可是牙口却一天不如一天,正需要这种流质的营养品。 ---- 赵林走了李文军刚把钱收进保险柜,李文勇就伸头进来说:“出来练球。” 李文军苦着脸:“哥啊,我累死了,你放过我吧。” 李文勇索性走了进来:“少啰嗦,赶紧出来吧,就你练得最少。上了球场,你肯定拖后腿。” 李文军只能换了一身衣服出来。 ----- 李文勇拿着球站在屋檐下等他。 旁边那家在用收音机听新闻,说哪里有个人成了万元户,是勤劳致富的典范。乡镇村各级领导积极对他进行思想教育,要他带动大家共同富裕。 矿区买矿石的年利润都没有一万元。这个人做什么能成万元户。 李文勇微微抿嘴。 李文军淡淡解释:“国家马上就会慢慢放开对个体户的限制,很快会出现越来越多的万元户。” 其实李文勇眼前就有一个万元户,那便是他-李文军。 李文军的保险柜里有一摞摞大团结,远远不止一万了,还有好几块玉石原石,和服装设计图纸,以及价值不可估量的猴票,比现在任何一个万元户都有发展潜力。 只是这些,他不能跟李文勇直说。 才重生回来短短一个月,他就干成了这么多事。 一般人承受不了这么大的冲击,特别是李文勇这种循规蹈矩惯了的人。 前两次借钱给李文勇,李文军都已经强烈得感受到了李文勇的不适和抵触。 他在李文勇面前要特别收敛才行。 李文勇点了点头:“走吧。反正跟我们也没关系。” 李文军说:“哥。上次你给我的石头,我拿了一块给陶光明。他说有个客人,特别喜欢,卖了30块钱。” 为了加快给李文勇抵账的速度,他打算逐步提高在李文勇这里给石头的报价。 虽然不管他怎么提高都远远比不到玉料本身的价格,可是还是怕李文勇不肯信。 /81/81179/26119086.html 第一一九章 强强组合 李文勇闷哼了一声当是回应了。 李文军觉得他好像不信,试图解释为什么这一次钱比上一次多了那么多,又说:“卖石头这种事,就是看眼缘。喜欢的人,倾家荡产也要买。不喜欢的人白送也不要。” 李文勇笑了一声,声音明显有些敷衍:“这个倒也是。” ------ 其他球员已经在篮球场上等着了。 按照以往的惯例,篮球比赛前一周,所有队员都可以不去上班,安心练球。 特别是身为一线工人的队员,怕受伤影响比赛。 这关乎于每个矿区的面子,所以矿区领导也都很重视。 黑3号孙杰对李文军一抬手,打招呼:“呦,军少。” 李文军看到孙杰难免想到赵林和他都在追郑玉莲的事。 现在越看越觉得赵林没有胜算。 孙杰简直就是这个年代电影里那种男主角,浓眉大眼,面庞方正,正义凛然,虎背熊腰,声音洪亮。 孙杰被李文军打量得心里发毛,直往李文勇身后躲,瞪着李文军问:“干嘛?” 他可领教过李文军打架的厉害,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而且很有技术。李文军几乎不用费什么力气就能把他制服。 这个太可怕了。 他的胆怯是对脑力和体力都比他强的人出于本能的敬畏。并不是因为懦弱。 ---- 李文勇眯眼盯着李文军:“你要么就不来,要么就这样盯着队友看,到底要干嘛?” 李文军眨了眨眼,讪笑:“啊,我是觉得孙杰当我的男模挺好的。” 这句话也是真心话。 孙杰1米9的身高,上半身倒三角,下半身长腿,其实真的很符合男模的标准。 说起来秦红玲如果不弯腰驼背含胸,也是够女模特的标准的。 孙杰松了一口气:“呼……我还以为你又要打我。” 李文勇翻白眼:“看你把人吓得。” “白长那么大个子,原来怂货一个。”李文军喷笑出声,“好好的,我打你干什么?我又没病。” 李文勇不耐烦了:“开始练球吧。不然你这滑头,能没话找,把一整天都混过去。” 队友们忍不住笑起来。 李文军讪笑:“哥啊,瞧你说的。” ---- 练习的时候,就是由李文军和李文勇轮换带队,模拟比赛。 两边的人都是按照身高和技术特点搭配。 李文勇的位置相当于控球后位,李文军则打小前锋。 每打15分钟左右,就休息一下,然后总结一下两边的优缺点,调整再打。 李文勇参加了好几次省里的篮球赛,对各个传统强队的特点也很熟悉。 去年差一点就拿了冠军,最后输给了钨矿队。 说起来,省里各个矿区也就三支队伍比较强,钨矿,磷矿和黄铁矿。 所以每年前三名都是这三个矿区轮着来当。 只要干掉另外两个,他们就是冠军。 李文勇说:“这一次有了军少和维修队的几个同志的加入,我们的胜算大了很多。之前我们就是灵活度不够,力量和稳重有余,只能跟人硬碰硬。这一次我们要向维修队学习,改变打法,要变得更灵活一些。” 李文军忽然意识到,其实他在考验李文勇有没有带队能力的同时,李文勇也在考验他值不值得成为队友。 只是李文勇没想到最后玩脱了,输给了他。 ----- 练了两小时,眼看太阳大了,大家就收工回去休息了,说好明早8点再来。 李文军见那个卖冰棍的小孩又来了,忙叫他:“刘大海,来来来。” 他正又热又渴。 刘大海也认出了李文军咧嘴笑着跑过来了:“要几根。” 李文军:“十根绿豆的。” 刘大海:“好嘞。” 李文军把冰棍分给了队友,问刘大海:“老王头是你们村的吗?” 刘大海:“是。” 李文军:“怎么最近没看见他人?” 刘大海说:“你不知道吧。老王头摔伤了,喝多了一头栽到了沟里,还好被发现得早,不然就直接淹死了。” 李文军皱眉:“什么时候的事。” 刘大海:“就上个月。他说自己发财了,然后买了一大瓶酒,全部喝了下去。谁知道……这就是乐极生悲吗?” 李文军轻轻叹气:这么说,倒是他害了老王头了。 刘大海咧嘴笑:“不过,他恢复挺快的。昨天我看他已经出来溜达了。” 李文军点头:“那就好。” ---- 刘大海走了。 队友们都说:“军少,你挺心善的。” “是啊,还关心孤寡老人。” 李文军笑了笑:“看着可怜。再说我也常跟他打交道。” 其实他自己也曾是孤寡老人,知道那个孤独,寂寞的滋味。 不同的是,他有钱,老王头没钱,而已。 他看到老王头就忍不住想起曾经的自己来。 更重要的是,重生之前,他是在垃圾堆里找到刘翠红的。刘翠红跟着老王头捡垃圾,收破烂,才熬到了李文军找到她的时候。 当时老王头用他那不太灵光的脑子和含含糊糊结结巴巴的叙述告诉了李文军顾展颜她们的遭遇和后来发生的一切。 老王头,这个整日游荡在矿区却不被人所注意到的幽灵,最后却成了一切的见证者。 老王头说,他做这一切,只是为报答李文军年轻的时候,曾在炎热的夏日里给了拾荒路过的他一碗水、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老王头也是李文军的恩人。 ----- 礼拜一,秦俊生就带着电话来给李文军家里装电话了。 旁边邻居都跑出来看。 秦俊生装好电话,对李文军说:“试试。随便打给谁。” 李文军拿起电话就打给了陶光明:“喂。我是李文军。这是我家电话。快记下号码。” 陶光明在那边说:“哎呦,这么快吗?” 李文军:“嗯,我就试试,先不跟你说了。你帮我告诉光慧姐,我的号码。” 陶光明回答:“知道了。” 李文军挂了电话,拿出一包烟给秦俊生。 秦俊生不接,却叹了一口气:“红玲她不太敢去电子厂……” /81/81179/26136892.html 第一二零章 电话是个祸害 李文军笑了笑:“不着急。她什么时候想来就来。” 秦俊生欲言又止。 李文军淡淡地说:“我知道,她是怕人说闲话。没关系,你不用为难。” 秦俊生又长长叹了一口气。 李文军想了想:“办公室的小郑每个礼拜天会过来帮我打打文件,整理资料,给客户打打电话什么的。礼拜天,一般我都不在。如果秦红玲同志不想看到我,可以那一天过来。我交代小郑同志安排一些事情给她,让她帮小郑的忙。” 秦俊生点头:“好好好,这个好。我回去跟她说说。要是她愿意,这个礼拜天就过来。” 李文军说:“我这礼拜六下午就要去省城参加球赛了,要下礼拜四才能回来。反正到时候要秦红玲跟小郑对接就好。” ----- 秦俊生兴高采烈地告辞了。 然后李文军又打了一圈电话,通知了市电子厂,市服装厂。 刚挂了电话,隔壁苏叔叔伸头进来:“军少,你家装电话了?” 这种明知故问,多半是想借用电话。 李文军指了指电话:“你要用吗?” 苏叔叔立刻进来:“要要要。” 他拿起电话,拨了个长途,扯着嗓子叫:“他大伯。我是老二啊。我们家隔壁装电话了,电话号码是0733857620,记住了吗?诶,以后有事就打这个电话,随时能找到我。” 李文军心里一凉:完了,敢情不但打出去,还要打过来。他这里要成居民区的传达室了。 苏叔叔挂了电话,又拿起来,拨了另外一个号码:“喂,帮我找一大队的苏老三来接电话。” 李文军暗暗扶额,侧头发现外面还有好几个人等着打电话呢。 苏叔叔这边在说:“喂,我是二哥啊,我们家隔壁装电话了,记下0733857620。对对对,以后有事就打这个电话,随时能找到我,就在隔壁。” 苏叔叔一连打了十几个电话。 李文军快气笑了,比他的业务还要繁忙。 苏叔叔对李文军点头笑:“文军真是有出息,家里都装上电话了,以后我们就方便了。” 李文军艰难地在脸上挤出微笑:“您客气了,我完全是为了业务需要。” 他在心里狂呼:别来了,别来了,你们这样,我的客户和合作伙伴都打不进来了。 苏叔叔走了,赵阿姨就进来了。赵阿姨之后是王奶奶,然后齐大伯,司大哥,孙大姐…… 跟走马灯似的,一刻没停。 李文军听得头昏脑涨,索性歪在沙发上不出声,让他们止住了。 李文勇伸头进来:“来,练球去了。” 李文军像看到了救星,忙跳起来:“走走走。” 大家一看李文军有事,就散了。 ----- 李文军练了两个小时球,回来,发现门口又围了一堆人。 大家笑嘻嘻的跟李文军打招呼:“军少回来了?” “借你家电话用一下。” 李文军不出声了。 他拿衣服准备洗澡,那群人就围着电话当没看到,也不回避。 李文军哭笑不得,顺手锁上了卧室的门,然后去洗澡。 洗了澡出来,发现又换了个人在打。 他坐在沙发上,保持早上那个姿势,无奈地看着这些人,像来来去去。他们开始还跟他打招呼客气一下,到后来就径直进来打,打了就走,完全当他不存在。 李文军也懒得回应了。 等人终于散了,李文军一看墙上的钟,气笑了:“好嘛,原来是到十二点了,他们要是去做饭了。” 顾展颜进门,见电话装上了,就说了一句:“装好了?” 李文军哼了一声:“嗯。” 顾展颜很惊讶:“你怎么累成这样,是打了多少个电话?” 李文军揉了揉脸:“说出来你不信,我才打了三个电话,却足足听别人打了一百多个电话。要命啊。” 顾展颜立刻明白了,是邻居来接电话,笑着安慰:“没事,刚装上,大家都比较新奇,时间长了,就没那么多电话打了。” 李文军坐起来:“但愿吧。” 他见顾展颜完全没有碰电话的意思,问:“你不需要打电话给家里人,报个平安,留个电话号码什么的吗?” 顾展颜看了看电话,摇头。 李文军以为她不想当着他的面打,站起来:“我去叫妈来,看看,她要不要给我外公和舅舅打一个。” 李文军出去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顾展颜盯着电话,却没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文军轻叹:他心里的结已经解开了。她心里的这个结,什么时候才能解开呢…… 刘翠红听说电话装好了,忙过来了。 李文军也不知道顾展颜是打完了,还是压根就没打,反正这会儿她已经不在电话边,而是在厨房里了。 刘翠红兴高采烈地给娘家打了个电话。 那边李文军的舅舅听说李文军都装上电话了,一连声说过一阵子来看他们。 刘翠红笑得合不拢嘴,挂了电话,叫李文军:“来过来吃饭了,吃了饭,赶快睡午觉。” 顾展颜性子比较冷,不会像别人那样黏上去挽着长辈的手撒娇,只跟着刘翠红说:“妈,老是辛苦你做饭多不好,中午我们去食堂买一点来吃就行。” 刘翠红:“嗨,我们也要吃,顺便的事,不辛苦。再说,今天不是装电话吗,我猜你们都没空去买,就做了你们的。改天你们有空就自己去买。” 顾展颜只能说:“好。” 他们刚要出去。 有人在门口伸头进来,原来是柳解放。 柳解放一脸惊喜:“听说你家装电话了?我来打个电话。” 刘翠红明白李文军看着很累是为什么了,黑了脸:“要吃饭了,下午再说。” 柳解放脸上悻悻的:“行行。我等下再来。” 刘翠红:“等下别来了,孩子们还要午休呢。你有什么急事吗,非要这么着急打电话吗?” 柳解放:“没有急事。” ----- 吃过午饭,顾展颜和李文军刚回来迷迷糊糊睡着,就听见外面有人敲门。 李文军打开门,是柳解放。 李文举苦恼地揉了揉头发:“柳叔叔,你不是说没有急事吗?” “嗨,那不是想着你们肯定吃完饭回来了吗?我就过来了。”柳解放直接挤了进来,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就扯着嗓子叫了一句,“他大伯,是我啊。柳解放......” /81/81179/26137132.html 第一二一章 我的便宜是这么好占的? 柳解放足足打了一中午。 顾展颜压根就没睡着,下午没精打采的去了。 她还没出门,又有人来了。 李文军皱眉:这样什么时候是个头。难怪秦俊生问了他好几遍,是不是确定要装电话。 在邮局打电话要收钱,单位里面只有一两个电话,要排队不说,打多了又要看人脸色,被人数落薅社会主义羊毛。而且下了班就没人了。 来他这里一点成本都没有,想打多久打多久,随时随地,无时无刻。 要命啊。 李文军皱眉:这么下去不是办法,要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让这帮揩油的人以后轻易不敢来了。 ---- 陶光明等七点钟又打电话过来了:“你这会儿方便说话了吗?你那里怎么跟热线电话一样,要不就没人接,要么就占线根本就打不进去。” 李文军叹气:“可不是嘛,从早上装好到现在就没消停过。” 陶光明:“昨天谢谢你。” 李文军:“你就为了说这个?” 陶光明:“对,不然还有啥?” 李文军昨天给陶光明盒子里其实放了那块点点找到的金星墨玉原石,所以叮嘱陶光明回去再看,想着陶光明那么聪明一定明白他的意思。 原以为陶光明打电话来是说这事,结果他好像完全没这个意思。 现在想想,陶光明昨天的心思都在季如诗身上,说不定犯傻,把那盒子给弄丢了也未必。 李文军眯眼:“你再想想。” 陶光明像是才想起来一样,说:“哦,还有,那块石头,我拿去鉴定了,说值200块。我帮你记着了,下次一起给你。” 李文军明显感觉到了他压抑的兴奋,却强忍着,说得云淡风轻。刚才陶光明也是故意等李文军问才说,看来是怕他抬价。 李文军心里瞬间计较完,淡淡地说:“你找得鉴定机构是冒牌的吧。我这次给你的那块料虽然不如上次的大,可是等级却更高。至少值你说的价格的一点五倍。” 陶光明顿了顿,分明是在调整心态,以免直接骂出来。 “还有什么你不知道的吗?” 李文军笑:“你觉得我像那种给你之前不自己先估个价的白痴子吗?” 陶光明嘀咕:“好吧,就是300块。我想试试你的眼力。上次你说少了,我很生气。” 李文军叹气:“上次是第一次,说那么高,别人不收的。投石问路,知道吗?你就当少赚点付个鉴定费。” 陶光明回答:“好。我想来想去,决定先不要买设备。直接带东西去老工匠那里做,给点手续费。” 李文军回答:“如果有信得过的工匠,这样就最好了。连场地都不用。以后客户稳定,量又大,再买设备,请人也行。” 陶光明:“嗯,我已经拿去给工匠了,说两三天就能好了,到时候叫你来看。” 李文军:“好。” ---- 李文军去吃晚饭的时候,刘翠红已经听李文勇说了今天李文军家门口的盛况。 她很生气,嘟嘟囔囔:“这些人真是没完没了的。” 李长明眼睛一瞪:“人家借电话打打,你也不舍得。又不会打坏电话机。” 刘翠红说:“这是舍不舍得的问题吗?吵得小顾和军军都没法休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李长明一愣,问:“中午也来?” 刘翠红气鼓鼓地说:“可不是,从早到晚一刻不消停。刚才吃午饭的时候都……” 李文军朝刘翠红递了个眼色。 刘翠红打住了,没往下说。要是说柳解放中午都来,柳冬梅又尴尬了。 李文军扒拉着碗里的饭:这事,还真不好办。不让人打,人家要说他小气。 本来大家就眼红他赚钱了,现在接个电话也不让,更要在背后戳他脊梁骨了。 李文勇皱眉:“是挺讨厌的。不知道那些人怎么有那么多电话打,还把号码留给别人。以后军少在家什么也不用做,就光帮人接电话好了。” 顾展颜轻轻叹气:“这也就算了,关键人来人往,人多眼杂的不安全,我跟点点都提心吊胆。” 这才发生了盗窃案几天,这些人打电话就打电话,眼睛都会忍不住往卧房里看。探头探脑的,真是让她觉得一点隐私都没有了,好烦躁。 李文军皱眉:这个问题才是最严重的。他上午回来洗澡的时候就觉得很不爽了。 顾展颜她们娘俩更不方便。 可这些人压根就不识趣,根本不管这些。 李长明也恼了:“娘的,这么下去不行。把电话线拔了算了。不要装这个劳什子玩意了。” 这样也不行,一天就把电话线拔了,别人一样说闲话。 李文军想了想:“妈,你明天上午没事吧?” 刘翠红:“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平时就种种菜,洗洗涮涮。你要妈做什么?” 李文军咧嘴笑:“我帮你想个赚钱的法子。” ---- 大家见李文军回来了,又要来打电话。李文军用浆糊贴了张纸在电话面前的墙上和门上。 “电话费成本每分钟1毛,自付不赊账。” 排第一个的那人问:“哎呀,还要收费啊。” 李文军叹气:“伯伯啊,我也要交电话费给邮电局,不信你去问秦俊生同志。偶尔有急事,来借着打打也无所谓。从早上到现在,大家都这样排着队打,我也受不了。” 其实大家怎么会不知道电话费要钱,都假装不知道,只是想心安理得地占便宜。 现在李文军都这么说了,不给钱就说不过去了。 排第一个就尴尬了,不给钱明摆着刚才是想占便宜,给钱又心疼。 他只能拨了个号码,迅速说完,就挂了,对李文军:“我没带钱,等下给你。” “行。”李文军暗暗好笑,点头。 后面的人一看,都走了。 既然这里要收钱,那还不如去揩单位的油或者去邮局打好了。 ---- 这个世界终于清静了,一晚上都没人再来骚扰李文军他们家了。 李文军躺在床上,长长出了一口气。 顾展颜忍不住笑了一声:“真是见识到了。” 李文军想:一个电话这就好奇成这样了?他要是这会开个直升机回来,这里还不要成游乐场了。 /81/81179/26137162.html 第一二二章 他是被人冤枉的 一大早,李文军接到了郭矿长的电话。 郭建光的语气很客气:“李文军同志啊,早上好,我没有打搅你吧......” 李文军忙回答:“郭矿长早上好,你太客气了,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郭建光:“是这样的,我儿子郭铭哲下午来找你报到。不知道你有空吗?” 李文军忙说:“有空有空。请郭铭哲同志直接过来就好了。” 郭建光笑:“主要是想要锻炼一下孩子,你不用给他工资也行。尽管给他派脏活累活,不需要特殊照顾他。” 李文军回答:“好的,好的,您放心。” 挂了电话,他在心里冷笑。 矿里那么多个单位,偏偏往他这里送,还不是看他这里收益好。 不给工资怎么可能。给王小兰他们一个月一百,郭铭哲的工资只能比这个高,不能比这个低。 ----- 8点钟李文勇按时来叫李文军去练球。 李文军一走,刘翠红就来了。 她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李文军家电话机旁边,一边织毛衣,一边跟旁边的邻居聊天。 昨天只打了一分钟电话那人走过来,见只有刘翠红在,忙问:“啊呀,李文军同志不在家吗?” 刘翠红点头:“是,我家军军练球去了。” 那人:“我借电话打打。” 年轻人好意思收钱,长辈总不好意思一毛钱也要收吧。 刘翠红用织毛衣的针指了指那张收费单:“看看。市里短途一毛钱一分钟,市外长途两毛钱一分钟,国外一块钱一分钟。你要打去哪里。” 那人惊讶得张大了嘴:怎么还涨价了。昨天才一毛钱一分钟。 刘翠红问:“是,涨价了。还打吗?” 那人笑了笑,话里有话:“军少真会赚钱。” 刘翠红点头,拔高了嗓子:“可不是嘛。我现在是我们家唯一闲着不赚钱的。军军看我整天闲着没事,才帮我想了个赚钱的法子。大家多来照顾我的生意,让我也赚点买菜的钱。” 外面的人听得清清楚楚,赫然醒悟,原来李文军要装电话方便自己是假的,目的是让大家来打电话,好赚钱。 昨天他那么大方,只是个宣传,让大家都知道他家装电话了。 可别上当,不要再让李文军家赚钱了。 他家太能赚了。 原本还在张望的人瞬间走得干干净净。 那人也想走。 刘翠红说:“哦,对了,昨天你打了一分钟,没带钱说今天再给。军军交代我说你要再来记得跟你收一毛。” 那人恼羞成怒,脸憋得通红,掏出一毛钱拍在桌上:“给你,一毛钱。赚那么多钱,还这么抠门。真是钻到钱眼里了。” 刘翠红笑:“瞧您说的,一码归一码。不管我们有多少钱,都是我们辛辛苦苦一毛一毛赚来的,怎么也不会变成你的钱。你来打电话,我们明码标价了,你知道价格还要来打电话。你付钱不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事情吗?再说了,赊账还账,哪一个不对?怎么就成钻到钱眼里了?一毛钱都不舍得还说那么难听,不就是想来白占便宜呗。” 以前李文军常惹是生非,刘翠红见人就赔笑,能忍就忍。 如今李文军能把矿长都搞下马,刘翠红还怕什么? 挺直腰杆,谁敢来欺负她,她就怼谁,绝不客气!! 这帮人压根就不知道原来刘翠红这么能说,个个摇头缩脖直咂嘴。 可算是看明白了,这老李家最好说话最和气的原来是顾展颜!那个看着最高傲冷酷的那个! 其他人,没有一个善茬。 别人就不用多说了,就说一样是媳妇的柳冬梅,看着老实温柔,逼急了也是个连爹妈都不认的狠角色。 ----------- 中午李文勇把李文军和顾展颜叫过去吃,说这几天练球辛苦,请刘翠红做点好的。 李文军心里明白多半是李文勇和李长明要交代他好好对待郭铭哲。 平心而论,不管郭建光是什么样的人,对李文勇和李长明还是不错的。 其实李文勇和李长明不交代,李文军也会好好对他。 今天柳冬梅要值班,中午不在家。 ---------- 果然,李文勇吃饭的时候说:“郭矿长给你电话了说郭铭哲下午过来找你报到?” 李文军点头:“是。” 李文勇说:“过去的事就算了。他那时候也还小,不懂事。” 李文军知道他说的是偷窥秦红玲的事情。 当时站在肩膀上偷窥秦红玲的就是郭铭哲,也是几十年后投资失败,来请他喝酒吃饭认错求他借钱的那个人。 本来他们不说,他可能觉得无所谓了。 可是李文勇说得这么云淡风轻,李文军心里倒是不舒服起来。 郭铭哲那时候只有十五岁。 那他呢? 他也只有十五岁。 郭铭哲一句不懂事就过了,却足足让他痛苦了好五年,失去了读书的机会。 严重的来说,就是毁了他当时看起来最光明的那条路。 最后能爬起来,不是因为郭铭哲和任何人,而是因为他自己肯吃苦,运气又好。 李文军不出声,默默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饭。 李文勇皱眉:“怎么,你还为这点小事嫉恨他?男人嘛,不要这么小肚鸡肠。当时主要也是你自己犯了错,他只是举报你而已。你要是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就会知道,举报你的人其实是为你好。” 李文军似笑非笑望着李文勇:“你怎么就这么相信郭铭哲,不相信我。你有没有想过是他们合起伙来陷害我。” 李文勇说:“不可能,为什么?” 李文军气笑了,把筷子一放:“为什么不可能,就因为他是郭矿长的儿子?你有没有好好琢磨过这个事情。我虽然皮,从小到大可曾对任何一个女孩子产生过一点兴趣,或者欺负过他们。” 李文勇一愣。 李文军虽然皮,但是确实是对女生绝缘,基本不靠近。 因为他嫌弃女生太麻烦,总是哭哭啼啼的。 李文勇沉下脸:“那你倒是说说看,他们为什么陷害你。” 呵呵,李文勇这个反应,是接受不了自己敬爱的上司有一个这样的儿子吗? /81/81179/26153874.html 第一二三章 叫不醒装睡的人 李文军冷笑:也是,郭铭哲一直是别人家的孩子,长得斯文秀气,成绩还算不错,又跟女孩子一样乖巧听话从来不惹事。见到长辈嘴甜的不行,当面一套背面一套,说谎成性最擅长装可怜装无辜。 他跟那个时候的李文军相比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李文军就是光明磊落桀骜不羁的阳光,因为太热烈,反而容易灼伤人。郭铭哲就是借别人光发光的玻璃茬,看着光鲜,其实没有一点实物。 最让人恶心的是,郭铭哲以子弟学校第一的成绩考取了大学后,矿区所有父母教育孩子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看看人家郭矿长的儿子郭铭哲。” 或者“你要多向郭铭哲学习。” 其实,本来这个第一,应该是属于李文军的。 因为郭铭哲从小学到高一就从来没有考过李文军。 后来李文军退学了,他才当第一。 如果李文军在,郭铭哲就永远只能当第二。 李文军想了想,说:“可能是不想当老二了。” 其实他后来也曾琢磨这件事。想来想去,除了王小兰的威逼怂恿,就只有这个可能了。 毕竟每一次发奖,都站在同一个人身后的滋味不好受。 李文勇冷冷地说:“会不会是你嫉妒别人,以为人家要陷害你。” 李文军嘴里泛起苦涩,不想再跟李文勇争执了。 因为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永远也不能跟一个戴着有色眼镜看你的人面前,说清楚自己的颜色。 “算了,没胃口,不吃了。” 他笑了笑,说完就站起来出去了。 李文勇有点生气,在他身后,声量拔高了几度:“你这是什么态度?” 一直沉默的顾展颜终于忍不住了,说:“哥,这件事,你真的冤枉军少了。” 李文勇一愣:“怎么连你都这么说。” 顾展颜说:“我亲耳听到王小兰承认,她怂恿逼迫郭铭哲和另外两个男生偷窥秦红玲,然后冤枉嫁祸给军少。” 李文勇一愣,咬紧后牙槽。 不会吧。 如果是这样,那李文军不是被冤枉了几年? 不过顾展颜和李文军最近的感情一天比一天好。 有没有可能,是顾展颜以为太爱李文军,而被蒙蔽了眼睛呢? 顾展颜说:“我也不用说别的。你知道子校那个厕所的构造吧。那个花墙三米多高,还没有地方落脚,除非有人帮忙或者有楼梯,不然一个人根本爬不上去,这就是最大的疑点。所以他们要三个人才能干成,然后嫁祸给军少。” 李文勇皱眉,垂眼盯着自己的碗。 顾展颜说:“我也是最近才发现这个问题去问军少的。他说他为自己辩解了,可是没有人相信他。我现在知道为什么没有人相信他了。因为连他自己的家人都不相信他。就算是到了现在,你还觉得他是在为自己开脱。” 顾展颜心里像是堵了一块巨大的棉花,梗得她说不下去。 她放下筷子,冲李长明和刘翠红勉强一笑:“对不起,爸妈,今天我没胃口。你们慢慢吃。” 然后她也起身走了。 李长明叹气:“怎么弄成这样。” 刘翠红忽然哭了:“我就知道,我家军军受了大委屈了。” 她起身进去关上门放声痛哭。 李文勇心里翻江倒海,已经不能用震惊和难受形容了。 他忽然明白那天在球场上,为什么李文军一句话就让王小兰乖乖道歉了。 想求证这件事也不难,因为当时举报李文军的三个人里面有一个现在在他的小组里,去年还被他提拔,成了副队长之一。 他只要问问那个人就知道了。 --------------- 顾展颜回去,轻手轻脚走到卧室门口。 李文军坐在桌边,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如果不是午后调皮的风掠起窗帘,拂过他的脸,时间好像定住了。 每一次有人提起这个,他心里的伤疤就被揭开一次。 而几乎每一次,都是身边亲近的人来揭他伤疤。李文军嘴里不说,心里还是很尊重自己的哥哥的。 不然也不会为了保护李文勇的自尊,小心翼翼地找各种理由给予他经济上的帮助。 生怕自己的事情影响到李文勇的幸福,一改傲气的各种迁就柳家。 其实被诬陷的李文军才是最需要安慰的那一个…… 顾展颜鼻子一酸,悄悄转身拿了个铝制饭盒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她又回来了,把饭盒放在李文军面前。 李文军眨了眨眼:“诶?你怎么回来了,你没吃饭吗?” 顾展颜把筷子递给他:“你不吃,我也吃不下。我在食堂打了饭菜,一起再吃点吧。不然下午受不了。” 李文军咧嘴笑:“好。” “晚上我给你做红烧肉。我们在家里吃,不去爸妈那边了。” “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我去跟爸妈说一声。我们一家三口也需要自己的空间。” “好,你开心就好。” “食堂的红烧猪蹄还是做得不错的。你多吃点。” “嗯,你也多吃点。” 方才心里的阴郁和压抑一扫而空,李文军盯着顾展颜。 顾展颜脸一红,娇嗔:“干嘛总看着我,吃饭啊。” 李文军一本正经的点头:“看着你吃饭更香。” 顾展颜抿嘴笑:“嘴又开始贫了,看来是不伤心了。” 李文军叹气:“其实我刚才都是装的,就等你来安慰我。” ----- 李文勇一刻也不能等,直接去了井下的休息室。 这会儿上白班的人,应该在轮班休息。 副队长霍段明坐在角落里跟人说话。 大家看到李文勇进来,都很惊讶:“诶?组长,你不是要练球吗?” 每年到这几天,都是霍段明代替李文勇管理。 李文勇点点头:“嗯,我过来看看。” 他对霍段明说:“你进来一下。” 霍段明不知所以,跟着进去了。 李文勇把门反锁,沉着脸说:“我现在问你一件事,你要是说老老实实回答,我就不计较了。你要敢有半句假话,我今天就让你走不出这里。” /81/81179/26153875.html 第一二四章 禁止再出现在我面前 霍段明腿肚子发抖。 李文勇在井下工里就是说一不二的领头羊。 他忽然这么严肃,肯定没有好事。 霍段明勉强笑了一声,说:“队长,到底什么事啊。你板着脸的样子好吓人,我胆小。” 李文勇没有理会他的打岔,问:“那一次是不是王小兰叫你和郭铭哲一起诬陷李文军。” 霍段明:“这话可不能乱说。”嘴虽然硬,但是毕竟心虚,所以脸色控制不住地发白。 李文勇阴森森的逼近,说:“王小兰全部都招了。就在女子篮球赛机关队对子校队那一场结束的时候。” 霍段明腿肚子打颤,一个劲儿的后退,直到背抵着墙,退无可退。 “没有的事。”他声音发颤地叫了一声。 李文勇抬起手,猛地一拳过来。 霍段明吓得闭眼偏头,缩成一团,大叫:“我说,我说,没错,我们是冤枉他的。” “砰” 耳边的墙闷响了一声,那是血肉跟钢筋水泥硬撞在一起的声音。 睁开眼,李文勇的拳头就在他耳边的墙上,李文勇阴鸷的脸离他鼻尖只有一寸。 心脏和喉咙都像是被无形冰冷的手掐住,不能呼吸,濒临死亡。 霍段明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带着哭腔,结结巴巴,语无伦次:“老……老大,你听我说。我那时候太小。王小兰她威胁我,要是不听她的,她……她就把我偷她钱的事情告诉老师。我爸要是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 “我真没想到会把文军害成那样。我想着文军成绩那么好,那么帅,这点小事,不会影响他。” 李文勇眼里涌上极致的愤怒、绝望和伤心,那是被人背叛欺骗玩弄后恨不得把人撕成碎片的眼神。 相比方才冰冷的他,更让人胆寒。 “枉我那么信任你,你在我身边呆了三年……” 更让他愤怒的是,他竟然跟这个畜生一起无声地惩罚着李文军。 他也是帮凶,而且就在李文军身边,天天近距离得伤害他的手足,他唯一的弟弟。 “你自己申请调离井下吧。等下就交接给沈副队长。”李文勇退了一步,“明天起,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不然我也不能保证,我会对你做出什么事。” 井下有多危险,霍段明心里很清楚。 如果李文勇不再把他当自己人,一旦有什么事故…… 霍段明满心焦急地上前,拉住李文勇:“老大,求求你,再给我个机会。” 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他还是想再挣扎一下。毕竟一线工人向来晋升最快。 郭矿长如果没有一线的支持,也不可能顺利的到矿长的职位。 只有晋升伤病,重大失误或者干了什么缺德事,才被从一线调离。 他忽然请求离开,就算没有任何处罚,大家也会知道他肯定犯了事。以后他在矿里就抬不起头了。 李文勇回头冷冷一瞥。 霍段明膝盖一软,就要跪下了。 “给我站直了!!我给你留了脸面,你就带着尊严离开。”李文勇喝了一声,一字一顿地说,“你好歹也跟了我几年,拿出点骨气来。” 霍段明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看着李文勇打开门,扬长而去。 ------ 在外面听不见任何动静,只见李文勇脸色阴沉手上带伤的出来。 外面的工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敢问李文勇,只能围着垂头丧气从里面出来的霍段明七嘴八舌地问。 “老大怎么了,那样子看着好吓人。” “就是,手怎么受伤了,没听见他们打架啊。” “霍队长,你惹老大生气了?” 霍段明脸色苍白,满头冷汗,倒好像受了伤的是他一样。 “别问了。我从今天起,就不能跟各位共事了。” “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严重到你要申请调离吗?” “霍队长,有什么事说出来,我们去求求老大。” “是啊,是啊。老大看着严肃,其实对同志都很好啊。” “你先不要着急吗?老大要去打几天球赛,说不定回来气就消了。” 霍段明脑海里浮现刚才李文勇那地狱修罗一般杀气腾腾的脸。 平时这两兄弟看起来截然不同,李文军傲气不羁油嘴滑舌,李文勇稳重沉默不苟言笑。可是发起狠来那股毒辣劲儿,却是一样的让人胆寒。 他摇了摇头:“不用了。是我自作自受。” 一步错,步步错。 这几年过太顺,以为这事过去了,原来只是自欺欺人。 他亲眼见到当年李文军多惨。 他现在这点算什么? 过去像个乌龟缩在壳子里,提心吊胆等着报应来。 其实现在这样还好。 他终于不用心怀愧疚面对李文勇了。 ----- 李文军在办公室整理文件,一边等郭铭哲。 左等右等,郭铭哲都不来,李文军拿出一个自己做的电子元件半成品来研究。 其实他现在已经可以做双工的对讲机了。 只是单工的市场这么好,要不要继续吃一波单工对讲机的红利,再把双工投入市场。 忽然觉得面前有人,李文军一抬头就对上了郭铭哲斯斯文文的脸。 他下意识就把手里的元件往抽屉里一放:“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郭铭哲不知道进来多久了,竟然不声不响一直在旁边看。 这个人从小像只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让李文军十分厌恶。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上了大学了,竟然一点都没变。 ------ “李文军同志。好久不见。”郭铭哲笑了笑,朝李文军伸出手,“不要这么紧张吗?我也是刚刚进来,看你研究得很投入,就没有出声打搅你。” 李文军伸手象征性握了握他的手就缩回来,淡淡地说:“好久不见。你这么无声无息地有点吓人。” “那从今天起,就多多指教了。”郭铭哲点头。 李文军不卑不亢回答:“指教谈不上。你就看看我这个破地方有什么让你感兴趣又觉得有用的事情便做一做好了。如果没有,你就休息,不来更好,反正工资我照给。” /81/81179/26153908.html 第一二五章 又来了个居心不良的 郭铭哲转头四顾感叹:“哎呀,想不到啊,老同学两年不见,出息了。竟然一个人把厂子就开起来了。文军果然是有能力啊,在这穷山沟里的手工作坊也能弄出高尖端科技来。你一直就是我们班上最聪明的人。” 李文军微微一笑:“过奖了。我从泥坑里爬起了可是费了不少力气。” 在别人看来是短短一个月。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其实花了整整四十年,大半辈子,还牺牲了全家人的性命。 郭铭哲自然知道李文军暗指都是诬陷偷窥的事情,却当作没听见,朝李文军伸出手:“刚才那个元件,我没看太明白,能给我再看看吗?” 李文军摇头:“不行。这是我的专利。除了我谁也不能看。” 郭铭哲没想到李文军敢拒绝得这么斩钉截铁,笑容僵在脸上。 李文军对门口抬了抬手示意郭铭哲出去:“以后,你的工作区域在外面。这里是我的办公室,除非我叫你,你不要进来。如果有事情找我,请先敲门。” 这话没毛病。郭铭哲自己也知道到任何地方都是这样。 只是他没把李文军当厂长看,刚才才敢连招呼都不打,就直接进来了。 郭铭哲尴尬到不行,点头:“知道了。” 李文军抬了抬下巴:“我现在要工作了,你也去忙吧。” 他说完就拿起文件来看。 郭铭哲也只能出去了。 他本来还想寒暄一下,软磨硬泡,甚至不惜逼着自己夸李文军,好让李文军给看看那个神秘的元件,没想到李文军一下就看穿了他的企图,决然堵住了他的路。 郭铭哲往外走,回头又看了一眼李文军。 李文军支着下巴,似乎看得很投入。 郭铭哲攥了攥拳:他可是矿区长大的孩子里第一个大学生。他才是天之骄子,他才是凤凰。 李文军算是什么? 李文军就是山里的一只野鸡,毛再好看,叫的声音再大,也飞不出山沟! ------ 李文军等郭铭哲出去了,抿嘴琢磨这件事。 这家伙明显动机不动,而且郭铭哲是学电子专业的,可比王小山那种啥都不懂的白痴难对付多了。 而且郭铭哲都放暑假快一个月了,为什么偏偏挑在这个时候来? 是郭矿长在等他跟王矿长之间的斗争结束,好坐收渔翁之利,还是在等别的什么? 李文军把那个元件揣到兜里,然后锁了门出去了。 柳冬生已经拿着扫帚什么的来了,看到李文军,点点头就算打过招呼了。 李文军把钥匙抛给他:“老规矩,我先走了。” 柳冬生接了钥匙,也不说话,就开始闷头干活。 -------- 郭铭哲气坏了,回去一脸不高兴。 郭建光下班回来,见到郭铭哲的样子,心里已经明白了八九分,问:“怎么。李文军让你难堪了。” 郭铭哲知道是自己唐突了,也不好意思直接告诉郭建光,只能说:“他好像不怎么把我放在眼里。” 郭建光笑了笑:“他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何况是你。不过他确实有能力。你要想跟他学,就只能忍着了。” 郭铭哲:“一个偷窥色情狂,有什么好拽的。” 郭建光板起脸:“这件事,不要再提了。” “难道爸爸已经知道他干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了?” 郭铭哲心里一惊,心虚地不敢去看郭建光的眼睛。 郭建光又放缓了神色,说:“你还没毕业,比不得他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几年。不过你在大学里面接触到的都是前沿科技,很快就会超过他。” 郭铭哲勉强笑着点头。他不好意思说,刚才他在李文军边上偷看他摆弄那个电子元件,完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因为之前压根就没见过,课本上也没说过。 郭建光想了想:“我倒是可以帮你一把。钨矿矿长想定4台对讲机。你拿个订单回去,李文军自然对你刮目相看了。” 郭铭哲一听兴奋起来:“能成吗?” 郭建光笑了笑:“肯定能成。” ----- 郭建光立刻给钨矿矿长打了个电话:“矿长啊,我是郭建光啊。你们还要对讲机吗?” 钨矿矿长一听是郭建光,立刻诉苦:“嗨,别提了,上次我跟王小山那混蛋定了四个,结果才几天,他就犯事了。到现在,对讲机没拿到,定金也退不回来。” 郭建光说:“少安毋躁,问题总是要解决的。我儿子郭铭哲现在在对讲机厂里实习。你把定金直接转给他,让他给你下单不就好了。” 钨矿矿长直摇头:“不不不,我直接找李文军定吧,不用这么迂回了。反正都是500一台的b级。”他算是看明白了,只有李文军靠得住。 郭铭哲忙对郭建光示意。郭建光把电话递给他。 郭铭哲对着电话说:“你好,我是郭铭哲,您要是找我定的话,我能优惠到400块钱一台给您。” 钨矿矿长一愣:“真的?你说话算数?” 郭铭哲一挺胸脯:“当然算数。” 他帮电子厂拉回了一千多块钱生意,优惠四百块钱算什么? 郭建光笑了笑:这孩子挺棒的,为了做成生意,知道灵活机动。 他现在怎么都是矿长,还曾是李文勇和李长明的上司。李文军应该不会在意这400块。 -------- 钨矿矿长挂了电话就跟王永青打电话。 王永青忙说:“我正想着明天去邮局把那100块汇给你。” 钨矿矿长早在心里骂开了:天天都是这句话。还不是一个“拖”字。鬼才信你。 他说:“啊,不麻烦了。我已经把这个订单转给郭矿长了。他明天就会来找你拿定金。” 王永青气得胸口一闷:特么的,这见风使舵的本事也太厉害了。才几天工夫,就转给新矿长了。 “好,你叫他来拿吧。我还省得去邮寄了。”王永青没好气的说完,然后挂了电话。 ----- 李文军回到家,顾展颜没做饭,却在跟点点玩。 李文军挽袖子:“要不,我去做饭。” 顾展颜抬头,说:“刚才我一回来,哥就过来了。说让我们晚上务必过去吃饭,今晚上他做饭,而且他有话说对你说。” /81/81179/26168525.html 第一二六章 这块玉不对 李文军手一僵,垂眼把袖子又放下来:“哦。” 顾展颜从点点身边起来,走到李文军身边压低了声音说:“哥不知道是不是跟人打架了。手背都受伤了,还好没伤到骨头。柳冬梅气得直哭,埋怨了他一下午了。” 李文军一愣,微微皱眉:长这么大,除了被他拉去,李文勇从来没跟人动过手,更别说弄出这么大动静了。这是怎么了? 点点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抱着李文军的腿:“爸爸。打架是不对的。” 李文军点头:“是,打架是不对的。伯伯可能不是跟人打架。” 别说别人不敢挑衅李文勇,李文勇也不会主动攻击人。 虽然不情愿,还是去看看吧。 再说李文勇都特地来叫了。 ----- 李文军抱着点点,跟顾展颜一起过去李长明他们那边。 李文勇果然在做饭,都快弄完了,右手缠了厚厚的绷带。 柳冬梅好像刚哭过,眼睛肿得像个水蜜桃。 桌上摆着的都是李文军喜欢吃的菜,苦瓜烧鸭子,红烧肉,小肉丸,紫苏炸泥鳅。 李文军一见这情形,就算心里有再多不快也烟消云散了。 李文勇招手:“来吃饭。中午也没吃什么,你们早该饿了。” 李文军坐下,盯着他的手背问:“这是怎么了?” 李文勇把手放下来,藏在桌子下:“没什么?” 柳冬梅带着鼻音:“别问了,问不出来。我都问了一下午了,死活不肯说。老大不小的人了,还一点都不注意自己的安全。手都伤成这样还非要下水洗菜做饭,怎么劝都劝不住。” 李文勇被柳冬梅唐僧念经一样的声音,吵得脑子“嗡嗡”响,皱眉抿紧了嘴。 柳冬梅一看他这表情,知道他烦了,就立刻闭上了嘴,不敢再说下去了。 李文勇给李文军夹了一块鸭子:“对不起。是我不对,我应该相信你。” 李文军望向他。 李文勇不回避,直视着李文军的眼睛,好让李文军看清楚他的愧疚和真诚。 李文军想了想,李文勇不会去问王小兰,郭铭哲下午来找他的时候也没有半点心虚害怕,还有一个叫付小强,早离开矿区了,那就只能是三个人坑他的人里最后一个了-李文勇的副手。 李文军问:“你打他了?” 虽然那人该打,可是李文勇作为组长打属下也是要被处分的。 在李文勇心里,这份工作很重要。 为了出口气,不值得。 李文勇垂下眼:“没有。我只是警告了一下他。” 他刚才确实是恨不得把那人打死,可是脑海里闪过柳冬梅和李长明他们,拳头就在半空转了方向。 李文军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他想了想又说:“马上要去省城参加球赛了。你手受伤,有点麻烦。” 李文勇瞥了一眼自己的手,哼了一声:“一没断二没骨裂,就是破点皮而已,不妨碍。是你嫂子非要包那么厚,搞得好严重一样。” 李文勇又说:“他爸爸对我和爸爸那么好,于情于理,我都不能把他怎么样。顾老师能去学校的事情虽然是她自己的本事,可是也多亏了郭矿长帮忙跟学校打招呼。看在这份情分上,也只能……” 李文军笑了笑:“不用把他怎么样。他要是老老实实不再作妖,我肯定不弄他。不过他要是以后自己找死,我也不会惯着。” 李文勇放下心来,点头:“嗯,他要再敢动什么坏心眼,就算你不找他算账,我都要去找他老子评理。我就不信,他老子会惯着他。” 李文军看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激动,吓坏了李长明他们。 李文勇垂下眼,恢复了往日的淡定:“吃饭,不说了。” 除了顾展颜,其他人听得懵懵懂懂,也不敢细问。 反正两兄弟和好了就行了,其他事情都不重要。 ------ 李文军回到家跟洗了澡的点点玩,让顾展颜好去洗澡。 电话忽然响了,点点抢着接起了电话。 小脸上装出严肃的表情:“喂。你好,我是点点。” 李文军喷笑出声:原来我平时打电话是这个表情,真是太严肃了。 陶光明在电话里笑得像个智力障碍者;“额额额,乖乖,叫你爸接电话。” 李文军接过电话:“这么晚打电话来,是季团长主动约你了?” 陶光明在里面怪叫:“胡说什么?我是那种只顾着花前月下,不顾事业的人吗?” 李文军皱眉:“有话快说,我要洗澡睡觉了。” 陶光明深吸一口气:“明天过来一趟,我明早就去把雕好的东西取回来,让你做第一个欣赏的人。” 李文军很惊讶:“这么快?” 陶光明不屑一顾:“巴掌大的东西搞了两三天还快啊。” 李文军哼了一声:“嗤,你以为是捏泥人啊,捏吧捏吧就有了。这东西多贵啊,就算是老工匠也要花上几天仔细琢磨,才能设计出一个合适的造型出来,然后才敢动手。再说了这东西很硬的,要一点点磨出形,再细修,抛光。哪有那么快。” 陶光明很得意:“可能是我比较有面子,请到了最熟练的工匠。” 李文军:“等我来看看,到底做成了什么玩意。我可说好了啊。你找的工匠把东西做毁了,我可不承担后果,玉石原料的钱我要照收。” 陶光明冷笑:“知道了,你这种人什么时候会吃亏,横竖都是你得利。” 李文军皱眉:“我怎么听着不像好话。” 陶光明:“挂了,不跟你贫嘴了,晚安。” ----- 李文军心里总觉得怪怪的,所以一大早跟李文勇说了一声就骑着车去找陶光明了。 陶光明拿出一个边长10公分左右,做工精美的黑檀香木盒子。盒子上还装了银的搭扣,画龙点睛,档次就上去了。 李文军点头“嗯,不错,想得挺周到的。这盒子做得还真有几分那个味道。” 陶光明很得意:“那是,我是什么人。” 一打开檀香盒子,里面垫了厚厚的黑色天鹅绒布,衬托着那块东西越发乌黑油亮闪着金星。 雕工很不错,是个修行的老僧,面貌慈祥,衣衫褶皱流畅生动。 外行人一看,眼睛都花了,肯定爱不释手。 李文军见得多,看一眼就知道不对了。 他皱着眉:“东西被人换了。” /81/81179/26168526.html 第一二七章 偷天换日 陶光明脸色一僵,拿起来:“不可能。我称了重量,量了体积。比重差不多。” 他把那“老僧”拿起来,伸到李文军面前:“金星墨玉,底色如墨,斑点似金,不会错。” 李文军没接那玉石,只说:“比重是差不多。你这里有磁铁吗。” 陶光明点头:“有,办公桌里刚好有磁铁,是从农贸市场那帮奸商那里没收来的。他们把磁铁吸在秤盘下,短斤少两,欺骗顾客。” 他不知道李文军要干什么,一边说一边拿了一块吸铁出来递给李文军。 李文军把那吸铁往“老僧”上一靠。 吸铁竟然直接吸上去了,吸上去了,吸上去了…… 陶光明就算是再不懂玉石,也看出问题了,瞪大眼睛,气得大叫了一声:“我擦!!” “老实说,你这盒子都比这块石头值钱。”李文军站起来,“走吧,带我去找那工匠,趁着他还没把原石转移走或者切开,赶紧。” 陶光明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跳上了车:“妈的,竟然还有人敢在我眼皮底下黑我,真是气死我了。亏我看他是个老工匠,那么信任他。老子真是瞎了眼了。” 李文军安慰他:“这东西太值钱,难免让人见财起意。再说你也是第一次干这种活,被人骗也不奇怪。以后有经验就好了。” 陶光明气得眼睛都红了:“特么的,我真佩服他,这么短时间哪里找来的石头,还能模仿得这么像。老子等下非揪着他好好问问,有这点本事,走正道老老实实赚手艺钱不好吗?要学人家偷东西。” 李文军却不出声。其实他除了愤怒,还很兴奋。 没有想到,在这个年代,这个小县城里,还能遇见行家。 ----- 陶光明把车停在一个巷子里,跳下车,一脚踹开了紧闭的门:“出来,孙老头,你给我出来。” 里面的人吓得忙躲进了后面的房间。 一个老头坐在工作台边,手上忙不迭往桌下藏东西。 李文军眼尖,瞥见他手里的东西正是他几天给陶光明的原石,松了一口气。 只要东西还在,没变样,他就有办法叫这人交出来。 孙老头嘴唇打颤,却还嘴硬:“陶光明同志,你这样私闯民宅可是犯法的。” 陶光明气笑了:“快点,叫公安来吧。” 孙老头不动:“你要干什么?你要我帮你雕玉石,东西都交给你了,钱货两清,出门不认。” 陶光明把那个“老僧”摆在孙老头面前:“你睁着眼睛说瞎话。看看这是我给你那块石头吗?欺负我不识货,就用一块不值钱的石头来冒充。” 孙老头梗着脖子:“这就是这一块。” 陶光明气得伸手就要给孙老头一巴掌,被李文军拉住了。 要是真动手,本来他们是来讲理的就变成来打劫的了。 再说孙老头瘦瘦小小的,等下陶光明一巴掌把他打出毛病来,就麻烦了。 李文军淡淡地说:“孙同志,你也是几十年的老工匠了,好好看看这块,真是金星墨玉吗?” 孙老头梗着脖子:“是不是金星墨玉都是他给我那块。” 李文军拿起那个“老僧”:“这雕工真不错,禅意悠远,形神兼备,很有收藏价值。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一看就知道雕这个的人,把大半辈子的心思都花在这上面了。” 孙老头盯着那“老僧”,眼神温柔起来,像看着自己的孩子。 就算是块烂料子,也是他费了许多心思的作品。 李文军摇头:“雕工是好,可惜石头是假的,可惜了费的这些工夫。” 他把那“老僧”往台子上一磕,老僧立刻从中间裂开。 中间漆黑如墨,没有半点金星。 陶光明瞪大了眼睛,忍不住骂出了声:“我擦。” 李文军慢悠悠地说:“你用黑色卡瓦石钻洞点金漆再抛光,也只能骗骗陶光明这样的外行人。点金漆只能点到外面,里面却还是全黑的。这东西,一文不值。” 老孙头没想到他这么狠,竟然直接把“老僧”砸碎在他面前,额头上冒出冷汗来。 陶光明也缓过来了,冷笑:“如果不是心里有鬼,你为什么要在外面仿造成金星墨玉的样子来。” 李文军接着说:“现在可以叫公安了。陶光明的金星墨玉从哪里来的,谁给他的,他能说的清清楚楚。你能吗?只要查一下就知道你的黑色卡瓦石,从哪里来的了。你现在把我们的石头拿出来,我们念在你年纪也大了,就放过你。你要是现在不拿出来,等下我一样可以带走,以后你再在这一行就别想混了。” 孙老头的嘴唇哆嗦了许久,终于垂头丧气把手从桌下拿出来,把石头放在桌上。 陶光明立刻拿了起来递给李文军。 李文军往外走。 孙老头摸着墙边想往后面跑,却被陶光明用手指着鼻子瞪着,又只能乖乖回来坐下了。 李文军又回来了:“嗯,是这块。” 陶光明忙把那块石头接过来,收在了兜里。 李文军却不急着走,问了孙老头:“说吧,是谁指使你吗?” 孙老头结结巴巴:“没……没人指使。” 李文军眯眼:“陶光明三天前才给你的玉料。要不是有人一早就给了你,短短几天,你去哪里弄差不多大小的黑色卡瓦石?” 孙老头瞠目结舌,答不上来。 黑色卡瓦石的产地离这里一千公里,这个年代交通不便,物流不发达,就算是有朋友帮忙邮寄,没有一两个月到不了货。 “你老老实实的雕玉几十年,真想把声誉毁在这一次吗?那个人能给你多少钱,这个玉值多少钱。诈骗犯满一百块,顶格判,你这个年纪,可能就老死在监狱里了。” “他说你们发现不了,而且就算你们起疑,这块金星墨玉早被切开雕成送走了。到时候你们没证据,一点办法也没有。事成给我200块。可怜我一辈子做了那么多玉器,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就答应了。” /81/81179/26168527.html 第一二八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李文军和陶光明交换了个诧异的眼神。 能拥有“金星墨玉”成品又让陶光明抓不着错处的人呢,整个县城里只有一个人-廖富贵。 “妈的,原来是那家伙阴我。”陶光明咬牙切齿。 如果是廖富贵就一切都能解释清楚了。 廖富贵猜陶光明这里肯定不止一块,而且一旦知道金星墨玉的价格之后,陶光明肯定不会再低价把原石卖给廖富贵,会自己找工匠雕成成品再高价卖出去。 毕竟陶光明的门路不比廖富贵少。 可是廖富贵尝到了甜头,又怎么舍得让陶光明一个人赚钱,算到陶光明肯定要找最有经验的工匠,所以提前跟孙老头打好了招呼,给了他黑色卡瓦石,甚至连怎么仿造都说好了。 然后就只等陶光明来把仿冒品“老僧”取走,孙老头就会立刻把李文军那块玉料切开,雕好送给廖富贵。 到时候廖富贵一口咬定这一块就是之前那一批里面的,陶光明也没有任何办法反驳。 天衣无缝…… 要是陶光明这一次没发现,他还能依葫芦画瓢来下一次。 等陶光明把这冒牌的“金星墨玉”拿去漫天要价,被人嘲笑,已经不知道是多久以后的事情了。 李文军冷笑:“玩得一手好狸猫换太子。” 陶光明咬紧后牙槽:“老子这就去砸了他那个破屋子。” 李文军摆手:“别别别,这么冲动干什么?” 他冲孙老头一笑,笑得孙老头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 “你帮我做一件事,我可以替陶光明同志保证,再不追究你这一次的事情。你还能从廖富贵那里,把他答应你的辛苦费都赚到手。” 孙老头往后缩,点头:“什么事?” 李文军说:“廖富贵不止给你一块黑色卡瓦石吧。” 孙老头:“是。” 因为廖富贵也猜不到陶光明会给他多大的,什么形状的玉料,所以拿了十几块大大小小的各种形状的黑色卡瓦石过来。 李文军说:“辛苦你再挑一块跟我们这个原石差不多大小形状的,就照着你给陶光明做得那个再做个一模一样的给廖富贵。陶光明付给你的手工费,也算是你的报酬,不用还了。” 孙老头一脸茫然:“他会信吗?” 李文军转头看了看:“你这里黑咕隆咚的,他也不会细看,再说,这“老僧”做得那么厚实,打光也打不透。等他回去察觉不对,来找你,你就一口咬定这就是按照他说的做的。他自己偷换了,又来找你麻烦。他做贼心虚,自然不敢跟你纠缠,只能吃哑巴亏。” 孙老头直摇头:“他跟陶光明同志不一样,他见过玉器太多了,一过手就知道。” 李文军点头:“是难糊弄一点,不过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你是老工匠,自然知道最养玉的是什么?” 孙老头疑惑地说:“人油,所以玉越带越润,都是被人身上的油脂反复涂抹滋润的。” 李文军说:“是,不过。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只能想办法用跟人油相近的东西,往那上面靠。” 孙老头:“那就只有貂油和獾油了。” 李文军看了陶光明一眼。 陶光明拿出对讲机,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他就回来了,说:“等下就有人送来。” 用貂油或者獾油泡个几天,再用软皮擦干净,那温润程度直接提升一两成。 李文军朝孙老头一抬下巴:“想好了吗。” 孙老头只能朝李文军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这位小哥看着年轻,没想到是个真真正正的行家里手。都怪我自己有了邪念,鬼迷心窍听那廖富贵唆使,竟然在行家面前卖弄丢人现眼。还好没有酿成大错,现在要全身而退,也只有你照着这个法子了。” 正说话间,外面有人叫:“老大,拿来了。” 然后陶光明就出去取了一个小瓷瓶子回来。 李文军打开闻了闻:“诶,这个貂油不错,没有腥臭味。我敢担保,任谁也一眼看不出来。” “那是,东三省弄来的上好貂油,本来我姐姐留着涂手的,没想到能派上这个用途。”陶光明苦笑摇头,“跟着你,真是每次都能学到新东西。” ----- 两人撇下孙老头就走了。 现在孙老头要怎么做,跟廖富贵说实话还是真的照着李文军的法子做,都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反正他们除了浪费了一点时间,没损失。 李文军离开之前,回头凉凉地对孙老头说:“你记住一件事,今天只有陶光明一个人来找你。我没有来。你要是告诉任何人我来过,就会有人识破你的方法,你可能会给自己惹来大麻烦。” 李文军站在门口,背着光,脸在黑暗中,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孙老头却被他声音里的寒意激得打了个寒战,忙点头:“知道了。” 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刚才跟自己说话的并不是个刚好懂这个的晚辈,而是一个同龄人。一个同样把玩过无数玉器,深知在这小小石头面前很多人会暴露出贪婪凶残那一面的老人。 ------- 回到农贸市场的办公室,陶光明把那块玉料拿出来放在桌上,然后坐在桌子后面盯着玉料一声不吭。 李文军说:“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不肯说我从哪里找到这个了吧?” 就这一块都能让人绞尽脑汁,作奸犯科,把最贪婪丑陋的一面暴露出来。要是大家都知道有个地方躺着无数这种宝贝,可以随便捡,那就是世界末日,全民疯狂。 陶光明不回答,却没头没脑地说:“我要买个保险柜来。” 李文军知道他的担忧。 廖富贵之前不能肯定他这里有没有籽料,现在知道了,还设计骗取不成,肯定会用更极端的办法。 “你打算怎么处置这块玉料。”李文军问他。 陶光明挠了挠头,说:“改天去玉器之乡,找个老工匠,我每天守着他雕。我离开就带走石头,我来再带来,绝不让它离开我的眼睛。我就不信,这样还能被人坑!” /81/81179/26168528.html 第一二九章 挤牙膏式教学 陶光明起身从抽屉里数了三十张大团结,拿了个信封装好,递给李文军:“什么时候再给我更多玉料。” 李文军接过信封不紧不慢地说:“你先把这一块弄出来,卖掉再说。” 不是他不相信陶光明。 这东西单个价值太高,别想一口气吃成个胖子。 还是那句话,投石问路,第一次只扔一块石头,才能听清楚回音是大是小,前面是悬崖是泥坑还是平坦大道。 今天的事情,也证实了他的策略是明智的。 陶光明摸着下巴:“你说,你是不是一次多教我一点。别遇见事情了,等我吃亏栽跟斗了,才跟我露底。你现在这样像救火和抹药膏一样,哪里出事才露一下手,让我太特么憋屈了。” 李文军想了想,也是,至少要告诉他怎么分辨玉和普通石头,不然这傻瓜肯定一转眼,又被人骗了。 他对陶光明招了招手:“你把所有的窗帘拉上,关上门。拿个手电来。” 陶光明一脸莫名:“需要这么神秘吗?” 李文军一皱眉:“叫你做,你就做,怎么那么多废话。” 陶光明点头:“好好好,你是大爷。” 然后他翻了个手电出来,把窗帘和门都关得严严实实。 李文军拿起那块石头,把手电打开对着石头,说:“这个“金星墨玉”说是墨玉,其实不是黑色的,是青玉的一种,所以打光上去看到是透绿光的。前面我们卖给廖富贵的,皮料完整,没有露出里面的肉,整个玉料又厚,所以打光也没有大用。我就没教你。” 陶光明凑过来一看,这块石头上果然有一小块跟别处不同,就好像橘子剥了一块皮,又像是上了油漆的铁桶蹭掉了漆皮,露出了里面黑底金点的“肉”。 然后李文军把那电筒放在地下一照,幽幽绿光就从那个露“肉”的地方透了出来。 “我擦,这么神奇。”陶光明惊叹了一声。 李文军说:“别的玉料,用这个法子只能检查有没有裂缝。要想学会看种水什么的,还是要看得多,多积累经验,才能凭肉眼认出来。你现在只要认这个“金星墨玉”,有这一招就足够了。等这块玉雕好打磨抛光好,你拿在手里,就知道我为什么一看你拿回来的东西,就知道是假的了。” 陶光明怪叫了一声:“就这?” 李文军哭笑不得,转身拉开窗帘:“饭要一口一口吃,东西也要一点一点学,我一下教那么多,你学得会,记得住吗?我就问你,年轻人你急什么?” 陶光明抿嘴,好一会:“嫌我笨就直接说嘛,还那么多理由。行吧……我是一下学不了那么多。你像挤牙膏一样也不怕,我一点一点挤,总会把你肚子里会的东西挤完的。” ---- 李文军从农贸市场出来,想了想:也不知道陶光慧有没有按照他说的实行。他最近也没空问。时间还早,要不去看看吧。 他这么想着,便把单车车头一拐去了百货商店。 服装柜台前面人山人海,几个年轻的售货员站在椅子上,才能让所有人都看到她们,她们也能看到所有顾客,以防有人趁乱偷东西。 她们热情无比,招呼着顾客:“来看看,来看看。新到的市服装厂的服装,有漂亮的裙子,帅气的t恤,还有可爱的童装。各种码数都有,大家都来挑选一下。” “手快有手慢无。您要什么码,我拿给你比划一下?” 这架势,跟十几年后武城批发品市场的味道有几分像了。 这才是真正想要把东西卖出去的人该有的样子。 李文军笑了笑,看来陶光慧把新规则执行了,而且效果还不错。 ------ 李文军上去找陶光慧。 陶光慧一见到李文军激动得不行:“军少,你那个法子,是真好用。我们上次从服装厂进的裙子都快卖完了,打算明天又去进货。这几天的销售额,都快赶上过去大半年的了。” 李文军点头:“好用就好。” 陶光慧捉住他的手,用力抖了抖:“真是多谢你,又帮我们找货,又帮我们解决资金问题,现在还帮我们经营问题。你真是我们百货商店的福星。” 李文军想了想,说:“其实我还有一个建议,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陶光慧笑:“嗨,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了。我现在巴不得你提建议。” 李文军说:“现在每个县城的百货商店卖的商品都大同小异。其实你可以想办法让咱们的百货商店体现出差异来。” 陶光慧皱眉:“这个我也想过,可是大家需要的东西还是那些东西,厂子也就那么几个,怎么体现出差异来。” 李文军一本正经地说:“今年第一个个体工商户温州“章华妹”注册了,以后这种个体户,私营民营外资企业会越来越多。百货商店要提前适应,开始尝试了。” 陶光慧很惊讶:“军少,我一直觉得你的眼界比同龄人要高,可是每一次跟你说话,还是会被惊艳到。” 李文军:“慧姐过奖了,你卖市服装厂的服装,其实也是看到了这一点,想要迈出第一步了。我觉得以后你可以在各个柜台上摆上一个小作坊,私人小工厂生产的物品。只要质量过硬,小工厂做出来的东西造型倒是比大工厂要新颖别致。” 陶光慧点头:“这个可以有啊。你有推荐的厂子或者作坊。” 李文军笑:“我打算开一个文军工艺品厂。很快就会有产品了。到时候拿样品来给你看。” 陶光慧大笑:“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好,我相信你的本事,不过熟归熟,我要看了样品满意,而且你要保证以后送来的东西质量都这么好,我才敢帮你卖。” 李文军点头:“那是肯定的。你要不满意的话,到时候可以随时撤掉我的东西。” ----- 李文军回到家,接到了张爱华从维修车间打来的电话:“你那个电子厂遭贼了。” 李文军吓一跳,忙骑着车过去电子厂。 郭铭哲坐在车间里,嘴角破了直流血。 几个维修厂的工人围着他。 /81/81179/26183427.html 第一三零章 被李文军折腾到哭 李文军问:“怎么回事?” 张爱华说:“我们刚才听见郭铭哲的叫喊声,跑过来看,就看到郭铭哲倒在地上,贼已经跑了。” 郭铭哲捂着脸:“我刚才进来发现有人在撬办公室的门,就一边喊人,一边跑过去想要捉住那人。结果那人太厉害,把我打晕了。张爱华同志他们过来,我才醒过来,那个人已经跑了。我真没用,没捉住他。” 李文军拍了拍他的肩膀:“人没事就好,这里面只有半成品和合同,偷走了也没用。” 郭铭哲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奇怪,勉强笑了笑:“哎呀,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拼命了。” 李文军摇头:“也不是,谢谢你见义勇为。我会加强厂区的安全管理的。” ----- 郭铭哲一大早就昂首阔步进了机关办公楼的院子里。 昨天他勇敢捉贼的事情已经传开了,路上遇见他的人都用敬佩赞许的目光看着他,跟他打招呼寒暄。 “郭铭哲同志好勇敢。” “郭铭哲同志受伤了,要不要紧啊。” “看不出来,郭铭哲同志斯斯文文,这么有血性。真是好样的。” 郭铭哲很享受很享受这种受人瞩目被人尊重的感觉,一一点头回应。 “过奖了。” “不要紧,谢谢关心。” “应该的。” 从他懂事起,郭建光就是王永青的副手。王小兰就拿这个压他。 学习上,永远考不过李文军;生活上又被王小兰欺压,真是把他憋屈死了。 现在好了,虽然几年前是用了一点不怎么光明的手段阻止了李文军前进的路,他终归是超过了李文军,成了第一个大学生。 现在王永青也成了郭建光的副手,王小兰自然就倒了霉。 王小兰从办公室出来,一看到他,下意识就昂起头。 郭铭哲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打招呼:“呦,王小兰同志,好久不见。” 王小兰冷冷地回答:“嗯,郭铭哲同志,你回来了。” 郭铭哲扶了扶眼镜,明知故问:“最近还好吗?” 王小兰嘴角抽了抽:“还好。见识了人间冷暖。这可是,钱都买不来的经历。” 郭铭哲点头:“王小兰同志真是看得开。从高处跌落还能这么坦然,这么快就接受现实,真是很少见。你的豁达让我佩服。” 听着像是夸王小兰,其实是讥讽她之前作威作福,现在低人一等,却只能乖乖接受。 王小兰被刺激得暗暗攥拳,却只能把这口气咽下去:“我要去忙了。不跟你寒暄了。” 然后转身进去了。 ---- 郭铭哲越发得意,径直进了副矿长的办公室。 王永青以为郭建光会自己来找他,或者叫周立国来,甚至再傲慢一点,叫他送过去,却独独没有想到,郭建光会让郭铭哲来。 早知道,早点转给钨矿矿长就好了,也不用面对面被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羞辱了。 “王副矿长。” 郭铭哲故意把“副”字咬得很重,还站在门口不进来。 妈的,这小子按辈分叫他一声“叔叔伯伯”都好过叫他“副矿长”直接捅他肺管子。 看这小子从小斯斯文文原本以为是个老实孩子,没想到跟他老子一模一样,都是一副得志就猖狂的小人模样。 王永青心里暗骂,却假装热情的招手:“哎呀,大学生,什么时候回来的,快进来吧,站在门口干什么?” 郭铭哲微笑:“我就不进来耽误王副矿长的时间了,拿了那个定金就走。” 王永青点头,把定金装在信封里,放在桌上:“好。” 郭铭哲本来想逼着王永青给他送出来,没想到王永青会这么做。 这么一来,他就只能进去自己拿了。 毕竟,现在这个钱对他更重要。 郭铭哲进去拿了信封:“那我就先走了,李文军还在电子厂办公室等我回去呢。” 王永青眯眼笑着摆手:“去吧去吧,你真是年轻有为,后生可畏啊。在电子厂好好干。” 郭铭哲出去了。 王永青冷冷看着他的背影:呵呵,李文军那么恨你,会在电子厂等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唬唬别人还可以,我还不知道李文军的厉害? 我就看你怎么被李文军折腾到哭! ----- 李文军一回到家,服装厂的莫厂长打电话来了。 莫厂长的声音很兴奋;“文军同志啊,你新寄过来的服装设计图纸我收到了。我很喜欢男装的polo衫配色和短袖衬衣的设计,马上叫工人现在就做个样板出来。那个女装的方领口和泡泡袖也很有特色,还能用棉布做,价格亲民,挺好的。” 这是李文军意料之中的事,所以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高兴的。 莫厂长说:“你什么时候有空来结算一下。都攒了快两千块了。你最好去市银行办个储蓄账户,直接存进去,省的带现金来去太危险。” 李文军点头:“好,这样好。” 莫厂长又说:“三天内,我就能把这一批的样板寄给你。你赶紧接着想下半个月的设计吧。到了8月底就该设计秋装了。” 李文军有气无力地说:“知道了。” 刚放下电话,李文勇就过来了:“回来了?过来吃饭,吃完饭好好休息,下午5点打球。” 李文军捂住眼睛:“唉,哥啊,生产队的骡子都不是你这么用的。” 李文勇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少啰嗦,赶紧出来吃饭,谁要你惹那么多事。” 李文军咂嘴:“是,我就是自找的。赚钱赚疯了,恨不得现在自己是千手观音,方便数钱。” --------- 廖富贵听说陶光明拿了石料去找孙老头,兴奋到不行。 眼看几百块钱又到手,能不高兴吗? 他好不容易按捺住自己,等到下午才去找孙老头。 ----- 孙老头的屋子里跟以往一样幽暗无光。 他一见廖富贵立刻拿出一个黑乎乎的石料。 那“玉佛”摸着油润细腻,虽然没办法看水头,可就凭这手感,也肯定是块上好的玉料。 廖富贵喜不自禁,把之前的答应的二十张大团结放下,揣着石料就走了。 /81/81179/26183428.html 第一三一章 请君入瓮 回到家里,廖富贵迫不及待把石料拿出来,把玩欣赏,越看越不对。 上一次陶光明给他的“金星墨玉”原石,一切开就惊艳了所有人。 墨黑的底色像最深邃最空灵的夜空,金星则好像划过夜空里的金色流星,自然飘逸。 现在手里这个底色呆板死气,金星笨拙难看。 分明就是把一块黑色卡瓦石上点了金漆。 只是外面涂了一层油润的貂油又抛光了,才格外温润。 廖富贵暗暗骂了一句:特娘的,竟然用我的法子来骗我。 那个孙老头,果然不是个好东西,肯定是想独吞金星墨玉。 廖富贵气得脑子嗡嗡响,起来骑着车又直奔孙老头家。 -------- 孙老头好像知道他要来,还用刚才那个姿势,坐在刚才那个位置。 只是这会儿,他把屋子里的灯和窗户全部打开了,亮堂堂的。 “怎么回事?”廖富贵把那块假货往孙老头面前一扔。 孙老头一脸茫然:“什么怎么回事?” 廖富贵咬牙切齿:“这是金星墨玉吗?这就是黑色卡瓦石外面点金漆。” 孙老头点头:“对啊,你给我的黑色卡瓦石,你说要做成金星墨玉的样子啊。我就帮你做了。不像吗?” 廖富贵大叫:“你少给我装糊涂,我是要你把黑色卡瓦石做成金星墨玉给我吗?我是要你……” 孙老头似笑非笑看着他。 廖富贵忽然意识到自己差一点把见不得光的阴谋大声宣扬了出来,忙闭上了嘴。 好一会儿,他才忍着气说:“东西呢,现在给我,我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那两百块你照收。” 孙老头依旧一脸茫然:“你说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廖富贵终于吼了出来:“陶光明的金星墨玉原石,我让你用这个黑色卡瓦石换的。” 孙老头摇头:“什么陶光明,不认识。我只知道你让我用这个黑色卡瓦石仿造金星墨玉。我做了,给你了。钱货两讫。” 廖富贵气笑了,点头:“好啊,阴我。是不是陶光明识破了,威胁你了?他那种外行人,怎么可能识破?是不是有什么高手跟着他。” 孙老头继续摇头,像个坏了的留声机,不停重复一句话:“我不认识什么陶光明。你要的东西我做了,就是这个。” “算了,你不肯做,就把钱还给我。”廖富贵伸出手,“我找别人做。” 孙老头皱眉:“没有你这样的,送了原石过来,做好了,你又不认,还要把手工费收回去。你给我的就是这个,要求也很清楚,我做好了。找谁来评理都这样。” 廖富贵见他不肯还钱,恼羞成怒,揪着孙老头的衣服把他整个提起来,伸手就是一巴掌:“特么的,你这个老不死的,跟我玩这个。你信不信我让你在这一行混不下去。” 孙老头立刻被扇得嘴角流血,大气不出。 “干什么,住手。”有人在外面吼了一声。 廖富贵还没来得及松开孙老头,就被从外面冲进来的一个人按住了。 他想要挣扎却看见门外停着一辆警用三人摩托车,意识到按住自己的人是公安,立刻不敢动了,嘴里嚷嚷着:“公安同志,你听我说。我被这个人诈骗了。” 公安同志厉声说:“不要血口喷人,有人举报说你寻衅滋事,入室抢劫。刚才明明是你按着别人在施暴,竟然还厚着脸皮还敢反咬一口。你不要乱动,跟我回去调查一下,否则我还要告你拒捕。” 孙老头这会儿才缓过来,大声哭着:“可怜我七十几岁的人了,本本分分老老实实靠手艺吃饭。今天竟然遇见这样不讲道理的人。公安同志,请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另外一个公安同志一看孙老头花白的头发和嘴角的血,更是义愤填膺,对廖富贵说:“就算这位老人家做错了什么也有法律惩罚他,你比他年轻几十岁,怎么可以恃强凌弱,殴打老人家。不用说了,跟我们回去吧。” 廖富贵挣扎着说:“他藏了我的宝贝,公安同志一定要搜出来,不然等下他就转移了。” 孙老头把桌子下面所有没用过的黑色卡瓦石全部拿了出来,指着点了金漆的石头说:“公安同志。他让我造假,用这个黑色卡瓦石仿造玉石,说是想拿回去摆着好看。我帮他做好了一个,他忽然反口说这个是假的。本来就是假的啊,我怀疑这个人有点精神问题。请公安同志保护我。我愿意作证,证明他想造假诈骗。” 廖富贵一听,越说越说不清了忙说:“我错了,我不要这个什么鬼金星墨玉了,钱我也不要了,我认栽。” 公安却很严肃地说:“打击假冒伪劣,也是我们的职责。你现在不仅仅是寻衅滋事入室抢劫,殴打他人,还有个造假的罪名,还是老实点跟我们回去吧。” 廖富贵一下瘫软在地上面如死灰:真是偷鸡不着反蚀一把米。现在真是浑身张嘴也说不清了,越说罪越重,越说罪名越多。 ---- 下午李文军抽空去了一趟工厂。郭铭哲已经在电子厂的装配车间里了。 说是装配车间,其实就是一排可以同时坐十二个人的长方木桌。 桌子两边各一排椅子过去。 现在桌上是空的,需要装配对讲机的时候,就会在桌子中间放上装了塑料壳,电子元件,各种电表和工具的塑料框。 然后两排工人面对面坐着装配对讲机。 现在没有工人干活,东西都被放在旁边的柜子里锁起来了。 自从上次王小山的事情发生以后,李文军都很小心。就算是废旧电子元件,也不放在外面。 郭铭哲对李文军点点头:“李厂长来了。” 明知道他喊得言不由衷,李文军还是端着架子应了一声:“嗯,来了。” 好不容易等到一直厌恶的人向自己低头,当然是要尽情享受这个时刻。 该杀戮,该品尝胜利果实的时候,他从来就不手软。 郭铭哲眼里闪过一丝愤恨,只是很快,快到让人不易察觉。 李文军看见了,却当没看见,心里冷笑:呵呵,这就受不了了? 以后让你难受的日子还多着呢。 /81/81179/26183429.html 第一三二章 郭铭哲,你算老几? 郭哲明追着李文军说:“我为厂里争取到了一个订单。” 语气中带着几分挑衅和炫耀。 李文军微微挑眉:“哦,什么单位?” 郭哲明:“钨矿。说要定四个对讲机。” 李文军差一点没憋住笑出声,打开办公室进去。 钨矿……被王小山忽悠着交了定金,最后却什么也没拿到,怎么现在又找上了郭铭哲。 钨矿矿长就不能学聪明点,走正规途径,直接找他定么? 还是,郭建光出面,逼着钨矿矿长把订单给郭铭哲? 李文军心里早计较完毕,脸上却不动声色,走到办公桌边坐下,问:“嗯,他什么时候过来签合同。如果这周来不了,就只能等下下周我回来再说了。” 郭铭哲从兜里掏出十张大团结,放在桌上:“他订金都给了。” 李文军瞥了那十张大团结一眼。 上面那张的编号他认识,是他那天发给王小兰工资里面的一张。 真是想不到,兜兜转转,又回到了他这里。 郭铭哲接着说:“合同我跟他签了,400块钱一个。b级对讲机。” 特么的,这家伙还真把自己当回事,竟然敢不跟我打招呼就随便降价。 就连赵林,我都没放开这个权限给他。 这种原则性的问题,郭铭哲竟然也敢来挑衅我,这几年大学算是白上了,一点长进都没有。 李文军暗暗咬牙,沉下脸,眯眼看着郭铭哲,用手指轻轻点着桌面。 郭铭哲被他盯得心里发毛,扶了扶眼镜:“我想着为厂里争取订单,为工人谋福利。” 李文军冷冷地说:“这个厂里,只有一个人有定价权,那就是我。” 他还有更严厉的话没说出口:你只是来实习的,连正式职员都不算。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只是他不想在郭铭哲一来就把他骂得哭哭啼啼回去,毕竟他还想留着郭铭哲好好戏耍折磨几天。 这次小子,上小学和初中的时候,每次考第二都要悄悄躲起来哭,他整整看了十年,都看烦了。 郭铭哲嚅嚅地说:“可是我已经答应了。” 李文军拿起账本翻看,头也不抬地说:“那是你的事,跟我没关系。跟厂里更没关系。” 郭铭哲又羞又气,脸涨得通红,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海口夸下了,现在又要他自己去跟人家说不行,“啪啪”打脸。 李文军不想他总杵在这里,“好心”给了他一个台阶:“谁要定对讲机,请他自己来跟我商量合同,不用绕弯子。” 郭铭哲点头:“知道了。” ----- 郭铭哲拿着钱转身从电子厂出来,憋着气一口气回到了机关办公室。 王永青见郭铭哲的身影从门口闪过,暗暗好笑:“呵呵,小子,就碰钉子了?忍忍就过去了,因为忍一忍你就会发现,你压根就不是他的对手。” ----------- 郭铭哲站在矿长办公室的门口,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推门进去。 他在别人面前,特别是郭建光面前装惯了乖宝宝,好孩子,人设不能崩。 见郭铭哲一脸委屈和无奈,郭建光有些惊讶:“这是怎么了?” 郭铭哲叹气:“唉。李文军同志不同意这个价格,说只有他才有定价权。还说我算老几。” 郭建光微微蹙眉:李文军虽然狂傲,也不至于这么说话。那天晚上他去找李文军说郭铭哲来实习的事情时,李文军还挺客气谦逊的。 莫非是现在厂子效益好了,王小山进了(监狱)教育改造场,王永青又下台了,他觉得自己无敌,尾巴就翘上天了? 郭建光心中疑惑,嘴里却还安抚郭铭哲:“本来按照协议,矿里是没有权利干涉电子厂的经营的。他说的也没错。本来我想看看他愿不愿意让利,不愿意就算了。我跟钨矿矿长说一声,还是500一台。” 郭铭哲见郭建光竟然不生气又补了一句:“李文军说,要买对讲机只能直接找他,其他任何人都没资格。” 郭建光笑了一声问:“他那么冲吗?是不是你说错了话。” 郭铭哲脸上堆出委屈的表情:“没有啊。我现在都不敢叫他李文军同志,而是叫他李厂长。我觉得,他会不会还在为我举报偷窥的事情记我的仇。” 郭建光沉吟了一下:“可能,如果是那样,就更没什么好计较的了。” 郭铭哲越发觉得郭建光肯定是知道偷窥的内幕了,决定试探一下:“爸。我举报他,是出于正义,我又没做错什么。” 郭建光默默看着他,看得郭铭哲心里发毛。 郭建光一字一顿地说:“我说过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提了,对你,没有好处。” 郭铭哲心里一沉,手脚冰冷。 果然,虽然不能肯定,但是也是十有八九了。 郭建光就算是不知道细节,也肯定是猜到内情了。 看郭铭哲愁眉苦脸的沮丧模样,郭建光又有些不忍心,缓和了脸上的严肃,温声安慰:“你不用发愁了,我去跟钨矿矿长说。都不是什么为难的事。” ----- 郭建光坐下,打通了钨矿矿长的电话:“哎呀,矿长,真不好意思。本来看着兄弟单位的面子,想帮你优惠一点。可是电子厂的李厂长说,最近订单比较多,本来就做不过来,实在是不能优惠。但是他可以把其他订单先放一放,先做你的。” 钨矿矿长一听,哪里还会计较几百块的事,忙说:“行行行,多谢郭矿长。” 郭建光说:“具体细节,就麻烦你打给李厂长,跟他详细商量。这边定金,我转交给他。他肯定会尽快帮你做。我给你电子厂的电话,你方便记一下吗?” 钨矿矿长:“好好好。你说。” 郭建光挂了电话。 郭铭哲一脸崇拜:“爸爸,你好厉害。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本来是抢订单没抢成的尴尬事,硬生生被郭建光说成了托情帮忙插队的事。郭建光笑:“儿子,好好学吧。社会是个大学校,人生是个马拉松。很多事情,都不是那么绝对的,看你怎么处理。不能着急,要看长远。现在你可以去把这钱交给李文军了,就说是受钨矿矿长所托替他转交定金。别说是你谈的合同,你收的定金。” 郭铭哲点头:“知道了。” 他脸上笑嘻嘻,心里妈卖批:“李文军这一次就算你这一回合赢了也没有鬼用。我爸说得对,我们两个的竞争就是个马拉松。我有我爸的支持,我的计划很快会让你跌入更深的深渊。” /81/81179/26183430.html 第一三三章 看谁还敢来当贼 李文军在办公室默默等着。 如果郭建光打电话来逼他接受这个价格,那他就要提防郭建光这个人。 如果是钨矿矿长打电话来,说跟他订购对讲机,那不管郭建光怎么耍手段争权,对他还算光明磊落。 桌上的电话,响起来了,是钨矿矿长打来的。 李文军微微一笑,也松了一口气。 他从心底还是希望郭建光能担得起他的尊重,毕竟郭建光是李文勇和李长明尊重的人。 “哎呀,李厂长,终于跟你说上话了。真是好波折。”钨矿矿长有些唏嘘。 李文军也觉得好笑:本来是个简单的事,被搞得那么复杂。这个钨矿长是不够聪明呢,还是太倒霉…… 钨矿矿长说:“你也知道,钨矿下半年要搞建矿周年庆,也是15年的大庆。我需要买4个对讲机,很着急。” 李文军说:“好,b级4个2000块,你过来签合同,还是我把合同打印签字寄给你,你签了再寄回来。” 钨矿矿长:“你直接打印签了给我吧。我就不用来回折腾一趟了,反正定金我都叫郭矿长帮忙拿给你了。到时候你把收据和合同一并给我就行。” 李文军:“行。” 挂了电话。 郭铭哲刚好进来。 他把刚才那100块放在桌上:“钨矿矿长的定金。” 他再不敢作妖,生怕李文军又折腾他。 李文军点头:“嗯,放在这里吧。我会处理的。” 郭铭哲忙应了,转身要走。 李文军叫住他:“辛苦你了。大太阳下跑了几趟。” 郭铭哲一愣,鞠躬点头:“不辛苦,不辛苦。我来就是学东西的。李厂长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做。” 李文军点头:“行,去吧。” 郭铭哲这才又走了,相比刚才的蹒跚疲惫,身影似乎跳跃有力得多了。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 到现在,郭铭哲才算是摆正了态度了。 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这一招对付郭铭哲这样读了几年书,就以为自己不可一世又初入社会的菜鸟最好用了。 李文军拿了合同填好签字盖章按指印,打算等下用加急挂号寄给钨矿矿长。 b级对讲机都是现成的。 只要等钨矿矿长返回合同,他就能把对讲机寄出去了。 ---- 门口有人怯怯地叫了一声:“李厂长在不?” 李文军听着像老王头的声音,一蹦起来,冲了出去打开门。 果然,他的一个“供货商”就站在门外。 老王头苍老消瘦了一圈,杵着个烂树枝当拐杖,浑身脏兮兮的,一股汗馊臭气扑面而来。 李文军有些心酸:“老王头,你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副样子。” 老王头咧嘴笑:“嗨,老了就是这样不中用,随随便便摔一下就躺几天。” 李文军扶着他坐下。 老王头腼腆笑着:“我好多天没洗澡了,一身肮脏得很,别熏到你了。” 李文军眼角酸胀,笑了笑:“没事。” 老王头扬了扬手里的两个破收音机:“我收了两个这个,知道你开厂子了,来问问你还要不要。” 李文军掏出两块钱递给他:“要的,要的。你给我。” 老王头像个孩子一般笑起来,露出发黄的牙齿,小心翼翼把那两块钱放在兜里。 李文军想了想,说:“老王头,我这里缺个看门的,你愿意干着活吗?” 老王头哆嗦着嘴唇:“我这样子,来了贼也打不了,连扫地都不能干,能看门吗?” 李文军点头:“没事,每天有人来打扫卫生的。你就帮我开开门,烧烧水,收收信件。你要害怕,等我找条狗来。万一有贼,你就放狗。不过你来我这里可不能再喝酒了,喝酒误事,实在馋了就喝点茶。” 老王头忙说:“我有狗,我有狗。” 李文军知道他有一条乌黑的土狗,说:“好,把狗带来。我每个月给你十五块钱,包住。你自己解决吃饭,可以在这里做。门旁边有个小屋子,有点漏雨。等下我找人安张床,补一下屋顶就能住。水龙头,蜂窝煤小炉子什么的都是现成的。” 老王头做梦也没想到有这种好事,只知道点头了:“诶诶诶,好好好。” 李文军说:“你现在回去收拾收拾,明早就过来。” 老王头忙说:“我等下就过来。你等我一下。” 李文军笑:“没有床,屋顶也漏雨。明早来也来得及,放心,我说话算话。” 老王头咧嘴笑:“不妨事,总比我那棚子强。” 李文军想了想又说:“你就把锅碗瓢盆衣服被褥拿过来,别的那些纸皮铁盒就不用拿了。这里没地方放,人来人往多,放那些东西也不合适。你就放在那棚子里,也没人要,你要想看了,就回去看看。” 老王头点头像鸡啄米:“好好好。” 李文军:“那你去收拾,我去找床来。顺便配个大门的钥匙。你要先回来,就在门口等等我。” 老王头忙杵着拐棍走了。 李文军想了想:李文勇原来睡的那个床放着也没用,要不拿到这里来吧。以后需要了,再买个新的给李文勇。 李文军取了合同锁了门,匆匆忙忙出去,寄了挂号信,配了钥匙,弄完撞见柳冬生拿着扫帚桶子要去电子厂打扫卫生。 李文军忙招手:“今天不用打扫了,来帮我搬床。” 柳冬生犹豫了一下闷头跟上了李文军。 李文军跟刘翠红说了一声,刘翠红也觉得挺好的,帮忙一起拆了床。 然后李文军和柳冬生就抬着去了电子厂。 ------ 老王头拎着他少得可怜的家当,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身边跟着那条黑得像碳一样的狗。 “黑条。”李文军叫了一声。 黑条冲李文军摇尾巴。 李文军摸了摸黑条的头,笑着对它说:“有了你,谁敢进来偷东西都是死。我就不担心了。” 老王头一脸懵懂:“李厂长,你什么时候见过我的狗。” 李文军笑了笑:“可能它之前出来找食的时候见过。” 老王头点头:“哦。” 想想,还是不对啊。就算黑条出来找食,又不会说话,李文军是怎么知道他名字的。 再说黑条可凶了,见了任何陌生人都是一顿狂吠。 /81/81179/26201945.html 第一三四章 看看这货有多惨 李文军叮嘱老王头说:“你白天把它拴好,免得吓到客人,晚上再放出来。” “诶,好。”老王头点头。 李文军开了那间小屋子的门,找了楼梯来,打算上去屋顶把那瓦片稍微修整一下。 其实他早就打算这个屋顶修一下做传达室,连瓦片都买好了,结果一来没空,二来也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守传达室所以一直没动手。 柳冬生说:“我来吧。” 李文军看了他一眼,让开了:“你小心一点。” 其实让柳冬生干,他担的风险更大。 柳冬生这种娇生惯养的,好少干粗活,万一出点岔子摔下来受了伤,柳家还不知道要怎么闹。 可是柳冬生现在明显是在逼着自己担起责任来,李文军只能给他机会。 不然柳冬生一辈子像个巨婴,连带着李文勇往后的日子都不好过。 柳冬生战战巍巍爬上木梯。 4米5高的屋顶,他爬了足足有五分多钟,真是比树懒还慢…… 李文军知道他是害怕,也不催。 这种事越催越慢,还会有危险。 其实要是换他来,三十秒能上下两个来回。 柳冬生坐在屋顶上,擦了擦额头的汗,望向远处,兴奋地对李文军摆手:“我上来了。” 爬个屋顶,硬是爬出了登山队员爬上珠穆朗玛峰的感觉。 李文军哭笑不得:“趁着天还没黑,赶紧把碎了的瓦片换成新的,全部仔细检查一遍啊。” 柳冬生干劲很大,仔仔细细检查了一个小时才干完,然后又战战巍巍下来了。 他擦了一把汗,叉着腰,昂着头,像只准备打鸣的小公鸡。 自信心这不就上来了吗? 李文军暗暗好笑,又指挥着柳冬生和他一起把床装好,叮嘱老王头晚上把大门锁好,就跟柳冬生出去了。 李文军站在门外,掏了五块钱出来递给柳冬生。 柳冬生不接:“我今天没打扫,这个就算打扫了。” 李文军说:“今天的打扫的这一次我照样给你记,这五块钱是额外奖励你的。拿着吧,这是你应得的。我另外找人补屋顶也要花钱。” 柳冬生犹豫了一下,接过了钱。 李文军说:“只要吃得苦,肯动脑子,其实你也能做很多事。你以后可是要养家糊口的男子汉。” 柳冬生看了他一眼,挺起胸膛:“是,我是要养家糊口的男子汉,什么都要会做。” “啪……啪……啪……” 远处传来球打在地上的有节奏的响声。 李文军一抬头,就看到李文勇一边走一边运着球朝这边来了。 李文军扶额,这么快就五点了吗? 他这个哥真是像索命的阎王一样,准时准点。 李文勇停在远处:“我就知道你躲在这里,赶紧的,回去换衣服,到练习时间了,大家都在等你呢。” 李文军皱眉:“我累了,练不动了。要不我打替补吧。”上午两小时,下午两小时,才几天他就晒得脱皮,他真是比生产队的骡子还苦。 李文勇一瞪眼:“你还想不想打广告。你要不打主力,就别想我帮你打广告。” 李文军叹气:“我的亲哥啊……” ------------------ 柳冬生回去的时候,孙细妹已经做好了饭。 柳解放知道柳冬生跟李文军的协议,虽然心疼,可是想想李文军说过的话,又忍住了。 柳冬生满脸黑灰,手指甲里也全是黑泥,把五块钱拍在桌上:“我挣的,一下午就挣了五块钱。” 柳解放瞪大眼睛:“李文军怎么折腾你了?他叫你去帮他家做蜂窝煤了?他也太过分了,有钱也不能这么欺负人。” 柳冬生摆手:“没有,我修了一个屋顶。他给我的报酬。” 柳解放越发生气:“这么高,我都不舍得让你去,他怎么好意思?” 柳冬生也瞪眼睛:“是我自己要上去的。我一个大男人,这点事情算什么。以后家里的体力,什么做蜂窝煤,修屋顶,搭葡萄架,搬东西,都让我来做。我什么都能干。你们不要小看我。” 他说完昂首挺胸地往后面去洗手了。 柳冬生和孙细妹看着对方,老泪纵横:“儿子长大了。” “早该长大了,是我们太小心了。” “是的,放手让他长大吧。这一次你摔断手,可能就是老天给我们的警告吧。” ------------ 李文勇他们这几天天天在练李文军说的战术。进攻的有效性和灵活性,防守的严密性都大大提高。 孙杰兴奋地说:“我们这一次肯定横扫一切,所向无敌。” 李文勇也说:“这一次,应该能去跟全国的强队一较高低了。” 远远看见霍段明路过。大家一起停了脚步,默默看着他。 这才两天功夫,霍段明好像换了个人,胡子拉碴,神态萎靡,完全没有半点过去那精神百倍眼里发光的样子。 霍段明看到李文勇,也停下来,望着这边。他似乎是想打招呼的,可是脸上挤出来的笑,比哭还难看。动了动嘴唇,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又继续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慢慢走远了。 队员小声议论:“他到底怎么了,副队长当得好好的,忽然就请求调离一线岗位,还坚决的很。” “可不是嘛。又不是伤病,家里也没有特殊情况。忽然就退下来,能有好岗位吗?” “听说还是王小兰帮他求情,他才在王副矿长管的老干活动中心,弄了个管理员的岗位。” “啊,老干活动中心啊。那不就等于废了吗?才二十多岁,每天帮那帮老干部收麻将倒茶拖地擦桌子。” “谁说不是呢。不知道咋想的。如果实在是待不下去,怎么不干脆换个单位。” “唉,哪有那么容易哦。一个萝卜一个坑,除非是新开的矿区,不然哪有位置。” 这些事大家都知道,现在故意在李文勇和李文军面前小声议论,其实是想李文勇给个解释。 李文勇垂眼把玩着手里的球,好像跟他没关系一样。 大家见李文勇一声不吭,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除了李文军,没人知道,其实李文勇是在给霍段明留后路,不想把那件事说出来。 /81/81179/26201975.html 第一三五章 别惹陶光明 李文军跟李长明说了老王头的事。 李长明立刻答应给他做一根拐杖。 李文军洗过澡吃了饭,跟点点躺在竹床上看星星歇凉讲故事,被点点逗得直笑,里面电话却响了。 他本来不想理,可是那电话声响了又响,好像李文军不接,它就不罢休一样。 李文军只能起来,进去接了电话。 原来是陶光明。 “你还有啥急事啊,这么晚还给我打电话。”李文军哭笑不得。 陶光明心情很好,一边笑得抽抽一边说:“我有个很好笑的笑话,迫不及待地想要给你听,所以就打过来了。反正你这会儿肯定还没睡。” 李文军哼了一声:“我看你是太闲了。” 陶光明自顾自地往下说:“有人拿了黑色卡瓦石叫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工匠仿造成墨玉。老工匠做好后,那人翻脸不认,说老工匠把他的墨玉换成了黑色卡瓦石,甚至以武力相威胁,逼老工匠交出墨玉来。幸好公安及时赶到,制服了那个疯子。” 李文军听得暗暗挑眉:廖富贵就去找孙老头了? 陶光明也不管李文军有没有在听,只管往下说:“经公安调查,这个疯子前不久采购了一批黑色卡瓦石,而且本市最近一个月只有他采购了黑色卡瓦石。所以,证据确凿,是他造假不成,敲诈老工匠。这个人现在已经被拘留候审。” 李文军感叹:“啧啧,你又送进去一个。”听说那天在电影院闹事的人,被翻出了许多旧案,刚好撞上严打,直接被判了个终身监禁。 陶光明果然说到做到,说不让那人出来了,那人就真的要被关一辈子了。 陶光明又说:“现在那人名声彻底坏了。他的买家都在找人鉴定看之前从他手里买的金星墨玉是真的还是假的。他只能承认,玉石原料是跟我买的。我这里还有玉石原料,可以证明之前的是真的。” 李文军紧张起来:“孙老头没把我供出来吧。”虽然他没做亏心事,可是暂时还是隐身幕后比较好。 陶光明在那边笑出鹅叫声:“呃呃呃,想不到吧。孙老头比我们想象中要聪明。他一口咬定不认识我,我也没去找过他。金星墨玉原石什么的,他也没见过。廖富贵给他的就是让他加工黑色卡瓦石的钱。至于为什么廖富贵要给他那么多钱,他也不知道。” 李文军恍然大悟,应了一声:“哦…….” 原来如此,廖富贵又不敢明说他叫孙老头用黑色卡瓦石仿造金星墨玉是为了偷换李文军的东西,只能闷声亏,有苦说不出了。 孙老头果然是个老江湖。 陶光明说:“我想干脆请孙老头来给我干活算了。每天来我这里上班,我就在农贸市场的办公室里给他弄一间工作室。他做一件,我给他一件钱,反正不许他把东西带走就行。” 李文军不置可否:“这个,要你自己考虑了。” 陶光明:“如果我买设备,一块石头肯定不够,你什么时候再给我更多。” 这才是他打电话的目的。 李文军哭笑不得:“都说了,你一口气吃不下那么多,先把这一个做好卖出去,再来找我。再说这东西是稀罕宝贝,哪里说有就有的。我也要碰运气才能找到。” 陶光明叹气:“我要有你那个眼力,我还开什么电子厂,每天什么都不做,就去河边翻石头。” 李文军被他逗笑了:“去翻啊,你能翻得到,我叫你声大爷。” 陶光明叹了一口气:“不跟你耍贫嘴了。我还有一件事想要告诉你。” 李文军:“你真是越来越墨迹了,一句话分成好多次说,你这是便秘还是挤牙膏,怎么就不能痛快点一次说完。” 陶光明:“因为这是三件事,所以要分开说,你不听算了。” 李文军:“好好好,你说你说。” 陶光明:“我姐说,下周会到一批电视机,她给你留了一台,你打完球赛回来,就来拿。” 李文军狂喜:“真的?” 陶光明冷笑:“呦,现在感兴趣了,看来你挺想要一台电视机的,所以你还是快去快回吧。要是等得太久,我不能担保不会把电视机转手卖给别人。所以,你记得,别在省城玩太久。” 李文军笑出了声:“啧啧,你真是比我家顾老师黏人多了。” 陶光明恼了:“啰嗦!赶紧回来就是了。” 然后把电话挂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回头看了看淡定的顾展颜和点点。 啧啧,他要出门四五天,他最牵挂的人却好像没有一点不舍得的样子。 ------- 老王头好好洗了个澡,把院子里扫得干干净净,还从山上挖了两棵栀子花来种在墙边。 电子厂还真有了几分小厂子的模样。 钨矿矿长两天就收到合同,然后立刻盖章往回寄。 李文军这边也把4个对讲机寄出去了。 下午练球的时候,李文勇问李文军:“你打算怎么打广告。” 李文军说:“我打算赞助球队的队服,后面印电子厂的名字和我的对讲机图片。之前委托市服装厂帮我做,今天已经到了。” 李文勇嗤笑:“就这样?”之前听李文军说,他还以为李文军在开玩笑。 李文军伸开手臂比划:“不是,等我们比赛的时候,我还要在场边拉上大横幅。” 其他人也笑了:“这广告没用,谁知道文军电子厂是什么。更不知道我们背上印的那个图片是什么东西。” 李文军:“然后每个人配一台对讲机,方便比赛的时候联络。回来你们再还给我。” 这句话像在场上引爆了个炸弹,巨响之后是死寂,然后惊喜的倒吸气声音此起彼伏。 队员们个个兴奋得直搓手。 “我草。” “这个跩。” “厉害了。” 大家都知道李文军的对讲机,小小一个,卖到八百块一台,跟金砖一样金贵。 只有厂长和矿长级别的人才有资格拿。 上一次他们亲眼看到人用,还是在周年庆上看周立国和王矿长用。 李文军竟然豪气到每个人配一台!! /81/81179/26201976.html 第一三六章 就是不还 大家都凑上来问李文军,七嘴八舌地问他。 “这样不太好吧,太奢侈了。” “就是,几百块一台呢。一人一台,就算我们不要教练,也要十台啊。” “弄坏了怎么办?要赔吗?” 李文军笑了笑:“弄坏了也不怕,只要里面的元件原原本本还给我就行了。” 其实其他的都不值钱,只有他手工做的那个元件值钱。 “对讲机呢,什么时候给我们。” “最好现在就给我们,让我拿回去给我爸妈也见识一下。” 李文军招架不住:“行行行,等下打完球就去电子厂一人领一个。不过你们要写个收据给我。顺便把球服也领了。” 李文勇严肃地说:“各位,我丑话说在前面。大家都知道这东西有多抢手。到时候肯定有人出高价跟你们买。要是谁动了邪念,把东西卖了,然后跟我撒谎说不小心丢了,不要怪我翻脸不认。” 对没有邪念的人来说,这就是个高级玩具,但是对有心的人来说,这就是赚钱的邪路。 毕竟已经有不止一个先例,他也不敢大意。 大家都知道王小山的事,面面相觑,点头:“放心,老大。这个分寸还是有的。” “这里的人都不会干这事。” “这种钱,是能赚的吗?” “就是,军少对我们那么好,我们不会那么狼心狗肺。” ------ 队员们想着对讲机,哪里还有心思练球。李文勇索性提前结束,让大家跟着李文军去领对讲机。 一群人浩浩荡荡,个个都是高挑个的年轻帅小伙,引的路人都回头看。 一进电子厂,黑条就猛地扑过来,狂吠:“汪汪汪!” 它睁大了眼睛,露出尖牙,口水四溅,拼命往前窜,铁链被崩得笔直。 一群大小伙吓得立刻又齐刷刷缩了回去。 李文军笑:“没事,它拴着铁链呢。” 孙杰小声问:“铁链牢吗?” 李文军点头:“放心,牢的。再说你们跟着我进去,它就不会吠了。” 李文军进去,叫了一声:“黑条,坐下。” 然后黑条就立刻安静下来,坐下摇尾巴。 其他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跟着李文军进去。 李文军打开柜子,把对讲机拿出来,一个一个打开装好最后一个元件,才又合上递给队友。 队友们领一个就在李文军准备好的收据上签字,摁手指印。 然后先拿到的几个人已经迫不及待地试了起来。 “喂喂。黑三,我是红三。” “喂喂,白痴,今晚去你家打升级,拖干净地板等我。我要让你钻桌子钻个够。” 李文勇哭笑不得:“你们好幼稚,好歹也走远些再试。” 然后队友们欢天喜地地拿了衣服和对讲机走了。 李文军递给了李文勇一个。 李文勇说:“我也要吗?” 李文军笑:“当然,你是队长,方便你找人啊。我到时候可能要在省城里转转。你万一要找我也容易。” 李文勇点头:“好。” 其实柳冬梅刚好也是那几天在省城培训。 李文勇其实还想给她也要一个,方便他找柳冬梅。 李文军看透了他的心思,又给了他一个:“这个小一点的给柳冬梅。你跟柳冬梅说话的时候,拨一下这个开关,就只有你们两个能听见了,别人听不见。” 李文勇很惊讶:“还可以这样。” 李文军笑:“难不成,你还想我们所有人听你们夫妻说悄悄话?” 李文勇红了脸:“切,我们又不会说什么奇怪的话,怕什么。” 嘴里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这小子考虑还挺周到的。 而且,他这么快就把对讲机升级了,真不是一般的厉害。 李文勇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有四个对讲机没收回来,那就是周立国手上那四个。 当时说好租两个月,眼看就要到时间了。 李文军用桌上的电话拨了周立国办公室的电话:“周主任,当时你借的那四个对讲机快要到期了哦。” 周立国愣了一下回答:“啊,是的。” 李文军:“如果现在没用了,要不提前换回来,也好早点把押金拿回去,余下的租金也可以退给你。” 周立国:“啊哈哈,不着急不着急,我再用几天,我还怕你跑了不成。” 李文军心里觉得怪异,却没再说什么,挂了电话。 李文勇问:“怎么了?” 李文军摇了摇头:“没事。” 他心里有一个猜测,却不能讲出来。 周立国当时跟他借对讲机的初衷是为了搞好周年庆向王永青邀功。现在周年庆确实很成功,可是王永青也下台了。 这么一大笔押金在这里,周立国当时都不敢拆对讲机就怕弄坏,现在用完了不是应该立刻马上把这块烫手的洋山芋还给李文军吗? 现在还要拖着,肯定是有人比他位置更高的人不让他还…… -------- 本来周立国早该把对讲机还回去了,可是对讲机这事是王永青点头后办的。结果没想到短短半个月,对讲机还没用完,情势就变了。 王永青变成了副职,话事人成了郭建光。 这个换对讲机的事情,是向王永青请示好呢,还是向郭建光请示呢? 向王永青请示,怕郭建光把他划到王永青的旧部里。 向郭建光请示,又怕王永青说他见风使舵。 后来他想了个折中的办法,用一个文件,从下往上传递批阅。 这样一来,就向王永青和郭建光两个人都请示了,而且合情合理合乎规矩。 只是这个文件审批时间实在是太久了。 硬是到几天前才审批完。 送审批文件来的竟然是郭铭哲 周立国很惊讶,招呼郭铭哲:“诶,郭铭哲同志,怎么好意思麻烦你来送文件,小郑呢?” 一朝天子一朝臣,以前是王小山来他这里耀武扬威,不是要这个就是要那个。 现在换成郭铭哲了。 郭铭哲笑嘻嘻地说:“周叔叔,你好,我刚才在我爸那里,刚好看到桌上的这个文件已经签了字了,就顺便帮你送过来。” 周立国笑着:“哎呀,真是太感谢了。郭铭哲同志一直都是这么懂事。” 郭铭哲说:“那个对讲机什么样子,能不能让我看看。” /81/81179/26221872.html 第一三七章 感觉身体被掏空了 周立国想他也是学电子专业的,好奇这个东西也正常,把柜子里的对讲机拿出来递给郭铭哲:“行。” 郭铭哲拿过来就想拆开。 周立国吓了一跳:“诶诶诶,可不能拆,我跟李文军签了协议的,交了押金的,拆开损坏,要赔几百块的。你周叔叔我,可没这么多钱赔给他。” 郭铭哲笑了笑又拿了一个:“这么急急忙忙的,也看不出什么门道来,接我研究几天,可以吗?” 周立国面露难色。 郭铭哲说:“要不,我去跟我爸说说?” 周立国只能说:“嗨,这种小事不用麻烦矿长,你就拿回去玩几天再还给我。不过,不能拆啊。不能弄坏啊。” 于是郭铭哲就把两台对讲机拿走了。 然后,几天过去了,没有任何消息。 ----- 刚才接了李文军后,周立国立刻给郭建光家打电话。 还好,是郭铭哲接的电话。 “郭铭哲同志啊,那个对讲机你研究的怎么样了?我要还回去了啊,租期快到了。租金一个月要一百块钱,挺贵的。” “别着急嘛,我还在看。” “你什么时候能看完呢,总不还也不行。如果要续租,我需要向郭矿长申请。” “电子厂不是矿里的工厂吗?怎么借用个对讲机还要租金和押金。” “这事说来话长了。租这个对讲机的时候,还没有电子厂。这件事,你要是有兴趣可以问一问郭矿长。” 周立国三番五次提到郭建光,就是想委婉地敲打敲打郭铭哲,警告他不要乱来。 郭铭哲自然是听出来了,却当没听出来,只说:“好的好的,知道了。我过两天就还给你。” 他说过两天就还回来,而且李文军要出去打球赛,怎么也要四五天才能回来,才有空再问周立国。 在那之前,应该都不用担心。 周立国想了想,只能又说:“好,那就过两天吧。不过过两天你一定要还给我,不然我只能找郭矿长申请延期了。” ---------------- 李文军他们出发那天,矿里搞了个轰轰烈烈的送行仪式,像是送出征的战士一样,敲锣打鼓地送他们上了火车。 顾展颜抱着点点站在站台上的树荫下,远远望着李文军,眼里似乎有千言万语,却又不靠近。 点点还不知道离别的概念,只觉得周围闹哄哄的,让她害怕,所以紧紧抱着顾展颜的脖子,靠在她怀里,大眼睛“咕溜溜”地转着往这边看,找李文军。 不知道怎么的,李文军就忽然想起自己重生前最后那一次回来。 那时他处理完在矿区的所有事情离去,心如死灰坐在火车上,跟周围的喧闹格格不入,脑子里只重复着一句话:“我迷了路,我游荡着,我寻求那得不到的东西,我得到我所没有寻求的东西,却失去了我最宝贵的东西。” 恍惚间好像就见顾展颜抱着点点远远站在站台上,然后等他细看,那里又只有摇曳的树荫,什么都没有。 李文军忽然有些害怕,好害怕这一切都是梦,像镜花水月,手一碰就会碎裂,想要确认就会醒来。 喉咙被什么哽住了一样,眼眶酸胀。 他朝那边努力挥了挥手。 顾展颜拉着点点的手,微笑朝这边挥手,张了张嘴,像是在说;“早点回来。” 李文军用力点了点头,咧嘴笑着,无声地说:“我会的。多保重。” 其实顾展颜已经放暑假了,李文军要她们一起去。 顾展颜却怕别人笑话她太黏李文军,给拒绝了。毕竟李文军他们只去几天就回来。 要是个个都带家属,还不乱套了。 ----- 烧煤的最老式蒸汽火车拉响了汽笛。 “呜……” 一道雪白的蒸汽柱直冲蓝天,提醒着人们,火车将要启程。 远处青山白云越发清朗明媚。 跟站台上的柳冬梅说话的李文勇才道别,上了车坐在李文军面前。 见李文军脸色不太好,李文勇安慰道:“过几天就回来了,再说这几天都让她们三个跟爸妈一起住,不用担心。” 李文军又朝顾展颜轻轻挥了一下手,勉强一笑:“是啊。” 柳冬梅这会儿站到了顾展颜身边,李文军心中那种强烈的不真实感和惶恐才淡了一些。 没有人经历过他所经历的事情,所以没有人能体会到他的惶恐和患得患失。 就算是最亲近的人也是。 火车再次拉响汽笛,缓缓启动。 随着蒸汽发动机活塞往复的轰轰巨响的节奏越来越快,火车行驶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树木,田野和山川在窗外掠过。 白色的柱状烟雾在两座山间飘荡,夹杂着煤灰的风迎面而来,空气中满是机油和蒸汽的味道。 与后来五花八门的各种交通工具出行不同,这个年代出远门基本靠长途汽车和铁皮火车。 火车站的数量稀少,所以能坐火车的人也不多。所以能坐上火车是一件值得骄傲的和炫耀的事情。 矿区边就有专门的火车站,相对而言,矿区职工出门,还是简单得多。 去省城参加比赛是莫大荣耀,矿里报销食宿和路费,每天还有补助。 这群年轻人跟公费旅游一样开心。 队友们早拿出来扑克开始打升级。 “队长,你打吗?”孙杰问李文勇。 李文勇摇头:“你们打吧,我想睡觉。” 郑跃华冲李文勇挤眉弄眼:“队长,小别胜新婚,你是昨晚上太勤奋了吧。还是有点好,不然身体都被掏空了。” 李文勇气笑了,拿着旁边的一叠报纸就朝郑跃华扔了过去:“你个混蛋,年纪轻轻,思想挺黄,整天胡说八道,你要是太闲,就做一百个俯卧撑。” 大家一听,大笑起来。 “叫你嘴欠。”孙杰拍着郑跃华。 “赶紧做俯卧撑去。”另外一个说 郑跃华摇头:“啧,肯定是被我说中了。队长这是恼羞成怒了。” 李文勇装作生气,还要找东西扔那人。 郑跃华忙说:“不说了,不说了,打牌。” 李文勇抽了抽嘴角,抱着胳膊闭上眼。 其他人兴奋得开始洗牌。 “老子今天要让你们擦地板。” “滚,你个臭手,等下就是你自己擦。” “昨天你输那么惨,忘了。” “那是手气不好,我要能抓到你那个牌,直接一升到底。” /81/81179/26221873.html 第一三八章 奇怪的旅客 四个人一桌,除去李文军和李文勇,刚好两桌。 这两天李文军都在弄一个文件折腾到很晚。 广播里放着保留曲目《祝你一路顺风》,车厢摇晃着,让李文军更加昏昏欲睡。 列车员开始在车厢里查票。他们十个人票全部在李文勇身上,李文勇拿出一叠二指宽的厚厚的小卡片车票递给列车员。 “全部是到省城?”列车员例行提问。 “是。”李文勇回答。 列车员笑:“今天真是奇怪,这一车厢的都是去省城的。” 队员们已经进入状态了。 “炸弹,炸死你们这个王八蛋。” “我擦,你个蠢货,我是对门,你炸我,你有病吧。” 李文军被他们吵得睡意全无索性拿起刚才李文勇扔郑跃华的报纸出来看。 报纸上有个收音机厂在征求电视广告。 他盯着那个广告,嘴角勾了勾:杀戮的时刻,又到了。 明天就直接把广告词寄到厂里去,几百块又到手。 ------ 列车员推着小推车路过,一边走一边叫。 “同志们把脚收一下啊,瓜子花生橘子水,香烟啤酒扑克牌,有同志需要吗?” 火车上的这些东西比下面贵,但是不需要票就能买。有些还是农村供销社买不到的东西。所以很受欢迎。 队友们一人买了一瓶橘子汽水,“啪啪啪”的打开了盖子在喝。 “啊,爽。” “咱们矿区的高温费什么时候能改成发汽水票?” 李文勇笑:“回去我跟工会说说。” “哇,太好了。” “队长威武。” 李文勇:“诶诶诶,前提是你们好好打,拿个冠军回来,别光想着吃喝。” 大家都齐刷刷转头看着李文军。 猛然被所有人盯着,李文军忙收起贪婪的笑容,一脸茫然:“看我干什么。我只是广告商。” “少来,你好好打,比什么都强。” “就靠你跟队长配合了。你们两个组合天下无敌。” “就是。” ---- “哎呀,肚子疼。”孙杰忽然捂着肚子叫,“我去一趟厕所。老大你来替我打一会儿。” 李文勇哼了一声:“嗤。懒人屎尿多。赶紧去……” 孙杰的对手叫到:“孙杰你故意的吧,是不是手气太差,打不下去,才要老大来帮你。” “就是。” “滚,老子肚子痛死了。”孙杰哼哼唧唧去了。 ----- 过了半小时,孙杰还没回来。 李文勇都打了好几把了,忍不住嘀咕了一声:“这混蛋是掉厕所里吗?”毕竟是他带队出来,每一个队员的安全,他都有责任。 他打开对讲机说:“喂,孙杰,你是掉粪坑了吗?” 孙杰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我忘带纸了,老大叫人帮我送点纸来。” 其他人哄笑起来。 “蠢货。有你这样的吗。” 孙杰在对讲机里叫:“鬼知道这个厕所原来没有纸的。” “上哪里的厕所都没有纸啊。” “你特么是皇帝吗?上厕所还要人送纸。” 车上的乘客立刻全都围过来看李文勇的对讲机。 “诶?这是什么?” “电话吗?” “不对,我没看到电话线。” “收音机吧。” “胡说,你见过播音员跟你对话的吗?” “那是什么东西,没见过。要是能这样就能跟远处的人讲话,那岂不是到哪里都能打电话,太方便了。” 李文勇不理周围人的喧闹,看了一眼其他七个,问:“谁去?” 大家都叫:“我才不去。” “就让白痴在厕所里待着吧。” 李文勇说:“来吧,抽牌。谁抽到的牌面最小,谁去。” 孙杰又在对讲机里叫:“老大,快点,我腿都麻了。马上到站了。” 列车车窗是透明的。 快到站的时候,列车员会把卫生间锁起来,以免各种污秽之物全部留在车站铁轨上,弄得臭气熏天。 站台上全是乘客,到时候孙杰被缩在厕所里,就要光着屁股跟站台上的乘客大眼瞪小眼了。 李文勇回答:“啰嗦,给我老实待着。” 他拿了七张牌,给七个人抽。 最后郑跃华抽到了方片3,不能再小的牌。 其他人拍手笑着推郑跃华:“赶紧去。” “记得多带两包纸。” 郑跃华拿了卫生纸,骂骂咧咧去了:“特么的这个死黑三号。老子真是倒霉透了。” ---- 有人过来问李文勇:“这位同志,请问你们拿的是什么。” 李文勇:“我们电子厂生产的对讲机。” 那人忙说:“我是做服装生意的,在穗城,正好需要这个设备。” 李文勇朝李文军抬了抬下巴:“问他。他是厂长。” 李文军是整个队最年轻的。 本来乘客们都只觉得他挺帅,相比同伴都要文静,没想到,他竟然是厂长。 现在大家的目光都盯着李文军,整个车厢一下变得安静得很。 李文军不紧不慢从包里拿出本子,写了个电话号码和地址,撕下来递给对方:“不好意思,这几个对讲机,我们要用,不能给你。这是我们厂的地址,你要是需要的话,可以来厂里订购。这几天我不在,但是有人会接待你。” 他交代了赵林代接单,生产就等他回去再说。 那人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就是电子厂在黄铁矿,交通不太方便。”李文军:“这几个我们自己要用,而且你要用的话,也要另外做,这几个功能不合适。” 那人看着李文勇手里的对讲机,恋恋不舍地接过纸条。 ----- 正说着郑跃华骂骂咧咧回来了,身后跟着孙杰。 大家一看孙杰,忍不住捂嘴偷笑,散了。 李文勇皱眉,郑跃华问:“老大怎么了?” 李文勇摇头:“这个人真奇怪,好像非要拿到我手上这个对讲机不可,不愿意自己去厂里定。” 又是穗城,又是做服装生意的。这么着急想拿到对讲机,恐怕连目的都是一样。 李文军也皱眉喃喃自语:“他刚才说,对讲机厂在黄铁矿。难道去过,不然怎么知道。既然去过为什么当时不直接在厂里买,而是现在来问我们要这几个二手的。” 李文勇点头:“是挺奇怪的。” /81/81179/26222001.html 第一三九章 丢了一个对讲机 有人问孙杰:“你洗手了吗?” 孙杰说:“没有,为什么要洗手,我又不吃东西。” 李文勇气笑了,踹了他一脚:“你讲不讲卫生?从厕所里出来不洗手,等下全部摸在牌上,然后又吃东西。” 大家已经听不下去,都在干呕了,都冲孙杰说:“呕唔,快快快,孙杰快去洗手。把你那个对讲机的外壳也好好用水擦一下。” “孙杰,你这个混蛋,你也太不讲卫生了,亏我还跟你待在一起这么多年。要命啊。” 李文军笑着提醒:“孙杰,那个对讲机擦一下就好啊,不能泡在水里,不然就废了。这会儿我可找不到多的给你。” 孙杰骂骂咧咧去了:“你们这帮人太讲究了。上个厕所还洗什么手,跟个娘儿们似的。” 孙杰再次回来,一边在身上蹭着手一边坐下。 车子刚好缓缓进站了。 李文军瞥见刚才那个人急匆匆下车,疑惑地喃喃自语:“刚才列车员说,这一个车厢的人都是到省城的。” 孙杰刚才是拿着对讲机去洗手的,可是回来的时候,手里却是空的。 李文勇和李文军交换了惊讶的眼神,然后几乎一齐跳了下去。 其他人吓了一跳:“老大,你们干什么。” “站住。”李文勇指着那人。 那人看李文军他们追过来,吓得脸色发白,拼命地跑。 站台上人来来去去堵住了李文军他们的去路。 李文勇拿起对讲机把声音调到最大:“小偷,站住。” 已经跑到站台另一头的那人怀里立刻发出李文勇雷鸣一般的声音:“小偷,站住。” 所有人都瞪着他,站台上的乘务员朝他走过去:“同志,你等一下。” 那人往后退,还要跑。 李文军抓过李文勇手里的对讲机,对着那人的后脑勺扔了过去。 “砰!!” 对讲机正中那人后脑勺。 那人应声往前栽倒,晕了…… ----- 李文军和李文勇过去,摁着他,从他身上搜出了个对讲机。 乘务员皱眉:“怎么回事?” 李文勇说:“他是小偷,偷我们东西。” 这时候车上的乘警也下来了。 旁边的乘客说:“这个东西是他们的,刚才还在车厢里用了呢。” 火车拉响了汽笛。 李文军说:“我们要上车了,能不能把他抓到车上再审问。” 乘警点头:“好,大家都不耽误行程,刚好我也把他抓到省城站的派出所去。” 孙杰这时才说:“诶?我的对讲机呢?” 其他人叫起来:“特么的连我们的东西都敢偷。” “真是不怕死。打死他算了。” ----- 乘警给那人戴上手铐,和李文勇一起扶着那人上了车,在餐车里找个座位,把那人放下。 李文军接过孙杰手中没喝完的汽水,对着那人脸上一浇。 那人哼了一声,幽幽醒来。 睁开眼就看见一圈牛高马大、凶神恶煞的男人们站在乘警后面阴森森地瞪着他,那人翻着白眼又要晕。 乘警拍了拍那人的脸:“喂喂喂,醒醒,装晕也没用。” 那人闭着眼,浑身发抖:“我怕他们打我。” 李文军气笑了:“偷东西的时候怎么不怕。” 那人带着哭腔:“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发现了。再说我也不算偷,是你们自己忘在洗手台上的。我是捡来的。” 公安斥责到:“还敢狡辩。你都知道这是他们的,还拿走,不是偷是什么?” 李文勇皱眉问:“谁让你来偷的。” 李文军刚才睡着了,包里有钱,这人都不偷,偏偏在看见对讲机以后才动手,明显就是冲着对讲机来的。 一个陌生人,怎么会知道对讲机的重要,突发奇想的来偷这个? 肯定是有知道内情的人指使。 那人缩成一团:“刚才在矿区站的时候,有人跟我说,你们身上带了对讲机,如果我能拿到一个然后立刻下车,坐下午那趟回矿区站,放在站台值班室,就能从值班室那里拿五十块钱。我想着这个钱太好赚了,就动了邪念。” 李文军气笑了:“这东西,我卖给别人卖五百块一个,你竟然打算五十块就卖了。1979年颁布的刑法第一百五十一条盗窃、诈骗、抢夺公私财物数额较大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五百块钱绝对算是数额较大了,搞不好就是终身监禁,或者死刑。你还是老实交代,争取坦白从宽吧。” 那人吓了一跳,睁大了眼睛,脸色苍白,说话都不利索了:“我我我真不知道这个东西值这么多钱。” 李文军看了一眼李文勇。 李文勇对其他队员说:“我们先回去,让公安同志好好审一下。” 李文勇也听出这个贼话语里的漏洞了:站台上这么多人,幕后指使人怎么就精准地找到了合适的、也许是这列车上唯一的贼,来干这件事。 再说偷一个对讲机也没有用,要偷就偷两个。 说明想要这个的人不是冲着它的功用来的,而是有另外的目的。 这么多人在这里,这个贼压力太大是不敢说实话的。 而且,知道他们身上有对讲机的人,都是矿区的人。 等下万一这个人供出一个不能让太多人知道的名字来,就不好了。 李文军才示意李文勇把其他队友带开。 其他人虽然不愿意,却也只能跟着李文勇离开了。 李文军等身边安静下来,才说:“前两天去电子厂偷东西的人是你吧。” 那人一愣,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没有证据不要血口喷人。” 李文军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而且这样一来,这一切就都讲得通了。 郭铭哲其实那天已经捉到了贼,他知道李文军他们会带对讲机坐火车去省城,就要挟这个人帮他偷对讲机。 可惜,他没有证据。 就算是让这个人得手回去矿区站台交接,郭铭哲也未必会出现。郭铭哲那么狡猾,应该会换个时间,用别的方式联系这个贼。 这个贼不是矿区的人,连郭铭哲的名字和身份都不知道,而且偷公共财物比偷个人的东西,定罪要重得多。 这个贼肯定打死也不会承认他曾经去电子厂偷盗的是。 所以现在他们再逼问问他也没有用。 /81/81179/26231847.html 第一四零章 我也有大学生朋友 李文军对公安同志说:“我问完了,辛苦公安同志了。” 公安同志点头:“行,那我等下就直接把他押下车,送到车站派出所去了。” ----- 李文军从餐车回来,立刻被焦急的队友围住了。 “怎么样了?” “问出来了吗?” “到底怎么回事?” “你还丢了别的东西吗?” 李文军叹气:“没有,那人就觉得这东西好玩,一时兴起。现在被抓就狗急跳墙,说是别人指使的。” 孙杰直拍大腿:“嗨,你太斯文了,让我去揍他一顿,包管让他什么都说出来。” 李文勇横了他一眼:“啧啧,这是在矿区吗?能随便动手?” 孙杰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这不是生气吗?竟然偷到我头上来了。我刚才洗了个手的工夫,他就把我放在台子上的对讲机拿走了,真是太可恶了。” 郑跃华皱眉:“我说你真是,上个茅厕都要拿着对讲机。” 孙杰傻笑:“嘿嘿,还好拿了对讲机,还好队长呼我提醒了我,不然我就要在里面蹲死了。” 其他队友哭笑不得: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真是服了他了。 ----- 李文军一出站,就找了个电话亭给周立国打了个电话。 这个时候,差不多要下班了,办公室应该没什么人。 李文军等电话打通直接说:“周主任,是不是郭铭哲把对讲机拿走了。” 周立国在那边一愣,结结巴巴说:“你听我说,不是我要给他的。他非要拿走,我也没办法。我催了他好多次,他今天拖明天,明天拖后天,总也不还回来。我实在是难做,没有办法。” 周立国心底对李文军最深的恐惧都被激发了出来,结结巴巴语无伦次,生怕李文军把这件事怪罪到他头上。 李文军安静地等他说完,才说:“没关系,我知道你的难处,不怪你。你就继续帮我催他,不要告诉他我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周立国不知道李文军要干什么,也不好问,只能犹豫着回答:“好,我知道了。” 郭铭哲是学电子的,拿着对讲机这么久,肯定是想拆了它研究。 他都能想得到,李文军不可能想不到。 周立国不好明说,只能隐晦地说了一句:“你要提前预防。” 李文军淡淡回答:“知道了。” 周立国还算有良心,会为他担心。 ---- 在矿区设在省城的招待所里安顿好后。 其他队友都跑出去闲逛了。 李文勇问李文军打算干嘛。 李文军想了想说:“我要去大学里看一个朋友。” 李文勇冷笑:“叱,去大学看一个朋友?你不想跟我一起出去,怕被我拘着不能胡来就直说。你在大学里能有什么朋友?” 李文军在矿区长大,所有认识的人都在矿区。 矿区里第一个大学生是郭铭哲。 李文军跟郭铭哲的关系,绝对算不上是朋友。 再说郭铭哲现在也回矿区过暑假了。 李文军咧嘴笑:“还真有一个。” 不过,那家伙,有没有从家里回来呢? 双抢应该搞得差不多了吧…… ----- 李文军离开招待所,找了个邮局给登报纸悬赏广告词的收音机厂发了封挂号信,然后径直去了大学找钟振华。 钟振华一听是个帅小伙找他,立刻反应过来是上次那个扔了钱就跑的李文军,忙边穿鞋边跑下来了。 “李文军同志。”他上来握着李文军的手,“你来了。” 李文军看了一眼他缠着绷带的左手食指:“你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钟振华摇头又点头:“不不不,我记住了。可是还是割了一个口子。还好你提醒我,不然这个手指指尖就没了。” 钟振华想起这件事就浑身冒冷汗。 他用铡刀切猪草的时候,家里养的猫忽然被蹦起来,踩了铡刀一下,还好,他缩得快,不然就…… 母亲也吓得够呛,让他不要再在家里忙农活了,催促他提前回了学校。 作为一个都已经读到大学,而且还学的是法律这种极端理智的学科,他从来不信什么占卜寓言这些鬼话。 可是李文军的一切言行都用“科学”解释不通。 他太迷惑了,梦呓一般呢喃:“你是怎么预先知道我会……” 李文军咧了咧嘴角:把老伙计吓到了。 他要是告诉钟振华,他还知道钟振华会在明年遇见他的另一半,然后那个女人会在三年后给他生一个叫钟瀚文的儿子,钟振华岂不是要尖叫着跑开了。 他拍了拍钟振华的肩膀:“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以后我慢慢告诉你。我今天来找你,是需要你帮忙了。” 钟振华忙打起精神来,问:“帮什么忙。” 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不要钱的午餐。 李文军来找他帮忙,他才放下了悬着的心。 李文军说:“你把我说的话记下来。今年8月26日就会颁布律师暂行条例,到后年实施的那个时候,你刚好符合在高等院校法律专业毕业,并且做过两年以上司法工作、法律教学工作或者法学研究工作的条件,可以通过考核成为第一批律师。以后你专攻企业法系列和经济法。兼顾刑法。别的,婚姻法什么的那些不用管它。” 钟振华惊讶地微微张嘴,这件事情,他也是前两天才知道。李文军到底是何方神圣?! 而且到现在为止,才刚颁布了一个《刑法》半年不到。 企业法,经济法、婚姻法是什么东西? 李文军没理会他的惊愕,接着说:“你现在就可以开始为这个考核准备了,毕业后,不管谁出多少钱请你,让你转行干别的,你都不要理。你的导师会留你在学校教书,工资虽然低,对你以后有好处。你要是犹豫,就来告诉我,我给你双倍工资。听明白了吗?” 钟振华忙点头:“好。” 李文军:“现在,你作为我的律师,帮我起草一份律师函。起诉某人侵犯某厂的某项专利权。我说的某某,都帮我空着,让我来填写。” 钟振华抬手:“等等,不好意思,我打断一下你。国家专利局今年1月14日才成立,你首先要去专利局申请专利并且获批备案,你才能起诉别人侵权。” /81/81179/26231915.html 第一四一章 今天的报纸真劲爆 李文军点头笑:“不错,你也不是死读书,还是关注了这些事。这样我就放心了。其他的你不用管,只要帮我草拟这个律师函。我希望最后用不上,但是如果需要的话,能随时拿出来。你手写署名后来黄铁矿招待所找我。记住,不要委托任何人转交,也不要告诉别人这个是什么,你用信封装着,直接交到我手上。” 钟振华听李文军说得郑重其事,也肃穆起来。 “要不要我找我的导师帮忙看看。就说是我朋友需要用的。” 李文军想了想:“可以这样更好。” 钟振华的导师是留学回来的法律系高材生,在国外有律师资格,能做律师事务所合伙人那种。 这才是真正的天团。 律师天团! 想想都让人兴奋呢。 李文军回到招待所其他队友也出去逛了回来了。 出发前跟赵林说了,有急事就打电话到招待所来。李文军听李文勇说赵林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忙回了个电话到电子厂办公室。 赵林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接到电话,说:“哎呀,你怎么才打电话过来,出大事了。” 李文军安抚他:“不要慌,慢慢说。放心,有我呢。” 赵林深吸了一口气,说:“郭铭哲把周立国手里的对讲机拆了元件,拿去研究所了。研究所已经把构造搞清楚,明天就会在报纸上登出消息,说他们研究出无线对讲机,并且去申请专利了。” 李文军皱眉:“你在哪里看到的?” 赵林回答:“不是我看到的,是电子厂的蔡厂长打电话来说的。他在省报社当主编的战友觉得这是行内的大事和新闻,所以打电话告诉他这件事。他才能提前知道,打电话来找你告诉你,结果你不在。他就反复叮嘱我说这是很重要的事情,让我务必尽快告诉你。” 李文军笑了笑:“蔡厂长对我真是太好了。没事,让他们登吧。” 赵林倒吸了一口气:“我去,你怎么这么淡定。你还不明白吗。他们要是申请专利成功,以后文军电子厂做无线对讲机就要经过他们的同意,给他们钱。” 李文军淡淡地说:“明白,放心,这件事,闹得越大越好,对我越有利。” 赵林沉默了片刻,说:“你是不是已经提前知道了什么。” 李文军说:“嗯。猜到了一点。” 赵林又说:“还有一件事啊,我不理解啊。郭铭哲如果想要对讲机为什么不直接跟你买。要抢周立国手里那个?” 李文军:“他要是直接跟我买,一来我会起疑,不会卖给他。二来我有销售合同,证明他的对讲机是跟我买的。那他去申请专利不就一下被揭穿了吗?现在他只要一口咬定着对讲机是他自己研究出来的,我就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的对讲机是我的。因为对讲机是周立国跟我租的。” 赵林咬牙切齿:“这家伙,真狡猾。现在怎么办?” 李文军笑了笑:“不用担心。你就当不知道,这两天要是有人打电话来订购,你就只管记下来。等我回来再说。” 赵林叹气:“好。你心里有数就行。” 李文军:“没事,我打个电话给蔡厂长,安慰一下他。” 赵林哭笑不得:“现在最需要安慰的人,不应该是你吗?” ------- 李文军挂了电话,打给了蔡厂长:“谢谢你啊,蔡厂长。” 蔡厂长既生气又疑惑:“这个郭铭哲是哪里蹦出来的,是你们厂子里的人吗?” 李文军笑:“他就一个跳梁小丑,不用理会。” 蔡厂长:“真的没关系吗?你不用反击吗?” 李文军想了想:“也不是不用反击。就是要你帮我个忙。事成之后,我送你两个最新款的对讲机玩玩。” 蔡厂长兴奋地直搓手:“呦吼,这个生意值得做。说吧,要我干嘛。” -------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有队友拿着报纸来找李文军和李文勇:“队长,军少,你们看看。” 李文勇一看立刻拧紧了眉头。 报纸上首页用超大的篇幅刊登了一则喜报和启事,说省电子研究所在郭铭哲同志的协助下,成功研制出单弓无线对讲机,并且已经向国家专利局申报专利。 可是就连照片拍出来的专利元件上都隐约能看出来刻着“文军电子”四个字。 这是李文军为了防止别人偷用,特地设的记号。 那帮厚颜无耻的人,仗着这个时候照片的清晰度不高,不知情的人看不清楚,所以就掩耳盗铃。 或者说,就连省电子研究所都被蒙在鼓里,以为郭铭哲代表了文军电子厂。 李文勇气得咬牙:“没想到郭铭哲是这样的人。无耻。” 然后郑跃华咧嘴笑:“最精彩的不是这个,是后面。” 李文勇把报纸翻了个面儿,就在旁边那一页,用更大的字,印着国家专利局发给文军电子厂的回复:“已收到贵厂发来的关于单工无线对讲机的专利申请,并审核通过存入档案,请悉知。” 后面是专利证书的照片,专利号zl0001。 接下来是以“文军电子厂”名义发布的声明:“本电子厂从不曾与任何单位或者个人合作研究开发单工无线对讲机。请各相关主管部门和厂矿企业单位以及“文军电子厂”的客户悉知。” 这几行字和照片却清晰无比,让人想忽略想弄错都不行。 这意思很明显,就等于戳着前面那一页的启事昭告天下:这几个混蛋是假冒伪劣,偷别人专利的骗子,大家不要相信他们。 李文军瞥了一眼报纸,没有什么表示。 果然,做贼就是心虚,沉不住气。 研究所和郭铭哲哪怕是再多等一天,等国家专利局给他们回应,都不至于出这么大的糗。 而且,他运气好到爆棚。 郭铭哲他们那条启事是副主编接的,副主编本来想弄个行业的大新闻。 而主编正好想要压压最近风头太盛的副主编,就想要这样戏剧的效果,所以故意没跟副主编打招呼,直接把李文军的启事刊登在了旁边。 效果真的不是一般劲爆。 /81/81179/26231916.html 第一四二章 专利号zl0001 “哇瑟,牛啊。”孙杰感叹出声,“专利号zl0001啊,军少,你是第一号啊。专利局什么时候成立的,我都不知道。你就把第一个专利都申请下来了。” 李文军淡淡回答:“专利局是今年刚成立的。我老早就把专利申请递上去了。专利证书几天前下来了。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们。” 郑跃华幸灾乐祸:“这一下郭铭哲出糗出大发了。看看他要怎么收场。” 维修车间一直把李文军当维修车间的人,电子厂也是维修车间的人开的。 所以维修车间的人都是站在李文军这边。 可是井下的工人们却都曾是郭建光的老部下。 虽然郭铭哲代表不了郭建光,可怎么都是郭建光的儿子。 想想心里总不是滋味。 井下队的除了头脑简单一点的孙杰,其他人虽然都在恭喜李文军却都笑得很勉强。 李文勇就更纠结了,一边是李文军,一边是郭建光。 李文勇喃喃地说:“我想不通,他既然拿了周立国的对讲机去申请专利,为什么还要指使那人来偷对讲机。”他现在也明白过来,那个在火车上差一点偷走孙杰对讲机的人是郭铭哲了。这样一来,在火车上的一切疑惑就都解开了。 李文军叹息:“因为周立国催着他把对讲机还回去。而他把里面那个元件拆出来了。为了不赔偿我,他不得不再弄一个,把元件装回去。” 如果不是李文军警醒,他们很有可能到终点才发现,完全不知道对讲机是在哪里丢失的。 郭铭哲就可以淡定的把对讲机装回去,然后还给周立国。 天衣无缝,无懈可击…… ----- 郭铭哲还在家里做着美梦。他想象着李文军怒气冲冲地来找他,质问他为什么抢先申请了专利,然后又绝望地请求他准许文军电子厂继续生产对讲机。然后他就会在李文军苦苦哀求之后,勉为其难地同意,但是要求李文军每一生产一台就向他和研究所缴纳专利费。 想想那种坐在家里数钱,还能把李文军踩在脚下的感觉太好了。 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郭铭哲猜,要么就是李文军打过来的,要么就是别的厂家打过来要求授权生产的。 他接起电话,没想到,是研究所的。 研究所的主任愤怒地在电话里面说:“郭铭哲同志,我们真是被你害惨了。这个专利已经被文军电子厂申请了,你为什么告诉我没有申请。” 郭铭哲心里一凉,失声叫到:“不可能。” 主任大声吼着:“什么不可能!!那个专利证书就登在我们的启事的后面。我就不该相信你。你为什么骗我们说你是受文军电子厂委托的。我应该等专利证书下来,再登喜报。” 本来以为是电子厂是为了方便申请专利才跟他们合作。想着反正是独家,专利申请资料都交上去了也被受理了,主任邀功心切,才提前刊登了启事。 现在好了,他作为研究人员的脸都丢尽了,最应该维护专利权的人,却在明目张胆的侵权。 郭铭哲结结巴巴地解释:“主任,你听我说,这件事肯定有什么误会。李文军他就不可能……” 主任冷笑:“李文军?李文军才是文军电子厂的厂长吧?才是这个专利的发明人吧?难怪叫文军电子厂。我从一开始就该找他合作,竟然昏了头相信了你这个混蛋。要不是看你是电子专业的大学生,我也不可能信你。我现在要去你们学校投诉,看看什么学校会教育出这样的没有道德的学生来。” 郭铭哲吓得脸色发白:“主任,不至于吧。就算申请专利不成功,也不至于去学校投诉我。” 主任吼了一声:“你倒是说得轻巧。我们投入了多少人力物力研究它。还授权给别的电子厂开始生产对讲机。现在大家都知道我们研究所是偷了别人的发明。那些电子厂肯定要来找我们负责任。要只是退回专利费也就算了,要是要赔偿,我们肯定要告你。” 郭铭哲还想辩解求情,主任已经挂了电话。 郭铭哲浑身被冷汗湿透,脸色苍白瘫坐在沙发上。 如果电子研究所的主任真的去告他,学校对于这种道德品质有瑕疵的学生是零容忍,肯定会给他处罚。 这个处罚要是记入档案,就会跟着他一辈子。 之前那一次,他污蔑李文军,李文军到现在还没有追究他。他以为自己躲过去了,可以逍遥法外。 没有想到,这一次,自己给李文军创造了一个完美的报复机会。 李文军肯定不会放过他。 他该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三伏天里,他竟然冷到牙齿打颤,浑身发抖。 郭铭哲缩成一团,抱着自己,瞪大了眼睛,咬着手指,脸上显出疯狂和迷乱的表情。 -------- 吃过早饭李文军他们就训练熟悉场地。 李文勇欲言又止。 李文军知道他想说什么,直接说:“这件事,你不要插手。这两天也不要再跟队友说起这件事。我们专心把球赛打好再说。” 李文勇抿嘴点头,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现在只能这样了。这事真不好插手。就算是郭建光自己估计也很为难。 李文军暗想:话说,他了解了一下,跟郭铭哲和电子研究所买专利的电子厂里,有好几个之前曾经跟风举报说他用旧元件做对讲机。也就是说,他们一早就知道李文军才是单工对讲机的发明人和专利所有者,却还去支持郭铭哲这个侵权者,这不就是为虎作伥,助纣为虐吗? 他们要是真的有心支持专利又正大光明,完全可以一早就来找他谈合作。可是这些人却一点动静也没有,明显就是在等待着这一天,好把他踩死。 因为他们知道,单工对讲机是其次,李文军才是最大的敌人。因为只要有他在,除了他,谁也别想领先,谁也别想占有大额市场。 这个行业的发展真畸形,看来到了找机会好好教训一下这些人的时候了。 /81/81179/26232005.html 第一四三章 忽然成了模特 到了比赛场地,李文军指挥人把横幅拉开。 大家这才看清楚上面写的是:“鸣谢“文军电子厂”大力赞助。文军电子双工对讲机让您的沟通无线又无限。” 孙杰傻傻地问:“什么叫双工对讲机。” 李文军拿起对讲机:“以前我的对讲机,只能一方说话,另外一方听。因为只有一个波段,要按着按钮,就不能接收,只能发射。松开按钮,就只能接收,不能发射。现在的新对讲机可以同时接收和发射。就是说,你可以边听边说。没有限制。” 他说的比较简单通俗。虽然原理远远不止这样。可是他没打算详细解释。一来他们听不懂,二来也是为了保护自己。 “为什么要双工,拿两个对讲机,一个讲一个听不就好了?” “那就等于你在家开两个门,一个专门用来回家,一个出来出去。有必要吗?” “诶嘿。有意思。”大家一听,纷纷掏出对讲机。几个人跑开,然后开始玩。 对讲机里几个声音同时响起,乱成一锅粥。 李文勇恍然大悟:难怪李文军一点都不紧张郭铭哲偷他的发明。 一来是他已经申请专利了,二来是他已经有了更先进的产品。 ------- 省矿业篮球赛的裁判是从省篮球协会请的专业教练,很严格很公正。 所以之前的“脏动作”“小动作”现在都用不上了,全都靠拼技术,身体素质和战术。 黄铁矿球队的技术过硬,打法先进,战术无敌,配合完美,球员的技术和身体素质在各个队都是拔尖的。所以初赛跟大家预想的一样,横扫了两个对手,直接晋级半决赛。 黄铁矿的球队能一举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成为全场风头最盛的球队,除了技术高人一等,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们的球衣设计新颖炫目。哈游最最重要的是,他们一人手里还有个能一边说一边听的对讲机。 没人见过。 之前只有磷矿和钨矿找李文军买了只能说或者听的对讲机,大家已经觉得很炫酷了。 现在这个,简直不能用炫酷来形容,而是科幻片变成了现实。 ------- 初赛两天打完,然后停赛休整半天。 这半天里李文军也没法休息,光忙着接待兄弟单位的领导了。 这些人都是来询问双工对讲机的。 李文军给双工对讲机的定价是1000一台,两台打九折。过去买了单工的可以凭购买合同,按照合同价的8折折旧,然后补差价买新的双工对讲机。 李文军出发前准备的折旧置换新机的合同就派上用场了。半天就接了五六个订单,总金额过万,定金都收了差不多一千。 晚上李文军请球队所有人出去省城最大的五星级酒店吃饭,刚好柳冬梅也来了省城,李文军就要李文勇把她一起叫上了。 这个五星级酒店一般是用来接待外宾和领导的。普通人就算舍得花这个钱也订不到。 李文军是让服装厂的莫厂长帮忙订的。 因为酒店的所有工作服都是市服装厂生产的,莫厂长跟酒店的经理很熟。 ------ 所有队员,除了李文军,都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兴奋好奇到不行。其实李文军也是重生前来过,重生后,还是第一次。 进去之前,李文勇叮嘱:“大家都稍微注意点,不要太放肆,等下闹笑话就丢脸了。” 结果大家一进去,还是忍不住惊呼连连。就连来过省城的柳冬梅也好奇地东张西望。 “哇,这里面怎么这么凉快。” “装了空调啊,白痴。” “切,说的好像真的一样,我问你什么是空调?” “就是夏天能吐冷气,冬天能吐暖气的机器。” “这么神奇,我怎么没听说过。” “当然,这是从岛国进口的。只有省城的高级宾馆、图书馆、研究所才用得上。很耗电的。” “哇。这个是什么灯,好漂亮,像星星一样。” “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样子,把嘴巴合上,不然苍蝇飞进去了。” “这个是水晶吊灯。上面像星星一样的是水晶磨成的多面体,把里面的灯光折射出来,没有那么刺眼。” “诶诶诶,那个铁门的小房间是什么?” “那是电梯。进去后就直接拉到了楼上,不用自己爬楼。其实就是个铁箱子在垂直的井里上下,到每一层的门口就会停下来开门让人进出,再关门。” “哇哦,这么神奇。” “其实没什么太难的东西,跟你们从井里把矿石运出来一样的。” “军少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见多了就知道了。” 李文军暗自好笑,以后这里改建成了全省第一个高楼楼顶的旋转餐厅,那个才狂炫酷拽。 坐在巨大的落地窗边,一边吃,一边欣赏无敌美景。 有个漂亮端庄的女服务员上来问:“请问订了座位吗?” 李文军点头:“我们定了芙蓉厅,谢谢。” “请这边走。”服务员微笑着引导他们进去。 孙杰低声问李文勇:“军少之前来过这里。” 李文勇摇头。 别说是五星级酒店,他们就连县城的饭馆都好少去。 李文军这副淡定熟悉的模样,让他也很惊讶。 服务员长得很漂亮,除了李文军和李文勇,其他队友都在用各种姿势偷看她。 大家却发现服务员在悄悄打量李文军。柳冬梅直翻白眼,心里暗暗嘀咕:“省城的女孩子真不害臊。军少再好看,她也不该总这么盯着人家男同志看啊。” 郑跃华更直接,酸溜溜地笑:“这位女同志不用看军少了。他已经结婚有孩子了。” 女服务员红了脸,娇嗔道:“不是的。我看这位同志,跟市服装厂的模特很像,所以就忍不住看了几眼。” “模特?”其他队员一脸诧异,一齐发出怪叫声。 “什么叫模特?” “就是跟电影明星一样,穿着好看的衣服拍照放在杂志上宣传新款衣服的。” “哇厉害,军少是很帅,不过不太可能吧。” /81/81179/26242284.html 第一四四章 真的是你! 女服务员忙拿了一个小的彩色册子出来,那个印刷质量跟电影画报有得一比。 封面就是李文军穿着蓝色的polo衫站在树下的照片。 蓝天白云,花团锦簇的紫薇树下,俊美男子,华衣如锦,安静又嚣张。 大家惊呼。 “哎呀,还真是军少。” “军少这张照片好帅,真的跟电影明星一样。” “军少,你什么时候照的。” “你真是悄悄干了好多事情,你怎么有那么多时间啊。” 女服务员一听,转身跑出去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莫厂长为了宣传服装厂的产品,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关键把他的照片印到了册子上,到处发,都不跟他打招呼。 不过他也无所谓,反正每卖出去一件衣服,就要给他一件的提成,所以只要能卖更多,用他打广告也无所谓了。 “诶,这个不是顾老师吗?”柳冬梅指着里面第一页。 李文军暗暗扶额:莫厂长连顾展颜的照片都用上了,而且还是用的报纸上登的那张。 后面的的照片就是其他女装男装童装模特的照片。 李文军把那个册子一收:“啊喂,我们是来吃饭的。饿死了,赶紧点菜。这些有什么好看的。” 大家笑:“是,吃饭,饿了。” “对,光顾着看军少了。” 他们要点菜,服务员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孙杰站起来,伸头出去张望,只见服务员带着一个穿衬衫打领带的人来了。 孙杰忙缩了回来:“坏了,肯定刚才郑跃华笑话人家,把人家女同志惹毛了,去叫领导来找我们算账了。” 话音刚落,刚才那个服务员带着领导进来了,指着李文军:“就是他。” 大家面面相觑,不敢动也不敢出声。 那个领导模样的人朝李文军伸出双手:“你就是李文军同志啊。真是幸会。莫厂长昨天来定位置,也没说是你要来吃饭,不然你直接跟我联系就好了。以后你要来我们饭店可以直接找我。我是这个饭店的经理,我姓韩。” 李文军对这个热情的招呼,有点摸不着头脑。 虽然他以后是这个饭店的绝对vip;可是现在这个年纪,他本该没有跟韩经理打过交道才对。 韩经理在李文军身边坐下,说:“莫厂长多次跟我提起你,说最近服装厂那些销量惊人的服装都是你设计的。” 李文军知道这才进入正题了,点点头:“啊,是。是出自我的设计公司。” 韩经理兴奋得一拍桌子说:“哎呀,真是太好了。你也看见了,我们的服务员现在穿的还是老式的工作服,已经不太符合饭店现在的档次了。所以,我们饭店想要请设计师为饭店的男女员工重新设计制服,然后请市服装厂来为我们生产。” 李文军恍然大悟,点头:“哦,现在的工作服确实不合适了。” 韩经理惊喜地说:“这么说你同意为我们设计了。” 李文军想了想:“这样吧,这边先让我的队友们点菜,我跟你去办公室谈。” 韩经理忙站起来:“好好,去办公室谈更好。” 李文军回头对李文勇说:“哥,你来点,不用替我节省,大家难得出来一次,把想吃的都点上。啤酒饮料尽管上,只要不喝醉影响比赛就行。” 孙杰笑得嘴咧到耳根:“还是军少大气。” ----- 李文军跟着韩经理到了办公室。 李文军说:“我跟市服装厂的协议是不收取设计费,按照服装销售金额提成。跟贵单位合作,就要按套数收取了。” 韩经理点头:“是的是的,应该这样。” 李文军问:“你打算分岗位穿不同的制服,还是只分男女。” 韩经理一听觉得很新鲜:“现在我们整个酒店除了厨房的师傅,其他同志都是穿一样的工作服,你觉得有必要分岗位吗。” 李文军暗暗好笑:这是在考验他吗?还是真的不知道。 李文军回答:“有必要。一般酒店分了门童、行李员、总台服务、前厅领班、营销人员、餐厅侍应、跑菜员、厨师、各中心服务人员和经理,还有副总经理、总经理。不过我不知道贵酒店的岗位是怎么分的。” 韩经理听得一愣一愣的,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原来分这么细,看来我们还有很多东西需要改进和学习。” 果然落后几十年。他在国内外那么多五星级甚至七星级酒店上花的钱,看来没有白花。赚钱的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李文军郑重点头:“我建议从服装开始划分。你们不用分那么细,但是至少把迎宾,保洁、总台和楼层服务员,还有领班区分开来。这样常客一看到衣服就知道每个人的职责,便于求助。” 韩经理一拍手:“我果然找对了人,就委托李文军同志全权为我们设计了。我们需要夏秋冬三套。” 李文军说:“这样吧,设计西式和中式各一套,你们按照需要选择。如果两套都不满意,我会再重新设计,直到你们满意为止。我们先签个合同,每套衣服我收你五百块设计费。你选几套给我几套的钱。” 韩经理有点犹豫:“只是设计个衣服,就要收五百块钱设计费,没有先例,不知道上面批不批。” 李文军轻笑:“韩经理,虽然贵酒店现在只在省城开了一家,可以很快就会在开发区开第二家,然后到各个地级市去开新的酒店。作为一个省旅游和商业部门重点支持的单位,树立品牌是很有必要的。除了酒店logo、广告、装修和人员培训,酒店的制服就是酒店的门脸,值得花大价钱和心思。不然你也不会特地来找我了。” 韩经理点头:“是的。不过我虽然听莫厂长多次提到你,可是上面的领导并不知道。所以……” 李文军知道他的意思:摊子铺这么大,万一搞砸了,怎么办?到时候有合同绑着,韩经理不用李文军也不是,用李文军也不是。 /81/81179/26242313.html 第一四五章. 开辟新市场 李文军想了想:“要不这样吧。你先付我个二十块钱,我帮你男女前台先各设计一套夏装中式和西式制服。你拿去给领导看,再跟领导说这个合同。如果领导不满意,你也就损失二十块钱。如果领导满意,你再跟我签合同。我继续忙你设计其他的。那二十块钱就当是定金,等我交了稿,你满意了,再付我剩下的四百八十块钱。” 韩经理连连点头:“这个好。谢谢李文军同志的理解。这几套试稿什么时候给我。” 李文军笑了笑:“现在。” 韩经理瞪大了眼睛:“现在?需要什么?” 李文军点头:“麻烦你帮我找一盒蜡笔,一叠白纸、几支铅笔和一个橡皮擦来。” 韩经理有些半信半疑,忙叫人去把文具找了来,把他的办公桌让给了李文军。 李文军坐在桌子边想了想,就在40年后国外和国内的众多5星级酒店里选了两家的夏装,稍作修改画了出来。一套夏装女款用的蓝色短袖套装裙配鲜艳的小丝巾,一套夏装用银灰色中式盘扣上衣和裤装,都是典雅大方,修身又不妖媚,保守却不刻板。 男款对应的一套用蓝色短袖衬衣配黑色小马甲,前胸的口袋里插个深蓝色的西装手帕。一套用银灰色中式立领短袖。 他考虑这个年代人的审美,特地选了比较保守和偏老气的颜色和款式。 韩经理站在一旁看得心花怒放,佩服不已。 他以为李文军说现场画给他,就是为了挣那二十块钱,会随便糊弄他一下。 没想到出来的画稿,他很满意!很满意! 他觉得这两套衣服拿给谁看,都会满意。 现在的问题是,到时候他可能两套都喜欢,抉择不下来。 李文军停了手,看了看,又稍作修改,然后站了起来:“好了。” 韩经理拿起画稿,笑得合不拢嘴:“我还担心李文军同志会设计得像你给市服装厂设计的那样艳丽夸张。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李文军点头,扯过一张纸在上面边写边说:“我留给三个电话号码给你,一个是我这几天住的招待所的。一个是我办公室,还有一个是家里的。你如果决定了,就给我打电话。” 韩经理点头:“好好好,我会尽快联系你的。我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 李文军默默等着。 韩经理恍然大悟,忙从抽屉里拿了个信封装了两张大团结进去,双手递给李文军:“多谢。” 李文军双手接了过来,鞠躬:“应该是我多谢您。” 如果这一次能合作成功,等于就是在省城里为服装设计公司立了个大广告。 每个出入这里的达官贵人,领导外宾都会询问这些衣服是谁设计的。然后,他就算是在日常衣服设计之外又为设计公司开辟了一片的新的市场。 听说,几个航空公司的日常联络点就在这栋楼里,往返机场的班车也会每日三班停靠在外面。 到时候航空公司的人看见了他设计的制服,会不会心动呢? ------ 韩经理客客气气地把李文军送出了办公室。 李文军回到包间,已经在上菜了。 李文军一看都点的是家常菜,笑了:“你们太客气了。这有什么吃的。” 他把服务员招来,看着菜单,又加了烤鸭,佛跳墙、开水白菜,牛排和大螃蟹,再加了两个平时吃不到的点心。 李文勇忙说:“够了够了。点那么多也吃不完。” 李文军把菜单还给服务员:“嗨,难得来一次。我也想吃,没事。” “刚才你个经理谈得怎么样?”郑跃华好奇地问。 李文军笑了笑:“就试了几张画稿,看他们喜不喜欢再说。” 孙杰眨巴着眼:“哇瑟,我们等菜的工夫,你就设计了几套衣服回来了。军少你是神仙吗?怎么这么厉害。你什么时候学的服装设计。” 李文军摆手:“没有没有,只是看外国杂志看得多了,就会了。” 郑跃华揶揄孙杰:“看见没,找对象也要像军少这样找个有学问的。看杂志都看外国的,然后就能挣钱。哪像你,天天就会翻连环画。” 孙杰也笑郑跃华:“你好意思笑我吗?我还看连环画,你就会看电影画报上的美女图片,连字都懒得看。” 郑跃华又说:“军少,我怀疑你请我们来五星级饭店吃饭,就是为了拉生意的。” 李文军假装叹气:“唉,怎么办,被你识破了。” 其实就是顺便的事情。他有了比别人超前四十年的经历,赚钱什么的,跟玩儿一样。 ----- 大家说说笑笑,打打闹闹,一顿饭就吃完了。 李文军结账的时候,服务员说:“一共十二块两毛三。我们经理说零头帮您抹了,你就给十二块好了” 孙杰咂嘴:“啧啧,好贵。快半个月工资没了。军少,你真不用这么破费。” 李文军笑:“没事,请你们吃饭我开心。千金难买我开心。” 过去他曾动辄一顿饭上万,海参鲍鱼鱼翅燕窝龙趸龙虾各种山珍海味,什么少见吃什么,却依然觉得索然无味。 还是有人一起热热闹闹地吃饭好,吃什么都觉得好吃。 ----- 韩经理拿着画稿就去找领导了。结果领导看了之后很喜欢,同意聘请李文军为饭店设计制服。 韩经理高兴得不行立刻给莫厂长打电话:“哎呀,感谢你给我介绍了一个这么好的设计师,让我一下解决了难题。” 莫厂长皱眉:“你怎么这样。李文军同志可忙了。你让他给你设计,他就没时间给我设计了。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 韩经理哭笑不得:“你怎么这样。你也太小气了。难道还想独占着他不成。” ---- 李文军还没开始半决赛,韩经理就给李文军打电话了,说让李文军过去签合同。 李文军趁着休息的时候,去把合同签了,然后回来跟那几份对讲机的合同装在一起。钟振华也把草拟的律师函送过来了。 他果然按照李文军说的,用一个信封装着,坐在招待所的大堂上,不管谁问他找李文军干什么,他都不说。 /81/81179/26242333.html 第一四六章 得罪李文军的都没好下场 李文军出来的时候,看见钟振华正襟危坐的严肃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钟振华低声说:“我觉得你很神奇。你说我会留校,可是我的导师,从没提起过这件事。所以几天前你跟我说的时候,我觉得你在胡说。可是我把报纸和律师函拿给导师看和讨论之后,导师就忽然跟我说叫我留校研究教学。我现在都有些糊涂,到底是我留校,才能接你的案子,还是你给我案子,我才有留校资格。到底是哪一个先发生。” 李文军听得头疼:这家伙什么都好,就是一说起专业来,就像变了个人,板着脸一套一套的。 钟振华接着说:“这件事确实很严重。如果你不是预先有自我保护意识,去注册了专利,现在就麻烦了,以后生产要被人控告侵权。现在,你算是大获全胜,可以追究研究所和郭铭哲的侵权行为,要求他们赔偿并且返还不当得利,以后任何厂家要生产这个都要向你支付专利费。” 李文军点头:“啊,是是是,这就是我让你草拟律师函的原因。” 钟振华说:“我的导师说,很支持我参与这个案子。如果你愿意,他也想参与进来。” 李文军笑:“暂时,还不需要搞那么大动静。如果以后有需要,我会告诉你的。” 钟振华伸出手:“好。合作愉快。” 李文军郑重跟他握手:“合作愉快,我们可是还要合作几十年的。” 钟振华低声说:“我觉得你很神奇。你说我会留校,可是我的导师,从没提起过这件事。我几天前还觉得你在胡说。可是我把报纸和律师函拿给导师看和讨论之后,导师就忽然跟我说叫我留校研究教学。我现在都有些糊涂,到底是我留校,才能接你的案子,还是你给我案子,我才有留校资格。到底是哪一个先发生。” 李文军一愣,想了想:“可能我们是相互成就。” 虽然不知道导师到底是因为什么让钟振华留校,也可能是他改变了其中的细节。不过,事情发展的大方向没有变,这才是最重要的。 ------ 这几天郭铭哲天天一早就来郭建光的办公室,坐一坐,说几句话就走。 郭建光有些摸不着头脑,以为是因为李文军不在,电子厂没开工,所以郭铭哲太闲了。 不过,他刚接手矿长的工作,新官上任三把火,很多事情都要调整适应,忙得团团转,也没有时间去问郭铭哲。 ----- 郭铭哲从郭建光的办公室出来,撞见王小兰抱着胳膊站在门口冷冷看着他。 他心虚,翻了个白眼:“干什么?有话就收,别这么阴阳怪气的。” 王小兰笑了笑:“我劝你,悬崖勒马。你玩不过李文军的。十个你加起来都玩不过李文军。” 郭铭哲额头上冒出冷汗了,语气却还很满不在乎:“叱,我知道你喜欢李文军。他就算是块烂泥,在你眼里也是宝贝。不过我跟你哥哥可不一样,他净干些断自己后路的蠢事,我不会。” 王小兰也不反驳,无奈地笑笑:“我曾经拉你下水,所以对你心有愧疚,才好心劝你一句。你要不听,就算了。到时候不要说我没提醒你。” 郭铭哲吓了一跳,回头看了看,确认没人,低声咬牙切齿地说:“胡说八道什么?什么拉我下水。你给我说话小心一点。你自己要发疯,不要扯上我。” 他说完就拂袖而去。 ----- 这天郭建光忙完工作,坐下来想要翻翻报纸,发现少了一天的报纸,就出去问郑玉莲:“郑玉莲同志,我这里的报纸是漏送了一份吗?” 郑玉莲一脸茫然:“没有啊,每天早上的报纸都是按时放在你桌上的。” 王永青慢悠悠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份报纸:“郭矿长,你说的是这一份吗?” 郭建光微微挑眉:自从他上任以后,王永青几乎成了透明人,能不跟他打照面就不跟他打照面。 他为了不尴尬,除了公开场合开大会,也尽量不跟王永青有私底下的接触。 今天王永青是怎么了,还主动拿报纸给他? 郭建光心里诧异,接过报纸,结果郭铭哲的名字立刻跃入眼帘。 “诶?这小子怎么上报纸了。”他越发惊讶,往下看。 结果越看心越往下沉。 申请对讲机的专利,这不明摆着是在剽窃李文军的成果,还做着以后能逼李文军付专利费的春秋大梦吗? 他办公室的报纸肯定是被郭铭哲拿走了,又怕他起疑,所以这几天每天一早就来。 王永青笑了一声:“郭铭哲同志真有本事,跟电子研究所合作。果然是读过大学的人,手段都比平常人高明。” 王小山也是栽在仿造对讲机这件事情上。不过王小山没有郭铭哲聪明,不知道去抢注专利,不然就没有后面的事情了。 王永青好恨。不过,他现在心里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他早就看明白了,得罪李文军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郭铭哲再聪明也玩不过李文军的。 李文军那千年老狐狸一样的人,肯定早就防着郭铭哲了。 所以郭铭哲飞得越高,就会栽得越惨。 ------ 郭建光听王永青话里有话,酸不溜丢,心里也越发不安。 如果抢注成功了,郭铭哲应该会拿着报纸来邀功,为什么要藏起报纸。 他往后一翻,果然又看到了李文军发布的声明。 郭铭哲真是愚不可及!就算是想要抢注专利,也要等专利证书下来再在报纸上刊登。 现在全省都知道他干了这种龌龊的蠢事,连条退路都没有。 郭建光气得手都在抖。 王永青叹气:“啧,聪明是聪明,可惜还是没有李文军聪明。棋差一着,可惜了。” 他这句话,半真半假。 虽然坐山观虎斗,巴不得他们两败俱伤,可是非要选一边,他还是愿意李文军获胜。 虽然王家总算计李文军,李文军却始终保持着克制,没有对他们用过什么不道德的手段。 郭建光却不同,为了矿长这个位置,竟然指使人去检举揭发他。 可恶,实在是太可恶了。 他巴不得看李文军把郭铭哲打得爬不起来,然后郭建光眼睁睁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在泥里挣扎。 /81/81179/26242370.html 第一四七章 爸爸,求你救救我 郭铭哲接到郭建光的电话,吓得差点晕过去:“爸爸。” 郭建光却没有说第二句话,直接挂断了。 郭铭哲吓得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惶恐不安,最后没有办法给他的妈妈,郭建光的爱人,杨璐打了个电话。 杨璐接起电话,就听见宝贝儿子郭铭哲在里面带着哭腔说:“妈,快回来救我。我闯祸了。爸肯定要打死我。” 杨璐吓了一跳,忙说:“别慌,别慌,等我回来。” 郭铭哲:“他现在叫我去办公室,我害怕。” 杨璐说:“没事,你只管去,我也立刻去他办公室。万事有妈在,不用怕。” 杨璐挂了电话,匆匆忙忙请了假,从医院出来。 郭建光对郭铭哲一直都很严厉,郭铭哲从小也是循规蹈矩,是个乖宝宝。 到底是什么事,把他吓成这样。 ----- 杨璐几乎是一路小跑着进了机关办公室。 郭建光不知道在跟谁打电话,语气很客气:“放心,我会说服他接受合作。请贵所暂时不要采取任何行动。” 见杨璐进来,郭建光心里明白肯定是郭铭哲搬她来做救兵了,又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就挂了电话。 杨璐坐下。说:“说吧,铭哲犯了什么事,你把孩子吓成那样子。” 郭建光默默站起来,把报纸递给她。 杨璐扫了两眼,也变了脸色,暗想: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去干这种事。 她叹气:“铭哲这个做法是不对,不过,他从小到大都是个老实本分的孩子,没有犯过错。这一次也是急着要向你证明自己才会犯糊涂。你有没有想过,你平时可能对他太严厉了。” 郭建光叹气:“你真的一点也不了解你的孩子。郭铭哲,不像你想象中的那么老实本分。” 杨璐皱眉:“什么意思?” 听郭建光的话,郭铭哲莫非还犯过什么事?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郭建光欲言又止。 门上响起敲门声。 杨璐抛下心里的疑惑,匆匆地说:“不管什么事,你答应我,等下一定要好好跟他说,不可以动手。这里人来人往的,那么多人看着。孩子大了,都上大学了,给他留几分脸面。” “好。”郭建光轻轻叹气,才说,“进来。” 郭铭哲慢慢蹭了进来,反手把门关上了。 郭建光还没说话。 郭铭哲一下跪了下来,凄惨地叫:“爸,我知道错了。求你救救我,现在电子研究所说要去告我。如果这件事被学校领导知道了,我就真的完了。” 郭建光又好气又好笑,眯眼看着郭铭哲:“这会知道来求我了?你做这些蠢事之前,为什么不知道跟我说一声。” 郭铭哲低下头:“我只是想给你个惊喜。” 郭建光咬牙切齿地说:“偷别人的东西就能给我惊喜?你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郭铭哲抬起头:“因为你总说,看看人家李文军,看看人家李文勇。明明我比他们听话,不惹事,可是你眼里只有李文军和李文勇。后来李文军犯事了,你还说李文军不是这样的人。我觉得李文军更像你儿子。你眼里就没有过我。” 郭建光一时更住。他是觉得李文军和李文勇两个年轻人不错,所以常在郭铭哲面前提起他们。没想到会给郭铭哲留下这样的感觉。 李文勇沉稳,李文军看着很叛逆,其实也能沉下心来做一件事。 郭铭哲就是太浮躁了,所以他才会总在郭铭哲面前说这两兄弟。 他叹息着说:“我只是觉得,如果你能向他们学习,会更优秀。” 郭铭哲激动得一下站了起来:“他们两个老大粗,连高中都没读完,有什么可值得我学习的。我可是矿长的儿子,我才是最优秀的。要学习,也是他们向我学习。” 郭建光自己就是工人出身,也是初中毕业。 听见郭铭哲这句话格外刺耳,扬手就想一耳光扇下去。 杨璐瞪着他,他咬着牙,把手放下了。 “你既然这么牛气,就自己解决吧。” 他本来已经刚才拉下脸面给电子研究所打了电话,说自己会说服李文军跟电子研究所合作。 电子研究所勉强同意先不追究责任。 结果郭铭哲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思。 他赫然觉得自己压根就不该管,应该让郭铭哲这一次好好受受教训。 李文军看着就很有分寸,想想应该也不会太过为难郭铭哲。 ----- 杨璐见郭铭哲这么哀求,郭建光竟然不管,也有些生气,把郭铭哲扶起来:“没事,孩子。你爸不管,我管。天无绝人之路,这个世界,谁没犯过错,还不给人一次悔过的机会吗?等李文军回来,你好好跟李文军认个错。看看有没有办法补救。” 郭铭哲本来听郭建光说不管,吓尿了,又听杨璐这么说,直叹气:“他不会原谅我的,你不知道他有多恨我。” 杨璐听他话里有话,皱眉问:“他为什么恨你?难道还有别的事?” 郭铭哲眼神躲闪:“没,没有。”好险,差一点,说漏嘴。 那件事,只要三个人都咬死就是李文军,李文军也没办法。 王小兰也不会蠢到自己去认罪。 杨璐摸了摸郭铭哲的头:“到时候好好认错。” 郭铭哲点头:“好。”现在只有杨璐能救他,自然杨璐说什么就是什么。不管他多不情愿,到时候只能向李文军服软了。 ------ 今天早上,整个机关办公室的人都在竖着耳朵听矿长办公室的动静。 等杨璐和郭铭哲一走,原本不知道事情缘由的人把这几天的报纸都翻出来看了看,也明白刚才那一阵喧闹是什么了。 赵林的办公室离矿长办公室也不远,听得清清楚楚,下班了以后跑到电子厂的办公室给李文军住的招待所打电话。 赵林兴奋得手都在颤抖:“哇瑟,军少你真是太屌了。太解气了。你不知道今天郭铭哲在办公室求他爸救他的时候,哭嚎得有多凄惨。整个机关办公室都听得清清楚楚。” /81/81179/26254803.html 第一四八章 绕着弯子求情 赵林当年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问李文军,李文军也不肯说。可是他绝对相信李文军不会做那种事,所以对郭铭哲带着一种深深地厌恶和敌意。 现在听见郭铭哲这么惨,他不知道有多爽。 那种感觉,简直就像被蚊子咬过一口后狠狠把它拍死在自己手中一样,太解气了。 李文军能理解自己最好朋友的这种感觉,安抚他说:“淡定淡定,你不要因为这件事,惹来别人的仇视和针对。虽然咱也不怕,但是没必要。” 赵林当年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问李文军,李文军也不肯说。赵林一直相信李文军不会做那种事,所以对郭铭哲带着一种深深地厌恶和敌意。 现在听见郭铭哲这么惨,他不知道有多爽。 那种感觉,简直就像被蚊子咬过一口后狠狠把它拍死在自己手中一样,太解气了。 李文军能理解自己最好朋友的这种感觉,安抚他说:“淡定淡定,你不要因为这件事,惹来别人的仇视和针对。虽然咱也不怕,但是没必要。” 赵林咧嘴笑:“知道。我是在电子厂办公室呢。不怕。对了,这两天打电话来订购的人很多,我把电话号码,单位和订购数量型号都记下来了,让他们都过几天等你回来再来签合同。” 李文军点头:“好,等我回去。” 赵林笑得直抽抽:“对,回来干死郭铭哲。让他跪在你面前叫爸爸。” ------ 李文勇他们半决赛又干掉了钨矿队,直接进入了决赛,跟磷矿队争夺冠军。 李文军飞起来盖对手的帽和跳起来扣篮的大幅照片,几乎每一天占据着矿业协会报纸的第一版。 钨矿队从来没有输得这么惨过,之前跟黄铁矿打,也就是几分差距,这一次却足足输掉了二十几分。 简直就是碾压。 钨矿队向裁判抗议,说李文军违规,盖帽和扣篮都违规。 裁判凉凉地说:“国际比赛上,这些都是标准动作,就是这么打。你没见过世面不要乱说。” 钨矿队又抗议说黄铁矿队用对讲机干扰他们的比赛。 裁判翻白眼:“你倒是干扰一个给我看看。人家整场比赛都没打开过对讲机。你们是眼红人家有对讲机吧。” 钨矿队又说李文军和李文勇是因为上次订购对讲机的事情公报私仇。 裁判气笑了:“你们两个矿区,隔了几十公里,有什么私人恩怨,输了就是输了,那么多废话,有没有一点男子汉气概。” 省电视台听说了李文勇他们拿着双工对讲机的事情,派了人过来采访。 李文勇对着摄像机和话筒紧张到不行。 李文军暗暗好笑。 其实这个年代的画质,最后播出来连脸都看不清楚,更别说表情了。 采访的话最后也不会播出来,只会剪辑成一个画面晃过去,然后让播音员念出内容来。 所以李文勇完全没有必要紧张。甚至就算他张着嘴不发声,或者直接念:1、2、3、4、5,最后播出来的效果,也是一样的。 不过,记者对李文勇他们拿的对讲机,似乎比对人更感兴趣,还特地让李文勇和孙杰他们站在篮球场里面和外面通了一番话。 李文军远远看着,想:这么看,对讲机还真有几分像后来的大哥大。 嗯,可以考虑开始做bb机和大哥大了。 不过,这一次真是运气爆棚,不但有报纸还有电视台免费为他做广告。 他都可以预见订单像雪片一样飞来的情形。 到现在为止,像徒步、考古、捕捞,野营,勘探,测量、林业这些最需要对讲机的行业都还没有开始向他下订单。 市场还是很大的。 他不怕没客户,就怕做不完。 想想现在已经申请了专利了,可以把单工对讲机关键元件的生产放开给电子厂的员工来做。 他就专心做双工对讲机好了。 ----- 电视台的走后,李文勇一脸严肃地说有重要事情跟李文军谈,然后回到招待所他们两的房间,把门关上了。 李文军有些莫名其妙:“什么事?这么严肃……” 李文勇说:“刚才省篮球队的找我,问我可不可以去指导一下他们。因为这些战术都是你教给我的,所以我要问一问你的意见。” 李文军说:“没问题啊,你去教他们。不过我有个条件。” 李文勇扶额:“你要省篮球队比赛的时候帮你挂广告横幅?” 李文军咧嘴笑:“对。” 李文勇无奈点头:“我跟他们说说看。” 李文军瞥了他一眼:“你要说的,不只是这个事吧……” 李文勇轻轻叹气:“你真是太了解我,太了解人性了。” 李文军嘴里涌上一丝苦涩,问:“郭矿长给你打电话了?” 李文勇摇头:“不是。是郭铭哲的妈妈杨护士长给柳冬梅打电话了。” 柳冬梅从进医院起,就跟着杨璐学习。杨璐算是她的师傅。 只要杨璐开口,柳冬梅就算是再不情愿,也只能来说情。可是她不好意思打给李文军,就只能来求李文勇了。 李文军有些好笑:这个弯子绕得可真大。他还不能不卖这个人情。 李文勇又说:“杨护士长说,请我们回去以后务必去她家吃个饭,好好谈一谈这件事。” 这可不就是鸿门宴吗? 其实有什么好谈的?郭铭哲都这么过分了,要不是他聪明,对人性看得透彻,一早就防着。这会儿懊恼痛苦的就是他。 不知道如果是那样,不知道有没有人为他求情,郭建光和杨璐又会不会理会呢? 难道杨璐期望吃顿饭就能解决? 李文军垂眼:“到时候再说。” 李文勇也觉得这件事很让人气愤,更别说他还知道之前郭铭哲做过的恶心事。若是别人,他早连夜坐车回去把那人打得连亲妈都认不出来再说。 可偏偏是郭铭哲,是郭建光和杨璐的儿子…… 他看在这两人的面上也下不了手,可是又实在是没法昧着良心逼李文军原谅郭铭哲。 真是两头为难。 “回去再说。我们先把这个球赛打完。反正现在痛苦害怕的不是我们。”李文勇拍了拍李文军的肩膀。 李文军抬头一笑:“是,让他多在恐惧中受几天折磨再说。” /81/81179/26254804.html 第一四九章 最大赢家 李文军白天打球,晚上为酒店设计工装,一点都不耽误时间。 中间陶光明还给他打过一次电话。 陶光明幸灾乐祸:“啊。那个,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看你被气死了没有。你要还活着,就哼一声。” 李文军对陶光明的话嗤之以鼻:“我气什么?现在不知道多爽。就等着回去,看别人跪在我面前认错求情。” 陶光明冷笑:“我承认,你搞技术,赚钱是有一套,可是你对当领导的心态,就太不了解了。我敢肯定,就在你出来这几天。郭铭哲那小子的爹,肯定已经找了各种关系,把这件事盖住了。现在他们只等着你回去,逼你同意。” 李文军想了想:“也不是没可能。” 太多睿智沉稳的人一遇到儿女的问题就会失去理智。 或许郭建光也不能免俗呢。 陶光明哼了一声:“你既然知道,还等着干等着,不采取点行动。” 李文军笑:“我说你啊,就不要操这个空心了。老老实实守着工匠,把那块石头雕琢打磨好,等我回去看。” 陶光明叹气:“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你当时说那么短时间就弄好根本不可能。我都盯了那老头三天了,他才把皮磨掉,在玉上画了个形出来。说不定等你回来,那个玉还没弄好。这真是个体力活,难怪打磨前后价格差那么多。我这两天盯得眼睛都要对上了。” 李文军忽然问:“你又找了孙老头?” 陶光明沉默了一下:“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李文军笑:“没事,他的手艺确实好。而且吃了上次的亏,他也再不敢动歪心思了。你多给他点手工费,他会好好做的。” 陶光明在那头闷声回答:“嗯。我跟你说,电视机可到了啊。你再不赶紧回来,我可给别人了。我姐那里也说要跟你结算一次收益了。你赶紧回来数钱玩,别在外面逛了。” 李文军皱起脸:“陶光明,你知道吗?连顾展颜和点点都没催我回来,你真是好婆妈,好黏人……” 是啊,她们怎么都不想他,不催他回去呢? 啧啧。好忧伤…… ------ 决赛的时候,黄铁矿的横幅已经是第四次在场上挂起来了。 横幅上写的电话号码和“文军电子厂”这几个字已经深深嵌入了所有人的脑海,想记不住都不行。 矿业报上面还发了黄铁矿队比赛后拿着对讲机的图片,配上了“篮球赛冠军队”的字样。 磷矿队强烈抗议,比赛还没进行,怎么就能叫黄铁矿队为“冠军队”?太瞧不起人,太欺负人了!! 矿业报回复说:这是合理性预测。如果磷矿能打赢“李家双雄”组合,报社编辑亲自登报给磷矿道歉。 磷矿憋着气,前一天晚上在招待所开会,十个男人聚在一起发毒誓,一定要把那对姓李的兄弟,打得找不着北。 ----- 事实证明,插旗的时候有多豪情万丈,旗倒的时候就有多灰头土脸。 磷矿一上场就感受到了李文军李文勇兄弟的恐怖。 李文勇是史前怪兽,稳打稳扎,刀枪不入,两分百发百中;李文军是宇宙飞侠,窜来窜去,防不胜防,三分要多准有多准。 其他队员也不弱,有点空隙就补上来,刀枪不入,铜墙铁壁,滴水不漏。 磷矿的队员,场上和场下都在心里骂娘。 磷矿输了,要不是李文勇不想让亚军输太惨,最后放了点水,磷矿就不只是输20分那么少了。 领奖的时候,磷矿的队员红着眼睛安慰钨矿的队员:“没事,不是你们菜,是他们太强。” 钨矿的队员咬着唇安慰磷矿的队员:“你们也很棒了,才输了二十分。虽败犹荣。他们真的变态,没见过这么打球的,太欺负人了。” ----- 如果说这一场球赛的赢家是黄铁矿队,那黄铁矿球队里最大的赢家就是李文军了。 李文军拿了七八个对讲机的合同,五天销售额就过万。 拿了冠军奖杯,还不声不响打败了侵权的人,借着在报纸上的声明,给全省做了一次专利权科普和对讲机的推广。 几天前还把五星级酒店的服装也设计完,拿去交稿了。 酒店的韩经理对设计很满意,只是决定不下来最后用哪一套。 李文军说不着急,反正他还要逗留两天,走之前给他回信就行。 ----- 韩经理叫了副经理和几个部门的经理来开会,投票决定用哪个。 大家也是很犹豫,最后勉强选了西装那一套。因为酒店以后的发展方向是向西方酒店管理模式看齐。 等人都散了,韩经理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看着那套中式的有些遗憾:是真好看,可惜没那么多经费,不然两套都拿下来。 外面有人敲门,韩经理说:“进来。” 那人推门进来,原来是隔壁省会城市酒店的经理。 “我来你们酒店开会,顺便看看你。听说你们酒店打算做新制服。” 韩经理忙把桌上那几张中式制服的画稿往桌子下藏:“没有,听谁说的。” 那人指着那画稿:“诶诶诶,别动,让我看看嘛。我又不要你的。我看看你找的人什么水平。” 韩经理不情不愿拿上来:“不怎么样,我还不满意呢。” 那人接了过去,眼睛一下亮了,嘴里却在说:“是不怎么样。” 韩经理忙伸手过来:“那还给我吧。” 那人缩回手,用身体挡住韩经理:“让我再看一眼。你花了多少钱?” 韩经理叹气:“五百。太贵了,不值得。” 那人点头:“是不值得,这样吧,我帮你减轻一下负担,这个给我吧,刚好我们也要做新工装,找人设计了几套都不满意,这一套我觉得能勉强接受。你另外找个值得的人再设计。” 韩经理瞪大了眼睛:“等等,这是怎么说的。” 那人站起来:“等会我叫人把钱送来。” 然后在韩经理伸手来拉他之前,就打开门跑了。 /81/81179/26254805.html 第一五零章 双份收益 韩经理气得愣在那里半天才说:“特么的,谁放他进来的。怎么像强盗一样,抢了就跑。说什么勉强接受,明明喜欢得嘴巴都咧到耳根了。” 他一身冷汗,想想自己还好已经收起来了一套画稿,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刚才他还特意说自己不喜欢,来打消这个人的念头,没想到这家伙竟然顺着杆子往上爬,直接抢跑了。 那人倒是说话算数,一个小时后就让人送来了五十张整整齐齐的大团结。 韩经理又叹气:可惜没那么多经费,不然两套都拿下来,刚才不用纠结,现在也不用叹气了。 ---- 领了奖杯,李文军说高兴又请大家去五星级酒店再吃一顿,刚好韩经理叫他过去拿设计费,一举两得。 服务员一看到李文军立刻就说:“李文军同志,你帮我们设计的工装太好看了。下一次来,你就能看到我们穿新工作服的样子了。” 李文军点头:“最后选了哪一套?” 服务员说:“听说两套都留下了。” 李文军脑海里仿佛响起那悦耳的声音: 叮叮,到账500块! 叮叮,到账500块! 叮叮,账户总额增加1000块! 这个年代,最不好就是没有手机支付,听不见这个响声,感觉不够刺激。 不过等下数钱的时候,就很爽了。 一张一张,比光看个数字听个响,时间拉得更长,血压飚的高。 要多爽有多爽!! ---- 服务员又把他们领到了芙蓉厅。 李文军让大家点菜,自己去经理办公室了。 韩经理很热情,又是倒茶又是拿点心。 李文军忙摆手:“不用麻烦了,我的队友都还在等我。刚才听服务员同志说,你打算两套都留下来?” 韩经理一脸憋屈:“唉,说起来真是乌龙,有一套被兄弟单位的领导抢走了。他们也是五星级饭店,也刚好要换制服,结果看到我摆在桌上的画稿很喜欢,就拿走了。” 他把两个装了钱的信封拿出来:“这个是我们的。这个是他叫人送来的设计费。你点一点。” 李文军觉得有些好笑: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都不用他费劲去找客户谈合同,人家连试稿的麻烦都省了,直接现钱交易。 韩经理小心地问:“对你没有影响吧。” 李文军把信封拿起来,笑了笑:“没有影响,钱货两讫,挺爽利的。”他一点功夫都没有白费,命中率100%,要说有影响也是好影响。 韩经理叹息:“可惜啊,他抢走的那套。我也挺喜欢的。” 李文军坐在那里,打开一个信封开始数钱,1、2、3……49、50。 然后又打开另外一个信封:1、2、3……49、50。 钞票纸在指尖摩擦发出的细微“唰唰”声,是这世界上最美妙,最激动人心的声音。 特别是当这些钞票都是属于自己的时候。 韩经理都听得看得眼睛里放光。 李文军从里面抽出五张,放在桌上:“这是给您的介绍费。感谢您为我介绍这个客户。按业内的规矩,给你百分之十的提成。” 韩经理一愣装模作样地推辞了一下:“哎呀,不用了。我也没干什么。” 李文军点头:“要的要的。要不是有您这个平台,有您的人品和本事在这里摆着。这个客户也不会这么爽利直接付钱。以后要是还有客户,麻烦您也推荐给我。只要能做成,我都会给您提成。” 韩经理知道再拒绝就有点假了,把钱收起来,点头笑:“李文军同志真是会做人。难怪莫厂长对你赞口不绝。” 李文军笑:“承蒙莫厂长看得起。有钱大家赚,生意才能长久做下去。” 韩经理点头:“李文军同志这么年轻,就能看得这么通透,真是难得。” 李文军把钱全部装到一个信封问韩经理:“能不能再给我几个信封?” 韩经理一愣,从抽屉里拿了几个出来:“可以,你要几个。随便拿。” ----- 李文军在八个信封里每个装了两张大团结,另外又拿了一个装了一百块钱,才回到包间里。 这一次,大家点菜没有上次那么拘束了,可劲把没吃过的,想吃的都点了。 菜都上来了,层层叠叠摆了满满一桌。 李文军一点都不担心。 他们这十个人,各个都壮得像头牛,等下疾风卷残云,每盘都会干干净净。 李文军手里拿着那十个信封,把装了一百块钱那个双手拿着伸到李文勇面前:“辛苦队长帮我打广告。这一点点钱算是辛苦费,请务必手下。” 李文勇皱眉刚要拒绝,李文军对他使了个眼色。 李文勇转头看了看,其他队员各个眼睛发亮盯着他手里的信封。 他要是不收,其他队员也不敢收。 最近队员们全都很勤快地帮李文军打广告,李文军也赚了不少,分点钱给大家也是应该的。不然以后,没人愿意干活了。 李文勇接了信封:“好。合作愉快。” 其他队员笑得合不拢嘴,暗暗搓手:哇瑟,看着信封挺厚的,不知道有多少钱。 李文军又一个一个走到队员面前,把刚才那一句话重复了一遍。 队员们个个接了信封,悄悄打开看,然后按捺着兴奋,相互挤眼睛。 孙杰笑出猪叫声:“嘿嘿,军少就是敞亮。” 其他人也说:“军少就是大方。” 李文军做回了自己座位:“要感谢李文勇同志的组织能力。不然这一次我们要是赢不了冠军,吹的牛皮一下就破,哪有现在这么痛快。” 大家一起笑:“哈哈哈,是是是。” “你看见磷矿的那些人的表情没有。” “我跟你们说。我看见磷矿的领队输了以后,躲在厕所里撕报纸。” “诶嘿,真的吗?这一次他们真的被气死了。” “那个领队还说,难怪上次矿长要把军少挖过去,说帮军少全家都在磷矿重新安排工作呢。现在才知道,军少果然很强,值得这么干。” “那是,还好军少不同意。” 郑跃华问李文军:“军少以后也不会走吧。” 大家立刻都停了,盯着李文军。 /81/81179/26254806.html 第一五一章 老婆孩子在身边才叫度假 李文军笑:“放心,暂时不会。不过十年二十年后的事情,谁也讲不定。说不定到时候你们另谋高就,离开黄铁矿了呢。” 孙杰大笑:“哈哈哈,不可能、我反正是不会走的。” 李文军重生前,孙杰在李文勇死后,离开了黄铁矿,去了昆城,然后在那边定居了下来。后来李文军做玉石生意都是跟他打交道。 孙杰对李文勇的感情,一点不少于李文军,所以痛恨李文军害死李文勇,直到很多年以后才释怀。 李文军笑了笑举起茶杯:“那最好。希望我们能相聚得久一点。我以茶代酒,为我们的胜利干杯。” 这一次,希望他能改变一些事情。让大家不要走着走着就散了。 “对,也为我们的胜利干杯,今天,我们可以不醉不归。”李文勇说完,看了李文军一眼,“今天就不要喝茶了,反正我们这么多人盯着,实在不行就在这里住下了。” 大家都说:“是啊,军少,今天还喝茶就没意思了。” “喝一杯吧,反正一杯啤酒也醉不了。” “对啊,不喝一杯,怎么庆祝。” 李文军被这声音吵得耳朵疼,只能拿起啤酒杯:“好好好,就一杯,服了你们了。” ---- 结果喝了一杯又一杯。李文军虽然没醉,可是回到招待所,还是倒头就睡。 好像有人在跟他说话,又好像有人在为他擦脸。 可是他都没有力气理会了。 他又梦见顾展颜抱着点点站在站台上送他的情形,然后这一次跟重生前一样,他眨了眨眼,她们就消失在早上浓密摇曳的树荫里。 李文军叫了一声:“点点,展颜。”然后一下睁开眼。 李文军满身冷汗,呼吸急促,好怕刚才那一幕是真的,又更怕现在是在梦里。 有人在他耳边叫:“文军,你怎么了?” 李文军转头一看,是顾展颜,有些懵:“我还在做梦吧。” “不是。”顾展颜哭笑不得。“我昨天下午到的。结果到了以后才知道,你们去吃饭了。不知道去哪里找你们,只能在招待所等你了。结果你喝的烂醉,根本叫不醒。” 李文军立刻站起来,打量了一下她:“我没有打你吧。” 顾展颜笑:“没有,你回来一句话不说倒头就睡。” 李文军松了一口气:“哦,还好。” 他才反应过来顾展颜刚才跟他睡在一张床上,心里狂喜,可是又怕顾展颜发现害羞又躲开,假装若无其事躺了回去,抱着顾展颜,闭上了眼。 “你怎么会忽然想到来看我。” “点点闹着要见你。我想着你差不多比完赛了,就带着她来了。” 李文军又睁开眼,转头看了看。 点点睡得像头小猪,被放在靠墙的那张床上。 李文军盯着点点看了一会儿,压抑住自己爬起来去亲她小脸的冲动,又转回头,闭上了眼睛。 “我哥呢?” 顾展颜抿嘴笑:“柳冬梅过来了,刚才单独要了一间房间。” 李文军想了想:在招待所男女共住一间,是要结婚证的。也就是说,顾展颜从一开始就打算跟他住在一间,所以带了结婚证过来。 李文军心里更高兴了,假装还没完全醒酒,直接一个翻身把顾展颜压在身下。 顾展颜红了脸推了一下他:“点点还在呢。” 李文军亲着她:“她睡着了,不怕。” 顾展颜又说:“这个床不结实,摇着响。等下别人都听见了多不好。” 李文军:“管别人干什么,我们是合法夫妻,持票上车。” 顾展颜还要说什么,李文军不耐烦了,堵住了她的嘴。 女人果然都不能跟她讲道理,一讲道理什么都干不成。 直接上就完了。 ---- 李文军说要带顾展颜和点点在省城好好玩一下。 顾展颜有些担心:“杨护士长都来问了两次了,问你什么时候回去。我们要不要赶紧回家。” 李文军淡淡回答:“慌什么,让他们等着。” 顾展颜知道他心里憋着气,也不好劝。 其实她也很生气,巴不得让郭铭哲多受点苦,要不是看每次杨璐来,李长明似乎不太好意思的样子,她压根就不会跟李文军提这件事。 ----- 其他队友和李文勇先回去了。 李文军想了想五星级酒店离游乐场和景区比较近,到哪里都方便,索性从招待所退了房去五星级酒店订了个大床房。 点点第一次见到有浴缸、淋浴和坐式大便器的卫生间,还有巨大落地窗和电视机,好奇地不得了,在屋子里摇摇晃晃的走来走去,这里摸摸,那里摸摸。 韩经理听说他来住酒店,还特地叫人送来了点心和水果,给他们免费升级到套房。 顾展颜很惊讶:“你什么时候又认识了这里的经理。” 李文军笑着把这一次为酒店设计新工作服的事情讲了一遍,还找楼层服务员找了那本服装厂的彩色宣传册来。 顾展颜见到李文军出现在封面,自己在里面第一页也是很惊讶。 李文军笑:“我本来想跟要模特费的,后来想想,他都给我们抽成了。就算了。” 顾展颜抿嘴笑:“那可不是么?这点事情都要收费,人家要说我们钻到钱眼里了。” 李文军想起一件事,说:“我们回去的时候去一趟市服装厂吧。莫厂长催我去收钱,我想给你在市里办个银行账户,把服装厂的提成存到你账户里。” 顾展颜摇头:“我不要,你收着就好了。我要那么多钱也没用。” 李文军温声劝说:“这叫分散风险。不能把所有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万一我有个意外什么的…...” 顾展颜立刻转开头:“别说了,我不想听。我也不想要。” 李文军笑了笑,把她温柔的扳回来:“我的意思是,我是电子厂的负责人。这个服装设计的收益和电子厂的最好分开。以后也方便查账。现在订单少,我可以一个人搞定,以后你要管服装设计那边。这也是我这一次要带你去见服装厂厂长的原因之一。” 顾展颜低下头:“好。不过你别再说有意外会离开的话了。” /81/81179/26267350.html 第一五二章 随便花钱的感觉太爽了 李文军伸手把顾展颜揽到怀里:他知道她的害怕。其实他也害怕。 他既然能忽然回来,说不定那天就会忽然离开。 有时候老天就像个顽皮的恶魔,总不愿意让人称心如意。 不过,他到现在为止,还像是开了挂一样。一切都按照他想要的样子在进行。 希望能一直这样下去。 早上在酒店吃了点东西,李文军就带着顾展颜和点点去爬省城里唯一一座,全国有名的山。 山上有书院,还有枫叶林。 点点还不太能走,李文军也怕她走太多,对腿不好,所以刚上山就抱着她。 蝉在枝头放肆的叫着,却让山里的石阶路更加幽静。 顾展颜很喜欢,喃喃地说:“要是秋天来,肯定更美,跟诗里说的那么美。” 李文军笑:“那就三个月后再来呗。等打了霜,这些叶子就都红了。” 其实他之前一个人来省城爬山,逛公园的时候,就不止一次幻想自己带她们一起来的场面,没想到,真的有实现这个美梦的一天。 点点醒醒睡睡,走走抱抱,也把一座山逛完了。 下了山,他们就去各个有名的小吃店,把特色小吃吃了一遍。 糖油粑粑,臭豆腐。辣炒田螺,炸油圈。 每一样都比几十年后这一条街商业化以后的味道要好上几倍。 李文军想:要是能把这条街买下来,规定每一户的租客和经营范围就好了。 不知道这样能不能把这些老手艺人给留下来。 不过,他先要把保住矿山这个小目标,也是第一个目标实现了,才能来想别的。 ---- 下午去省城最大的百货公司逛。 李文军和顾展颜看见自己设计的衣服挂在服装专柜最醒目的地方,有些得意和高兴。 莫厂长还是挺有手段的,连省城的百货公司都被他占领了。 衣服他们都不稀罕,毕竟最好看的衣服都是他们设计的。进口的那些,李文军都看着老气。不过看了几眼,他心里已经对下个月要交给莫厂长的设计有了大概的想法了。 李文军带着顾展颜到买文具的地方,买了一些高档的画具。油画布,油画颜料什么的。 十几块钱转眼就没了。 顾展颜嘴里说心疼钱,眼睛却是亮亮的。 毕竟,这些东西都是县城里买不到的。 然后他们又到了买化妆品的地方。 李文军先给点点挑了几个漂亮的蝴蝶结和发卡。 顾展颜摇头:“点点那么小,不用这么奢侈。” 李文军:“富养女儿穷养儿。就是要让她从小就奢侈,什么都用过见过。这样长大了,就不会被人用一点没见过没用过的东西随便骗走了。” 顾展颜默然:她小时候也是被富养的,最后还不是落到了李文军手里? 李文军又指着口红对服务员说:“麻烦把这些都拿出来,我看看。” 服务员笑得礼貌说:“这些都是外国进口的,不能试哦。确定要了我再给你拿。” 顾展颜也说:“我不需要这个。” 这里的东西多贵啊。一个口红要五块钱。 李文军却说:“这个是cd的,这个是tf的,都值得这个价格。你要是觉得颜色太鲜艳,可以选个接近唇色的。” 服务员很惊讶:这个年轻人哪里来的,竟然认识这个口红的牌子。 李文军对服务员抬了抬下巴:“麻烦你拿出来吧。我要挑挑颜色。” 他为顾展颜挑了三支,还为点点挑了一支粉红色的,就叫服务员为他开单。 李文军去付钱的时候,服务员一脸羡慕地对顾展颜说:“你爱人真体贴,真舍得在你身上花钱。” 顾展颜抿嘴笑了笑:“他就这样。”心里却很甜。 确实,李文军很能赚钱,也舍得在他们身上花钱,这才是最难得的。 李文军还给自己买了个lv的大号行李箱。 之前他喜欢用 第一五三章 打拐利器 第二天李文军说要点点去游乐场。想想刚好碰到周日,游乐场人多,李文军让顾展颜拿着一个对讲机,方便走散了好联系。点点就跟着他,以免两个人都带反而落空。 一到游乐场,果然人山人海。 不但省城的人,还有好多从周边的市县来公干或者旅游,顺便带放暑假的孩子来玩的。 点点看到那五颜六色的气球和大大的棉花糖,已经要疯了,扯着李文军从这里摇摇晃晃跑到那里,然后再从那里摇摇晃晃跑到更远的地方。 坐完摇摇车,坐旋转马车,坐完旋转马车坐小火车,坐完小火车坐摩天飞轮…… 李文军都要坐吐了。 这真是个体力活。 他脸色发白,精神颓废,点点却精神百倍,扯着他去下一个。 顾展颜看得直抿嘴笑。 李文军哀求点点:“宝贝、宝贝,让爸爸歇会。这些乱七八糟的车太晕人了,比飞机都晕。你让我缓缓。爸爸给你买冰棍,棉花糖,好吗。” 点点重重点头:“棒棒糖,买棒棒糖,就休息一下。” 李文军松了一口气:真好,一个棒棒糖能换他休息十分钟,真是难得。 在小卖部买东西的时候,李文军看见一个中年妇女牵着个三四岁的孩子往前走。 他们走得极快,一下就消失在了前面。 李文军觉得很奇怪,却说不上来。 ----- 过了一会儿远处忽然爆发出惊恐的尖叫:“孩子?!童童,你在哪里?” 那声音逐渐变成了带着哭腔的呼喊。 李文军忽然明白自己为什么觉得奇怪了。 刚才那个牵着孩子的中年妇女,一看打扮就是农村的,可是那孩子的衣着却明明是城市里的孩子。 中年妇女攥着孩子的手腕走得极快,一点也不管孩子能不能跟得上。 孩子被扯得趔趔趄趄,不住的回头看。 那中年妇女就是个拐卖儿童的人贩子,所以才压根不管孩子舒不舒服。 李文军匆匆跟顾展颜说:“你牵牢点点,打开对讲机,去那个丢了孩子的女同志身边。我去追那个孩子。你带她去找管理员报警,让她不要乱跑,” 他说完转身拔腿就跑,追着刚才那个中年妇女的方向而去。 大家都回头惊讶地看着李文军。 ----- 顾展颜忙牵着点点,走到那个惊慌失措到处乱窜的女人身边,说:“你别急,我爱人看到你的孩子了,去追了,你跟我去找游乐场工作人员报警。” 那个惊恐的女人这才找回了一点理智,像是溺水的人看到救命的稻草,一把捉住顾展颜的手:“我的童童,我的童童不见了。那是我的童童。” 顾展颜被她冰冷的手激得打了个寒战,不由自主牵紧了手里的点点。 她能理解这种惊恐到了极致的感觉。 母子连心,要是她把点点弄丢了,可能会更六神无主,伤心绝望。 ----- 李文军一边跑一边找,终于看到刚才那个中年妇女就在湖对岸。 “童童。”他叫了一声。 那个孩子立刻回头往他这边看。 李文军越发肯定了,加快了步伐。 如果从人行道跑过去的话,至少要5分钟。可是这五分钟,足够让那个人贩子出门,坐上车走了。 重生前干过一阵子保安,为了抓贼,练过跑酷,不知道现在这个身体能不能担得起来。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把对讲机别在腰间,目测了一下直线最短距离,然后一跃跳到了石头上,点着石雕,桌椅,翻身越过灌木,从小亭子的栏杆上跨过去,在小船上跳跃,硬是两分钟就跑到了那女人的身后的岸上。 那个中年妇女一看,急了,把孩子抱起来跑。 “快拦住她,她是人贩子。”李文军指着那个中年妇女叫着。 从门口跑来两个面貌猥琐的男人,看来是来接应的,攥了攥拳头,指着李文军:“不要多管闲事。” 李文军一言不发,上去就是一个左勾拳打在一个的下巴上。 那个人像个木桩子一样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直挺挺地往后倒下了。 另外一个吓懵了,瞪着地上的人。 李文军对着他肚子上一拳,那人抱着肚子跪下,往前倒在同伴的身边。 中年妇女指着李文军反咬一口:“打人了打人了。大家快来看看啊。” 那孩子惊恐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周围围观的人不知情况,上来拉扯李文军:“你这么男同志怎么这样,一言不发就打人。” 这些人都是无关群众,李文军不能动手,一下还挣脱不了。 那个女人见李文军被困住,忙扯着孩子又要跑。 李文军立刻打开对讲机,对里面说:“展颜,那孩子的妈妈在身边吗?” 顾展颜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了出来:“在。” 李文军说:“你让孩子妈妈叫他一声。” 对讲机里传来那女人的大叫:“童童,童童,是你吗,我的宝贝,你在哪里,吓死妈妈了。” 表情呆滞的孩子,这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抽噎着叫到:“妈妈妈妈,我好害怕。” 他拼命地挣扎:“妈妈,救救我,我不认识这个阿姨,我好害怕。” 周围的人明白过来,彻底怒了,叫嚷起来。 “这是个人贩子。” “快拦住她。” “真是太狡猾了。” 那中年妇女见势不妙,松了孩子想要跑。 然后几个人上来挡在那女人的面前,把她按住了。 李文军急忙走过去抱着孩子,在其他人的帮助下,扯了那三个人的鞋带把他们手翻到身后绑了结实,按在路边等着。 围观的人一起鼓掌叫好。 李文军又对顾展颜说:“我在湖边,你带孩子妈妈过来,告诉管理员让公安同志到这里来。” ---- 几分钟后,孩子的妈妈跟顾展颜一道,一路小跑地来了。 孩子妈妈看到孩子,一下就把孩子搂在怀里放声大哭。 刚才绷着的紧张劲儿松下来,李文军才觉得累,蹲下把点点抱在怀里。 背后被冷汗湿透了,心还在狂跳,仿佛劫后余生一般。 后来他看过太多新闻讲述那些被拐的孩子有多凄惨,父母有多无助。 今天要不是他多留心看了一眼,这孩子跟父母就要从此天涯各一方,也许再没有机会相见。 他不敢想象,如果点点被人拐走。他和顾展颜将如何痛苦过完下半生。 /81/81179/26267522.html 第一五四章 免费模特用到尽 周围的人指着那三个人大骂,吐口水。 “缺德,不要脸,竟然拐卖孩子。你们就不怕遭报应吗?” “这种人应该拉去枪毙。” “对,一枪崩了他们才行,不然放出来以后还有孩子会遭殃。” “真是缺德了,以后生儿子也被人拐走。不对,这种就应该断子绝孙。” 那三个人恨不得地上裂开一条缝让他们钻进去,死死压低着头不敢抬头。 ----- 过了一会儿,管理员带着公安来了,身边还跟着个领导模样的人。 公安同志嘉奖了李文军,就把那三个人拉上了警车带走了。 管理员指着那个领导说:“这是我们游乐场的经理。” 经理用力握了握李文君的手:“谢谢你,真是太谢谢你了,我们这个游乐场比较大,孩子比较多。每年要走丢十几到二十个孩子,平均一个月两个,真的很让人头疼。” 李文军笑了笑:“不客气,我也是刚好看见。还好找回来了。” 孩子的妈妈这会儿才平静下来,抱着孩子过来:“太感谢你了。我之前在报纸上看到你的对讲机,没想到今天我儿子就被你和你的对讲机救了。” 管理员恍然大悟:“啊,对你就是报纸上说的那个申请了对讲机专利的李文军吧?” 李文军点头:“是,是我。” 围观的人又发出一阵热烈的讨论:“哎呀,原来是他啊。” “真是太厉害了。” “没想到长得这么帅这么年轻,还这么有正义感。” 经理很兴奋:“我们一直在犹豫要不要买几台对讲机方便园区的管理,今天真是巧了,这件事等于是你给我们来了个现场展示。” 李文军轻叹:“是,好巧。” 连出来玩都能遇上这种事,真是巧得很。 别人说幸运,是老天赏饭吃。他却是老天追着喂饭吃,幸运到令人发指。 经理问:“李文军同志有时间跟我去办公室聊一聊吗?” 李文军看了一眼顾展颜,征求她的意见。 顾展颜轻轻点了个头:“去吧,反正今天也玩够了。” 点点从刚才起就很安静,一直窝在顾展颜的怀里。 大概是看到同龄人的遭遇,被吓到了,也不敢乱跑了。 ----- 李文军去园区的经理办公室坐了一小会儿,就谈妥了一个双工对讲机的合同。 他觉得园区儿童防拐很重要,所以决定以六台对讲机只要两千四百块的优惠价格给他们。 园区的经理开始还担心李文军见到今天这个情形,漫天要价,现在心里只剩感激和暖意。他站起来用力握着跟李文军摇了摇:“真是太感谢李文军同志的理解和支持了。” 李文军回答:“没事应该的。” 其实八百块一台还是四百块一台对于他来说只是赚多赚少的问题,因为成本本来就不高。 如果真的能减少孩子在游乐场走失的数量,他不赚钱也没关系。 现在收个几百块钱,是考虑后来要维修和更换。 而且如果完全免费的话,对方可能不会珍惜他的劳动成果,也未必会感激他。 虽然今天有个惊心动魄的小插曲,可是李文军一家三口玩得还是很开心很过瘾。 总结起来,就是有钱真好。 住最好的,吃最好的。 想玩什么不用顾虑,直接上。 想买什么,不用问价格,直接买。 李文军也是头一次感受到金钱对人生的真正意义,而不只是账户上一串冰冷的,不断变多的数字。 对嘛,人生本来就应该这样。 赚钱,然后花钱让自己幸福开心,然后才有干劲去赚更多的钱。 不过再开心,也到了要回去的时候。 再不回去,李长明他们该担心了。 ----- 李文军带着顾展颜去了市服装厂一趟,跟莫厂长介绍了顾展颜和点点。 莫厂长看到顾展颜,眼睛都是亮的。 “啊,李文军和顾展颜同志,既然你们都来了,要不再穿上我们的新款式再拍几张照片?还有点点,点点穿我们的小裙子肯定很好看。” 之前的小册子很有效果,不但本省,外省的订单都如雪片一样飞来。 他已经向市里请求增加设备,招聘新职工,扩大生产。 过几个月,厂区面积将扩大一倍,产能也将大幅增加。 李文军拧着眉叹气:“莫厂长,你怎么连我的爱人和孩子都不放过。” 莫厂长讪笑:“谁要李文军同志一家都长得这么好看。另外找模特也不方便。再说这服装本来就是你们设计的,你们要负责。” 顾展颜抿嘴笑:“没关系,来都来了。再说我也穿了莫厂长不少免费的衣服,拍几张照也是应该的。” 莫厂长立刻说:“你看,李文军同志。你爱人可比你要好说话得多。” 李文军苦笑:“行吧,来都来了。您真是免费的模特就要用到尽……” 这类似无赖一般的请求,让李文军很无奈。 幸好顾展颜也不在意,很有耐心地换了一套又一套。 点点也很配合,有新衣服穿,也没哭闹,在厂区追蝴蝶吹蒲公英,让摄影师多用掉了好几卷胶卷。 摄影师都说:“还是孩子可爱,自然无邪,拍出来的每张照片都特别好。” 李文军换上新款的立领短袖时,莫厂长忽然盯着他的裤子:“诶嘿,我上次就觉得你的裤子有点不一样,这一次才看清楚了,我说怎么衣服穿在你身上就格外好看呢,除了身材好,应该就是因为这条裤子的裁剪和款式。来来来脱下来,让我们量一量,画一画,赶快打板做出来。” 顾展颜想起李文军的话,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 李文军摇头叹气:“唉,还是没能躲过去。莫厂长,你真是连我的裤子都不放过。” 莫厂长假笑:“别这么小气嘛,反正好卖的话,你也有提成照付。” 在服装厂整整拍了一上午的照片,虽然伙食很好,可是李文军他们还是累得够呛。 顾展颜这一次才明白李文军跟服装厂是怎么交接的,商量面料、细节、尺寸、码数和颜色,原来不只是画出来就行那么简单。 她默默把这一切记在了心里,也暗暗叹息:从来没听李文军说起过,原来他这么辛苦的。 这个钱也不是那么容易赚。 /81/81179/26267523.html 第一五五章 躲不开的饭局 吃过午饭,莫厂长和李文军结算了一下这段时间的提成。一共有三千多块钱那么多。 顾展颜听见,只觉得惊恐。 这么多钱,太多了。 真是完全想不到。 李文军跟莫厂长说:“以后如果我没时间,可能就会让顾展颜同志来交接和结算。如果她一个人来,就要麻烦你们派一个同志跟着她一起去储蓄所。” 莫厂长摆手:“你这样,把顾展颜同志的储蓄账户留下来。我们看看以后能不能直接帮她存进去,不然存取这么一大笔现金,也很麻烦。” 李文军点头:“这样更好。谢谢莫厂长想得周到。” 莫厂长握着李文军的手:“虽然派顾展颜同志来也可以,但是你也要常来,不能以后就不理我们了。” 李文军笑:“好的。” 他跟莫厂长惺惺相惜,现在已经不仅仅是合作关系了,更像是多年的老朋友和知己。 莫厂长又说:“如果宾馆再找你设计工作服,生产的量大的话,你记得指定我们来生产。我们已经申请从国外购买一批高级面料,上一条新的生产线,专门生产男士的西装,大衣,这些高档服装,争取能做成知名国有品牌,把高档服装卖到国外去。” 李文军一听,很高兴:“这才是我最想要看到的。祝你们的服装早日登上巴黎,米兰,纽约的时装展示会。” 莫厂长咧嘴笑:“是我们的。我们先拿下国内的服装博览会再说。” ----- 李文军带着顾展颜去开储蓄账户的时候,顾展颜脸上一点都没有高兴的样子。 李文军逗她:“开心一点嘛。不然别人以为我把你卖了。” 顾展颜忍俊不禁,嗔怪道:“你又开始皮。” 李文军安慰道:“只是一个预防措施,又不是说一定会发生。就跟买保险一样。” 顾展颜叹气:“我也知道,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不踏实。” ----- 李文军和顾展颜带着点点紧赶慢赶,终于赶上了下午回家的那一趟火车,拖着装满东西的行李箱从火车上下来,深深吸了一口矿山特有的,带着微微铁锈味的清新空气。 “还是回家好。”李文军笑。 顾展颜抿嘴:“当然还是家里好。” 远远看见李长明站在树荫下等着。 李文军忙迎了上去:“爸,这么热,你还来接我们干什么?” 李长明哼了一声:“我才不想来,是你妈非要我过来。” 点点朝李长明伸出手。 李长明那拉长的脸顿时变成了笑脸:“心肝,爷爷抱抱,想死爷爷了。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李文军暗暗好笑:再坚强地伪装,到了孙女这里一秒钟破功。 李文军没话找话:“爸,今晚上吃什么好菜?” 李长明哼了一声:“没什么好吃的。郭矿长说请我们全家过去吃饭,都来叫了两三次了。今天听说你要回来,又来叫了一次。再不去,我都不好意思了。” 顾展颜飞快地瞥了一眼李文军。 李文军垂眼不出声。 李长明回头看了他一眼:“不管什么事,总是要解决的。在这矿区里低头不见抬头见,总这么吊着也不是办法。” 李文军笑:“是,爸爸说的是。那就去吧。” ----- 李文军和顾展颜回到家。李文军把收来的钱和合同放到保险柜里,换了一身衣服。 李文勇就在外面叫了:“走了。” “来了。”李文军应了一声。 这会才6点不到,就连傍晚的那一次的广播都还没放完。郭家可真够心急的。 李文军叫上顾展颜,抱着点点,一起出来了。 顾展颜拿了一瓶省城带回来的麦乳精和一包点心。 不管最后谈得怎么样,上人家家里吃饭,总不能空着手。 李长明和刘翠红忙着跟点点说话。 除了还在省城进修的柳冬梅,李家人就都在这里了。 李长明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地说:“昨天老干活动中心,有个老干部说管理员同志倒的水太烫,一生气就把茶水直接泼到管理员同志的身上。把管理员同志烫伤了一大块。” 李文勇垂下眼帘,不出声。 李文军一副“跟我没关系”的表情,把手插在口袋里,悠然望着远方。 李长明知道副队长霍段明忽然离开井下队的事情,觉得莫名其妙。可是他问了很多人,都说不知道。问李文勇,李文勇也不说。 现在他故意提这个事情,想看看李文勇有什么反应。 照理说,如果是那人自己的原因调离,李文勇听见霍段明这么憋屈,肯定会想办法帮他调个更好的岗位。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去食堂都好过伺候这帮脾气大,不讲道理还瞧不起人的老干部。 现在李文勇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李长明越发肯定是李文勇把霍段明赶走的。 别人干得好好的,为什么赶他走,李文勇怎么跟个恶霸一样? 他暗暗在心里骂了一声,又说:“前天,有个老干部吐了,然后踩在自己的呕吐物里摔了一脚。管理员被老干部的家人狠狠骂了一顿。” 李文勇还是那一副石佛模样,好像压根没听见。 李长明暗暗叹了一口气:这两兄弟怎么这么像。打定了主意不说,就算用钳子把嘴撬开,他也不说。而且他们两兄弟发起狠来那股冷酷的轴劲儿,到底像谁? 可是就算他不满意也没办法,因为现在井下基本上是李文勇说了算,郭建光都好少来干涉。 李长明索性彻底撇下李文勇和李文军了,专心和刘翠红一起去逗点点了。 ----- 李文勇放慢了步伐和李文军走在了后面。 李文勇低声说:“听说电子研究所已经打了好多次电话给郭矿长。他们家也是被逼到角落里,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李文军不太确定李文勇说这句话的目的。 李文勇是让他高抬贵手放过郭铭哲呢?还是只为了给他个心理准备,告诉他等下郭家的人可能会很急切,想办法让他妥协? 其实他也把不准李文勇和李长明对这件事的态度。 所以,他没有回答,不置可否。 /81/81179/26278472.html 第一五六章 鸿门宴 领导们住的房子都在山坡顶上,因为那里能看得最远,也最安静,空气也最好,万一发洪水,也是最安静的地方。 而且坡上的房子也都比坡下面的那些要宽敞很多,边上还设了一小块水泥地,做停车坪。这一排房子前,每一户都留了花圃,还种了树,绿树成荫,鸟语花香,凉爽舒适。 ----- 杨璐和郭建光他们一早就立在门口等着了。 如今这个年代,除非是市里省里的大干部,基本上家里是不请保姆的。 所以今天杨璐说请李文军一家吃饭,肯定是自己亲手做的。 这也是杨璐的策略,为了表明自己的诚心。 按照辈分,李文军还应该叫郭建光一声叔叔,况且干坏事的是郭铭哲,所以他淡定地跟郭建光和杨璐打招呼。 郭建光应了,把李长明迎了进去:“今天我们老哥俩好好喝一杯。” 当年矿区刚建的时候,条件比现在艰苦多了,矿洞都是郭建光带着李长明这帮工人一铲子一锄头挖出来的。郭建光没有什么矿长的派头,一直跟工人打成一片。 所以李长明和李文勇都很尊重郭建光。 郭铭哲低着头不出声,一直跟着郭建光。 李长明本来也很生气,看郭铭哲那过街老鼠一般的惊恐样子,心就软了几分,决定等下好好劝劝李文军,差不多得了,不要太过分。 ----- 桌上早就摆满了菜,鸡鸭鱼肉牛羊兔,全部都有,比过年还丰盛。 郭建光拿了一瓶茅台酒出来。 李文军暗暗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 真舍得本钱啊,可惜他不在乎。 重生以前,他有个地下室酒窖,里面装满了二十年、三十年的茅台,各个国家顶级洋酒和葡萄酒。一瓶当年的茅台还不够资格进他的酒窖。 郭建光开了酒,对郭铭哲说:“来,还不快给李伯伯,李文勇大哥和李文军同志倒酒。” 这一句话,就把郭铭哲跟李家的关系拉近了。 郭铭哲叫李长明伯伯,叫李文勇大哥。李文军还好意思见外吗? 郭铭哲很听话地拿着茅台一个一个斟过去,斟到李文军面前的时候,李文军淡淡地说:“我就不用了。我不喝酒,早就戒了。” 郭铭哲攥紧了酒瓶,抬头看了看郭建光。 李文军戒酒的事情,大家都知道。 不过在这里特别强调一遍,让郭铭哲不得不多想。 郭建光一愣,立刻又笑:“那文军就喝汽水吧。” 郭铭哲又换了汽水过来,给李文军倒。 李文军这一次没出声了:毕竟,郭铭哲想倒,他拦不住;可是喝不喝,只能看他乐不乐意了。 郭建光端起酒杯:“今天来,第一是想祝贺李文勇带领球队,拿了个省级的冠军。为我们矿区争光了。” 李文勇忙喝了一杯:“应该的,多谢矿长的支持。” 郭建光又对着李文军说:“第二,是想感谢文军同志让郭铭哲在电子厂实习,并且对他多有照顾。” 李文军笑:“矿长客气了,我也没有怎么照顾他。倒是郭铭哲同志自己找了很多事情做。” 李文军在暗讽郭铭哲自作主张接钨矿的对讲机合同,又跑去申请专利。 郭建光有些尴尬,叹了一口气:“这孩子,是不太懂事。他本来想着要是专利申请下来了,把你名字加上去就行,结果忘了先征求你的同意。” 李文军更加觉得好笑了:这两件事进行的顺序是不是反了?按常理,不是应该先征求他的同意,再去申请专利吗? 再说,如果郭铭哲打算加上李文军的名字,为什么要这么偷偷摸摸的。 郭建光见李文军不吭声,又说:“文军啊。郭铭哲已经知道错了。这几天精神都有点不对劲。夜里经常坐起来大喊大叫或者哭泣。你杨璐阿姨和我,作为父母,有管教不严的责任,实在也是不忍心看他这样。如果有什么责任,就我来承担。比如赔偿什么的,你有要求尽管说。” 杨璐马上说:“是的,就是侵权的赔偿,我们可以谈。” 说白了,就是想用钱解决问题。 “巧了,我刚好不缺钱。所以不用谈。”李文军轻笑,慢条斯理地说:“况且这两天,我也很忙。忙着打球,还要跟几个电子厂解释,我并没有授权给他们生产,也没有收到专利费。要谈赔偿的话,可能数目会让你们接受不了。” 郭建光这才知道,原来郭铭哲竟然无耻大胆到去给别人授权了。 李文军不等郭建光说话,又问李文勇:“哥,我们这次去省城的时候,在火车站里抓到的那个想偷对讲机的贼,说是什么人指使他干的来着。” 李文勇抿着嘴,不出声。 李文军这是在提醒他,不要心软,郭铭哲连这种卑鄙的招数都用上了。 郭铭哲一听脸色更白了。 他以为那贼跑掉了,压根没去偷对讲机,本来还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原来那人已经被李文军他们捉到了。 李文军自言自语:“那个贼说,指使他的人长得白白净净,还戴着眼镜。这个贼本来想翻墙进文军电子厂偷东西,结果被那个人捉住。那个人说,如果他帮忙在火车上偷个对讲机,就给五十块钱。” 郭建光也听明白了,转头狠狠瞪着郭铭哲:这小子真是错上加错,做了那么多缺德事。 郭铭哲大叫了一声:“不是我,不是我。”他往后退着,背抵着墙,手在空中慌乱的舞动着,像是要赶走朝他扑过来的什么东西。 杨璐心疼得红了眼眶上前要抱着他:“不是你不是你。文军又没说是你。” 郭铭哲却忽然笑了起来,指着李文军:“李文军,你没有证据。你没有证据证明是我指使的。你在诈我。我不会上当的。” 再蠢的人也能听明白其中的奥妙了。 李长明也气得不行,死死攥着酒杯。原以为郭铭哲是年纪轻不懂事,一时糊涂。没想到,他是处心积虑,步步为营。 就连见惯了风雨的郭建光,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怎么扳回这个局面了。他有点后悔把李文勇和李长明扯进来,以至于现在在两个旧部下面前丢脸。 /81/81179/26278473.html 第一五七章 无耻到一家 杨璐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憋红了脸,抿着嘴,分明在努力想对策。 李文军暗暗好笑,打算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好好想明白。 所以他垂眼往后一靠,用食指指尖轻轻点着桌面,一副置身事外,不打算再出声的样子。 屋子里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中。 杨璐见李文军这样,心里忽然涌上一股怒气。 她的爱人,郭铭哲的父亲,好歹还是这个矿山的第一领导,下面大大小小十几个车间和单位,为什么要向矿上一个小工厂的厂长这么低三下四。 她,也是矿山的元老级人物,就连李文军出生的时候,她都是负责接生的护士,为什么现在要做这么多吃的给一个晚辈赔罪。 郭铭哲虽然犯了错,可是并没有真正伤害到李文军。 反而现在尴尬和受伤的是郭铭哲和他们夫妻两个。 “李文军同志,你就直说,想要怎么解决吧。”杨璐冷冷地问,“这么耗下去也没有用处。” 李文军抬眼凉凉望着杨璐:“杨护士长,觉得该怎么解决好?” 杨璐理了理头发:“你既然不说,那我来提一个方案,你看看怎么样。你给个数额,我们想办法凑。然后你把郭铭哲加到专利申请人里面去。这样所有问题就都解决了。” 这么一来郭铭哲给人家授权,跟电子研究所合作,就都名正言顺了。 郭铭哲收的专利使用费也不用退回去,总归是减少了一边的损失。 “这么说,杨护士长,莫非还想让郭铭哲从我的对讲机利润里抽成?”既然是联合研发人员,以后郭铭哲要求抽成就理所当然了。法律也不会保护李文军。等于是帮郭铭哲把他没办成的剽窃行为办成,还要逼着李文军公然表示接受了。李文军已经发表了公告,要是现在真这么干,等于是打自己的脸。 杨璐没想到这一茬,忽然意识到自己有点厚颜无耻了,只能硬着头皮,说:“这个,我们可以保证不插手。” 李文军轻轻笑了起来:他们可以保证?怎么保证?他们到时候会偏向他?还是帮理不帮亲? 郭铭哲没理的时候都不手软,以后名正言顺了,会那么乖? 这何止是给郭铭哲搞了个铁饭碗啊,简直就是个金饭碗。 摔不破,能躺着一辈子吃香喝辣的金饭碗。 李文军似笑非笑看着郭建光:“郭矿长,您是怎么想的?” 郭建光不出声,等于默认了这个提议。 杨璐已经说出了口,夫妻本是一体,他也不能跟杨路对着干。 李文军暗暗冷笑: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无耻到一家去了。 郭铭哲一见杨璐和郭建光这种态度,立刻又神气起来,挺直了身子对李文军一挥手臂:“我觉得,这是对我们两个而言都最好最有利的解决方案了。你还是赶紧接受吧,免得大家难堪。” 李文勇虽然不明白专利权的确切含义,可是从李文军的话语里也明白杨璐的提议有多无耻了。 他死死攥着拳头,才没有拍桌子。 李长明则在桌子下面按着李文勇的膝盖。 李文军站起来抬眼盯着郭铭哲。 郭铭哲觉得自己像是被饥饿狮子盯住的鬣狗,只能瞪着眼睛,咧着嘴,不敢动也不敢喘大气。 李文军一字一顿地说:“我不动你,不是怕你。也不是动不了你,而是因为我不想让我的家人难过。” 郭建光都觉得背后发麻,忙说:“文军,冷静点。” 郭铭哲像是被解封了的冰雕一样,抬起下巴冲李文军说:“你能把我怎么样?你就是怕我。我爸是矿长,你要是敢动我,以后就别想在矿区再混下去。你爸爸,你哥哥,你那漂亮的老婆统统都会丢掉铁饭碗。” ----- 外面广播里的音乐停了,应该是六点,播音员要下班了。 广播里忽然响起播音员大叫的声音:“诶,你是谁?谁准你进来的。一身酒气,臭死了,赶紧出去。” 接着是一个含糊的,粗鲁的声音:“闭嘴,别瞎叫唤,滚出去,老子有话要说。” 李文勇和李长明都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交换了个惊讶的眼神。 然后广播里传来,拉扯,东西掉在地上,女人尖叫和门重重关上并反锁的声音。 像是打群架一般混乱嘈杂。 等一切安静下来,有人重重坐在了话筒前,开始说话:“喂喂,同志们能听见吗,黄铁矿广播站开始广播了。” 虽然有些大舌头,可是却捏着嗓子把东北籍播音员的语气和腔调学得惟妙惟肖,让人惊愕之间忍俊不禁。 郭建光以为自己听错了,站起来走了出去,发现旁边的邻居都出来了。 “这谁啊。喝醉了发酒疯吧。” “太过分了,是那个单位的。” “胆子也太大了吧。” 李长明也跟着出去了,喃喃地说:“这小子要干什么,广播也是能随便玩的。” 广播里的人继续说着:“现在是特别插播节目时间,播送老干活动中心的来稿。各位黄铁矿的同志们,我是井下工人队的副队长。啊,不曾经的副队长。现在老干同志们的保姆和服务员霍段明。” 伴随着这个声音的是锤门和有人呵斥的声音:“开门,你这样是破坏社会主义的生产和宣传,要犯大错误的。” 霍段明朝身后吼了一声:“闭嘴,让我说完。我就几句话。” 身后的人被吓到了,顺便安静了。 霍段明说:“我有罪,我年轻的时候犯了太多错了。上初中的时候,我看见王小兰包里面有钱,一块一块的好多张,我想买新鞋,就拿了一张。结果王小兰发现了,说要去告我。我求了她好久,她才没去。” 李文军和李文勇同时意识到他到底想说什么了。 好家伙,这等于是把郭铭哲,王小兰拉到全矿区的人面前公开处刑啊。 ----- 郭铭哲惊恐地冲出去,捉住郭建光的胳膊,大叫:“爸爸,爸爸,快阻止他。不然来不及了。” /81/81179/26278494.html 第一五八章 痛快!公开处决郭铭哲 广播里的那个声音已经带了哭腔了:“我那时候真傻,应该就让王小兰去告发我,后来就不会出那些事了。王小兰想追李文军,李文军不理她。她就让我们诬陷他偷看女同学在上厕所。” 他深吸了一口气,抽噎了一下,接着说:“那天我和郭铭哲还有付小强,先把男厕里的人都赶出去,然后等着李文军进来的时候,爬到穿孔墙上往女生那边看,然后大叫说李文军耍流氓。我们三个人作证,李文军只有一个人,老师就信了。军少,我对不起你。我不该诬陷你。我这几年没有一天不内疚。我想去坦白,可是王小兰和郭铭哲不让。秦红玲,我是站在下面当垫脚的,我什么都没看到。站在最上面那个是郭铭哲。他其实也什么都没看到,因为你一进去,我们就叫起来了。” 邻居们惊愕地瞪着郭建光一家三口。 杨璐捂着嘴,瞪大眼睛,扶着旁边的树才没直接倒下去。 郭建光的脸色煞白煞白的。 郭铭哲一会拉着杨璐:“妈,妈,别听他胡说。” 见杨璐没反应,又去拉郭建光:“爸,这人喝醉了,胡说八道的。不要相信他。” 广播里那人还在自顾自说着。“老大,我对不起你。你对我那么好,我却一直瞒着你。我害人害己,我是畜生。我活该,不值得被同情。今天我终于有勇气说出来了,哈哈哈,好痛快。” 郭铭哲放弃了,抱着头蹲在地上。 “老子不服,为什么我年年先进工作者,当年也只是个帮凶,现在要在老干中心伺候那些糟老头子。两个受害者,李文军和秦红玲要被人戳脊梁骂。可是王小兰和郭铭哲,两个罪魁祸首却活得逍遥自在,一个坐在办公室,拿着最高工资,一个还去读大学了,天天被当成教育孩子的榜样,不就是因为他们是矿长的孩子吗?他们两个才是人渣,畜生,他们两个才应该被惩罚。这种人留在世上就是祸害。” “嘭!” 一声巨响,那是播音室的门被人撞破的声音。 那人说:“我说完了,哈哈哈。不要激动。我出去,我出去。各位同志都听清楚了吗?” 有人呵斥他:“胡闹!这是能开玩笑,发酒疯的吗。我一定要去你们领导那里告你。” 那人大笑:“哈哈哈,去告啊。老子死猪不怕开水烫了。我连这些话都敢说出来,你觉得郭建光和王永青会放过我吗?” 播音员慌慌张张地对着话筒说:“对不住了,刚才是突发情况。现在广播结束。” 广播被关了。 关之前,还听见播音员嘀咕了一句:“啥也不是,就会发酒疯。” 然后,一切归于寂静。 邻居们面面相觑,心里憋着好多话,却碍于郭建光和杨璐,不能说。 杨璐浑身颤抖,脸色在发红夕阳下却依旧蜡黄蜡黄的。 她睁着无神的眼睛瞪着郭建光:“你一直都知道,是不是?” 郭建光艰难地说:“我猜到了一点。因为我参与了子弟学校所有房子的修建。李文军一个人压根就不可能爬上那个墙。”他这些年那么提拔李文勇,大部分是因为李文勇确实优秀,但是也有一小部分是因为他心里内疚,想要补偿李家。 没想到,这样的自我安慰和逃避一点用处都没有。 该来的还是来了。积累的罪孽没有淡化,消失,而是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最后把人压死。 如果他当年好好教训郭铭哲他们,逼他们说出真相,或者勇敢负责一点,要求学校仔细调查。 李文军就不用受那些委屈,一落到底。 郭铭哲也不会有现在这种错误的认知:觉得不管自己做什么坏事,都有人兜底,现在也不至于一错再错。 杨璐摇头,退了一步,不敢去看李长明他们,转身进去,关上了房门。 郭铭哲哭着:“妈啊,妈,你别走啊。你都不管我我怎么办?我当时还小啊,我只是觉得好玩。” 郭建光好像身上的力气全部被人抽空一样,又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几十岁,平日里挺直的胸膛和脊背无力地弯着。 “爸爸,你救救我。”郭铭哲又去拉郭建光,郭建光把他一推。他坐在地上,眼镜都被摔飞了,落在远处。 一个身影冲上来,捉住郭铭哲的领子,对着他的脸就是狠狠一拳。 李文军眨了眨眼,本来以为是李文勇,却发现李文勇好好站在他身边。 原来竟是李长明。 他跛着脚怎么跑这么快?! 李文勇忙跑出去,抱住李长明:“爸爸,爸爸不要生气。” 李长明泪流满面,目眦欲裂,眼睛通红,指着郭铭哲:“你个兔崽子,要不是你,我儿子这五年怎么会过得人不人,鬼不鬼。你就一句轻飘飘的“觉得好玩”,你还是人吗?你明明随时都能还他清白,却幸灾乐祸看他难受。你读大学有什么用,读再多书也还是个畜生,畜生!我特么瞎了眼,才会劝自己的儿子原谅你。你该遭天谴!!” 李文勇拖着李长明走远:“爸,你不要气坏了自己,等下摔倒了,怎么办。” 李长明骂骂咧咧的声音渐渐远去,因为拼尽了全力,竟然有些破音:“难怪文军那么讨厌你。我真是个瞎子,傻子,怎么就看不见,怎么就不相信自己的儿子受了委屈,亏我还交代文军好好照顾你,我特么的想掐死你……” 刘翠红一直在抹眼泪,这会出来阴森森瞪着郭铭哲。 郭铭哲往后缩,刘翠红赶上来咬牙狠狠甩了郭铭哲一个耳光:“你还敢躲,这会儿你怕了?你冤枉我儿子的时候,怎么不怕?这是我为我儿子打的,不然连打你都嫌脏了我的手。还好我儿子根儿直,这样被你们陷害都没走歪路。不然,我要把你生生撕成碎片才能解恨。” 郭铭哲捂着脸缩成一团。 刘翠红一边哭一边转身走了:“可怜我的军军。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81/81179/26278495.html 第一五九章 罪有应得 邻居们躲得老远偷看,见李长明两口子轮番痛打郭铭哲,一个一个“嘶嘶”地倒吸着冷气。 都没想到,最淡定的,竟然是李文军。 李文军像是看戏一样抱着手靠在门边立着。顾展颜抱着地啊你单站在他身后。 点点死死抱着顾展颜的脖子,一直不出声,这时候,才忽然叫了一声“爸爸”。 “诶。”李文军转身接过点点,看了一眼顾展颜,说,“回家。” 顾展颜点头:“回家。” 这里的硝烟已经跟他们没有关系了。 郭铭哲忽然诈尸,扑过来,抱着李文军的腿:“军少,求求你救救我。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 李文军伸脚把他踹开:“拿开你的脏手,不要碰我。” 郭铭哲又爬起来,向顾展颜磕头:“求求你。求求你救我,不然我就真的完了。顾老师,求你帮我劝劝军少。” 顾展颜默默绕到另外一边。 李文军凉凉地说:“自己造的孽,自己去接受惩罚。” 他抱着点点扬长而去。 郭铭哲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好像死了一样。 ----- 路上,一直沉默的点点忽然伸手轻轻摸着李文军的脸,小声说:“爸爸,别伤心。点点长大以后帮你打坏人。” 李文军捉住点点的肉手在嘴边狠狠亲了一下:“爸爸不伤心。爸爸有点点,有点点的妈妈,有爷爷奶奶和大伯。” 点点轻轻点头,又抱着李文军的脖子:“我的洋娃娃借你玩一天。” 李文军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笑:“好。我们等下回去玩过家家。” ----- 等他们回到家,李长明已经平静下来,蹲在门口抽烟。 李文勇坐在一旁,望着远处,不知道在想啥。 厨房里飘出饭菜的香气。 刘翠红的声音从那边飘过来:“等一下啊,我已经在煮面了。晚上我们吃肉丝面。” 李文军咧嘴笑:“好。” 在家吃一碗肉丝面都比在郭建光家吃山珍海味有滋味。 顾展颜带着点点往后走:“我们去喂小鸡,看看奶奶养的鸡。” 点点这会儿也高兴起来了 李文军在李文勇身边坐下:“他提拔你,是因为你真的有这个能力。如果只是为了赎罪,为什么不提拔我?” 李文勇看了一眼李文军,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同意李文军的话,还是不同意。 他从凳子下把自己的包抽了出来,放在李文军的腿上。 李文军打开一看,好家伙,四五个漂亮的黑石头。 他不用拿工具都能看出来这几个黑石头是上好的墨玉。 “哇,哥,你哪里找的。” 李文勇说:“废矿滩。我去钓鱼的时候,看见了,顺便捡回来的。” 矿石被从洞里挖出来后,会在铁路附近进行选矿,有用的装在车皮里拉走。废弃的石头和泥土被堆在山脚边,过一段时间才一起拉走。 旁边的小河,每年要发几次洪水。 有时候堆得时间太长,几年洪水下来,废矿堆里的泥巴和沙子都被冲走,只剩下石头,最后洪水退去,还在河滩上留下大大小小的坑。 大家都叫那里为废矿滩。 孩子们喜欢去那里捉鱼,游泳,其实深浅未知,很危险。 黑玉比重比鹅卵石重,所以容易留下来。 废矿滩的墨玉石理论上应该比别的地方都要集中。 李文军咧嘴笑:“我明天就去找人估价。” 李文勇摇头:“不用给我钱了。你那天已经给了我一百了。” 李文军:“那是广告费,一码归一码。” 李文勇瞥了他一眼:“我还欠你一百多呢。” 李文军抿嘴:“那好,这笔就算还清了。再不要说欠我钱的事情了。” 他想给李文勇一点钱,怎么那么难。 李文勇话里有话:“嗯,卖不出去,就直说,不用自己收着。”其实点点告诉他了,李文军床下有一筐黑石头。 李文军点头:“放心,这些肯定能卖出去,你等我的好消息。” ---- 李文军把黑石头拿回去,锁在保险柜里,然后给陶光明打了个电话,说他明天来拿电视机,看那块玉雕得怎样了。 陶光明哼哼,阴阳怪气:“呦,你还记得我啊。我还以为你完全把我忘了呢。来就来呗,干嘛还提前给我打电话。反正你打电话,我也不会在办公室等你。” 李文军哭笑不得,这家伙明明是个糙汉子,却整天把自己弄得像个怨妇一样。这说话的语气,让人好想拿大耳巴子抽他。 ----- 早上李文军从家里去办公室的时候路上遇见几个人都拉着他说话。 “哎呀,军少,这几年真是委屈你了。没想到王小兰和郭铭哲竟然是这样的人。” “军少,你不去派出所报案吗?这都能忍?” “军少,郭铭哲还好,王小兰简直太可恶了,可不能放过她。” 李文军都点头笑笑不说话。 要不是王永青倒霉了,要不是他现在有钱了。 别说是副组长在广播里指认,就算王小兰自己去广播里认罪,这些人也恐怕会当没听见。 哪里会这样来慰问他。 ----- 一到办公室,李文军就打电话给赵林。 赵林在电话里说:“哇哦,昨晚上好刺激。那家伙是吃了什么药吗,怎么会忽然跑到广播站去向全矿区认罪,还把王小兰和郭铭哲的最后一块遮羞布给扯下来了。” 李文军淡淡回了一句:“嗯。” 赵林嘶嘶吸着冷气:“王小兰,王永青和郭建光今早上都没来上班。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病了。整个机关办公室跟没有活人一样,安静得吓人。” 李文军失笑:“别胡说,你不就是活人吗?” 赵林静了静,又说:“现在我们办公室都说,那个矿长办公室是不祥之地。这才多久,两个矿长就先后遭殃。” 李文军笑,他们是想说,他是不祥之人吧。这才多久就干掉了两个矿长。 其实他从来没有主动出击,都是他们自己作死,或者身边的人作死。 他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说来说去,还真怨不得他。 李文军说:“我这里有几个合同,你下午过来把它们整理出来,等我看过没问题,明天就寄出去。这周末要全面开工了。然后你要安排时间去送一下这批货。” 赵林很兴奋,搓着手手:“知道了。” 整个矿区都死气沉沉,只有电子厂热火朝天,想想那场面真是刺激…… /81/81179/26287904.html 第一六零章 兄弟,自信点 李文军想了想,又说:“我把郑玉莲同志也叫过来,她打字快一点,然后你负责核对就好。” 赵林一愣,激动得声音都在发抖:“真是我的好哥们,为我着想。” 李文军忍不住笑出了声:“瞧你那点出息。绷着点,不要太急切,别把人家女孩子吓跑了。” 关键赵林还没有陶光明的阔绰和厚脸皮,要是他跟陶光明那天一样步步紧逼,估计郑玉莲以后直接就把他拉黑了。 ----- 井下的工人今天早上也在休息室里议论纷纷。 “难怪那天队长忽然那样,要是我知道有人这么对我弟弟,我肯定当场就把他撕成片了。” “亏了队长对他那么好,手把手教他,还把他升作了副队长。霍段明简直就是狼心狗肺啊,两年,这么长时间都能忍住一声不吭。” “是啊,队长算是很够意思了,只是让他离开一线。” “就算军少不是队长的弟弟,队长也不可能留他啊。你想想看,我们整天在那么危险的环境里干活。这样的人品做队友,那不是等于把命交到人渣手里吗?而且他还是副队长。” “唉,他现在这样算是罪有应得。” “不过他现在也确实可怜,这两年他在一线还算勤恳老实。” “可怜个屁,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活该。我觉得他不够惨。军少才可怜。还好军少自己强,被高中开除了,现在也能这么好。” “可不是嘛?当年军少可是全校第一,要不是这件事,现在应该大学都快毕业了。队长家就出了个大学生了。” “所以啊,才说霍段明可恶。” “昨晚上这么一闹,估计霍段明连老干活动中心都待不下去了。” “那能去哪里?扫大街?” “离开矿区呗。” “他初中都没毕业,离开矿区能做什么?” “那就不知道了。回去种田?” 李文勇一出来,大家立刻交换了个眼神,打住了话题,跟李文勇打招呼,然后装作若无其事散了。 ----- 李文勇今天值白班,穿好衣服和套鞋,戴上矿帽准备下去了,却忽然停下来看着桌上的电话。 他盯着那个电话好久,一动不动。 孙杰凑过来:“老大,怎么了?” 李文勇说:“你先去矿车边等我。我打个电话。” ----- 李文勇拨通了老干活动中心的电话。 霍段明疲惫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喂。老干活动中心。” 李文勇淡淡地说:“我是李文勇。” 霍段明愣在那里,像是被棉花堵住了喉咙,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艰难地说:“李文勇同志,你好。” 李文勇说:“我今天上白班。等下中午你来井下休息室等我。我有话跟你说。” 他说完不等霍段明说什么,就把电话挂了,深吸了一口气,走了出去。 孙杰刚才没走,听见李文勇给霍段明打电话,惊讶地问:“老大,你不会要叫他回来吧。” 李文勇看了他一眼:“放心,不会影响你。”霍段明走后,李文勇就把孙杰提做了副队长。到现在也才做了几天,感觉都还没在这个位置上坐热。 孙杰挠了挠头:“不是这个意思。军少多憋屈啊,就这么放过霍段明,不是太便宜他了。” 李文勇垂眼带上手套:“军少已经不是个孩子了。他如果想报复霍段明,根本不用我出手。你看看郭铭哲和王小兰的下场就知道。所以,你也不用操心了。” 孙杰想了想:“也是。军少不欺负别人不是没本事,是因为善良。我跟他一起打球才知道这个真理。” 李文勇再不说什么,转身上了矿车。 孙杰忙跟了上去,笑嘻嘻地问:“老大,全国矿业篮球赛什么时候开打?” 李文勇斜眼看着他:“就手痒了?这才回来几天?” 孙杰咧嘴笑:“嘿嘿,就觉得很痛快。军少跟你的组合简直是无敌。” 李文勇转头看向越来越黑的矿洞,低声说:“11月吧,还没收到正式通知,反正少不了你的分,这段时间你就老老实实干活。” 矿洞只有一个半人高,上面铺了铁轨,把人运进山体的中间,再把矿石运出来。 越往里走越黑,越往里走越冷。才不过一分钟,阳光就已经完全消失了,只有洞顶和洞壁上白惨惨的矿灯发出的光,即便是在这三伏天里,也让人看了觉得冷。那种寒意穿透厚厚的矿服,直达骨髓,使人战栗。 虽然已经当了几年的矿工了,李文勇还是没有适应这黑暗带来的压迫感。 李文军那么轻易就摆脱了维修工枯燥的身份。 就连柳冬梅出去进修回来之后,都升了级。几乎可以望到,在不远的将来,柳冬梅就能成为好医生。 可是他呢?他要想从这矿洞里出去,好像基本不可能。 除了挖矿,他还能干什么? 其实李文勇从李文军做出第一个对讲机的时候,就开始想这个问题了。 可是他冥思苦想了这么久,也没有想出任何答案。 给李文军找石头?还是给李文军装配对讲机。 好像不管哪一样都让他觉得伤自尊。 李文勇微微皱眉。 ----- 李文军挂了电话,就骑着自行车去县城了。 虽然在电话里那样说,可是陶光明其实一早就在办公室兴奋地等着了。 他还准备了西瓜和点心,真的像迎接贵宾一样。 李文军进去后,递了个盒子给他才坐下。 陶光明打开一看,是一个lv的车钥匙扣:“我去,大手笔啊。出手就是国际名牌。” 李文军抽了抽嘴角:果然还是他见过世面,知道是好东西。 陶光明笑嘻嘻把自己的车钥匙别了上去,摇头咂嘴:“啧啧啧,档次这不就上去了吗?” 李文军笑:“得了吧,别演了。你家里这些东西多的去了。赶紧说正事。” 陶光明又从抽屉里,把一个黑檀香木盒子拿了出来。 李文军一看还是上次那个盒子,想起上次装着的冒牌货,忍不住笑了。 陶光明羞红了脸,嚷嚷着:“你别笑。这一次包管是真的。我拿到了才知道,你为什么一眼就能看出之前那个是假的。真的和假的区别真是太大了。” /81/81179/26287905.html 第一六一章 稀罕玩意 陶光明打开那个盒子,推到李文军面前。 李文军拿起来看了一眼。 底色温和油润,黑中透绿,金星飞散,如夜空里亮起满天繁星,又像深绿墨潭里飘落一池金粉。 孙老头还是沿用那个老僧造型。 不过这一次依照着墨玉中金星的位置略有调整。老僧的脸上和头上干干净净,僧袍上却金星闪烁,旁边还加了一棵金桂树,让金星化作了枝叶间的点点桂花。 底座上还刻上了一个浅浅小小的章“光明玉业”。 李文军笑:“你小子也长进了,还知道加个章。” 陶光明很得意:“名师出高徒。好东西当然要让人知道是谁做的。这叫什么来着,啊,对,你说的,树立品牌形象。” 李文军点头:“这个摆件倒是可以雕个章,以后挂件就不好弄了。” 陶光明很紧张,问:“怎么样,造型还满意吗?” 李文军:“满意,孙老头虽然容易犯糊涂,手艺还是没得说。你给了他多少手工费。” 陶光明伸出一只巴掌。 李文军故意逗他,说:“一巴掌。” 陶光明瞪眼:“去,我像这种过河拆桥的人吗?” 李文军点头:“像。” 陶光明翻白眼,放下手。 李文军又说:“五块?” 陶光明彻底恼了转开头:“我有那么小气嘛?” 李文军笑:“好了,不逗你了。五十还是很公道的,不错了。” 陶光明这才又转回头:“来估一下价格。我看看这个‘老僧’能不能卖到400块钱以上。” 李文军摸了摸下巴,皱眉:“这个……” 陶光明一看心里凉了半截:合着他忙活了半天,连本钱都赚不回来,还要白搭个盒子? “你这样不行,卖不起价。”李文军说,“你倒是自信点,往一千块钱以上开。” 陶光明一愣,笑得嘴咧到了耳根:“真的?你没骗我?” 李文军点头:“你还可以开高一点,比如1188,有些港城的商人,喜欢这个数,说不定就不跟你讨价还价了。” 陶光明点头:“好好好。” 李文军转头看了看:“你也弄个保险柜来吧。” 陶光明哼了一声:“没那必要,一块石头,我揣着就回家了。” 李文军从包里一块一块往外掏。 每拿出来一块,陶光明的眼睛就变大一圈。 等李文军放完了,陶光明眼睛已经瞪得像铜铃一样大了。 李文军一指:“4块。我粗粗鉴定了一下。都是最好的玉料。当然,有没有裂缝什么的,要切开才能绝对确定。” 陶光明倒吸了一口气,蹦起来:“我去,你这么多天没出现,原来是在憋大招啊。你怎么突然一下就弄来这么多玉料。” 李文军淡淡地说:“也不是突然一下,是慢慢攒的。” 陶光明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李文军要确定陶光明能把第一块玉料给弄好,才敢把这些交给他。不然就白瞎了好料子了。 陶光明也不生气。 李文军看着桀骜不羁,胆大冒进,其实办事稳妥得很。 要是有半点不小心,这短短一个月,他都不知道死了几回了。 陶光明压抑着兴奋,问:“这几块,你要收多少钱。开个价。我也懒得去找人鉴定了,你说多少就是多少。” 李文军笑:“就我刚才跟你说的数。” 陶光明一愣,歪头想了想:这小子刚才又给他报价?啊对了1188。 好家伙,原来是在这等着他。 1188…… 这个数字太好听了。 他也是做生意的,还真不舍得砍价了。 陶光明咬牙说:“好,那就1188,不过我手头上没有那么多现金,等我把这块卖了再说。” 李文军看透了他的小心思。 这块“老僧”要是真能买到1188,陶光明花1188买四块料子,三倍利润就是3000多。他肯定愿意。 要是“老僧”只能卖个500,600百块,他的利润只有百分之五十,就要来压李文军的价格了。 所以李文军也不跟他计较,只说:“行,你先卖了“老僧”再说。” “我带你去百货公司找我姐拿电视机。”陶光明转着圈,找了个挎包把那几块玉料和盒子装了进去。 结果包太小,最后一个死活塞不进去。 李文军笑:“你看,我说了吧,你要准备一个保险箱。这样不行的。” 陶光明骂了一句:“擦,还真是。” 李文军:“你别去了。我自己去就行。” 陶光明一脸鄙视:“不是我瞧不起你那辆自行车,拉个人还可以,要把电视机弄回来,真的不方便。我开车送你回去不好吗?” 李文军想了想,脑海中浮现自己一只手推车一只手扶着电视机盒子的场面,也骂了一句:“干,还真是。” ------ 两个人到了百货公司,陶光慧先跟李文军把最近的利润结算了一下,也有好几百了,刚好换一台电视机回去。 左手倒右手,最后李文军手里一分钱不剩。 李文军咂嘴:“我算是看出来了。这是个不赚钱的买卖。” 陶光明气笑了:“怎么就不赚钱了,你什么也没干,就拉了一台电视机回去。你倒是问问看,别说你们黄铁矿矿区,就算是整个县城,有几户人家有电视机。” 李文军点头:“啊,对对对,你说得都对。” 别人稀罕着破玩意,他可不稀罕。 他后来的望江朝南的500平方大平层里,一整面墙都是电视机。 那个功率之大,只要一打开,附近的猫狗就炸毛。 陶光慧抿嘴直笑:“不要慌嘛,我们已经跟隔壁县谈好了,我们从市服装厂拉回来的服装卖不掉的分给他们,收他们百分之十的利润。其中你也有钱赚。再说只要你一直给市服装厂设计,这些衣服一直好卖,那你不就一直有钱进吗。就跟个聚宝盆一样。” 陶光明指着李文军:“他的聚宝盆可多了,不缺这一个。” 李文军怕他说出什么奇怪的话来,忙踩了一下他的脚。 /81/81179/26287906.html 第一六二章 大哥的媳妇也有人敢来撩 陶光明像是完全没感觉一样,自顾自扳着手指头数:“新式的对讲机,一千一个了。给服装厂设计每卖出一件,他还要抽成。他那电子厂外面还挂了个传媒什么的牌子,我都怀疑他以后要搞什么跳大神,看手相,称骨算命,来赚钱。” 陶光慧拍着手大笑:“可不是嘛?李文军同志,你是有三头六臂吗?” 李文军叹气:“都是顺便的事儿。” 陶光明也叹气:“这就是最气人的地方。他顺便就把人家几辈子都赚不到的钱给赚了。” ----- 李文军出去后,顾展颜关上门,忙着洗衣服,洗被子,把点点放在客厅的竹床上,让她自己画画。 前面忽然有人敲门。 顾展颜忙擦干净手去开门。 来的人是陈子琛。 顾展颜忙说:“军少出去了。” 陈子琛点头:“我知道。我是来找你的。” 顾展颜问:“哦,什么事?” 陈子琛笑:“不能进去说吗?” 顾展颜淡淡地说:“不好意思,我在忙,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最重要的是,她一个人带着点点在家,不想放男同志进来。 陈子琛轻叹:“我们现在关系这么僵吗?就没有一句话说吗?” 陈子琛是技术科科长,长得白净斯文,比实际年龄看着年轻很多。 她刚到矿区的时候,陈子琛给予了她一些帮助。 后来发现他的动机并不单纯,而且也不像长相那么斯文有礼后,她觉得害怕和厌恶,就一直避开他。 再后来她就和李文军发生了那种事,匆匆结婚生子,她和陈子琛就再没有私下打过交道。 陈子琛现在忽然这样说话,是想干什么? 顾展颜轻轻抿嘴,不说话了。 陈子琛忙说:“开玩笑的。我可以进来等李文军同志吗?” 后面大木盆里的水满出来了,“哗哗”直响。 顾展颜忙转身又进去,关上了水。 等她再出来,发现陈子琛已经不请自入,在沙发上坐下来了。 顾展颜不好赶他,只能把门完全打开,确保每一个路过的人都能一眼看到里面。 陈子琛摇头轻轻叹息:“你现在防备我防备得真严密。” 顾展颜淡淡地说:“瓜田李下,我们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陈子琛抿嘴:“你对军少那么忠诚,他未必会同样对你。军少太帅又有才,身边的女人太多了。” 顾展颜飞快的皱了一下眉。 很多女人喜欢李文军,她是知道的。就算是结婚以后,也一样。 不过这跟陈子琛有关系吗? 陈子琛苦笑:“是我多管闲事了,作为一个无关人士,说这些话,是很不合适。我只是为你觉得委屈。以你的长相、学识和气质,值得更好的人。” 顾展颜越听越觉得莫名其妙,不想再跟他纠缠,把卧房的门关上,锁好,说:“那你坐在这里等吧。我要进去忙了。” 她把后门也开着,好随时留意点点的情况。 陈子琛却忽然说了一句:“我先走了。下次再来找军少。” 顾展颜应了一声,始终不放心,走出来查看。 陈子琛已经走了,卧房的门锁得好好的。 顾展颜松了一口气。 “妈妈。”点点伸长了手,给顾展颜看手里的石头。 点点不知道什么时候翻出了床下竹筐里的石头,在上面画画。 黑色的鹅卵石上画了一个长着刺头的人脸。 顾展颜温柔地问:“呀,这是谁啊。” “爸爸。”点点回答。 顾展颜忍俊不禁:“有点像啊。我帮点点摆在柜子上,等爸爸回来看,好吗?” 点点煞有介事地点头:“好!” 顾展颜把石头摆在五斗柜上面显眼的位置,回头看了看大开的门,想:陈子琛到底是来干什么了?一会说要找李文军,一会儿又说找她。说要等李文军又不告而别。 ----- 霍段明心里很忐忑,又有些兴奋。 昨天晚上是他破釜沉舟,实在没有办法,而想出的办法。 这样的认罪,给足了李文军和李文勇面子,也让郭铭哲和王小兰没有任何机会反驳。 可是这样一来,他也绝不可能在矿区别的单位待下去了。 毕竟不管是谁,敢收他就是在打两个矿长的脸。 刚才他感觉李文勇在电话里的口气似乎没有之前那么强硬了。 可是李文勇的脾气,他是知道的。 要么不做,要做谁也拦不住。 才把他调开,李文勇会立刻又把他调回去吗? 霍段明一上午心不在焉,把刚烧好的热水倒在了洗拖把的池子里,还把老干部们刚要喝的茶给倒了。 往常老干活动中心里面,除了搓麻将和吵架的声音,就很安静。 今天老干部们气得个个吹胡子瞪眼,拍桌子的拍桌子,挥拐杖的挥拐杖,乱成一团,热闹的不得了。 清一色骂娘的声音,还是用各种口音骂娘。 “小赤佬,侬做啥,好好的茶,侬倒了,是要翻天么?” “你个哈麻批,大清早的游魂,喝马尿喝多了嗖。” “化生子,还不快把地拖了,到处是水,要是搞得我摔倒了,看我不打死。” “死仆街,仲发烂咋,快的过来收拾一吓啦!” 霍段明像是没听见,两目无神,面无表情从这里走到那里。 下班的闹钟一响,他才像是从梦中惊醒,扔了手里的抹布,立刻跑了出去。 老干活动中心的吵闹声更大了。 “侬跑到啊里的起了,不把我扶起来吗。” “这个瓜娃子疯求了。” ------ 霍段明心里很忐忑,又有些兴奋。 昨天晚上是他破釜沉舟,实在没有办法,而想出的办法。 这样的认罪,给足了李文军和李文勇面子,也让郭铭哲和王小兰没有任何机会反驳。 可是这样一来,他也绝不可能在矿区别的单位待下去了。 毕竟不管是谁,敢收他就是在打两个矿长的脸。 刚才他感觉李文勇在电话里的口气似乎没有之前那么强硬了。 可是李文勇的脾气,他是知道的。 要么不做,要做谁也拦不住。 才把他调开,李文勇会立刻又把他调回去吗? /81/81179/26287907.html 第一六三章 这样的赎罪够不够 霍段明一上午心不在焉,把刚烧好的热水倒在了洗拖把的池子里,还把老干部们刚要喝的茶给倒了。 往常老干活动中心里面,除了搓麻将和吵架的声音,就很安静。 今天老干部们气得个个吹胡子瞪眼,拍桌子的拍桌子,挥拐杖的挥拐杖,乱成一团,热闹的不得了。 清一色骂娘的声音,还是用各种口音骂娘。 “小赤佬,侬做啥,好好的茶,侬倒了,是要翻天么?” “你个哈麻批,大清早的游魂,喝马尿喝多了嗖。” “化生子,还不快把地拖了,到处是水,要是搞得我摔倒了,看我不打死。” “死仆街,仲发烂咋,快的过来收拾一吓啦!” 霍段明像是没听见,两目无神,面无表情从这里走到那里。 下班的闹钟一响,他才像是从梦中惊醒,扔了手里的抹布,立刻跑了出去。 老干活动中心的吵闹声更大了。 “侬跑到啊里的起了,不把我扶起来吗。” “这个瓜娃子疯求了。” ------ 霍段明一口气跑到井下工人的休息室。 休息室里面的人个个翻白眼,当没看到他,也不理她。 霍段明红了脸问:“队长呢?” 有人冷笑:“队长是你叫的吗?你已经不是井下工人了。规规矩矩地叫李文勇同志,才好吧。” “就是,还敢来这里,真是不知道脸皮多厚。” “你还是快走吧,省得等下弄得很难看。” 霍段明小声说:“是队长叫我来的。” “卧槽,你是听不懂人话吗?队长是你叫的吗?你特么也不要太无耻。”有人撸袖子,过来揪住了他的领子。 “他就是来挑衅的,以为我们不敢把他怎么样。” “打死他,井下出了这样的败类,真是让我们脸上都无光。” 大家叫嚷嚷的。 霍段明没想到过去称兄道弟可以换衣服穿的兄弟们,现在会朝他露出尖牙和爪子,像是个个都恨不得吃掉他。 对他而言,这样的打击比在老干活动中心被老头子们呼来唤去还要大。 他像是死了一样,低着头任人推推搡搡,摇摇晃晃。 “干什么呢,午饭吃太饱了吗?”李文勇冷冷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那个揪着霍段明的人回头说:“队长,这家伙竟然敢来这里。” “是啊,真是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井下的一线工人是那么好欺负的吗?” “松开手,是我叫他来的。”李文勇淡淡地说。 大家惊讶地面面相觑。 “队长。” “怎么回事,你是被他威胁了?” “不用怕他的。我们支持你,看谁敢搞阴谋。” 李文勇抬起手,就没有人敢出声了。 “大家干了一上午活,都累了,去休息吧。下午还要接着干呢。”李文勇说完看了一眼霍段明,“你进来。” 脸色苍白的霍段明这才抬头说了他进来的第三句话:“好。” ----- 李文勇把套鞋和手套摘了,把外面的防水服脱下来,疲惫地坐在椅子上。 霍段明默默地等着,就好像一个罪犯在等待法官宣判他死刑还是死缓。 李文勇喝了一口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回来吧。” 霍段明猛地抬头,望着李文勇,泪水涌出眼眶,哆嗦着嘴唇,更咽地叫了一声:“老大。” 李文勇轻轻叹了一口气:“这几天,我也想了好多。你虽然有错,可是也是被郭铭哲和王小兰胁迫的。既然昨天你都勇于承认错误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 霍段明有句话说的没错,罪魁祸首郭铭哲和王小兰逍遥法外,唯独他被惩罚。这样是不公平的。 李文勇如果真的要为李文军出气,应该去找郭铭哲和王小兰,而不是只针对霍段明。 欺软怕硬,区别对待,也不是大丈夫所为。 “所以我给你一个机会赎罪。从今天开始,你以普通井下工的身份,重新回归井下。以后怎么样,看你的表现。” 霍段明“噗通”一声跪下了,朝李文军磕了个头:“谢谢,老大。” 李文勇皱眉:“男儿膝下有黄金,你怎么现在动不动就下跪。” 霍段明忙站起来鞠了个躬:“知道了。” 李文勇摆了摆手:“你回去准备准备吧。我等下就给人事科打电话。” 霍段明有些犹豫:“人事科要是不准怎么办?”人事科之前归郭建光,现在归王永青管。这两个人现在肯定都恨死他了。 李文勇看透了他的忧虑淡淡地说:“不怕,现在他们两个都顾不上。” 可不是嘛。王永青早就被李文军打得一蹶不振。现在雪上加霜,跟死了一样,一点动静都没有。 郭建光也在忙着摆平电子研究所要告郭铭哲的事情,哪里还有心思来为难霍段明。 霍段明又鞠了一躬,正要出去。 李文勇却说:“等等。” 霍段明心里猛地一跳,以为李文勇后悔了,僵硬的转身。 李文勇说:“擦擦脸上的眼泪。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就哭,像什么样子。” 霍段明忙擦干净了一下脸上的眼泪,回答:“知道了。” ----- 霍段明走出去,大家回头看着他。原本嬉笑声说话声不绝于耳的休息室一下又安静下来。 霍段明对着所有人鞠了一躬:“对不起,同志们。我知道错了。我受到什么惩罚都不过分。但是,我还是要请求各位同志,看在我这两年的工作态度上,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好好干活,再不给井下抹黑。” 没人出声。 孙杰哼了一声:“队长都答应了。我们有什么不答应的。你以后可要好好干活,要是再敢动什么花心思。我第一个不放过你。”其实那天看见吴仁新欺负秦红玲以后,他也格外厌恶霍段明。可是李文勇都能原谅霍段明了,他没什么理由要为难霍段明。 孙杰这么说了,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走着瞧呗。” “看你怎么表现。” “反正我们都听队长的。” 霍段明咧嘴笑了,又鞠躬:“谢谢各位同志。谢谢。” /81/81179/26300448.html 第一六四章 各有各的泡妞高招 秦红玲一家这一夜更是惊涛骇浪。 霍段明竟然把这件事拿到广播里去说了,等于把秦红林又摆出来涮了一顿。 不过霍段明主要是道歉加指责王小兰和郭铭哲,也算是为秦红玲出了一口恶气。 秦红玲晚上又哭了一场。早上起来眼睛都是肿的。 她听见外面好像传来孙杰的声音:“我要一张邮票。” 秦俊生:“寄信吗?要信封吗?” 孙杰:“我就要邮票。” 秦俊生:“两毛钱。” 孙杰:“好。” 秦俊生见孙杰给了钱却不走,还悄悄往里张望,想起那天孙杰帮忙赶走吴仁新的事情,幡然醒悟:孙杰来买邮票是假,担心秦红玲是真。 这小伙子虽然看着五大三粗,原来这么温柔细心。 秦俊生咳嗽了一声:“红玲啊,你出来帮我看一下,我要去厕所。” 然后也不管秦红玲答应不答应,转身就出去了。他瞥见孙杰眼里的欣喜,暗暗好笑:红玲要是能嫁给孙杰这样的男人也不错。 秦红玲只能低着头出来。 孙杰左右看了看,小声问:“你没事吧?” 秦红玲抬头看了他一眼,咬着唇,红了眼眶,许久才说:“没事。” 孙杰点头,说:“你别难过,不是你的错。那些人会遭报应的。” 秦红玲勉强笑着:“谢谢。” 孙杰挠了挠头,想找点话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脑子一热,冒了一句:“你会打篮球吗?” 秦红玲茫然摇头。 孙杰结结巴巴说:“我……我教你,你愿意学吗。” 没见过这样追女人的。 秦红玲破涕为笑:“好。” ------ 陶光明把背包先锁在了陶光慧办公室的保险柜里,然后跟李文军两个人哼哧哼哧,抬着电视机上车。陶光慧很贴心地送了一根天线给李文军。 李文军再三感谢,买了两瓶汽水,上车前塞给陶光明一瓶:“你坐副驾驶,我来开车。” 过了四十岁以后,基本就是司机开车。今天不知道怎么的,他特别手痒,想开车玩玩过瘾。 陶光明皱眉:“你行不行啊。这个可不是闹着玩的,要驾照的。” 李文军笑:“放心,我的技术比你好。你那天在河滩上起步的时候,还往后溜了。刹车松太早,没踩油门。” 陶光明惊愕地说:“你真是个怪物,怎么什么都知道。你才多大,你上哪学的?你是不是得了什么高人指点,还是你隐瞒了年纪其实现在已经五六十岁了?” 李文军的脸皱成一团:“啊,行了行了,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没见过自学成才的嘛?” 陶光明点头又摇头:“见过,但是没见过你这样的。你说服装设计,做对讲机,鉴定玉石还可以看杂志自学成才,这个开车你是从哪里自学来的。” 李文军只能说:“我哥的大舅子会开车。” 陶光明一脸怀疑:“你说的是柳冬生那个废物吗?他会开车?!!” 李文军:“是,他是运输队的司机。” 这个年代想考个驾照,光会开车还不行,还得学修车,然后挂靠在单位,跟着老司机学个两年,先取得实习证才能拿驾照,比后来要麻烦多了。 所以会开车不一定有驾照。 有驾照的一定会开车。 不像后来,有驾照的也未必会开车。 陶光明能理解,想了想说:“行吧,等下开出县城让你开。这里行人多骑自行车的人也多,不太好开。” 李文军也不勉强,坐上了副驾驶座。 等到了人少的地方,陶光明靠边停下:“来下来,让你开,我也坐坐别人开的车,不然每天都是我当司机,累死了。你别开太快了,这车马力比较大,油门松。” 李文军坐上了驾驶座,踩离合、挂挡、打左转向灯,按喇叭,松开手刹,松离合器,一顿操作如行云流水,车子就稳稳地开出去了。 陶光明这才放下心来:“诶,还别说,你开得真不赖,比我还熟练。我刚开这车的时候,一启动就死火。” 李文军咧了咧嘴说:“你离合松太快,这种老式吉普车就这样。你要试着来,慢慢就好了。” 他有一段时间喜欢开着他的大悍马去戈壁滩上跑,在荒无人烟的地方,看着狼群和野兔在远处出没,反而没有那种孤独得想死的感觉。 陶光明枕着胳膊惬意地躺着:“想不到,柳冬生那个废物还能把你教会了。以后我们一起出来,就都让你开车吧。” 李文军:“跟你说,那个墨玉玉料的事情,你暂时不要告诉姐姐。” 陶光明说:“知道。我姐从来不问我这些。” 李文军问:“什么时候帮我弄辆车,二手也行。” 陶光明闭上眼:“你又做梦了,一辆桑塔纳得八万块,你有那钱干啥不好。要买这个,不值得。” 李文军点头:“是不值得,所以我说弄辆二手的吉普车就行。就方便我上城里拉拉东西,送送货。你说我骑单车,玉料从包里颠出来一块,几百块就没了,多不划算。” 陶光明睁开眼,一副努力思索的模样:“确实。你让我想想.....养猪场运猪的拖拉机你要吗?那个我可以随时弄来。” 李文军气笑了:“滚。我开拖拉机,你让我爱人坐哪?让点点坐哪儿,坐猪坐的地方吗?” 陶光明嘴角抽了抽:“也是,那我再想想。有点难啊……我这台都是军队淘汰下来的。” 李文军知道他等于是答应了,又问:“你跟季团长怎么样了?” 陶光明叹了一口气:“就那样呗。她身边的帅小伙太多了,而且你那对讲机质量太好,总也不坏,我找不到借口约她。” 李文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不会找别的借口啊。大男人还能让尿憋死?” 陶光明哼了一声:“没办法,我是老实人。谁像你啊,一肚子花花肠子。” 路过河滩,李文军看见河滩上风光秀丽,凉风习习,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问陶光明:“你会钓鱼吗?” 陶光明:“不会。” 李文军摇头:“那算了。” 陶光明挑眉:“你倒是把话说完啊。故意吊我胃口吗?” /81/81179/26300449.html 第一六五章 看电视的盛况 李文军皱眉叹气:“我想礼拜天叫上我哥一起来钓鱼,然后让顾展颜和柳冬梅带着点点在河滩上野餐。本来想让你把季团长约过来。” 陶光明一下兴奋起来,用力拍着李文军的肩膀:“诶,这个好,我看行。要是顾展颜同志在,季团长应该愿意来。再说还有点点,季团长很喜欢孩子。” 李文军故意叹气:“唉,不行啊。你又不会钓鱼。” 陶光明满不在乎:“嗨。不会可以学,没有什么能难倒我陶光明的。” 李文军伸出三个手指:“第三次帮你拉皮条。” 陶光明把他的手按下来:“别说那么难听吗。什么拉皮条,你这是做媒,给好朋友配姻缘,是积德。” 李文军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问:“我那车……” 陶光明立刻说:“我帮你找,我一定帮你搞定,行了吧。大哥,祖宗。只要你把周末的聚会安排好了。” 李文军点头:“行。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 陶光明冷笑:“我就是太笨了,才会上你这贼船。” 李文军讪笑:“别说那么难听嘛,什么叫贼船,我不是带你和你姐挣钱了吗?” 陶光明点头如鸡啄米:“啊,是是是。” 李文军伸出手指着旁边的稻田:“以后,我要把这里的地买下来,建一个度假村。沿着河边一直修过去,弄个亲水步行和骑行栈道。一直通到山上那个道馆里去,把道观的后面也买下来,做成五星级酒店。客人可以去道观里修行吃斋,冬天还可以去山上赏雪和看冰挂。” 陶光明摇头:“不不不,这就是你见识短了。以后有钱了,谁还骑自行车走路啊,都开车。再说,谁没事会想去道观吃斋啊。吃肉不好吗?” 李文军笑了笑。 现在跟陶光明说,他也不会明白。 以后最贵的酒店都是开在寺庙和道观里,房费动不动就四五千块钱甚至上万一个晚上。就着都还要提前半年到三个月预约才排得上。 亲水栈道和骑行绿道以后更是高级度假村的标配。 李文军忽然意识到,他不一定要把这片稻田给毁掉,只要沿着山修酒店,保留这块稻田,反而会成为一大卖点。 毕竟今后夜里听蛙鸣,早晨闻稻香,已经是很多人奢求不到的记忆了。 陶光明哼了哼又说:“我就跟你说一个问题,你这个愿望就实现不了。” 李文军看了他一眼:“你说。” 陶光明伸出手指了指那片稻田:“现在所有土地都归国家和集体。你哪里有地来建房子?除非公家牵头。” 李文军笑:“这也不是一成不变的。以后需要建设城市,国家的钱不够,就会把土地的使用权拿出来拍卖,拍卖的钱拿来做基建修高速公路和铁路。私人公司买了土地使用权,就能在上面盖房子,当普通商品一样卖给普通老百姓。乱世买金平时买地,普通老百姓不也有把手里的现金变成固定资产的愿望吗?这样也实现了资产向固定资产转换这个算是双赢。双向需求。” 陶光明眼里闪过惊讶和感兴趣的神色,听得很认真。 李文军瞥了他一眼:“怎么了?” 陶光明喃喃地说:“你知道吗?我爸这周末回来,问了我一个类似的问题。他问我,现在建设社会主义速度太慢,经济发展太慢,怎么样调动社会上所有资金来建设城市和发展经济。我当时说,把直接没收所有私营企业。他摇头,说这个法子不能用,跟杀鸡取卵一样。反而会让经济越来越糟糕。没有想到,你今天就给我了答案了。” 李文军觉得好笑:“嗯,那你把我这些话跟陶叔叔说说,看看他怎么看。我也想知道我的这些想法行不行。” 陶光明呆呆看着前方:他肯定会去问他爸。可是虽然听着好像是李文军在征求他的意见,让他爸当参谋,他却怎么总觉得其实是李文军想要通过他的嘴来提醒陶路遥这些事情呢? 李文军的目的达到了,不想说得太明显,让陶光明起疑。 他指着远处说:“然后我要搞个漂流,从上面放皮筏子下来,能一路飘到市里去。” 我擦。还皮筏子搞漂流,飘到市里去…… 只要皮筏子不沉,能飘到长江和海城去! 这家伙绝对是胡思乱想,瞎猫碰到死耗子想出来的刚才那些话。 亏我还以为他是什么神仙,连这些都知道。 陶光明暗暗捂眼睛,叹气,耐着性子跟他解释:“皮筏子会翻,人会淹死的。” 李文军眨了眨眼:“这个好解决,穿救生衣啊。” 陶光明无奈点头:“哎对对对,你说得都对。” ----- 李文军他们到家的时候刚好中午。职工们都下班回来了,路上挺多人。 李文军开着车驶过矿区的主路,又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两个人在李长明他们住的那套房子门口停下,然后把电视机搬下来。 立刻有人指着他们惊呼:“哎呀,是电视机啊,军少家买电视机了?” 然后“呼啦啦”围上来一群邻居,七嘴八舌地问。 邻居甲:“军少,电视机多少钱买的。” 李文军:“几百块吧。” 邻居乙:“是什么牌子的。” 李文军:“熊猫的。” 邻居丙:“哪里弄来的票。” 李文军:“朋友帮忙。” 邻居甲啧啧摇头感叹:“军少现在真是财大气粗。” 李文军:“也没有。我也是砸锅卖铁才能买下来。” 邻居丁:“哎呀,太好了,晚上能来军少家看电视了。” 邻居甲:“就是就是,晚上早点洗了澡过来占位置。” 李文军脑海闪过篮球赛决赛时的热闹场面,差一点闪到腰。 陶光明笑出猪叫声:“你说要买电视机的时候,我问了你三遍。看来你是没想到这一茬。” 李文军叹气:“大意了。” 他只是想着现在李文勇也搬出去了,家里太冷清,所以买台电视机给李长明他们消磨时间。 “有事我再给你电话。”陶光明放下电视机和单车就开着车跑了。 李长明和刘翠红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面露得意,笑得合不拢嘴,招呼着邻居们。 “都来都来。” “自己带板凳啊,家里没那么多椅子。” /81/81179/26300478.html 第一六六章 人山人海 李文军留下李长明他们去折腾了,只叮嘱李长明他们天线等他回来再安,不要自己架梯子去爬屋檐,省得摔下来。 他自己忙着去电子厂,把赵林的打出来的合同对了一遍,签上名,然后打电话让赵林等下下班前按照地址寄出去。 赵林在电话里应了。 李文军问:“你们相处得怎么样?” 赵林结结巴巴说:“我们忙着干活,没没没……” 李文军轻轻叹气:“不会吧,不会吧,你跟她单独相处一个下午,一句话也没说上?” 赵林叹了一口气:“是……” 李文军抿嘴,好一会儿才说:“没事,还有机会。礼拜天我约了陶光明,我哥,我嫂子一起去河边钓鱼,野餐。你把她也叫来。” 赵林怯怯地说:“我去约她吗?” 李文军哭笑不得:“嘿,支棱起来。兄弟,这是你老婆,当然你去叫。” 赵林挺直了胸膛:“对,这是我老婆,我去叫,没什么可害怕的。” 李文军说:“我叫她下班后来帮我登记最近的账目,你当面跟她说。” 赵林:“啊,这么着急吗?” 李文军有点恨铁不成钢:“行吧,行吧随便,你看啥时候合适,就啥时候说吧。” ------ 柳冬梅下午从省城回来了,脸色红润,精神很好。看来这一次的进修让她收获不少。 她给每个人都带了一点小玩意。 给顾展颜买了一支炭笔,还给点点买了一本画册。 晚餐有柳叶鱼,这个鱼长得长长细细,圆滚滚的,全是肉,味道鲜美,就是小刺比较多。 不过处理干净后,先用盐腌一腌,再用油渣得焦黄,浇上豆豉,葱段,蒜粒,姜末,新鲜辣椒和酱油做的汁,香酥得很,是李文军最喜欢的菜之一。 李文军问李文勇:“哥,你下班又去钓鱼了。” 李文勇闷声回答:“嗯。” 他顺便拿了几块石头回来。 现在他跟李文军已经形成默契,借着去钓鱼取石料回来。 李文军:“周末我们去钓鱼呗。展颜和点点刚好想去野餐。嫂子也去吧。河边有一块地方风景很不错。” 李文勇瞥了他一眼,无声地问:你又在谋划什么? 李文军笑:“陶光明也会约人来,我把赵林也叫上。赵林最近在追矿长办公室的秘书郑玉莲。” 李文勇嘴角一抽:“你现在真是把自己当工会负责人了,还管大龄青年的终身大事。” 李文军叹气:“没有办法啊。我可能上辈子欠了这两人的。” 他说得半真半假,别人听了却以为他在说笑话。 柳冬梅笑:“要是能把我哥的终身大事也解决了才好。” 李文军苦笑摇头:“那个难。一般女同志都照顾不了他。” 柳冬生就是个巨婴,吃喝拉撒全部要人伺候。 除了他妈妈和妹妹,谁能受得了? 柳冬梅郁闷了一下,又开心了:“我做点小点心,做卤鸡翅,我们好好玩一玩。顾老师,你把你的画具带上,到时候还可以去写生。” 顾展颜抿嘴笑:“好。” ---- 顾展颜听说李文军买了电视放在李长明他们那边,洗了澡牵着点点过去,结果被门前黑压压的一片人,吓了一跳。 电视上放着燕舞的广告:几个活泼的女孩子跳着舞唱着歌“燕舞燕舞一片歌来一片情。” 然后是一个深沉的男声说:本广告由《文军广告传媒》创意提供。 然后大家鼓掌。 顾展颜哭笑不得,一个广告看得这么起劲。本来还想看看有没有动画片或者电影电视剧的。现在站都没地方站。算了…… ----- 顾展颜抱着点点又回去了。 李文军刚洗完澡出来,见她们这么快就回来了,问:“很多人吧?” 顾展颜轻轻叹气:“是啊,人山人海。” 李文军笑:“过几天新鲜劲儿过了,就没人了。” 而且黑白电视机的价格慢慢会降下来,大家都买得起,就不会来他家看了。 点点拍着桌子:“画画。” 这一次去省城买的蜡笔,她很喜欢,经常自己翻出来在墙上画。 李文军也不知道她画的是什么,反正这个墙黄不黄,白不白的,本来就脏,随便造。 点点拿了黑色的蜡笔在墙上涂了一圈一圈又一圈。 李文军忍不住问:“宝贝,这是什么?” 点点回答:“宝贝。” 李文军:“什么宝贝?” 点点:“爸爸的石头和对讲机。” 李文军指着一个人形的东西:“这个是什么?是爸爸吗?” 点点摇头:“是叔叔。” 李文军:“陶光明叔叔?还是赵林叔叔?” 点点说:“陈叔叔。” 李文军一脸疑惑:“哪个陈叔叔。” 顾展颜想了想说:“她可能画的是陈子琛。上午你刚走,陈子琛就来了。” 李文军皱眉:“他来干什么?” 有事就去办公室找他,再说陈子琛家里也有电话,打个电话给他也能解决。 顾展颜摇头:“不知道。他在这里坐了一会儿就走了,我当时在后面洗衣服晾衣服,也没招呼他。点点坐在竹床上画画。”顾展颜没有说那么详细,不想节外生枝。李文军最近得罪的人有点多。 她坦坦荡荡没什么好隐瞒的,不过如果要是告诉李文军陈子琛还说了那些不得体的话,以李文军的脾气搞不好又要想什么招弄死陈子琛。 点点指着床下的竹筐:“叔叔拿了石头。” 顾展颜也忍不住皱眉皱眉:“他拿这个干什么?”当时卧房的门锁着,陈子琛肯定是从点点画的石头里拿了一个。 李文军明白过来了,点点是想告诉他,陈子琛从床下的竹筐里拿了鹅卵石。 看来惦记他生意的人还挺多。 陈子琛作为技术科的科长,跟各个生产单位打交道的机会还挺多的。 可能他听说李文军喜欢黑石头,想要知道这个石头有什么奥秘,才来刺探。 可惜,陈子琛拿错了东西。 李文军摸着下巴想:看来,要给这些普通的黑色鹅卵石想个好用处,才能让这些人彻底打消怀疑。 嗯,明天跟陶光明说说…… ----- 大家看电视看到晚上9点才依依不舍的散去。 有小孩扯着李长明的衣角问:“李伯伯,明天晚上还放吗?” 李长明笑嘻嘻地说:“还放,还放,你来就是了。早点来,坐前面一点。伯伯就喜欢热闹。” /81/81179/26300479.html 第一六七章 捏着命门的人 晚上陶路遥刚好回来了。陶光明等陶路遥闲下来说:“爸爸,那天您问我的问题,我有了一个答案,您这会儿有空听听看吗。” “嗯,你说。”陶路遥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有些暗暗好笑:这小子这么快又有了答案?不会是随便想了点什么来敷衍我吧。 陶光明他把李文军说的话,原封不动说了一遍。 陶路遥很惊讶,说:“不错啊。你现在见识和眼光简直跟原来判若两人,这才像我陶路遥的儿子。” 父亲这样罕见的不吝夸奖,倒是让陶光明不安和心虚起来。 陶光明不想欺骗父亲,老老实实地说:“其实是我从李文军那里听来的。” 陶路遥一点也不生气,笑了笑:“我很高兴你的坦诚,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猜得到。毕竟你的朋友里,只有这么一个有见识的。” 陶光明红了脸:“我太没用了。” 陶路遥摆摆手:“没关系。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人的一生很长。在学校跟老师学的东西只是极小的一部分,大部分都是自己从书本,从朋友,长辈,甚至晚辈那里学来的。所以才有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这句名言。不管什么途径,能学到东西就行。而且从别人那里学来,比从自己的挫折和失败中学来付出的代价要小很多。” 陶光明一听心里也豁然开朗了:“就是,这小子也偷偷从我身上学了不少。” 陶路遥笑了:“真正的朋友就是要能这样帮助对方提高,进步。而不是相互拖后腿,一起颓废。” ----- 一大早,李文军就给陶光明打电话,问他有没有加工石材的地方。 陶光明一听很紧张,以为李文军要另起炉灶自己加工墨玉找卖家,可是他也不能明说。依李文军那性子,打定心思要做一件事,就算陶光明不帮他找,他想尽办法也能找到,最后把这件事做成。 所以,他立刻去找了,还说怕李文军找不到他说的地点,下午开着车过来接李文军。 李文军安排好了电工车间的几个同事下午开始加工双工对讲机,让赵林过去帮忙测试,包装好,再锁在柜子里。 现在赵林基本上能自己独立测试了。 李文军只需要在寄出去前,抽查一下就好了。 而且现在有黑条在,那些外面农村里的二流子都不敢靠近。李文军可以放心的把成品锁在柜子里。 李文军中午下班的时候,隐约看见院子里有个女人在逗狗,可是等他走出来在看,却又只看见黑条在那里摇尾巴。 老王头是个养花的好手,把院子里墙角边都种满了月季,五颜六色的开得很茂盛。院子里被打扫干干净净,摆了木质的桌椅,倒像是个公园,不像是工厂。 对面维修车间的人,有事没事就过来坐坐。 李文军觉得自己肯定看花眼了,指着门问老王头:“刚才是谁?” 老王头说:“秦红玲。最近她经常来,逗逗黑条,带点吃的给它就走了,也不进去。我问她是不是找你,她又不出声。” 还真是她。 之前李文军还交代老王头,要是秦红玲过来上班,就放她进来找他,不要让黑条吓跑了她。 结果一直没见秦红玲没来找他,原来秦红玲来了,只是没有进来。 “黑条不吠她?”李文军惊讶地问。 老王头笑:“黑条好像认识她,可能以前黑条从邮局门口过的时候,秦红玲给过它吃的。” 李文军点点头:“没关系,她要是不想进来跟我打招呼,也不用勉强,随便她。” ----- 下午陶光明来的时候,李文军用个筐,装了十几个大小不一的黑色鹅卵石,搬到车上。 好多人都看见了。 陶光明知道这肯定不是墨玉,这么大块的墨玉,李文军不会随便扔在床下面。 李文军当没看见身后那些探头探脑的人,上了车说:“走吧。去加工厂。” 陶光明发动了车子,拉着李文军上了路,一路出了矿区,才问李文军:“说吧,怎么回事?” 李文军说:“有人惦记我们的黑玉生意了,来打探,还从我这里拿了一块黑色鹅卵石走。我要放点烟雾迷惑敌人。” 陶光明恍然大悟朝他竖起了大拇指:“高。虚虚实实,实实虚虚。” 李文军叹气:“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东西利润太高了。” 陶光明也暗暗长出了一口气:原来这家伙只是为了打掩护,吓死他了。 不是他信不过李文军,毕竟李文军是唯一掌握货源的人,等于捏着他的命门,他不得不小心一点。 ----- 车子七拐八弯地到了县城郊区河边的一个石头雕刻厂,这里有石匠,可以把石头雕刻成各种各样的造型。不过主要还是雕墓碑。 李文军把那竹筐抱下来,跟工匠讲了一下要求。其实就是把中间掏空,做成个大碗一样,然后打磨光滑,最大的几块,有些底部开孔,有些不开孔。小的鹅卵石都不开孔,在边缘雕几笔荷叶,梅兰竹等简单造型。 陶光明听得一愣一愣的。 石匠说三天以后可以交货,大的5毛钱,小的2毛钱。 陶光明要讲价,被李文军拉住了。李文军说:“行,只要东西做得好。我还会常来。” 出来的时候,他问李文军:“你是真想做啊。” 李文军笑:“反正都要花本钱费工夫,索性做好,说不定还能卖几个钱回来。” 陶光明想了想:“做好了要是效果好,可以放在我姐的工艺品柜台卖卖看。反正顺便。” 李文军点头:“这个可以有。” ----- 回去的路上,李文军问陶光明:“约到季团长了吗?” 陶光明咧嘴笑:“约到了。她说她带自己做的包子来。我有口福了,到时候谁也别跟我抢,都是我的。” 李文军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叱,我才不稀罕,顾老师说给我做小肉丸,可不比那肉包子好吃多了。” 陶光明信心满满:“争取年底让你吃到我的结婚喜糖,明年年底让你吃上我儿子的满月酒。” /81/81179/26312084.html 第一六八章 我要把这条河包了 李文军笑:“呦呦呦,八字还没一撇,就算好儿子出生日子了。我觉得你是不是太有自信了一点。” 陶光明指着天:“老子不追到季如诗,誓不为人。” 李文军冷笑:“呵呵呵,立旗杆的时候有多豪迈,拔旗的时候就有多痛苦。” ---- 晚上李长明家门口依旧人山人海。其实几个矿长家也有电视机,只是没人敢去矿长家闹腾而已。 赵林带着郑玉莲过来看电视,远远跟李文军招手。 李文军哭笑不得:这个约会方式真奇怪,别人是去看电影,他们两上别人家看电视。 赵林走过来说:“我跟你说来你家看看新买的电视,她才肯出来。” 李文军恍然大悟,原来还是打着他的名头。 也是,他是赵林和郑玉莲的老板。打着他的名头,郑玉莲比较放心。 赵林接着说:“小郑可尊敬崇拜你了,说你特别厉害。今天下午她跟我说了一下午关于你的事情。”他那话语里分明带着几分酸意,听得李文军牙软。 李文军忍不住喷笑出来:“啊喂,我是她老板。发钱给她的人,她当然崇拜我了。这你也要吃醋?” 赵林傻笑了一声:“也是。” ---- 因为能跟季如诗一起待一个上午,陶光明特别积极,一大早就开着车来,来去两趟,才把九个人接了放在河滩的树荫下。 这是一片相对平坦的沙滩,垫上塑料布坐着还挺舒服的。 几个女人把自己准备的食物都拿出来。 陶光明眼睛就盯着季如诗的包子,赵林眼睛就盯着郑玉莲的发糕。 李文军早跟李文勇打过招呼,这两人的东西不能碰。 李文勇当时回答:“我才不稀罕,我有冬梅做的春卷,不用吃别的。” 李文军想:得,各家吃各家的。就从家里搬到河边。要是带四张垫子来就完美了,互不干扰,吃完各自回家,多好。 这边赵林在夸郑玉莲:“郑玉莲同志做的发糕好好吃。” 郑玉莲红着脸,羞答答地说:“食堂买的,你要喜欢吃,每天都可以去买。” 那边陶光明也在夸季如诗的包子:“季团长的包子皮薄馅儿,肉馅鲜美,真是一绝。” 季如诗抿嘴笑:“那你就多吃点。” 季如诗做了25个包子。本来预备每人两三个。 结果没想到除了陶光明,几个男人都不伸手。女人们一人拿了一个,象征性地吃了几口,夸季如诗:“季团长做面食手艺真不错,一看就是北方人。” “就是这个面揉得好嚼劲,跟南方软趴趴的面完全不同。” 季如诗笑:“是我是北方人。” 柳冬梅老家也是北方的,一听忙问:“听你那口音还是冀城的?” 季如诗眼睛亮亮的:“是的。” 柳冬梅捉住她的手:“我老家也是冀城的。” 然后两个女人就激动地聊了起来。 陶光明专心地在跟那堆包子较劲,吃到第15个的时候,已经被撑得翻白眼了。 李文军实在看不下去,把他拖去钓鱼了。 李文勇早挑了个水流平缓的树荫下放了饵下去,然后一边吃花卷,一边默默等着。 已经有鱼儿在试探咬钩了。 陶光明也拿了一根钓鱼竿,开始绑鱼钩。 李文勇点头:“一看你绑鱼钩的手法,就知道你是个钓鱼的行家。” 陶光明轻叹:“我上学的时候别的没学着,就跟班上的同学,把他们每个人擅长的玩乐项目都学会了。” 李文勇都忍不住笑了:“那也不错。说明你人缘好。” 陶光明说:“这一块应该有王八钓的,哪天带块猪肝或者鸡肉来。” 李文勇点头:“我带了,不过发现今天的钓竿太细,怕扯不上来。” 陶光明:“不怕,试试看。” 李文勇还真拿出了一块猪肝,然后陶光明接过熟练地绑在吊钩上。 李文军没想动他们两倒是挺投缘。 他本来就是找个借口让大家聚一聚,毕竟以后他们四个是要合作成为公司核心领导层的。 提前加深感情,很有必要。 身后传来女人们叽叽喳喳说话大笑的声音,把点点围在中间,你抱抱,我亲亲。 李文勇和陶光明回头瞥了一眼,不约而同哼了一声:“哼,女人。” 李文军盯着这一片宽阔的河面,这一片水流平缓,上游冲下来的沙子石头还有各种不知名的宝贝都会在这里沉淀下来。 以后如果要在这里开度假村搞基建的话,少不了要用沙子水泥钢筋。黄铁矿跟市钢铁厂有业务往来,钢筋不成问题。 对面那个县也有个大水泥厂。 沙子就要在这河里捞了。 李文军忽然问陶光明:“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这条河包下来。” 陶光明愣了一下,才骂骂咧咧:“神经病,你要一条河干什么?” 不要说他办不到,这个要求太刁钻,太变态。就算他办得到,干嘛要费这个力气? 再说李文军是他的克星吗?每天都在挑战他的能力极限。偏偏他还离不开这混蛋。 李文军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样子,心平气和地接着说:“呐,你听我说,我要里面的水,沙子,石头和鱼,还有两边的景观要保护起来,不然以后工厂一开,这个水就不行。以后还可以做航运,旅游。” “啊对对对,你还要搞漂流,漂到长江去。”陶光明翻白眼:“你就会做梦,啥也不是。” 后面的季如诗不知道怎么听见了,被逗得直笑。 李文勇摆手:“不要理他。他一直都是这样天马行空,不着边际。” “啊,就是!怎么有这么样的人。” 两个人看着对方,同时伸出手,用力握了握:“我们都是李文军的受害者。” “是,真是太不容易了。” “你是怎么熬过这二十年的。” “你还别说,说多了都是泪,我自己也不知道。” 李文军却在继续自言自语:“总有一天我要把这条河包了。”上游,白天在河里漂流,划船,岸上徒步,骑车,晚上搞夜游,夜跑,烧烤,扎帐篷野营。 下游挖沙子,捞玉石顺便疏浚河道。 一条龙,从上游赚钱赚到下游,想想都很刺激。 /81/81179/26312095.html 第一六九章 我很脏吗 到中午太阳大的时候,大家才依依不舍说要回去了。 陶光明依旧把李文军他们送了回去。 李文军低声说:“你就把他们送到矿区门口,别送到家门口。” 陶光明一脸茫然:“为什么?” 李文军看其他人也回头听,只能说:“大家住得太散。省得你麻烦。第一车送赵林跟郑玉莲同志,第二车送我哥哥嫂子。” 李文军朝陶光明使眼色。 陶光明默默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他特地强调赵林跟郑玉莲…… 哦,原来是给赵林留机会送郑玉莲回家呢。 陶光明点头:“行。” 李文军又对赵林说:“陶光明送了你们还要来接我们,所以下了车你送郑玉莲同志回家。” 赵林有些慌。 李文军一拍他肩膀,低声说:“给我支棱起来。” ----- 陶光明果然把赵林和郑玉莲扔在矿区大门就跑了。 赵林忙说:“我送你回家。” 郑玉莲冰雪聪明自然知道这个意思,害羞地把碎发别到耳后,点头:“好。” 赵林看见路边有野花忙摘了来,递给她。 郑玉莲本来对这个瘦瘦小小的男同志没怎么关注的。 可是这一阵子在“文军电子厂”接触得比较多,她才发现赵林是个很细心体贴又善良的人。而且又风趣大度,难怪李文军跟他的关系那么好。 远远看见郑玉莲家门口站着一个满脸黄泥的人,赵林和郑玉莲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孙杰。 孙杰手里也拿着花只是沾上了矿泥,有点脏。 孙杰上前几步,伸直了手,想把花递给郑玉莲。 郑玉莲被他身上的矿泥吓到了,连退几步。 赵林怕孙杰太尴尬,忙接了过去。 孙杰挠了挠头笑了笑走了,其实心里很不舒服。 郑玉莲刚才看到他那样子跟见到了瘟神一样。 原本他对郑玉莲很有几分好感,现在见郑玉莲这样,他心里立刻涌上几分自卑的感觉。 他确实比赵林粗鲁,他是干粗活的,当然比不得天天坐办公室的人。不过也不见得就该被人嫌弃。 从坡上走下来,刚好遇见李文勇夫妇。 李文勇上上下下打量着孙杰:“怎么了?遇见什么事了?垂头丧气的,像只被门夹了尾巴的猫一样。” 孙杰欲言又止。 柳冬梅笑:“我先回去,你们聊。” 李文勇走到树荫下,对孙杰说:“说吧。慢慢说,不着急。” 孙杰有些委屈:“我们井下工很脏吗?就比不上坐办公室的吗?” 李文勇皱眉:“谁说你脏了吗?” 孙杰不出声。 李文勇叹了口气上前拍了拍孙杰的肩膀:“你很好,不用在意别人怎么看你。嫌弃你的,那是没眼光没福气。你总会找到喜欢你的人。这种事强求不来。” 孙杰想了想,忽然冒了一句:“也是,她太矮了,我还看不上。” 李文勇哭笑不得:“这又不是加减法。行了,赶紧回去洗澡吧。你还带着这一身泥到处走。” 孙杰挠头:“我是怕摘的花枯萎了,所以就赶着送过来,结果别人还嫌弃。” 李文勇立刻明白了:原来这小子是去给郑玉莲送花了,还碰了钉子。 其实郑玉莲那娇滴滴的个性真不适合五大三粗的孙杰。可是这事他说了不算。 李文勇想了想说:“你再观察考虑一下。也别那么快做决定。要真不合适就换一个。” ---- 陶光明最后送的是李文军和顾展颜。 李文军坐副驾驶座。顾展颜抱着点点和季如诗坐后面。 陶光明说:“你脚底下那一袋东西是你的,记得拿。” 李文军翻开看了一眼,原来是他的石头都弄好了,问:“多少钱。” 陶光明一摆手:“嗨,一共才两块钱,我帮你出了。” 李文军:“不能让你白干活,我送你一个吧。” 他挑了个比巴掌稍大的鱼戏莲叶间:“这个放在桌面,用来养水草或者碗莲都可以。放条小金鱼更好看。” 陶光明刚想说“我要这么娘炮的东西干什么”却看见李文军对他使劲儿使眼色,恍然大悟:“谢谢啊。季团长,你帮我接着吧。我开车不好拿。” 季如诗原本眼睛就盯着那个石头了,听陶光明这么一说,忙接过来:“好。” 原本是块普通的黑色鹅卵石,可是现在石头上白色的纹路被雕成小鱼的样子,黑色的底色雕成了莲叶。小鱼在莲叶间游动嬉戏,仿佛随时都会活过来。 “真好看。”季如诗感叹,“李文军同志,你是怎么想出这么妙的点子来的。” 李文军说和:“都是陶光明同志的主意妙,我只是提供原料。” 季如诗叹息:“想不到陶光明同志还有这种雅兴。” 陶光明从呆愣中醒来,故作淡定地一笑:“啊,兴趣,兴趣而已,不值得一提。我给文军同志打算做了在百货商店的工艺品柜台卖。季团长以后要是喜欢,我下次做了再送给你。” 季如诗忙点头:“好好好,下次有纯黑的,或者别的颜色的,再给我一个。” 她说完就低头摆弄那个石头去了,还问点点:“点点,好看吗?阿姨下次给你做蝴蝶结。” 陶光明欣喜若狂,对李文军伸出手,悄悄跟他击了一下掌。 顾展颜看在眼里,偷偷抿嘴直笑。 这几次的接触,让她也觉得陶光明看着不着调,长得不算出众,其实是个靠得住的踏实男人。 季如诗要是能喜欢上陶光明,还真是一桩好姻缘。 所以就连顾展颜也支持李文军为陶光明助攻了。 ---- 陶光明把李文军送回家。顾展颜请季如诗进去坐。 季如诗巴不得跟顾展颜多说会儿话,欣然答应,进去了。 不一会儿就传出两个人说话的声音。 “哎呀,顾老师,你画画真好看。” ”哪一天,我去看你跳舞,给你画个画像。” “哎呀太好,你一定要来啊。” 李文军把床下面所有的鹅卵石拿出来,用笔在上面标记,告诉陶光明要怎么弄。 陶光明说:“我弄好了直接放我姐那里了。你打算卖多少钱?” 李文军想了想:“小的一块,大的两块吧。” 陶光明嘀咕:“这东西卖一块有人买吗?” /81/81179/26312139.html 第一七零章 又开了个厂 李文军低声说:“喂,别忘了我们当时主要是为了什么目的才雕这些石头的。卖不卖得出去不重要啊。” 陶光明笑了笑:“啊,对。跟你混久了,沾染了你的毛病,干啥都要想这些。” 李文军哼了一声:“啊,去。你自己本来是就唯利是图的农贸市场管理员,还赖我。” ---- 领居们见李文军拿了一筐雕好的鹅卵石下来,又拿了一筐上车都在悄悄议论。 “看看人家军少,石头都能雕出花来。” “就是,石头里都能刨出钱来。” “等下去看看雕成了什么?” ----- 陶光明一走,领居们三三两两围上来:“哎呀,军少,这是什么?” 李文军巴不得他们来问:“哦,我喜欢玩石头,请人给我雕成了物件。这个是砚台,这个是花盆。这个可以装果盘装瓜子花生糖果什么的。” 邻居们感叹:“诶嘿,还真有意思。” “这么多你都自己用吗?” 李文军:“啊,不。我自己留几个,其他拿去百货商店摆着卖。” 邻居笑了笑,散了。 其实个个心里在想:“这也能卖出去?” “当别人是白痴吗?” 李文军对邻居们脸上闪过的不屑不以为意:县里最大、最上档次的销售平台在那里摆着,没有竞争对手和相似商品,刚才进行客户调研的结果也不错,怎么会卖不出去? ----- 李文军把那个最大的放在客厅里,加水放了他从附近村子的池塘里捞出来的金鱼藻和小鱼。 这个叫风水鱼。 做生意的人都喜欢在家里入门当风的地方摆一盆鱼,因为水带财。 不过呢,现在这个时代,不能讲那么清楚。 懂的人自然懂,不懂的人,跟他讲他也不信。 不过那个鱼才养了一天就翻白了。 李文军知道这是缺氧,有些伤脑经。 要是再过几十年,他可以买个小水泵循环充氧。 这个时候,电都省着用,哪有这种小水泵? 李长明下班路过,看他盯着鱼缸的皱眉发愁的样子就笑了:“你再愁啥。” 李文军指着鱼缸皱眉:“鱼缺氧,养不活。” 李长明嗤之以鼻:“嗤,这点小事情也能难倒?看我的。” 他回去捣鼓了两下就用铁丝和竹片做了个风车架在鱼缸边上。 只要有微风,风车就能被带着转起来,然后拨动水面,给水充氧。 如果没有风,还可以拧发条,那个风车也能自己转一个小时。 “吼,爸爸,你真厉害。”李文军由衷地感叹。 李长明一脸不屑地笑:“小子,这就把你惊到了?你爸爸会的多了。” 李文军想了想:“爸,我打算开一个工艺品公司,把你做的儿童餐椅,木碗木勺,还有风车这些东西跟我的石头一起拿去百货公司卖。你觉得怎么样?” 李长明一愣,好一会儿才说:“有人买吗?卖不出去,岂不是要被人笑话。” 李文军笑;“放心,有的。既然都说到这件事了,您索性再帮我刻块厂名的牌子。” 李长明一脸懵:“又开厂,你一个月都开第四个厂了。像皮包公司一样,开完一个又一个。这次是啥厂?” 李文军笑嘻嘻地说:“文军工艺品厂啊,我们不是要卖石头,卖木制品吗?要有个厂子,才好卖啊。” 李长明劲头一下上来了:“好,晚上就做。” ---- 李文勇看李文军家里摆的石头碗,石头鱼缸,心理压力顿时也小了。 之前李文军说用石头做工艺品,他总觉得李文军是在找借口给他钱。现在看李文军把床下那一筐,李文军说的最便宜的石头都用完了,李文勇才觉得原来石头真能生钱。 --- 陈子琛之前悄悄带了块石头回去,找矿业局的人给鉴定了一下,说是一块普通的鹅卵石。他还在琢磨李文军到底要搞什么名堂。 现在听人说李文军做石头工艺品,才知道,原来是做这个用处。 这东西能卖几个钱,不值得他花心思去研究,真是晦气,害他白白跑到李文军家里拿石头,白白花了鉴定的钱。 ---- 李文军特地定制了一个石头的鱼缸,安上李长明的手工风车和小船,带去给陶光慧。 陶光慧一见,很喜欢,说:“哪天等我弄两条红色的小鱼儿来养在里面。” 李文军说:“在弄点水草,更好看。” 相比李文军家那个,送给陶光慧这个更别致。李长明听说是送给陶光慧做样品的,硬是拿出了看家本领做了个巴掌大的乌篷船,放在鱼缸里。 乌篷船上还用木头雕了个敞开衣襟醉酒的人。 风车小巧别致,醉酒的人悠然自得,半醉半醒的样子栩栩如生,硬生生把鱼缸给提高了两个档次。 陶光明歪在陶光慧办公室的沙发上,歪嘴坏笑:“姐姐,你也别跟他客气,直接告诉他,这东西卖不出去,叫他别费这功夫了。” 陶光慧抿嘴笑着问李文军:“卖不卖得出去的,我不好说,反正就给个小柜台给你,到时候不要说姐姐没帮你。不过你要用什么公司的名义卖这些工艺品。” 陶光明一拍手:“哈,你可不知道。他为了能卖出这些东西,硬生生连夜就在他的厂子下面挂了一个“文军工艺品厂”的牌子。这是我见过,建厂最快的人。没有之一。从决定建立,加上做招牌的时间到出产品不到二十四小时。厉害吧。” 陶光慧才想起来之前李文军说过这事。她早对李文军的事情见怪不怪了,笑:“这样品,我挺满意的,那就摆着卖吧。卖出去了,我抽10%的利润,卖不出去,你就拿走,我也不收你费用。” 李文军忙上前跟陶光慧握手:“还是姐姐通情达理又善解人意。” 陶光明掏了掏耳朵,翻白眼:“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姐姐善解人意,又通情达理,说得好像我就蛮不讲理一样。” 李文军用哄小孩的语气哄他:“啊是是是,陶光明同志也是个好同志。” 陶光明指着石头做的鱼缸说:“你就说吧,哪个白痴会花两块钱卖个这个回去?也太贵了吧?!!” 李文军说:“我还真有办法,叫人开开心心的来买了回去。” /81/81179/26312186.html 第一七一章 我要立牌子 陶光明招手:“来来来,你只管用你的三寸不烂之舌瞎编。能说服我,算你赢。” 李文军神秘地一笑:“这个是有讲究的。你想想看,我自己都摆了鱼缸。为什么啊?因为那是招财的。” 陶光明一摆手:“切,骗鬼的。我才不信。” 李文军一本正经地问:“水带财,对不对?” 陶光明点头:“是有这个说法。” 李文军又说:“鱼活水,有活水就有活财。” 陶光明盯着那个鱼缸,脸上显出犹豫的表情。 李文军太熟悉这个表情了,心里暗暗倒数:“三二一。” 陶光明说:“那我拿一个回去吧。” 李文军把手一拍一摊开:“喏,这不就卖出去一个了吗?” 陶光慧眼见着李文军把亲弟弟忽悠的买了块石头,捂着嘴笑得合不拢嘴。 陶光明这才意识到自己打自己的脸了,梗脖子叫:“且,我还不是看你生意开不了张,掏腰包帮你的忙吗?” 李文军点头:“啊,对对对,所以我说你是个好同志。” ----- 李长明做的儿童餐椅1块钱一把,其实李文军都曾忐忑会不会定价太高。 可是让他惊讶的是,儿童餐椅摆上去立刻销售一空。木碗木勺更是很抢手。 陶光慧说石头做的鱼缸问的人多,买的人少,毕竟两块钱一个,也不是谁都有那个闲钱。不过小件的石碗砚台就很好卖。 陶光明感叹李文军是不是财神爷附体,石头捣鼓出来几个东西都能卖钱,然后忙郑重的把他鱼缸用起来了。他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两尾漂亮的金鱼,摆在办公室里,还挺好看的。 分开前,陶光明忽然想起什么,问:“我明天就要去见“老僧”的买家,你有什么招能支给我,让我以后坐在家里都有买家来找我?你觉得是在报纸上登广告好,还是像你那样拉横幅好。” 李文军笑:“说起来也简单。你听说过那句诗吗?“犹抱琵琶半遮面”。你不要过度曝光,保持神秘性,反而更加容易激起别人的好奇心,来追捧你。这东西,有时候就是炒个热度,热度上去了,你开多少价,别人就是出多少价。” 陶光明半信半疑:“真的?这样管用?” 李文军点头:“肯定管用了。你想想是一个女人蒙着面纱只露出眼睛,让你好奇,还是这张脸露出来,让你一眼就看明白的女人会有让你想多看几眼的魅力呢,当然是只露出漂亮眼睛的那个。” 陶光明:“说的也是。” 李文军:“嗯,记住了。而且,你身份不一样,不要太高调。” 陶光明这会儿才想到这茬,忙点头:“是是是,幸好你提醒我。” 其实李文军也担心陶光明曝光太多,让矿区的人看见,然后联想到他身上。 矿区产玉料的事情,就瞒不住了。 ------ 李长明听说椅子卖出去了,很有干劲,一下班就做椅子。 李文军忙着组织工人们生产,把球赛期间接下的订单做完然后让赵林去省城送货去了。 算起来电子厂月销售额轻松过两万,交了两千给矿里,给兼职工人们的工资都一人发了五十工资,让全矿的人嫉妒得眼睛都红了。不停地有人上郭建光那里请求扩大电子厂的生产规模。 郭建光却只有一句话回复:“能控制电子厂生产规模的,只有李文军同志。” 开玩笑,李文军不提追究郭铭哲侵权责任的事情,郭建光就烧高香了,哪里还敢插手电子厂的事情。 ----- 这一天,周立国站在郭建光的办公室门口,欲言又止。 郭建光忙问:“周主任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周立国叹了一口气:“郭矿长还记得我们搞周年庆的时候跟李文军租了四台对讲机吗?明天就到期了。” 郭建光很尴尬:有一台被郭铭哲擅自拿去给电子研究所拆了。肯定还不了了。 周立国又硬着头皮接着说:“我们还压了好多钱在李文军那里呢。要是不换,按照协议,押金可就要赔给李文军。数目太大,我这里实在是没法处理。”他也很无奈,躲过了王永青,躲过了王小山,没想到最后还是栽在了郭铭哲的手里。 郭建光想了想:“你能不能跟李文军商量一下法子,尽量减少矿里的损失。实在减少不了,我来赔。” 周立国一听,松了一口气:“好。” 讲实话,郭建光还是比王永青要通情达理得多,毕竟是从工人做上来的。 ----- 周立国不敢耽搁,立刻带着另外三台对讲机去找李文军了。 李文军对他还是很客气的。 毕竟之前周立国多次冒险提醒他,这份好意,他还是要领的。 周立国有些为难:“文军同志啊。情况你也知道了。对讲机我只能还回来三台。我也请示了郭矿长。郭矿长说,你看看另外一台怎么处理,尽量减少矿里的损失。” 他犹豫了一下,又说:“虽然我们是有协议的,可是这一次,郭矿长说他来赔,所以你看看能不能……”要是李文军非要按照协议来,他就很难做了。郭建光很难不把他划作跟李文军一边,以后的工作也是不好开展。 李文军不出声。 周立国又说:“你不是有一个租借转购买的法子吗?我们能不能还两台,然后另外两台就租转购买。” 李文军笑了笑:“这个法子也是建立在租出去的设备完好无损还回来的情况下。” 周立国一更,也是。况且买的话,数额跟押金也差不多了,还得一买两台。最近压根就不需要用。 李文军说:“我倒是有个建议,不知道郭矿长会不会同意。” 周立国立刻提起精神回答:“你说。” 李文军说:“铁路桥上面现在立着黄铁矿矿区的牌子,对吧。” 周立国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点头:“是,一直是这样。我们就把铁路桥当成进矿的大门了。” 李文军说:“如果郭矿长同意在黄铁矿的牌子下面加个“文军实业”的牌子。这一次弄坏的对讲机我就不追究了,就算是合理损耗。做“文军实业”这个牌子的钱,我来出。” /81/81179/26322280.html 第一七二章 不得不合作 周立国大喜:“好好好,我去跟郭矿长说一声,他肯定愿意的。” 李文军抬起手:“您先别急。这个事情,要写个协议,以后谁要拆我的牌子,就要来先赔这个对讲机的钱。” 黄铁矿的矿长最近换的挺勤,他不得不想办法保证自己的利益。 周立国点头:“好,这个完全合理。” 李文军拿出钱和收据:“那我先退你三个对讲机的押金,麻烦你帮我写个收据。等你跟郭矿长商量好,来跟我签协议的时候,我再把第四个对讲机的钱退给你。” 周立国:“行。” ----- 周立国回去跟郭建光一说,郭建光一听不用赔钱,自然是同意。 牌子什么的,李文军想立就立,反正路过的人,也未必会看。 况且他好像也没有别的选择,不得不跟李文军合作了。 于是周立国很快又回来跟李文军签了协议。 李文军就把第四台的钱也还给了周立国,然后叫请钳工车间和焊接车间用铁杆给他做了个架子,架子上焊着四个刷了红漆的铁皮大字:“文军实业”。 然后这个架子被装在了铁路桥的石墩上。 ----- 中午从县城里开出的那一趟班车,离铁路桥还有几百米,就忽然有人叫:“文军实业。诶?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牌子。” 大家都伸出头去看,然后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 “哇瑟。肯定是军少弄得。军少真厉害,能说服矿长,把牌子立在黄铁矿的大门上。” “这个“文军实业”的牌子又大又新,黄铁矿的牌子都锈了,还小气吧啦。‘文军实业’的牌子要显眼的多啊。” “谁说不是呢,一眼看过去,肯定先看到‘文军实业’啊。” “这样一来,岂不是黄铁矿区成了“文军实业”的附属企业了。” “真这样也没什么,“文军实业”多赚钱啊。” “说不定,有一天真会这样。现在只是提前把牌子立起来了。” 大家沉默了,都觉得这就是个预兆,而且在不久的将来,就会实现。 ----- 自从那天王小兰和郭铭哲被大喇叭广播合伙陷害污蔑李文军的事情后,这两人就再没敢在外面露过面。 郭铭哲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郭建光和杨璐本来有一肚子责备的话,现在一句也不敢说了,还怕郭铭哲寻短见,每天轮番劝他出来吃饭,安抚他。 这天早上郭建光买了早餐叫郭铭哲出来吃饭。叫了七八声,郭铭哲才隐约哼了一声。 二十几岁的人了,还要父母亲这样伺候,真是气死人。 郭建光心里很不舒服,埋怨杨璐:“当时叫你多生一个,你死活不肯。现在就这么一个孩子,被惯成这样,才会干出这些蠢事来。” 杨璐冷眼乜斜着他:“你摸着良心想想,是我惯坏了他吗?你都知道他那时候被人怂恿着犯了错,还不制止他。要是那时候还李文军清白,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吗?郭铭哲也就最多被当成淘气骂两句。你好意思现在来翻旧账,说我只生一个的事情?我问你,就算生两个,郭铭哲这件事就能解决?难不成生两个,就不管郭铭哲的生死了吗?” 郭建光被怼得哑口无言,原本就不痛快,现在更生气了,早饭也没吃就上班去了。 杨璐盯着郭铭哲卧室紧闭的门,叹了一口气,胡乱喝了几口豆浆,站起来对着门说:“爸爸和妈妈都上班去了。早饭在桌上,你总这样逃避也不是办法。终归是要出来面对的。” 里面没有声音,杨璐等了一会儿,就走了。 好一会,门才打开,郭铭哲出来,拿了早饭进去,又迅速关上了门。 其实杨璐没走远,躲在树荫下看。见郭铭哲拿了早饭进去,才真的走了。 ----- 杨璐到了医院,总觉得大家悄悄在拿眼打量她,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 也是,昨天晚上霍段明的那些事,哪一件拿出来都够让人大跌眼镜的了。 虽然她不知情,可是作为郭铭哲的妈妈,也难辞其咎。 其实杨璐没有任何医护专业的学历或者经验,被招工进了矿区后,才被选调到医院。她特别勤奋好学,工作也是积极主动认真,最后才能从二十几个年轻女同志里脱颖而出,成功留在了医院还当上护士长。 没想到,多年苦心经营的名誉,一夜之间毁在了儿子手里。 郭铭哲小时候多乖多可爱啊,怎么现在会变成这样。 “护士长,你配药配错了。”有人惊叫。 杨璐手一抖,低下头,发现自己把地塞米松磷酸钠注射液错打到了青霉素的药瓶里。 还好有人提醒她,不然就要酿成大错了。 错打给病人,非死即残。 郝仁刚好路过。 杨璐越发羞愧难当,低下头:“对不起。郝院长。” 郝仁想了想:“杨护士长,你要不休息几天吧。尽快把状态调整过来。” 杨璐轻轻叹气:“好。” 郝仁对柳冬梅说:“杨护士长休息的时候,就由你暂代护士长。” 柳冬梅一愣,局促地说:“我……我能行吗?” 郝仁说:“你行的。谁都不是天生就干这个的,都是慢慢试着来。” 杨璐垂眼把弄错的药扔到医疗废物里,然后在本子上登记。 郝仁又交代了几句就走了。 柳冬梅忙说:“护士长,你别伤心,别往心里去。老虎都有打盹的时候,何况是人。我帮你管几天。等你调整好了,还是我们的护士长。” 其他护士也说:“是的。你放心休息几天。我们都会帮冬梅,等你回来。” 杨璐心里一暖,红着眼眶抬头说:“谢谢各位。” 大家都去忙了。 杨璐对柳冬梅欲言又止。 柳冬梅知道他想说什么,笑:“其实您真不用觉得太对不起军少。我们家军少不知道多坦荡,早把这事放下了。你看他现在不是挺好的嘛。” 杨璐点点头:“替我谢谢李文军同志,李文勇同志和李长明同志。他们不追究郭铭哲的法律责任,真是太大度了。” 柳冬梅点头:“我会转告的,您赶紧回去休息吧。” ----- 杨璐路过邮局,看见秦俊生的身影,皱眉站着想了想,又转身往供销商店走。 /81/81179/26322656.html 第一七三章 认罪吧,认错吧 杨璐来到水果柜台问:“有苹果吗?” 售货员笑:“有的,还有三斤。” 杨璐点头,掏钱:“麻烦都给我吧,再买个网兜。再拿一包点心。” 几个人从后面路过,冷笑着议论。 “呦,还有心思买水果和点心吃。真是够大气。” “可不是,受伤害受诬陷的又不是他们家人,她有什么伤心的。” “看着一家人都人模狗样的,原来一个比一个无耻。” 杨璐实在是听不下去,咬着唇回头,说:“我买这些是去赔礼道歉的。我知道我儿子做错了事。这世界上有谁能一辈子都不犯错。你们能吗?” 那些人不敢再说话,缩着脖子走了。 杨璐沉着脸,付了钱,拿了东西,直奔机关办公室。 ----- 郭建光正在跟人谈事情。 杨璐一言不发,进去坐在沙发上等。 那些人见杨璐来了,忙说了几句就出去了。 郭建光皱眉:“这个点,你不是应该在上班吗?” 杨璐冷冷地说:“上不了,心里压着这件事,差点出错造成医疗事故。” 郭建光心里猛的一跳,问:“后来怎么样?没事吧。” 杨璐眯眼看着他:“你打算跟你儿子一样当多久的缩头乌龟。” 郭建光一愣,抿起嘴。 杨璐朝茶几上的水果点心抬了抬下巴:“选日不如撞日,我买好了水果点心了。今天我们就拉着郭铭哲去给秦红玲家道歉去。” 郭建光轻轻叹了一口气:“去吧,我们是欠人家一个道歉。” ----- 两个人从机关办公室里出来,回到家。 郭铭哲的房门还是紧闭着的。 杨璐敲门:“出来吧。” 郭铭哲不出声。 杨璐冷冷地说:“你总是躲着也不是办法,尽早面对,才能尽量减少造成的伤害。” 郭铭哲还是不出声。 杨璐火了:“我数到三,你要是再不开门,我就撞门进来了。而且一旦我进来,以后秦红玲家,或是李文军家,或者什么电子研究厂的人找麻烦,你都给我自己去面对。因为那本来跟我也没关系。你已经成年了。” 郭铭哲一听立刻把门打开了。 杨璐说:“走。” 郭铭哲怯怯地说:“去哪?” 杨璐:“给秦红玲道歉去。你干得那些龌龊事,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郭铭哲摇头:“我不去,太丢人了。” 杨璐咬牙扬手就是一个耳光。 郭铭哲彻底被打蒙了,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置信:“妈妈,你打我。” 杨璐说:“是的,我打你。你从小到大,我都不舍得对你说一句重话,都是让你爸爸管教你。我现在后悔了。我应该早点打醒你,让你知道,你不能为所欲为不用负责任。你现在跟我一起去给秦红玲道歉,我一样疼你。你要是不肯,还要当缩头乌龟,以后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郭铭哲想哭又不敢哭,因为他从没见过妈妈这么严厉的样子。以前爸爸责骂惩罚他的时候,都是妈妈温柔坚定的挡在前面护着他。 他以为妈妈会永远为他挡着,所以这几天才躲在里面不出来,等杨璐他们去解决。 如果连妈妈都不护着他了,这个世界就没有人替他承担后果了。 郭建光也吓坏了。虽然他知道杨璐能干又性格坚强,可是在家里一直对郭铭哲很温柔。他也是第一次看到杨璐这样。 可是他知道杨璐是对的,所以就保持沉默配合她。 “走。”杨璐淡定地说了一个字。 郭铭哲忙出去了。 杨璐默默跟在他后面,郭建光也跟上了杨璐。远远看着就像押送犯人的两个衙役。 路过的矿区同志们都纷纷好奇地停下脚步,看着他们。 郭铭哲到了邮局门口踌躇着不敢进去,也不好意思出声,涨红了脸。 杨璐叫了一声:“秦俊生同志在吗?” 秦俊生正在里面分邮件,听见声音忙出来看。 一看是郭建光他们一家人,他也很惊讶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杨璐说:“我们今天是专程来向秦红玲同志和你道歉的。这几年让你们受委屈了,真是对不起了。” 秦俊生红了眼眶,动了动嘴唇,却没发出声音。 秦红玲站在门后,捂着嘴,差点哭出声来。 杨璐冷冷看着郭铭哲:“说话。” 郭铭哲只能鞠躬,结结巴巴地说:“秦红玲同志,对不起了,我不该被人怂恿做那种蠢事。其实当时你刚进厕所,我什么也没看到。我们是为了诬陷李文军才乱说的。请你原谅我,对不起。” 秦俊生回头看了一眼。 后面传来秦红玲压抑的哭泣声。 杨璐瞥了一眼郭建光。 郭建光忙说:“我管教儿子不严,才让他酿成大错。真是对不起,这几年让你们家受委屈了。” 杨璐把东西放在柜台上:“我知道,这样简单地道歉,不能抵消秦红玲同志受到的伤害。以后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你尽管告诉我。我一定尽力帮忙,补偿你们。” 她又看了一眼郭铭哲和郭建光。 郭建光说:“是的,有什么我能做的,你尽管来找我。” 郭铭哲说:“我会尽量补偿你的损失。” 后面已经围了一大圈看热闹的同志。 “还是郭矿长有担当。主动上门道歉。” “是啊,你看王永青家,就像没事一样。干坏事最多就是他们家了。” “就是,难怪王永青被降职,让郭矿长上。” 秦俊生望着郭建光说:“我女儿其实不是记仇,只是被人污蔑,心里过不去这个坎。黄花大闺女,被人在厕所里偷窥,原本是受害者,却硬生生被矿里的人戳了几年的脊梁骨。这要是您家的女儿,您觉得怎么样。早一天说明这件事,我女儿是不是就少受一天苦?” 现在秦俊生想起来,李文军还真是光明磊落心胸开阔。虽然李文军也是受害者,却还来跟秦俊生说明这件事,就怕秦红玲心里一直不舒服,还提供各种帮助。 后面的议论声又起。 “可不是嘛,秦红玲太可怜了。这几年走路都不敢抬头。” “要是我家,我早找郭铭哲王小兰拼命了。” “军少也白白受了几年的指责。” /81/81179/26322738.html 第一七四章 没有退路可言 郭建光听着,越发羞愧:“对不起,我们来晚了。”他回头冷冷瞪着郭铭哲。 郭铭哲一哆嗦,忙鞠躬:“我错了,我应该早点承认错误的。” 秦俊生点头:“虽然你一句你错了没有鬼用,不过你来说明了,至少以后我们可以挺起胸膛做人了。你们走吧。” “谢谢。”杨璐又鞠了一躬,然后走了。 郭铭哲犹豫了一下忙跟上了杨璐。 郭建光也低头在众人注视中走了。 秦俊生关上门,转身进去了。 秦红玲趴在墙上泣不成声。 秦俊生拍了拍秦红玲的肩膀,秦红玲转身抱住了秦俊生的肩膀,嚎啕大哭。 ---- 李文军正在跟赵林交代合同的事,外面忽然有人叫了一声:“李文军同志在吗?” 李文军跟赵林交换了个惊讶的眼神:秦红玲?! 李文军忙说:“在的,请进。” 秦红玲低着头,磨磨蹭蹭扯着衣角进来了。 李文军对赵林使了个眼色,赵林忙说:“坐,我给你泡茶。” 秦红玲羞得脸通红,忙摆手:“不用麻烦了。我就是来报到的。想问李文军同志,我什么时候能来上班。” 李文军笑:“现在就可以。我这里也不打卡,你有空就来。我叫赵林给你登记在名册上就好。” 秦红玲小声说:“我主要做什么工作。” 李文军想了想:“我教你做那个单工对讲机的关键元件吧。你可以拿回家做,做好了来给我。两块钱一个。” 秦红玲犹豫了一下:“可是,我不会。” 李文军说:“我教你,很简单。你那么聪明肯定一学就会。” 他记得秦红玲初中时成绩也不错,特别是物理。有电工学的基础,再点拨一下,学起来应该很快。 赵林说:“我也想学。” 李文军笑:“平时教你学,你也静不下心,刚好今天一起。” 孙杰忽然从门口伸头进来:“学什么,我也来。”其实他昨天值晚班,早上下班去找秦红玲,却被告知秦红玲来了这里,就跟着来了。 李文军招手:“来来来,都来。正好,教一个也是教两个也是教。” 秦红玲果然学得最快。 孙杰手指粗,做元件的时候,捏着那个电焊笔跟猩猩捏着牙签一样,死活弄不好。 他想摔东西,却因为秦红玲在边上,只能忍着,忍得脸都憋红了。 秦红玲抿嘴笑,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这样。这样。” 孙杰挠头:“跟绣花一样。要命。眼睛都对上了。” 秦红玲忍不住笑出了声。 赵林和李文军飞快的交换了个眼神,然后疯狂的用眼神交流。 “我擦,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去,秦红玲竟然笑了?!” “太好了,我少了个竞争者,以后郑玉莲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李文军装出猛然想起什么的表情:“赵林,今天是不是该去县城里拿塑料壳了?” 赵林一脸茫然:拿塑料壳?不是昨天才拿回来吗?再说最近交了一批货,不需要那么多塑料盒。 李文军拼命使眼色。 赵林恍然大悟:“哦哦,对对对,要拿。” 李文军站起来:“走吧,我也要去县城办事,我们一起去。下午再来。” 两个人咋咋呼呼地出去了。 秦红玲知道他们是故意避开给他们两个留空间,羞得脸通红,不敢抬头。 李文军出去的时候,还顺便把车间的木门给关上了。 孙杰拉住秦红玲的手:“听说郭铭哲一家来给你道歉了?” 秦红玲压低了头,点了点头。 孙杰:“太好了,这个结总算是解开了。” 秦红玲抬头看了他一眼:“谢谢你,不嫌弃我。” 孙杰挠头笑:“怎么会,你那么好。不嫌弃我粗鲁才好。” 他伸出手想要抱秦红玲,忽然又意识到自己刚下班,一身臭汗,又缩回了手。 秦红玲却忽然转身抱住了他的脖子。 孙杰身体一僵:“我身上脏死了。” 秦红玲带着鼻音:“我不怕。你都不嫌弃我。我永远也不会嫌弃你脏。” 孙杰咧嘴笑着,伸手把她搂紧:“好。” 他听到旁边有“呼哧呼哧”的声音,侧头一看,黑条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伸长了舌头,好奇地歪头看着他们。 孙杰朝黑条使眼色,让它出去。 黑条摇着尾巴,还靠过来了。 “出去。”孙杰小声说。 黑条凑过来闻了闻他。 “我擦,你听不懂吗?出去。”孙杰气急败坏,一不小心就骂出了声。 秦红玲笑出了声,松了孙杰:“它当然听不懂。它是条狗。” 黑条把前腿放到了秦红玲的腿上舔着她的脸。 孙杰推着黑条:“我去,这是我对象,你这个畜生怎么随便就亲。” ---- 之前跟电子研究所和郭铭哲签了专利试用协议的厂子,开始悄悄生产单工对讲机。毕竟单工已经不是“文军电子厂”的主打产品,说不定李文军不追究了也未必。 结果他们发现,就算是生产出来了,也卖不出去。 价格一样的话,大家只认“文军电子厂”这块牌子。 而且虽然是照着专利报告做出来的关键元件却始终达不到“文军电子厂”元件的质量,对讲机不停地出问题。如果低价出售,电子厂要做到保修,包换,又不划算。 还有一条路,就是打着“文军电子厂”的牌子卖对讲机。可是这样要是被人举报,就会被定性假冒伪劣投机倒把,更是得不偿失。堂堂的公有企业也不屑于做这种事。 电子厂设备厂们想来想去,还是只能跟李文军谈,没有退路可言。 于是,他们都不约而同给电子研究所打电话。 他们就连说的话也大同小异,说想来想去以后还是要跟电子研究所合作的,所以决定不追究这一次电子研究所侵权给他们造成的损失,只要电子研究所把之前交的专利使用费退回来就行。 电子研究所自然求之不得,忙把费用一一退回。 这件事,就算是过了。 然后电子厂都纷纷派人来跟李文军谈合作。 李文军不耐烦一个一个接待,把车间临时改了会议室,说明天一次性全部接见。 /81/81179/26322812.html 第一七五章 逼李文军把专利交出来! 这些电子厂的人在车间桌子两边的椅子上依次坐下,打量了一下车间,然后个个脸上都显出震惊的表情,还有一点小小的羞愧。 “想不到。闻名全省乃至全国的对讲机竟然是在这么简陋的车间里做出来的。” “对啊,是李文军太强,还是我们太弱了。” “我回去告诉厂长,文军电子厂这么简陋,估计他都不会相信。” “就是,研究所那帮老头搞了这么多年都没弄出来,被人家在这山沟沟里研究出来了。” “你们有没有觉得,他可能是从别人那里抄来的。因为这样的条件根本就不可能研究出来。” “看了这个车间,我真的有这种感觉啊。” “这个还是其次,这个李文军也不知道什么本事,竟然有胆子把我们叫到一起来,一个人跟我们这么多人谈判。” “呵呵,这不是正好吗,等下大家一起逼他把专利权乖乖交给我们用。” “就是,我们里面任何一个都是这个行业里的元老,电子设备厂的副厂长,就不信说不过一个毛头小子。” “一人给他一个月一百块钱专利使用费就了不得了。” “哪用一百,一个厂给他几十,他都要偷笑了。” ---- 李文军等人都到齐了,才慢悠悠从办公室出来。 大家一见李文军这么年轻,更讶异,低声议论。 “真是天才。” “要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肯相信。” “后生可畏,要小心应对。” “切,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怕他干什么?” 李文军已经习惯了听见别人这么议论,不过同行这么集中的时候,还真是第一次。 他坐下淡淡扫了一圈,大家立刻不由自主的安静下来。 李文军虽然面庞年轻,可是身上散发出来的威严却不亚于他们见过的任何一个身居高位多年的领导。 “各位找我有什么事?” 他明明知道这些人的目的,却依旧要他们自己说出口。 毕竟是对方求他,让他们自己说出来,他们就无形中矮了三分,等下才好谈判。 “我们对李厂长的单工对讲机专利感兴趣,想请李厂长,授权给我们。”刚才说李文军不可能研究出单工对讲机的人说。 “好说,跟我签个专利权使用协议,为了确保对讲机的质量,你们生产的对讲机关键元件只能跟“文军电子厂”买。” 那人说:“这个也不是不可以。”这样一来解决了关键问题。有质量问题还能推到李文军身上。 “多少钱一个元件。”有人问。 “三百块钱一个。”李文军淡淡地说。 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嘶,有没搞错。” “哇。” “娘嘞。” 大家面面相觑。 有人惊愕过后,猛地拍桌子,指着李文军说:“你这是强盗逻辑,五百块钱一个的对讲机,要给你三百块钱买元件,这不是明抢吗?” 李文军微笑望着他,不出声。 那人很尴尬,又没有勇气拂袖而去,只能红了脸忍着气又坐下了。 “你们不要搞错了,这件事,只有我有定价权。”李文军淡淡地说,“我并不是在跟你们商量,而是通知你们。你们如果不愿意,可以现在就走。” 那些人低下头。 “如果对讲机出了问题怎么办。”有人弱弱地问。 李文军回答:“如果是关键元件的问题,我保修。如果是别的问题,你们自己解决。我给你们多少个元件,我会有记录,每个元件都有编号,我也认得自己做的东西。所以,你们也不要想着用你们做的那些假冒伪劣来我这里换新的元件。如果任何一个人有这样的企图,我会立刻终止合作,而且还要追究对方侵权和欺诈的责任。” 那些人气得纷纷站了起来,一边走一边大声骂着出去了:“这不是合作,这是强权,是欺压。” “太气人了,这有什么可合作的。” “这没法合作。” “这不就是逼着所有人向你低头吗?” ------ 到了外面,他们又面面相觑,苦笑。 “刚才是谁说李文军一个人不可能跟我们这么多人谈判来着。” “呵呵,人家不但跟我们谈了,还单枪匹马把我们这么多人杀得片甲不留。” “大家都轻敌了,被一个毛头小子给碾压了。” “算了,出都出来了,赶紧回去请示厂长吧。” 大家又摇头叹气,回了黄铁矿的招待所,然后各自给各自的厂长打电话,结果又都或早或迟接到了厂长的指示。 厂长们说的话,也大同小异:“签。李文军要300就给他300。别的没有技术含量,我们自己可以保证质量。再说这是技术趋势走向,不抢占市场,以后更跟不上。”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大家又灰溜溜地回到李文军那里找李文军签合同。 李文军像是早就料到了他们回来,已经把合同准备好,签好字,盖了章。他也不为难他们,只让他们领回去填了单位名称签字盖章再寄回就行了。 一群人排着队,领合同,跟幼儿园小朋友从阿姨手里领糖一样。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 李文军把这些人送走,心里也十分解气。 这一次来签约的电子厂里,好几个就是之前说要严惩文军电子厂,其中有几个甚至在客户面前诋毁过他。 他这一次是用实际行动杀鸡儆猴,肃清行业风气,告诉行业里所有人,有本事就多投入搞研发,技术领先,要么就乖乖跟着别人屁股后面捡吃剩的。用各种不正当竞争手段来牟利就是饮鸩止渴,绝对不行。 ----- 吃早饭的时候,李文勇指着报纸上一个侧影问李文勇:“你看这个人的侧面,是不是有点像陶光明。” 李文军瞥了一眼,笑出了声:不是有点像,这就是陶光明。 这一则配图的新闻上说,昨天在穗城举行的珠宝玉器博览会上,一尊金星墨玉“老僧”摆件卖出了一千二百八十八元的天价。 /81/81179/26333725.html 第一七六章 卖石头的傻子 新闻上还说,有很喜欢这尊“老僧”却未能如愿的买家追问卖家什么时候还有这样成色和雕工的精品。 卖家说:他手里的玉料很多,只是需要时间和好的工匠精心设计和打磨出来。 这个卖家一炮而红,却低调得很,不肯正面出镜,也不肯留下姓名,只让感兴趣的买家私下联系他。 李文军看得笑出了声:陶光明这家伙肯定是花了大价钱买通报社。不然报社怎么会这样配合他。明明是一则广告却放在社会新闻的显眼位置。 而且,他不得不再一次感叹:陶光明果然是做生意的料,不但这么快把“老僧”卖出去了,还比他开的价多了一百块。 李文勇啧啧摇头感叹:“一千二百八十八块,一块石头。谁这么傻。” 李文军笑:“珠宝玉器这些东西吧,讲究眼缘。等人的财富达到一定水平的时候,对价格就不敏感,只注重自己喜不喜欢。有俗话叫,千金难买我喜欢,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他暗暗好笑:要是告诉李文勇,这块雕老僧的玉石原料就是之前点点从沙子堆里翻出来的那块。李文勇会不会直接被刺激晕过去。 一千二百八十八,对李文军来说只是九牛一毛,可是对李文勇却是个天文数字。毕竟李文勇现在工资才三十块钱一个月,一千二百八十八,他不吃不喝也要苦干三四年。 ----- 李文军算算时间,如果陶光明坐当天晚上的飞机回省城,今天中午应该能回到县城了。 这家伙肯定一回来就会来找他。 果然,陶光明下午就打电话过来了:“喂,过来收钱了。” 李文军笑:“呵呵,尝到甜头了?” 陶光明嚷嚷:“什么话,还不是我英明神武,口才一流,个人魅力超凡,才能卖出这么好的价格。” 李文军忙说:“停停停,打住。别吹了,小心把你那综合市场的小办公室屋顶给吹跑了。说正事,是不是已经有客户把剩下的订完了?” 陶光明老老实实回答:“是,但是价格还没谈好,对方说要看到成品和我开的价格才能最后确定。所以我催你来收钱。你收了钱,我才好开工干活,尽快把其他的做出来。” 李文军憋不住笑了:“别慌,我还要去慧姐那里收钱。” 陶光明声音里满是鄙视:“我就看不起你这种人。明明每天几千几万的赚,却还要赚那几毛几块的零钱。你浪不浪费时间,费不费劲?” “那是我爸赚的钱,一码归一码。”李文军打断了他的唠叨,“话说,我跟你说那风水鱼有用吧?” 陶光明含含糊糊:“还好。还好。” 李文军故意说:“那要是没用的话,我把那两块钱还给你,你退回给我?我去忽悠别人。反正肯定能卖出去。” 陶光明急了:“你这人怎么这样,卖出的东西,还能要回去?” 李文军忍不住笑了:“好了不逗你了,一块石头,送你都没问题,我怎么会要回来。” 陶光明愤愤地说:“你这小子焉儿坏,太坏了,这世上最坏就是你了,一肚子坏水。” 李文军见真把他气狠了,安慰:“没事,我下午再带两块玉料来安慰你。” 陶光明转怒为喜:“诶?真的,那可真是太好了。” ----- 李文军去陶光慧那里结算了一笔利润,等下加上陶光明给的一千一百八十八,差不多又有两千块钱了。 以后每个月,其他电子设备厂交上来的专利使用费,也是好几千;还有服装厂的提成。 现在比起来,曾给他提供第一桶金的广告费,倒是显得微不足道了。 这些钱在保险箱里堆着就贬值,要想个什么投资渠道才好。 嗯,在那之前,先做点公益吧。 李文军问陶光慧:“慧姐,你能联系到书店的人吗?” 陶光慧想了想:“可以,你要市里的,还是省里的。” 李文军说:“省城新华书店的,当然最好了。” 陶光慧:“没问题,你要买书?还是准备做这方面的生意?” 李文军:“我想给子弟学校、县城里中学和周边的一些村镇小学买一些科普书籍,新华字典,英文字典和一些生物化学物理的实验器材。” 陶光慧:“实验器材我可以弄到。不过显微镜什么的,挺贵的。要五六块钱一台,你要几台?” “先帮我弄十台。”李文军从刚拿到的钱里面抽了10张整齐簇新的大团结放在桌上,“辛苦慧姐了。” 陶光慧把钱拿了放进抽屉:“文军真是个有抱负又有责任心的人。赚了钱不是像其他人那样挥霍,炫耀,而是想着帮助别人。难怪我爸爸一直鼓励光明多跟你来往。” 李文军笑:“领导抬举我了。我只是一个运气好的普通年轻人。” 要不是他运气好到爆,连重生这种事都能遇到,积累了那么多社会经验和技术经验,就算是再有能力,也不可能这么顺利,现在还在泥潭里挣扎,根本看不到几十年后辉煌的自己。 陶光慧:“好,表扬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既然是做好事,我也出份力,动用所有我能动用的资源,尽量把你要的东西找齐。麻烦你帮我列个清单,我好叫人去找。” 李文军列了两张清单,一张是书的,一张是实验仪器的,然后才告别了陶光慧,来找陶光明。 ----- 陶光明早在办公室等得不耐烦了,出来外面张望,一见到李文军就说:“我说你怎么墨迹,跟我姐姐有那么多话要说吗?” 李文军摇头:“啧啧,就你这耐心,以后等季团长化妆的时候,还不要炸毛。” 陶光明脸颊立刻出现两团红晕,羞答答地说:“如果是等季团长化妆的话,多久我都等。” 李文军冷笑:“呵呵,你就是个重色轻友的货。那个玉料还想不想要了。” 陶光明哼了一声:“要不是为了玉料,我才懒得等你。搞得我整天跟个怨妇一样。” 李文军绷不住笑出声:“你还知道你像怨妇啊。” 陶光明瞪着他。 李文军见他真要恼,忙说:“你有多大的怨气都不怕,等下看到我这一次拿来的玉料,都包管你眉开眼笑。” /81/81179/26333757.html 第一七七章 强中强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办公室走。 李文军一进去就看见那个石头的鱼缸,跟中号脸盆差不多大小,里面放了水草和几条小金鱼。陶光明为了让鱼不死,专门弄了一台小电风扇吹着风车,然后风车给水曝氧气。 李文军喷笑出声:“你有这钱交电费,还不如我专门给你弄个电机打氧气进去。” 陶光明睁大了眼睛:“诶?你有时间吗?你不是对讲机订单爆棚,做不过来吗?” 李文军哼了一声:“以我的水平,这点订单,怎么可能爆棚。晚上回去就给你弄一个。”其实呢,现在已经到了把电子厂产能扩大的节点了。只是如果要扩大产能,势必要争得郭建光的同意。他最近却不怎么想去跟郭建光打交道。 再说做电机也不难,电子厂里有许多现成的原料。 李文军在椅子上坐下。 陶光明说:“我姐说你要买书和实验器材?” 李文军点头:“是。你怎么消息这么快,是在我身上按了窃听器吗?” 陶光明:“窃听器是什么,你的新产品吗?” 李文军:“别打岔,回答我。” 陶光明:“不是,我刚才打电话问我姐你怎么还不过来。我姐说你列了要买的书和实验器具的清单,所以慢了。我才知道。我说,你一个中学都没毕业的粗人,学人家大学生买什么书和实验器材。放在家里占地方,扔了可惜。这种装模做样的事,也不像是你会做出来的。” 李文军眯眼望着他:“你就见不得我一点好。我买了送给我们矿区子弟学校和县里几个中学的。” 陶光明一愣,喃喃自语:“这个倒是可以啊,算我一个。” 李文军笑:“没几个钱。” 陶光明:“不行,多少钱都算我一个。” 李文军:“我还想捐钱,请人来把学校的跑道球场修一修。以后有钱,还要修新的教学楼。”趁这个机会,把自己的施工队组建起来,慢慢接一些小工程来试试水,初期的投资是很必要的。 现在县城到市里的公路还很破烂,市政府慢慢就会投钱来修高速路。 1984年起,国家就会先后出台建筑施工和设计勘察企业资质管理制度。1989年6月《施工企业资质管理规定》出台,标志着全国建筑施工企业资质管理工作的全面开展。 在那之前,他需要积攒业绩,争取一次就能把资质办下来。 然后赶上后来房地产兴起的浪潮。 陶光明很兴奋:“这个我喜欢。需要我干什么。” 李文军:“你就想办法把那条河的承包权拿下来。” 陶光明愣了一下,才咬牙说:“滚,好好说话,你是入魔了吗,就不能说点别的么。” 李文军叹气:“我说的就是最重要的。” 陶光明无奈地捂眼睛:“那这样吧,我懒得跟你吵了。你现在说点我能做到的。” 李文军想了想:“你跟教育局的人熟不熟?” 陶光明:“还算熟。” 李文军:“我们捐钱修跑道和操场,是需要校长和教育局领导批准的。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陶光明:“这个好办。从哪个学校谈起。” 李文军:“书籍和实验器材的话,我准备了十所学校的。这个倒是好说,只要打个招呼,教育局肯定同意,然后我们把东西送过去就行。教学楼的话,可以从矿区的子弟学校开始。我先捐钱修个图书馆和实验楼。现在暂时资金还不够,等我再攒攒。” 陶光明:“行,我明天就去找教育局局长。如果是子弟学校的话,你可以自己去找。” 李文军:“嗯。你先给教育局局长提一句。以后真要在县中学捐教学楼的时候,他们心里也有底。” 陶光明若有所思盯着李文军:“说吧,这一次又是图什么。” 李文军哭笑不得:“没图什么,纯粹想做好事。” 陶光明咂着嘴,收回目光:“我怎么觉得不信呢。” 他起身,打开身后的一个柜子,李文军才看到办公桌后面贴墙的地方多了个崭新的保险柜。 看来这家伙是听了他的建议,买了保险柜回来。 陶光明也不避着李文军,开了保险柜,拿了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出来,递给李文军:“1188,你点点。” “不用点了。”李文军把信封收到军绿色挎包里,“你多给了,我还巴不得。少给算我请你吃饭。” 陶光明一脸痛苦的盯着李文军那个有点磨得发毛的挎包。 李文军把今天带来的两块玉料掏出来,相比之前的。这一次的玉料成色不见得多好,但是贵在个头大,做摆件就挺好的。 陶光明小眼睛亮晶晶,好像看到了金子:“擦,这两块个头大。多少钱?” 李文军摸了摸下巴:“按市价估算,应该四百到五百块一个。” 陶光明二话不说,又从保险柜里拿了整整齐齐一叠封装好的钱出来。 这种包装就是一百张张大团结,整1千块。是从造币厂拿出来以后,还没有进入市场流通的钱。 “一千块。”陶光明把钱放在桌上,“我按市价上限给你,不能让你吃亏。” 李文军把钱又装进了挎包。 陶光明脸上那种痛苦的神色又浮现了出来:“我说,你都赚了这么多钱了,好歹给自己换一个像样一点的包啊。总挂着这个布包在我这里进出,搞得好像我虐待你一样。还有那个手表。你要是想买好一点的进口货,就出声,下次我去港城帮你带一块。” 李文军摇头:“你不懂。家有钱才不露白。越是有钱,越是要低调。” 他都这么低调了,依旧有人不停的想用各种手段从他这里弄点好处走。 要是他再西装革履,带着劳力士,拎着爱马仕,岂不是更多人惦记? 他在港城穗城和海城居住往返这么多年,就发现很多真正有钱的人都很朴素。数代人积累下财富的世家阀门,只追求舒适自在,不会为了炫耀来买奢侈品。如果是白手起家通过几十年努力获得的大量财富的人,则更知道人对金钱的野心。 /81/81179/26333783.html 第一七八章 双工时代 这些人见识过这个世界的丑恶与阴险。知道不管是什么谁面对钱财都会萌生贪念。不动心,那是因为钱财不够多,诱惑不够大。一部分人在面对巨额财富的时候会泯灭良知,不择手段。 有些富二代,或是通过买彩票,拆迁什么的一夜之间暴富的人,为了获得别人的关注、崇拜和羡慕,恨不得把钱穿在身上,通过社交媒体各种显摆,然后都会招来无妄之灾。 他不像陶光明,有个有权势的老子。他现在也不够强大,还不能抵御为钱不惜亡命的暴徒,所以就只能低调了。 陶光明点头:“随便你吧。你小子的想法,我有时候真是看不懂。就算是要低调,你好歹也换个新的挎包。真的,不然太虐我了。” “好好好。下次来,就去慧姐那里买一个新的。”李文军点头,“这四块玉料,你打算怎么处置?” 陶光明一脸茫然:“不就还让孙老头来雕就完了。要怎么处置?” 李文军苦笑:果然,这家伙一点想法也没有。 “你把老孙头叫来看了?” 陶光明点头:“看了。” 李文军:“他怎么说?” 陶光明说:“他说回去琢磨琢磨。” 李文军:“啥时候的事?” 陶光明:“你把玉料给我以后第二天,我就叫他来了。” 李文军默默算了算时间,也有半个月了,说:“把他叫来吧。” 陶光明:“叫来干嘛?一时半会也雕不出来。讲给你听也不明白。” 李文军轻叹:“你个棒槌啊。玉匠在雕玉之前,要画图的。让他把图纸拿来给我看,不就知道了。” “诶嘿,真的吗?我还不知道。”陶光明猛地一拍手:“那我把他叫来。正好让你参谋参谋,省得糟蹋玉料。” 李文军叹气:“哎呀,我去,你总算是听明白了。” ----- 陶光明为了方便孙老头来去,给他配了一辆凤凰牌自行车。 虽然是半新的,也让孙老头很开心。 李文军感叹:其实陶光明真算是个好老板,很为员工着想。 孙老头对李文军鞠躬,然后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叠成块的纸。 陶光明接过就直接递给李文军了。 李文军好无奈,这家伙压根连看都不想看一眼,直接甩给他了。 看得出来,孙老头是反复琢磨描画修改之后,再画出来的。 所以每一张图都有很多擦过的痕迹。 孙老头把那四块玉料一字排开:“从左到右依次是1,2,3,4。” 李文军点头看着图,果然是老工匠,很用心。 一号是块圆滚滚的像个略长的面包一样的玉料,只有拳头大小。 孙老头打算把它雕成一个趴着的貔貅摆件。金星墨玉之所以被人喜欢,就是因为上面的金星闪耀,招财。 如果雕刻成貔貅,就更满足买家的心理需求。 而且这个貔貅造型流畅欢快,憨态可掬,拿在手里把玩也是不错的。 这个雕好了,不出差错,卖个五六百块没问题。 李文军暗暗点头,又打开第二张纸。 第二块形状略扁,像个小烧饼。所以孙老头把它设计成一个麒麟玉佩。 如果穿上宝蓝色的穗子,阳刚又上档次。 最少能卖个四百块。 第三块是四块里面最大的,也是成色最好的,形状上尖下圆,略长。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够圆,一边厚一边薄,薄的那边还有个小坑。 李文军一看到这块玉料,就认定它是雕观音的好料子。可是是个黑色的料子,不然效果更好。 孙老头的想法竟然跟他不谋而合。 这张纸上涂改得也最多。可见孙老头对这个玉料的缺陷也很是伤脑筋。 现在他画的观音造型慈悲安详,古朴流畅,不能说不好。可是没有避开缺点。 李文军对陶光明说:“给我支铅笔和一张纸。” 孙老头眼里闪过一丝不屑:这小伙子虽然认玉料的眼力不错,可毕竟不是玉匠,竟然想要知道他?! 他见过太多客人想要对他指手画脚。外行人指导内行人,都是闹笑话收场。 等他不管这小子说什么他都只管“嗯嗯嗯,是是是”应着,然后回头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反正也没人能逼着他干活!作为几十年的老工匠,这点骨气还是有的! 李文军瞥见孙老头眼里闪过的诧异和不屑,当作没看到,只管在纸上画了个观音。 孙老头眼里的诧异没消失,却渐渐多了惊喜和钦佩。 一般观音摆件造型要么盘腿坐,要么站着,要么就只留一个头。 这个观音却是低头侧身垂眼望着手里的莲花。虽然面部细节没画出来。可是光从这个造型上,就能想象出观音应该是面带喜悦满足的微笑。 而且那个莲花和观音之间的空隙刚好就在玉料薄且有凹陷小坑的位置,很好的掩盖了缺点。 “好好,这个好。”他激动地拿起那张纸,“我怎么想不到。” 李文军笑了笑:“脸部的细节,我画不好,还要请孙师傅好好琢磨一下。”他之前的珠宝公司里有国内和国外的设计师。他曾从缅甸带回一块满绿的冰种翡翠,形状和缺陷跟现在的三号玉料很相似。不过大小就比现在的三号要大几倍,有半米高,三十公分宽。 他很喜欢也很珍视那块玉料,所以跟设计师反复沟通讨论之后,才定了这个造型。 最后出来的效果很好,成为了他办公室的镇屋之宝。 有人曾经出五百万想买,他都没卖。 三号雕好至少能买个一千块钱。 孙老头放下纸,一把捉住李文军的手:“多谢,多谢。” 他完全忘了自己方才下的决心,也忘了对方才是顾客,只顾着在脑子里勾画线条,想象这块玉观音出来的样子。 其实刚才陶光明也看到孙老头眼里的不屑了,却静观其变。李文君的性子,他太了解了,要不是有把握,李文军是不会出手的。 果然,李文军让孙老头心服口服。 他从来不怀疑李文军的眼光和能力,现在只关心最后李文军的估价…… /81/81179/26333823.html 第一七九章 厚颜无耻的竞争者 李文军放下三号,又接着看四号。 四号有点小,只有鸡蛋大小,不过贵在成色好。 孙老头把它设计成了一个仙鹤衔桃造型,可以当摆件可以当镇纸。 虽然明显抄袭了李文军在拍卖行里看过的一个明朝白玉提油仙鹤衔桃摆件,不过孙老头做了些许改动,也还算贴合玉料的原形,所以李文军不打算拆穿他。 这个应该卖个两三百没问题。 “好了,其他没什么问题了,可以照着这几个做了。”李文军放下纸。 陶光明这才出声:“孙师傅,你回去再把观音这个图画完,明天就开始动手了。” 孙老头还在琢磨那个观音一听忙点头:“诶诶,那我明天一早来。” 孙老头走了以后。 李文军把四个的底价写在纸上,放在陶光明面前。 陶光明一看四个加起来能卖两千两百多了,笑得合不拢嘴了。 李文军估价比较保守,他打算在这个价格上再翻一番。 也就是说,如果能成,他就又能赚至少三千块钱。 这个生意,真好做,比在农贸市场苦哈哈地干几年赚得还多。 “现在还早,你是赶着走吗?”陶光明把那报价小心翼翼跟玉料一起锁在了保险箱里,问李文军。 李文军叹气:“我不是要去买个新挎包吗?省得你又念叨我。” 陶光明忙摆手:“去吧去吧,你终于想开了,真是太好了。” ----- 李文军先去了一趟储蓄所,把钱存了,然后才去百货商店。 百货商店卖衣服鞋包的售货员多是三十几岁的女同志,都认识李文军,笑嘻嘻跟他打招呼。 “哟,文军同志又来指导工作了?” “文军最近好少来,都不来看我们了。” 李文军笑:“这不是怕姐姐们烦我吗,那以后我常来。” “今儿是来看服装销量还是买东西。” “两个都要。” “最近还是男装和童装卖得好。特别是那个公主裙和男装的t恤。一上来就卖完了。我们经理还说这两天又要去进货了。” “嗯。那我以后多弄几个款式。” “你要买什么呢?” “我想买个新的挎包。” “最普通的?军绿色这个?” “是。” “这个用票买,就两毛,要是没有票就要一块钱。你去找经理拿张票呗。虽然知道你有钱,可是也不用花这个冤枉钱。” 李文军笑了笑:“好,那我又去麻烦一下慧姐。” ----- 李文军又跟售货员们聊了几句,比如买男装t恤和公主裙的都是些什么人之类的,然后才上去找陶光慧。 陶光慧办公室里传来说话声,看来是有人找她办事。 李文军本来想先下去,等会儿再来,可是听见那说话的声音竟然是陈子琛,就立刻停下了脚步。 呵呵,这家伙,终于按捺不住动手了。 ----- 陈子琛一脸正气:“陶经理,都是石头做的鱼缸,李文军的能在百货商店柜台上摆着卖,我的也可以,我保证我这个销量更好。因为我的颜色多种多样,比那清一色黑乎乎的东西要好看。” 陶光慧淡淡地说:“不好意思,摆卖私人的东西,不符合我们商店的规定。” 陈子琛锲而不舍:“有什么不符合的。他不就有块‘文军工艺品厂’的牌子吗?我要想要这块牌子,其实也不难。” 陶光慧皱眉,不耐烦跟他再纠缠,决定索性说开了:“好吧,我就实话实说了,不是因为牌子的问题,而是因为李文军同志是我们百货商店的合作人。” “合作人又怎么样,我也可以成为合作人。给你们多少抽成,我一样给,还能给更高。”陈子琛压低了声音,“卖出去的后,我会给您提成,这样总行了吧。”销售的那一套他明白。矿区的供销科油水那么足,就是因为买进卖出都有提成。 陶光慧板起脸来:“你还是走吧,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了,不然我要叫人上来赶你出去了。” 陈子琛看了一眼摆在门边角落里的鱼缸冷笑:“呵呵,我知道,你跟李文军私下的关系很好。别说是石头做的鱼缸,就算是他拿一根烂树枝来,你也能帮他卖掉。你是怕我这个物美价廉,抢了他的生意吧。啊,对了这个黑色的鱼缸是他送你的吧。你和李文军两个人,一个行贿一个受贿,我要去举报你。” 李文军在外面听着都气笑了:刚才说要给陶光慧行贿的是他,现在一看得不到好处,转眼就威胁陶光慧要举报她,真是小人一个。 别说这个鱼缸值不了几个钱,更别说他还是合作伙伴,把商品摆在陶光慧这里展示也合情合理。 陈子琛就算去告,也没什么鬼用。 可是他跟陶家来往这么密切,平时跟陶光明相互馈赠的东西也不少。不管值不值钱,都是礼物。 陈子琛要是一口咬定他贿赂陶光慧,还真不好办。 最怕的是牵连陶路遥。 陈子琛见陶光慧不出声,知道自己戳到了陶光慧的软肋,笑得有些得意:“经理同志,还是行个方便。何必让我们两个为难呢。” 陶光慧气得直哆嗦,音量都压不住,大了几分:“滚!!” 李文军忙推门进去,淡定地打招呼:“陶光慧同志。” 陈子琛回头看见李文军,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他毕竟是仿冒李文军的东西,怎么都有点心虚。 不过,这个东西有没有专利什么的,就算李文军知道他是模仿的,也拿他没办法。 陈子琛这么想着,本来塌下去的肩膀又挺起来了,镇定地跟李文军打招呼:“李文军同志,好巧。” 他猜李文军已经听见了刚才他们的对话,不过他无所谓了。 从他在李文军家里偷了石头开始,他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了。 李文军对陶光慧一笑:“陶光慧同志,你就让他摆在柜台上卖吧。没关系。” 他知道陶光慧的苦心。 这么好的平台,而且这东西没什么技术含量,当然要为李文军排除竞争对手。 不过呢,像陶光明说的那样,他不在意这点蝇头小利。 陶光慧微微皱眉看着李文军,她不能确定李文军是为了保护她而勉强答应,还是真的愿意。 /81/81179/26344742.html 第一八零章 输了不许哭 可是李文军眼神坚定而淡然,一点也没有委屈的样子。 陶光慧犹豫了一下,对陈子琛说:“你先把今天的商品放下吧。我给你安排柜台。给百货商店的利润就跟李文军同志的一样,按照销售额的10%。一个月卖不出去,就请你把东西拿走,将柜台空出来。” 陈子琛喜出望外:“好,要签合同吗?” 陶光慧冷冷地说:“不用。这两个小东西,我还是能做主的。”全卖出去也就两块钱,还够不上让她在意的程度。 陈子琛朝陶光慧伸出手:“那就合作愉快了。” 陶光慧没伸手,只说:“说完了,就请出去吧。我跟李文军同志还有话说。” 她实在是太恶心陈子琛这种小人了,别说是握手,就算是多跟他说一句话,她都嫌恶心。 陈子琛悻悻地出去了。 陶光慧立刻指着门,示意李文军关上门,那表情跟刚刚看着一只老鼠跑出去一样,很是厌恶。 李文军笑了,转身关上了门。 陶光慧立刻指着门嚷嚷起来:“我见过无耻的人也不少,这个陈子琛在这么多人里面也排得上号了。他这才二十几岁,怎么就这样,真像个老油条,老恶棍。” 李文军安抚她:“慧姐消消气,他蹦跶不了多高。” 陶光慧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才说:“你真让他把东西跟你的摆在一起卖?虽然不值钱,可是明摆着是在蹭你的光。” 李文军胸有成竹:“放心,我有办法让他就算是做出一模一样的东西,都卖不出去。不过要麻烦慧姐后天再给他放到柜台上。” 陶光慧不知道李文军有什么办法,不过李文军说有办法,那应该就是有办法。 ----- 李文军从陶光慧那里拿了一张布包的票过来柜台买东西,发现陈子琛竟然没有走,还在等他。 陈子琛笑:“李文军同志,我佩服你的光明磊落,给我一个同台竞争的机会。我会好好珍惜的。” 李文军暗自好笑:这意思是他一定会赢过我? 光明磊落是一个方面,其实他主要是想让陈子琛一次就绝了这个心思。 他要让陈子琛在所有人面前一败涂地。 他淡淡地回答:“好说好说,不过到时候不管是谁输了,都要接受结果,安安静静的退出。不要闹得很难看。” 陈子琛笑:“一言为定。” 他完全听不出李文军言语里的劝解意味,脑子里只想着一点:李文军,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候你要是输了,就乖乖把百货商店这块肥肉让出来。 ----- 李文军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先给子弟学校沈校长打了个电话。 沈校长是教高中的数学老师,教过李文军。其实还是挺喜欢李文军的。当年要不是迫于王永青的压力,他也不想直接把李文军开除。 沈校长那天也跟大家一起听了霍段明在广播里的认罪,越发羞愧懊悔。 如果不是霍段明忽然良心发现,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是从犯,冤枉了一个善良的孩子,把他从光明的云端拉下来,亲手推到了深渊。 还好李文军忽然又觉醒了,这一阵子,感觉像变了个人,奋发图强,一帆风顺。 越是这样,沈校长越觉得羞愧。 若不是当年遭受不公的对待,李文军现在可能更好。 所以高中部的物理教研组组长一直在说要让李文军来讲课,沈校长也没好意思拉下脸给李文军打电话。 现在接到李文军的电话,沈校长又兴奋又有点害怕。期望李文军说原谅了他,害怕李文军说要他为过去的错误负责。 李文军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沈校长。” 沈校长忙回答:“诶诶。李文军同志你好。” 李文军说:“我采购了一批实验器材和书籍,想捐给学校。已经跟教育局打过招呼了,想来跟你商量一下。” 沈校长没出声。他有点不敢相信。李文军应该特别恨他,特别恨子弟学校才对,怎么会这么好心的,用自己辛苦赚来的钱给学校添置设备和书籍。会不会是什么圈套,等他答应了,再狠狠嘲笑他。 毕竟他认识的李文军可没有这么好打交道,就算是被学校开除之前,也是个桀骜不羁,目空一切的人。 李文军见他迟迟不出声,又说:“沈校长,你还在电话旁边吗?” 沈校长回神,忙回答:“诶,在的。” 李文军问:“是不是,有什么顾虑,不敢接受。” 沈校长说:“没有没有。只是那些实验仪器比较难买到,价格挺高的。”实验设备生产厂家少。李文军愿不愿意破费是其一,买不买得到还两说。李文军大概是不知道这样的情况,才说这个大话。 李文军笑了笑:“这么说,您是同意接受捐赠了?” 沈校长一连声说:“同意同意。”如果李文军真能拿来,有什么不同意的。 等他拿来了再说吧。 李文军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些许不信任,也没解释,就挂了。 毕竟他过去什么样,没人比他自己更清楚。反正沈校长说同意就行了。 ----- 李文军没纠结这件事,毕竟这种事情不值得他浪费脑力心力。他有太多重要的事情,比如赶紧把气泵做出来。 他就跑去电工班组那边,找了几个人商量怎么做。 本来不是什么难事,关键这个年代的材料缺乏,很多元件都没有成品,要琢磨一个原理最简单,成本最少,又最方便可靠的法子来也不是那么容易。 他很久没有这个斗志了。电工班的人也觉得挺有意思,你一言我一语给他出主意。 最后才敲定了一个用不停转换电磁铁两级来推动活塞给鱼缸打气的法子。 然后李文军回去连夜做了几个小气泵。小气泵里面可以装1号电池,挂在鱼缸边上,一根管子通向水里。打开开关,管子口就突突突往外冒气泡。 试验了几次,虽然不算很完美,但是效果很好。 然后他把鱼缸外形稍稍做了改变,在外壁上刻了个“文军实业”用红油漆勾画凹文的章。黑底红字,看着很有档次。 然后他把气泵送到百货商店,让陶光慧搭着鱼缸一起卖。气泵一个四毛钱,买他的鱼缸的才可以买气泵,不单独卖。 陶光慧立刻明白李文军的意思了,把柜台上展示的李文军做的鱼缸里放水加鱼加水藻,然后把气泵打开。 两尾红彤彤的小鱼在黝黑的鱼缸里优哉游哉游着,配着绿油油的水藻别提多好看了。 每天看到这个鱼缸来问的人络绎不绝。 李文军接连好几天安排完电子厂的事情后,都请人从河边搬黑石头送去石匠那里做新的鱼缸。 用完了黑色用白色,反正白色也很好看。 ------ 陈子琛听说李文军都在忙着做鱼缸,心想,鱼缸那么好卖,他的鱼缸比李文军的颜色好看,而且还便宜,肯定更好卖,所以决定去看看。 /81/81179/26344775.html 第一八一章 刺头顾客 百货商店跟平日一样熙熙攘攘,人来人往。 陈子琛直奔工艺品柜台。 他送来的两个黄色鱼缸还在那里摆着,上面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一个看的人也没有。 而“文军实业”的鱼缸前面却站着好几个顾客。 陈子琛火冒三丈:肯定是这些售货员故意不介绍我的鱼缸,导致卖不出去。 他走过去,假装看鱼缸,其实在听那些顾客和售货员说话。 售货员也不认识他,所以也没理他。 陈子琛探头一看,暗暗冷笑:原来是用这种广告手段,在李文军的鱼缸里放鱼,却不给他的鱼缸放。 那几个顾客在议论。 “这个黑鱼缸真好看,放什么颜色的鱼都好看。” “就是,一看就是高档货,我好喜欢文军实业这几个字。” “听说有了这个气泵,里面的鱼很好养,只要经常换水就好了。” “可不是嘛?你看着两条鱼,我每次来看它们都那么活泼,简直就是活广告。” “同志,帮我开个单吧,我要一个鱼缸。” 陈子琛忙说:“边上这个黄色的也很好看,只要放上鱼和水草是一样的。价格还便宜。” 一个顾客翻白眼:“才不是。一看你就是外行人。这个黄色的鱼缸就是一盆子死水,放鱼进去,养一条死一条,就不要造这个孽了。” 陈子琛被呛得一更,立刻又说:“那就买一个黑色鱼缸上那种气泵来配黄色鱼缸呗。多简单。” 售货员笑:“这位同志,气泵不单卖,是‘文军实业’鱼缸一套的。” “呵呵,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我就说李文军怎么会这么好心。” 陈子琛暗暗在心里骂着,嘴里却说:“这个黄色的鱼缸看着就高端洋气上档次,去外面哪里买不到气泵。” 几个顾客笑了。 “这位同志,你眼光真不怎么样,这个黄色的一看就是冒牌货。文军实业的鱼缸就那几个字都要看着就高档很多。” “就是。再说外面买的气泵又大又容易漏电,还很吵,很费电。哪有文军实业这个气泵好用,两节电池能用好久,小巧好看不占地方,关键还安安静静的,一点噪音都没有。” “这位同志可能没养过鱼。” “年轻人嘛,哪里知道黑色厚重又大气。” “就是,这个黄色的,像块黄泥。我们整天看见黄泥巴,都看腻味了,回到家还要看这么黄色,多难受。” 陈子琛好不容易才把脸上的微笑保持住,对售货员说:“你好,请帮我开个单。我要这个黄色的石头鱼缸。我就喜欢这个颜色。” 售货员很惊讶:“啊呀,这个可算是开了张了。我都推销了几天了都卖不出去,真是累死了。” 陈子琛更加觉得没面子,沉下脸咬牙切齿地说:“我就喜欢这个黄色的,跟大地母亲一个颜色,多贴近广大劳动人民。” 一个鱼缸的颜色,至于这样还上纲上线吗。 这要是反驳他,还不被他去举报,要被戴帽子了。 大家一听,都不出声了。 售货员一看,心想这就是个刺头,惹不起,忙开了单给陈子琛:“这位同志,去那边交钱吧。” 等陈子琛一走,那些顾客个个翻白眼。 “年纪轻轻,心眼挺多。” “差点被他绕进去,真吓人。” “这种人,还是少打交道好。” ----- 陈子琛交了钱,把那鱼缸哼哧哼哧一个人扛着走了。 身后有人笑:“啧啧,真是什么人都有,这破烂也有人花1块钱买回家?” “可不是嘛,田里挖块黄泥做个缸,在窑里烧烧也比这好看。” 陈子琛一听差点没闪到腰。 果然是颜色的问题。 回去换个颜色试试。 ----- 陈子琛把鱼缸绑在自行车后座上,石头边打磨得滑溜溜的,绳子压根绑不住,再加上路上颠簸,他骑几步就要下来,停停走走。原本只要半小时的路程硬生生走了快一个半小时。大太阳下面,晒得头晕眼花,苦不堪言。 回到家,他把那鱼缸往沙发上一扔,坐下来脸色阴沉的瞪着它。 忙活了一上午,累得浑身臭汗,结果一分钱没赚,还倒贴了一毛钱利润给百货商店。 其实他也想把电子厂接过来,而且他是整个矿区最有能力接手电子厂的人。 他是技术科的科长,在矿区土生土长,又一直踏踏实实的干活,跟矿区的技术人员打交道。 他不像王小山,除了捞油水,干啥啥不行;也不像郭铭哲野心大于能力,对矿区的真实情况,一无所知;更不会像王小兰一样感情用事,被李文军的外表迷惑了心智,净干一些傻事。 而且他也有个当矿长的父亲。所以论人脉,人员,技术和根基,王小山和郭铭哲都不如他。 可正因为他是技术科的,所以也最明白掌握核心技术的重要性。 只要核心技术被李文军捏在手里,谁也别想从电子厂捞到好处。 陈子琛也比任何人都清楚,矿山看着如日中天,其实技术上不领先,矿石不稀有纯度低,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淘汰。他要趁早为自己找后路。 让他惊讶的是,李文军似乎一早就看清楚了这一点。 而且李文军也有一种神奇的本事,随便干点什么都能赚钱。 这更让陈子琛发了疯一样想从李文军的生意里抢一些过来做。 服装生意是插不进手的,王小兰被羞辱得那么惨,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广告就更别想了,一来没什么太多钱,二来也不是他的强项。 陈子琛决定搞清楚李文军下一步想干什么,紧跟他的脚步,所以一直在暗中观察。 他得知李文勇最近都在废矿堆和河边找石头,黑色的石头,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 原本想从顾展颜嘴巴里套出点秘密来,可惜顾展颜压根就不让他靠近。 他只能用“偷”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了。 虽然是偷,他的这个“偷”跟王小山和郭铭哲还不一样。 他偷的东西,李文军压根就证明不了是他的,也绝对拿他没办法。 今天的遭遇,让他明白了,李文军的鱼缸不在于石头,而在于那个气泵和颜色搭配。 那就有样学样呗。 气泵这种小东西,李文军能做出来,李文军的师傅肯定也能。 陈子琛打定了主意,决定亲自去电工车间走一趟。他还有一个优势,就是电工车间的技术人员都归他管。 /81/81179/26344789.html 第一八二章 师傅不会 今天电工车间好像没什么事,大家都一边围着张爱华看他修变压器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 陈子琛进去,张爱华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打招呼:“哎呀,陈科长来了。” 除了医院的护士和医生,整个矿区的技术人员外出进修的名单都是由陈子琛来决定,所以大家对陈子琛都还挺尊重的。 “张师傅,我找你有点事。你这会有空吗?”陈子琛很客气。 “有空、有空。”张爱华忙回答。 “那找个安静的地方,好说话。”陈子琛又说。 “去我办公室吧。”张爱华说完,转头叮嘱郑跃华,“你来,教教几个师弟。” ---- 办公室里,张爱华忙着给陈子琛倒水。 陈子琛说:“不用麻烦张师傅了,我说几句话就走。” 张爱华只能又把杯子放下了,坐在陈子琛对面。 陈子琛笑:“最近电工班的同志们收获都挺多的。” 张爱华暗暗皱眉。 他虽然耿直,不喜欢耍心眼子,可是并不代表听不出别人的话外音。 陈子琛平时很少直接来车间,有什么事都是一个电话过来交代几句。 今天他特地跑一趟,还说这些,是想干什么? 要是想说他们电工车间的人不务正业,整天在电子厂干活,陈子琛就太没有自知之明了。 毕竟这件事是几个矿长都点头了的。 再说他们也是利用休息时间兼职,名正言顺。 陈子琛就算想找茬也没有这个资格。 张爱华决定不出声。 张爱华淡定的沉默把陈子琛的第一波攻击挡在了外面,陈子琛有些不甘心,笑了笑:“我不是说不应该,只是感叹李文军同志的能力太强了。” 张爱华更摸不着头脑了,大老远的从机关跑到电工车间来就为了夸李文军? 他虽然是李文军师傅,也还没有那么虚荣。 张爱华也笑了笑,还是不接话。 陈子琛没想到看着老实本分的张爱华原来这么油滑,压根就不搭腔,不上当,像个没有缝的鸡蛋。他只能单刀直入了:“我今天来,是想请张师傅,帮我做个小的气泵。” 张爱华恍然大悟:原来是想学李文军做气泵。 他装作没听懂,问:“什么气泵。” 陈子琛扯过一张纸画了个鱼缸,然后比划说:“就是挂在鱼缸外面,伸一条管子进去,用一号电池做驱动,给鱼缸里面充气的那种小气泵。” 张爱华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点头:“哦!” 陈子琛大喜:“张师傅什么时候能做好?” 张爱华摇头说:“不会做。” 陈子琛一下憋得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才按捺住自己拍桌子的冲动,勉强挤出了个笑容:“怎么不会做呢?这个好简单的。” 张爱华明知故问:“你在哪里看到的?” 陈子琛一愣,含含糊糊回答:“在县百货商店。” 张爱华一摆手:“嗨,那你怎么不直接买一个,还来找我做。百货商店卖的东西至少质量还是有保证的。再说,现成的,买一个多省心。” 陈子琛抿嘴,半天才说:“售货员说不单卖,只能一套一套卖。” 张爱华一脸茫然:“跟什么一起一套卖。” 陈子琛艰难地回答:“鱼缸。” 张爱华笑:“你要气泵干什么?” 陈子琛耐心的解释:“放在鱼缸里。” 张爱华一拍手:“这不就结了吗?人家连鱼缸一起买,你正好要买鱼缸,把气泵放在鱼缸里,直接买一套不就完了。” 陈子琛赫然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死循环,只能说:“我已经有鱼缸了。” 张爱华眨了眨眼,疑惑地问:“你买了鱼缸了?怎么不把气泵一起买回来?” 陈子琛要疯了:“鱼缸是我自己做的。” 张爱华皱眉:“你做鱼缸干什么?” 陈子琛在心里狂吼:做鱼缸干什么?当然是跟你的爱徒李文军抢生意啊。 可是这句话他也不能直接说出来,只能又回到第一个问题:“你能做气泵吗?” 张爱华摇头:“陈子琛同志真是贵人多忘事,我刚才已经回答了,我做不了。” 陈子琛这才明白过来,张爱华一直在耍他。就算是张爱华能做,也不会为他做,因为张爱华肯定已经知道他仿造李文军的石头工艺品,想跟了李文军抢生意的事情了。 也是,李文军要想加工气泵,就只能来电工车间。可能还是当着张爱华的面做的。 说不定张爱华还给了他指导。 张爱华怎么会转头又帮陈子琛做。 张爱华憨厚的笑了笑,问:“陈子琛同志还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我可要去干活了。” 陈子琛气得攥紧了拳头,深呼吸才把心里涌上来对着张爱华那张弥勒佛一样圆乎乎脸上呼一巴掌的冲动给压下去。 “没事了。我先走。”他努力让自己声音平静,然后起身走了。 张爱华看着他的背影,被他攥紧的手逗笑了:呵呵,原理很简单,其实就是电磁体带动皮碗打气。他怎么可能不会做,只是不会帮别人做这个跟李文军竞争。 不过呢,陈子琛要是聪明,随便出去找个电工都能做。 “好徒弟啊。师傅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张爱华感叹了一句,站起来去干活了。 ----- 陈子琛出去以后对郑跃华说:“郑跃华同志,你有空吗?我像跟你聊一聊下个月进修的事情。” 郑跃华喜出望外,忙说:“有空,我跟我师傅请个假。” 张爱华从里面出来,听见这句话,自然知道陈子琛想要说什么。可是他不做,不能阻止别人做。不然陈子琛真的要翻脸了。 得罪了陈矿长可不好。 而且现在他不让郑跃华跟陈子琛说话,陈子琛也可以另外找时间跟郑跃华说,所以他没必要阻止。 所以张爱华对郑跃华挥了挥手:“去吧,赶紧说完回来接着干活。” 陈子琛暗暗冷笑:老狐狸,果然还是不敢得罪我。这样,我就不计较你不帮我做气泵的事情了。 反正陈子琛也能帮我做。 /81/81179/26344790.html 第一八三章 都是套路 陈子琛和郑跃华走出去,站在外面的树下。 阳光猛烈得发白,把水泥路面上空晒得出现海市蜃楼一般的波光粼粼。 知了在头顶上拼命嘶鸣,那声音让人听了越发觉得热和烦躁。 郑跃华默默等着陈子琛说话。 陈子琛一脸诚恳地说:“我要请郑跃华同志帮个忙。” 郑跃华也不是什么刚参加工作的菜鸟了,自然知道陈子琛的套路。刚才在里面说要跟他说进修的事情,出来就变成了要他帮忙,这明显是在告诉他:“如果你帮忙,能去进修的人就是你。如果不肯帮忙,那你就没份了。” 郑跃华不动声色地说:“陈子琛同志不要这么那么客气,什么帮忙不帮忙的,你说出来,我看看我能不能办到。如果能办到,那我肯定会帮。大家都是在矿区一起工作了这么多年的同志了。” 说起来,郑跃华和陈子琛还是同学。不过陈子琛后来上了高中,郑跃华却读了个初中就来读技校去了,然后来了电工车间。 陈子琛说:“我在百货商店看见有个气泵,挺好的。想请你帮我做,然后我放在鱼缸里。” 郑跃华也立刻明白了。 百货商店里卖的鱼缸又有气泵的那不就是李文军做的吗? 李文军那天在这里捣鼓一天,做了几个气泵去。 他装出一脸茫然的样子:“那你买一个不就好了吗?” 陈子琛快疯了,已经在脑海里捶胸顿足了。 如果他再按照刚才的回答,肯定又会把刚才跟张爱华的对话重复一遍,再次陷入死循环。 他决定跳出来,说实话:“我想批量生产,然后拿到百货商店去卖。” 郑跃华抿嘴:他没想到陈子琛会撕破伪装,直接告诉他目的。这样不按套路出牌,让他很为难啊?他要怎么接? 他想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如果能拿个样品回来,我拆了看一下,就知道怎么做了。这样光比划,我怕做出来的,让您不满意。” 陈子琛也抿嘴。 这个要求很合情合理,他没法拒绝。李文军有可能是关起门来在电子厂里避着他们做的。 而且如果买一套回来,就算郑跃华不做,他还可以找别人做。 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直接拆了成品仿造,比自己研究试做更节省时间和费用。 陈子琛点头:“好。我去买一套回来。买回来就来找你。” 言下之意是,我买回来了,你可不要又给我什么借口,说不能做。 郑跃华只能顺水推舟:“好,等你买回来,我看看。” ----- 陈子琛走了。 郑跃华等他背影一消失,立刻长出了一口气:人是送走了,可等他真把气泵买回来,他要怎么办?不帮陈子琛做,肯定会得罪他。帮他做又背叛了李文军。 “不用那么为难。”李文军的声音忽然从旁边传出来。 郑跃华一回头,就看见李文军站在电子厂的门口。 “你听见了?”郑跃华问。 李文军笑:“听见了。” “怎么弄。那东西又没有什么技术含量。”郑跃华皱眉。 李文军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是,所以你不帮他做,他出去找个人也能做。你还不如帮他,赚点钱。” 郑跃华恍然大悟:做归做,多少钱却是他说了算。他可以报个高价,然后就抬高了陈子琛的成本,缩小了利润,陈子琛觉得不划算,自然就不会来骚扰他们了。 ----- 陈子琛下午又去了一趟百货商店。 售货员一看,这不是上午来买那个泥黄色石头鱼缸的白痴吗? “我们这儿,售出商品一旦出了门,只要没有质量问题,可是不能退货的。”售货员拉下脸说。 她很不喜欢接待陈子琛这样的顾客。 钱没几个,还阴阳怪气。关键吓跑了她的客人。 自从陶光慧上任改了工资的发放规则以后,服装柜台的售货员积极性很高。 因为李文军的衣服好卖,服装柜台的售货员有时候一天能挣二十块钱提成,相当于过去的一个月工资了。 大家一再要求之下,陶光慧推广到了各个柜台。 结果大家发现虽然很努力,还是比不过服装柜台的提成。 因为服装柜台卖的是现在最流行的服装。而这个服装是李文军设计的,李文军帮忙联系,出钱才能买回来,最后又是李文军提议才能实行提成的规则。 所以大家明白了一个道理,跟着李文军走才能赚钱。 工艺品柜台的售货员得知李文军把石鱼缸和小家具什么的放在这里卖,高兴得不得了,巴望着能多点提成。 果然销售额蹭蹭往上涨。 可是这才卖了几天,就出来个捣乱的人,真是把人气死了。 售货员越想越气人,正要赶人,陈子琛却说:“我是来买东西的。我要买一套黑色的鱼缸。” 售货员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一脸疑惑:“你早上不是买了一个回去了吗?” 陈子琛只能忍着不甘和憋屈说:“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一套黑色的好。” 售货员一拍手:“对嘛,年轻人,早想明白多好,还省得跑两趟浪费钱。” 陈子琛心里别提多苦闷了,勉强笑着:“现在不是来了嘛?” 售货员给他开了票,说:“你还好下手快,我告诉你,这个鱼缸是风水鱼缸,聚财的,可灵了。我们县城里几个厂子的领导都买了回去放在办公室。然后熟客拉新客,天天几个人来问。这不,就剩下最后一个了。” 陈子琛很吃惊,早上的时候明明还看到有四五个的,这短短几个小时就卖得只剩下一个了? “去交钱吧。”售货员见他站在原地不动,以为他又后悔了,“不买也没关系,反正明天肯定能卖出去。”其实她是工艺品柜台的组长,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犹犹豫豫的客户了。 陈子琛从愕然中惊醒,把票抢了过来:如果“文军实业”的鱼缸这么好卖。他就更有必要买一个回去研究了。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81/81179/26354404.html 第一八四章 大家都挣钱 售货员笑:“是嘛,有什么好犹豫的,这么好的东西,一定能给你带来十倍二十倍的收入。你要是错过了这一个,再想买,就得等补货了。这家厂子很忙的,厂长特别有能力,开了几个厂,个个生意都好得不行,钱哗哗的流进他口袋。买他的风水鱼缸可不就是沾他的财气吗。” 陈子琛付了钱,拿着单子又过来。 售货员热情地问:“你是骑自行车来的吧。” 陈子琛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回答:“是。” 售货员说:“那我给你找木架子。这个鱼缸每一个都配了个大小合适的木架子。等下你只要把鱼缸放在木架子里,再绑到自行车后座,就稳稳当当,不怕颠簸,不怕滑落了,可省心了。你说,这家是不是很好?谁也做不到这样。” 陈子琛盯着那木架:不得不说,李文军还是有几把刷子的。鱼缸这么简单的东西,李文军却依旧能做出比别人优秀的很多细节来。 比如颜色搭配,比如鱼缸上刻的方章,比如小气泵和小木船,比如这个木架。 可是李文军强又怎么样。李文军越强,他就越发坚定了要碰瓷李文军的决心。 回去他就有样学样,做个一模一样的来。 他就不信,这样都卖不出去! ----- 陈子琛把鱼缸拿回家,把气泵用报纸包了,就去电工车间找郑跃华了。 其实郑跃华刚才在陈子琛走了以后就跟张爱华说了这件事。 张爱华听说李文军的主意,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我带出来的徒弟果然厉害,这就叫杀人于无形。” 其他人也觉得好笑。其实李文军做那个气泵的时候压根就没避开他们,还问了大家的意见,然后反复改进。 所以这里每个人都会做,只是不屑于赚陈子琛的钱。 陈子琛兴冲冲把他新买的气泵拿过来的时候,大家交换着若有所思的眼神就转身四散走开了,嘴里说着各种各样的借口。 “啊,对了,我想起我还有活没干完。” “师傅教我修变压器呗。我上午有个地方没看懂。” “真拿你没办法,都教了多少次了。” 不是他们不想看热闹,实在是怕自己憋不住笑出声来,让郑跃华的戏演不下去。 毕竟郑跃华说,赚了钱就请大家去县里最大的饭店撮一顿。 ----- 陈子琛等人都走了,才神神秘秘地把那个小气泵拿了出来:“就这个,你看看。” 郑跃华被他的表情逗得差点喷笑出来,却绷着脸一本正经地接过气泵左右翻看,然后说:“这个,我要把它拆了好好研究一下。” 陈子琛一看他答应了,喜出望外:“好,如果能做出来,就帮我做两个。” 郑跃华点头:“好。一个1块钱。” 陈子琛一愣,然后差一点爆粗口:特么的,这么个小玩意,一块钱?!他那个鱼缸也才卖一块钱。 郑跃华瞥了他一眼:“陈科长觉得太贵吗。其实我还不太想弄。太慢了。我又不能薅社会主义的羊毛,直接拿电工车间的东西来做,只能出去买材料。这大热天的一来一去……” 陈子琛咬牙说:“能不能稍微便宜点。8毛钱一个。” 郑跃华抿嘴,好一会儿才叹了一口气:“行吧。谁让你陈科长开口呢。”其实他心里笑疯了。成本就几分钱,那天李文军弄了一堆零件来,他随便挑两个差一点的装好就行了。 一块钱和八毛钱对于他来说,也就是吃饭的时候,少点一两个硬菜。 他本来做好了陈子琛砍价砍到5毛钱的准备。 陈子琛从包里掏出一块钱:“你先去买元件。”他觉得好肉痛,这一来一去三块钱就没了,还把他折腾得够呛。还好做好了以后有赚钱的希望,不然真是冤大头。 ----- 陈子琛一走,刚才避开的同志们又立刻都回来了,从郑跃华手里接过小气泵传看,然后你一句我一句议论。 “诶?这不是你做的那个吗?” “是啊。厉害,没想到这玩意有一天还能回到我手里,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呵呵,你做的时候身价是一毛钱,现在已经变成八毛钱了。这才几天就翻了几倍,真是比孙猴子翻跟斗还快。” “可不是嘛,我要有这让钱翻倍涨的本事,也能跟军少一样有钱。” 张爱华说:“跃华,你就代表我们做两个给他,把我们聚餐的费用赚回来呗。不然总让军少请我们也不好意思。”李文军动不动就把他们叫去撮一顿,大家嘴里说杀大户,可是次数多了,心里还是觉得这样揩李文军的油不好意思。毕竟李文军有钱也是他自己的能力挣的,他们之前也没有怎么帮李文军。 所以张爱华这么一说,大家立刻热烈响应。 “对对对,跃华同志,你好好做。争取让陈子琛成为回头客。” “就是每个月要是能做两个,足够我们聚餐了。” “额额额,我们也请请军少吃饭,不然腰杆子都不直。” 郑跃华叹气:“本来想敷衍一下,你们这么说,我倒是要好好做两个给他了。” 李文军站在门口听了这些话,笑了笑,走了。 不管之前有多不喜欢李文军,现在有多喜欢李文军,大家的老实善良的本性其实还是没变的。 他只想着增加团队凝聚力,却忘了自己其实还不算是他们的老板,还是平等同事关系。这样的频繁请客无形中会给大家压力。 所以他本来是过来叫大家周末去县城吃一顿的,现在打消了念头,决定等着他们来叫他。 ----- 陈子琛回去后,把自己之前买回来的鱼缸拿去也刻了个方章,写着:子琛造。 刻个章子,石匠收了一毛钱。 又找人做那个小木船,一毛钱。 找人找木架子,一毛钱。 陈子琛一算,成本都超过一块五毛了,买一块钱肯定是不行的,这就是赔本生意。 只能涨价了,那就索性涨到两块跟李文军的价格一样。 正好郑志华也把做好的气泵拿来了。 陈子琛拿着这个加了方章的鱼缸、气泵、木架子,又去找陶光慧。 /81/81179/26354441.html 第一八五章 陶光明好缠人 陶光慧昨天听说有人买了陈子琛的鱼缸,还很惊讶。现在见陈子琛拿来的这个鱼缸,可不就是之前摆在柜台那个嘛。 这个陈子琛自己买自己的东西来伪造销售量也就罢了,竟然还厚着脸皮学李文军也加了方章和气泵。 真是无耻他妈给无耻开门,无耻到家了。 陈子琛却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淡定地说:“麻烦经理同志帮我把鱼缸价格调整为两块一个。因为加了气泵和船。” 陶光慧在心里早把陈子琛当小人踩在脚下,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可以,不过你要考虑,不涨价都卖不出去。涨价可能更加没人买。等到时间一到,我按照约定把这个从柜台上撤下来,你可别有意见。” 陈子琛胸有成竹地说:“放心,肯定能卖出去。就按两块钱定价。” 陶光慧面无表情:“行,你的东西,你说了算。两块就两块。” ----- 李文军在办公室里做单工对讲机的元件,郑跃华兴冲冲进来了,挥舞着手里的钱:“军少,下班我们去城里撮一顿。” 李文军知道是陈子琛那个白痴送钱来了,笑着回答:“好啊。” 郑跃华:“你知道哪个饭店好,你带路。” 李文军看了看表:“行。那走吧,也差不多下班了。” 郑跃华嘻嘻笑:“我巴不得他多来找我几次。” 李文军咧嘴笑:“是啊,有人定期请我们吃饭,多好。” 郑跃华出去一吆喝,电工班的人就说说笑笑出来了。 钳工班的人说:“看看看,他们又出去吃饭了。” “嗨,人家有个财神爷,我们能比吗?” “别酸了,军少不也带着我们赚钱了吗?别这山望着那山高,人要知足。再说军少之前在钳工班的时候,你们也没少怼他。他现在一点都不计较,你们还想怎么样。” “也是。军少算很对得起我们了。” “嘿嘿,我知道军少大气,就是眼红他们每周都有免费吃喝嘛。” ----- 电工班的一群人骑着自行车就出了矿区。 夏天天黑得晚,明天又是礼拜天,所以大家都不着急,慢悠悠地在马路上画着s形前进。 夕阳下,平静的河水泛着金光。几只耕牛在河堤上慢悠悠地吃草。 在河边的石头上,几个村妇在大声说笑,洗衣服。 李文军悠闲踩着单车,欣赏着这美景。 后来的人们花大价钱坐飞机去远处看这样的风景,想想他现在出门就能看到,真是幸福。 等到了饭店,他们还是第一批客人。 ----- 陈子琛刚好从百货公司出来,远远看见前面一帮人进了饭馆,怎么那么像电工班的人和李文军? 定睛一看还真是…… 这帮人又出来挥霍了。 李文军为了拉拢电工班的人,隔三差五就跟他们吃饭,他都撞见了好几回。之前不明白,现在才知道,原来是为了后面做这些小电器做准备。 李文军就是万恶的资本家想尽一切手段腐化劳动人民。 总有一天,他要去举报李文军。 李文军还不知道电工班里已经出现了叛徒了吧?就让李文军去做这些无用功,花这些冤枉钱吧。他就等着看李文军哭! 陈子琛暗暗冷笑。 ----- 其实李文军其实看见陈子琛了,可是他一点也不担心。 陈子琛也算是聪明人了,可是等他脑子里能转过弯来,也要几天。 李文军刚坐下,腰里的对讲机就响了:“李文军,你跑来县城了也不来找我。” 陶光明…… 肯定是这家伙的眼线看见了他们,向他打小报告。 李文军哭笑不得,后悔带着对讲机来了,没好气地问:“干嘛?” 陶光明:“吃过饭,来找我,我有重要事情跟你说。” 李文军翻白眼:“吃过饭都几点了?天都黑了,改天吧。” 陶光明冷笑:“呵呵,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黑。就算你自诩矿区第一帅,也没有女人惦记你。” 郑跃华他们快笑劈叉了,个个低着头憋着。 李文军只能说:“等下天黑了,那段路不好骑车。”之前也有过同志在晚上没有月亮的时候,骑到河里。 陶光明:“放心,我等下送你回去。吃完赶紧过来,我已经跟饭店的经理说了,别的桌先不做,把你们的上齐了先。菜我都替你们点好了。” 李文军怪叫了一声:“我要你帮我点菜干什么,你怎么知道我想吃什么。” 陶光明哼了一声:“那饭店翻来覆去就那么两个菜,有什么好琢磨的,一样来一个不就完了嘛。不说了,你赶紧吃吧,狼吞虎咽,快马加鞭,风卷残云……” “等等等等,一样来一个?那不是有二十几个?你疯了啊?” 李文军话音刚落,饭店的服务员就鱼贯而入,把菜摆满了一桌。 郑跃华暗暗发慌:这么多菜,他兜里那1块6毛钱也不够付账。 李文军安慰他:“放心,不够我来补。都是陶光明那货发癫,点了这么多。” 郑跃华拍胸脯:“好好好。有你这个财神爷在,是不用担心的。不过说好是我们请客来着。” 李文军笑:“没关系,不用那么拘泥表面,大家开心就好。” ----- 大家吃了个酒足饭饱,付了账正要走。 李文军的对讲机又响了:“吃完了?赶紧过来,我都等得不耐烦了。” 李文军恨得后牙槽都发痒:“你真烦。” 电工班的都笑了,一个个跟李文军告别。 “去吧。看来他是真有要紧的事。” “我们先走了。” 李文军无奈地摆手:“行吧,你们先走。改天我们再吃饭。” ----- 李文军到了陶光明那里。陶光明早泡好了茶。 李文军板着脸:“说吧,今天像个怨妇一样死催我,到底是干什么。” 陶光明斜眼看着他:“说吧,你是不是抢了人家的老婆或者女朋友?” 李文军一脸茫然:“嗯?!什么意思?”没头没脑的忽然说这句话,完全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81/81179/26354525.html 第一八六章 赚大发了 陶光明笑:“我今天开车路过,刚好看见你们进饭店。有个小白脸站在你们身后看着你,那眼神像是恨不得杀了你。” 李文军恍然大悟:“原来你是路过看见我了。” 李文军把事情始末说了说。 陶光明笑得直拍大腿:“笑死我了,他真是圣人面前卖字画,不自量力,不知自丑。” 李文军点头:“挺好的,也帮我们电工班的同志们赚点外快。” 陶光明好不容易停了笑,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水,从保险柜里拿了个盒子出来。 这次改了个银制的盒子,雕着水纹和莲叶的纹路,贵气非凡。 李文军暗暗点头:陶光明的品味还是不错,毕竟见的世面多。 看这盒子的尺寸和款式,应该装的是观音嗅莲的摆件。 打开一看,果然…… 而且出来的效果,比李文军预想中的还要好。 孙老头的雕工比李文军后来雕他桌上摆的那个绿翡翠的工匠好太多了。 整个摆件新颖美观,意境悠远。 观音面容慈祥端庄,微露出喜悦,除了佛性和禅心,更多了几分人性,这才更让人怦然心动。 莲花花瓣栩栩如生,黑色花瓣上带着些许金色露珠,相比平日见到的白色莲花倒更显出淤泥而不染的性格。 这样的造型,整体活泼,更有趣味,更柔和,冲淡了墨玉本身色泽偏沉的缺点。 陶光明搓着手,忐忑地问:“怎么样,这个能卖到你之前的估价吗?” 李文军慢条斯理地说:“玉器的价值是玉料三分,雕工三分,意境三分。其中有一项拉胯,就会往下降。这个摆件,三项都是满分。” 陶光明傻乎乎地问:“所以呢。” 李文军小心翼翼把摆件放回盒子里:“我觉得你可以把价格还往上抬一抬,万一遇到真喜欢的,你要一千四百八十八,都能卖出去。” 陶光明瞪大了眼睛:“真的?你没开玩笑?” 李文军点头:“是,不开玩笑。” 上次李文军说一千一百八十八,结果他买了一千二百八十八,后来还后悔觉得自己开价低了。 这一次,李文军说一千四百八十八,他决定往一千八百八十八开价。 就算卖不出去,也不怕,其实他自己也很喜欢,摆在桌上都很不错。 陶光明转身去保险柜里取钱,拿了二十张大团结递给李文军。 李文军眨了眨眼:“干什么?” 陶光明坦言:“我觉得你吃亏了。” 李文军笑:“别傻了。这石头能卖出这个价也要靠着你的人脉和渠道,不然只能埋在山里。” 陶光明想了想:“可是造型是你设计的。我当是出个设计费。没有你的设计,出不来这么好的东西。” 李文军想了想:“这个倒是合情合理。那我收下了。” 陶光明一拍手:“这才对了。不然我总觉得不踏实。以后万一你不给我把关,不帮我设计了,怎么办。我就当请了个顾问。以后你没帮我设计一块,一旦被孙老头采用,我就给你两百块钱。不管做出来的成品比原料升值多少,都一样。” 李文军指着他,恍然大悟:“哦哦哦,原来是因为这个,怕我看到成品卖得价格高,就涨玉料的价。” 陶光明叹息:“涨价是肯定会的。毕竟这石头拿一块少一块,不可能无穷无尽。”他之前还想去探究一下李文军到底从哪里弄来的玉料,现在却完全没有这个心思了。 他算是彻底明白了,就算能自己弄来玉料,没有李文军的见识和眼力,也是毁了好东西。不然把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来做。他和李文军各展所长。 ----- 礼拜天,陈子琛想起售货员都说了,那天他买的鱼缸是最后一个,今天肯定来不及补货。 也就是说现在柜台上只摆了他的鱼缸。 他想去亲眼见识一下自己的鱼缸被人抢购的场面,一大早就乐滋滋骑着车去县城了。 礼拜天来百货商场的人比平时要多一倍。 还没开门,外面的人就已经站满了。 陈子琛找个地方站着等,听旁边的人说话的口音,好像是隔壁县的,转头看了看,问:“几位同志是隔壁县过来的?”那边过来,骑车的话也就一小时。 那分明是一家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年轻的男同志点头:“是。听说你们县的百货商店里面有很多别的百货商店买不到的东西,而且有些不用票。我们就来看看。” 年轻的女同志笑:“我娘家在另一个县,比我们还远,也常来。附近县的漂亮衣服都是从这里进货的。我们想着还不如直接来这里,还便宜一些,花样款式也多一些。” 年长一些的男同志说:“听说你们县百货商店的售货员都比别家的态度好。那个叫什么,啊,对,推销。推销商品都跟别人不一样,说辞一套一套的。” 陈子琛很兴奋:原来县百货公司的名气已经这么大了吗?李文军选的平台果然是不错,他现在搭上这趟车了,以后就坐等赚钱吧。 ----- 正说着,开门了。 大家迫不及待地走了进去,奔向各自柜台。 陈子琛怕工艺品柜台售货员认出他来去告诉陶光慧,以后麻烦,所以也不进去,只靠在门边远远看着。 来工艺品柜台询问的人不少,大多数是买木碗,石砚台和木勺之类的小东西。 偶尔有人询问大件,也是问儿童餐椅和李文军的鱼缸。却没有人看一眼他的鱼缸。 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明明就是一样的东西。 陈子琛抿嘴盯着那边。 顾客感受到了他的眼神,回头一对上他阴森的模样被吓一跳,忙不迭走了,哪还敢再逗留? 售货员看到陈子琛,气得不行:我去,又是这个家伙。这个人是跟我有仇吗?天天来。天天来!礼拜一到礼拜五来捣乱不说,好不容易碰到礼拜天的旺季,他也来,真是气死我了。 售货员越想越气,跟旁边的人说了一声,就开了柜台旁边的挡板,“噌噌噌”出来了,直瞪瞪朝着陈子琛而来。 /81/81179/26354526.html 第一八七章 捣乱分子 陈子琛想逃,又觉得自己又没做错什么,干嘛要心虚,所以又站住了。 售货员牛高马大,腰圆膀粗,面如圆盘,比陈子琛高了一头,壮了一圈。她往面前一站,陈子琛顿时觉得有压力,有些后悔自己刚才没有直接跑掉,就不用跟这种女人这样对峙了。 进进出出的人都好奇地回头看。 售货员明显在努力克制自己,客客气气地问陈子琛:“我说你这位同志,你是要买东西吗?” 陈子琛回答:“不买,我就看看,可以吗?” 售货员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可以。不过你可以好好看吗?这么阴森森盯着我的顾客,把人都吓跑了,是要干什么?” 陈子琛憋红了脸:“我是要买东西。” 售货员暗暗冷笑,说:“行,那就进来看吧。别站在外面,离那么远,你什么也看不着。” 这话没毛病,连门都不进来的客人,别想做成他的生意。 她把他请进去,而不是赶他走已经算是很客气了。 陈子琛只能跟着进去了。 售货员又打开挡板进去,回到柜台后,一指面前的东西,对陈子琛说:“来,看看,你需要点啥。” 陈子琛只能装模作样看了一圈,拿起这个来瞧瞧放下,又拿起那个来看看,又放下了。 售货员打算今天好好教训他一顿,叫他不敢再来捣乱,所以也不催,就冷眼看着他装模作样的看东西。 恰好有人来问鱼缸,指着玻璃柜台问:“这个鱼缸怎么卖?” 陈子琛下意识就回了一句:“两块钱,一整套,包括小气泵、木船和一个木架子。拿回去放水放鱼,把气泵一打开就能用,很方便。这个木架子是一个鱼缸配一个,专门定制的,方便放在单车后座,很稳当。” 听他像唱快板一样,那个顾客一愣一愣的。等他停了,顾客才笑:“这位男同志介绍得好全面。都说这百货商店的销售员服务态度好,热情周到,没想到是真的。” 陈子琛点头笑:“您看这橘黄色跟红色的方章特别搭配,放在家里高档洋气。关键转运还招财。因为跟金子的颜色一样。而且黄色的二氧化硅含量比黑色的高,所以硬度高,更结实。” 那顾客一愣:“啊,我问的是黑色的这个。这个黄色的跟屎一样,难看死了,我才不要。” 旁边喷笑声此起彼伏。 陈子琛一口气差点没接上来,直接气晕了,眼前金星直冒,扶着柜台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售货员已经帮那个顾客开票了。 眼看自己说了半天,却帮李文军拉了生意,陈子琛又气又急,拉着那人问:“今天你不说清楚,别想走。什么叫屎黄色,你什么品味。满嘴喷粪,我看你就是一坨屎。” 那顾客指着陈子琛问售货员:“你们领导呢?赶紧叫他过来,有这样为人民服务的吗?” 售货员忙说:“他不是我们商店的售货员,不知道哪里来的一个疯子,已经站在这里一早上了。您消消气,别理他。” 那顾客嘀咕:“疯子就算了。我看他说话挺清醒的,原来脑子不好。这么年轻,怎么好好的就疯了,真可惜。” 陈子琛更生气,气血上涌,脑瓜子里“嗡嗡”响,开始口不择言了:“你特么才是疯子。我正常得很。我的鱼缸是贵族鱼缸,只有有钱人,上等人才看得上,用得起。你们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乡巴佬,懂得欣赏什么,就会胡说八道,满嘴喷粪。” 本来在各个柜台买东西的人都围过来看热闹。 那顾客本来想算了的,现在被陈子琛骂得下不来台,反倒镇定下来了。 陈子琛脸涨得通红,直喘粗气。 那顾客和蔼地说:“我是县人民医院精神科的主任医师。小伙子,你这个症状真的有点精神分裂的前兆。有空还是来挂个号,让我给你看看。” 陈子琛没有消气,更愤怒,一把捉住那人的领口:“你个混蛋,敢这样羞辱我。精神科的主任医师,我看你是精神科的病人吧。老子今天不打死你,就白来一趟。” 那顾客被喷了一脸的唾沫星子,淡定地跟售货员说:“快打县人民医院的电话,叫他们开救护车来把他拖到医院去治疗。他这个病情很严重,不能再耽搁了。” 陈子琛听见他还这么说,无异于火上浇油,扬起拳头就要打。 旁人看不下去,捉住了他的胳膊:“你这个同志,口里不干不净的也就算了,怎么还敢动手,真是没有王法。” “就是,你看看他,比你大了二十岁。你这样骂他,他也没还口,你怎么还得寸进尺,动起手来了。” 这些话,像是一盆冰水从头浇下来,把气得昏了头的陈子琛一下浇醒了。 他意识到自己做了蠢事,说了很多蠢话,已经后悔了,满脸羞愧,却不肯放下面子道歉,强撑着说:“他刚才胡说八道你们没听见。” 围观的人一听,更生气,你一句我一句骂陈子琛。 “诶,你这人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悔改。明明就是你不对。” “我们都听着呢,这位同志也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就说不喜欢这个黄色鱼缸。这句话都不能说了,天底下那条法律规定,一定要喜欢黄色的鱼缸,就不能喜欢黑色的?你上来又打又骂的,到底是什么来头,气焰这么嚣张?!” “都什么年代了,你还说什么贵族,还上等人,我看你就是个资产阶级修正派残余。” “对,肯定是个反动派,故意来破坏我们社会主义商店的坏蛋。” 陈子琛哪里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千夫所指,众人唾骂。 愤怒惊慌加惶恐已经让他彻底懵了。 外面响起救护车的声音。 他松开了面前的人,刚要说话,脖子上一痛,回头一看,是个穿白大褂的女人在他脖子上扎了一针。 “特么的真狠,竟然敢给我打镇静剂。”他喃喃地说完,就倒在地上,不动了。 /81/81179/26354584.html 第一八八章 他们都是一伙的 医务人员把陈子琛抬上救护车走了。 围观的人也散了。 “原来真是个疯子。” “就说嘛,正常人怎么会这样。” “这里是生意太好了,还招来了疯子。” “可不是嘛,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售货员松了一口气,对刚才那个险些被打的顾客说:“真不好意思,来了个疯子。这鱼缸您还要吗?” 那人擦了擦脸:“没事照给我开。他越说,我越觉得这个黑色的好看。” 售货员说:“行。为了补偿您,我送您一套木勺木碗吧。这个给孩子吃饭特别好,比不锈钢的铝的和瓷的都好,不会磕坏牙,还不怕摔。” 那人有些犹豫:“好是好,可这样会不会让你为难。” 售货员一摆手:“嗨。没事,我跟我们经理说一声,她肯定同意。” 那人笑:“那好,你们的服务态度果然好,真是名不虚传。我这就去付钱。” 售货员等顾客付了钱,帮顾客装好鱼缸,送他出去。 她一回到柜台,同事就对她说:“经理找你呢,可能是问刚才出了什么事。” 售货员忙说:“好,我上去跟经理汇报,马上回来,你看着点柜台。” ----- 陶光慧在办公室里等着她。 售货员进去把这几天陈子琛来来去去的事情讲了一遍。 陶光慧愣了半晌才问:“那人是不是瘦瘦高高,白白净净,长脸,二十五六岁年纪。” 售货员说:“是,经理认识吗?” 陶光慧已经猜到买陈子琛鱼缸的就是他自己,却不知道原来他还买了一个“文军实业”的鱼缸,今天还跑过来闹了这么一出。 陶光慧摇头叹气:“唉,他可不就是逼着我们卖他鱼缸的陈子琛吗?” 现在轮到售货员吃惊了:“原来是他,难怪总想说服别人买黄色的鱼缸。一听见别人说他的鱼缸不好就很生气。” 陶光慧皱眉:“占了我们柜台是小事,还差点打了顾客,这个太严重了。把他的东西撤下来吧,不卖了。他要敢来找我麻烦,我有话跟他说。” 售货员巴不得把陈子琛的东西撤下来,放“文军实业”新做的几个小家具上去,提高销售额,忙点头:“诶诶,好,我这就去安排。” 售货员转身要走,想起木勺和木碗的事情,又回来跟陶光慧说:“我看那个顾客被白白骂了几句,心里过意不去,所以送了一套木碗木勺给他。” 陶光慧点头:“行,你做的很好。就算是我买了送他的,按照进货价格就行。” 售货员笑了:“我就说您肯定会同意。” 陶光慧也笑:“辛苦你了。亏得你反应快,不然今天的销售都要被影响了。” 售货员听着心里舒服极了,觉得刚才受的惊吓委屈也值了,忙说:“行,经理,那我去忙了。” ----- 陈子琛一大早就去百货商店了,到傍晚还没回来。 陈克己副矿长有点着急了,一个电话打到李文军家里,问他有没有百货商店的电话。 李文军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就把号码给他了。 陈克己又打电话到陶光慧的办公室。 陶光慧刚好在办公室里跟仓库的人对库存清单,还没下班,接起电话说:“喂。你好,我是百货商店的陶光慧。” 陈克己拿出他做矿长的威严说:“我是黄铁矿的副矿长,陈克己。陈子琛的爸爸。” 呵呵,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陶光慧定了定神,回答:“你好,陈副矿长。” 陈克己说:“陈子琛一早就去了贵商店,到现在还没回来,不知道陶经理有没有看见他?” 陶光慧淡淡地说:“看见了。” 陈克己忙说:“哦,他在哪里,怎么还不回来,是你留住他了?” 陶光慧冷笑:“我哪里敢,令公子现在在县人民医院精神科里。” 陈克己一更,有点不敢相信,喃喃地问:“不可能吧,好好的,怎么会跑到县人民医院精神科去了。” 陶光慧凉凉地回答:“他莫名其妙就狂躁得很,在我们商店大吵大闹,还差点打伤一个顾客。医生诊断他出现了精神问题,用救护车把他拉走了。” 一想到自己的爱子竟然被当成了精神病人关起来了,陈克己又气又急,音量都忍不住拔高了几分:“有话好好说嘛?怎么能叫精神科的医生来呢?” 陶光慧淡淡的回答:“啊,对,被陈子琛同志辱骂殴打的顾客本来想通知派出所来抓人的。可是我看在陈子琛也是我们的顾客,本着尊重顾客的原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说陈子琛同志虽然想打人,但是被制止了,也就是说没有真正伤人,这种小事麻烦派出所也不合适,好不容易劝阻了顾客。可是我们也要给顾客一个交代,所以只能借口说陈子琛同志犯病了,就让医院把他拉走了。” 陈克己愤愤地说:“乱弹琴,这种事怎么能这么处理呢?不是应该先通知家属吗?怎么能把人直接往精神病院送呢?” 陶光慧也不耐烦了:“他那种状态,一副要把百货商店打砸破坏的样子,谁敢上前问他家属的联系方式。我听见同志们向我汇报的时候,也以为是个疯子。后来听同志们描述他的长相,才猜测他是陈子琛,那时候他已经被送走了。” 陈克己已经气到也想打人了:“如果我的儿子受到什么伤害,我一定会向你们上级投诉,要求严惩。” 陶光慧也气得不行,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她也毫不客气地回答:“尽管去,我还要找你们上级部门给我做主。陈子琛同志利用他是黄铁矿干部的身份,威胁逼迫我们百货商店摆卖他的劣质商品,严重占用了我们的柜台位置和销售员时间。在得知卖不出去以后,还动用各种卑鄙粗鲁手段,搞封建迷信那一套,妄图阻止其他商品的销售,驱赶威胁殴打辱骂顾客和售货员。” 陈克己没想到一个小小百货商店的经理竟然这么厉害,一套一套的,只能来横的:“你可不要胡说八道,乱给人扣帽子。” 陶光慧气笑了:“当时在场的销售人员和顾客都可以作证。陈子琛给我们造成的损失不可估量。今天我就把话撂这了,我一定会要求陈子琛向我们商店赔偿道歉,不然决不罢休。” 然后她就“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然后气鼓鼓地盯着电话:妈的,吵架她还没怂过。她没来得及打电话给陈克己找他麻烦,这家伙竟然自己送上门来挨骂,贱不贱,贱不贱?真是大贱人生小贱人,贱到一家去了。 /81/81179/26369435.html 第一八九章 精神科里名堂多 陈克己听见电话里的“嘟嘟”挂断声,愣了半晌,本来是要找人麻烦的,结果被人骂了一顿。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陈子琛还在医院呢。 他赶紧叫了个车,直奔精神科医院。 值班医生一听说是来接陈子琛,眼皮子都不抬:“现在他出不了院,还没确诊。” 陈克己皱眉。强压着心“噌噌噌”往外冒的火气,问:“他本来就没有什么问题,为什么要确诊?” 那个医生这才抬头似笑非笑地说:“无缘无故情绪崩溃,在公共场合暴跳如雷,甚至动用暴力,这些都符合狂躁症的特征。出于对其他健康同志负责,我们必须要对陈子琛同志的病情加以诊断治疗,确认无害,才能让他出院。” 怎么听上去这位医生同志好像就在现场一样? 陈克己越听越不对,气焰也下去了许多,和和气气地问:“需要做什么检查,能不能尽快安排。” 值班医生爱理不理:“回去等吧。留个电话,过几天他就能出院了,我们会通知家属来接的。” 关键精神病这件事,要证明你有病很简单,要证明你没病才麻烦。 陈克己觉得自己有理说不清楚,只能说:“能让我看看他吗?” 值班医生说:“可以,不过只能在门外面看。病人之前有点狂躁,我们给他打了镇静剂,不知道现在醒了没。” 陈克己又是一阵心梗:连镇静剂都上了,还真是往死里折腾啊。他的儿子受了多大的罪啊。 ----- 护士把陈克己带到病房外,一指门:“看吧。” 门上只有一个半尺长,三寸宽的小窗户,还装了铁栏杆。 陈克己说:“不能打开门吗?” 护士翻了个白眼:“这位同志,现在是半夜。要是打开门人跑出来,我们就得把所有医护人员叫起来抓。你到底是看还是不看?要看就赶紧看。” 陈克己只能忍着气,伸头看了一眼。 床上躺了一个被布捆得像粽子一样的人。 陈克己差点又直接昏过去,颤着声叫了句:“陈子琛,子琛。” 床上那人动了一下,望向这边,就忽然开始拼命地挣扎:“爸,你快告诉他们,我没有疯。那个主任医师公报私仇,我在百货商店骂了他几句,他就把我弄到这里来了,他们都是一伙的,合起伙来害我。你快救我。” 原来是这样。 陈克己明白过来了。 他就说嘛,刚才那个主治医师说话的口气就不对了,看来问题在这里。 陈克己安抚陈子琛道:“你不要慌,我会想办法救你出来。” ----- 陈克己从病房回来,回去矿区的家里取了点东西,打了几个电话,才又回到县城医院。 这一来一去,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多。 主任医师都睡了,听见敲门,打开一看又是陈克己,有些不耐烦了:“不是已经看过了吗?又要干嘛?现在是半夜,想办出院也得等到明天早上。” 陈克己脸上堆起笑:“我知道你们医院的规矩,明天早上主任同志交了班就回去了。我过来也看不到你了。” 主任医师看他态度好了不少,心里也舒服了很多,坐下点点头说:“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陈克己叹了一口气:“唉,子琛今天不知道您的身份,冒犯您了,我先替他说句对不起了。” 主任医师哼了一声:“你那意思是我公报私仇?”本来他是不想找陈子琛麻烦的,可是陈子琛骂归骂,还想打他,他好歹也是个大医院的主任医师,凭什么要白白受这个气。 陈克己摇头:“啊,不不不。不是那样,您是公事公办,没有错。” 主任医师眯眼:“那你想说什么?” 陈克己一脸诚恳:“其实我儿子今天是被人算计了。” 主任医师挑眉:“为什么这么说?” 陈克己说:“其实黄色那个鱼缸是他做的,费了不少心思。加气泵,刻章,做船,都是找的最好的工匠。跟百货公司也谈得很好,没想到摆上去没两天,就被人仿冒了。” 主任医师皱眉:“是吗?” 陈克己说:“是啊。仿冒的人,还是他的同事。所以,子琛今天在百货公司看到黑色的鱼缸,有点受不了。” 主任医师恍然大悟:“难怪,我说那个鱼缸不好看,他那么激动。” 陈克己忙点头:“是是是。其实他是气糊涂了。年轻人嘛,经历的事情少,然后他又是搞技术出身的,特别受不了别人仿冒他的东西。其实他今天针对的并不是您,而是那个仿冒的人。” 主任医师若有所思:“这种在我们精神科也有说道,叫移情。看来我是自己倒霉刚好撞上了枪口。” 陈克己忙说:“啊,不不不,他那么对您肯定不对,你毕竟是无辜的。所以,我特地为他向您赔罪。他自己估计还在气头上,没转过弯来,所以胡说八道。” 主任医师:“是,他现在有点被迫害妄想症了。” 陈克己叹气:“他一直挺阳光挺健康的,这一次是痰迷心窍,如果继续被关着,没人劝解,就真的疯了。要不,您先让我把他带回家,好好开导开导。等他想开了,我专门带他来跟你赔礼道歉。” 主任医师沉下脸:“我们是县级大医院,也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下午入院,什么检查都没做,晚上就放了,那不等于是说他误诊了。 就算是硬关也要关到明天早上做完检查再说,不然会影响他的声誉的。 陈克己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在桌上:“这是我以他的身份写的检讨信,您看看。” 主任医师打开一看,那张薄薄的信纸中间明明还夹着两张大团结,立刻心领神会。 他还没说话,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 主任医师放下信封接起电话:“喂。” 里面传来院长的声音:“喂,你下午是不是收治了一个病人叫陈子琛?” 主任医师心里猛的一跳,这个事情怎么会让院长这么晚了亲自打电话来。 他故作惊讶地问:“诶?院长,您怎么知道?” 院长有些不耐烦了:“别打马虎眼,就说是还不是就行。” 主任医师只能老老实实回答:“是。” 院长说:“快,赶紧把他放了。” /81/81179/26369436.html 第一九零章 暂时不能动李文军 主任医师犹豫了一下,回答:“这个病人现在情绪不稳定,还有暴力倾向,现在放了不太好吧。” 院长的声音严厉起来:“你知道他是谁吗?就胡乱关起来。你是院长还是我是院长。你要是现在不赶紧把他放了,我就亲自来你们精神科接人。明天,你也不用来上班了。” 主任医师看了陈克己一眼。 陈克己淡淡转头打量办公室,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主任医师只能小声回答:“知道了,我马上去办。” 陈克己心里暗暗好笑: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敬酒不吃吃罚酒。还好他出来前就打电话找人了,不然还要跟他啰嗦半天,让陈子琛多受一会儿苦。 主任医师为了缓解尴尬,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才说:“可怜天下父母心,虽然陈子琛同志现在情绪不稳,不过有熟悉的环境,加上家人的开导,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陈克己装出没听懂的样子:“那意思是,我现在可以接他走了?” 主任医师艰难地点头:“是的。” 能让堂堂县人民医院院长都这么惊慌失措的人,不知道来头多大。至少是跟市里重要人物有关系的。 陈克己笑:“好好好,多谢您。那我们这就去吧。多耽搁一分钟,我儿子就多受一分钟的苦和委屈。” 主任医师站起来:“好。我带你去。” 他看见桌上的信封,忙拿起来:“这个道歉信,就不用了。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现在误会解开了就好了。” 刚才说得那么严重,现在却成了误会。你还算识相,不敢收这个,也肯配合。不然我肯定要叫你在本市都混不下去! 陈克己心里骂开了,脸上还是带着笑:“主任同志真是高风亮节,心胸宽广。这封道歉信,我还费了许多功夫写。” 其实里面就是一张空白信纸夹着钱。 主任医师更加心惊胆战。从头到尾都没告诉陈克己自己是主任医师,陈克己看来是已经把他打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 主任医师把门打开,解开了绑着陈子琛的带子。 陈子琛已经睡着了,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陈克己站在床边,身上的束缚带已经解了,意识到自己能出去了,立刻红了眼眶。 陈克己上前把他扶起来。 陈子琛脚软的厉害,下床的时候差点直接又跪下了。 主任医师忙说:“这是镇静剂的效果还没过去,明早就会恢复正常了。” 陈克己咬紧后牙槽:这帮人真是太过分了,打这么多镇静剂。要不是他要先带陈子琛离开,现在就把这里掀翻,闹个底朝天!! --- 陈子琛上了车,安静得像睡着了。 陈克己知道自己的儿子从小就有主见,这会肯定已经在筹划着怎么报复李文军。 他也不问,毕竟还有司机在,有些话不能说。 眼看矿区快到了,“文军实业”那四个大字,在月光下闪闪发亮,格外清楚,完全就看不到原本那几个已经锈得发黄发黑的字。 陈子琛忽然喃喃说了一句:“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把这几个字给拆下来,剁成碎片。” 陈克己淡淡地说:“放心,会有机会的。” ----- 回到家,关起门,陈克己说:“你先不要着急,李文军虽然可恶,可是这一次却算是帮了我。” 陈子琛满眼红血丝,脸色却苍白,嘴唇开裂,望着陈克己好像饿鬼一样,有点吓人。 陈克己接着说:“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做这个副矿长,做烦了,本来这一次该轮到我,谁知道却被那个姓郭的抢了先。” 陈子琛喃喃地说:“你的意思是……” 陈克己点头:“没想到,郭建光这才在这个位子坐了几天,他儿子就弄出这么多事情来。真是天助我也。所以现在先不能动李文军。我们还要用他。” 动了李文军,郭铭哲陷害李文俊的事情,不就不了了之了。 那陈克己怎么利用这一点? 陈子琛低声说:“那就再等几天。” ----- 李文军又画了几个之前在某家看见的趣味家具,拉的小推车,木质小铲车,挖机什么的让李长明做。虽然赚不了几个钱,可是李长明做得很开心,精神头十足,脸色都似乎比以前红润好多了。 李文军就当给他找个玩儿的事情,赚钱只是为了鼓励李长明,让李长明更有干劲。其实他一开始还是打算贴钱的。没想到工艺品柜台来问小家具的人比问石头器皿的人多多了。 今天李长明接了图纸,不像平时那样立刻就做,而是接着抽烟,说:“放一边吧,我等下来看。” 其实最近自从他开始木工活以来,抽烟的次数少了好多。李文军才知道原来以前,他是因为心里苦闷才抽烟。 今天忽然又一根接一根,是又有什么事吗? 李文军本来打算回去做双工对讲机电子元件的,现在不急着走了,在李长明身边坐下,说:“爸,怎么了?” 李长明看了李文军一眼,掐灭了手里的烟,沉声说:“郭矿长被人举报了,说纵容子女诬告他人,破坏生产。” 李文军皱眉:诶?奇了怪了。他压根没打算再去把郭铭哲怎么样,从哪里蹦出个人来举报。 李长明又说:“我知道不是你。因为你的气已经出了。举报郭矿长也没有好处。” 李文军想了想:那不就还跟郭建光举报王永青的目的一样吗?不用想,肯定是陈克己了。 李长明长叹了一口气:“不管郭矿长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是对我和你哥,确实没得说。他被举报,而且还是因为儿子的问题,自己也没做错什么,让我挺过意不去的。” 其实要说郭建光什么都没做,也没错。 可是包庇恶人,清楚实情却保持缄默,也是一种作恶;有时候这种恶人,比真正下手作恶的人,还要可恶。 因为这种人的存在,让受害者无法求助,无法自保,无法自辩,让作恶者以为可以永远逍遥法外,做更多的恶,让更多的人受害。 有的时候,还会把原本的受害者变成新的施害者。 李文军对李长明的话不置可否。 毕竟以李长明受过的教育,见过的人,经历过的事,是无法理解这些深奥含义的。 在李长明的思想里,有恩就是有恩,不管恩人的目的是什么。 /81/81179/26369437.html 第一九一章 让人啼笑皆非的调查 李长明又说:“我知道,你不喜欢郭矿长。因为他明知道郭铭哲诬陷你,这么多年却不出声为你证明清白。我开始也很生气。可是作为父母,想要保护孩子的心,是一样的。他可能只是犹豫了一下,就发现已经无可挽回,一错再错。其实当年,你被人诬告说耍流氓的时候,我还有过那种龌龊的思想,为什么不是别家的孩子。为什么你这么倒霉,会被人抓到。” 李文军惊讶地望着李长明。 李长明眯眼望着远处蛙鸣喧闹的田野,说:“虽然这种念头一闪而过,但是确实能证明,我为了保护你,也有做坏事的念头。” 李文军默然了,许久才说:“我不举报他,但是也不可能救他。我不是救世主,我也不是圣人。作为成年人,不管是谁,都该承担自己犯错导致的后果。这才叫公平。” 他如今想想,他当年要不是那么傲气,被举报的时候,肯定会有更多的人出来为他担保,证明他的清白。 所以他也算是为自己的错误承担了后果。 所以,凭什么郭建光和郭铭哲就不用承担后果,可以为所欲为?! 李长明再不出声,又拿出一根烟来。 李文军说:“爸爸,少抽些。这种事,你发愁也没有用。你没有责任,也帮不上忙。” 李长明点点头,把烟又收了回去。 李文军这才起身去了。 ----- 因为王小山的事情,市里对这次针对郭建光的举报很重视,专门派了人下来询问情况。 郭建光把一间会议室专门安排给专员用来询问。 首先被叫去的就是郭铭哲。 郭铭哲自从那天被杨璐拉着去秦红玲家道歉之后,像是忽然醒过来了,也不憋在家里了,而是整天往图书馆跑,看书查资料。 今天被叫去会议室问话,他心里虽然害怕,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只想着躲开。 专员和郭铭哲面对面在会议桌的两边。陈克己坐在专员身边。 郭铭哲的手在桌子下绞成一团,脸上却很淡定。 陈克己暗暗惊讶:几天不见,这长不大的小子好像忽然成熟了许多。 专员说:“你不用紧张,我们就问几个问题。” 郭铭哲说:“好。其实我也可以为您节省点时间和精力。” 专员挑眉:“怎么说。” 郭铭哲:“我把事情讲一遍,您看有什么不清楚的,再问我。” 专员没想到他这么坦承,点头:“行,你讲。” 郭铭哲把王小兰怎么找到他们,跟他们说了什么,然后他们又是怎么谋划陷害李文军并且实施,自己又是怎么被告发,怎么给秦红玲赔礼道歉的过程详细讲了一遍。 专员深吸了一口气,说:“很清楚了,谢谢你的坦白。” ----- 然后被询问的是王小兰。 王小兰也是一脸淡定。 专员说:“我要问你几个问题。” 王小兰说:“不用问了,就是我指使的。我那个时候追求李文军不得,就想搞臭他,结果一错再错。我深深地伤害了李文军同志和秦红玲同志,我应该受到惩罚。” 专员一更:都这么快交代,还有啥可问的? 王小兰又说:“我内疚了五年,也害怕了五年,就像听见楼上扔了个靴子在地板上,等另外一个靴子落下来一样。现在另外一个靴子落下来了,我倒是觉得轻松了。组织对我做出任何惩罚我都接受,只有一个要求。这都是我个人所为,跟任何人没有关系。我父母亲都不知情,所以请组织惩罚我一个就好,不要连累其他任何人。” 专员沉默了一下,才说:“这个事情,我也不能做主。你先回去等消息吧。” ---- 霍段明已经在全矿人面前交代得很清楚了,所以专员询问他的时候,问了几句话就放他出来了。 然后专员把李文军请了过来。 这才是重头戏。 因为李文军是受害者。 只要李文军强烈要求追究责任,王永青,王小兰,郭铭哲、郭建光就一个也逃不掉。 ----- 李文军在专员面前坐下,见陪伴专员调查的是陈克己,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悠然等着专员说话。 专员表情严肃,眼带同情。 他本以为这个受害者在多年含冤终于真相大白之后,会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向他哭诉自己受到的不公平待遇,然后他就可以扮演包青天的角色,在这一次审查中大放异彩。 结果李文军表情淡然,神清气爽。 专员和蔼地问:“李文军同志,你有什么诉求,都可以说。” 李文军习惯性地用食指轻轻点了两下桌面,淡淡地回答:“我没有什么诉求。” 陈克己原本想让李文军说出要求撤掉郭建光,将王永青从矿长降级为科长的要求,没想到李文军轻飘飘的回一句“没有诉求”……. 他有些着急了,毕竟这才是他费心举报,想到达到的目的。 攥紧了手才能在脸上保持着微笑,他说:“文军同志,不要害怕被报复,不要担心家里人的安全。有组织为你做主。” 他这句话是在暗示专员,李文军说这些话,是因为受到了某些人的威胁。 无中生有也好,空穴来风也好,只要让专员怀疑就好。 陈克己见李文军依旧丝毫没有打算控诉的意思,又说:“你本来成绩很好,完全可以考上大学,前途无量。那几个人害得你从高一就辍学,只能在维修车间当电工,老师们都很为你惋惜,你自己就不觉得可惜吗?” 专员果然皱起眉头来,对李文军说:“实话跟你说,这一次是组织要彻查此事,防止国家干部纵容子女,想立个典型。你尽管说,市里有领导为你做主。” 李文军差一点笑出声来。 他要想找人做主,早跟陶光明说了,那需要等到现在。 以陶路遥那疾恶如仇的个性,绝不会坐视陶光明的好友受这样的冤屈而不管。 再说陈克己已经说了那么多了,他还需要说什么? /81/81179/26369438.html 第一九二章 尽管封,李文军不怕 李文军淡淡地说:“专员同志,可能我刚才说得不够清楚,现在就再跟专员详细说一遍。我没有诉求。我现在过得挺好的,当电工也没什么不好,我挺喜欢这个工作的。那件事确实对我有影响,但是影响不大。而且几个人这几年都受到了良心的谴责,也被矿区的同志们批评教育了,所以我不想追究了。” 他太明白陈克己的心思了,怎么可能让自己被人当枪使。再说本来矿区里所有人现在对他就是又爱又恨。王永青已经是条落水狗了,没必要再踩一脚。 郭建光在井下和其他一线单位的威望还是挺高的,那天还屈尊降贵地专门上秦红玲家道歉,已经赢回了部分民心。他要是再要求惩处郭建光,会把一线工人都给疏远了。连累这李文勇从此就不好在井下开展工作了。 专员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李文军同志年纪轻轻却心胸开阔真是难得。这样,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尊重你的意愿。” 陈克己咬牙想:现在只能期望秦红玲能哭哭啼啼要求惩罚那几个人了。 ----- 专员看见秦红玲,眼里才真正显出同情来,声音都比方才要温柔好几分:“秦红玲同志你受委屈了。” 这是来自组织和长辈的问候,秦红玲一听立刻红了眼。 陈克己暗喜:很好,这个开端太好了。 专员说:“为了补偿你的损失,组织上决定给你在矿区安排一个工作。” 秦红玲一愣,小声说:“谢谢领导和组织。” 专员又说:“你还有什么要求吗?比如惩罚凶手。” 陈克己忙说:“是的,这一次有组织和专员领导做主,你不用害怕,大胆讲出来。” 秦红玲想了想,问:“李文军同志怎么说?” 陈克己说:“你别管李文军怎么说。你自己怎么看。” 秦红玲望向专员。 专员说:“他说不追究。” 秦红玲咬着唇,垂眼沉默了许久:“我也不追究了,组织觉得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陈克己差点一口气没抽上来。这个秦红玲是当了五年过街老鼠,脑子傻了吗?怎么也这么说? 专员点头,满脸欣慰:“黄铁矿年轻一代大部分觉悟都很高,都是宽宏大量的好同志。真是难得。说明黄铁矿的子弟学校教育教得好。” 文体的主管是郭建光。这件事本来发生在学校,也算是郭建光主管的单位出了问题。陈克己想利用这一点让上面对郭建光产生不满。 没想到最后竟然还给郭建光增光了。 真是气死了。 ---- 李文军慢悠悠走回家。 顾展颜牵着点点在门口张望,李文军嘴角不由自主就往上扬,加快了步伐。 他抱起点点,狠狠亲了一下:“这么热,点点怎么不在里面画画,跑到外面来。” 点点认真地说:“等爸爸。” 顾展颜担忧地问:“怎么样?” 李文军笑了笑:“放心,我可是受害者。”只要有她们在家里等他,他就能强大到任何一个人都别想伤害他。 顾展颜也忍俊不禁:“你这样子,一点都不像受害者。” 李文军咧嘴:“是吧,你没看到那个专员的表情。估计郭铭哲和王小兰的样子比我要惨很多,所以专员有点迷惑,到底是谁害了谁。” 顾展颜捂着嘴笑:“没见过你这种的。” 李文军搂着她的肩,在她脸上亲了一下:“你喜欢就好。” 顾展颜嗔怪地拍了他一下:“你又皮,当着孩子也不收敛。” 李文军故意叫:“哎呀呀,好疼。” 点点立刻说:“妈妈不可以打爸爸。打人是不对的。” 李文军嬉笑着说:“是的,妈妈不可以打爸爸。谢谢点点。” 顾展颜哭笑不得。 ----- 虽然李文军和秦红玲都说不追究,市里矿业局还是把郭建光降为了副矿长。王永青再次被降级,成了科长。 陈克己终于如愿以偿坐上了矿长的宝座。 大家都感叹,真是“皇帝轮着做,今年到我家”,一个月,一个月!矿长副矿长轮了一圈了。就跟走马灯似的,起起落落看得人眼都是花的! ----- 听说陈克己一上任,就向市矿业局举报,说“文军电子厂”进行了太多无关业务,李文军也没当回事。 当时跟矿区的协议就是矿区不得干涉“文军电子厂”的经营。王小山已经触了霉头,受了教训,陈克己不会这么傻,又来自找没趣吧。可能是新官上任三把火,那就随便他烧吧。 可是一大早,李文军就接到了电话,是柳冬生从办公室打过来的:“军少你快来,他们带着人来封厂子了。” 柳冬生现在有时候一大早就去打扫卫生,跟老王头说说话,还牵着黑条出来溜溜。 李文军听他这么惶恐,不像是开玩笑,有点懵,问:“是谁?” 柳冬生说:“陈矿长。” 然后电话里传来老王头的怒吼:“你们敢过来试试,我打死你们。” 还有黑条的狂吠声。 李文军忙挂了电话:“别慌,我马上来。” ---- 李文军骑着自行车一路狂踩,三分钟就到了电子厂门口。 老王头拿着棍子在门口挥舞,黑条在他身边露出白牙,唾沫四溅地大声吠叫,把手里拿着封条的周立国给拦在门口。 李文军忙叫了一声:“老王同志。” 老王放下棍子:“厂长,你来了。这些混蛋忽然就来封厂子。” 李文军对他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激动,然后问周立国:“周主任,怎么回事?” 周立国深深叹了一口:“矿业局批复了陈矿长的举报,勒令‘文军电子厂’整改。” 李文军皱眉:矿业局明明清楚他和矿里的协议,怎么也跟着一起发疯?而且之前王小山搞事情的时候,矿业局还是支持他的。怎么忽然就转了风向? 周立国抬了抬拿着封条的手:“所以陈矿长一早就叫我来贴封条。” 他好委屈,矿长跟走马灯是的轮换,谁上来都折腾他,让他来做坏人。 其实他也不想封了电子厂。他还在电子厂兼职,是受益者,现在却要亲手把自己的财源断了。 现在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后戳他脊梁骨说恩将仇报了。 特别是井下工人和对面维修车间的人。 /81/81179/26382969.html 第一九三章 你要乖一点 李文军点头:“我知道你也有你的难处,封吧,我不怪你。” 老王头急了:“厂长,你怎么让他们封。” 李文军又说:“能不能把封条贴在车间的门上。毕竟老王同志住在这里,封了大门让他生活挺不方便的。” 周立国想了想:“可以,反正让我来封厂子,没说封哪个门。” ----- 等周立国走了李文军安慰了老王头:“工资照发,你不要担心。” 老王头直叹气:“嗨,我不是为我自己担心,我是为你担心。我最多回去捡垃圾,有什么好怕的。” 李文军低声说:“我怕这是别人的阴谋,半夜来偷我的元件。所以要麻烦你帮我看着。” 老王头一愣,然后重重点头:“你放心,我绝不会马虎,一定好好看着这里。” 对面维修车间的人早就出来观望了,这个时候过来一个个安慰老王头:“放心,这里都封第二回了,军少很快就能让人把这封条给撕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你们对我的信心太足了。” 郑跃华咧嘴笑:“你赚钱压根就不需要这个厂子。这个牌子只是让顾客好找你一点。” 李文军嘀咕:“怎么没有人担心我呢?” 张爱华说:“最近数钱数得太累了,你就当放个假。反正最近接的单都发出去了。” 李文军想想,也是。其他电子厂从他这里拿了单工对讲机的元件,短期内也不会找他了。 ----- 李文军交代了几句,又回家去了。 顾展颜问:“怎么样?” 李文军笑:“没事,封了就封了。反正最近也没接单子。” “也是。”顾展颜不想显出太担心的样子让李文军心里更不舒服,点头,“啊,对了。刚才陶光明打电话来,说让你有空去一下他那里。” 李文军想了想,应该上次剩下的几块玉料都雕好了。陶光明想让他去看看。 李文军给陶光明打了电话,说他立刻就来,然后骑着车去了县城。 陶光明站在农贸市场办公室的门口等他。 李文军揶揄他:“呦,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出门迎接我。” 陶光明咧嘴笑:“这话说的,我那次不是站在门口迎接你?再说,我这不是怕你想不开么?” 李文军笑:“啥想不开。” 陶光明转身进去,边走边说:“还有啥?不就是你们新任矿长干的那点事呗。” 李文军恍然大悟:“你小子消息挺灵通的。” 陶光明叹气:“你的好朋友,赵林一早就打电话来向我求救。说实话,赵林对你还真是没得说。” 李文军心里一暖:“噗,这家伙真是太操心了。我都不担心,他担心啥。” 陶光明说:“就是,有啥好担心的。大不了不做对讲机。好好跟我搞玉石。这个才是一本万利的事情。到处走走,捡捡石头,就有花花绿绿的钞票流进来。” 李文军笑:“我知道你恨不得我把矿山给包下来,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现在放开手脚做玉石生意,不安全。” 陶光明歪头想了想,问:“那你觉得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李文军被他绕口令一样的问话逗笑了:“我哥当上矿长的时候。” 现在多有掣肘,就连电子厂都是要仰人鼻息,干得太不痛快了。 虽然李文军一般说到做到,可这句话还是让陶光明很吃惊。 他抿嘴,好一会儿才问:“你有计划了?” 李文军摇头:“没有。” 陶光明一脸鄙视:“你连计划都没有,就敢想这事?”不是他小看李文勇,李文勇现在还只是个队长。要当矿长就要再升三级。李文勇一没有文凭,二没有管理经验,这个矿长是随便能当的? 就算李文勇真有这个能力,矿业局也不敢这么干。 李文军笑:“你在心里数一数,除了我哥,现在矿区还有谁更适合当矿长。” 陶光明默默把矿区的人过了一遍,同辈人里,除了李文军,果然就是李文勇最合适了。 可是李文勇再合适,也才二十多岁。 李文军肯定是气糊涂了,才异想天开。 陶光明懒得跟他争了,转身从保险柜里把那三块雕好的玉器拿出来。 每一件,他都找人定制了合适的盒子。 玉器摆进去以后,身价顿时高了不少。 李文军对做出来的效果很满意。孙老头的手艺真是没得挑。 “挺好的。你都可以在我开始定的价格上涨价百分之二十到三十,到时候你根据现场情况随机应变。” 他知道陶光明这是要去参加港城的一个珠宝玉器展。 陶光明其实想涨价百分之四十,听见李文军这么说就放心了。他点头,把玉器收起来,问:“我要去港城,你有什么东西要我帮你带吗?”说完还瞟了一眼李文军的包。 李文军想了想:“你要是方便,帮我带块手表吧。” 陶光明高兴得一拍桌子:“你终于想通了。要什么牌子?劳力士?还是江诗丹顿?” 李文军说:“不用那么贵的,普通全自动机械表就行。雷达、天梭都可以,看你能买到哪个牌子。” 现在上海产的机械表,必须手动上发条,他总是忘记,导致手表停了也不知道。 陶光明又在心里暗暗吃惊了。这家伙绝对是个怪物,明明没出过国,却知道这么多瑞士手表的牌子,还知道大部分国人都不知道的全自动机械表。 不过就算他问李文军也没有用,他肯定又说是从书上看来的。 “行。”陶光明点头,想了想,又郑重地说,“我要去五天。你乖一点,不要惹祸,有事等我回来。” 李文军哭笑不得:“我去,我是三岁的孩子么,要你这样交代。再说,我能惹什么祸,还要你来帮我擦屁股?你就放心去,不用那么赶时间。” 陶光明摇头:“你主动惹祸就不会,但是我担心那些小人不会放过你,会来招惹你,反正不管怎么样,你都要把一口气憋回去,等我回来再说。实在紧急,就找我姐,我姐肯定会帮你。” 李文军很感动,可是脸上却还装出无所谓的样子:“你就赶紧去吧,婆婆妈妈的。就一个礼拜不到,我这里还能翻天了不成。” 陶光明笑:“嗯,有可能。” 他静了静又说:“你说,我给她带点什么好,能让她不反感又实用,还能一直留着。” /81/81179/26382970.html 第一九四章 疯得可怕 李文军知道他说的“她”是季如诗,想了想说:“季团长虽然是文工团的,却是个很踏实的女同志,所以首饰这些她未必喜欢,你可以给她买淡的香水,比如香奈儿五号。那个瓶子,女孩子都喜欢,就算香水用完了,也能收藏很久。” 陶光明心里又波涛汹涌了一阵:这个怪物,一个大男人,连香奈儿五号都知道。 他点头:“这个主意真不错,那就它了。” ----- 封了李文军的厂子,陈克己立刻任命陈子琛为厂长成立了“子琛工艺品厂”。 一天就把公章刻好了。 办公地点就在机关陈子琛的办公室。 说白了,就是在陈子琛办公室外面挂了块牌。 陈克己知道他们现在还不能动电子厂,就算拿过来,下场也会跟王小山和郭铭哲一样。 他们的算盘是,只要按着李文军不让他动,一点一点把李文军的业务接过来,他们最后可以把李文军的厂子都弄到手。 ----- 陈克己叫了周立国过来:“周主任。麻烦你有空的时候带人去把铁路桥上‘文军实业’那几个字给拆了。” 周立国说:“不行啊,陈矿长。” 陈克己沉下脸:“怎么?周立国同志,难道到现在你还要维护李文军?” 周立国忙说:“不是的。关于这个厂名牌子的事,矿里早跟李文军有协议。当时是因为矿里欠了李文军对讲机,所以用这个厂名牌子来抵押金。协议上说得很清楚,以后谁要拆厂名牌子,谁先付清这个钱。” 陈克己抿嘴:“谁跟他签的协议?” 周立国小声回答:“郭副矿长。”当时还是郭矿长来着。 陈克己皱眉问:“多少钱?” 周立国:“五百块。” 陈克己倒吸了一口气。 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他新官上任不可能这么大手大脚的。 本来早就看那个牌子不顺眼了,好不容易熬到把郭建光给弄下来,谁知道,他竟然动不了那牌子。 而且租对讲机的是前前任矿长王永青,搞坏对讲机的是前任矿长郭建光。 结果最后痛苦的是他。 他就是那个冤大头。 陈克己越想越生气,一拍桌子:“怎么会欠那么多钱?!真是乱弹琴!” 周立国抿着嘴不出声。当时签这个租对讲机协议的时候,明明陈克己和郭建光都在边上的。 他们两还表了态,说两台不够要四台。 这会儿,又来拍桌子。 他可不背这个锅。 陈克己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行了,知道了,你下去吧。” 周立国忙鞠了一躬出去了。 他关上门,擦了擦额头的汗。 别说,李文军还真是有远见,好像一早就知道郭建光坐不稳矿长的位子。 只要这个位子一换人,肯定就会不认牌子的事,到时候押金什么的就打水漂了。 李文军当时也是好心,不想让周立国为难,才提出厂名牌子的事。 说来说去,矿区里,真正为他着想的,只有李文军了。 可惜他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坐在这个位置,要吃这口饭。 不然就应该坚定地支持李文军,才算是有点良心。 ----- 李文军不在意厂子被封,却很在意陶光明交代的话。 那家伙看着吊儿郎当,却从来不会无缘无故说这种话。 吃晚饭的时候,他特地把李文勇叫到一边说:“哥,最近你去下井的时候注意安全。暂时不要帮我带石头回来了。” 李文勇点头:“放心,我知道,等你的厂子恢复生产再说。” 李文军其实不是怕原料堆积,而是怕陈子琛看出什么门道来。 毕竟那家伙现在像疯狗一样,天天盯着他咬。 ----- 陶光慧正在办公室忙碌,楼下的保卫室同志跑上来敲门说:“那个陈子琛又来了。”这个保卫室还是上次陈子琛大闹百货商店之后,上级领导才决定设置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起作用了。 她已经听陶光明说了李文军的厂子被陈克己封了的事情,越发讨厌这一对父子。 陶光慧皱眉说:“我下去看看,要同志们先不要动。” 她跟着保卫室的同志下到楼下大厅里,老远就听见陈子琛的声音:“你们怎么敢擅自把我的商品给撤了。要撤也是撤‘文军实业’的东西,李文军的厂子都被封了,为什么撤我这个清清白白厂子生产的东西。” 陶光慧冷冷地说:“吵什么?你在精神科病房待的时间还不够长吗?” 陈子琛一听她还敢提精神科病房的事情,更激动了,拍着柜台:“为什么正儿八经的商品不卖,要卖这种厂子都被封了假冒伪劣商品。大家来评评理。我有介绍信的。我的鱼缸是‘子琛工艺品厂’生产的。” 本来在柜台边看“文军实业”东西的顾客,一听陈子琛这样说,立刻都走开了。 陶光慧凉凉地说:“这位同志,我们百货商店卖什么东西是我们的自由,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手画脚了。” 陈子琛丝毫没有觉得自己不对,梗着脖子说:“大家都是革命同志,凭什么他的东西能卖,我的不能卖。” 陶光慧冷笑;“因为你的卖不出去。唯一销售出去一个,都是你自己买走的。你的商品放在这里占用社会主义的资源,还产生不了效益,就是破坏社会主义经济。” 要用这个腔调说话,陈子琛肯定不是她的对手。 她见过多少当官的?陈子琛见过多少? 陈子琛哑口无言。 陶光慧步步紧逼:“你之前已经来闹过一次了,还被抓进了精神病院,现在又来闹,是上次没讨到便宜,这一次又想来敲诈我们吗?” 大家一听这个人原来就是上次在百货商店大吵大闹,还差点打伤人那个,纷纷指责他。 “年轻人,要点脸吧,还好意思来闹。” “你那屎黄色的鱼缸,谁稀罕啊。” “这种疯子就应该赶出去。” 陈子琛一听人家叫他疯子,立刻气血上涌,瞪着血红的眼睛转头挨个扫过看热闹的人:“是谁?是谁刚才说我是疯子?有本事说,有本事站出来跟我对质吗?” 看热闹的人一见他这副表情,好像要吃人一样,吓得纷纷后退。 /81/81179/26382971.html 第一九五章 只能叫公安了 陶光慧一招手,保卫室的人上来,一边一个,夹着陈子琛,把他拖了出去。 陈子琛越发疯了一样,扯着嗓子叫:“我的东西,我的东西,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是要明抢吗?” 话音刚落已经有人把他的两个鱼缸抬出来放在他的脚边。 “东西还给你了,不要在这里扰乱我们的正常秩序了。” “以后不要再来我们百货商店了,这里不欢迎你。” 陈子琛扯着嗓子叫了一句:“你们这些资本主义的余孽,这是欺压劳动人民。” 有人在后面笑:“神经病。” “就是,病得不轻。” 陈子琛立刻回头。 后面来来去去的人,哪里看得出是谁在骂他? ---- 陶光慧忙了一会儿,始终觉得心里不踏实,打电话到最靠近门口的服装柜台,问:“陈子琛走了吗?” 服装柜台的售货员说:“没有。他把他的鱼缸在摆在外面卖。” 陶光慧被气笑了:“摆在哪里?” 售货员回答:“我们商店门口。谁要进来他就拦着谁说一大堆,人家不理他,他就骂人。” 这混蛋真是疯得可怕…… 陶光慧叹了一口气:“我下来处理。” 陶光慧挂了电话又下来了。 陈子琛拦着人说:“这里是资本主义封建残余,不要进去,你们会被毒害的。只有我这两个鱼缸才是根正苗红的劳动人民用品,买一个吧。” 本来想进来的人被他缠的不行,只能走了。 把一个人赶走了,他又去拦另外一个,又是一套差不多的说辞,反正横竖就不让人进来。也不管对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有些女同志还没靠近,远远看见这个情形就被吓跑了。 有人好不容易进城一次,着急进去买东西,却被陈子琛拉着,不由得上火,骂他:“你这个同志怎么这样,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 陈子琛一下就倒在地上:“哎呀,打人啦,骂人了,快来看啊,土匪打伤劳动人民了。” 那人一看这人不对劲,不想惹麻烦,犹豫了一下,还是只能离开了。 陶光慧气得咬牙切齿,冷冷地对保卫室的人说:“打电话给公安局。” 陈子琛大笑:“怎么,上次把我塞进医院,我马上就被放出来了,你觉得还不够,这一次又要叫公安局的人来吗?” 陶光慧说:“你现在认错,赶紧离开还来得及。” 陈子琛义正词严:“我行得正站得直,怕什么。公安同志来了也会为我主持公道。” 陶光慧点头:“行,大家都作证啊。我实在是仁至义尽了。他已经在这里闹了一上午,严重妨碍了我们百货商店的正常营业。我也是迫不得已才通知公安局的。” 顾客们都被陈子琛骚扰到不行,想买东西买不了,现在听陶光慧这么说,也个个点头:“是是是,我们都可以作证,这个人故意捣乱。经理同志赶紧通知公安局的人过来吧。” ---- 不一会儿,警笛由远至近,大家立刻让开了一条道。 公安局的摩托车带着风停在百货商店门口。 陈子琛不等陶光慧说话立刻迎上去,对穿着制服的那一位说:“你好,公安同志。我是黄铁矿的技术科科长陈子琛。我生产的黄石鱼缸,做工精美,深受顾客喜欢,以至于‘文军实业’的鱼缸卖不出去。百货商店的经理跟‘文军实业’的李文军串通一气,为了提高‘文军实业’的销售量,恶意打压我,把我的产品撤下了柜台。” 那位公安同志一声不吭听着,等陈子琛说完,才看了一眼旁边那位穿便衣的同志。 穿便衣的同志问:“陈子琛同志说完了?” 陈子琛有些懵,点头:“大概情况说完了。” 穿便衣的又问陶光慧:“陶经理,请你详细说说情况。” 陶光慧跟穿便衣的人握了握手:“谢谢局长同志亲自来处理这件事。” 其实这个穿便衣的是谢忠国。他今天本来调休。一听是百货商店报案,公安局的人不敢大意,报告给了他。谢忠国很重视,来不及换制服直接从家里来的。其实他刚才扫了一眼地上的情形,就知道了个大概。 陈子琛一看原来这个才是领导,忙又凑过去,想把陶光慧隔开,捉住谢忠国的手:“局长同志,不好意思。我没认出来。我的情况是这样的……” 谢忠国沉下脸:“陈子琛同志请自重。刚才已经让你反映过情况了。现在轮到别人说,请你保持安静。” 陈子琛急了:“不是,我还没说完。” 谢忠国淡淡地说:“没说完,也等一下,听听别人怎么说。”陈子琛那天差点打伤人,被抓到精神科去的事情,其实已经有人告诉谢忠国了。所以刚才陈子琛病急乱投医自报家门的时候,他也没有出声。 陈子琛还要嚷嚷,身后穿制服的人喝了一声:“老实点,让你安静就不要出声。” 陈子琛被吓得打了个哆嗦,不敢出声了。 谢忠国望向陶光慧:“陶经理慢慢说。” 陶光慧指了指地上的鱼缸:“其实情况很简单明了。他看见我们百货公司经营售卖的‘文军实业’鱼缸销量好,就仿造了一模一样的,要求我摆在柜台上卖。” 陈子琛一听又生气了:“放屁,什么我仿造他的,明明是李文军那个混蛋仿造我的。” 陶光慧没理他,接着说:“我本着公平公正、百花齐放的原则,同意给他一个月时间试卖。结果销售情况很不理想,唯一卖出去一个,还是他自己买走的。所以,我们百货商店领导小组讨论决定把他的鱼缸撤下来还给他,毕竟这个鱼缸比较重,而且占地方。” 陈子琛叫:“你胡说,明明是你们不好好推销经营我的产品,还说是我的产品不好,就是阶级迫害。” 陶光慧叹了一口气:“现在您也看到了。他接受不了这个结果,就这样大吵大闹,辱骂甚至威胁要殴打顾客。从早上八点到现在,所有顾客同志都被他拦在了外面,我们一单生意也没能做,严重妨碍了我们的正常经营。请公安局的同志协助我们恢复正常经营活动。” /81/81179/26382972.html 第一九六章 就是不死心 百货商店一直是县里的龙头单位,如果陶光慧说经营活动受到妨碍要求公安局配合恢复正常经营,公安局是不能拒绝的。 更何况,谢忠国很了解李文军和陶光慧的为人。 李文军怎么可能为了一个两块钱的鱼缸去仿冒别人。 再说一查销售记录就知道谁先开始售卖,立刻就知道谁仿冒谁了。 陶光慧作为百货商店经理,肯定是卖最好卖的东西,也不会为这种事撒谎。 百货商店一直是各种无赖,小偷,觊觎的地方。 谢忠国刚好想要立个典型,搞个政绩,今天真是赶巧了。 他走到围观的人面前,转头四顾,等议论的声音静下来,才朗声问:“各位同志中有没有早上就在这里的,能不能说一下情况。” 刚才被陈子琛拉着不能进去的人立刻举手:“我说,这个疯子拉着我不让我进百货商店,嘴里骂骂咧咧的,跟旧社会的恶霸一样,真是太可恶了。” 另外一个女同志忙说:“就是,也不管是谁,他就来拉。他还来拉了我的手,跟流氓一样。” 旁边更多的人说:“公安同志情况很清楚了,没什么好问的。快把他抓走吧。让我们好进去买东西,这都耽误一早上了。” “就是,好不容易从乡里来一趟都耗在这里了。” 谢忠国回头看着陈子琛:“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不要说我们冤枉你了。” 陈子琛指着那些人:“他们都是收了好处,才胡说八道的。” 谢忠国沉下脸:“你可不要乱说话。没有证据污蔑广大人民群众,我可以告你诬告的。” 陈子琛笑:“哦,我知道了,你跟他们是一伙的,都收了李文军的好处。” 围观的群众叫了起来:“不准你随便侮辱公安同志。” “胡说八道,他就是个疯子。不要跟他多说了。” 谢忠国一挥手:“把这个破坏社会主义生产的坏蛋抓走。” 然后穿制服的公安同志上来,给陈子琛戴上了手铐,直接拉到警用摩托车上按着坐下了。 陈子琛这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脸色发白不出声。 谢忠国跟陶光慧握了握手:“我先走了。” 陶光慧一脸诚恳和感激:“谢谢局长同志。” 谢忠国坐上摩托车呼啸而去。 围观的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陶光慧说:“不好意思,耽误各位同志的时间了,现在各位可以放心进来买东西了。” 围观的人一拥而入,然后各个柜台的售货员都开始忙碌起来了。 陶光慧长出了一口气,皱眉看了看还被摩托车扬起的灰尘还没完全飘落的街道:这件事怕是还没完。 这个陈子琛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被关在精神病房都能一个晚上就被放出来。 ----- 陈克己接到县公安局的电话,说陈子琛破坏百货商店的正常经营秩序,被抓去关了拘留。 他很惊讶,早上陈子琛说要去百货商店跟陶光慧谈一谈重新把产品摆上柜台的事情,就算是谈得不顺利,也不至于被公安给抓起来。 陈克己问:“具体什么情况,能说一下吗?” 公安的态度很严肃:“你过来就知道了。”然后就挂了电话。 陈克己只能立刻叫司机开车去县公安局。 连司机都忍不住叹气:大半夜的去精神科,大早上的又去公安局。这个矿长的位置果然坐不得。 其实谢忠国也没有打算关陈子琛太久,刚才一来是为了树典型给人看,二来是碍于陶光慧的面子。但是,虽然不打算关他太久,该教育的还是要教育一下。 所以陈克己来了以后,谢忠国亲自接待了他。 陈克己问:“谢局长,早上他说要去找陶经理办事,怎么就成了扰乱正常经营秩序了。” 谢忠国说:“他阻拦顾客,不让顾客进百货商店买东西。还威胁辱骂顾客。这还不叫扰乱经营秩序?” 陈克己抿嘴:这些事情,他们说是就是。 谢忠国像是猜到他的心思,说:“我们询问了现场的多名围观群众,证实了这件事。你要是不信,可以再去问问。” 陈克己冷笑一声:人都走了,还有什么问的。 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最理智的就是好好认错,先把人弄出来。 “肯定是陈子琛的不对。我带他回去一定好好教育他。”陈克己一脸诚恳地说。 谢忠国也管不了他是真心还是敷衍,反正跟他没关系。 他严肃地说:“这一次,我们念在陈子琛同志年轻,又是初犯,就从轻处罚,让你带回去教育,就算了,如果还有下一次,我们肯定要从严处罚他。你们跟李文军有什么矛盾尽量在矿区内解决。” 这意思很清楚,他不管黄铁矿里面怎么内斗,反正不要在他的地头上撒野就行。 陈克己听明白了,点头:“知道了。多谢谢局长提醒。” 也是,出了矿区就不是他的管辖范围,太嚣张讨不着好,还落人口实。 ----- 陈克己被公安同志领着去拘留室,把陈子琛放了出来。 陈子琛又是一副霜打了的茄子的模样。 陈克己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回去说。” ----- 回去的路上,司机一直从倒后镜悄悄看陈子琛,怕他半路发疯。 陈子琛上了车就睡,倒也没觉得他有什么不正常的,便放下心来。 --- 两父子到了家,关上门。 陈克己说:“这样闹不行。陶光慧明显是跟李文军一伙儿的。你要向上级主管部门反映,最好让李文军再也不能生产任何东西,陶光慧就只能放弃他了。” 陈子琛望着陈克己:“检举揭发。我知道。他搞封建迷信,这一条就足够让他一辈子都起不来了。” 陈克己说:“你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要被人带偏了。” 陈子琛深吸一口气:“好,李文军那家伙道行太深,每次都能把我刺激得忘了本来的目的。以后我一定注意。” 其实李文军这几次压根就没出现,刺激个屁。 陈子琛这就是推卸责任,不肯正视自己控制情绪的能力不足。 真是干啥啥不行,甩锅第一名。 ----- 陈子琛就拿着举报信去县工商局和县政府了。 他举报李文军的产品搞封建迷信,向革命群众推销风水鱼缸。 工商局一听,这个事情挺严重的,于是局长亲自接见了陈子琛。 局长说:“陈子琛同志反映的情况很重要,虽然李文军是黄铁矿区的人,本来不归我们管,不过他如果在县城里售卖封建迷信商品,我们就要好好查一查了。” /81/81179/26395555.html 第一九七章 谁做矿长谁倒霉 陈子琛一脸真诚:“是的,作为他的同事,我本来是不想举报他。可是他的厂子都被封了,还要把无证生产的商品拿到县城里来荼毒不明真相的人民群众。我实在是看不下去。” 局长问:“嗯,具体是什么封建迷信商品呢?” 陈子琛说:“鱼缸。他说他的鱼缸可以转运招财。” 局长脸色一僵,其实他的办公室里也摆了一个。招财不招财他不知道,反正养的鱼挺好的,活蹦乱跳。 陈子琛接着说:“他这不是骗人吗?偏偏还有很多愚昧的同志信了他。” 局长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你说的情况,我们清楚了。不过你有证据吗?” 陈子琛胸有成竹地说:“有,问一问顾客就知道了。买过他鱼缸的人肯定都听他说过这一套封建迷信的宣传。” 局长有些不以为然:他就没见过李文军。当时去百货商店一眼就看上了这个鱼缸,就觉得它的造型大气稳重,颜色搭配挺好看的,高雅美观又不会死气沉沉。 可是他怕自己直接拒绝陈子琛,陈子琛又要说他工作不负责,便说:“这样吧,我们去调查一下,你留个电话。有结果了我们通知你。” 陈子琛也知道没可能自己一说,对方就信,站起来说:“好,辛苦局长同志了。请您尽快铲除这个社会主义的毒瘤。” ----- 工商局局长送走了陈子琛立刻给陶光慧打电话。 陶光慧一听,果然陈子琛还没有善罢甘休。 其实李文军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见谁就说这个是招财鱼缸,也就最多会跟她和陶光明这两个熟人说说笑而已。 就算退一万步不说,销售员为了推销商品可能说过一两句。买了这个鱼缸的人也不会承认自己是出于这个目的买的。不然岂不是承认自己搞封建迷信那一套? 陈子琛的心智果然还是不如李文军,竟然蠢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也不辩解,只说:“我一个人说可能没有说服力,我刚好留了几个买了‘文军实业’鱼缸客户的单位电话,局长同志打过去问问。看看他们怎么说,我们销售员同志在介绍商品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跟封建迷信有关的话。” 工商局长还怕陶光慧不配合,听见陶光慧这么说,松了一口气:“这样最好。” 他单独询问,陶光慧不介入不在场,到时候谁也抓不到错处。 于是工商局长就按照陶光慧给的单位电话一个一个打过去找人问。 结果那些顾客异口同声地说,“文军实业”的鱼缸在销售的时候,丝毫没有做任何宣传。他们都是自己一眼看中就买了。 倒是旁边那个黄色的鱼缸,有白白净净的年轻男同志总是在宣传,说什么“帝王之色,招财进宝。”那个才是封建迷信。 工商局长忽然意识到,他们说的年轻人就是陈子琛。 最后一个顾客跟工商局长认识,还说:“哎呀,局长同志,你可千万不要上了陈子琛的当。他之前因为他的鱼缸卖不出去,都在百货公司大闹了两回了。一回被抓到了县医院精神病房关了一天。一回还被抓到公安局去了。我看这个人是还没长记性,还要搞破坏。你可千万别上他的当。” 工商局局长忙又给陶光慧、公安局和县医院打电话。 在得到了三个权威人士的证实之后,工商局局长吓得出了一声冷汗,还好他留了一手,没直接答应陈子琛,不然被疯子利用了都不知道。 ----- 陈子琛等了几天也没听到任何动静,打电话到工商局。 工商局的门卫一听是他,立刻说:“局长不在。” 一天三次连打两天都是这样。 陈子琛意识到出问题了,决定再亲自去一趟。 门卫直接在大门口就拦住了他,说:“你不能进去,局长很忙,没有空接待你。” 这一招,陈子琛再熟悉不过了。他爸为了避开不想见的人,都是用这句话。 陈子琛很生气:“我知道局长在,只是不想见我。局长是不是被李文军收买了?让他出来见我。” 门卫老老实实说:“局长是说不见你。因为你曾经被精神病院收治过,而且核实了你反映的问题,都是不存在的。” 陈子琛大叫:“怎么就不存在了。他真的去核实了吗?” 门卫说:“年轻人,我劝你还是不要闹了。等下我叫公安来了,大家都不好看,何苦呢。” 如果陈子琛一听,不敢出声了,转身愤愤地走了。 ---- 矿区刚好有人到县里去办事,见到陈子琛在工商局门口闹,然后回来晚上乘凉的时候跟邻居说起这件事。 “哇,那陈子琛今天去县工商局门口跟门卫吵了一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 邻居压低了声音说:“你不知道吧。我有个亲戚在县医院的,陈子琛几天前半夜被抓到精神病住院部关了一晚上。” “啊,真的吗?” 另外一个邻居说:“哎呀,我想起来了,我那个办公室的小钱家不是住在陈子琛家隔壁吗?说那天半夜陈克己进进出出的,还叫了车,原来是为这件事。” “问问她就知道了,她爱人不就是陈矿长的司机了。” “哦对,是不是?” “快说啊。” “我说,我说,你们别跟别人说啊。我爱人那天夜里确实是从县医院把陈子琛接回来的。具体哪个科室不知道,反正他说那天晚上陈子琛看着挺吓人的。就算是没完全疯也是半疯了。” “为了什么事啊。陈矿长不是刚升了矿长,不是应该很高兴吗?” “嗨,还不是想跟军少抢生意。陈子琛最近也在做石头鱼缸,结果放在百货商店死活卖不出去,气急攻心,大闹百货商店。” “只有可能是因为这个了。” “军少真有本事,是练了什么金钟罩铁布衫吗?刀枪不入啊。几个矿长的子女轮番上都没能把他怎么样,反而自己一个接一个的倒霉……” “可不是嘛。一共就三个矿长,一个儿子在牢里,一个儿子傻了不出门,一个儿子差点被当成神经病关起来……” “这个矿长的位置真是谁坐谁倒霉。” “是吧,真邪门。我看是军少的命太硬,谁想害他都会自伤吧。” “嘘,别说了。传到三个矿长耳朵里,就麻烦了。” /81/81179/26395558.html 第一九八章 天天有人捅暗刀 李文军听说了陈子琛的事情,忙打电话给陶光慧询问情况。 听陶光慧讲完后,他想了想说:“慧姐,没想到给你惹这么大麻烦,真是不好意思。要不先把我‘文军实业’的东西撤下来吧。” 陶光慧叹气:“本来你的东西销量都挺好的。没想到被个疯子盯上了。我的领导也跟我说,暂时把‘文军实业’的商品撤下来。因为你的厂子被封了,赶在这个当口,不值得。” 李文军点头:“是的。我能理解。撤下来吧。是没有必要冒险。以后我的厂子重新开张,再上也来得及。反正都是些不容易腐烂的东西。放一放,说不定还更值钱。” 陶光慧哭笑不得:“你还真是乐观。” 其实照这个情形,“文军电子厂”还能不能在黄铁矿开下去都未必。 两个人又寒暄了几句。陶光慧挂电话之前对李文军说:“有难处就出声,别自己一个人扛。” 李文军知道她这话跟陶光明之前说的是同一个意思,心里很感动,回答:“慧姐放心。我不会有事。你照顾好自己就行。” 陶光慧叹气:“你真是太懂事了。你要是我亲弟弟多好。陶光明那小子就会给我惹祸。” 李文军忍不住笑了:“他要在这里听见这话,可要不乐意了。其实最近他挺厉害的。” 陶光慧点头:“是,自从遇见你之后,他就好了很多。真是谢谢你了。” 李文军:“慧姐客气了。他和慧姐也帮了我很多忙。” ----- 陈克己悄悄去打听了一下,得知工商局局长确实打电话给顾客核实了,仔细想了想这件事,才明白过来里面的奥秘。 陈子琛咬着牙说:“这条路走不通,要是这样就放过李文军,我真是不甘心。” 陈克己淡定地说:“怎么可能就这样算了。我好不容易才爬上来,以后还要靠李文军建的那几个厂子来搞业绩,稳固矿长的位置。” 陈子琛问:“要怎么办才行?” 陈克己冷笑:“县一级不行,就去市一级举报。我就不信,李文军的手能伸那么长。到了市里面,帮我们说话的就多了。要不是我不想搞那么大动静,其实应该从一开始就去市里举报的。” 陈子琛一脸疑惑:“可是市里有李文军厂子的备案,举报也没用。” 陈克己:“谁要你举报他经营和宣传的问题了。换个问题举报。他一直都有的问题。上次让他借机会严惩王小兰,他不肯。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让他自尝苦果。” ---- 陈子琛又写了一封长信,到市矿业局,举报李文军有男女作风问题,跟王小兰乱搞男女关系来获得开办电子厂的允许,勾引有妇之夫陶光慧取得在百货商店售卖服装和工艺品的资格。证据就是陶光慧一直格外照顾李文军,王小兰诬陷李文军,李文军却不肯追究王小兰的责任。 对于这个男女作风问题,一直都是比较忌讳的事情。虽然这两年,没有以前看得这么严重了,上面却还是比较重视。 更别说,这一次的举报还涉及县百货商店和黄铁矿矿山两个国营单位的干部和一个矿业局的重点高科技厂-电子厂。 矿业局的领导打电话来询问李文军的上级主管部门,结果就打到了陈克己这里。 陈克己说:“李文军同志相貌出众,很多女同志都喜欢。这种事情也是难免的。” 这话的杀伤力就很大了。 听着好像是上级领导对年轻属下的关怀包容,不肯说重话。其实就是肯定了这件事,比直接说李文军是个采花大盗还要严重。 所以,由市矿业局领导陈克廉牵头,带着调查组下来调查这件事。 矿里给李文军下了个一纸通知,叫他最近都不要外出,等着上面的调查组下来。 这等于是限制了李文军的自由。厂子被封了,矿区不给开介绍信的话李文军哪里也别想去。 ----- 本来家里人觉得,整个矿区都知道在顾展颜以前,李文军对女人兴趣。遇见顾展颜以后,虽然犯浑,却还是对其他女人没兴趣。 最近浪子回头以后,顾家宠妻到极点。 说李文军乱搞男女关系,就是空穴来风,无中生有。 所以家里人都压根没往心里去。 结果现在矿业局局长亲自牵头下来调查,让他们深深的震惊了。 什么事情这么严重? 这不得不让大家想起之前王小兰郭铭哲陷害李文军的事。 那件事,可是让李文军和整个家都足足痛苦了五年。 所以吃晚饭的时候,气氛有些凝重。 刘翠红欲言又止,皱着眉头。 李文军笑:“妈,你不用那么担心。我都没做过的事情,谁也别想安在我头上。” 之前是因为他还太年轻,太弱小。现在,他怎么可能还坐以待毙。 李文勇皱眉:“局长亲自牵头下来调查,你怎么还这么轻松。” 李文军说:“哥,你把矿业局局长的名字好好念念。” 陈克廉,陈克廉…… 难道这个局长是陈克己的兄弟? 原来是有个这么硬的靠山,难怪陈子琛无所畏惧,天天往死里作,还敢去市里投诉。 李文勇想明白了,没觉得安慰,却更担心了。 如果有这么硬的靠山想污蔑李文军岂不是更容易。 之前王小兰区区一个局长的女儿都成功让李文军被污蔑成了“流氓”。 李文军悠然安慰李文勇:“放心,没事的。” 李长明一直沉默的吃着饭。 他嘴里不说,其实心里挺担忧。可是他知道自己就算是把担忧说出来也于事无补,只会让李文军还要分心安慰他们。 ----- 吃过饭,李文军要洗碗,被刘翠红赶回去休息了。 李文军回到家,点点闹着要吃西瓜,他只能又回来拿西瓜,然后听见李长明跟刘翠红在厨房里说话。 刘翠红一边洗碗一边抹眼泪:“没想到这才洗刷冤屈几天,又有人要把屎盆子往军军头上扣,真是气死了。” /81/81179/26395559.html 第一九九章 往我身上泼脏水也不是那么容易 李长明蹲在厨房门口背对着大门抽烟,说:“放心。我已经拿定主意了,如果调查组非要把罪名安在我们家满崽头上,我就去市政府前面静坐喊冤,让市长来评理。市长不行就省长,省长不行就去京里。这一次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李文军再受冤屈了。” 刘翠红把碗一放:“好,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我就不信这天下没有王法,总有地方给我们申冤。” 李文军眼眶一热,深吸了一口气,暗暗在心中说:放心,就算是为了让你们安心,我也绝不会让自己落到那个境地。 ----- 这一次的调查组比上一次多了两个人,加上陈克己,一共四个人。 第一个询问的是李文军。因为他是罪魁祸首。 李文军坐在上次那个位置,连姿势和表情都没变。 坐在对面中间那个人,五官跟陈克己有几分相似,只是更有福相些,想必就是陈克廉了。 陈克廉笑得很温和:“李文军同志不要担心,你为我们矿区作出了很大的贡献。我们只是不希望冤枉好人,就问几句话把事情搞清楚。” 李文军淡定的回答:“嗯,问吧。” 审问的时候,在诱人说出不该说的话之前,大多都要说几句看似关怀的话让人放松警惕。 他越是这么说,李文军心里反倒是提高了警惕。 陈克廉问:“你跟王小兰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李文军想了想:“大概两岁吧。我们这一代矿区的孩子都是从幼儿园就开始做同学。” 陈克廉又问:“王小兰从什么时候开始追求你?” 李文军回答:“追我的女孩子很多。我记不清楚她从什么时候开始追我了。” 陈克廉又问:“你们的关系怎么样?” 李文军回答:“普通同学关系。” 陈克廉问:“你有没有想从她那里得到好处,毕竟她是矿长的女儿。” 李文军故意装作不理解,问:“什么好处?” 陈克廉:“比如让你开电子厂。” 李文军淡淡地说:“领导可能对这个情况不太了解。最开始是王矿长借用了我制作的对讲机成功举办了矿区周年庆,才向市里来参加矿区周年庆的领导提出建电子厂的想法,获得领导口头允许,然后才来委托我进行建厂事宜,并跟我签订协议,矿区不干涉电子厂的经营范围和经营方式。王小兰是建厂以后才作为矿区代表被委派到电子厂的。建矿的过程中,她压根就没有参与。这件事,周立国主任全程都有参与,可以作证。” 其实陈克己昨天晚上已经到招待所找陈克廉说了。他提醒了陈克廉,李文军看着年轻,其实很老到,要陈克廉提问的时候小心。 没有想到李文军真的滴水不漏。 陈克廉有些不甘心:“电子厂收益这么好,王小兰就没有试图拉拢你们的关系来获得更多利益吗?” 呵呵,前面说他色诱王小兰不通,又要改方向说王小兰色诱他吗? 李文军暗暗冷笑,回答:“我跟矿区的协议上写得很清楚,我依照矿区委派的人员能力安排岗位。不管在什么岗位,工资都按照矿区最高工资的两倍。也就是说,她不管做多做少,工资不变。这一点陈矿长也很清楚,以为陈子琛同志已经接替王小兰成为矿区委派人员。” 李文军不仅把自己摘了个干净,还将了陈克己一军。 如果王小兰要色诱他来获利,那陈子琛呢? 其他两个人都悄悄拿眼睛瞥陈克己。 陈克己下不来台,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陈克廉决定放弃王小兰这一条,毕竟太多人熟悉王小兰和李文军的关系,能出来证明李文军清白的人太多。 还是从陶光慧入手吧。 毕竟陶光慧是有妇之夫。 如果能证明她跟李文军不清不楚,比王小兰更有杀伤力。 “你是什么时候接触陶光慧的。” “大概一个月半前。” “什么事情跟她有接触?” “她是百货商店服装柜台售货员。我去买布认识了她。” “她一天接待那么多客人,为什么单单跟你熟悉起来。”陈克廉在心里狂呼,这就是突破口。 “我当时拿了个对讲机。她想要跟我租对讲机,而且后来也确实跟我租了对讲机。” “你们关系怎么样。” “她像我的大姐。” “她有没有威逼利诱你,让你付出什么来获得柜台上摆卖工艺品的资格。”只要诱骗李文军说出一句不利于陶光慧的话,他们就可以转告给陶光慧,让陶光慧毫不犹豫背叛他,指认他。 “没有,不需要,因为我是百货商店的合伙人。我有权利在柜台上摆卖任何产品,只要该产品不违法。” 陈克廉又更住了。 这一点,他怎么不知道…… 如果李文军是百货公司合伙人,跟陶光慧有接触很正常。 李文军看他绞尽脑汁想要找问题的样子,忍不住好心提醒他:“各位领导。如果觉得我有什么问题,就直接处理我。不要牵连其他的人。特别是陶光慧同志。她为人光明磊落,有能力又有责任心,不应该被人这样诬蔑,泼脏水。” 陈克廉没听出李文军善意的提醒,以为他的意思像让他们不去询问王小兰和陶光慧,冷冷地说:“要是行得正走得直,怎么会怕牵连别人。” 李文军轻叹:他已经仁至义尽了,提醒了他们不要去惹陶光慧了。结果他们不听,后面再有什么事,就不怪他。 其实他怕什么?他手里有更大的牌,那就是陶家。 陶光慧是那么好欺负的吗? 陈克己如果只拿刀子捅李文军,李文军倒还要费些力气才能从这件事里全身而退。 他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这件事扯上陶光慧。 虽然李文军说不定最后一招也是向陶家求助,可是现在他们说李文军勾引陶光慧,倒还替李文军把求助这一个环节都省了。 见过愚蠢的对手,没见过这样蠢到家的。竟然上杆子的把自己的脑袋往枪口上送,还拉上了友军一起送死。 那他就抱着胳膊看热闹吧。 陈克廉说:“李文军同志先回去吧。稍后我们会通知你调查结果。” /81/81179/26395560.html 第两百章 惹不起的人 陈克廉第二个询问的是王小兰。 因为之前诬陷李文军的事情,王小兰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都坏了,陈克廉对她就没有对李文军那么客气了,直接问:“王小兰,李文军有没有跟你发生什么超出正常同学同事关系范围的事情。” 王小兰气得不行,冷冷回答:“没有。一直都是我一厢情愿追求李文军,李文军并没有回应我。他要是真勾引我,我还需要陷害他吗。” 陈克廉一脸怀疑:“如果他没有回应你,怎么会在电子厂门口帮你说话。” 王小兰冷笑:“这有什么好解释的。你要是诚心想往我头上扣暧昧的帽子,就算是我多看电子厂那条叫黑条的狗一眼,你们都会说李文军故意用狗勾引我。” 旁边的人忍不住喷笑出声。 陈克廉气得脸都红了:“你这个女同志,怎么那么不要脸。” 王小兰一拍桌子站起来:“我不要脸?我明明是个黄花大闺女,却被你们这些不要脸的人栽赃陷害。你们要查是不是?敢不敢带我去医院妇科检查?只要妇科医生说我还是个完璧之身,是不是就能还我清白了?!那就走,现在就去。” 陈克廉哑口无言,他压根没想到王小兰这么泼辣。 王小兰这条线果然不能用,太容易证明她的清白了。 陈克廉说:“不用做得那么过分,你既然说你是清白的,我们当然相信你。你先回去吧。” 王小兰不依不饶:“是你们要调查我。现在我能证明我跟李文军之间的清白,你们却又不让。陈子琛这种进过精神病院的人,没有任何证据血口喷人,你们倒是相信了。我不得不怀疑你们的动机。” 跟着陈克廉来的两个人悄悄交换着眼神。 王小兰真是一下就戳到了陈克廉和陈克己的肺管子里。 陈克廉气到不行:“王小兰,你出去吧。不要再胡说八道了。” ----- 陈克廉查来查去,查不到证据,只能以李文军疑似不正当竞争,要求百货商店的上级询问陶光慧的结论来了结这件事。 陈克己最初要的也是百货商店不再跟李文军合作,断了李文军的财路,慢慢把他闷死而已。 现在达到目的打算收手。 百货商店的上级县工商局当然知道陶光慧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可是既然有相关单位发函,就要回应,还是把陶光慧叫来说了这个事,让她终止跟李文军的合作。 陶光慧之前觉得陈子琛像只苍蝇,“嗡嗡嘤嘤”吵个不停,让人心烦却不会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现在才发现原来他是条蚂蟥,吸住了就不撒口,非要弄出点血来才罢休。 想吸她的血也就罢了,还要诋毁她的名誉,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既然这样,那就弄死他吧,不然留着他以后还要祸害其他老实本分的人。 陶光慧用百货商店经理的身份向市政府写了一封信,把这件事前前后后,事无巨细讲得清清楚楚。还附上了县人民医院,县公安局,县工商局的证明。 言辞恳切,条理清晰,证据确凿。 她为了确保百货商店以后的正常经营,请市政府严惩陈子琛这种为了一己私利扰乱县百货商店正常经营,试图贿赂国家干部事败就诋毁污蔑国家干部的行为。一定要立个典型。 市政府一看:妈呀,陶光慧…… 那个混蛋胆大包天,要去招惹她! ----- 陈克廉刚下了回到市里的火车,就接到了市主管领导打来的的电话。 领导言辞严厉:“陈子琛就是个神经病,你作为市矿业局领导,竟然相信他的话,跟他一起发疯,真是辜负了组织和人民对你的信任。” 陈克廉完全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县百货商店经理,竟然能引起市领导的注意,忙态度诚恳地回答:“我们也是收到举报下去确认情况。确实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只是举报信牵涉了陶光慧,陶光慧不在我们管辖范围,所以就跟她的主管部门说一下。” 领导问:“你有确切证据证明陶光慧同志和李文军有问题吗?” 这种男女作风问题,从来都不需要什么确切证据。有一两个证人就可以了。想要找一两个证人太容易了。 领导这么问,看来是在暗示他。过去那种套路不能用在陶光慧身上。除非有确切证据,比如说被人捉奸在床之类的。 这种当然是没有了的。 陈克廉只能憋着气回答:“没有。” 领导气不打一处来:“那你瞎几把说个啥,你给我好好写个检讨,不然就等着被降级吧。” 陈克廉吓了一跳,脑子转得飞快,才找到个借口:“领导,这事我写检讨,以后谁还敢反映情况。” 领导想了想:“你不写检讨也行,你亲自打电话去给陶光慧道歉,然后让举报的人和黄铁矿矿长写检讨。” 陈克廉:“我给陶光慧打电话道歉,好像不太合适吧。”级别差了不止一两级。 领导的火气又上来了,音量又拔高了几分:“诬告别人不用付出代价的吗?这种风气不刹住,以后让人还怎么放开手搞社会主义建设。你这样胡乱告状,只让你打个电话道歉已经是便宜你了。” 陈克廉意识到问题真的很严重,哪还敢讨价还价,忙答应了:“好,我这就去办。” ----- 陈克廉挂了电话,先打电话给陶光慧认错:“哎呀,陶光慧同志,这真是个天大的误会。是我听信了谣言,让你受委屈了,在这里对你表示真诚的歉意。请你一定不要生气。” 陶光慧不咸不淡地说:“一个女同志的清白就是这么随随便便被你们诬陷的?一个国家干部的清白也是可以随随便便怀疑的?一个疯子跑来说我有作风问题,你不做任何实际调查就给我的领导反映。那以后如果有人说你贪污受贿,任人唯亲,我是不是也可以这么干。” 陈克廉听她话里有话,背后早湿漉漉出了一层冷汗。 他忙说:“是我错了,请陶光慧同志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跟我计较。” 陶光慧笑了一声:“我们走着瞧,看你这个局长能做多久。” 然后她就把电话给挂了。 /81/81179/26404139.html 第二零一章 局长说换就换 陈克廉愣在那里半晌,才意识到自己这一次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李文军当时一再提醒他们不要牵扯陶光慧,原来是这个意思。 陈克廉越想越害怕,忙打电话给陈克己让他写检讨。 陈克己见哥哥都认怂了,虽然不知道其中的奥秘,也只能认栽。他写了一封检讨交上去,承认自己管理不当,轻信谗言,向陶光慧、李文军和王小兰道歉。 这件事才算是平息了。 可以是他越想越憋气,四处打听这件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最后是市委办公室的一个秘书好心告诉他,说陶光慧是他惹不起的人。现在这种处理方式,对他而言是真的算很轻了。 要不是市里考虑黄铁矿短时间都换了三个矿长了,不想再折腾了,早把陈克己降职了。 陈克己一听,满头冷汗。在这件事上,他知道其实自己是理亏的。只是他横行霸道惯了,咽不下这口气,没想到这一次踢到了铁板。 这个小县城里,竟然有让市领导都紧张的人。 陶光慧到底什么来头? ----- 李文军趁热打铁,给市矿业局写信,要求恢复电子厂的生产。 本来他就没有错,协议上也写得清清楚楚,陈克廉哪里还敢为难他,拖了几天就回复了,说要求矿区履行协议,好好支持电子厂的正常生产。 陈克己自然是没有脸面亲自跟李文军打电话,而是叫周立国通知了李文军一声。 李文军说:“我不敢碰那个封条啊。”贴地时候大张旗鼓,没可能撕的时候这么悄无声息。 让他白白受气,怎么可能? 周立国只能说:“我代表矿区来撕封条。” 周立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了,扯了封条,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鼓励的话就赶快走了。 老王头在门口放了一串很长的鞭炮,引得附近的人都来看。 李文军在众人注视下,再一次打开了车间的门,长长出了一口恶气。 这一次,矿区里算是彻底没人敢来觊觎他的生意了。 对面电工车间的人跑了进来:“终于撕了封条了。” “军少,你真不是一般的牛,这都能让你转危为安。” “那是,军少人正不怕影子歪。一身正气,当然不怕那些小人的歪门邪道。” 李文军笑嘻嘻地回答:“感谢各位对我的信任。” 桌上电话就响了。 李文军接起来,是陶光明打来的:“我回来了。刚才给你家打电话,说你来厂子里了。看来事情都解决了。” 李文军笑:“你还真会掐点。”这一次幸好陶光明不在,不然以他的脾气,知道别人往他姐姐身上泼粪,非跟那人鱼死网破,最后收不了场。 陶光明很兴奋:“你这里打了个胜仗,我在那边也打了个胜仗。你知道那四块玉,最后卖了多少钱吗?” 李文军笑:“猜不到,你的忽悠的本事太强。” 陶光明咂嘴:“啧啧,我怎么听着不像夸我。” 李文军:“快说!到底多少钱。” 陶光明得意地说:“五千多,老弟,五千多。赶上我这农贸市场一整年的交易额了。” 都隔了那么久说起这个数目,他的声音还微微发颤。完全可以想到,他刚完成交易时的兴奋状态。 李文军也咂嘴:“啧啧,你还真是忽悠能力无敌。” 其实吧,玉器这东西真是看眼缘和卖家的运气。只要品质到了一定程度以上,运气又好,开价多少都有可能卖出去。 陶光明说:“明儿周末,你带小顾和点点来县城。我请你们吃饭。” 李文军冷笑:“我怕不是为了请我们吃饭吧。是为了送礼物给某人吧。” 陶光明沉默了一下,才咬牙切齿地说:“你就不能装一回傻吗?” 他这反应是被戳到软肋了吗? 李文军哭笑不得,回答:“好好好,我装傻。可是现在为了给你打掩护,不但我要出面,我爱人要出面,连我女儿都要出面了。你真是……” “你怎么把我想成这样呢,我就不能给我侄女儿买点东西?切!”陶光明哼了一声,又开始碎碎念,“记住了啊,明天中午11点半,县大饭店,1号房间。你不要穿得太帅,不要来太早,不要吃太快。” 李文军笑出鹅叫声:“额额额,这都见面多少次了,你能不能自信一点。” 陶光明恼羞成怒:“滚,谁要你长得那么帅。本来我也是个玉树临风的帅小伙儿,结果在你边上就成了陪衬的绿叶。” ----- 第二天在县大饭店1号房间里,陶光明和季如诗都坐了半小时了,李文军他们才来。 明明是为了让陶光明能多跟季如诗单独相处一会儿,李文军还要装出内疚的样子道歉:“不好意思,带孩子出一趟门真是太不容易了。” 季如诗抿嘴笑:“没关系,我跟光明同志聊得很开心,一点也不枯燥,而且能见到顾老师和点点,等也值得。” 点点奶声奶气地叫:“仙女阿姨好。” 季如诗笑得嘴都合不拢:“点点嘴真甜。比上次长大了不少,说话也更利落了呢。” 顾展颜笑:“是啊,孩子一天一个样。” 季如诗拿出一个发卡,上面是深蓝色缎带做得蝴蝶结。 点点兴奋得眼睛都亮了:“给我的吗?” 季如诗说:“是,给你的。上次阿姨答应你的可没有忘记哦。” 李文军叹息:“幸好你记得,她念了一路,我头都快炸了。” 季如诗笑:“文军同志那么能挣钱,还这么朴素,每次都穿这件白色的衬衣。” 李文军和陶光明一起呛到,剧烈咳嗽起来。 陶光明在心里暗骂:平时多机灵一小伙子,怎么到了这时候就那么笨呢?每次都穿同一件衣服,就没有别的旧衣服了? 李文军在心里叹息:可怜我新衣服穿不完,为了衬托陶光明,每次都穿这件白衬衣上街,命苦啊。 顾展颜和季如诗各自给李文军和陶光明抚背。 季如诗一脸嗔怪:“开个玩笑,你们两激动什么。” 顾展颜抿嘴笑着回答:“其实军少不怎么在意穿着,平时就是这么朴素的。” 陶光明止住了咳嗽,转移话题说:“跟你说个新闻。矿业局局长换人了。” /81/81179/26404140.html 第二零二章 陶家的来头 李文军一愣:这么快?看来这一次真是把陶光慧给气狠了。 陶光明悠然喝了一口茶:“某人的爸爸和爷爷也被气得不行。” 李文军笑了笑:谁家的女儿被人泼这种脏水都会生气。别说是陶家了。 不过他更好奇陶家什么来头了,堂堂一个市局局长,说换就换。 两个女人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又不敢问。 ----- 陶光明叹气:“啊,不说这事了,点点乖乖,看叔叔给你带了什么。” 陶光明从包里拿出一个芭比娃娃。 点点呆了一下,就尖叫着把芭比抱在怀里:“漂亮娃娃,谢谢叔叔。” 顾展颜轻笑:“陶光明同志又破费,真是把孩子宠坏了。” “宠她应该的。”陶光明笑,然后又拿出一瓶香奈儿五号的香水,“李文军还托我买了这个给顾老师。我说这也值不了几个钱,以我跟李文君的关系,索性就送给顾老师了。” 顾展颜看了一眼李文军。 李文军默默点头。 顾展颜只能接了过去:“这么大老远还叫你带东西回来,军少真是不懂事。” 李文军暗暗嘀咕:我这兄弟,真的还差点自信,就连香水都要绑着顾展颜一起送,才敢送给季如诗。 不过也是,季如诗确实漂亮,也难怪陶光明这么紧张了。 然后陶光明又拿了一瓶出来:“反正都要帮顾老师买了,就顺便买了一瓶给季团长。不值什么钱,就觉得这个瓶子好看。不知道季团长喜不喜欢。” 季如诗看顾展颜都收了,也不好拒绝,况且那个瓶子确实挺好看的,便接了过去,抿嘴笑:“谢谢光明同志还记得我。” 陶光明又扔了一个盒子给李文军:“呐,你要的手表。” 李文军说:“谢谢了。”他直接打开就戴上了。 是一块雷达的。 季如诗很好奇:“诶,这个表挺有意思,背面怎么是透明的。” 陶光明忙解释:“这个里面有个摆锤,只要手臂一动,就自动给表上发条了,所以不用上发条。” 季如诗眼睛亮亮的:“真好,下次你再去港城,可不可以帮我带一块。这块多少钱?” 陶光明说:“不贵就二十。我到时候,买了送给你。” 李文军憋着笑:这个表至少要一百多,他说二十,只能骗到季如诗这样的人了。 李文军从怀里掏出二十块钱,拍在陶光明手里:“啧,谢谢你了。” 陶光明像吞了个苍蝇,艰难挤出了个笑脸:“不用谢。” 然后他在心里暗骂:李文军你个混蛋,明知道这表不止二十块,偏偏要这个时候给我钱。我还不能说,只能白白损失一百块。 ----- 吃过饭,季如诗邀请顾展颜去她宿舍玩,李文军刚好有事要跟陶光明说,就说等下回去的时候,来接顾展颜和点点,然后把她们三放在县文工团的宿舍门口就跑了。 陶光明拉着李文军回了家。 李文军知道陶光明带他回来的意思,陶光明肯定也猜到了他要问什么,所以找个最安全的地方。 陶光明给李文军拿了水果和茶,坐下,说:“问吧。” 李文军说:“这次市里头的反应都这么大,我有点好奇,你家到底什么来头。” 陶光明笑了笑,往后一靠:“我爷爷现在天王团里,只是我家比较低调,所有子孙全部外放锻炼,不准留在京里,在外面也不许提我爷爷的身份。” 李文军微微点头:那就是了。市里领导肯定还是知道陶路遥的身份的。 陶光明枕着头,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地说:“我爸就说过,自己犯错,不要想着家里来搭救,也不要想着仗势欺人。” 李文军咂嘴:那上次他要不去救陶光明的话,陶光明岂不是要冤死在拘留所。真可怜。 “可是没想到,我们不找别人麻烦,别人要来招惹我。”陶光明眼神一冷,一字一顿地说,“就他们这点本事还想往我姐姐身上泼脏水,简直是不自量力。我爸和爷爷怎么可能看着别人欺负我姐。我们家虽然不包庇纵容我们,却也不会看着我们被欺负不管。” 李文军有些唏嘘,知道陶光明有点来头,没想到来头这么大。 陶光明说:“谢谢你在那种情况下,还一句我姐的坏话都不肯讲。” 李文军暗暗诧异:他怎么知道。 他立刻意识到,当时在场的人有人悄悄录了音的。不然后来陶光慧写信到市里去的时候,不会那么快就有定论。 毕竟只要把那个录音一放,就什么都清楚了。 陶光明说:“我爸再次强调,你这个朋友够正直,够忠诚,可以深交。” 李文军似笑非笑:“你有没有想过,我有可能是猜到了你们的背景,才会这么忠心呢?” 陶光明笑:“有。不过这正好说明了你够聪明,会审时度势。这个也是你的优点之一。跟我做朋友的人,只能比我聪明,不能比我蠢。” 李文军点头:“这话也对。” 陶光明想了想,像是忽然想到了好笑的事情,说:“黄铁矿,这一次还真是把整个市政府都惊动了。” 李文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没办法,他们要作死,我拦都拦不住。” 陶光明冷笑:“黄铁矿还真是庙小妖风大,池小王八多。我都想知道,接下来还有谁要蹦出来作死。” 李文军习惯的用手指点了点桌面,思索了片刻说:“短时间,应该没有了。” 他从包里又拿出一叠大团结,问:“表到底多少钱。” 陶光明摆手:“算了,就二十吧,剩下的当送给你。今儿不是让你出来陪我吃饭吗。再说玉石又卖了个好价钱,我总不能亏待你。” 李文军摇头咂嘴:“你这样可不行啊。姑娘没追到手,把自己追穷了。” 陶光明苦笑:“谁叫我喜欢。她就算是要我的心肝儿,我都会毫不犹豫掏出来给她。” 李文军揶揄他:“那可不行,心肝的话,你还是要自己留着,不然怎么享受新婚之夜。” /81/81179/26404141.html 第二零三章 陈子琛丢了 李文军和陶光明去季如诗宿舍接顾展颜和点点。 点点头发上戴了个新发卡。 顾展颜头发上绑了个新丝巾。 不用问,肯定都是季如诗送的。 李文军笑:“让季团长破费了。” 季如诗摇头:“都是小东西。我去海城演出的时候看到的。觉得丝巾配长裙肯定好看,顾老师戴上肯定更好看,所以就多买了一条。果然,只有顾老师的样貌才能配地上这条丝巾。” 顾展颜抿嘴笑:“如诗真谦虚。自己明明是文工团第一美女却不说。” 李文军知道顾展颜的脾气,也不是谁送她东西都会马上戴上。看来顾展颜是真的很喜欢季如诗。 而且,这个丝巾,是真丝的。看这设计应该也是进口货。 至少要几块钱一条,季如诗一买就两条,别人的半个月工资…… 看来季如诗家庭条件应该不错。她不是本地人。 一个念头晃过李文军的脑海,他像是无意一般问:“季团长也是知青吗?” 季如诗笑:“是。我本来是被下放到下面一个县的,刚好县文工团在知青里挑人,就把我选上了。” 然后还当了团长。 李文军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陶光明。 陶光明心虚,红了脸,强装若无其事,左顾右盼。 ---- 因为陈克己公开发表道歉,陈子琛深受刺激,出现了严重的精神问题。 本来大家还说他只是差点被逼疯,现在他就是真正的,彻底的疯了。 他每天拦在人多的地方,念念叨叨,颠三倒四。 有时候一大早,他就在食堂门口,对着早上来买早餐的人喊着:“鱼缸,鱼缸,买我的鱼缸吧。我的鱼缸才是最好的,帝王黄,不是烂泥。” 大家怕被他的唾沫星子弄脏了早餐,避之不及。 有时候他会跑到电子厂门口,拉着电子厂进出的人说:“李文军手里攥着玉石呢。他就是封建残余。” 然后老王头就放黑条出来把他吓走。 对面电工车间的人,因为陈子琛关了电子厂的事情,很讨厌他,见他今天又在胡说八道,便训斥他:“什么封建残余,不要胡说八道。” 陈子琛立刻缩起脖子说:“我错了,他是财神爷降世,他知道未来四十年的事,所以那么厉害,我错了,我不该跟他作对。我不该痴心妄想赚不属于我的钱。” 李文军刚好路过,看见这情形觉得陈子琛挺可怜的。 虽然这事怨不得他,是陈子琛自己贪心无耻,可是他也算是搞技术出身的,见好好的一个技术人员成了这样,未免有点兔死狐悲。 “陈子琛。”李文军叫了一声。 陈子琛一看是李文军,吓得转头就跑,然后自己左脚绊到右脚,摔了个嘴啃泥。 电工车间看热闹的人哄堂大笑。 张爱华瞪了他们一眼:“虽然不喜欢他,但是这样落井下石,也不好。” 他走过去把陈子琛扶了起来:“你赶紧回去吧,要不就去你单位上班也行。二十几岁的人了,整天东游西荡像什么样子。” 陈子琛怯怯看了一眼电子厂。 李文军恍然大悟,他是想进电子厂,又怕被黑条咬。 电子厂就是他的心魔,说不定让他在电子厂待几天,他就好了也不一定。 李文军想了想,对张爱华说:“师傅,我带他进去坐坐,我那里没有高压电和车床这些危险的东西。” 张爱华犹豫了一下:“这样岂不是耽误你干活?” 李文军笑:“没事,反正我也不干活,都是工人干。” 张爱华叹气:“好,难为你了。还是你大方不计较。其实这件事,你真是躺着也中枪。” “师傅不用多想。”李文军说完,对陈子琛招手,“来,我带你去电子厂。” 陈子琛立刻跟上来了,脸上还带着压抑不住的笑意。 果然…… 李文军怕陈子琛乱跑,等他进来,关上了大门,叮嘱老王头:“别开门,不要让他出去。” 老王头点头:“行,我让黑条看着他。” 黑条冲陈子琛龇了龇牙。 陈子琛吓了一跳,立刻正襟危坐说:“我不乱跑。” ----- 这次恢复生产后,李文军把旁边一个原来用来堆零件的小仓库清理了出来挂了个牌子“木工车间”,以后这里就专门给李长明来做木器。 其实李文军这么做,也是有更长远的打算,想要用这个木工车间让李长明从矿井下的工作抽离出来。 这会儿把陈子琛带了进来,李文军又有点为难了。实在是没地方安顿陈子琛。要是让他进电子车间,怕他弄坏了元件和设备耽误生产,只能把他带进木工车间里,把他按在李长明的工作台边上,给了他一小块木头:“玩这个。” 然后李文军就忙着去安排工人装配,写新合同去了。 厂子恢复生产后,订单猛然增加了许多。感觉这段时间想要买对讲机的人都在观望一样,等着恢复生产的那一刻,就立刻下单。 算一算,这半个月销售额都过万了,还不算各个电子厂买单工对讲机元件的钱。 还是那句话,“好酒不怕巷子深”。产品好,就不怕别人不来买。 ----- 陈克己中午一下班就离开了办公室。他现在已经被陈子琛逼得养成了一个习惯,下班后先去食堂,学校和各个人员来往多的地方看看,找到陈子琛,把他领着一起回家。 可是今天,他把各个地方都走遍了,没有看到陈子琛的身影。 陈克己有些心慌,路上拦着人问:“同志,看到陈子琛了吗?” “没有啊。” “同志,有看到陈子琛吗?” “早上还看到他在食堂门口,这会儿没见到。” “啊呀,他能去哪里呢。” “陈矿长不要急,说不定这会儿回去吃饭了呢?” 陈克己点点头忙回往家里走。 陈子琛的妈妈站在门口垫着脚往这边看。 陈克己老远就问:“子琛没回来吗?” 陈子琛的妈妈摇头:“没有啊。平时不都是你带他回来吗?” 陈克己越发心慌,打电话给办公室,叫周立国带着人去找找,然后他自己也带了几个人。 他们找遍了矿区,就连井下和废矿坑,他都叫人去看了,都没有陈子琛的身影。 /81/81179/26404142.html 第二零四章 我就要来,就要来 最后因为太阳太大,大家怕中暑,而且要回去上班了,只能又都回来了。 陈克己下午哪里还有心思办公,一直在打电话找陈子琛。 电话打了无数,嘴里都起了燎泡,就是没有人见过陈子琛。 陈克己心力交瘁,支着额头浑身瘫软坐在办公桌后。 陈子琛从小很要强,虽然没上过大学,可是硬是把技术科长这个工作做得很好。 陈克己一直以这件事为傲。 其实陈子琛被抓进公安局的时候,陈克己就有些后悔,自己不该支持陈子琛去跟李文军抢生意。 他觉得自己好像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放出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以至于陈子琛走火入魔,一天比一天奇怪。 而且还连累了他的哥哥。 其实现在想想,他只是咽不下这口气,不甘心自己的儿子被李文军压制。结果眼睁睁看着儿子把自己逼成了这个样子。 这种懊悔的感觉,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浓烈。 只要陈子琛能恢复,这个什么鬼矿长,不做也罢…… ---- 李文军一整天忙的团团转,午饭都是叫人拿了饭票从食堂打回来吃的。 等到下班的时候,李文军才想起陈子琛,心里一惊。这么久都没听到动静,陈子琛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岂不是好心给自己惹麻烦么? 李文军快步从车间走出来,到了隔壁,然后愣在了门口。 李长明已经下班了,在按照李文举给他画的图纸,做茶几和椅子。 黑条端坐在桌上。 陈子琛就在一旁,拿着刚才李文军给他的那块废木头,照着黑条在雕木雕。 李文军松了一口气,回到办公室打了个电话给陈克己。 ----- “叮铃铃……” 桌上的电话忽然响起,陈克己几乎是扑上去接起了电话;“喂。” “陈矿长,陈子琛在我这里,麻烦你来把他接走,我们要下班了。” 陈克己意识到自己找到宝贝儿子了,一直紧绷的身体立刻松下劲儿来,瘫坐在椅子上,问:“好,谢谢,你是哪个单位。” “文军电子厂。” 陈克己这才听出来是李文军的声音,脑海里浮现出陈子琛被李文军用棍子指着缩在角落里的画面,转喜为怒:“李文军,你是不是把我儿子关起来了,你有什么居心。你要是敢伤害陈子琛,我一定跟你没完。” 李文军哭笑不得:“陈矿长,你不要搞错了,是陈子琛自己要来,还赖着不走的。” 陈克己嚷嚷着:“不可能,他最恨就是你了,怎么可能赖在你那里不走。” “我不想浪费时间跟你争这个了,你快来把他接走吧。工人都走了,就我一个人守着他,我要下班回家吃饭了,又怕等下他乱跑不敢走,真麻烦。”李文军说完挂了电话。 陈克己愣了一下,才跳起来,往“文军电子厂”跑。 ----- 如果陈子琛要是状态不好,他一定要好好训斥一下李文军。 陈克这么想着,猛地一下推开“文军电子厂”的大铁门。 那条黑得发亮的狗吓得一蹦几尺远,对陈克己狂吠不已。 “黑条,别叫了。趴下。”李文军喝了一声。 那条狗这才不甘心地在屋檐下趴下了。 陈克己咬牙切齿地问:“我儿子呢。” 李文军无奈地朝旁边的小屋子一指。 老王头不耐烦地挥手说:“赶紧把人接回去吧,在我这里混了一顿午饭,难道还要混一顿晚饭吗?” 陈克己忙进去了。 只见陈子琛在做一个木质的小玩具。 陈克己愣在那里,问:“子琛,你在干什么?” 陈子琛神色清明,情绪淡定:“我在做孔明锁,这个应该好卖。” 陈克己:“孔明锁,你从哪里学的。” 陈子琛看了看李长明:“师傅教我的。我喜欢。” 陈克己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只能说:“回去吧,该吃晚饭了。今天找不到你,把我和你妈都吓得够呛。” 陈子琛放下孔明锁对李长明鞠了一躬:“师傅,我明天再来。” 李文军一听在外头叫:“你还来啊,别来了,你回你的技术科上班吧。这里庙太小,容不下你。” 陈子琛梗着脖子:“我就要来,我还是矿区派到电子厂顾问呢!” 陈克己眼见着儿子在这里短短一天就恢复了许多,心里高兴,可是又不好意思去求李长明和李文军。 陈子琛低头嘟囔:“我就要来,把你爸的木匠手艺全部学到手,气死你。” 陈克己一听,陈子琛这分明是找到了人生新目标和解开心结的办法,只能拉下脸问李长明:“李长明同志,你看这……” 李长明说:“来就来呗,反正我这里多一个人也不多。你不用管李文军那个臭小子,反正陈子琛同志又不去电子车间那边。陈子琛同志做木工倒是比我自己的两个儿子还要做得好,学得快。唉,这就是缘分……” 陈子琛一听笑了,回头对外面说:“听见了吗,我比你做得好,学得快。” 李文军知道李长明一直苦于他们两兄弟都不喜欢木工,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年轻人愿意学,他总不能摁着李长明不让他教。 她也叹气:“唉,随便吧。不过丑话说到前头,你在这里做木工,划到手什么的,不要找我负责任。陈矿长三天两头来骂人,我可受不了。这就是吃力不讨好。” 张爱华正要下班,听到动静了,也进来说:“陈矿长,我可以作证,陈子琛同志今天确实是自己要来的。军少怕他到处跑,进到电工车间和钳工车间受伤,才好心放他进电子厂里面来的。” 陈克己只能说:“谢谢李文军同志。只要陈子琛愿意来,请你放他进来。他自己弄伤了自己,我绝不找你麻烦。” 李文军立刻跟张爱华说:“师傅,你也听见了啊,以后要是有什么事,陈矿长又不认账,你可要为我作证。” 张爱华说:“放心,我们车间几十个人都能帮你作证。” 陈子琛这才放下东西,说:“回家吃饭。明儿再来。我就要来,就要来。” /81/81179/26427380.html 第二零五章 还能治吗 李文军和李长明收拾了一下,交代老王头夜里锁好门,也回家了。 他们走在路上,天都黑了。 李文军对李长明说:“爸爸,谢谢你。” 李长明这是有意教陈子琛做木工来开导他。父亲虽然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可是心里比谁都明白。 李长明慢悠悠地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人生那么长,多个朋友比多个敌人好。” 李文军说:“还是我爸聪明。” 李长明斜了他一眼,笑骂:“马屁精,臭小子。” 李文军见他心情好,忙说:“爸,我之前不是去市医院看柳解放同志吗?” 李长明哼了一声:“嗯,好好地,提这件事干什么?” 李文军说:“我跟那个院长聊了聊。他说你的脚还能治,叫我有空的时候带你去检查一下。” 李长明摆了摆手:“不用了,都这么多年了,有什么可检查的。治不好了。别浪费这个钱。再说你那么忙,这一来一去又要几天,何必浪费这个时间呢。” 李文军停下来,说:“不浪费时间,也不浪费钱。只要能治好,花多少时间和钱都值得。” 李长明一瞪眼:“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说了不去就不去了。” 李文军嘀咕:“我要是病了,你也不带我去治吗?” 李长明说:“那怎么可能,肯定要治,花多少钱都治。” 李文军点头:“就是,我对你的心情是一样的。不给你治好,我会内疚一辈子。” 李长明一愣,不出声了。 李文军也不出声,低头默默走。 快到家时,李长明叹了一口气:“那就去检查一下吧。省得以后,你说我不配合你。” 李文军一喜:“好,后天我刚好要去市电子元件厂和服装厂,您请三天假,跟我一起去。”其实电子厂和服装厂,现在都不用他自己去了。只是为了让李长明心理压力小一点,他才这么说。 况且,他也许久没去看过蔡厂长和莫厂长,该去转转。不然关系就淡了。 ----- 说是李长明请假,其实就是回家跟李文勇说一声。因为李文勇就是他的上司。 李文勇一听李长明要去市里检查腿,当然是求之不得,不可能不准假。 刘翠红也很高兴:“去检查一下好。” 李文军想了想:“要不妈妈一起去吧,顺便做个体检。” 刘翠红摆手:“我能吃能睡不用检查。” 李文军笑:“这不是找个借口让您去市里转转,顺便替我陪着爸爸吗?我还要去电子厂和服装厂办事。” 刘翠红犹豫了:“这样啊。那我就去吧。” 李文勇忙说:“等我回去拿点钱来。爸爸妈妈既然进了城,不要太节省,看到喜欢的东西就买。” 李文军笑:“哥啊,跟我一块去,就不用你拿钱了吧。” 李文勇哼了一声:“你是你,我是我。不一样。” 李文勇在陈克己降为副矿长后,又开始每天往家里带石头,其中不乏品质上等的玉料。 别说是之前的两百五,就算再多欠两百五也还清楚了。 可是他不信,不肯接受李文军给的钱。 李文军知道他和柳冬梅的工资不低,也懒得跟他较劲了。就当是他帮李文勇拿这些钱去投资了,以后李文勇要是需要,他随时都可以拿出来。 刘翠红说:“都不用。你爹的工资我现在都花不完,你们还每个人每个月都给我钱。我们两能用多少?再说身上带多了钱也不安全。” 柳冬梅笑:“妈,你帮我买个黑色的皮包回来呗。” 李文勇看了她一眼。 刘翠红:“好,可是我不会买。” 柳冬梅:“让军少帮忙看。军少懂。” 她转身回去拿了五十回来,递给李文军:“军少,你帮我收着。” 李文军刚要说:“一个包最多也就五块钱。”市百货商店里没有那些国际名牌。 却收到了柳冬梅递过来的眼神。 他立刻明白了这是柳冬梅给刘翠红钱却又怕刘翠红不肯,才找了个理由。 李文勇也反应过来了。 回去的时候,李文勇搂着柳冬梅说:“幸亏你机灵。谢谢。” 柳冬梅笑:“我们还客气什么,再说爸妈对我那么好,这是我应该做的。” ----- 李文军第二天去厂里安排了一下这两天的生产,叮嘱赵林来帮他看着进度。 陈子琛果然一大早就来了,不像平日一样总拉着人胡说八道,而是安安静静窝在木器工作室里接着做他的孔明锁。 黑条跟他也熟了,见他进来也不叫也不哼,就摇着尾巴跟着他。 李文军跟赵林商量了一下合同邮寄的事情,见黑条进来,对着他摇尾巴,知道黑条有事情要告诉他,便问:“是陈子琛来了吗?” 黑条摇了摇尾巴,那意思竟然像是在回答李文军:“是。” 李文军说:“行,你去歇着吧。不用管他了。” 黑条摇了摇尾巴又出去了。 赵林笑:“军少,这狗都被你养成精了。” 李文军笑:“不是我把它养成精,它本来就是精。” ----- 李文军估摸着市医院的曹院长查完房了,才给他打电话:“曹院长,我是李文军啊。” 曹院长一听是李文军,立刻说:“啊,文军同志,对了,听说你们出了双工对讲机,我还想着什么时候给你打电话,看能不能把我们的单工对讲机换成双工的。” 李文军回答:“没问题,每一个补一百差价就行。” 曹院长一听:“哎呀太好了。文军同志对我们的工作真是支持,感谢感谢。” 李文军说:“我有事要麻烦您。” 曹院长想了想,说:“是不是帮你父亲检查腿的事。” 李文军说:“是的。” 曹院长说:“你带他来就行,打算哪一天来呢。” 李文军:“我想明天进城,后天来检查,不知道会不会太赶。” 曹院长说:“没事,就是检查的话,好安排。检查完如果需要手术,我们再商量时间。” 李文军忙说:“那真是太感谢了。” 曹院长笑:“没关系,你来就是了。不过你来的时候,能把双工对讲机带来就更好了。哈哈哈,我巴不得你早点来。” 李文军也笑:“好好好。放心,我会带来。我们重新签一个销售合同,这样保修期就可以往后延长。” 曹院长感叹:“哎呀,你真是考虑得太周到了。售后服务真的不错,难怪销量这么好。” 李文军说:“都是老客户帮忙介绍的。啊,对了,您也给我介绍了一个客户,这样吧,我还可以给您免一百块的置换费。” 曹院长很满意:“好好好,又省了一大笔钱,真好。明天你直接带令尊来找我就好了。我亲自给他安排检查。” 李文军:“我还想给我妈妈也做个全身体检。” 曹院长点头:“好好,那就一起做,没关系的。” 李文军挂了电话又紧张又激动:现在都安排好了,就是不知道爸爸的腿还能不能治呢。 /81/81179/26427381.html 第二零六章 管吃管住只管来 李文军挂了电话,又给莫厂长打了个电话:“莫厂长,我明天要来市里,想住在贵单位的招待所。” 莫厂长:“诶,好啊。没问题啊。上次我就说过,你是我们服装厂的编外职工,来市里就住招待所,免费的。” 李文军:“这一次我是带我爸爸妈妈来市医院检查。所以住宿费我会出的。只是想着贵单位的招待所干净,交通又比较便利,条件也好。” 莫厂长笑:“嗨,文军同志还这么客气。你免费住。令尊令堂算是我招待的贵宾就是了。你就不用想住宿费的事情了。” 李文军笑:“那可太谢谢您了。我可能还要在食堂吃个饭,就跟其他人一样排队打饭就行。” 莫厂长说:“你就别管了。食堂里我会交代,一定要让令尊和令堂住得开心。” ----- 李文军下班的时候有点晚,发现陈子琛已经走了。 其实他有给钱给赵林,让赵林张罗买午饭的事情。今天赵林中午之前就走了,他到这会才想起来这件事。 李文军说:“哎呀,老王同志,不好意思,今天辛苦你去买午饭了,我都忘了这茬了。” 老王头摆手:“我天天吃你的住你的,你都不计较。你也不要跟我这么客气。” 他想了想又回头问老王头:“今天陈子琛的午饭,是让你给他买的?” 这人要是真疯了就算了,不能跟个疯子计较。 可是他又没疯,总揩一个老人家的油,也是够没品的。 老王头摆手:“没有。今儿是他拿着饭盒骑单车去食堂买的。” 李文军一愣:“这么说,我们三吃的饭,都是他买的。” 老王头点头:“是,可算还有点良心。” 李文军笑了笑:“行。”只要陈子琛还有这点廉耻心,别的都可以慢慢拧。 他说:“我这两天不在,你要看好门。陈子琛要是要来木器工作室,就让他去。装配车间,就别让他进去了。”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再说,他又不是救世主,能做成现在这样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他到现在都没搞清楚陈子琛是真疯还是装疯只为了让他放松警惕,好干点别的坏事。 老王头听明白李文军的意思了,摸了摸黑条的头,对李文军说:“放心,他要是有什么坏心思,别说我,就连黑条也不会放过他。” ------ 李文军之前买的大行李箱,这一次就派上用场了。 可是也装不完没出过远门的刘翠红那颗兴奋的心。 晚上收拾东西的时候,刘翠红往里面放,李文军就往外拿。 “妈,桶子和盆不用带,现在招待所都有淋浴。” “妈,锅碗瓢盆和菜刀砧板不用,这几天我们都会在外面吃。市服装厂的食堂伙食很好。而且没有厨房给你做饭。招待所里不给开火。” “辣椒也不用,食堂里都有。” “哎呀,妈,你就带几件换洗的衣服,牙刷,毛巾,最多再带个杯子喝水,其他外套棉衣真的不用,我们就去三天。不是半年。” “妈,你真要把这个板凳带上吗,火车上有位置坐的……” “妈,煤油灯是真不用了,上不了车……” “妈……暖水壶也不用,真的。招待所都有,要是没有我给你买一个。” 李文勇他们三个看李文军和刘翠红整理,快笑劈叉了。 最后李文军说的口干舌燥,索性放弃,随刘翠红去了。反正等下拿回他那边,他会再把不用的东西都拿出来。 “妈,你留点地方给军少装衣服。不然他就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了。”李文勇忍着笑站起来说,“我们回去睡了,爸爸妈妈你们也早点睡,明早还要赶火车的。” “爸爸妈妈早点睡。”柳冬梅抿嘴笑着点头,跟着李文勇走了。 ------ 刘翠红终于把想装的东西都拿来了,可是箱子合不上了。 李文军默默把一些东西拿出来,试了试,还是合不上,又拿出来一些。 刘翠红说:“这些要带的,都帮我硬塞进去,肯定装下的,不要太温柔。” 李文军只能说:“妈,这个箱子一百多块。为了塞这些东西把它弄坏,太不划算了。” 刘翠红一听,立刻说:“那算了,不带了。你小心点装,要是还塞不下,我那双鞋也别带了。啊,对你爸的皮带也不用带了。” ------- 李文军洗完澡躺在床上的时候,点点已经睡着了。 他长长出了一口气:“呼,可把我累坏了。” 顾展颜忍不住笑出了声:“感觉妈妈恨不得把整个家都搬过去。” 李文军苦笑:“是。” 点点睡得呼呼的。 李文军小心翼翼把她抱到了小床上,然后蹭到了顾展颜身边。 顾展颜念着他要出门几天,还挺配合的,让李文军如愿以偿。 浓情蜜意过后,李文军抱着顾展颜,有些犯困,强撑着问:“你和点点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反正都放暑假。” 顾展颜说:“不了,带着点点不方便。你这一次主要任务是给爸爸检查腿。再说这么热,也不好去哪里玩。” 李文军想了想:“好吧,十一小长假或者双休日出去也行。” 顾展颜沉默了片刻问:“什么是小长假。什么是双休日?” 李文军打了个激灵,瞬间就醒了:差点串台了。忘了这会儿还没有小长假了。 他笑了笑:“我猜测以后生活好了,国家会把礼拜六和礼拜天都放假,十一五一这些节日放长假,让平时上班没有假期的人,能出去旅游。” 顾展颜想了想:“是该这样。现在只有学校的老师和学生有假。家长都没有,只能请假出去玩。挺麻烦的。” 李文军见好不容易糊弄过去了,忙说:“睡吧睡吧。” 顾展颜挣扎了一下:“你先松开。” 李文军说:“不。” 顾展颜哭笑不得:“你不热吗?” 李文军:“热,热也要抱。三天都抱不着,这会儿我要抱个够。” 顾展颜只能随他去了。 /81/81179/26427382.html 第二零七章 火车上的盒饭好吃吗 “哇,妈妈,爸爸。” 李文军睡得迷迷糊糊的,猛然听见点点的哭声,吓得一下就坐起来,嘴里呼唤着:“点点,点点。” 点点一个人坐在小床上,朝李文军伸出手:“爸爸妈妈,点点怕。点点怎么一个人在这边。” 顾展颜忙起来抱起点点,有些心虚地安抚着:“点点别怕,昨晚上你起来尿尿,自己睡那边,我就没叫醒你了。”有时候点点半夜起来尿个尿就非要睡在李文军身边。 点点半信半疑,哭声也小了。 顾展颜嗔怪地看了李文军一眼。 李文军暗暗捂眼睛:昨晚完事后太累,忘了把孩子抱过来了。 明明是凭票上车,却硬是弄出了偷情的感觉。 要不还是去买张能睡下三个人的大床吧。 ----- 顾展颜和点点把李文军他们送上了车。 这一次李文军离开,再没有了上次去省里打篮球赛的时候,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点点奶声奶气地说:“粑粑,爷爷奶奶早点回来。” 刘翠红挺不舍得的,亲了亲点点:“宝贝,奶奶给你买好吃的,你要乖一点啊。” 李长明也亲了亲点点,对顾展颜挥了挥手:“赶紧回去吧,挺热的,别把点点热坏了。” 刘翠红和李长明还是第一次坐火车,光顾着好奇地看风景,坐了四五站,才开始说话。 刘翠红指着外面一闪而过的房子问:“这儿村里的房子,怎么跟我们那里不一样。” 李文军回到:“这到隔壁那个市下面的县了,房子会有一点不同。要是出了省,变化更大。” 李文军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到穗城看到大海和第一次到济城看到一望无际平原时的震撼。 李文军又说:“以后,我带你们去坐飞机,我们上京城去看天安门,看长城去。” 刘翠红说:“那可好。我家军军真有出息。我跟你爸爸都有福享了。” 李文军笑:“那是,所以你不要太节省,好好享福。你儿子我能挣钱。” 他不受控制的就想起李长明被埋在矿洞里,刘翠红疯了坐在垃圾堆里的画面。 深深吸了一口气,把不安压下去。 还有四个月不到,地震就会发生。 他一定要想办法阻止所有不幸。 乘务员推着装盒饭的车子一边吆喝一边走:“盒饭盒饭,有同志要吗?” 这个年代盒饭是稀罕物,只有在火车上才吃得到。 刘翠红其实已经饿了,可是不好意思出声,怕盒饭太贵,可是眼睛却还忍不住盯着盒饭。 要是李文军一个人,他是不会买盒饭吃的,因为那个味道实在是不好恭维。 可是刘翠红和李长明没吃过,当然要满足一下他们。 李文军忍着笑,问乘务员:“盒饭多少钱一个?” 乘务员说:“五毛钱一个。” 刘翠红立刻皱眉:“这么贵?” 肉才几毛钱一斤。 乘务员翻白眼:“爱吃不吃,在火车上都是这个价。” 刘翠红憋红了脸。 李文军忙安慰刘翠红:“没事,妈,我们吃个盒饭,不然等下两点多才到招待所,要饿坏了。” 李文军说完,从包里掏出两块钱:“麻烦给我三个盒饭。” 乘务员立刻喜笑颜开,态度好得不得了,拿了三个盒饭找了五毛钱给李文军。 一打开,饭菜香立刻飘散在车厢里。 大家都看着李文军他们吃。 毕竟这年头,舍得花五毛钱买个盒饭的人真不多。 刘翠红嘟嘟囔囔:“这么贵,真是抢钱啊。” 李长明也皱眉:“就几片肥肉,几根豆角,也敢收五毛钱。” 李文军笑着说:“以后我带你们坐飞机,飞机上的饭和饮料都不要钱。随便喝随便吃。” 刘翠红一听,笑:“那可好。我们就去吃喝个够。” 李长明很理智,半信半疑:“不可能吧。那开飞机不是要亏本。” 李文军叹息:“因为机票贵啊。” 刘翠红问:“多贵?” 李文军回答:“这两年的机票,应该是五十块钱左右吧。” 刘翠红和李长明一起倒吸了一口冷气,摇头咂嘴。 刘翠红:“算了算了,太贵了。” 李长明:“要我一个多月的工资,就坐那么一下,算了算了。” 李文军:“飞机上还有茅台喝哦,还有各式各样的小礼品,钥匙扣、扑克牌、梳子、扇子、飞机模型、胸针、领带夹、记事簿什么的。飞机餐也很丰盛,有各式水果,有时候还有龙虾。” 后面那个座位的人站起来问:“这位同志,你坐过飞机吗?我听说飞机票很难买到呢。要开介绍信。” 李文军憋了半天才说:“没有坐过。我是在杂志上看到的。” 其实他后来都是坐头等舱出行,有一段时间,在空中的时间比在地上的还多。只是,现在就算这么说,也没人相信。 那人嘀咕:“没坐过,你说得像真的一样,我还以为你坐过呢。” 刘翠红一听可不乐意了:“我儿子没学过做对讲机,还不是做出来了。有些事情,又不是一定是要坐过来知道。有学问有知识的人,什么都知道。” 那人有点悻悻的。其实他刚才是看李文军他们一下买了三个盒饭有点嫉妒,后来又听李文军说坐飞机的事情,想要给李文军难堪。 没想到这个老阿姨嘴巴这么厉害,立刻就把他怼回来了。 他哪里还敢出声。 李文军笑了笑:“妈,陶光明不是经常坐吗,下次找他帮我买票。” 刘翠红本来说心疼钱,现在为了争口气,挺着胸说:“好,坐。我们就要坐一次飞机,给别人看看我儿子多有本事。” ---- 坐了四五个小时的火车,刘翠红觉得一身骨头都散了,哪还有力气到处逛。 李长明也好不到哪里去,也是累得不行。 只有李文军习惯了这样颠簸,而且还在车上睡了一觉,所以精神很好。 他们下了车就直接去了市服装厂的招待所。 招待所的服务员,看到李文军老远就过来招呼了:“哎呀,文军同志可来了,我们一早就把两个房间准备好了。房间里的暖水壶里也打满水了。快去休息吧。” 刘翠红进了房间,这里摸摸那里看看,感叹了几句然后倒头就睡。 李文军说:“爸你也休息一下,等下吃晚饭的时候我叫你。我去一趟厂长那里。莫厂长说有好多事情要找我。” /81/81179/26427383.html 第二零八章 李文军设计的秋冬款太棒了 莫厂长下午特地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在别的时间,好空出时间专门等李文军来。 李文军推门进去,打招呼:“莫厂长,我来了。” 莫厂长站起来:“来来来,坐,正等着你呢。” 李文军从包里掏出几张设计图:“这是这个月女装、男装和童装的秋季外套设计。” 莫厂长高兴得指了指李文军:“我就知道,文军同志会做人,果然没有空手来。” 莫厂长看了一会儿,说:“我很喜欢这个加腰带的风衣设计。长短都可以来一件。” “腰带可以跟服装分开卖,让顾客自由搭配颜色,可以同色,也可以红黑,蓝黑,红黄这些经典搭配。这个款式适合瘦的人,要是胖的,就要穿这个不修腰的外套。我这一次也设计了一款。”李文军指着另外几张图,“我还设计了几个包的图片。您可以试着做几个,看看有没有销量。” 其实那天陶光明说到挎包的事情,李文军意识到现在包的款式比衣服还要少。 莫厂长说:“其实我们也想过做包,一来是没有好款式,担心销量。” 李文军笑了笑:“既然把服装市场打开了,女包男包和书包都可以尝试一下。搭配着畅销服装一起来卖,不怕没有销量。到时候大家觉得包好用,不用搭配衣服也会好卖。”这就跟火爆的ip卖周边产品是一个道理。 莫厂长又说:“二来是市里已经有个皮具厂了,做皮包皮鞋皮带。我们也不想抢别人生意。” 李文军轻轻用手点这桌子,慢悠悠的说:“他们做皮包,我们做布包,不算是抢生意。再说以后他们还要做皮衣,也不算是抢我们生意,因为针对的顾客群不一样。” 莫厂长点头:“也是。我来看看款式,可以先挑个两款出来做。” 李文军给莫厂长讲解了一下:“这个是双肩背包,可以做书包或者出去旅行用,建议大中小,做三个型号,让顾客有选择。最后看销量,如果只有某个型号卖得多,也可以考虑改成两个型号。” 莫厂长:“这个不错,就是要去找结实一点的帆布材料来做。还有质量好一点的拉链。” 李文军又说:“背包的话后面,带子一定要结实,宽且厚,不然会勒得肩膀不舒服。我特地备注了带子的宽度。这个宽度不能减少只能增加。做好之后,你可以往里面装满石头,挂在什么东西上面试试强度,如果不行,就要再加强。” 莫厂长:“好。” 李文军拿起最后一张包包的图:“这个是女士提包,我特地选了最简单的款式,连接处最好用细的橡胶条包布来做,不然容易磨损。可以做大小两个款,我也备注了尺寸。可以选浅色或者鲜艳的布来做。配上拉链,搭扣,这些活泼的款式,比皮包便宜,跟秋冬服装搭着一起卖。比如黑色的呢子大衣就可以搭红色的包,黑色的包。驼色的风衣配上黑色的包也不错。” 莫厂长频频点头:“诶,这个好,颜色搭配得好看,等于画龙点睛。” 李文军说:“包包的裁片和滚边跟衣服有一点不同,不过你们都是手工用缝纫机做,所以不碍事,可以让有经验的一两个人来做包,等做熟练了,再教不那么熟练的工人。” 莫厂长:“好,你想得很周到。我们一般做新款衣服都是这样的。” 李文军点头:“不好意思,那是我太杞人忧天了。你们是专业的。” 莫厂长摆手:“不不不,你提醒的这个包边、带子和结实性检测就很实际。我们也没想到。”李文军又接着说:“这个是挎包为了区别于军绿色的普通挎包,可以用黑色、蓝色和米色帆布做,比女款提包的尺寸要大一点。” 两个人讨论得很兴奋,不知不觉就到了下班时间。 莫厂长看了看表:“哎呀,都这么晚了。文军同志坐了一天的车,该饿了吧。” 李文军笑:“还好,我在车上吃了一点。” 莫厂长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你看看我,一高兴就忘了时间了。这一次你们打算逗留几天。” 李文军说:“可能要三天。主要要看我爸爸妈妈检查的情况。” 莫厂长点头:“好好,我叫人争取这两天打板出来给你看。最好你能试试男装,拍几张照片。” 李文军点头:“行。我反正都住在招待所里,你要是弄好了,就告诉招待所服务员转告一声。我就来找你。” 莫厂长想了想:“对还有一件事,是好事。昨天南城的百货商店打电话来跟我们订购衣服,还预定了秋季所有服装。所以我们下个季度的衣服都不愁销量了。” 南城是江南的中心,一向眼光高,要求高。如果衣服能打开南城的市场,以后肯定会有更多江南的商家来订购。 “这可是件大喜事。”李文军高兴得用手指轻轻一点桌子。 莫厂长说:“对啊。所以,你说,你这种大功臣,别说是在我们这里吃住几天,就算是一直在我们这里免费吃住,我们都应该好好招待。所以,你就放心住,再不要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客气话了,放心住下来。好好带令尊令堂去检查一下。我叫个车把你们送到医院,你们自己坐车回来。” 李文军很感动,站起来握了握莫厂长的手:“您真是想得太周到了。” 如果有车送他们到医院,就真是太方便了,少了路上的颠簸和辗转。 ------ 李文军回到招待所,刘翠红还在睡觉。 李文军怕她睡太多,晚上睡不着了,忙把她叫起来。 李长明一脸鄙视说:“啧啧啧,哪里就这么柔弱了,坐了几个小时火车,就睡了几个小时。” 刘翠红红了脸:“我也不知道怎么的,觉得这么累。” 李文军笑着安慰她:“没事,您是坐火车坐得少,以后多坐几次,习惯就好了。” 刘翠红忙摆手:“算了,算了,以后再不来受这洋罪了。” 李文军:“我们赶紧去食堂吃饭吧。不然食堂的师傅一直等我们。” 刘翠红撇嘴:“一个食堂能做什么好吃的。” 李文军笑:“还别说,服装厂的食堂是市里所有厂矿企业里味道最好的。” 刘翠红一听立刻饿了,眼睛发亮的说:“那赶紧去试试。贵吗?” 李文军:“免费的。” 刘翠红:“哎呀,怎么到哪里都免费,我心里很不踏实。” 李文军:“因为我帮他们厂赚了很多钱,所以妈妈不用担心这个事情。” /81/81179/26444235.html 第二零九章 贵宾待遇 李文军带着刘翠红他们去食堂。 食堂师傅早准备了四菜一汤端过来:“这是莫厂长专门要我准备的。” 李文军忙站起来:“有给您添麻烦了,真不好意思。” 食堂师傅像个弥勒佛,胖乎乎的,满脸油光:“可别这么说,托您的福。我们厂的销量翻了几番,连我这个月奖金都拿了五十。比工资还多。为文军同志做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刘翠红和李长明见李文军这么受尊重,脸上也特别有光,别提多开心。 李文军说:“明天我爸爸妈妈他们要做体检,不能吃早饭,要麻烦您帮我装几个鸡蛋和包子。早上就不用特别弄小灶了。随便吃点。中午在医院,就不回来吃了,晚上回来吃。” 食堂师傅点头:“行,我做好晚饭等你。想吃点什么。” 李文军说:“您做什么我吃什么,谢谢您,让您费心了。” ----- 吃过饭,李文军带着刘翠红李长明在附近走了走,看看城市里的夜景。 这个时候城市里远没有后来的灯火辉煌,只有几个零星的霓虹灯闪烁,也让刘翠红激动了半天。 李文军也挺开心的,不是因为看到了四十年前的城市夜景,而是因为看到刘翠红他们这么开心。 李文军买了点水果,带着刘翠红回到招待所,然后教他们用淋浴,怎么调冷热水,以免他们烫伤。 刘翠红一脸艳羡,摸着水管子说:“这是怎么弄的,怎么会一开水管子就有热水?” 李文军笑着解释:“招待所有个大锅炉,烧着热水,然后再用热水泵抽上来。”其实原理要更复杂,只是他就算说了,刘翠红他们也不明白。所以只能这样说了。 刘翠红感叹:“这要是家里冬天有一个就好了。我们家也有七口人呢。现在冬天洗澡可太不方便了,太冷了,特别是给点点洗澡。” “是。”李文军想了想:“我看看能不能装一个。” 李长明见李文军还真的开始琢磨这个问题,忙骂刘翠红:“就你这个女人事多,洗个澡也那么多话。” 李文军笑:“没事,爸,我问问陶光明,哪里有得卖。买一台回去就好了。” 关键这玩意要水压还要热源,还要管道。是挺麻烦的。 ----- 第二天早上,刘翠红他们五点多就起来了,然后非要拉着李文军也起来。 李文军苦口婆心地劝他们回去再睡一会,就算是医院也不会这么早开门做检查。 服装厂的食堂,也要七点才有早餐吃。 刘翠红他们不理,说实在不行就去医院附近吃早饭。 李文军又说:“司机也没来。我跟司机说七点半才走。” 刘翠红说:“那就不麻烦司机了,我们坐公交车去。” 李文军只能说:“公交车都没那么早,最早七点。” 刘翠红和李长明一听,这才又回去睡下了。 然后他们六点半又过来把李文军叫起来。 李文军苦笑,还好今天整个招待所就他们一家人,不然还不要被嫌弃死。 在刘翠红他们的催促下洗漱换衣服。 李文军去食堂拿早饭的时候也尽量磨蹭,以免等下坐在招待所等车,他们两又要催问,说司机怎么还不来。 在他的努力下,终于7点15分才在招待所大厅里坐下。 刘翠红像个陀螺一样在大厅里转圈。 李文军忽然意识到,刘翠红和李长明这是因为紧张才会表现得这么奇怪。 他们太想把李长明的腿治好,又很害怕没得治。 如果他不给他们打个预防针,等下万一不行,他们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李文军把刘翠红拉过来坐下:“妈,今天只是检查,如果能治当然更好,如果不行,以后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反正我一定会把我爸的腿治好。” 刘翠红眼眶发红,无声地拍了拍李文军的手背。 李长明虽然嘴里不说,但其实腿伤了以后比之前沉默又少了微笑。而且他腿伤了以后,就从队长位置上下来了,虽然接替他的是李文勇,他心里还是不痛快。 因为总皱着眉,眉间和脸上的皱纹也多了。本来只有四十四岁,看着像是个五六十岁的人一样。 ----- 李文军他们到医院的时候才8点。 跟前台护士说了一声,护士就说曹院长今天有个手术,叫了一个内科医生陪着他们体检。 最后结果出来了,他来诊断。 刘翠红和李长明从头到脚都查了一遍,足足搞到中午才弄完。 那位年轻的医生说:“结果要明天才会出来。你们明天再来吧。” 刘翠红有点失望:“哎呀,还要明天才知道结果啊。” 李文军解释:“肝功能什么的要用仪器做,没那么快的。” 曹院长刚好做完手术,在走廊里远远招呼:“文军同志。” 李文军忙迎上去。 曹院长跟他握了握手,问:“怎么样。检查完了。” 李文军:“检查完了,明天才会出结果。” 曹院长:“是,明天就不用三个人都来了,你一个人来就行。” 李文军听到这句话,心脏“突突”狂跳了两下。 曹院长肯定已经看过李长明的x光片了。这是有什么不好,不想让李长明和刘翠红直接听到,接受不了吗。所以才要他单独过来。 他暗暗攥紧了拳,才在脸上维持淡定的微笑,点头:“好,反正明天我也要把对讲机送过来,还要跟您签合同。” 曹院长:“行。明天早上十点以前我都没安排别的事,在办公室等你。” ------ 果然,第二天早上,不用李长明他们叫,李文军就很早起来了。 其实昨天一晚上他都睡得很不安稳,这还是重生以后第一次这样。 吃过早饭,李文军问李长明他们要不要去公园逛逛。 结果李长明说:“不去了,热死人,我跟你妈坐在招待所看看电视好了。你去忙你的。” 刘翠红说:“是是是,你去忙。早点回来就是了。” 李文军想了想,也好。就算他能把他们送到公园,等下他不知道忙到什么时候,不能接他们,他们回来也麻烦。 他也没再多劝,拎着对讲机去找曹院长了。 /81/81179/26444236.html 第二一零章 有问题的人不是李长明 曹院长果然在办公室等着他,不等他开口,就说:“别着急,先把对讲机的事情办了,不然等下你心不在焉,容易出错。” 李文军越发觉得不好了,按捺住心里的不安,把合同签了,调试了对讲机,点清钱,把合同和钱全部收好,坐稳了,才说:“您可以说了。” 曹院长沉默了一下,说:“关于令尊的腿,你不要那么乐观。跟我之前说的情况其实差不多。因为小腿骨之前有骨裂,当时又没有打石膏和夹板,所以错位愈合了,导致长短脚,走的时候还会有点痛。现在可以动手术,但是他会比较痛苦,所以,我不建议手术。” 李文军问:“没有别的方法?” 曹院长说:“除非那条腿在原伤口上再裂开一次,然后打夹板石膏固定回原来的位置。不过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且不说,不可能为了这个故意弄伤腿,就算是故意弄伤,也不太可能就跟原来的位置一模一样。” 李文军轻叹了一声:果然还是不行吗?要让他们失望了。 曹院长说:“我最担心的不是令尊的腿,因为令尊已经这样好多年了,虽然不能治愈,也已经习惯了,影响也不大。” 李文军一愣:“您指的是……” 曹院长说:“令堂的血压110/170。这么年轻血压就这么高,挺危险的。而且她脑部血管造影有几处畸形,以后脑溢血的风险比较大。保守估计,十年以后,情况不好的话,几年之内就会出现。” 李文军如雪水浇头,手脚冰冷,许久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外公,刘翠红的爸爸,就是年纪轻轻就猝死了。后来他猜测有可能就是因为脑溢血。 没想到刘翠红也…… 曹院长安慰他:“医生都是有点杞人忧天的,我只是提前把最糟糕,最极端的情况告诉你,让你做好预防。也不是说这种情况就一定会出现。” 李文军忽然意识到,重生前,母亲在父亲和哥哥矿难后变得痴痴呆、语无伦次,可能就是受了刺激,血压骤然升高,患上了脑溢血。 不是出现了新情况,而是提前发现了问题。 提前发现了还好,可以预防。 李文军定了定神,又问:“要怎么预防呢?” 曹院长说:“要令堂不要大喜大悲,少吃动物内脏等高脂肪高胆固醇的东西,加强锻炼。还可以药物预防一下。” 李文军忙问:“药物预防的话,要去哪里买药。” 曹院长说:“药的话,我们医院就有,是德国进口的拜阿司匹林,所以比较贵。一个月两盒,一盒二十块钱。还有一个是降压药。也要十几块一盒。” 李文军一听有药,下意识就说了一句:“那就吃药。只要能有效预防,钱不是问题。” 别说是二十块钱一盒,就算是两百,两千一盒,他也舍得,而且以他现在的财力也吃得起。 曹院长轻轻叹息:“李文军同志果然豪气,那我就先开六个月的药给你。六个月后你再带令堂来复查一下。因为可能需要调整降压药的类别。” 李文军又问:“要是偶尔忘记吃有没有关系?” 曹院长笑:“最好能坚持,不过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偶尔忘记一次没关系。只要不要连着好多天都不吃,就行。” 李文军忙站起来,握了握曹院长的手:“知道了,曹院长,真是太感谢您了。” 曹院长笑:“不用客气,就算你是普通病人,这些也是我该做的。别说你还帮我们生产对讲机。有了你的对讲机之后,调度起人来方便多了。而且你的对讲机质量很好,一个月了,我们这样摔打,天天用,也没见它出什么问题。” 李文军点头:“对讲机需要维修或者更换,请随时给我电话。我上门服务。” 曹院长也说:“好,有什么关于令堂和令尊健康的疑问,欢迎随时打电话咨询我。” ----- 李文军付了钱,拿了药就坐车去市电子元件厂了。 一路上他都在琢磨一件事:药是拿了,问要怎么在不告诉妈妈病情的情况下,保证她每天吃药呢。 他自言自语:“回去问问他们三,看看有没有什么好法子。” 兄弟姐妹的好处在这个时候体现得尤为明显,有商有量,大家一起出主意,比一个人干着急要好。 如果现在他是一个人,就真的只能独自惶恐,孤立无援了。 市电子元件厂的门卫,老远看到李文军就招手。 “啊,李文军同志你来了。你好久都没有来了。” 李文军打起精神,拿了一根烟递给门卫:“我又来麻烦蔡厂长了。” 门卫同志接过烟,笑:“你还是这么客气,蔡厂长交代说如果你来了,就直接去他的办公室,不用我打电话再请示。不然一来二去,又要让你天气这么热在太阳下等半天。” “蔡厂长想得真周到,那我先进去了。”李文军很感激,摆了摆手,进去了。 ----- 蔡厂长正在打电话,一看见李文军,忙招手示意他进来坐下,又说了两分钟才挂断电话。 他起身给李文军泡了茶,端过来,在李文军面前坐下:“啧啧,你终于有时间自己来找我了。” 李文军咧嘴笑:“这一阵子,不是事情多吗?” 蔡厂长点头:“我都听说了。他们虽然蹦得高却还是没你强。” 李文军轻叹:“蚊子虽然叮不死我,总在我身边嘤嘤嗡嗡,也挺烦人的。” 蔡厂长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年轻人,都是这么过来的。谁都不可能一片坦途,一跤也不摔,一个坑也不掉。” 李文军点头:“是。蔡厂长说的是。” 蔡厂长:“其实,你真的可以考虑把你的‘文军实业’搬出黄铁矿。说句实话,你想去哪里,哪里都会敞开大门欢迎你。” 李文军沉默了一下。外面的人都能看明白的,为什么黄铁矿的几个领导就是不明白,非要各种为难他,逼着他离开呢? 其实这一次真的挺让他心灰意冷,动了搬走的念头。 /81/81179/26444237.html 第二一一章 怎么把大病忽悠成没病 李文军笑了笑:“我在黄铁矿区长大,黄铁矿区的年轻一辈都是我同学,年长的那一辈也都是就看着我长大的长辈。我想着能拉就拉一把。反正对我而言在哪里都是赚钱。” 蔡厂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你还是很重感情,很有责任心的。” 他拿出了一个拇指盖大小的小元件:“这是我们厂的新产品,你是行家,我就不用跟你多介绍了。我送几个给你,你帮我拿回去做几个产品出来,检测一下性能再告诉我好不好用。” 李文军笑:“好好,这你可算是找对人了。我也捡了便宜。” 蔡厂长叹气:“不用客气,我爱人从服装厂不知道拿了几条裙子回来,天天换。看得我心惊肉跳,感觉好像自己被她卖了换裙子回来穿一样。” 李文军被蔡厂长的说法逗笑了:“你尽管放心,她穿上后的宣传效果很好,来市百货商店问大码裙子的人多了很多。莫厂长还说,下一次服装厂的宣传画册上,打算把张莉莉同志也印上去。” 蔡厂长摇头笑:“亏得你们看得起她。她现在自信多了,也不嚷嚷着要减肥了。真是省了我好多心。之前有一次,为了减肥不吃东西,饿晕了,真是把我吓死了。女人嘛,就是要胖一点才好看,瘦巴巴地像根柴火,抱着都嫌硌得慌,有什么好的。” 李文军越发笑得合不拢嘴:“这就叫萝卜白菜各有所爱。” ----- 李文军拿了这个月要用的电子元件,付了钱,拎着坐车回到招待所,刚好赶上吃午饭的时间。 李长明和刘翠红没有心情出去逛,就这样坐在房间里等李文军。 见到李文君两个人一下站了起来,盯着李文军:“怎么样?” 李文军笑:“我们先去吃饭吧,我跑了一上午都饿了。等下慢慢说。” 李长明和刘翠红交换了眼神,说:“吃饭吃饭。” “饿了就去吃饭。” ----- 今天食堂弄的木耳炒鸡丁,红烧鱼、虎皮青椒和猪油渣炒白菜。 李文军跟食堂的师傅表示了感谢,并且告诉他,他们下午出去逛,晚饭就在外面吃了。而且明天上午就走了,所以中午不用再为他们准备了。 师傅忙应了又去忙了。 李文军连吃了两大碗饭。 李长明和刘翠红本来有点担心,见他这样,也渐渐放下心来。 李文军见他们两也开始吃了,才说:“院长说,爸爸的腿要观察一下。” 李长明闷声回答:“我对我自己的腿比你清楚。为了让你们放心,才答应来检查。” 刘翠红问:“院长神神秘秘的单独找你说话,就为了说这个?” 李文军一愣,怕自己露馅,忙又一笑:“院长那是负责任,怕我看不懂体检报告。说的时间长,怕你们听着无聊,所以就把我单独叫过去,慢慢说。” 刘翠红就认识几个常用字,李长明也是小学毕业水平。 体检报告,肯定是看不懂。 刘翠红和李长明听李文军这么说,也就信了。 刘翠红问:“那院长说了啥。” 李文军硬着头皮说:“说你缺维生素。这个维生素是进口的,很贵,一天不吃就浪费了。所以叫我盯着你每天每一种吃一片。”他把那个药盒子拿出来。 上面全部是英文,本来只有药房用笔写的“每天一次,一次一片”,被李文军加了“维生素”三个字。 他有点心虚,朝李长明笑了笑。 李长明问:“那个维生素还是什么素的,是个什么东西。” 李文军说:“是一种人体必需的元素,有些人能从食物里面获取,有些人肠胃不好,吸收不好,就只能靠吃药来补充了。妈就是这种情况。医生开了两种维生素。” 刘翠红本来就有点容易腹泻的毛病,听李文军这么说,也没起疑,只问:“外国药啊,多少钱一盒?” 李文军说:“您别管多少钱一盒,反正每天一片就行。” 刘翠红嘟囔:“浪费钱,什么维生素,我也没觉得不舒服,非要吃吗?” 李文军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要的,如果缺这个的话,一激动就会头晕,耳鸣,眼发黑。院长还交代我,吃完这些药带你再来检查,看看要不要换一种维生素,还是继续吃。” 李长明皱眉:“头晕,眼发黑那不是贫血吗?” 李文军点头:“是,贫血也会头晕,但是出现的情况不一样。贫血低血糖的头晕是在累了饿了的时候。所以说,有些身体问题表现出来症状差不多,所以要体检才知道到底是什么问题。” 刘翠红说:“医生真厉害,我之前是有过头晕耳鸣的症状。”虽然她总觉得维生素这事有点不对劲,可是又想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况且症状又能对得上…… 李长明一听,忙对刘翠红说:“哎呀,医生叫你吃,你就吃嘛,反正每天一次,不用熬中药,就这么一小粒药,又不麻烦又不苦。吃!医生不会害你,满崽就更不会害你了。” 李文军见李长明支持自己忙说:“是,爸爸说得对。爸爸,我怕我忙起来忘了,所以要麻烦你帮我盯着妈妈吃。每天吃完早饭或者吃完晚饭吃一粒。吃完就在日历上画钩,省得重复了或者漏了。” 这个画钩的法子,还是重生前,钟振华的儿子钟瀚文为了监督李文军吃降压药想出来。 没想到现在就派上用场了。 李长明点头:“这个法子好,我记下来了。” 李文军说完这些,心里像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交流的过程,比他想象中要轻松顺利得多。 “下午,我带你们去市百货公司逛逛吧。柳冬梅还说要妈妈帮忙买个包呢。我也顺便去看看市服装厂服装销售情况。” 刘翠红点头:“啊,对对。差点把这事忘了。我还要给点点买好吃的。” 想起小孙女那面团捏出来似的小脸蛋,她的眼睛不由自主弯成了月牙儿。 什么维生素的,早被抛到脑后去了。 /81/81179/26444238.html 第二一二章 市百货商店大采购 市百货商店的东西可就比县百货商店要多得多。 刘翠红一进去,就完全忘了体检的事了,东张西望眼睛都不够用。 李文军生怕刘翠红他们走丢,直接领着他们先到服装柜台前面。 现在服装柜台这里卖的都是清一色的市服装厂的衣服。花花绿绿,好多款式。 刘翠红叹了一口气:“都太花了。不适合我,还是我自己身上这几件好看。” 刘翠红抻了抻身上的衣服,直摇头。 那个年轻的售货员眼睛都直了:“哎呀,这位阿姨,你身上的衣服哪里买的,我想给我妈也买一件。” 刘翠红很得意说:“买不到,这是我儿子扯了布,自己设计,然后找裁缝做的。” 售货员说:“哎呀,难怪这么好看。你说的可是大实话。上了年纪的人买衣服可麻烦了。裁缝又翻来覆去都是那几个款式。要是市服装厂也做中老年服装就好了。” 李文军皱眉想了想这个问题:确实,最开始考虑销量和消费水平,所以从女装开始。现在女装打开了市场,可以考虑拓宽市场。 李文军笑着回答:“我回去跟服装厂厂长说说。” 售货员惊讶地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你?莫厂长很忙,你见得到吗?” 刘翠红立刻说:“我儿子跟市服装厂的莫厂长可熟了。我们这一次都是住在市服装厂的招待所里。” 售货员更惊讶,盯着李文军看了一会儿,那表情典型的是在努力回忆。 李文军淡淡回望。 售货员恍然大悟:“我就觉得你眼熟,现在一说,我想起来了,你的照片可不是就印在市服装厂的宣传册上。你是哪个模特吧。” 这会儿轮到刘翠红惊讶了:“你不是服装厂的设计师吗?怎么又变成模特了。模特是什么?” 售货员拿出一个小册子,跟李文军上次看到的还不一样。 她指着李文军的照片:“就这个。穿着新衣服拍照发给人家看的,叫模特。” 刘翠红笑眯眯看着那图片:“我家满崽真帅。” 售货员说:“可不是嘛?我们都说市服装厂哪里找来的这么帅又高的模特,好多男同志都是拿着这个宣传册,指着照片问我们这件衣服有没有得卖。这位男同志看着这么年轻,长得那么帅,竟然还是设计师?!” 刘翠红更得意了:“那是,你们现在卖得好的这些衣服,都是他设计的。” 旁边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李长明有些不耐烦了:“你还买不买东西啊,要买的话赶紧买了就走吧。哪有你这种人,买个东西啰啰嗦嗦一大堆,把家底都露给人家了,到底是来买东西,还是来炫耀儿子的。” 刘翠红很不好意思,忙问李文军:“军军,你来给你嫂子挑一个,我不会挑。” 李文军一看那些包,果然没一个好看的,索性说:“妈,这些都不行。我刚给市服装厂设计了几款女包。等那个出来了,我让莫厂长直接寄一个给我。” 刘翠红眼睛一亮:“不用钱吗?” 李文军:“不用,他反正要寄样板给我。” 刘翠红:“那你怎么不多设计几个。” 李文军:“设计太多,一下也做不过来啊。” 售货员刚才还半信半疑,现在完全信了。 她兴奋地说:“你设计了包啊,我要赶快跟我们经理说一声,让他现在就去跟市服装厂下订单。你不知道现在市服装厂的货多紧俏,听说后面三个月的都订完了。” 刘翠红直咂嘴:“啧啧,我儿子太厉害了。” 售货员跑了,李文军他们反正也没有合适的衣服买,索性去日用品柜台了。 刘翠红像是饿久了的人看到美食一样,看到啥都想买,却看到啥都嫌贵。 李文军否决了菜刀说带不上火车,又否决了砧板,因为太重,拿不了;又否决了一套“瓷城”造的瓷器,因为太容易打碎。 最后刘翠红买了几个不锈钢的茶杯,因为家里的都是搪瓷的,没见过不锈钢的。 然后又去副食品柜台买了七八样点心,四五种糖果,还有蜜饯、麦乳精、奶粉什么的。 李文军哭笑不得:“点点吃不了这么多。” 刘翠红说:“没事,邻居也要一家分点,好不容易来一趟市里。” 李长明又摆出那副谁欠他钱的样子:“知道的,还知道你是来看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来走亲戚。” 刘翠红涨红了脸,李文军忙打圆场,说:“可不就是来走亲戚吗?包吃包住。” “哼,还是满崽懂事。不想你个糟老头子。”刘翠红翻了个白眼。 ----- 李文军看东西实在是太多,打了个的士回去。 这个时代的出租车是稀罕玩意,整个市里也就二十多辆,清一水儿的面包车。 还跟公交车一样在固定站点上车,然后送到乘客指定的固定站点。 而且短短几个站,就要收两块钱,所以普通人是不坐不起的。 李文军决定带着李长明和刘翠红开个洋荤,刚好百货商店门口就有出租车站点。 李文军打开出租车的门。 出租车司机立刻一连声叫:“诶诶诶,干嘛呢?” 李文军一脸茫然:“坐车啊。” 出租车司机翻了个白眼,指着车顶上的英文:“你乡下来的吧。这不是公交车,这是出租车。” 李文军笑了笑:“对啊,taxi,没错,的士车嘛,我就是来打的的。” 出租车司机很惊讶,这个小伙子看着穿着普通,没想到还会英文,还知道打的。 他又说:“打车很贵的。” 李文军有些不耐烦了,掏出一叠大团结。 出租车司机眼睛都直了。 李文军抽出一张五块的,拍在仪表板上:“够了吗?” 出租车司机有点不好意思了:“够了,小伙子看不出来,挺有钱的。” “妈,爸,你们坐后面。”李文军招呼刘翠红他们上来,又笑:“我知道您工资也挺高的,一个月五千多。” 刘翠红和李长明一起惊呼了一声:“五千?!” 出租车司机面露得意,又看了李文军一眼:“小伙子见识挺广的,还知道这些。” 李文军:“还好还好。” /81/81179/26461105.html 第二一三章 全方位占领市场 李文军他们回到招待所,服务员说:“哎呀,文军同志你可回来了。莫厂长一下午打了四五个电话过来问你回来了没有,说在办公室等你,叫你去看看新设计的样板。” “知道了。”李文军忙回了一句,再回头跟李长明和刘翠红说,“爸妈,你们先去吃饭,我去莫厂长办公室瞧瞧,等下自己吃两口就行了。” 刘翠红有些心疼:“这么累吗?饭还是要吃的吧。” 李文军笑:“没关系,我还不累。厂长等我呢,他肯定也没吃饭。” 刘翠红还在嘟嘟囔囔的。 李长明低吼了一句:“得了,让满崽赶紧去吧,不要缠着他了,等下耽误了工作,不是要更晚才能吃饭吗?你这个婆娘怎么这么不懂事?!” 刘翠红只能说:“行吧,你快去快回。” ----- 莫厂长果然还没吃饭,正在跟几个副厂长和车间主任讨论样板。 李文军推门进去:“不好意思,不知道各位在等我,来晚了。” 莫厂长忙招手:“来来,文军同志,看看新的衣服。” 李文军看了看,笑:“莫厂长效率真高,就找到布料了。” 他看了看,觉得这个布料离他想要的效果差太远,便说:“海城有高档进口布料,适合做这种风衣。不过呢,做出来的价格,就会很贵。莫厂长可以派采购科的同志可以去海城看看进口布料的感觉,然后找国产的相似的料子来做。那种布料不容易起皱,防水防风,挺括,又不会这么笨重,做出来的效果很惊艳。” 负责采购的副厂长问:“那个布料叫什么名字。” 李文军说:“卡其布。” 莫厂长一拍手:“我知道了,我之前去港城参加展会的时候,看见有外国人穿。那个布料确实做外套和风衣很好看。” 李文军说:“现在这种帆布和灯芯绒做外套也可以,不过不适合这个款。” 李文军又画了两个款,一个西装款,用灯芯绒做。一个牛仔外套,用帆布做。 莫厂长点头:“好,我们改一下,连夜做,争取在你明天离开前给你看。” 包包那些还好,李文军就提了几个细节的改进意见,然后又扯了纸,画了两套中老年的服装,说:“莫厂长,有没有兴趣开发中老年服饰?” 莫厂长点头:“我们之前也考虑过,主要是中老年不舍得花钱,服装卖不起价,所以就一直没动手。” 李文军说:“秋冬衣服比较耐穿,可以做点棉衣和厚外套的款式,我画的这两件就是男女款的棉衣。如果是冬天的衣服,够保暖又耐穿,年纪大的人也愿意花钱。莫厂长如果想尝试,可以跟之前一样,一个款大中小码各做三套挂到市百货公司去试试。” 莫厂长忙把图纸收起来:“好。” 李文军又说:“比如那个男款灯芯绒外套,选深一点的颜色,把收腰的位置放开,中老年人也会喜欢。” 莫厂长点头:“好,我们一并做出来,争取明早上给你看。” 车间主任忙下去找人连夜做了。 莫厂长说:“文军还没吃饭吧,我们一起去食堂吃点。” ---- 李文军跟莫厂长他们到食堂的时候,天都微微黑了。 食堂的师傅有点心疼,直叹气:“哎呀,厂长,你们怎么才来吃饭,可别饿坏了。” 莫厂长笑:“这不李文军同志来了吗,我就想着要把他用到尽。” 李文军被逗笑了:“把我用到尽没关系,厂长自己可要悠着点。” 师傅立刻把饭菜端了上来,一人一份,一个肉末豆腐一个青菜,远比李文军他们吃的要简单。 李文军很不好意思:“莫厂长,你们给我们准备那么丰盛,你们自己却这么朴素。” 莫厂长摆手:“没事,我们天天坐着也没干活,不用吃那么多好的。再说,年纪大了也不能吃太多荤腥,对身体不好。” 李文军点头:“也还是要注意营养。” 莫厂长笑:“放心。啊对了,顾老师什么时候来。” 李文军哭笑不得:“怎么又想用她做模特了?” 莫厂长叹气:“可不是,你家顾老师太难请了。我那个宣传册一发出去,好多人问我这个漂亮的女同志是谁。” 李文军:“八月吧,暑假结束前,我再带她来一次。” 莫厂长:“那可太好了。最好把小公主也带上。” 李文军故作无奈地摇头叹气:“唉,真是用到尽,连孩子都不放过。我们还要自己送上门。” 其他人哄堂大笑:“谁要文军同志一家人都长得那么好看。” 李文军也忍不住笑了。 服装厂的团队氛围真好。 这样的氛围,就算辛苦一点,大家也很开心,工作效率高。 再加上销量一直在往上升,大家收获了成就感,也收获了实际的利益,就更愿意一起拼了。 莫厂长看李文军若有所思,便问:“怎么了?” 李文军实话实说:“我挺羡慕莫厂长有几个好帮手的。” 莫厂长笑:“放心,以你的人品和才干,你身边很快就会有一群比我们更强的人。毕竟你还年轻。” 李文军点头:“但愿吧。” 这点他不怀疑。 重生前大概是因为他自己太强,所以几乎都是单打独斗。 而且当他爬得越高,就发现能跟他并肩站的人越少,到最后成了孤家寡人。 会不会是重生前跟他识于微时且信任的人都太早去世的原因呢? 现在这些人应该都能陪他走下去,那他的财富积累就会更迅速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如果不出意外,到四十岁时应该就能达到之前六十岁时的财富。 想想都好兴奋呢。 ------ 回到招待所的时候,李文军发现李长明他们还在等他。 刘翠红问:“军军吃饭了吗?” “跟莫厂长一起他们吃过了。”李文军笑着回答,又问,“妈妈你今天吃了维生素吗?” 李长明立刻说:“吃了,刚才回来就吃了。” 李文军点头:“好,那以后就每天吃完晚饭吃药。爸妈那早点休息吧。我们明天回家。” 刘翠红压抑不住兴奋:“哎呀,可是要回家了。” 李文军笑:“才出来三天不到啊。妈,就想回去了。这里住的不习惯吗?” 刘翠红摆手:“不是,这里可好了,人又和气,热水随时都有,吃得也好。不过呢,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还是回去好。” 李长明点头:“你可算是说了一句有用的话了,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81/81179/26461107.html 第二一四章 别总盯着我儿子看 李文军一早起来,不用莫厂长叫,就自己去了办公室。 样板果然已经做出来了,在长桌上摆了一桌。 莫厂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下的,现在还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李文军蹑手蹑脚地走进去看了看。这一次出来的效果好多了。 他想走,却又怕自己不打招呼走了,莫厂长又说没拍照,可惜了,只能狠心把莫厂长叫醒。 莫厂长一下坐起来,眼睛都没睁开,问:“天亮了吗?李文军没走吧。” 李文军哭笑不得,说:“没走,我还在呢,还没走呢。” 莫厂长这才睁开眼:“没走好,没走好,等下摄影师回来,辛苦你拍几张照再走。” ----- 因为莫厂长交代了一定要早点来,所以摄影师也是还没到厂里上班的时候就来了。 带来了当化妆师用的助手。 这个助手给李文军化过几次妆了。如果是顾展颜在的时候,工作量就大很多,如果只有李文军一个人,基本上不需要怎么化妆。 只是稍微修饰一下,加强轮廓线,让李文军的优点在镜头下更明显。 李长明和刘翠红第一次看李文军拍照,很好奇。 两个人在树后面躲躲藏藏,又想看又怕被李文军发现的样子让李文军很想笑。 路过的女工们都悄悄低声议论:“李文军同志长得真好。” “就是,身材还好,天生的衣架子。” “他设计的男装,他自己穿才是最好看的。” “其实他穿什么都好看。” 刘翠红立刻说:“别想了,我儿子已经有爱人和孩子了。” 女工们面面相觑,红了脸走了,一个个低声嘀咕。 “知道他有爱人。看看还不行吗?” “这阿姨谁啊。她自己不也在这里偷看吗,还说我们。” “就是。” 刘翠红红了脸要辩解,被不耐烦翻着白眼的李长明拉住了:“行了,行了,别说了,净给满崽丢脸。你怎么那么多话说。” 刘翠红心有不甘指着那些女工的背影嘟囔:“你没看见她们的眼睛,盯着军军看,看得都要掉出来。” 李长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嗤,你年轻的时候看我的眼神也差不多。” 刘翠红脸更红了:“死老头子,不要脸。呸。” ----- 李文军拍完照看看时间,还有一个小时火车就要发车了。 莫厂长忙从厂里调了一辆小面包车送李文军他们去火车站。然后李文军他们一路快步进站才刚刚好赶上检票。 真是一分钟都没浪费。 刘翠红比来的时候还要兴奋,嘴里年叨叨的:“回去了,回去了。” 李长明长出了一口气:“折腾了几天真是累死人,啥也没得到,就花了些冤枉钱。” 李文军笑:“那可不是啊,爸。医生说你的腿还有治,只是需要等待合适的时机。再说不是还给妈查出缺乏维生素么。” 李长明点头:“只有最后这一条,算是没百来一趟。” 他嘴里天天数落刘翠红,其实心里还是很心疼刘翠红的。 李文军听了暗自好笑。 ----- 李文勇知道他们今天要回来,推着自行车来车站接他们。 李文军感叹他的聪明。虽然只进站出站短短几步,这一大箱子加一网兜东西也快把他累死了。 所有东西放在自行车后座上,李文勇推车,李文军扶着。 李文勇一边走一边问刘翠红:“妈,市里好玩吗?” 刘翠红点头:“好玩好玩。” 李文勇:“那……” 李文军笑:“其实就去了一趟百货商店和医院。”然后朝李文勇使眼色,叫他不要问医院的事。 李文勇本来到了嘴边的话又改口说:“百货商店的东西多吗?” 刘翠红笑:“多,可多了。挂的衣服都是军军设计的。军军真是有本事。” 李长明嘀咕:“衣服没买一件,拉着人家说了半天。就差把户口本翻出来给人家看了。” 刘翠红又说:“军军,还被服装厂的厂长请了拍画册。跟电影演员一样,可长脸了。” 李长明冷哼:“你妈差点跟人家女工吵起来,说人家不该盯着文军看。” 李文勇憋不住笑了:“妈,你怎么这样。” 刘翠红嚷嚷:“你没看见那些小姑娘,真是不害臊,哪有盯着男同志这样看的。” 李文军怕李长明和刘翠红又吵起来,忙说:“好了,好了。不说了。” 李长明不满地嘟囔:“整天嘴巴的门关不住,碰见棵树都能说半天,净让外人和孩子们看笑话。” 刘翠红也翻白眼:“还说我话多,其实就你个死老头子话多。” ----- 柳冬梅和顾展颜已经把饭做好在门口翘首以待。 瞧见李文军他们,点点一路趔趔趄趄小跑过来,扑到李文军怀里,兴奋地叫着:“粑粑。” 李文军抱着她狠狠亲了亲就递给了刘翠红。 刘翠红一边亲点点一边笑眯眯地问:“心肝,你这几天乖不乖啊。” 点点“咯咯”笑着用力点头:“乖。” 顾展颜说:“快来吃饭吧。妈妈爸爸该饿坏了。” 她把点点接了过去。 柳冬梅早把饭都盛好,摆好筷子。 大家坐下,柳冬梅问李长明:“检查怎么样了。” 李文军抢着说:“医生说还要观察一下,看看有没有更好的治疗方案。” 柳冬梅见李文军抢着回答,知道其中有蹊跷,就把话岔开了:“妈,在百货商店买了啥,这么大一包。” 刘翠红说:“嗬,东西可多了。等下我拿给你看。啊,对了,我们把百货商店的包看了个遍,没有好看的。军军说他设计的包很快就会做出来,到时候给你一个。” 李文军点头:“是,到时候样板寄过来,我送你一个。百货商店的包太难看了。” 顾展颜冰雪聪明,自然也明白其中奥秘。 几个年轻人默契地再不提体检的事,你一句我一句让刘翠红和李长明也没空说这个。 ----- 吃过饭,李文勇抢着洗碗。 柳冬梅帮着刘翠红整理行李,然后把一些点心糖果蜜饯分给隔壁邻居。 顾展颜带着点点回去洗澡。 柳冬梅看箱子里几盒药,拿出来看了看盒子,心里咯噔一响。 别人不认识,她可认识,这是预防脑溢血的特效药德国产的拜阿司匹林和降压药。 可是李长明还是刘翠红,他们两都还这么年轻…… 刘翠红见柳冬梅在看药盒子,说:“哦。这个是我的药。你是护士,肯定认识。我忘了,医生怎么说的了,名字好长,是什么来着?” /81/81179/26461108.html 第二一五章 通力合作,瞒着二老 柳冬梅翻过盒子一看,上面还写了“维生素”三个字 医院不可能犯这种错误,只有可能是李文军特地写的这三个字。 刘翠红他们反正看不懂,那李文军写这几个字就是为了提醒其他人别说漏嘴了。 柳冬梅立刻明白了刚才李文军不让问体检的情况,是怕李长明和刘翠红知道了实情,有心理负担。 所以柳冬梅本来都要把药名说出口了,到嘴边又立刻变成了:“哦,这是维生素。这就是维生素。治疗维生素缺乏症的。” 刘翠红点头:“啊,对,就是维生素。体检医生时医生说我缺乏维生素,所以才会头晕,耳朵里嗡嗡响,叫我每天吃一片这个。” 柳冬梅笑了笑:“是,那您一定要记得每天吃。” ----- 李文勇洗完碗,跟李长明他们说了一声,准备回去。 柳冬梅却拉着他去了李文军他们那边。 李文军和顾展颜他们洗过澡,在等着了。 “说吧,咋回事啊。”柳冬梅在顾展颜身边坐下了。 李文军把曹院长的原话复述了一遍。 对于他们,他没必要隐瞒或者委婉,毕竟知晓情况,才好配合。 对于李长明的腿,大家其实心里都有准备了。却没想到一向身体硬朗的刘翠红会有这么严重的问题。 各个单位每年都会组织职工体检,刘翠红刚好就是没有单位的那一个,所以除了生李文军和李文勇的时候,几乎没去过医院。 李文勇脸色很不好,抿着嘴不说话。 顾展颜也微微皱眉不出声。 柳冬梅有些心疼李文勇,安慰他:“医生只是说可能性而已,也不是一定就会犯病。只要坚持吃药,按照医嘱注意饮食和锻炼,很多疾病都是可以避免的。” 李文勇微微点头:“嗯。” 李文军说:“曹院长还交代说不能让妈妈大喜大悲,太激动太兴奋。因为这些太激烈的情绪都会让血压升高,引发脑溢血。” 他说完这一句,另外三个人便不约而同地都看了他一眼。 这个家,最不稳定的因素从来都是李文军。 李文军从他们的眼神里捕捉到了他们没有说出口的担忧,笑了笑:“放心。我会小心。我现在已经很老实本分了。” 他们三个人听见了,交换了个无奈的眼神。 就不说之前李文军的叛逆吧。这一个月里,李文军给这个家和整个矿区都带来的惊心动魄,翻天覆地的变化。 虽然说对于这个家来说,都是好的变化,可是也确实是刺激。就光他那个赚钱的速度,放一般的父母身上,都承受不了…… 而且,不管别人怎么使绊子,下圈套,都影响不了他。 看着架势,以后赚钱的速度只会越来越快。 李文军只能又说:“以后我尽量悠着点。大家要统一口径,就说那是维生素片,不要说漏嘴了。” 柳冬梅点头:“其实妈妈已经起疑了。刚才问我那是什么药。”若不是想试探一下,刘翠红会直接告诉她是维生素片。 ----- 大家又说了几句话,李文勇他们就回去睡了。 李文军刚要拔电话线,电话忽然响了。 是陶光明打过来的:“喂,你今天回来了?” 李文军摇头叹气:“啧啧,你真是周扒皮一样,一分钟都不让我休息。” 陶光明说:“少冤枉人,我打电话给你是好心告诉你,你托我姐买的书和实验仪器到货了。我也跟教育局打了招呼了。我们啥时候去送?总放在仓库也不好。” 李文军:“好好好,谢谢你,周一就去。” ---- 李文军很重视这件事,早上把电子元件拿到电子厂,交代赵林了几句话,就赶着去县城了。 陶光明在办公室就着豆浆吃包子啃油条。 见李文军来了,他忙招手:“来来来,农贸市场的油条,县城一绝。” 那油条有他小手臂那么粗,黄澄澄、油光光的,看着就很香。 李文军一看,也不客气,坐下来拿了个搪瓷杯子,倒了半杯子豆浆,又拿了一根油条,泡一口吃一口。 酥脆的油条一口下去,明矾淡淡碱味的香气就在嘴里蔓延开。 然后豆浆的香甜和油条中间那一块的柔软多孔。 李文军点头:“油条泡豆浆,还是这一口合适我。” 现在都是用猪油炸油条,且不说健不健康吧,反正就是香。 后来他就算是去五星级饭店也吃不到这种味道了。那种用发泡粉做出来的油条好像永远都缺点什么灵魂。 街边的油条又多是用地沟油弄出来的,吃一次难受半天。 陶光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故意说反话:“叱,一看你就是从山沟沟里出来的吧,吃个油条豆浆都这么稀罕。” 李文军笑笑:“山珍海味,燕窝鲍鱼鱼翅我都不稀罕,就稀罕这一口鲜肉包子大油条配凌晨才现磨现煮的豆浆。” 陶光明眯眼:“呦呦呦,还燕窝鱼翅。吹,你就使劲儿吹。鱼翅我都没吃过几回,你怕是把绿豆粉丝当鱼翅了。” 李文军懒得辩解,笑了笑,说:“今天上午我们先去县一中,下午去黄铁矿区子弟学校。” 陶光明问:“你跟子弟学校打招呼了吗?” 李文军想想那天沈校长的态度,笑了笑:“放心,我打过了招呼的。” 这种把钱砸在看低他的人面前,打人家脸的事情,他最喜欢做了。 好像重生以后,这也是他做得最多的事情。 ---- 等陶光明吃饱了,李文军从包里拿出两块石头:“这一次的料块头大,成色足,做摆件比较合适。你要让孙老头好好琢磨出一个造型出来,给我看了,商量好了,再动手。不能急。” 这次拿来的两块料,可是他压箱底的好东西。 要不是想着要捐钱给学校修跑道球场,他还不舍得拿出来。 陶光明一看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后去了,迫不及待地问:“开价多少?” 李文军:“两千。” 陶光明一愣,然后又大喜:“这么说,成品至少能卖一万了?” /81/81179/26461121.html 第二一六章 最疯的生意人 李文军乜斜了他一眼:“跟你说了好几次了,能不能卖到一万,要看做出来的成品的效果,以后别问这么傻的话了。我也见过顶级的玉料砸在雕玉师傅手里的。所以一般做玉器生意的不找不熟的师傅做。” 陶光明搓着手:“我说,你要是一个月给我个两次玉料,我都打算把这个农贸市场管理员给辞了,光干玉器加工这买卖。” 李文军摇头:“先别,再等两年。现在有个公家的单位待着,你就先待着。” 陶光明眨了眨眼:“这又是为什么。” 李文军:“那不是总要等私营企业个体户被国家认可才能放手干嘛?不然我干嘛非要靠个国有企业啊,还白白交百分之十的利润给他们。我又不傻。” 陶光明摇头咂嘴:“有时候,我真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么神的。我爸前一阵子才跟我讲,上面决定两三年内要逐步放开个体户。你好像有通天的眼睛耳朵一样,这么快就知道了。” 李文军摸了摸额头:“可不是嘛,我就是有通天的眼和耳。” “叱,还有一张大海口,随便张张嘴,能吞下渤海湾。”陶光明讥笑他,说着,洗了手用毛巾才敢把玉料小心翼翼收到保险柜里,又从柜子里拿了两摞大团结出来。 李文军摆手:“你先给一千,让我付了慧姐那里的货款就行。剩下的改天我有空了来拿,今天要到处跑,放在身上也不安全。” 陶光明数了五十张出来:“哦,只要付货款啊。那五百块足够了。估计还能剩下一些。” 李文军皱眉说:“不可能吧。我可是要了十份仪器和书的。” 陶光明歪头:“我出了三分之一,我姐出了三分之一,所以到你这就只有三分之一了。” 李文军一愣,喃喃地说:“不是,本来是我说要……” 陶光明咧嘴一笑:“没事,细水长流,以后要你出钱的机会多着呢,再说,我和我姐现在赚的钱,不也是你带我们赚的吗?羊毛出在羊身上,不心疼。” 李文军哭笑不得:“这个事也要来跟我抢,真是服了你了。” ---- 李文军跟陶光明开着陶光明那辆拉风的大军用吉普车,到了百货商店。 陶光慧看到李文军第一句话竟然是:“听说你已经给服装厂设计了外套,风衣和包?” 李文军惊叹:“慧姐,你太神通了吧。我这前脚刚从服装厂回来,你马上就知道了。” 陶光慧得意的笑:“我在市百货公司可是有眼线的。市百货公司已经打电话去跟莫厂长定了这一季的所有衣服。我也赶紧每个款的每个码数定了五件。” 陶光明笑出猪叫声:“姐姐,这不像是你的作风啊,这么谨慎,才定了五件。” 陶光慧叹气:“不是,是他只给我五件的额度,因为他们加班加点都生产不过来。我们现在不仅要跟本市的商店抢,还要跟外市本省的商店,甚至外省的同行抢货,真是心累。要不是有军少的面子,估计这些货压根轮不到我这个小小县城的百货商店。” 李文军笑:“慧姐客气了。”其实陶光慧要想走关系从市服装厂拿衣服,哪里轮得到他来多嘴。只是陶光慧不想去动用那些关系罢了。 李文军掏钱出来:“我把货款先付了。” 陶光慧把早开好的销售单拿出来递给李文军:“三百块钱。” 李文军叹息:“还真是不到500。其实这一次捐赠书籍和仪器,是我个人行为,慧姐真的不一定要参与。” 陶光慧笑:“不用想那么多,我们百货商店也有任务的,每年要支援这些不盈利的单位。今年,你帮我们省事了,我们都不用去琢磨这些了。” 李文军点头:“如果是这样,那我就不肯你客气了。” 陶光慧说:“我们去仓库吧,你们今天就去送两个学校是吧。” 陶光明:“能跑两个学校已经不错了。” 陶光慧说:“你们两要是忙的话,乡下的学校,我可以找人去送。一来乡下的路不好走,二来确实有些地方也很偏远,你们去太浪费时间了。” 李文军想了想:“行。” 他从明天开始就要琢磨新的产品了。从电子元件厂带回来的新元件,可不能浪费了。 那可是宝贝,能决定他的电子厂,在未来几年,百分之五十的收益。 ----- 陶光慧指挥着人把一家的书和仪器搬到了货车上,还让两个身强力壮的人随车跟着陶光明一起去。 李文军他们便告别了陶光慧,直奔县一中。 ----- 县一中是市重点中学,是整个县城的最高学府,之前曾经是古代的书院,有几百年历史。 之前有几年,年轻人都不上学,县一中差一点就废掉了。 自从高考恢复之后,县一中忽然又成了香馍馍。附近几个县的人,但凡家里有点关系,都会把孩子送来这里读高中。 本县各个乡镇中学里只有成绩最好的才能来这里上高中。 县一中在未来十五年到二十年里达到顶峰,也就是1995年到2000年之间。这里考出去了无数大学生。虽然这些大学生后来大部分都没有回来回报故乡,却成为各行业中的精英。所以在县一中投入也是值得的。 李文军当年初中升高中的时候,其实成绩是够到一中的标准的。可是刘翠红不舍得他一个人在县城里读寄宿,就留在了子弟学校。 李文军有心把县一中建成省重点,以后点点就不用离开他身边了。 现在站在县一中的行政楼前面转头四顾。 现在是暑假,学校里静悄悄的。 黄泥夯实的操场;用煤渣铺垫,红砖砌边修出来的跑道。 一下雨,这里肯定泥泞不堪,根本没法上体育课。 现在的条件真是有够艰苦简陋的,比矿区的子弟学校还要简陋。毕竟矿区相比县城有钱。矿区好歹还能修个水泥的篮球场。 李文军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为什么要舍近求远?直接把子弟学校建成省重点不就好了。反正子弟小学已经有从小学到高中一条龙的完整配备了,缺的只是教室、设施和师资力量。这些都能用钱解决。 如果矿区再搞个全国重点大学,那点点就可以一直留在他身边了。 这个想法很好,回去就琢磨一下怎么实现。 /81/81179/26492460.html 第二一七章 你又在琢磨什么坏事 陶光明斜眼看着李文军:“我怎么觉得你又在琢磨什么坏事。” 李文军笑了笑说:“你觉得,我们矿区的技校,以后有没有可能成为重点大学,比如985,211大学,什么的。” 陶光明喷笑出来:“我跟你说,我一直最佩服你的胆子,真是啥都敢想。你一个大学都没上过的人,竟然还异想天开地要建一个重点大学?你们矿区的技校什么水平,你心里没点数?985,211是啥我也不知道,我觉得你就挺像二百五的。要不是你平常挺正常又聪明又机灵长得又好看,我都要怀疑你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李文军没理会他的冷嘲热讽,心里盘算着:“嗯,法学院的院长就让钟振华这小子来当好了,挺合适的。商学院的院长,我可以自己来。建筑学院土木学院电气学院一定要有,以后我的房地产公司需要大批设计师、监理和项目经理,施工员。专业一定要齐全。” 李文军问陶光明:“要是让你选,你要当哪个学院的荣誉院长。” 陶光明被他气得怪叫了一声:“我去,你还来劲了。” 李文军说:“选一个嘛,到时候我帮你定,怕你不喜欢。” 陶光明点头:“好好好,兄弟够意思,有啥好事都想着我,你就把女生宿舍的楼管安排给我吧。别的不用。” 李文军嘀咕:“那就是后勤了。嗯,说起来,你确实合适管后勤。我还缺了好几个学院的院长,到时候如果要挖人,你要帮我去当说客。” “我懒得理你。生意人里就属你最疯,疯子里就属你最会赚钱。”陶光明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然后一中校长刚好出来了,他忙过去跟一中校长握手,指着李文军说:“吴校长,这是我常跟你说的疯子,李文军同志。” 吴校长的笑容僵在脸上。陶光明还没意识到自己嘴太快说错话了,笑嘻嘻望着李文军。 李文军忍着笑,淡定地伸手接住了吴校长停在半路的手:“您好。陶光明同志太喜欢开玩笑了。我是‘文军实业’的董事长李文军。您叫我文军就好。” ----- 百货商店的人搬完了就直接回去装第二车,准备送去黄铁矿的书和实验仪器设备了。 不知道是因为第一次有私人这么大手笔捐赠书籍和设备,还是因为县教育局特别叮嘱,让吴校长很重视李文军和陶光明。把他们请到校长办公室坐下,亲自泡茶给他们。 “感谢两位对本校的帮助。”吴校长由衷地说,“我们学校的孩子们大多都很刻苦,可惜条件有限。你们捐赠的书和仪器设备真是雪中送炭。” 李文军微笑:“能为县里最好的中学尽一点绵薄之力,是我的荣幸。现在财力有限,以后如果有更多的钱,我再来修操场和跑道,教学楼图书馆。” 吴校长想了想:“不瞒您说,其实市教育局给我们拨了五千,让我们修整操场和跑道。我们算了算,还差了一部分。” 李文军和陶光明不约而同问出口:“还差多少。” 吴校长说:“两千左右。” 陶光明笑:“好办。我们两个一人一千,就帮你把这事办了。” 李文军却说:“这两千我们可以出,不过我有一个条件。这个修操场的工程,要由我来负责,所有材料和施工人员,要由我来购买组织和管理。施工完成后,我会把详细费用的列表拿给你看,质量也接受任何一方的监督。” 陶光明不知道李文军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也不好出声,就沉默着。 吴校长想了想:“可以,反正费用都肯定是不够的,只要你能保证质量,我可以委托给你全权处理。不过为了保证资金安全,你可能要垫资,工程完成后,我再跟你结算。” 李文军皱眉沉默了片刻:“要不这样吧,你给我两百预付,剩下的工程款,我们找个第三方托管。这笔钱,在我施工完成之前,你和我都不能动。除非中间有什么特殊情况,在你同意之后,我可以提前支取一部分。但是支取的那一部分也不会超过已经完成的价值。” 开玩笑,他见过太多工程,说是垫付最后结算,结果到最后,甲方把钱用完了,根本没钱结算。 吴校长没听说过这种办法,觉得有点新鲜:“好,你觉得第三方托管的人找谁好。”其实刚才说让李文军垫付,是怕李文军卷款跑路。如果大头资金都在第三方,他就不担心了。李文军拿来的书籍和仪器都差不多一两百了,肯定不会为了这点钱失信。 李文军想了想:“公安局吧,肯定靠得住。” 吴校长点头:“理论上是没问题,但是我要跟学校的几位同事商量一下。” 这就是拉几个人来一起决定,万一出什么问题,也不是他一个人的问题。 其实那几个学校的领导,肯定会同意。因为如果缺钱,又一定要修整的话,最后可能他们都要下场去当苦力。修出来的质量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这种事情,他们也不是没有干过。当年为了让孩子们吃饱饭,还在操场上种过番薯和玉米。 现在有人全部包干,真是省心省力省钱。 李文军看了看表:“好,那您决定了就给我打电话。我们还要去下一个学校,就先告辞了。” 吴校长忙站起来把他们送了出去。 陶光明把车开出去了,才问:“说吧,你这么积极的要接手这件事到底是为什么。” 李文军:“你记得我跟你说过,放开私营企业投资商品房,政府好卖地获得资金搞城市基础设施建设,发展城市交通这件事吗?” 陶光明皱眉:“这是哪跟哪儿啊,这两件事八竿子打不着好吧。” 李文军问:“私人企业投资建设商品房。也不是随便一个企业都可以投资建设。先得有资本,能拿到地,然后有自己的设计施工队伍,能保证质量和工期。还要有懂营销的人,把房子卖出去,最好还有物业公司来维护管理。” 陶光明恍然大悟:“你现在是在演习,在组建施工管理队伍。” /81/81179/26492461.html 第二一八章 重返母校 李文军点头:“没错。你真是聪明,一点就明白。” 陶光明想了想,说:“好,这个想法是不错,不过。施工的人从哪里来。” 李文军笑:“农村双抢马上结束。去农村招人,一两块钱一天,一天干十小时,肯定有人来。这么个小工程,五十个人,半个月肯定搞完。” 陶光明皱眉:“好,就算施工人员能招到,谁来监督。比如浇水泥这事,我就不懂。就算我懂,我们两个,都没空天天来盯着,怎么管?” 李文军望着他:“水泥浇筑,这些很简单,我会。你从你那几个跟班里面挑几个机灵一点的,信得过的,让我培训一天,包管就会了。以后就让他们去盯着,一样按日计工资给他们。你自己的兄弟,你肯定不会亏待。而且以后这几个人就是我们建筑工程的骨干了。” 陶光明点头:“这个也是可以的。” 李文军:“还有更简单的,直接从村子里找懂一点这个的人,把他的工资给得比别人高一点,让他当工头和师傅。我们的人只负责监督,不下场。” 陶光明拧眉想了一会:“这点活能有钱赚?” 李文军喷笑出声:“第一次先别想着赚钱,先把队伍拉起来,流程搞熟练再说。施工管理不是那么简单的,要搞施工预算,结算,计划排表,这些都要从简单地开始。” 陶光明眉头拧成一团:“听着都好头疼。” 李文军也觉得,这么说也说不明白。要是有台电脑多好,还有后来出来的软件真好用,五花八门。只要输入数据,就有各种精细表格出来,一目了然,省时省力。 现在却全部要靠人手绘制,容易出错,还不好修改。 ----- 回到县百货商店的仓库,送去给黄铁矿子弟学校的东西已经装好车了。 陶光慧对李文军说:“你有空常来,别总是有事才来。”自从那次她听了矿业局审问李文军的录音后越发觉得李文军是个靠得住的朋友,也越发把他当自己人看。 李文军点头:“知道了。慧姐去忙吧,有啥事记得给我电话。” ----- 李文军他们到矿区子弟学校的时候,刚好是课间操的时候。 铃声响彻整个学校,一下就让李文军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时期。 他在操场上肆意奔跑,跟同学打闹。 心情莫名的就好。 门卫从门卫室探身出来,惊讶地看着李文军从拉风的吉普车上跳下来。 李文军的帅气脸蛋在早晨的阳光下好像带着光环,意气风发,傲气满满。 “沈校长在吗?”李文军问。 陶光明把墨镜拉下来,从墨镜上方看着门卫,毫不遮掩身上的痞气和匪气。 坐在货车后面的人睡了一路,这会车一停,就醒了,拿着扁担,伸头出来眯眼看着门卫,莫名带了几分凶狠。 门卫打了个冷战,看了看大货车摇摇晃晃的篷布里,好像藏着无数人。 完了…… 李文军来报仇了。 三个矿长挨着个被李文军拉出来公开处决,连对王小兰,李文军也是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李文军对于最恨的子弟学校,一定不会轻易放过。 况且李文军在小学的时候就没少干翻墙砸玻璃的事,初中一天能把全校的鸟窝都掏光,打架能一个挑三个,现在一个打五个不成问题。 门卫在心里狂呼,然后缩了回去,哆哆嗦嗦拨通校长电话:“校长,大事不好了,李文举带着一货车人来打砸抢了……” 沈校长莫名其妙:“嗯?” 门卫:“快来,叫上所有体育老师和顾老师。” 沈校长:“……,我说……” 门卫满心悲壮:“我只能抵挡一分钟。如果我牺牲了,请把我埋在学校后面的山上。” 沈校长:“……,我说……” 门卫抹了一把眼泪:“不能再多说了,别了,我要去战斗了。” 门卫把电话一挂,拿了一把扫帚跑出去,对着吉普车耍了一套棍法,停下来眼睛瞪得像铜铃,气喘吁吁地吼了一声:“想要进子校,就得从我身上碾过去。” 陶光明拧眉看了李文军一眼:“看来你在母校的名声不怎么样啊。” 李文军哭笑不得,问:“高叔,你一大早的就喝醉了吗?”高叔这个反应,明显就是沈校长没提前打招呼说他要来送东西。看来沈校长果然是不相信他…… 门卫:“你管我喝不喝醉,反正不让你进去。” 有人拍肩膀,门卫甩开:“别拉我,我今天一定要死在这里。” 沈校长在后面说:“高同志,别激动。文军同志是来送捐赠的书籍和实验仪器的。” 门卫惊讶地回头:“嗯?”沈校长身后还站着教导处主任,高中部主任。 沈校长:“高同志,你先让开。” 门卫:“……,我说……”送东西你咋不早说。 沈校长:“你赶紧去打开铁门吧。” 门卫:“……,我说……”话说李文军送货就送货,带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人来干什么? 沈校长已经撇下他,迎上去握住了李文军的手:“文军同志,没想到你这么忙,还能想得起这件事,而且办事效率这么高。”他觉得自己这句话说得滴水不漏。李文军这阵子应该都在忙着跟陈子琛和陈克己父子斗,谁都想不到他还能抽出精力弄捐赠的事。 李文军也懒得揭穿他,笑着回答:“没有没有,都是别人在忙,我还好。主要是县百货商店的效率比较高。再说我一向言出必行。”陈子琛和陈克己父子蹦跶的时候,他在忙着赚钱,一点也没有耽误。 沈校长觉得自己的脸被打得好疼,脸上的笑容僵硬了几分,幸好身后的大门打开,挽救了他。 他忙挥手:“开进去吧。” ------ 孩子们冲出来做操,好奇地追着小货车和拉风的吉普车跑,然后被老师们像赶小鸡一样赶到操场上去了。 货车停在了图书馆门口。 说是图书馆,其实就是个一百平米左右的红砖平房。 但是里面的书,也足够让一个山沟沟里的孩子见识到外面精彩的世界了。 工人们搬书的时候,孩子们已经做完操回去上课了。 一直站在一旁不出声的陶光明,这个时候插着腰,像个视察的领导一样,扫视了一圈整个学校,说:“这就是冤枉了你的那个破学校?”他说完,还故意用眼睛瞥了一眼沈校长。 /81/81179/26492462.html 第二一九章 校长道歉 沈校长很尴尬。 李文军哭笑不得:他都忘了陶光明那有仇必报的性子了。怎么会放弃这么好的打脸机会。毕竟陶光明一直都因为子校冤枉李文军的事情而鸣不平。 陶光明不依不饶,问李文军:“咋不回答我?” 李文军只能含糊应了一声:“嗯。” 陶光明冷笑:“现在有人认罪,还你清白了,子弟学校校有人出面跟你道歉吗?” 沈校长脸发红。 李文军只能又含糊应了一声:“嗯。” 陶光明冷哼了一声:“这也叫为人师表?叫人知错就改,自己却可以白白污蔑人,毁人青春大好前程。” 这一句一句话,像是戳着沈校长的额头,他的脸越发热得像要烧起来。 陶光明接着说:“要说这件事的责任,最大的人自然是四个罪魁祸首和他们的父母。然后就是学校。学校要是尽到教导监督公平的原则,认真调查,积极补救,就没有后来的事了。这种学校,还捐书给他们,我觉得你有点糊涂。要是我,就去县教育局去告状,严惩负责人。撤了校长,处罚老师。” 沈校长忍不住悄悄用目光去瞟李文军。 李文军垂眼静立,不知道是不是在考虑陶光明的建议。 沈校长暗暗叫苦:今天李文军果然是来报仇的,还叫了个厉害的帮手。这个带墨镜的像小痞子一样的人,看着吊儿郎当,说出的话却句句诛心。 他忽然后悔自己没把顾老师叫来。要是顾老师在,还有个人劝劝李文军他们。 其他人见这情形更不敢出声。 现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校长、教务处主任和高中部主任齐刷刷地在大太阳下被李文军和陶光明罚站,一动也不敢动。 毕竟李文军是教育局都打电话来说叮嘱说要他们客气对待的人,可见现在身份和来头都不一般。 要是李文军回去跟教育局告一状,他们就真的集体下课了。 李文军悠然望着远处,一点也没有打算解围的表示。 陶光明故意等到孩子们都回去了才发难,已经算是很照顾他们为人师表的尊严了。 他原本也没打算追究责任,可是既然陶光明这么够义气的替他起了头,就索性让他们给自己道个歉,认个错。 不然大家都以为他是好欺负的。 当年王小兰他们是未成年人,沈校长和教导处的主任他们却是成年人,却掩盖包庇王小兰他们的行为,理应为自己的过错负责。 不知道是大太阳晒的,还是心虚害怕,豆大的汗珠从沈校长的额头上滚落。 那边响起叮铃铃的上课铃声。 陶光明又哼了一声:“这会儿道个歉也好。虽然是亡羊补牢,总比站在这里假装若无其事,要强得多。” 教导主任比较胖,站了一会儿腿肚子就打颤,实在是有点站不住了,忙说:“当年我作为教导主任,忽视了王小兰、郭铭哲,霍段明等四位同学的思想品德教育。放任他们诬陷李文军同志,是我工作的严重失职。” 高中部的主任也立刻说:“我作为高中部的主任,深知李文军同学秉性善良,充满正义感,还轻信郭铭哲,霍段明等三位同学的一面之词,让李文军同学蒙受冤屈,真是不应该。我错了,郑重向李文军同学道歉。” 沈校长见有两位属下道歉了,也忙顺着台阶而下,说:“作为校长,收到此类事件的报告,应该严查到底,履行自己的监督管理责任。可是我却因为畏惧权贵,不敢伸张正义,也是懒惰作祟。枉为人师,不配领导子弟学校的老师,我觉得很羞愧。” 李文军见差不多了,校长再说下去就要辞职了,淡淡地出声:“谢谢几位领导的担当和勇气。这件事已经过去五年了,各位既然这么诚心的道歉,我也不想再追究。他们几个人的行为当时确实给我造成了一定的困扰。尼采说过,那些杀不死你的,终将使你变得更强大。虽然我变得更强大了,却不想以后有孩子跟我有一样的遭遇。毕竟不幸的童年要用一生来修补,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我一样站起来。” 沈校长和教导主任他们忙连连点头。 “文军同志说得对。” “我们以后一定会加强教师的素质和品德教育。” “还有同学们的思想品德教育。” 心中那口恶气终于吐了个干净。 李文军觉得畅快无比,就好像天都蓝了很多。 那边工人们已经把书和仪器都搬完了,跟陶光明和李文军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沈校长装模作样客套了一下:“两位同志辛苦了,去校长办公室坐坐休息一下吧。” 不等李文军出声,陶光明就说:“不用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李文军见沈校长脸上表情明显松了下来,暗暗好笑,也说:“我有点忙,改天再来。” 沈校长和教导主任他们又客客气气地目送他们上车,然后绝尘而去。 ----- 陶光明从倒后镜中看了一眼还站在原地挥手的沈校长,哼了一声:“不见棺材不掉泪,这么大的事,这么大的错,竟然想装傻混过去。” 李文军一脸真诚:“多谢你。” 陶光明摇头:“不用,动动嘴皮子的事情。不用这么见外。我知道你的立场也很尴尬。毕竟顾老师还要在学校工作,你也不能闹得太僵。你要是逼着他们道歉,以后顾老师也不好做人。这个世界,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小人。” 李文军认真望着他:“我有时候觉得你吧,真的很特别。”说他吊儿郎当吧,他又凡是拎得清,说他多正直,他又不是李文勇那样死板的人。想办成什么事的时候,只要不违法不伤人,什么法子他都敢用。这一点,可能就很像陶路遥。 陶光明一本正经地点头:“这叫什么来着,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早上起来照镜子吗?” 李文军转回头,咧了咧嘴:“我还是没有你那么特别。” 陶光明说:“跑了一早上好饿。” 李文军回答:“都11点半了,肯定饿了,走吧,上我家吃饭去。” /81/81179/26492463.html 第二二零章 我嫂子能帮忙 李文军:“有什么没安好心,就一顿饭,你也把我想得太唯利是图了。” 陶光明咂嘴摇头:“啧啧,你这种人。少扣一粒扣子都是别有心机,别说是请人吃饭了。” 李文军气笑了:“你真啰嗦,说吧,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陶光明却忽然扭捏了起来:“这么突然,不太好吧。” 李文军摇头:“不突然,我跟我妈说了,你今天中午会来家里吃饭。” 陶光明看了他一眼:“骗我的吧,你什么时候说的?” 李文军:“早上出门的时候说的。这会儿他们应该已经做好了。” 陶光明想了想:“那都准备好了,不去还不行了。” 李文军看他那羞涩的样子,快笑死了:“又不是让你上岳父岳母家,这么紧张干什么。再说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他们了。” 陶光明却忽然问:“你们矿区有个供销商店对吧,可以买点东西吧。” 李文军知道他这是要去买点东西好拎在手上进门,说:“有,往前开一百米,右边就是。” ----- 陶光明在路边停好车,立刻引来好多人驻足观看。 整个矿区就一辆小轿车,这种拉风的军用吉普,大家只在电影上看到过。 李文军朝只有五六米宽的供销商店门面抬了抬下巴:“就这了。” 陶光明从左走到右,从右走到左,皱眉越皱越紧。 李文军笑:“怎么,没有你看得上的?” 陶光明叹气:“这些东西,我拎着去你家不是丢我脸吗?” 售货员一听,脸上就挂不住了,酸溜溜地说:“哎呦,这是哪里来的领导啊,见过多少好东西啊。我们供销社卖的,可都是紧俏商品,怎么就丢你的脸了。” 陶光明没理她,问李文军:“反正都没什么看得上的了,你直接告诉我,你家缺啥好了。缺啥我买啥。” 李文军想了想:“要不,你打两斤酱油算了。” 陶光明的脸皱成一团:“你跟我开玩笑的吧?我上你家,拎两斤酱油?” 李文军若有所思:“是看着有点少,那再买两包盐吧。不行再买副猪大肠。够意思了。” ----- 最后陶光明拎了一副猪大肠,一把小菜,一条鱼上了车。 没买酱油的原因是,没有带酱油瓶子。 李文军憋笑憋到内伤,怕陶光明恼羞成怒,脸上一点都不敢显露,默默跟着他。 供销商店的售货员这会儿才看到陶光明的车,咂了咂嘴:“还真是领导,开车来的。” ------ 李文军指挥陶光明把车停在李长明他们那一排的旁边,然后下车走过去。 陶光明指着红砖房说:“我小时候住四合院,跟这个房子有点像,不过是一个圈,不是一排排的。” 李文军咳嗽了一声,低声说:“低调。” 有些京城的四合院,可不是一般人能住的。 李长明和刘翠红迎了上来:“稀客,稀客,陶光明同志快进来坐。” “叔叔阿姨好。”陶光明的脸通红,磕磕巴巴地说,“实在是来的匆忙,买不到什么好东西。叔叔阿姨别嫌弃。” 李长明接了过去,一点尴尬的表情都没有:“哪里的话,你太客气了。来吃顿便饭,还买菜。” 陶光明尴尬地笑:“实在是……不知道买什么好。” 点点牵着顾展颜从门口进来。看见陶光明进来,她竟然一下就认出来了:“光明叔叔。” 方才因为买不到合适礼品的郁闷心情顿时一扫而光,陶光明笑嘻嘻地说:“诶,点点真是太可爱了。今天叔叔来的急,没给你带玩具,下次叔叔一定给你准备。” 点点乖巧地回答:“谢谢叔叔。” 顾展颜已经倒了茶过来端给陶光明。 陶光明低声问李文军:“怎么没看见你哥哥嫂子?” 李文军:“他们两个今天都是白班。” 陶光明点头:“啊,对。就我们两游手好闲惯了。” 这句话一说,刘翠红和李长明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尴尬了。 陶光明又说:“我开玩笑的。我和文军同志都是做领导的,不需要报到打卡。” 刘翠红笑了起来,点头:“我家军军常说,陶光明同志很幽默,喜欢开玩笑,原来是真的。” 陶光明看了李文军一眼,一副想笑又憋着的表情:“军军。” 李文军讪笑:“小名。你在家,阿姨是叫你光光还是明明。” 陶光明一脸正气:“什么明明光光,我妈都是叫我陶光明同志。” 顾展颜忍俊不禁。 陶光明忽然想起来什么,说:“周末我们又去看电影吧。” 李文军问:“什么电影。” 陶光明:“大篷车。外国电影。” 李文军看了一眼顾展颜问:“你想看吗?” 顾展颜知道陶光明看电影是假,想约季如诗是真,便笑:“行啊。” 刘翠红已经把菜摆好,听他们这么说,挥手:“去吧去吧。我们给你们带点点。难得小顾能出去玩玩。不然暑假都要过完了。” 李长明招呼陶光明:“坐吧坐吧,都是些家常小菜,光明同志不要嫌弃才好。” 陶光明搓手:“怎么会,我经常都是在外面随便吃点。回到家也只有保姆做。好难吃到这种了家里自己做的饭。” 李长明和刘翠红面面相觑。在他们的认知里,只有旧社会的大地主资本家的家里才有保姆和佣人。 所以他们也把不准陶光明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 李文军忙说:“他开玩笑的。他们家都比较忙,所以难得凑到一起。吃食堂的时候多。” 李长明恍然大悟:“这个也是有可能的。我家要不是你阿姨在家,我们可能也要吃食堂。” 陶光明笑笑也不解释了,只说:“这样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感觉真好。可以想象,晚上李文勇他们全部回来了,吃饭的时候该有多热闹。” 刘翠红笑嘻嘻地说:“陶光明同志有几个兄弟姐妹。” 陶光明叹气:“我只有一个姐姐,嫁人了以后,就不常回来了。” 刘翠红说:“没事,你赶紧结婚生几个孩子,就热闹了。我跟你李叔叔刚来矿区的时候,也只有一家三口,后来才有了文军,又娶了两个媳妇,又有了点点才热闹了。” 陶光明笑:“是。我要抓紧了。” 说完就拿眼睛去瞟李文军。 李文军假装莫名其妙:“你看我干嘛?你生孩子的事情,我可一点也帮不上忙。” 陶光明咬牙切齿地说:“我是要你帮这个吗?你少给我打岔。” 李文军恍然大悟:“哦,我嫂子倒是可以帮你。” /81/81179/26503374.html 第二二一章 拥有县百货商店专柜 陶光明眨眼一脸茫然:“昂?!” 李文军一脸神秘地说:“她干过妇产科护士。可以接生。” 陶光明气得怪叫了一声:“我说了,不是这个了。” 顾展颜看不下去,安慰陶光明:“放心,季团长那天跟我聊过你,说对你印象挺好的。你再加把劲儿,就能把她追到了。” 陶光明一听喜笑颜开:“开始顾老师通情达理。不像某些人,就会逗我开心。” 李文军怕李长明和刘翠红太热情,用自己的筷子给陶光明夹菜,让陶光明等下吃也不好,不吃也不好,所以先取了一双干净的筷子来,给陶光明夹菜。 “来,尝尝我妈最拿手的菜,辣椒小炒肉。” 陶光明感激李文军的体贴,忙说:“诶!这个我喜欢。阿姨的手艺真好。” 刘翠红被夸了,脸上笑开了花。 点点坐在儿童餐椅上有模有样地自己吃饭。 陶光明感叹:“果然是老师,教出来的孩子都比别人家独立自主懂礼貌一些。” 点点被表扬了,更加坐得端正。 ----- 隔壁苏叔叔家也在吃饭,闻到李长明家飘来的肉香,苏叔叔狠狠吸了一下鼻子。 “李长明家真是发财了,之前鸡蛋都不舍得多买一个,现在天天吃肉。天天吃肉!” 苏叔叔的爱人曹阿姨也吞着口水说:“可不是,你没看到他们家后院里关了好几只鸡。啧啧,各个都肥的不得了。而且隔一阵子就会换几只,我算了一下,他们应该每个星期都会杀鸡吃。啧啧,真是比过去的资本家和地主家都要奢侈。”他们家在矿区算是条件好的了。她和苏叔叔都有退休金。儿子苏宇宙的工资也还可以,可是都不舍得这么每天大鱼大肉的。毕竟还要攒钱给苏宇宙结婚的时候买三转一响的。 苏叔叔愤愤地说:“都是在矿区长大的孩子。之前李文军还那么衰,怎么一下就起来了。真是时来运转,跟坐火箭一样。神仙帮忙都没有那么快。” 曹阿姨叹气:“前几年他们家多惨你也看到了。可能就是苦尽甘来吧。” “也是。”苏叔叔想了想,又说,“你有空多跟刘翠红聊聊天,过去坐坐,不会有坏处的。说不定哪天,他们家就能带着我们一起赚钱。” 曹阿姨一脸疑惑:“刘翠红能干什么?跟她聊天有个鬼用。” 苏叔叔一脸恨铁不成钢:“反正就是聊聊天,平时不干什么,你不也到处跟人聊天。又不会让你少块肉。你不跟她聊天,以后有好事也想不到你。” 曹阿姨点头:“好。” 苏叔叔又深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叹气:“什么时候我们家才能像隔壁一样,天天吃肉不心疼。顿顿杀鸡不用想。” ------ 李文军家那边说说笑笑,一顿饭吃到快一点,陶光明才走了。 李文军稍微休息了一下,就拿出从市电子厂拿回来的新元件。他把之前印象中的图画了出来,然后找了点材料,拼出了一个小盒子。 他做出来了,他真的做出来了,提前了15年把bb机做出来了。 李文军用电表检测bb机的原机,一切正常。 他有一段时间在穗城电子厂打工,生产的就是bb机。 每天在流水线上做十几个小时,装配出几百个bb机,那段时间,就算在梦里也梦见自己在装bb机,就算是现在闭上眼也能在脑海里呈现出bb机完整的电路图片。 未来十年,这东西,能给他带来天文数字的利润和扩展到全国的人脉以及销售网络。 不过这东西现在做出来没有大用,因为想要大面积推广使用,既需要基站,还要在大城市里租用办公室,配备电脑和接线员。 就光电脑这一项,都没办法解决,更别说遍布乡村田野的基站塔了。 只能慢慢来了,反正对讲机这个,都可以让他一直赚钱,到2022年。 李文军笑了笑,把bb机锁进了保险柜。 外面电话响了。 李文军出去接起了电话:“你好,我是李文军。” 电话里传出陶光慧的声音:“文军啊,我是慧姐啊。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李文军笑:“慧姐,什么好事?” 陶光慧:“我们百货商店决定设一个电子产品柜台,专门卖你的对讲机,把双工、单工的都放上去。以后你出了什么新产品都可以拿过来。” 李文军一听,喜上眉梢:“诶,这个好。到时候保修的话,只要凭着百货商店开出的销售单来我这里就行。或者凭销售单,放在柜台上,我每周来取一次。”之前其实也算是有专柜,但是没有明确标注是专柜,也没把对讲机摆上去卖。 其实他在刚建立电子厂的时候,也想过这样做,可是有两个顾虑。 一个是没有信得过的百货商店。如果有跟百货商店关系好的人,买了对讲机,然后生产冒牌货,把冒牌货摆在他的正品旁边卖,然后冒牌货出了问题却来找他。这样一来就会破坏他的产品信誉,他还要兜底保修。他的专利得不到保护,只添麻烦没有收益。 这就是劣币驱逐良币。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广告力度不够,放在柜台上买,压根就不会有人认识这是什么。 现在单工对讲机的专利申请成功,再经过上次篮球赛和专利申请启事的宣传,再加上他跟陶光慧陶光明之间的关系进一步加深。 这两个问题就都不存在了。 陈子琛克己和陈子琛大概死也想不到,他们处心积虑规划来打压李文军的阴谋,竟然成了李文军的助攻。 所以现在条件成熟了,可以设专柜卖对讲机了。 陶光慧说:“你明天拿几台对讲机过来。哦对了,你的鱼缸和家具都缺货了。要不这样吧,你看看什么时候能把货备好,我派个小货车过来,一次把货全拉过来,不然你用单车没法送。” 李文军忙说:“谢谢慧姐的体谅。我准备好了立刻给你打电话。” 陶光慧:“你总是这么客气。我们也是为了提高销售量。你可没看见,我们说要增设一个柜台买对讲机的时候,好多同事都来报名。现在我们商店的售货员都知道只要是‘文军实业’的东西就好卖,所以争着抢着要来卖。” 李文军笑着回答:“多亏慧姐给了我一个好平台。” 陶光慧:“好了,你也忙,我不跟你说多了。这两天我叫人准备个新的玻璃柜台给你。” ----- 李文军挂了电话,想了想。前几天已经拿了几个黑色和白色的石头交代石匠去做,应该也可以取货了。等百货商店的车一来,他就跟着车去石匠那里取。 对讲机也好办。他这几天都没去木工车间那边,不知道李长明做了多少。 嗯,去看看。 李文军回头跟歪在床上的顾展颜说:“我要去一趟电子厂。” “爸爸、爸爸。”点点急切地叫着,手忙脚乱从床上退着下来,扑上来抱住李文军的腿,“爸爸,我也要去。” 李文军知道她在家无聊,想想厂子里也没什么危险的,就对顾展颜:“我带她去吧。” 顾展颜犹豫了一下:“会不会妨碍你的工作。” 李文军笑:“怎么会,我也就到处转转,看看。再说她才多大能惹什么事。” 点点把身子扭得像麻花:“要嘛,要嘛,我就要去。” 顾展颜只能说:“好吧,你去吧。不过你要乖,不要乱跑,听爸爸的话。” ----- 李文军到电子厂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五点钟了。老王头带着黑条出去遛弯了。 装配车间里,赵林、张爱华和钱多福他们几个正在忙碌。 因为现在分了单工对讲机和双工对讲机。还要做单工对讲机的元件。单工对讲机的元件要供应几个电子厂,所以活比较多。 赵林带着几个人负责装配。 张爱华就带着两个熟手专门做单工对讲机的关键元件。 钱多福就带着人做两种天线。 秦红玲在办公室里整理文件。 秦红玲看到李文军脸上依旧发红,可是却再也不会看见他就惊慌得低头躲避目光接触,而是大大方方地打招呼:“厂长好。” 李文军点点头就算是应了,然后把点点放在办公室,就走出去对外面的人说:“百货商店说要设一个电子产品柜台来专门卖我们的对讲机。” 所有人都呆呆望着李文军,安静得吓人。 李文军笑:“你们这是高兴得说不出话来,还是觉得没什么可说的,或者觉得不好?不管是什么想法,都说出来。不用怕。” /81/81179/26503375.html 第二二二章 李文军的门道 赵林眨了眨眼,猛然叫了一声:“帅啊。百货公司单独给个柜台?” 李文军点头:“是的。” 其他人也兴奋地说:“那我们的订单就会更多了。” 李文军:“按道理是,只要百货商店卖完了,我们补货就行,不用出去到处跟人介绍了。” “哇,那不是坐着就有钱来。” “哇瑟,爽了。” “要是市百货公司也给我们设个专柜就好了。” “一步一步来啊。也不能指望一口吃成个大胖子。” “也是也是,想想就好兴奋呢。” 李文军等大家都说完了,才说:“赵林,张师傅,钱师傅,你要加做六个单工和六个双工的对讲机,过几天百货商店会派车来一起拉走。” 赵林说:“这个简单,今天就弄出来。元件都是现成的。” 李文军点头:“好,辛苦大家了,我去那边木工车间看看。” 他转身进去要抱点点,却发现点点在跟秦红玲看书。 “小红帽看见大灰狼问,奶奶,你的嘴巴怎么这么大啊……” 点点听得入神,靠在秦红玲的怀里,压根就没注意到李文军又进来了。 秦红玲现在对点点的这个态度,怎么那么像柳冬梅呢? 李文军笑了笑问点点:“你在这里玩,还是跟我去爷爷那边。” 点点立刻说:“听故事。” 李文军只能对秦红玲说:“那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点点。我马上就回来。” 秦红玲腼腆地说:“不用客气。” ----- 电子车间这边的墙上开了个小门,可以直接去木工车间那边。 今天李长明休息,所以中午吃过饭就过来了。 他正在往一个造型奇特的椅子上刻“文军实业”的章子。 陈子琛也在。 陈子琛今天在做一个小板凳,虽然没有李长明做得精致,但是也有模有样,压根不像是一个才开始学木匠几天的新手做的。 李文军惊讶地望着那个小板凳。 李长明有些得意:“看看,我的徒弟比你们两兄弟能干多了,这个板凳做得多好。” 陈子琛抬头看了看李文军没出声,又低头接着做另外一个去了。 李文军有些无奈:虽然陈子琛就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这里,机关办公室那边也没有人敢质疑。 可是陈子琛毕竟是技术科科长,整天在这里做木工,算什么事。 李文军说:“陈科长。你不用回去科里看看嘛?” 他在委婉地提醒陈子琛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之前陈子琛是身体不舒服,现在他既然好了,就麻溜地回归自己的岗位吧。 陈子琛闷声说:“别想赶我走。我跟科里交代了,有事打电话到这里来。没电话来,就是没事。” 李长明朝李文军挥了挥手里的凿子:“你个臭小子,我好不容易带了个徒弟,你竟然想赶走他。” 李文军哭笑不得,暗暗嘀咕:“爸爸这是忘了最开始为什么要收留陈子琛了吗?” 李长明又说:“有什么事赶紧说,不要耽误我们干活。” 李文军看了一眼陈子琛,有点为难。他怕自己一提百货商店,陈子琛就会犯病。 李长明皱眉:“有什么不能说的?婆婆妈妈的。” 李文军只能说:“县百货商店提醒我们要补货了。问什么时候能准备好,他们就来拉货。” 他一边说,一边注意观察陈子琛的反应,怕他忽然发癫。 陈子琛却像没听见,只管做自己的。 李长明直起身,点了点身后的做好了的家具:“现在有四个大件,五个小件,今天我把手里的做完就有五个大件,六个小件了。” 陈子琛惊讶地抬头:“师傅是把我这个也算上去了?” 李长明点头:“当然,你这个打个章子上去就好了。就打在板凳背面。” 陈子琛一下站了起来:“我的凳子能卖出去。” 李长明:“能的,定个一毛两毛钱的价,肯定能卖出去。” 陈子琛笑得像个孩子:“太好了。我还要再做一条。” “好,好。”李长明点头,又朝李文军挥了挥手,“别在这里杵着了,赶紧去干你的事。” 李文军摇头叹气,转身又回到了电子车间这边。 大家都在忙着装配刚加的单,没人抬头。 李文军走到里面办公室一看。 没有人…… 点点和秦红玲都不在。 他走出来问赵林:“秦红玲和点点呢?” 赵林抬头一脸茫然:“啊?没看到啊。” 李文军问:“没看到她们出去吗?” 赵林说:“没有。” 李文军莫名的一阵心慌。 讲道理,偷窥那事情,他也是受害者。 而且,那三个人也认罪了。 不过秦红玲郁郁寡欢这么多年,也没可能一下恢复。 如果她干点什么傻事,还要拉上点点就…… 外面传来老王头的叫声:“在这儿呢。” 李文军松了一口气,自嘲了一声:自从做了爸爸以后,就格外多疑,看谁都像是坏人。 他忙走了出去。 只见秦红玲在给黑条洗澡,点点手里拿着水管子,帮忙往黑条身上浇水。 黑条时不时伸头过来舔舔点点的脸和头发,替她把水舔干净。 点点一身已经湿透了,头发贴着小脸,露出没牙的嘴,缩成一团开心得“咯咯咯”大笑。 黑条摇着尾巴咧着嘴,似乎也在笑,偶尔还“汪”一声,像是恨不得跟点点说话。 李文军哭笑不得,暗暗捂着眼叹气:完了,她倒是玩得开心。回去,我又要挨我妈和顾展颜的骂了。 ---- 秦红玲把水龙头一关。 黑条抖了抖身上的水,旁边的人无一幸免。 全湿了。 李文军直叹气,对点点招手:“回家洗澡换衣服,不然你该感冒了。” 点点抱了抱黑条:“乖一点。” 黑条摇尾巴,舔了舔她。 点点又在笑。 李文军也不顾上她会不会哭了,一把抱起湿透了的他,快步往家里走。 他恨不得飞起来。到家的时候,点点身上差不多干了,李文军却一身湿透了。 顾展颜惊讶地问:“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跑得满头汗?” 李文军无奈地说:“没事,我就锻炼一下,你赶紧给点点洗澡,好好洗一下头发和脸上。” 点点拍手往后仰着大笑:“好玩,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顾展颜也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忙抱着点点往后去了,锁上了后面的门。 背后响起敲门声。 李文军回头打开门一看是李文勇。 李文勇走了进来,从包里掏出四五块石头:“看看这几块。” 李文军拿起来点了点,从里面抽屉里拿了个手电出来,关上门,然后用手电照在石头上,一个一个的看。 李文勇暗暗冷笑:呵呵,这小子,果然还有别的门道,之前都是哄我的。看他今天要怎么圆谎! /81/81179/26503376.html 第二二三章 一个好木匠 李文军看完了说:“这几个特别好,一个至少能卖五十。” 李文勇不动声色:“为什么这些能卖五十。” 李文军把电筒往石头上一照:“你看,这个发绿光,打磨之后会特别漂亮。所以价格会高一点。” 李文勇问:“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 李文军早准备好了一套说辞,不然今天也不会特地在李文勇面前做这些动作。 其实以他的眼力,不用手电筒也能看出来玉料的好坏。 他只是想要不着痕迹地教李文勇而已。 李文军淡定的回答:“陶光明请教了一个老玉匠,他教我的。之前你断断续续给我的,已经把柳解放看病的钱都还清了。所以,这三块石头,我应该给你一百五。” 李文勇冷冷哼了一声:“等你卖了再说吧。” 李文军见他要走,一把捉住他的胳膊:“哥,你不能跟任何人说这件事。记得吗?” 李文勇叹气:“我不傻。跟人说,人也要信我才行。再说,陈子琛都闹出这么多事了,矿区里哪里还有人会相信这石头能卖钱?” 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要真能卖钱,也只有你能做到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这算是夸他呢,还是骂他呢? ----- 李文军一大早又到厂里去了。 他想确认家具和对讲机有没有做好,要是做好了今天就可以请陶光慧派车来了。 李长明和陈子琛一个躺在电子车间的长桌上,一个趴在木工车间的小桌上,睡得正熟。 一套漂亮的造型新颖的小茶桌加两张椅子摆在外面。 李文军意识到李长明他们连夜赶制出这套茶桌,不想吵醒他们。 而且,他也被这套茶具的精美所惊艳了。 他绕着走了几圈,一边看一边暗暗点头。 其实图纸是他画给李长明的。李长明照样把所有需要用钉子连接的地方改成了榫卯结构。为了保留原来木质漂亮的花纹,只上了一层保护的清漆。 那个原本的“文军实业”的章子被李长明改成了褐色,刚好跟木头的原色搭配,不抢色。 最后做出来的效果比图纸上漂亮,要是能弄来红木做一套,就更好了。 李文军坐在椅子上,感受了一下。 李长明不愧是老木匠。把雷恩军按照人体工程学设计出来贴合腰部的线条表达得很完美,还根据木头的材质,对扶手靠背粗细这些细节进行了改进,所以坐着很舒服。 李文军想了想:要不,让陶光明搞点红木来,做两套他和陶光明自己用。 “怎么样?”李长明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嘶哑着声音问。 李文军笑:“爸,我觉得,这套茶桌椅,卖十块钱没问题。” 李长明点头:“我也挺满意的。” 李文军拍了拍扶手:“如果能换成好一点的木材,价格还能翻几倍。我们可以比着这个造型,多做几套。卖完一套再上一套。” 另一个沙哑地声音在后面响起:“我也说可以多做几套。” 原来陈子琛也醒了。他胡子拉碴,头发乱蓬蓬的,眼睛陷下去,完全没有了一点之前斯文的样子。 李长明说:“子琛对木器的细节把控得很严。我们做了三套,其实你看到的,是最好的这一套,还有一套也不错,在里面。我们还作废了一套。” 李文军这才发现原来角落里还堆着一套没上清漆的。 陈子琛默默往旁边挪了一步,挡在了那套次品和李文军之间:“这一套,达不到要求,就不要拿去买了。我拿回家用一用。” 李文军认真看着他,点头笑了笑:“要求高是个好事。陈子琛同志长进了不少。我挺高兴的。” 陈子琛脸一红:“之前技不如人,心里着急。干了点蠢事。我现在明白,要想比你强,靠别人帮忙是没用的,只能自己好好锻炼,努力学习,争取快点进步。” 李文军一拍扶手:“好,我今天先把这些拉去百货商店。你们接着做别的家具,我去看看能不能弄点好的木材来,不然浪费了二位的好手艺。” 李长明点头:“是,杉树不经久,容易坏,我们费那么多工夫,确实有点可惜。你要弄不到檀木,弄点楠木来也好。再不行,就榉木、榆木、香樟木、胡桃木或者橡木。你看能弄到什么弄什么。” 李文军点头,打算进去给陶光慧打电话。 有人在门口怯怯地说:“那个,李厂长在吗?” 胡春桃走了进来。 李文军点头:“胡春桃同志,你好。有事吗?” 胡春桃红了脸,磕磕巴巴地说:“我来领工资。” 陈子琛满脸厌恶:“你都才来我们厂当兼职十几天,有什么工资领?!” 胡春桃眼里闪过诧异:什么叫你们厂。你不也是跟我一样是挂个虚名不干活的顾问吗? 可是她不敢这么说,因为陈子琛毕竟还是技术科科长和矿长的儿子。 再说她也算是“前朝遗老”和“前前朝遗老”,郭建光提拔的人还是王小兰的朋友。 这个时候,还是夹着尾巴做人比较好。 胡春桃勉强笑着说:“反正都要给,半个月发一次,也不是不可以。”最近矿长们起起落落。她好怕李文军赖掉她的工资。钱还是要装到自己口袋里面放心些。 陈子琛还要数落胡春桃,李文军却说:“可以,没问题。我们的工人,有些要按日结算,我们都可以满足要求。胡春桃同志如果想先拿半个月工资,也可以。”算起来,被外派到电子厂的四个人里,胡春桃算是最安分守己不惹事,最让李文军省心的了。李文军乐得给她提前发工资。 李文军进去开了门,拿了从柜子里拿了五张大团结出来,用信封装着,然后指了指工资领取的签名表,对胡春桃说:“麻烦你在这里签个字。” 胡春桃没想到这么顺利,笑得小眼睛都眯缝的看不见了,忙上来,在衣服上蹭了蹭手,接过信封在表格上签字。 胡春桃把钱拿出来看了看,确认是五张,才又小心翼翼放回口袋里。 陈子琛冷笑着讥讽:“最好的朋友,才被你换了五十块钱。真不值得。” 虽然他也用过不少歪心思害李文军,可是也有自己的原则。 像胡春桃这样的背信弃义、卖友求荣的小人,就让他从心底里厌恶。 /81/81179/26503377.html 第二二四章 我们不一样 一丝凌厉和恼怒的光芒闪过眼底,胡春桃呵呵一笑:“我跟陈子琛同志不一样,我没有一个好爸爸,只能靠自己。所以啊,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陈子琛同志,还是不要管那么宽的好。”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一点平时的胆怯和结巴,好像在那一瞬忽然换了一个人。 陈子琛被她呛得哽住了。 那种憨憨的傻笑回到了胡春桃脸上,她朝李文军和陈子琛点头哈腰:“厂长,科长,那我就先走了。谢谢领导们。” 李文军被陈子琛脸上吃瘪的表情逗笑了。胡春桃从来都不像她外表看上去那么老实憨厚好欺负。可是陈子琛从来都是鼻孔朝天只往上看,哪里会注意到这些。 今天是陈子琛非要去踢这块铁板,去揭胡春桃的短,怨不得胡春桃怼他。 胡春桃扬长而去。 李文军从抽屉里又拿出五十块钱,用信封装好,放在桌上,对陈子琛说:“既然胡春桃同志都领了,干脆陈科长也领了吧。我好记录。” 陈子琛想了想,上前签了字,把信封拿起来放到口袋里,说:“因为之前的协议,我就领这一次。我会回去叫我爸把这一条撤了,不然对别人来说不公平。” 李文军微微挑眉:“你真这么想?” 陈子琛点头;“是。” “行,你能这么想,真是太难得了。说明你真的想通了。不过没有必要。毕竟还关系到胡春桃的利益。”李文军又拿出五块钱,放在桌上,“这是你这几天在木工车间干活的工资。” 陈子琛惊讶地看了一眼李文军,然后摇头:“我在跟师傅学手艺。连拜师的钱都没有付,怎么能拿工资。” 李文军看了一眼李长明,拿出三十块钱,跟那五块钱一起递给李长明:“爸,这是你的工资。陈子琛不肯收,我就把他的工资付给你了。” 李长明接过去,把他五块钱拍在陈子琛手上:“给你,你就拿着。” 陈子琛还要说话,李长明眼睛一瞪:“再啰嗦,以后别来了。” 陈子琛忙把钱收起来,恭恭敬敬地回答:“知道了。” 李文军暗暗好笑:真是一物降一物,这两个平时完全没有机会碰面的人,谁知道机缘巧合之下成了师徒。 李长明拍了拍陈子琛肩膀:“过不了多久你就能出师了。” 陈子琛鞠躬:“没有,没有,还早。我还有很多要跟师傅学得。” 李文军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出师了又怎么样?莫非陈子琛还真的辞掉技术科的科长职务,全职来做木工? ----- 李文军等他们出去,给陶光慧打了个电话。 陶光慧说马上安排车过来。 李文军又给陶光明打了个电话:“这会儿有空吗?” 陶光明哼了一声:“没空。” 李文军像是没听见:“你跟着百货商店的车一起过来吧。” 陶光明在电话里叫:“诶诶诶,我跟你说了我没空。擦,你倒是听我说句话啊。” 李文军把电话挂了。 ------ 在办公室里等了大概半小时,货车就到了。 陶光明一脸不情愿从货车上跳下来,嘟嘟囔囔:“你现在真是把我当生产队的骡子使唤,一天都不让我消停。” 李文军笑:“你先别急着抱怨,我有好东西给你看。” 陶光明哼了一声:“你这里能有什么好东西。”然后就还是乖乖跟上了李文军。 然后他眼睛直了,盯着院子里树下的那一套茶桌和椅子。 他跟李文军早上的反应一样,像拉磨的驴一样围着桌椅直转圈。 “怎么样?”李文军问。 陶光明如梦方醒回答:“我擦,这个是叔叔做的?” 李文军点头:“我爸带着徒弟做的。” 陶光明立刻说:“给我,给我。不用拿去卖了。” 李文军说:“这个是杉木的,配不上你家的身份。你弄点硬度大一点的木头来,给你定制一套。不过价格就……” 陶光明点头:“好好好,钱不是问题,我爸喜欢喝茶。这个茶台刚好送给他做礼物。” 他又打量了一下这套桌椅,说:“如果帮我做,能不能做成方的。” 李文军回答:“我到时候给你画张图,你喜欢了我再让我爸动手。” 陶光明笑得嘴巴都咧到耳朵后面了:“要多硬的木头。” 李文军不回答反问:“你能弄到多硬的木头。都弄回来。你用不了,可以给我加工了卖钱。” 陶光明这才反应过来,指着李文军:“小子,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你太狡猾了。” 李文军一眯眼:“别啰嗦,你就说东西好不好吧?” 陶光明点头,喃喃自语:“好,确实好。比这更好的东西,我只在京城里的博物馆里看到过。” 李文军咧了咧嘴:“对嘛。东西确实好啊,不然你也不会答应,是吧。” ----- 对面电工车间,见这边要搬东西,都不用李文军招呼就来了。 几个人三下五除二就把东西全搬到了车上。 然后李文军和陶光明就跟着车走了。 又去了一趟石匠那里,拿回了之前放过去加工的东西。 李文军指着那黑色的鹅卵石小缸,说:“这东西,还能用在别的地方。到时候给你把茶台做出来,再告诉你。” 陶光明嗤之以鼻:“这石头烂便宜,除了做鱼缸,我就不信你还能弄出别的花来。” ----- 陶光慧对这一次交付的家具也很满意。她看到那套茶桌的第一反应竟然跟陶光明一模一样,说要留下来送给父亲。 陶光明只能把李文军跟他讲的话又跟陶光慧讲了一遍。 陶光慧想了想:“木料这事,我们两个一起去找。多多益善,让文军拿回去挑,好好做一套茶台出来。毕竟爸爸那边是大事。挑的礼物也一定要让他满意。” 李文军今天好几次听见他们说这是送给陶光明的礼物,有些好奇。 陶光慧说是大事,那肯定不是生日礼物那么简单。 可是他们不说,他又不好问。 等木料到了,找个时机问问。 关键知道这套茶桌是用来庆贺什么事的礼物,才好设计造型。 ------ 李文军看着百货商店把他的小石头摆件和对讲机分别放在一个玻璃柜台里,然后要把茶几什么的放到柜台后。 李文军对陶光慧说:“慧姐,我有一个新的营销方式,能让这个茶台的销量翻番。” 陶光慧噗嗤一笑:“你说就是。你搞得这么客气和婉转,我还不适应了。” /81/81179/26505510.html 第二二五章 新的营销方式 李文军笑了笑,说:“那我就直说了啊,现在这样买家具太老土太落后,吸引不到真正的顾客。” 陶光慧说:“那你有什么好法子呢?” 李文军回答:“如果能在一楼最靠里面的部分,围出一个小圈来,摆我的茶桌和那些小家具,销售额肯定成倍上涨。” 陶光慧拧眉琢磨这件事:“也不是不可以。可是万一有人不知道,跑来坐呢,搞坏了就不好了。” 李文军说:“就是要让顾客让试坐的。当然,不能允许顾客随意损坏。所以需要售货员在一旁看着。” 陶光慧点头:“可以。” 李文军说:“我会布置一下。让这里看起来像个茶室。” 陶光慧笑:“我很期待。” 李文军在百货商店里扯了一块浅棕色的布,回去两头剪成尖角,让刘翠红用缝纫机给缝了个黑边熨平整。 一块长方形的桌布就出来了。 然后他指导刘翠红做了几个穗子,缝在那条桌布的两头。 其实如果用缎面的布做在上面绣点云纹图样,会显得更高级。 不过现在这个茶桌价值太低,不值得。 ---- 李文军带着那块桌布又回到百货商店里。 陶光慧的执行力也很高,已经把最靠里面的一块大概六七平方米的地方空了出来,给李文军。 李文军把茶桌和椅子摆上,将桌布摊在桌上。那桌布的尺寸刚好盖住了圆桌的中间,能露出桌子的材质,又让桌子瞬间提高了档次。 然后他从白色的石头器具里挑了两个茶杯和一个大一点的圆形石杯当是公道杯了,摆在桌布上。反正石杯只是摆件,不是真的拿来喝茶。 再拿了个装牛奶玻璃瓶,洗干净,插上他带来的稻穗和野花,放在旁边。 陶光慧知道他来,一早就下来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等他摆好,陶光慧忍不住感叹:“啧啧,别说。虽然是谁都找得到的东西,被你这么一弄,好看又上档次。” 李文军做了个请的手势。 陶光慧笑嘻嘻地在椅子上坐下,好一会儿叹息了一句:“唉,我坐下来就不想走了,要是有杯茶就好了。” 李文军笑:“等你们把木料弄来了,我给你们做。” ----- 李文军摆茶桌的时候,就好几个人在看。 等李文军和陶光慧站起来,排队等着的顾客立刻上来,感受这个高档的茶桌了。 茶桌和椅子确实造型优美耐看。另一方面也是大家没有见过这种营销方式,被吸引过来了。 结果本来是来买别的东西或者只是路过压根不打算买东西的人,都进来排队,想要感受这个茶桌和椅子。 队伍一直从最里面排到了外面的马路边。 还要专门让一个保卫室的人帮忙一起守在茶桌边维持秩序,防止有人破坏或者拿走桌上的东西。 ----- 李文军跟陶光慧去陶光慧的办公室坐下喝茶说话。 陶光慧问:“昨天事情太匆忙,我也没来得及细问。这会有空,你跟我说几种木头,最好能告诉我产地,我记下来,等下再抄一份给陶光明,然后我跟他兵分两路请人去找。” 李文军知道她有这个关系,而且既然是为陶路遥做礼物,肯定会尽量找到最好的。 李文军便帮她一条一条地列。陶光慧找了个人进来帮她打字记下来。 鸡翅木主要产地东南亚和南美,纹理交错、清晰,颜色突兀,纹路像鸡翅膀而得名。木料比较贵,用来做大件家具很难凑齐,所以一般来做摆件和小家具。 檀木学名铁木豆,分了紫檀、红檀,黑檀和绿檀。小叶红檀产于非洲,也叫黄檀。紫檀也叫青龙木,主要产于印度及马来半岛、菲律宾等地,我国湘鄂粤滇一带也有少量出产小叶紫檀。 胡桃木和橡木就是北美和欧洲的质地比较紧密,但是很难弄到。 金丝楠木在赣鄂川湘这些地方都还有,不过也都很难找到。 其他榉木、榆木、香樟木这些普通木材就很容易找了,主要是要找没有虫眼,质地紧密的大木头就行。 陶光慧感叹:“我有时候很好奇,大家都是一个脑袋,你怎么能记住这么多东西。你好像什么都知道,真像个百科全书一样。” 李文军笑:“也不是。我也只能记住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再说慧姐记性一点也不比我差。你每天在这百货商店里,几百种货物的产地价格清清楚楚,从不见你慌乱。” 陶光慧抿嘴笑:“还是你嘴巴甜。” “叮铃铃铃……” 桌上电话忽然响起,陶光慧接起来,原来是楼下家具专柜的售货员。 售货员:“经理。现在有点麻烦。” 陶光慧:“想试坐的人太多吗,还是没人买?没关系,让他们排队坐,人多的时候,要一个人不要坐太久,小心不要弄坏就行。” 售货员说:“不是的。试坐的人是很多,但是也有人问桌子价格。” 陶光慧皱眉:“那你打电话给我干嘛?有人问,卖给他就是了。” 售货员叹了一口气:“桌上摆的茶具卖得很快啊。买茶具的比想买桌子的人多几倍啊。刚才拿过来的都卖完了。我们把黑色的差不多大小的摆上去,也卖完了。” 陶光慧惊讶地看了李文军一眼,对着电话说:“好,你先用差不多的摆着,我跟他说。” 陶光慧挂了电话,一脸又想笑又很无奈的表情:“买椟还珠……我还真碰上了。” 李文军一脸茫然:“嗯?” 陶光慧:“赶紧找石料去多做些石杯子茶具来。然后你自己找个瓷器厂,帮你做一批来也行。这便宜不能让别人占了。陶光明认识‘红星瓷器厂’的厂长,你去找他,他帮你联系。” 李文军想了想,说:“打字机借我用一下,还有我可能要先拿几个对讲机走,明天再送几个来。” 陶光慧没问原因,只是笑了笑:“打字机你尽管用。对讲机我这里一天也卖不了那么多,你需要尽管拿走。就是要登记一下,不然要乱了。” 陶光慧不知道李文军去找瓷器厂,要打字机和对讲机干什么,可是李文军一向脑子转得快,这么做多半是又发现了什么商机了。 /81/81179/26523472.html 第二二六章 给个糖,才干活 李文军拿着木材的清单,去找陶光明了。 陶光明正在跟孙老头商量那个新的玉器造型,看李文军来了,忙招手:“来来来,就是上次你说的那两个大摆件,一定要等你过目来做。你看看,这两个行不行。” 李文军拿起图纸看了看,一个是观音坐像,一个是巨龙出海。 不能说不好,只能说中庸,不过不失。 可能是孙老头看着玉料个头太大,心里有压力,怕造型不好毁了玉料,所以就有点畏首畏尾了。 李文军笑:“你别怕啊。尽管按照你的想法设计。反正图纸可以改。” 孙老头说:“这两个玉料,一个细长,一个下粗上细。我一下也想不到什么好的造型。” 如果是小摆件,挂饰,就可以信手拈来。摆件要造型独特又出彩,不然买家不会看。 李文军点头:“是不太好下手,肯花钱买这么大摆件的人,品味一定不会差。所以造型的意境很重要。有首唐诗你记得吗?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把细长的玉料横过来,做这个意境挺好。” 孙老头频频点头:“对对对。你一说我大概知道了。”他扯了一张纸,画了个桂花树,树下坐着个两个下棋的老头。月亮都升起来了,他们还没分出胜负,结果两个人都支着下巴睡着了,夜鸟跳到棋盘上啄棋子,他们也没醒。旁边流水潺潺,芳草鲜美。 李文军点头:“是,这不就对了嘛?” 孙老头又问:“这个粗一点的呢。” 李文军想了想,说:“金星墨玉的料颜色沉,所以造型不能太保守死板,不然就更沉了。刚才那个是景,这个要雕人像或者动物了。不然两个摆在一起,会让买家不得不放弃一个。我建议你也横过来,雕一个卧佛。神态一定要活泼一点。” 孙老头一脸惊喜点头:“这个好。我刚好之前想到一个。” 他画了个用手支着头躺着的弥勒佛,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几个顽皮的孩子在拍他的大肚皮,仰头看着弥勒佛。趣味横生。 李文军点头:“这个可以。挺有意思的,还挺新颖。就照着这个做吧。” 孙老头喜滋滋拿着图纸去了。 陶光明抿嘴:“我觉得你完全可以抛开我自己干了。”其实他和孙老头商量了几天了,都没有想出一个满意的造型。结果李文军一来,三分钟解决了。 李文军悠然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坐下:“放心,不会。” 陶光明抿嘴:“说吧,又要使唤我去做什么。” 李文军觉得最近陶光明的叛逆挺严重的,决定先给他吃一粒糖,他拿出一个比拳头稍大的玉料:“前两天。我得到了一块,质地上乘的料。这块料比前面的都要好。做个摆件。” 陶光明立刻眉开眼笑:“诶,你要是给我送东西,我就有精神了。你还算有点良心,不是只会使唤我。” 陶光明关上门和百叶窗,从旁边抽屉里拿了个手电出来,对着玉料照了照,笑得更加欢了:“果然是块好料子。” 他拉开百叶窗,坐回来问:“多少钱。” 李文军回答:“这个比较贵……要三百。” 陶光明笑眯眯地回答:“你开价越高我越开心,表示我能赚越多。” 李文军把包里的那张单子拿出来:“哦,还有,慧姐让我把这张木料的产地表拿给你。让你拿着去找她打钩的这几个。” 陶光明看了一眼,把单子收到了抽屉里:“还有呢?” 李文军:“你认识瓷器厂的吧,我要去定制一批瓷器,放在茶桌上。” 陶光明皱眉:“昨天不是才取了十几个石头的杯子吗?” 李文军说:“卖完了。” 陶光明:“白色的卖完了,不是还有黑色的吗?” 李文军叹气:“都卖完了。” 陶光明喃喃地说:“哇瑟,你是在上面涂了迷魂药了吗?那么个石杯子,要三五毛一个,竟然卖完了。” 李文军也笑了一声:“大概是摆在桌上,配上桌布太好看了。”这就是为什么高级餐馆要讲究餐具的精美和摆盘。放在不同的环境里,同一个商品的价值在人的眼里会差很远。 这几个杯子要是随手放在街边的泥里,估计都没人弯腰看一眼。 可是放在精心制作的桌布和桌子上,旁边再摆上鲜花就上档次了。 陶光明桌上的电话响了,他接起来,原来是陶光慧。 陶光慧说:“李文军在你那里吧?” 陶光明哼了一声:“嗯。” 陶光慧说:“你告诉他,那个桌布也卖了,两块钱。你让他等下下班的时候再拿扯了布回去做几块来。” 陶光明嘀咕着:“这是都疯了吗?” 他把电话递给李文军:“还是你跟我姐说吧。” 李文军接过电话:“喂,慧姐。” 陶光慧说:“桌布都卖了。我也没想到。刚才有个客人连桌布带茶具和茶桌都买走了。你的东西一共卖了十五块钱。” 李文军摸了摸额头,回答:“好,我等下去完瓷器厂就来。麻烦您帮我留三尺深褐色,三尺浅褐色,三尺米色的棉布。” 陶光慧回答:“好,记得来拿。” 然后挂了电话。 陶光明想了想,忽然说:“是我姐叫你来找我的吧。” 李文军知道瞒不过他,笑:“是。” 陶光明用手指点着他:“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 李文军笑了笑,又从包里掏出一块玉料:“这一块呢,比刚才那个小点,但是成色也是很好。可以。玉料底价也是三百。” 陶光明的抱怨声赫然被掐灭在了喉咙里。好一会儿,才说:“你怎么不一次拿出来……” 他接过石头又开始笑嘻嘻地看。 李文军咧了咧嘴:“那不行。开始一下拿出来,后来你生气也没东西哄你。后面才拿出来,你肯定之前会推三阻四。” 陶光明的笑凝结在脸上,歪头嘀咕:“我怎么有种自己是动物园老虎,正在跟驯兽员说话的感觉,真是被你拿捏得死死的。” 李文军摇头:“可别这么说,老虎可是带王字的,你只有花纹。” “也是。”陶光明点头,然后反应过来他是在嘲笑自己是只猫,忍不住骂了一声,“我擦,又被你绕进去了。” 李文军问:“说了这么多,我都给了你两块玉料了,你还没说你到底认不认识瓷器厂的人?” 陶光明摸了摸下巴,说:“去看看再说吧。我认识是认识他们,不过要看你叫他们做什么东西。他们的眼光比较高,一般的,不上档次的东西,他们肯定不肯做。” /81/81179/26523473.html 第二二七章 停车,路边有宝贝 陶光明带着李文军,开了一个多小时车,去了隔壁县那个叫红星的瓷器厂。 “红星瓷器厂”在这个年代可是个有名的瓷器生产企业,生产的很多瓷器都直供国宴,档次高得很。 如果是李文军自己来,对方压根就不会费神搭理他。 现在是陶光明带着,梁厂长就算不愿意也只能耐着性子坐着。 李文军拿了几副自己设计的茶具和花瓶的图纸出来,递给梁厂长:“您看这个,贵厂能做吗?” 梁厂长满脸不屑地瞥了一眼,立刻低头盯住了那张纸,眼睛发亮地一边看一边问:“这个谁设计的?”这个设计跟市面上那些笨重,土里土气的东西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但是又不像杂志上那些欧美瓷器那么金光闪闪浮夸绚丽,简直就是彻底革新。 李文军回答:“我。” 梁厂长抬头打量了一下李文军,眼神跟刚才天差地别。 陶光明点了点桌子:“梁厂长……能不能做,给句准话啊。” 梁厂长回答:“能的。就是要费点时间,要三五天才能拿。你要多少。” 李文军说:“每样十套。都是一个茶壶配六个杯子。” 梁厂长想了想:“这个工艺有点麻烦,茶具大概要两块钱一套,花瓶五毛钱一个,你能接受吗?” 李文军点头:“没问题。” 梁厂长点头:“先交十块钱押金吧。” 李文军从口袋里拿出信封,这是刚才陶光明给他的玉料钱,连同上次的一起,足足一千多块钱。 他抽出一张大团结放在桌上。 梁厂长被他那厚厚一叠钞票吓了一跳,迟疑了一下,才拿出收据本开了一张收据给他,然后问:“这个设计,能给我们用吗?” 李文军想了想:“可以给你们用,但是你们每卖出一套茶具都要给我五毛钱提成,一个花瓶要给我一毛钱提成。” 梁厂长心里想:我要是直接用,他肯定也拿我没办法。可是下一次,他就会去找别人。这个商机就被别人抢跑了,况且还有陶光明在一旁,不好翻脸赖账得罪人。 虽然有些心疼,可是梁厂长还是咬着牙答应了。 李文军从包里拿出一份合同:“既然你也觉得好,就跟我签个合同吧。” 梁厂长看了看合同:“你能给我们提供餐具的设计?” 李文军说:“可以。” 梁厂长很兴奋搓了搓手:“那现在就画吧。” 李文军摇头:“我今天给的够多了。你们先生产一批茶具和花瓶。等我拿到提成,确保你们履行合同,自然会给你们餐具设计图纸。” 梁厂长忍不住在心里暗骂:“小滑头。”刚才李文军进来的时候,他还以为这个高高帅帅的小伙子是陶光明的跟班。现在才知道,原来陶光明才是跟班。 他想了又想,还是在协议上签了字。 毕竟从这个茶具和花瓶来看,李文军的设计太有诱惑力了。 陶光明笑:“开心一点,梁厂长,你很快就会庆幸自己跟他签了合同,因为会有很多厂子找他。市服装厂你知道吧,合同内容跟你的这个差不多,人家赚得盘满钵满,天天催李文军给他们画新的款式。” 梁厂长也多少听说了市服装厂的奇迹。其实他们瓷器厂也是市里的龙头企业,这几年虽然不愁生意,但是也有了危机。梁厂长做梦都想跟市服装厂一样一夜火爆,然后可以再生意兴旺几年。 他惊讶地又打量了一下李文军:“原来设计师是你啊。” 李文军点头:“是。” 梁厂长指着李文军好一会说:“我刚才就觉得你眼熟。” 陶光明酸不溜丢地说:“不用怀疑了,就是他。市服装厂宣传画册封面那个模特。”他都腻味这个场面了。 梁厂长忙握住了李文军的手:“太好了。请原谅刚才我的唐突,我们一定好好生产你定制的产品。” 李文军说:“我知道工艺限制,没法做的很薄。所以只能拜托你尽量做薄了。价格贵一点也不怕。” 梁厂长点头:“好好,我们现在也想着改进工艺,不能总做那笨重的瓷器了。” 陶光明像是背书一般又问了一句:“他还做对讲机,你要吗?单工五百双工八百,三个月包换,保修两年。” 梁厂长张大了嘴,猛然点头:“要要要,你还做对讲机?” 李文军点头:“对,今天刚好带了几台在身上。您要几台,单工还是双工的。” “啊,对了,李文军……李文军,你就是文军电子厂的厂长吧。真看不出来啊。我一把年纪真是白活了。我们太需要了,窑边和制胚车间那边隔的太远,有什么事只能两头跑,要是有对讲机就好了。给我三台双工的吧。” 他站起来用力握了握李文军的手。 李文军笑:“好好,我跟您再签个合同,方便您拿着合同来包修包换。” ----- 从梁厂长办公室出来,陶光明斜眼看着李文军。 李文军喷笑:“干嘛?这是才发现我长得帅吗?” 陶光明一副吞了苍蝇的表情,转回头:“啧啧,比脸皮厚,真是你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李文军说:“那你那么看着我是为什么?” 陶光明摇头叹气:“有时候我觉得你挺可怕的。明明每次都是来求人办事的,结果最后不但没花钱,还要赚人家一大票回去。”就好比今天吧,这个瓷器撑死了全部也就五十块钱,李文军却跟人签了两个合同还拿了几千块钱走了。 陶光明都不知道该可怜别人,还是痛恨李文军。 李文军从信封里抽了一百五十出来拍在陶光明的手上:“你今天算是帮我拉了个订单,老规矩,百分之十的抽成。” 陶光明心知肚明,其实已经李文军连合同和对讲机都准备好了,就算陶光明不出声,李文军自己也会问,这只是李文军找借口给他油钱和辛苦费。 李文军这一点绝对比很多人强,从来不仗着交情好就占别人便宜。 陶光明把钱收好:“行。回去吧。我请你吃大餐。” ----- 陶光明开车拉着李文军往回走。 李文军忽然指着河道拍车门:“转弯。” 陶光明莫名其妙,问:“干嘛?” 李文军说:“我看见宝贝了。” /81/81179/26523474.html 第二二八章 讨厌又离不开 陶光明以为说是金星墨玉,兴奋得眼睛发亮,一下急转弯,开到了河滩上,然后刹车猛停。 “哪儿,哪儿?”他跳下来低头在河滩上看,生怕错过了一块玉料。 李文军弯腰捡起一块黑里带白色条纹了巴掌大的石头:“比如这个,大小合适,形状也很好,做杯子很合适。快动手吧。要白色和黑色的。” 陶光明这才明白,原来李文军是觉得瓷器出来太慢,赶不上趟,所以来河滩上捡石头回去做几个石头的先摆着。 明知道自己被骗了,他却不好发作。 现在已经中午了,大太阳下火辣辣的,河滩上没有任何遮挡,更是烫得像铁板烧。 陶光明忍不住骂骂咧咧:“妈的,认识你之前,我是一个逍遥的农贸市场干部,认识你之后,我已经沦落成了电子厂的杂工,每天来做这种苦力,不是搬家具,就是找石头。” 李文军听得想笑,从包里又掏出一块,伸到他面前:“这一块,个头比今天第一块大,品质比第二块还好,要卖四百。” 无数神兽来来去去,把陶光明心里的草原踩踏得寸草不生。明明很高兴,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刚才的怨气一下刹不住车,所以百味陈杂。 李文军叹了一口气:“不要嘛,那我收回了。” 陶光明劈手抢了过去,塞在口袋里,然后一边低头找石头一边继续骂骂咧咧:“真是拿人家的手短。就没见过你这样的,自己兄弟都要算计。明明带了三块石头,分三次给,你特么有病,有大病。” ----- 李文军跟陶光明捡了十几块大小合适的石头,送到石匠那里,让他加班加点做,每个给他加一毛钱。 石匠见李文军愿意加钱自然高兴,说他们几个人分两拨,一拨负责打粗胚,一拨负责抛光,也很快,下午四点多就能做完。 然后李文军才跟陶光明一起去吃饭。 陶光明饥肠辘辘,也不讲究什么大饭店上档次了,跟着李文军到了街口那家米粉店,一人点了一大碗酸菜肉丝粉。 等粉上来,米黄色的粉上铺着一层厚厚的料。腌得透明的酸萝卜酸菜跟切成细丝的肉丝用猪肉一起炒,香喷喷,酸爽开胃,光闻到那个味道都让人口水直流。 陶光明没说话,低头“唏哩呼噜”地吃粉,等他抬起头,一大碗粉已经见了底。 李文军笑:“还真是饿了。” 陶光明打着饱嗝指着他:“我特么越来越讨厌你,一分钟都不想跟你待在一起。” 李文军笑:“别啊,你不是还要找木材,让我给领导设计茶桌吗?” 可不是嘛,但是直接承认又觉得脸被打得好疼。 陶光明抿着嘴,脸皱成一团:“我最烦的就是,明明不喜欢你,却离不开你。” 李文军快笑死了:“你这口气,好像个怨妇。” 陶光明气得拿起筷子想扔李文军,然后又放下了,然后自己也忍不住笑了:“我特么遇见你,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了。” 然后他想了想,又说:“都是我自找的。命中注定,逃不掉。” ------- 李文军拉着陶光明带他去百货商店取了布和丝线,然后回到家跟刘翠红说了说。 刘翠红听说她做的桌布卖了两块钱,高兴得不行,嘴里叨叨着:“没想到,我也能赚钱了。” 赚了钱她的干劲就更大了,把缝纫机踩得像风火轮一样快,一下子就做好了两张桌布。 李文军在一旁做穗儿,还拉着陶光明和顾展颜一起帮忙。 三个人一下就做出了十几个穗儿,然后缝在刘翠红做出的桌布上,熨平整了。 陶光明开始还不高兴,后来点点靠着他“帅叔叔”长“帅叔叔”短地叫,把他听得心花怒放,只顾着哄点点:“今天叔叔是被你这个倒霉爸爸强拉来的,没机会回去拿礼物,下次叔叔来一定给你带。” 他温声软语说着话,还一边用那粗手指编着穗子,完全没有了半天“街头霸王”的霸道和蛮横,整个就是一温婉贤淑“五好男人”。 等他们全部弄好,一看表下午三点半,去石匠那里拿东西刚好。 李文军又赶着陶光明去石匠那里取了做好的石杯子,回到百货商店,在新摆好的桌子上摆上刚做的、还带着他们体温的桌布和杯子。 陶光明一下瘫坐在椅子上:“累死我了。” 李文军在他对面坐下,笑着说:“累吗?想赚钱就只能这样赶时间。有些事情,是有风口的。等过了这个风口就不好赚了。” 陶光明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这几样小东西虽然好,可是没什么太多技术含量,赶着有人要的时候做出来还能卖几套,不然到后面就卖不出去了。 他挠了挠头:“我错了,你不是把我当生产队的骡子使唤。” 李文军点头:“诶,想通了就好。我怎么舍得把你当骡子使唤呢?” 陶光明说:“你特么是把我当老驴子,使唤完了,还想吃肉熬驴皮膏!” 李文军快笑死了:“别这样,过几天你还要跟我一起去拿瓷器的。” 陶光明指着他,骂都骂不出来了。 顾客又开始排队,想试坐这椅子和茶桌。 李文军拉着陶光明起来,出去了。 陶光明又开始摇头叹气:“我特么就是自找的,好好地坐在办公室里指挥人的活不干,要来这里被你当骡子使唤。” ----- 李文军去储蓄所存了钱,然后在陶光明那里取了单车在夕阳下慢悠悠踩着往回走,这一会儿,他才觉得有点累了。 这个二十岁的身体,真是太好用了。这么折腾一整天都不怕。 他明天开始继续锻炼身体,要让自己这个状态多维持几年才好。 李文军没回家,却直接去了厂里。 他怀疑李长明他们补了觉,又回来这里。 因为下午他回去的时候,没有看到李长明。 果然,这两人又在捣鼓新的家具。 李文军直叹气:没想到还有比他更拼命的人。 李长明他们听见响声回头,一看是李文军回来了,一齐直起身子回头问:“怎么样?” 李文军肯定是有事才会来厂里,不然这会儿应该都回家了。 李文军说:“卖出去了一套。” 陈子琛喃喃地说:“这么快?”他眼角亮晶晶的,似乎是有泪光。 等李文军觉得不可能,想要细看的时候,陈子琛已经低下头去接着忙碌了。 /81/81179/26523475.html 第二二九章 心里的窟窿 算了不必深究。 李文军对李长明:“是,这么快就卖出去了,所以你们要再做一套。” 李长明指了指手下的东西:“已经快弄完了。” 李文军一看,果然是一套一模一样的茶桌和椅子,摇了摇头,说:“做完这一套不要再做这种了,换个款式。我明早给你新的图纸。” 其实如果他愿意可以现在就去办公室现画一个。五分钟,最多十分钟就能拿出来给李长明他们。 可是他担心自己现在画出来给他们,他们两个又会兴奋得连夜把新的做出来。 赚不赚得到钱不说,要命是真的。 他实在也累了,也怕李长明没想明白揪着他要他现在就再画一套,说完立刻就跳上自行车骑着一溜烟地跑了。 李长明看李文军跑那么快,琢磨了一下,明白了李文军的意思,对陈子琛说:“我们花一个小时,把手里这个抛光,上清漆,然后就回去好好睡一觉。明早再来。细水长流,这么熬夜身体受不了。” 陈子琛却不明白,问:“既然这个好卖,为什么不趁热打铁,多做几套一样的,又要费心思做别的?” 李长明解释说:“第一套好卖,是因为新奇。第二套好卖可能是因为买第二套的人没看到第一套。等到卖得多了大家觉得这么贵的东西,人手一套没意思,就不好卖了,还会坏了名声。” 陈子琛想了想,点头:“果然还是李文军同志厉害些,能想到这些。” 李长明笑:“我这个满崽,看着不靠谱,其实想法挺多,想得也挺全面的。所以以后你就放心按他说的做。只要你肯干,他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就连柳冬生那样天天来扫地的,都照给钱。 话音刚落,柳冬生进来了。 柳冬生一看他们这边满地木屑,忙拿了扫把过来。 李长明说:“不着急扫地,我们还要打磨,你要是有空,拿个砂纸过来帮忙。” 柳冬生犹豫了一下,放下扫把,拿了张砂纸过来。 李长明拿过一个椅子:“来你看看能不能把四条腿打磨光滑。” 柳冬生试了一下。 李长明点头:“就这样。加油。四条腿都打磨好。我让李文军给你涨工资。” 老王头在外面扫地,停下来听了听暗暗好笑:都说李文军会使唤人,原来是跟李长明学得。李长明使唤起人来,才是高手。明明是在白白使唤劳动力,却好像还给了人恩情一样。 他一边扫地,一边摇头笑。 黑条不知所以,只对着他摇尾巴。 ----- 李文军回到家里,累得浑身脱力,直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顾展颜在跟点点画画,见李文军这样,忍俊不禁:“你这是去做了一天苦力吗?累成这样。” 李文军叹气:“可不是吗?我怎么当老板都能把自己累成这样。” 顾展颜有些心疼,转身拧了一把毛巾,端了凉茶过来递给李文军。 李文军擦了把脸,喝了一口冰凉透心的凉茶,顿时感觉自己又满血复活了一般。 顾展颜说:“那你就歇歇嘛……”语气里满是责怪和心疼。 李文军说:“没事。今天主要是一连跑了几个地方,有点赶时间。平时也不会。” 还好这副身体现在特别强壮,不然这样大太阳下奔波非得中暑不可。 点点爬到李文军身上,同情地伸手摸了摸李文军的脸:“爸爸,可怜。” 李文军抱着她:“没事,点点亲我一下,我就好了。” 点点忙撅着屁股,抱着李文军的脸亲了好多下,问:“爸爸,你好些了吗?” 李文军心里乐开了花,嘴里却哼哼:“好一点了,再亲几下就更好了。” 点点又亲了几下,又问:“好了吗?” 李文军回答:“要是妈妈也能拉亲我几下,就更好了。” 顾展颜脸一红,似嗔似怒望着李文军:混蛋,竟然利用孩子来揩油。 点点见顾展颜不动,撅嘴说:“妈妈不乖。” 李文军笑嘻嘻望着顾展颜,嘴里叹气:“唉,我好累啊。我要亲亲。” 点点红了眼眶:“妈妈不乖。”爸爸都累成这样了,妈妈还不来亲他。 顾展颜只能不情不愿地过来,敷衍地碰了碰李文军的脸颊。 李文军伸手一钩她的腰,顾展颜一下没地方站不住就直接倒在了李文军身上。 她又气又恼,轻轻拍了李文军一下。 李文军装模作样叫了一声:“嗷呜。” 点点皱眉小声说:“打架是不对的。” 顾展颜只能温柔地笑:“是,打架是不对的。妈妈没有打爸爸,只是在给他捶肩膀。” 点点破涕为笑:“我喜欢温柔的妈妈。” 顾展颜憋气憋到只能在后面狠狠掐李文军的腰。 李文军快笑死了,搂紧她们两个,一边亲了一下,闭上眼往后靠在沙发上,嘴里呢喃:“我好幸福。” ----- 李长明在吃晚饭前回来了,跟李文军说:“柳冬生今天帮我做了木工活。” 大家都愣住了。 顾展颜悄悄拍了拍柳冬梅的背安抚她。 李文军喃喃地说:“哇瑟,爸。柳冬生你都能发展成木匠。过不了多久,整个矿区的人都能被您收做徒弟了。” 李长明哼了一声:“不可能。” 李文军眯眼笑:“会的会的,很快。” 李长明看了他一眼:“你们两兄弟就不会。” 李文军一更,咂了咂嘴:我怎么没想到这一茬,要去踢铁板呢。 刘翠红今天心情格外好,一边端菜上来还一边哼着小调。 她是因为今天卖出去了桌布开心。 刘翠红嫁人之前在家做农活做家务,嫁人之后没多久就跟着李长明来矿区,成了一个全职家庭主妇。 大家都在忙碌,挣工资,创造价值。 只有她在做饭洗衣服搞卫生带孩子,闲了就坐在门前发呆。 李文军大了去上学了,她觉得无聊就在他们住的这一排房子旁边开垦出了一块菜地,种的菜基本能自给自足,有时候还能送给邻居。 可是她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缺了点什么。 这两天她在李文军的指点下做桌布,而且还卖出了。她觉得心里这块缺口忽然就被补上了。 /81/81179/26547294.html 第二三零章 怎么把一块钱的东西卖出三块钱 李文军知道这种能创造价值、被人需要、被人称赞的感觉很好,对任何人来说很重要,笑:“妈,明天我再设计几款桌布,你在家里有空就做一点。” 刘翠红点头:“好好好。” 李文军又说:“您别太辛苦,做不过来的话,您帮我问问隔壁邻居的阿姨们,有没有人愿意帮忙做这个穗子,五分钱一个。如果领布和丝线回去把桌布做成成品达到要求,手工费三毛钱一张桌布。您就负责检查她们交上来的东西合不合格。” 刘翠红想了想:“桌布,我暂时能一个人做完,不过可以叫隔壁,曹阿姨帮忙做穗子。她比较会做这个。五分钱一个,她肯定愿意,一天能做几十个。” 李文军一听忙说:“各色穗子做一点,再编一些各式结。比如同心结什么的。我都按照5分一个给她记工资。这不,家庭小作坊就开起来了。” 刘翠红笑:“好好,想不到我有一天也能当工头。” 李文军说:“可不是嘛,您现在就是‘文军工艺品厂’的负责人了。” 李长明哼了一声。 李文军说:“爸爸就是‘文军家具厂’的负责人。” 李长明心里高兴,嘴里却说:“你真是跟小孩过家家一样,点个人就是将军。” 柳冬梅和顾展颜一听,忍不住笑了。 点点大叫:“我也是将军。” 李长明脸上的线条立刻柔和下来,柔声对点点说:“我的乖孙女是女将军,是公主。” 李文勇已经洗干净换了衣服,过来在饭桌边坐下:“下周要开始练球了。” 李文军一听,脸就皱成一团:“哥,不是还有两个月吗?” 李文勇说:“我们每天只能练两小时,所以要早点开始。这一次可是跟全国矿业的强队打球,跟他们比,之前的球赛都是跟玩一样。” 李文军想了想:“好吧。那排在下午5点以后吧。” 李文勇点头:“放心,我们也要下班才能来,所以都会排在晚上,7点到9点吧。不热。打完回家洗澡睡觉,刚好。” 李长明等李文勇说完,对李文军说:“吃过饭,把图纸给我,我晚上还能琢磨一下。” 李文军点头:“好。” 刘翠红嗔怪地说:“你个死老头子,自己不休息还不让孩子休息。” 李文军笑:“没关系,我几分钟就能画完。刚才回来休息了一会儿了。” 顾展颜忽然想起来,说:“啊,对了。今天服装厂寄了个包裹来。写的我的名字。我去拿回来了。” 她起身回去,拿了几个包和几件衣服过来:“正好,趁着大家都在,分分。” 柳冬梅一看那个咖啡色的小背包立刻接了过去:“哎呀真好看。这个给我吧。” 顾展颜笑:“好,你喜欢就拿着呗。” 李文军把大的那个蓝色帆布背包拿在手里看了看。莫厂长果然把背带和后背都加强了。虽然相比后来那些根据人体工程学设计的背包,这个背包还差很远,可是设计理念也足够甩开现在市面上的产品十五年以上了。 李文军把这个背包递给李文勇:“哥,这个适合你。” 李文勇接过,掂了掂说:“挺好,多弄几个来,给我们井下工人一人发一个,从劳保费用里面出。” 李文军点头说:“这个包成本要两块钱一个,我可以成本价从服装厂拿。你们劳保费有多少预算。” 李文勇一愣,说:“最多一块钱一个人。” 李文军想了想,回答:“我想想办法。你要多少个?” 李文勇回答:“最少五十个,如果能有六十个就更好。” 顾展颜把那两套衣服拿起来,递给李长明和刘翠红:“这两套衣服的款式和尺寸呢,我感觉就是按照爸爸和妈妈的尺寸定制一样。” 李长明和刘翠红接过一看,还真是。 李文军笑:莫厂长还真是细心。他留了李长明刘翠红的尺寸,莫厂长就按照他们的尺寸寄衣服过来。 ---- 李文军画了两套茶桌,一套书桌带书柜和椅子、一套餐桌和椅子给李长明。 这样就能把那个小展位布置成一个完整的家庭环境了。以后地方够大,还可以放床和衣柜什么的。 他又画了几张桌布的图给刘翠红,说是新图,其实就是尖角改圆角,穗儿的位置颜色,中间和边缘的颜色换换。 反正桌布是配角,不用太出彩太有新意,而且,他现在设计的这几个款式,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就已经够有新意了。 李长明和刘翠红各自拿着图琢磨去了,还真有几分老工匠或者技术负责人研究图纸的劲头。 李文军回到家,见顾展颜在琢磨今天拿回来的包。 原来她给自己留了个黑色拉链封口的饺子形手提包。 李文军见她看得这么出神,问:“怎么样?” 顾展颜笑了笑:“款式挺好看,其实颜色也很保险。不过感觉整体有点单调和沉闷。” 她从头上扯下绑头发用的丝巾,这还是上次去季如诗宿舍玩的时候,季如诗送她的。 顾展颜把丝巾绑在提包的提手上。 原本沉闷的包立刻鲜艳活泼又时尚了许多。 李文军惊喜地说:“诶?这样不错哦。” 未必要配这么高档的丝巾,哪怕是配个颜色鲜艳一点的棉布手帕都行。 这样这个包档次就上来了。 本来卖一块钱的,现在卖三块钱没有问题! 李文军说:“你多设计几条手帕的款式,要画彩色的,让他们知道配色。我明天寄给莫厂长,他肯定要高兴坏了。” 顾展颜也很开心,眼睛里亮亮的:“那我就按照我的想法画了。” 跟衣服不同,手帕的颜色和图案可以夸张艳丽一点,所以跟画画一样,可以放开自己的想象力和创造力,随意使用各种绘画技巧和元素。 李文军说:“是的,国画工笔画,山水写意,油画的印象派,抽象派都可以用上。莫奈和梵高的很多画用在手帕上都很惊艳。洛克克派和古典主义肯定没问题,其实巴洛克派用上,也不怕。你尽管施展。因为底色沉闷,所以点缀夸张一点才好。” 顾展颜暗暗惊讶,李文军知道梵高莫奈,她不觉得惊讶。他还知道洛克克派和巴洛克派,就让她很惊奇了。 他脑子里到底装了多少东西…… /81/81179/26547295.html 第二三一章 未来二十年就看这个 李文军想了想,忽然笑了一声,微微点头说:“点点的画都可以用上。孩子的画配色都很鲜艳,画面让人快乐,用来做手帕,往往有让人意想不到的效果。拿两张来试试看怎么样?” 顾展颜想了想:“是,肯定很不错,完全可以试试看。” ----- 顾展颜连夜画了七八张手帕的设计图,加上点点的两张,差不多有十张,一早就去邮局用特快挂号信寄出去了。 然后李文军看着时间,估算莫厂长差不多要上班了,给他打了个电话。 莫厂长听了在提包把手上绑手帕的这个法子,果然很兴奋:“你们真是太专业了,想方设法提高我们产品的档次和水平。我代表服装厂谢谢顾老师。” 李文军说:“客气了。这些手帕,可以根据包的颜色搭配。如果你们做不了,可以委托市手帕厂生产,一样记得要签设计保护协议。” 莫厂长说:“好好哈,放心。你用用特快挂号信吧,包包这两天就能全部做出来配送到各个百货公司去了。” 李文军笑:“顾老师一早就寄出去了。” 莫厂长高兴得直叹气:“唉,还是你们了解我。” 李文军又说:“有点事情要麻烦莫厂长。” 莫厂长笑:“需要我做什么直接说,你怎么总是那么客气。” 李文军说:“我哥想给井下工人一人配一个那种帆布包,但是费用没有那么多,有没有可能删减掉一些配饰来降低成本。” 莫厂长说:“没问题,其实我们也想过这个问题,有些人喜欢简约的,就在里面分隔,外面的东西能少就少。成本应该能降到一块五左右。” 李文军忙说:“可以,谢谢。麻烦您帮我做六十个。费用从我的提成里扣就好了。” 莫厂长打趣他:“放心,我不会跑了。哈哈哈。” 李文军哭笑不得:“您真是……” 莫厂长又说:“记得常来看看我就行。” 李文军说:“记得帮我在包上印上‘文军实业’。” 莫厂长说:“好。” ---- 李文军挂了电话又给周立国打了一个电话。 周立国的工作现在异常的尴尬。 三国里有个吕布,不停的换主子,被人蔑称为“三姓家奴”。 短短一个月,周立国换了三个领导,跟吕布有的一拼了。 虽然不是周立国自己造成的,也让他十分难受。毕竟不停地换着人赔笑脸,也不是一般人心理能承受的。 现在周立国心中那个念头越发强烈:只有李文军是不会倒的。因为李文军靠的是真本事。而且只有李文军体谅他的立场,对他的态度始终如一。 所以接到李文军的电话,他觉得格外高兴和亲切:“早啊,文军同志,怎么想起我来了。” 李文军说:“周主任早,我又有事要麻烦您。” 周立国说:“有什么事,你只管说,不用那么客气。” 李文军说:“我需要租多几间的厂房,仓库也可以。最好就在现在电子厂边上。” 周立国想了想,回答:“电子厂后面有两个仓库是原来技校的。现在堆了很多废旧桌椅。你给技校打个电话,把废桌椅清出来就能用。还不用通过矿里。” 李文军自然明白周立国的意思。不通过矿里,以后再换矿长也奈何不了他。 李文军忙说:“好,知道了。谢谢周主任。” ----- 李文军立刻给技校校长打了个电话去。 技校的张校长之前对李文军就比子校的沈校长宽容得多。大概是因为,技校里上学的孩子都是成绩不好,叛逆或者比较淘气的。 跟他们比起来,李文军都不算很特立独行的了。 李文军说:“张校长早。” 张校长是个长脸秃头的中年人,不说话的时候,眉眼和嘴角往下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其实他是个很乐观,开明又和蔼的人。 张校长静了静,忽然意识到电话里是李文军,笑着回答:“哎呀,文军啊。怎么忽然想起我了。” 李文军说:“我是来跟您要东西的。” 张校长笑:“文军现在财大气粗,难道我这穷学校里还有什么你能看得上的东西吗?” 李文军:“我想跟您租仓库用一下。付给您租金。” 张校长恍然大悟:“哦,那两个旧仓库啊。没事,你拿去用吧。不用给租金。你就叫几个劳力,把仓库里的东西搬出来就好。” 李文军想了想:“白用的话,我心里过意不去。我这里刚好缺人,要不我让快毕业的孩子们来我这里实习怎么样?我按件给他们记工资。暑假只剩一个月,这一次先实习一个月。寒假再说。” 张校长兴奋地轻轻一拍桌子:“诶,这个好。我们正愁没法解决实习单位。” 李文军说:“我这里现在规模小,只能解决五个电工,五个钳工,五个木工。明天就可以来上班了。” 张校长激动得声音都在发抖:“好好好,真是太感谢了。”一个专业的毕业班才二十几个人。 李文军一下就每个班解决了五个。 李文军想了想又说:“张校长,你有没有兴趣,明年加设一个建筑专业。”自从那天有了将来要把技校建成全国一流大学的念头之后,李文军就开始琢磨怎么劝说张校长增设专业,提高学生的技术水平。 张校长回答:“嗯,这个我们在专业设置的时候考虑过。可是你也知道。这个技校最初设置的时候就是为矿区建设提供技术工人。建筑专业用不上,所以就没有设置。” 李文军斟词酌句地说:“如果有一天,矿上倒了呢?” 张校长一愣。这个他倒是没有想过。毕竟黄铁矿现在如日中天。 要说有什么危机,那就是李文军了。难道李文军恨这个矿区恨到要弄倒闭它……。 张校长惊恐地说:“文军啊,你听张校长一句劝。不要把矿区搞垮了,这个矿区可要养活几千号人呢。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说。” /81/81179/26547296.html 第二三二章 塑料姐妹花 李文军忍俊不禁:“放心,张校长,我没想过要搞垮矿区。矿区是我家,我巴不得矿山万年长青,永远昌盛。我是说万一,万一矿山以后不行了。比如说矿石挖完了。”矿石的储量是有限的,就算不是卖不出去的贫铁矿,是人人抢购的富铁矿,也有挖完的一天。 张校长松了一口气:“啊…….你是说这个啊.......” 李文军说:“所以技校可以慢慢在木工的基础上,加上制图通讯这些。技校未来二十年的发展就看这个了。” 张校长说:“这个想法很好,可是我们没有制图老师。” 李文军说:“可以请子校高中的教几何的老师来教。我出工资,我来找教材。以后出来的学生,我解决工作。” 张校长一听就来精神了:“那可以搞。我跟两个副校长商量一下。” 李文军回答:“好,你们尽快决定,我好去买教材和教具。等下就麻烦您叫学生帮忙把那些废桌椅搬出来。一个人一块钱。叫二十个左右学生来就行。” 张校长说:“好。正好有几个贫困学生,暑假没回去。我叫他们来。” ----- 李文军过去吃早饭的时候告诉李文勇:“包的事情解决了。” 李文勇问:“多少钱,我好去跟劳保科说。” 李文军说:“一块五一个。” 李文勇皱眉:“不够钱,有点麻烦。” 李文军说:“反正都不够,索性我赞助好了。” 李文勇看了他一眼:“不好吧,这么大一笔钱。” 李文军笑:“我在包上印了广告,你们背着包不管到哪里了都在帮我打广告。我也不吃亏。” 李文勇喷笑出声:“好吧,那就这样吧。我们也不吃亏,反正印几个字,包也不会变得更重,也不会影响使用。” ------ 刘翠红早上把家里的家务事忙完,擦了擦手跑到隔壁,在门口叫了一声:“曹姐。” 曹阿姨比刘翠红大了两三岁,儿子苏宇宙现在在技校当老师,曾经教过李文军一个学期。 虽然苏宇宙也只是个简单培训后就上岗的老师,可是曹阿姨总觉得自己的儿子当过李文军的老师,所以自己也比刘翠红高一等。更别说刘翠红还是农村来的,都不认识几个字,曹阿姨就更觉得刘翠红家不如他们了。 刘翠红也是个尊师重教的人,对于曹阿姨的优越感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况且曹阿姨虽然喜欢用鼻孔看人,但是在李文军颓废的时候,她还是经常安慰刘翠红的。 “军少虽然淘气,好在身体健康,以后随便干点小工的活儿,都能养活自己。你也不用太操心。” “妹妹啊,你也不要伤心了。军少被学校开除了,不是去了技校吗,反正读高中也未必考得上大学,还不如在技校里学点技术。不过我们家苏老师可是帮军少说了不少好话咧。” “军少虽然糊里糊涂就结婚了,那不也是结婚了吗。顾老师虽然不知道什么来头,长得漂亮,又机灵啊。你看,一下就攀上军少了,还当上了子弟学校的英语老师。一看就不是个一般的人。” “军少喝酒也没什么,喝完酒又不干什么,只回来闹一闹,又不出去胡来。” “军少再不成器,你那不还有个大儿子吗,李文勇多懂事年纪轻轻就当上井下工的领队了。就是结婚比弟弟还晚,有点麻烦。” 刘翠红听着心里不是滋味,却好过没人说话。 毕竟那时候其他人对他们家都是躲都躲不赢,压根没有跟她聊天说话,她又没有班可以上,实在是太寂寞了。 况且之前她还经常要去曹阿姨家借缝纫机用,就算曹阿姨的话让她心里不舒服也只能忍了。 连李文军都笑他们是塑料姐妹花。 ----- 最近曹阿姨的聊天内容变了好多。 “军少真厉害,带着维修车间拿了篮球赛的冠军。比他哥还厉害,想不到,想不到。他奖金都有几十块吧。” “军少好厉害,一下就把电子厂开起来了。” “军少真不是一般人啊,他小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你看他现在真是赚钱像从河里打水一样容易,说来就来。一台对讲机几百块。” “哇,军少还开了工艺品厂啊。还帮李大哥都搞了个厂长啊。你家军少是怎么培养的,太优秀了。” “真是羡慕你们家啊,收音机,单车,缝纫机这些,我们都要攒好久的钱才敢动动心思,你们说买就买。电视机,我们更是不敢想。军少去一趟县城就拉回来了。啧啧啧,我们军少是抱了个聚宝盆么。” “刘姐啊,军少那里有没有什么活是我们老苏或者我跟我家小苏能做的吗。你也带我们发发财啊。” 自从苏叔叔交代了以后,曹阿姨每天什么都不干,就竖起耳朵听李文军家的动静。 昨天晚上听见李文军他们说做桌布的事情,心里就痒痒的了。听说那块桌布卖了两块钱,更是“啧啧”摇头,嘀咕:“两块钱一张桌布,这些人都疯了吗。刘翠红的手艺我还不知道么。还是李文军厉害,能把白菜卖出猪肉价。” 然后又听见李文军说要做好多快,要刘翠红找人帮忙。 她兴奋地一晚上都没睡好。 刘翠红找人帮忙能找谁,肯定是找她啊! 他家老苏真有远见,果然李文军带着他们赚钱了。她跟刘翠红聊天都把赚钱的机会聊出来了! 这会儿听见刘翠红在外面叫,她忙跑了出去,一脸嗔怪地说:“啊呀,刘姐,你叫我小曹就好了,叫什么曹姐,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翠红姐找我有什么事么?” 刘翠红说:“叫什么都可以,都可以。我家军军要我找人帮忙一起做几块桌布,拿去县百货商店卖。记件付酬劳。” 曹阿姨当然知道,但是还是装出惊讶地样子问:“桌布也能卖出去吗?” 刘翠红说:“当然能,昨天军军在一边说,我一边做,急急忙忙搞了一个,竟然都买了两块钱。现在百货公司要货,我一个人做不过来,想起你之前不是问我有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你们一起做的吗,就过来叫你了。” 曹阿姨压抑着心里的激动问:“好啊,我能做什么呢?一整块桌布都是我一个人做吗?” /81/81179/26547297.html 第二三三章 李半仙 刘翠红摇头说:“不是,你先帮我做穗子,编同心结什么的。从简单的开始。” 曹阿姨心里有点失望,原来不让她帮忙做桌布啊。做穗子又麻烦又费眼睛,还赚不了几个钱。这个刘翠红真是狡猾,把难做的,便宜活拿给她做,自己来做容易的,赚钱的。 “哦。”她应了一声,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 刘翠红说:“军军要求比较高,你先慢慢来。从我这里领丝线去,做一个穗子,编一个节就给你五分钱。你肯定一天能做几十个。” 曹阿姨一听:诶,也是啊。小数怕长计。做一个只要几分钟,五分钱五分钱的算,一天二十个都有一块钱了。 她又高兴起来,忙回答道:“好,我洗个手就过来你家领原料。” ---- 周围邻居也都是些年纪差不多的人,看曹阿姨跑到李文军家拿了一堆五颜六色的丝线和绳子回来,都来问曹阿姨。 “哎呀,军少是不是又开了新厂子了。” 曹阿姨怕别人跟她抢生意,忙说:“没有没有,就是我们两个老阿姨闲得无聊,做点手工。” 大家虽然不信,可是见套不出话来也只能散了。 ------ 等李文军到技校的时候,那个仓库已经被腾出来了。 都是十六七岁的小子,个个都有力气,一听校长说有钱赚,积极得不得了,三下五除二就把仓库里的东西搬出来了。 他特地带了十张一块的,交给张校长,让他去发。 张校长感叹:“谢谢你文军同志,你帮了大忙了。这些孩子一个月的生活费有了。” 李文军想了想,说:“我打算设个奖学金。建筑制图优秀的学生,第一名每个学期奖励三十块钱,第二名奖励二十块钱,第三名奖励十块钱。” 张校长频频点头:“这个好,这个好。这样孩子们就有学习的力量了。”其实这些孩子有点自暴自弃,总觉得自己是被放逐被抛弃的。 李文军明白这种感觉,其实当年的他,不也是被从子弟学校踢出来,才到了技校。 当年他觉得自己这辈子没有希望了,失去了光,现在想想,从象牙塔里走出来没有什么不好的。虽然路比别人要更加崎岖难行,但是却更早的脚踏实地,更务实。 李文军看了看地上笑:“要不您再派十个人,帮我把这里面打扫一下,擦窗户,扫地,一个人五毛钱。” ----- 那些孩子们赚了工资,积极得不得了,把两个原本阴暗布满灰尘的仓库收拾的窗明几净,亮堂堂的。 李文军很满意。穷苦出身的孩子,更知道生活的不易,会抓住一切能抓住的机会,比起衣食无忧长大的孩子要更努力。 其实他更喜欢用这种出身贫寒的员工。 ---- 张校长把钥匙交到了李文军手里。 李文军便向他告辞回办公室去了。 有学生问张校长:“校长,听说他是我们的学长。” 张校长回答:“是。” 学生甲惊叹:“哇瑟,好帅,要是以后我能像他一样就好了。” 张校长意味深长地说:“他经历的苦难和挫折是你们所想象不到的。他今天能站起来,本身就是一个奇迹了。” 学生乙:“他比那个什么王小山好多了。那个人就会白使唤我们。” 张校长说:“是,李文军有今天也跟他自己本性真诚善良有很大关系。而且他从来没有因为苦难和冤屈,迷失本性。这一点很重要,请你们务必记住。” 学生们似懂非懂。 张校长说:“孩子们,你们今天都辛苦了,去休息吧。” 学生们勾肩搭背,喜笑颜开地走了:“今天可以去食堂打肉吃了。” “是,我好久没吃肉了。今天可以吃到饱。” “我想买双新鞋诶。好像供销商店的胶鞋就是五毛钱一双。” ---- 李文军回到办公室,松了一口气。 他深知陶光明和陶光慧的能耐。 现在仓库准备好了,就算是陶光慧和陶光明把几座山都搬过来,他也不怕了。 李文军给陶光明打了个电话,讲了个这个事。 陶光明笑:“你真聪明。我正好也有事要跟你说。” 李文军挑眉:“什么事?” 陶光明说:“听说县一中已经同意把工程包给你了,估计下午就会叫你去签合同。” 李文军笑了笑:“效率挺高的。” 陶光明:“当然。他们赶着要用嘛。” 李文军:“你下午跟我一起去吗?” 陶光明想了想:“也不是不可以。” 李文军问:“你知道哪里有施工机械可以租用吗?” 陶光明:“你具体要什么机械。” 李文军想了想:“现在也就最多有个推土机和压路机,再加几台混凝土振动机吧。” 陶光明:“什么叫最多?能把这几个机器找齐都很不容易了好吧。” 李文军说:“嗯,好好好,你最棒了。还要开始找建材供应厂,培训你的跟班做工头了。培训这个可以一边施工一边做。主要是要找好水泥厂,优质河沙和卵石。还有木板子,用来做混凝土浇筑的模板。还要买安全帽和套鞋,草帽。” 陶光明说:“建材好说,木材,水泥钢筋我都知道厂子。关键这个沙子不好弄。没有厂子生产要从河里现捞。” 李文军笑:“所以啊,上个月我就提醒你了,我要把那条河包下来。” 陶光明静了静,好一会才说:“原来你是为了这个啊。” 李文军说:“一大部分原因是这个。”以后慢慢发展这条河的作用可大了。 陶光明想了想说:“这么个小操场,你把一整条河都包下来,也没必要啊。” 李文军说:“是。而且现在也包不下来,时机没到。” 陶光明喃喃地说:“我总感觉你脑子里好像有一张清晰的时间表,未来要发生的一切,都在那张表上。” 李文军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回答:“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你真是有想象力,真是目光如炬。” 陶光明抽了抽嘴角,说:“李半仙,来来来,你替我算算什么时候能结婚生孩子。” /81/81179/26556186.html 第二三四章 狗都嫌 李文军叹气:“这个问题可问到我了。我的时间表里,本来没有你的。你是后来自己挤进来的。” 明明是句玩笑话,可是陶光明却莫名地觉得这是句真话。 他沉默了:他可不就是自己挤进来的吗? 李文军又说:“不过呢,我能算到你十年后会去穗城。” 陶光明笑骂了一句:“听你瞎扯淡,你特么连眼前的事都算不到,还能算到十年以后?!你当我是五岁小孩呢?” 李文军笑了一声:“我看你是想娶季团长,想疯了。” 陶光明被戳到痛处怪叫了一声:“我特么就是喜欢她,怎么了?” 李文军不忍心告诉他:还有半年,最多一年,季如诗就会返城。陶光明要赶在那之前把季如诗的心套住,有点难。 他还有个点点做助攻。 陶光明却只有他跟顾展颜了。 顾展颜搞不好还是敌军的助攻…… 李文军笑:“好了,不跟你说了。等下县一中的人电话都打不进来。” 陶光明愤愤哼了一声,就把电话挂了。 ----- 陶光明刚挂断电话没有三分钟,县一中打电话来了。 吴校长无比和蔼:“李文军同志啊。早上好。” 李文军忙回答:“校长早上好。” 吴校长:“经过我们学校的领导班子开会讨论,同意让你来负责操场和球场的修缮工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过来补签个合同啊。” 李文军回答:“嗯,等下,我查一查我的时间安排。” 然后他把话筒放到一旁,故意装作在翻东西,翻得“哗哗”响,其实悠然翘着二郎腿在转手里的一支铅笔。 大概一分钟后,他回答:“哎呀,下午有个客户说要来。” 吴校长其实比较着急,听见李文军这么说,便回答:“晚一点,也可以,我们等你。” 李文军暗暗好笑:嗯,这么说的话。他大概知道对方的立场了,跟他估计的差不多。 李文军又说:“诶?不对,这个客户早上打电话来说,取消了。可能是我秘书接的电话,所以我不知道,现在看记录本才发现。” 吴校长一听李文军还有秘书,更加肃然起敬:“那就是说,你可以过来?” 李文军回答:“是的。我三点钟左右到,好吗?我会叫上陶光明同志一起。因为这个工程也需要他协助。” 吴校长说:“好的好的。可以。” 李文军说:“您给公安局打电话了吗?他们同意监管这笔资金吗?” 吴校长说:“打了。我跟谢忠国副局长说的,局长说没问题。” 李文军说:“嗯,这样就好。等下我们签了协议就把钱存到储蓄所,然后一起去公安局把存折交给谢忠国副局长保管。” 吴校长:“好,那我们就下午三点,在县一中会议室等你。” ---- 李文军挂了电话,立刻给陶光明打电话:“我两点半到你办公室来。” 陶光明说:“正好,我也有事要跟你当面说。你干脆早一点来,提前半小时吧。” 李文军中午也顾不上休息了,打了电话回家告诉家里不回去吃午饭了,想要把协议和一份免责声明打出来。 正忙得不可开交,忽然有人递了个饭盒过来,里面是热气腾腾的饭菜。 李文军一抬头见是老王头,笑了笑:“谢谢。” 老王头坐下了,默默看着李文军吃。 他刚才见李文军顾不上吃饭,骑着自行车去食堂给李文军买了一份。 李文军几口吃完又要接着打协议,忽然想起了什么,叫了一声拿了饭盒转身准备出去的老王头:“老王。” 老王头回头:“嗯。” 李文军想了想说:“你们村应该有很多泥瓦匠,木匠和青壮劳动力吧。这会儿双抢搞完了,应该都闲下来了。” 老王头回答:“是。我们村别的不多,泥瓦匠特别多,农闲的时候,都出去帮人补个屋顶,修个围墙什么的。” 李文军说:“这两天麻烦你有空帮我回村问问。县一中修操场,要招五十个人,要四十岁以下十八岁以上的健康男同志,泥瓦工和木工每人一天两块钱,普通劳力一天一块钱,工作十小时,包吃包住,问他们去不去。” 老王头重重拍了一下大腿:“他们当然会去了,一天一块钱,上哪里找着这么好的活儿。我们村招不满还有隔壁村,您放心一定给您招五十个棒棒的劳力来。” 李文军笑了笑,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写了个证明,盖上“文军电子厂”的红色公章:“我给您开个介绍信,你好说话。要是他们愿意做,就后天早上八点半前,带着扁担,铲子和锄头到电子厂前面来报到。我找个车拉他们过去。” 老王头接过介绍信笑得眯起了眼,连声回答:“诶诶诶,我这就去。” 李文军又交代了老王头两句,老王头才走了。 李文军想了想,有拿起电话拨了周立国办公室的号码。 周立国的声音很客气:“啊,文军同志,是仓库的问题没有解决吗?” 李文军笑:“不是的,仓库已经解决了,谢谢周主任,我想借用班车一天,就开从电子厂开到县一中一趟,需要多少租金。” 周立国想了想:“这个,还没有人借用过。我问问后勤科。” 李文军挂了电话接着打文件,不一会儿,周立国就打电话来了。 “文军同志,后勤科说,你就出个两块钱油钱就行。” 其实从电子厂往返县一中,哪里用得了两块钱油钱。 只是李文军知道能租到车就不错,忙说:“好好。费用怎么交。” 周立国说:“赵林或者小郑来你那里的时候,你让他们顺便带回来给我就好了。我帮你给后勤科。你早上几点要用车?” 李文军回答:“大后天早上八点半左右。” 周立国答道:“好,我就让人大后天早上八点半开车过来。” ----- 王家村的农活都做得差不多了,午后乡亲们聚在村口的大樟树下歇凉聊天。 远远看见老王头带着黑狗慢悠悠低着头走回来。 大家都低声议论。 “听说老王头遇见贵人了嘞。” “可不是嘛?他现在在电子厂干活,一个月看看门,扫扫地,就十几块钱工资哦。还包吃包住。” “你看看他身上穿得那个衣服,据说都是县城里卖的最新款呢。” “现在身上搞得干干净净,还有点人样了。以前整天收破烂,不洗澡,喝醉了就发酒疯,真是狗都嫌。” “他这会儿回来干嘛,不会被电子厂踢出来吧。啧啧,要是找我们借钱,可千万别答应。” /81/81179/26556187.html 第二三五章 要饭的也翻身了 老王头对风中飘来的似有若无的议论声充耳不闻。 他十岁就死了爹娘,靠要饭打零工长大,没少受村里的人欺负。要不是为了守着爹妈的坟怕他一走,就被人挖了,他早就离开王家村了。 不过村民对他再不好,也是同村,还跟他都多少带点亲戚,有这种好事,他还是第一个想到回村招人。 李文军让他回来招人,一来是李文军自己真的要用人,二来也是让他长长脸。 老王头知道,所以决定拿出点派头来,绝不能给李文军丢脸。 ------ 村长王永定当没看到老王头。 他可是一村之长,一个捡破烂的,不值得他主动打招呼。 其他人都在向老王头点头了:“土根回来了?” “老王头,最近都不见你人的呢?” “也常回来坐坐嘛,现在有正式工作了,不要忘了乡亲们呐……” 说这话的调侃的成分多,老王头当没听出来,眯眼笑着一一点头。 “这不就回来了嘛。” 他站定,跟村长打招呼:“村长,俺有事情要说。” 王永定瞥了他一眼,假装才看见他:“哦,土根啊。回来了。有什么事?” 老王头叉着腰转头看了看,朗声说:“黄铁矿有个‘文军电子厂’,大家知道吧?我这个月就是在那里工作,当门卫。” 王永定垂下眼,面无表情,没有任何表示。 有人立刻回答:“知道咧。听说那个厂长李文军很年轻,还是个帅小伙,很有本事呢。上个月为黄铁矿赚了几万块钱。” 其他人发出惊呼声。 “哇,这么多钱。” “咱们大队一个月也就几块钱进出。” “不可能吧。我那天上县城听见收音机里说万元户,全国都没几个吧。他一下赚了几万?” 王永定这才抬眼看着老王头:“他赚不赚钱,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他家两个儿子现在都在家做农活,一年从刨土从年头刨到年尾都赚不了几个钱,巴不得有机会能进黄铁矿端个铁饭碗。可是想了好多法子都没用。 因为现在黄铁矿基本就不招新人了。岗位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没人离开就没有空的岗位。 所以其实他一听见“文军电子厂”就很心动了,可是又不能显现出来,怕让老王头得意,越发卖关子。 老王头嘴角抽了抽,回答:“当然有关系,我这不就替他来招工了吗?他的生意做得可大了。现在在县百货商店都有他的专柜,卖对讲机,家具,衣服,工艺品。” 马上有人附和:“啊,对对对。我前两天去县百货商店都看见了。好多人排长队想坐一坐他那个茶桌。桌上还摆了茶具怪好看的。别说,那椅子跟我们平时坐的真不一样,坐上去别提多舒坦。” 王永定一听把话题又岔开了,嫌那人啰嗦,不耐烦地乜斜了那人一眼:“就你话多。” 那人一缩脖子,嘀咕着:“我也就说了两句,觉得新奇嘛。” 有年轻一点的,比较着急,忙对老王头说:“土根叔,你接着说。” 老王头不紧不慢地说:“这一次县一中把修跑道操场的工程委托给了李厂长。李厂长信任我,叫我来村里招五十个,四十岁以下十八岁以上的健康劳动力,泥瓦工和木匠每人一天两块钱,普通劳力一天一块钱,工作十小时,包吃包住。我这不就赶紧回村来了吗?” 村民一听立刻炸窝了:“去啊。这么好的活怎么不去。” “就是,我们帮人砌一天围墙也才五毛钱,还只管一顿饭。这里包吃包住最少都能挣两块钱,做半个月就能攒下一年家里的开销了。” “土根叔,什么时候开始。” “我赶紧回去把我那几个小子都叫来。” “我要去隔壁村,把我表哥堂哥也叫来。” 好几个人起来就要回去叫人。刚才“老王头老王头”的叫,现在个个“土根叔、土根叔”地叫。 王永定大声说:“闹什么,吵什么?有点出息!还没听王土根同志把话说完呢。” 有人嘀咕:“就是,啥东西都没看到,你们就信了。” 大家这才按捺着兴奋,转身又回来,却再也坐不住了,都站起来盯着老王头,好像眨眨眼,老王头就会跑掉一样。 王永定清了清喉咙,问老王头:“王土根同志,这事可靠吗?” 老王头笑:“怎么不可靠?‘文军电子’是黄铁矿去市矿业局注册了的正规厂子,有公章,有牌子。” 他从怀里掏出那张介绍信:“喏,李厂长为了方便我招工,还特地亲手写了一封介绍信给我。” 王永定接过介绍信,果然是写在专用信纸上盖着鲜红大公章的正规介绍信。 这下子大家都信了。 大家立刻围了上来:“村长,给念念。” “是,我们后面看不着,村长快给念念。” 王永定念到:“因本厂建设县一中操场球场工程需要,招收四十岁以下十八岁以上的健康劳动力五十名,特委托王土根同志前往贵村招工,请贵村予以配合接洽。感谢。黄铁矿文军电子厂,李文军。即日。” 大家一看,连信纸都是用的黄铁矿的,跑不掉了,个个激动的搓手:“没错了。” “土根叔,真是太够意思了,第一个来我们村。” “那是,土根叔毕竟是我们村土生土长的。” “土根叔,啥时候开始干活,怎么报名。” “就是,您一次说清楚呗,我们好回去叫人。” 老王头说:“我带了纸和笔,你们在我这里登记个名字,后天早上八点前到‘文军电子厂’门口集合,到时候厂长会叫车把大家一起拉去县一中,然后在那边住下。” 有人问:“要带什么东西吗?” 老王头点头:“带锄头,铲子,有做泥水匠的桶子和刮子,木匠的刨子锯子都带上。李厂长说了,到时候万一带去的工具弄坏了,他给大家补偿费用。他怕现在一下买不到那么多,而且就算买了,大家用起来也不趁手。乡亲们记得再带上几件换洗的衣服和一张席子,毛巾牙刷什么的,带双筷子和一个大碗,自己吃饭用的。毕竟要住十几天。” 大家心里最后的疑惑也解决了,争先恐后上来,想要抢老王手里的本子和笔。 /81/81179/26556188.html 第二三六章 我要叫你做不下去 王永定“噌”地一下站起来,劈手把老王头手里的本子抢了过去:“抢什么?像土匪一样,还把我这个村长放在眼里吗?还有一点组织纪律性吗?” 大家面面相觑,暗暗在心里嘀咕。 “说得好像真的一样,你还不是怕一下登记满了,你两个儿子和你就没有份了。” “呵呵,急了急了,刚才对土根叔爱理不理,现在着急了。” “特么的,就属他最奸猾,一有荤腥,他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王永定见大家不出声了,才对老王头说:“王土根同志,我会组织村委会,登记青壮劳动力人员名单,大后天早上直接带他们去‘文军电子厂’前面报到。” 王永定是那种雁过拔毛,鱼过都要蹭点腥味的人。他这么说,就是要想去的村民先交钱给他,才肯登记姓名带过去。 可是如果不交钱,肯定会被王永定记在心里,别说这一次没机会,以后“文军电子厂”还要来招工,也不会有份了。 大家一听急了,却都低头不敢出声,毕竟以后还要在村里过日子。记工分什么的,都要看王永定的脸色。 老王头太了解王永定了,好不容易有一个能让乡亲们赚点肉钱的机会,怎么可能让王永定横插一刀。 他朝王永定伸出手。 王永定不动。 老王头笑:“介绍信总要给我吧。我还要去隔壁村招人的。” 王永定脸一红,把介绍信还给老王头。 老王头收好介绍信,站到石头上说:“大家不用管登记了,现在跟我说一声,一家几个人,我心里有个数,然后再去隔壁招几个人。明早大家直接去就好了。李厂长很信任我,多几个少几个也没关系的。” 这不等于直接越过王永定招人吗?如果连报数都不让报,那他的企图岂不是一目了然? 王永定没想到老王头会这样,一下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老王头:“来,大家从左边开始,报数吧。” 大家压抑着喜悦,赶紧一个接一个的说。 “王小三家,三个人。” “王四喜家,四个人。” “王大狗家,三个人。” “王亮家,三个。” ……. 竟然一下就四十多个人了。 有人跑回去跟邻居说了,然后又来了几个人,眼看着五十个人就满了。 老王头跳下来要走。 王永定急了:“诶诶诶,你什么意思,怎么不问我。” 老王头故意一脸惊讶:“诶?村长也要去吗?我看你不出声,以为你不想去呢。” 王永定忍着气,勉强赔笑:“当然要去,我家两个小子,闲着也是闲着。” 老王头点头:“好,那就差不多了。这一次不用去隔壁村招人了。” 他朝王永定伸出手。 王永定犹豫了一下,脸更红了,把那本子还给了老王头。 老王头把本子收起来:“这是我拿来记重要事情的,可不能给你。” 然后他在上面,把刚才那些人说的一条一条记下来,一边写,嘴里一边念叨着:“我重复一遍,大家看看有没有错啊。” 然后被念到的人忙回应。 “王小三家,三个人。” “诶,对,土根叔记性真好。” “王四喜家,四个人。” “土根叔,我刚才记错了,我家是五个人。” 老王头说:“好,五个人。” 王永定一听又多了一个人,回头狠狠瞪了一下王四喜:“你家,加上你爷爷也才三个人,怎么多出两个。再说你爷爷都六十几了,不合适干这个体力活。” 王四喜挠着头:“嘿嘿,那不是还有两个堂哥一个表哥吗?” 王永定皱眉:“你那两堂哥在隔壁县,也要来?” 王四喜望向老王头:“土根叔,不是说后天早上吗。我这会儿去打个电话,肯定来得及。” 老王头:“行,他们能赶过来就行。” 王永定:“先满足本村人吧。” 有人麻着胆子说:“别说话了,听土根叔念,等下错了。” 老王头接着写,然后念:“王大狗家,三个人。” 大家又静下来,只有那被念到的人出声回应。 这么一家一家说下来,老王头竟然一个都没记错。 大家这下放心了,纷纷说:“土根叔好记性。” “是啊,王土根同志的记性真是不错。” 老王头把本子收了起来,冲大家挥了挥手:“大家赶紧回去吧,该准备的准备,该打电话的打电话。后天早上我在‘文军电子厂’的门口等大家。” 大家兴奋地议论着散了。 “这些可好了。” “找到这么好的活,不用担心几个月自家吃干饭了。” “就是,青壮劳动力都在家干瞪眼,太浪费了。天天有这种活才好呢。” 只有王永定站在原处不动。 老王头问:“咋啦?村长,还有什么事?” 王永定憋了许久,憋了两个字:“没事。”现在他和两个儿子要跟别人一样拿一块钱一天,苦哈哈地干活,真是不甘心。不过也没有办法,毕竟老王头现在是厂长派来的人。 他暗暗在心里说:“等着瞧,你现在不把我当回事,我要你后面干不下去!” ---- 曹阿姨拉着她爱人苏叔叔一起做,一个小时就把领过去的丝线和绳子都用完了,然后拿着做好的穗子和结来领钱。 “刘姐,我做好了,你看看。” 刘翠红正在缝纫机上踩桌布,看到曹阿姨进来,忙把桌布收起来,走过来了。 曹阿姨本来想看看她做什么样的桌布,现在刘翠红像防贼一样防着她,压根就看不着。 刘翠红翻看着曹阿姨拿过来的框里的穗子和结,眉头越皱越紧。 “你这些不行。” 曹阿姨一愣,问:“怎么不行?” 刘翠红板起脸来:“这些一看就是随便乱做的。配色跟我对你讲得完全不同,难看死了。” 曹阿姨红了脸。确实,她光想着五分钱一个,越多越好,就做得很毛糙。更别说苏叔叔笨手笨脚的,做的多半也难看。 她不甘心,又问了一句:“不能用吗?” 刘翠红摇头:“不能用,完全就废了。” 曹阿姨:“那还有工钱拿吗?!” /81/81179/26556189.html 第二三七章 我是老板,我说了算 刘翠红一听脸色更不好了,冷冷地说:“你这些都不能用,我还要全部重新做过。而且你还浪费了我好多原材料。” 她还是留了几分面子给曹阿姨的。本来她想说:我不叫你赔就很好了,你还好意思跟我要钱? 曹阿姨面子上下不来。 这个乡巴佬,文盲,竟然敢来克扣她的工资!她什么时候被人这样嫌弃过? 之前她没退休当护士的时候,也是别人求她的时候多一些。就算是她退了休,工资也比一般人高一些,哪里是一般人家能比的? 更别说,李文军家还一直不如他们家,一家子做苦力的人。 李文军家不过也就是最近才忽然发达了。 刘翠红一直在她面前夹着尾巴做人,现在却来对她挑三拣四。 真是气死人了。 她好想把这个框砸在刘翠红的脸上,想想以后可能还要找李文军帮忙也未必。毕竟李文军现在手眼通天,本事多得很。 比如以后苏宇宙结婚要买三转一响,不就要找李文军帮忙搞工业券吗? 她只能把冲到脑门口的怒气又憋了回去。 “这一次没有钱,就算了,毕竟我是第一次做,不知道你们的要求。下一次肯定能做好了。就当我花点时间学习了。要不你再给我点新原料?” 刘翠红确实没有时间来做这个,把曹阿姨气跑了,找别人更信不过。 她想了想,缓和了神色又说:“你说的也没有错,第一次做不好也正常。这几个同心结什么的,可以拆了重新来,好好做应该还能用。穗子你看看能不能办法。等你把这几个弄好了,我再给你新的原料。” 听她这个口气,是怕浪费原料,要是这几个弄不好,她也不会给曹阿姨新原料。 曹阿姨气得直哆嗦,只能忍着气又问:“怎么配色,你重新跟我讲一下。我刚才可能没有听明白。” 刘翠红拿了一张纸递给曹阿姨:“你拿回去抄一张吧,等下把这张还给我。别的还好,那些红配绿的就千万不要了。你还是把你的手艺都拿出来。我还在军军面前替你拍胸脯打包票说你一定能做好。等下,我对军军都没办法交代。” 曹阿姨一听李文军那一关过不了,确实也是不行,只能拿着纸,又把竹筐又原封不动地拿回去了。 她进了门,气得把竹筐往桌上一摔:“白白做了半天。” 苏叔叔走过来问她:“怎么了?” 曹阿姨没有好气地回答:“人家说我们做的太粗糙太难看,不肯给钱。” 苏叔叔一听,就要撸袖子出去:“什么?竟然敢不给钱,太欺负人了,我要去找他们麻烦。” 曹阿姨低吼了一声:“回来,你干什么?自己做的东西不行,找别人麻烦有什么用。” 苏叔叔只能又回来,说:“那怎么办,白干这一个多小时了?” 曹阿姨叹气:“能怎么办?重新做呗。不然以后都别想从隔壁家赚钱了。” 曹阿姨认认真真把配色和图样画了下来,研究了一下,然后一个人把那些穗子一个一个小心翼翼,认真地拆了,然后按照那个配色和图样重新做。能用的原料就用上,实在被剪短了,不能用的也只能算了。 这样弄到快吃晚饭才搞好。也就只做好了十个穗子十个结。 曹阿姨揉着发痛的手掌,又端着那个竹筐去找刘翠红。 刘翠红也刚干完,正准备收拾收拾做饭去了。 见曹阿姨进来,她的表情就变得严肃起来。 今天这件事情,让她知道做老板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就曹阿姨,她这么熟悉,关系这么好的人,竟然都想胡乱做点东西糊弄她,别说其他不熟悉的人了。 曹阿姨刚才那个生气和鄙视的样子,她都看在眼里。曹阿姨多半心里不服气。 不知道这一次,做得怎么样。 曹阿姨把竹筐地给刘翠红:“你再看看。” 刘翠红接过,走到外面光线好的地方仔细地一个一个地看。 曹阿姨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比上午好多了。但是还是只有八个穗子和九个结能用。其他的还是不行。”刘翠红点头,拿出一个穗子和结说,“你明天就要照着这两个的质量去做。我本来应该给你八毛五,但是你浪费了好多原料,我要扣你五分钱。只给你八毛。以后都是这样,如果返工率超过一半,浪费的原料要从工资里面扣。” 曹阿姨没想到刘翠红这么厉害。她做了一天,才八毛五分钱,刘翠红还要扣五分钱,气得脸都绿了。 刘翠红见她有点生气,又说:“今天你是第一次,以后慢慢熟练了,就不会浪费那么多原料了。来日方长,不要只看眼前这一点。我给你拿钱去。” 曹阿姨想,反正时间都花了,能拿回八毛钱也好过一分钱没有。 再说刘翠红说得也没错,来日方长,不能只看眼前的一点点,以后说不定还有更多手工活。她现在要是做不好,以后就别想从刘翠红手上接更赚钱的活了。 刘翠红从里面拿了一张五毛三张一毛的钱出来,放在竹筐里递给曹阿姨。竹筐里的东西已经全部都被拿走了。 “你明天早上再来领料吧,今天辛苦了。” 曹阿姨接过竹筐,勉强一笑:“不辛苦,谢谢了。” ------ 曹阿姨拿着钱回去,气呼呼把竹筐放下,一句话不说又出去了。 苏叔叔不知道她干什么,也不敢问。 结果曹阿姨跑到供销科商店里面买了两斤五花肉回来,做了一大盆香喷喷的红烧肉。 苏叔叔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说:“你疯了吗?两斤肉一顿就吃完?” 曹阿姨说:“你不是要吃肉吗?现在我赚了钱回来了,肉都买了做好了,你吃还是不吃?” 苏叔叔知道她今天憋着气,也不敢多说,笑了笑:“你都做好了,我肯定吃啊。” 曹阿姨夹了一大块肉,塞到嘴里,说:“今天真是憋屈死我了。等我跟着他们把赚钱的办法学过来,就不用受这个气。我们到时候天天杀鸡,顿顿吃红烧肉给他们看。” 从别人手上讨钱的滋味真不好受。偏偏李文军又那么能干,他们只能跟着李文军干。 她感觉今天刘翠红是故意为难她。刘翠红这是要把之前在她身上受的气都一次还给她。 /81/81179/26565684.html 第二三八章 丑话说在前头 李文军猜陶光明叫他提前过去是想说要扩大玉器加工的事情。 果然,下午,他一坐下,陶光明就问:“你最多一个月能给我提供多少玉料。” 李文军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再等四个月,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 陶光明皱眉:“我说,你到底在等什么?” 李文军悠然用手指轻轻点着桌面:“我跟你说过的。要等我把我哥弄成矿长,这事才能明目张胆地做。” 陶光明苦恼地抱着头:“有时候,我真的有点怀疑你这家伙是不是有点疯,我怎么就没法跟你说清楚呢?李文勇同志当矿长这事八字还没一撇,要是永远都当不上矿长,那我们是永远都要这么打游击了?” 李文军忍不住笑了:“不用这么着急嘛。万事都有定数,太急于求成,反而容易出问题。” 如果不能确保自己对玉料矿区有绝对的控制权,大规模加工只会让人怀疑,引来疯抢。 陶光明挠了挠头说:“我还想着在市里搞个玉器展示柜台。现在你这么一说,看来也是不行了。” 李文军点头:“聪明。你目光放长远一点,不要着急,先赚点小钱。” 其实就光看陶光明卖出的几单玉器,都已经不是小钱了,前前后后算起来净利润都有几千块钱,放到2022年都几百万了。 可是人就是这样,只要尝到了一点蜂蜜的香甜,就恨不得把那蜂巢都抱在怀里,压根就不去想会不会被蜜蜂蛰这件事了。 李文军为了今天下午的会面,特地带了件新的短袖衬衫,皮鞋和黑西装裤子,到陶光明这里来换。 这裤子也是他设计,然后市服装厂加工的,兼具休闲和商务地特点。穿布鞋或者搭配皮鞋都不会太怪异。 陶光明上下打量换了衣服的他忽然冒了一句:“好看,很帅。以后别这么穿了。特别是在季团长跟我们在一起的时候。” 他又吃醋了,季如诗不在,也吃醋,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怕他越说越魔怔,换了个话题:“我让你帮我找辆车,你找了吗?” 陶光明哼了一声:“找了。有一辆六成新的小轿车。但是人家要三千块,我觉得太贵了。所以想再帮你看看。” 李文军回答:“不用小轿车,最好是小货车,面包车,或者你这种吉普车也行。” 陶光明皱眉:“吉普车看着拉风,其实很耗油。我就问你,就算我弄给你,你去哪里加油?到时候还不是要找我。我一天天的跟你家保姆似的,不是在帮你找这个就是在帮你找那个。费劲不费劲。” 李文军喷笑出声:“怨念挺大啊。可是你要不帮我找车,不还是要当车夫吗,这也不划算。” 陶光明哼了一声:“我宁肯当车夫。” 李文军忽然意识到他可能还有别的原因不愿意帮他找车,试探着说了一句:“就算我买了车也不会开到季团长面前去晃。只要是她出现,我就把车停得远远地,然后骑自行车过来。” 陶光明咂了咂嘴:“本来不想理你的,可是你这孩子太懂事了。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不帮你了。” 李文军暗笑:“果然……” 陶光明看他笑,红了脸嚷嚷:“你个混蛋又在笑什么?” 李文军说:“没什么。我就想,你这么英明神勇又神通广大,应该已经把压路机、推土机和混凝土振荡器都找好了吧。” 陶光明得意洋洋地一笑:“当然。明天就能开过来。压路机推土机两块钱租一天,带司机。混凝土振荡器借了几台,只要不搞坏,不要钱。” 李文军又说:“水泥厂和河沙、鹅卵石木材和煤渣呢,联系好了吗?” 陶光明回答:“嗯,水泥木材可以随时可以去拉货。河沙和卵石,我跟水利局打好招呼了,自己去河边拉。煤渣也不用钱。找了几家有食堂要烧锅炉的大厂,一听我们愿意把他们的煤渣拉走,高兴得不得了,他们还省了人力和费用。” 李文军一听挺高兴的:煤渣沙子石头自己随便去拉……这个时代建筑业不发达,果然是有好处的。这又省了一笔成本了。 陶光明自顾自地接着说:“套鞋、安全帽、草帽、人丹、十滴水、凉茶,还有装凉茶的大桶子,喝水的小搪瓷缸子都买好了。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李文军忍不住笑了一声:“没有什么了,辛苦了。谢谢领导。” 陶光明说:“别忘了明天看电影的事情。我早上来接你们。” 李文军笑:“好好好,有人请我们看电影,还开车来家里接我们,真是太好了。” ------ 县一中的会议室里,李文军和陶光明跟吴校长和几个副校长握手寒暄后,各坐在了简陋的长桌两边。 校领导们的表情严肃得好像看到了敌军逼近城下的领军之将。 李文军暗自好笑。 他能理解他们的紧张。 毕竟在他之前都没有人提过“承包”这个词。哪怕是食堂也是副校长指挥后勤,后勤指挥食堂员工来干。 李文军笑:“各位领导不用紧张。你们只要把工程质量要求和完工时间定下来,其他就交给我了。” 吴校长叹气:“这么点钱,要求你做个铜墙铁壁出来,也不太可能。天晴下雨的时候不泥泞,天晴的时候不扬灰就好了。” 李文军摇头叹气:“这两点听起来简单,其实就是最难做到的。先说说这个不扬尘。贵校整个操场都没有草皮,一出太阳,泥土被晒干自然就扬尘。” 吴校长也叹气:“本来种了几棵树的,结果内涝全给淹死了。” 李文军说:“是,我正要说第二点。第二点就是下雨天不泥泞。这个是因为排水没做好,我可以做排水沟,但是造价就比较高。排水沟造价一高,用在铺跑道上的钱就少了。因为条件就是这样,我只能把丑话说在前头了。” 吴校长沉思了一下:“这确实也是实际情况。那你觉得怎么办才好。将来听听,我们研究一下。” /81/81179/26565685.html 第二三九章 免责协议 李文军说:“排水沟我照做,然后我尽可能的给跑道铺三层底,上面煤渣铺厚一点。煤渣可以不用钱买,问问那个家长的厂里有煤渣,我请车去拉就行。然后篮球场用混凝土。但是因为底下都是烂泥,没条件把基础做结实,也只能保证三五年的寿命。以后有钱了再重新修硅胶或者高级彩色混凝土球场。” 吴校长他们听得一愣一愣的。 原本以为李文军是个来混脸熟的,没想到他说起来一套一套,一听就是行家里手。 吴校长小声问:“那你的意思是你对施工质量不负责,后面坏了也不管了?” 李文军说:“那倒也不是。大家都知道经费有限,所以呢,对质量就不要太苛求。而且学校就在河边,每年秋季发洪水的时候,河水倒灌,什么排水沟都没用。我会尽量做好,但是也要在协议上写明保质期限只有两年。还要跟我签个免责协议,人为破坏或者自然灾害造成的损坏都不在我工程保修范围内,以免以后有人说长道短的,坏了我的名声。或者拿这个事情来说事,甚至去领导那里告状或者去法院告我要打官司。我总是要杜绝这样的事情发生。” 吴校长起身跟几位副校长出去了,然后在走廊上待了三五分钟,就又都回来了。 吴校长说:“我们大体上同意李文军同志的意见。但具体还要看一看你的免责协议是什么样的。” 李文军把早准备好的协议拿出来,递给吴校长。 然后几个校长又去研究了一下,说:“上面没有什么容易引起歧义的条款,还算是比较严谨的。那我们就按照这个签吧。” 李文军回答:“我提醒几位领导,按照合同,学校是要免费提供学校的礼堂给我们做临时员工宿舍,还要提供食堂给我们要拿来做饭给工人吃,还有一间不少于四十平方米的仓库给我们装建筑材料。” 吴校长说:“反正是暑假,礼堂和食堂都没有学生,这个要求很容易满足。不过在你们离开的时候务必将食堂、礼堂和仓库打扫干净,恢复原样。” 李文军回答:“这是当然。还有,当年修建学校的时候,有地质勘测队来勘测过吧。” 吴校长说:“有的有的,资料都保存在档案馆里。” 李文军说:“那个资料也麻烦您给我一份附件,因为只是个简单的工程,也为了节约时间,就不重新进行地质勘测了。沿用原来的资料就行。” ----- 几个校长签字之后,李文军说:“如果可以还是麻烦各位按个拇指印吧,就按在各位的名字上面。” 吴校长说:“这个没必要吧,搞得跟签卖身契一样。” 李文军笑:“吴校长就算是签卖身契,也是我签给你们了。你们是甲方,我是乙方。甲方怕什么。这个合同一式两份,大家都留个底,有个凭据。” 校长们面面相觑,吴校长带头按了手印。副校长又挨个按了手印。 李文军接过合同也签字按手印。 陶光明下意识来拿合同,却被李文军把手不着痕迹地拨开了。 陶光明皱了皱眉,抿嘴没出声。 李文军已经把一份合同递给吴校长了。 校长们没有察觉他们的小动作,吴校长叫财务去拿两百块预付金和地质勘测资料去了。 签了合同气氛就轻松很多了。 有个副校长笑着说:“李文军同志这么年轻,见的世面还不少。说的这些都是些我们没听过的新词汇。” 李文军一脸淡定地回答:“各位校长都是桃李满天下,满腹经纶的人,我把自己这点见识在领导面前讲出来,真有点班门弄斧的意思,惭愧惭愧。” 吴校长露出惋惜的表情:“李文军同志当时考高中的时候,怎么不来一中。你要是在我们学校,肯定现在已经在上名牌大学了。” 李文军轻笑:“这一点,我不怀疑。县一中一直都是我们县乃至我们市的人才摇篮。” 几个校长听李文军这么夸一中个个心情舒畅,脸上有光。 李文军又说:“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上大学是一条康庄大道,可是早点出来闯社会打拼,虽然路途艰险,说不定,还能先达到成功的顶峰。” 吴校长叹息:“李文军同志年纪轻轻,却能这么豁达,看得这么透彻,真是难得。” 李文军站起来鞠躬:“这些话都是遇到困难的时候安慰自己的心灵鸡汤。关键时候还是要靠运气,朋友的帮忙和领导的提拔。就好比这一次,要不是几位校领导看得起我,我也不会有这个机会。谢谢几位领导了。” 几个副校长纷纷说:“文军同志真是进退有数,通情达理。” “我觉得我们的合作,应该会很愉快。” 李文军把合同和预付金收好,跟几个校长握手。 吴校长问:“你什么时候能开始施工。” 李文军回答:“后天。” 吴校长忙点头:“好好好。效率真高,太好了。” ----- 李文军和陶光明在吴校长带领下,看了仓库、食堂和礼堂。礼堂里的台子是架空的木台子,夏天席地而卧,是没问题的。 食堂的条件也比农村的好了不知多少倍。 这个工程简单,没有钢筋,都是些水泥沙子石头什么的,不值钱,所以对仓库的要求也不高,只要能有个屋顶和四面墙,挡着风雨就行。 李文军看完觉得基本没问题,就向吴校长他们道别了。 ----- 陶光明明显是憋着气的,出了门才发作:“来来来,你说说看,我是身份不够,还是没你好看,所以没资格在合同上签字吗?” 李文军笑:“怎么会?要是我不把你当兄弟,巴不得你来签字,我不沾边。” 陶光明皱眉:“怎么说?”其实他想过把这个工程做好,向陶路遥邀功。毕竟陶路遥也是负责基建这一块的,算是子承父业。可是现在听李文军的意思,不让他签名还有别的考虑? /81/81179/26565686.html 第二四零章 安插一个自己人 李文军自然知道他的心思,说:“这是个小工程,只是我拿来让你和几个朋友知道做工程的流程。说白了,就是练兵用的。利润少,说不定还会有很多不可预料的麻烦和风险。你的身份特殊,最好不要牵扯进来。到时候没有功劳,没有获利,反而惹得一身臊。” 万一真惹上了麻烦,陶光明没在合同上签字,可以撇个干净。 陶光明这才明白李文军是想让他学习,又要保护他,心中一阵感动,许久才拍了拍李文军的肩膀:“好兄弟。” 李文军笑:“其实我也是藏着私心的。” 陶光明挑眉问:“嗯?什么意思?” 李文军回答:“万一我倒霉了,你不是还可以来救我吗?” “也是。”陶光明歪头想了想回答,摸了摸下巴又说,“不过我还要考虑一下来不来救你。” 李文军故作遗憾地叹息:“不来救我,你要追季团长,就连唯一的助攻都没有了。” 陶光明的脸皱成一团:“说的也是。” 李文军笑了枕着头:“所以啊,目光放长远一点。我们以后要建无数高楼,要建世界上最大的体育场。到时候就怕你签字签到不耐烦。” 这句话绝不是在陶光明画饼。 后来穗城的造城运动,最多的时候全城有几十个大大小小房地产项目同时在建设,陶光明可不就是要签字签到手软吗? ----- 回到陶光明办公室,李文军把预付金给了陶光明:“你买建材什么的开个收据,记个数,到时候要列表格给学校看的。就算是不要钱的东西也要麻烦帮我计个数,方便以后估算用料。” 陶光明收了钱,找来了三个跟班。三个跟班还装模作样一人拿了个笔记本和笔坐下来听李文军讲。 李文军跟他们简单讲了一下三通一平。用压路机压实地面找平。画线之后,在跑道和篮球场上用碎石垫底,上面再用粗砂铺一般厚度为2-3cm的砂垫层,适当洒水后用平板振捣器振实,靠近模板处应加强振捣。 然后怎么搅拌混凝土,怎么扎模板,怎么铺垫层,振捣保证没气泡孔洞,怎么抹平养护。 那三个跟班听得云里雾里,抓耳挠腮,叫苦不迭。 陶光明都觉得头大。本来想,不就铺个煤渣,拌水泥一倒一抹平就拉到了,结果中间这么多门道。 这帮人都是原来在学校学不下去的才出来社会上混的,现在让他们一下记这么多,哪里记得住……. 李文军仿佛看到了第一天被工头带着下工地的自己,忍不住笑着安慰道:“没关系,这些东西,跟着多做几次就记住了。我回去把这些东西打印出来,给你们一人一份。以后国家会出规范,实在不记得,就查规范。本来施工这种事,就是讲究实操和经验积累。” 那三个愁眉苦脸的人,才松了一口气,点头:“好好好,多谢文军哥。” ----- 李文军第二天一早就跟着陶光明来了,然后跟着车去河边挖了三大卡车沙子两大卡车鹅卵石来,倒在操场边,也是学校里唯一一条水泥路上。然后木材也拉来了一堆,堆在旁边。 校长把礼堂,食堂和仓库的钥匙都给了李文军。 现在万事俱备就差劳力了。 李文军想了想,虽然不太可能出问题,不过还是回去问问老王头比较好。万一人数不够,他还能想想办法。 他从一中回到电子厂的时候都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 李长明和陈子琛正在做另外一套茶桌和椅子。 方形的桌子已经做好,就剩打磨和上清漆了。 柳冬生蹲在一边,帮忙打磨椅子。 李文军进去的时候,差一点没认出来他来。 柳冬生一下站起来,手足无措地说:“我马上去扫地擦桌子。” 李文军摆手:“别紧张。你就做木工也可以的。” 柳冬生一听又蹲下来了。 李文军找了一圈,没看到老王头,问李长明:“老王呢?” 李长明探头看了看:“大概是去打饭了。刚才还问我们在不在这里吃。” 李文军找了把椅子坐下来。 “汪汪汪” 黑条的叫声从远处传来。 它每次快回到这里时,就会叫几声,像是出远门的人回来跟家人打招呼一样。 果然,过了一会,黑条摇着尾巴伸着舌头跑进来,围着李文军转圈。 李文军摸了摸它的头。 它就在李文军身边坐下了。 老王头随后进来了,手里拿着饭盒。 他看见李文军一愣:“诶,厂长回来了,我再去打一份饭。” 李文军忙摆手:“不用忙。我不在这里吃饭,就是来问问你,招工的事情怎么样了。” 老王头把手里的饭盒放下,把昨天他回村的情况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李文军垂着眼默默听着。 这是他的习惯,如果听人讲事情的时候,如果这个事情会让他觉得有点棘手或者疑惑,他就会垂下眼,让人看不到他的眼神。 因为就算是修炼得再不动声色,人的眼神还是容易出卖自己。这个时候不跟人目光接触才是最保险的办法。 老王头讲完,李文军才抬眼看他,笑了笑:“好,我知道了。不用担心他。” 原来就是个想揩油的混蛋而已。 他见过无数刁钻刻薄,奸猾贪婪的包工头,甲方,乙方,各色人等。 这种小角色,还真没让他放在眼里。 老王头有些紧张,问:“我也不知道自己处理得对不对。” 李文军回答:“处理的很好,不用紧张。” 村民们虽然忌惮王永定,可是明显王永定的权威还是比不过一天两块钱的利益诱惑。 只要掌控了这一点,别的就都在他掌控之下了。 李文军想了想,对老王头说:“老王,你的腿也好的差不多了。我刚好这次工程缺一个信得过的自己人,帮我看仓库。你跟王家村的人比较熟。你跟我一起去吧,到时候你可以帮我在中间协调一下。我一样给你两块钱一天。” 老王头挥了挥手:“不用另外给钱,你已经每个月都给我工资了。我去哪里看门不是看。” 李文军笑了笑:“那里的条件可要比这里要差很多。而且我没可能天天去,所以你会辛苦些。” 相对于村民和陶光明的人,他都是陌生人。 陶光明未必啥都能看得到,到时候他的人万一跟村民起了冲突,听哪一边的说辞都可能出现偏颇,他需要安插一个自己人,一个不会对他撒谎的人。 /81/81179/26565688.html 第二四一章 吃饭是大事 老王头叹息:“放心,条件再差还能差过我那个窝棚吗?” 李文军拍了拍他的肩膀:“行,那你后天早上收拾收拾,跟我一起去。” -----李文军回头叫李长明:“爸,回家吃饭了。吃饭是大事,你们也不可能一天做完所有的活。细水长流,我们这个‘文军木器厂’,还要一直靠你把关呢。” 李长明拍了拍手,站起来,说:“子琛,文军说得对,吃饭是大事。慢工出细活,你也回去休息吧。急赶慢赶,熬夜,疲劳做出来的东西都不好。你看那天作废了的那个就是因为太累了。” 陈子琛忙站起来:“好,听师傅的,我回去休息,明天早上再来。” 李文军想了想,对柳冬生说:“这半个月,老王头要跟我去工地守仓库,晚上需要你在这里守着。我算你一块钱一个晚上。” 柳冬生低头说:“不用你算钱,你只要让我跟李叔叔学做木器就行。” 李文军一愣,笑了一声,问:“你也喜欢这个?” 柳冬生飞快地看了他一眼:“是,我喜欢他们做的那个椅子,我也想给我爸妈做一个。” 李长明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孩子,有孝心,我一定教会你。”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李文军一眼:“看来,这世上,我果真只教不会两个人。” 李文军讪笑:“这么多人跟您学,足够了。我们两不会也没关系。各自发挥自己的长处,大家都能按照自己的兴趣来,这才是最理想的状态。就好比我逼着您来搞对讲机一样,也不合适,您说是吧。虽然对讲机更赚钱。” 李长明想了想,长叹一声:“也是,算了。各人有各人的造化,各人有各人的缘分,不强求。” ----- 李文军跟李长明回到家,刘翠红已经做好了饭菜。 红烧鸭子、鲫鱼萝卜丝汤,小白菜,肉末酸豆角,炒胡萝卜。 每一样都色香味俱全,看着让人食欲大增。 一家人坐下来说说笑笑吃饭。 李文军今天又是累脱了的一天,吃饭的时候很安静,几乎不说话。 之前他很安静的时候,大家习以为常,只要他不突然发脾气,大家就当天下太平。 可是现在他的安静却让所有人担心。 “军军。你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刘翠红担心地问。 李文军笑了笑:“没有,我在想事情。” 其实一切都安排好了,就是这个食堂有点麻烦。 明天中午就要开火做饭,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这个人又要诚实让他信得过,又要勤劳肯干,又要手脚干净,还要能做好饭做得干净卫生。 食品卫生很重要,特别是夏天东西容易腐败,吃了坏肚子,耽误工程事小,要是有人生病就是大事了。买菜洗菜,这些都是问题。毕竟这个年代的物资也不是那么充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李文勇瞥了他一眼:“有事不要憋在心里,说出来,大家帮你出出意见。” 柳冬梅说:“是啊。平日里都是我们找你帮忙,你也让我们帮帮你。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 顾展颜也说:“说出来听听呗。我们都想想,虽然未必能想到好主意,但是不定能启发你。” 李文军笑:“也好。反正我也本来要告诉你们的。我跟陶光明接下了县一中新建操场和篮球场的工程。别的都解决了,就是工人吃饭的问题,有点麻烦。” 柳冬梅茫然地问:“请人做不就好了。” 李文军笑:“没有合适人选。五十个人的饭菜,不是那么好做的。” 大家沉默了,细想一下,就明白李文军的难处了。 顾展颜轻声说:“在外面做了送过去呢。” 李文军点头:“我不是没想过,可是找不到合适的饭店做。” 这个年代,整个县城就那么几个饭店,没有后来遍布各个街巷的快餐店,想要叫个外卖都不可能。 而且大饭店的厨子也是小锅炒菜,其实未必做得来食堂厨子的工作。 李文勇说:“既然在学校,学校也有食堂。学校食堂的师傅平时要做的饭菜肯定不止50个人,干净卫生上面也说得过去。那些师傅都是经过卫生局检查的,知道操作规程。” 李文军歪头想了想,笑了:“是,你说的对。我真是一下糊涂了。” 他只要请学校的领导,把食堂的师傅提前请回来,他付工资给食堂师傅,按平时学生吃饭的标准做,不就好了。 再说学校也有自己固定的供应渠道,安全卫生方面肯定没问题。 实在不行,还可以请学校管后勤的领导来监督,反正也是学校的工程。 李文军看了看表,这回说不定校长还没走,赶紧打个电话给他。 他放下筷子,匆匆说了一句:“你们先吃,不用等我。我去打几个电话再回来。” 他跑回家,拨通了吴校长的电话。 吴校长果然还在办公室。 吴校长见李文军他们今天就已经把大部分建材都运来了,很佩服他们的执行力,所以对李文军的印象越发好了,接起电话,客客气气地问:“啊,文军同志,你好,这个点打电话来,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是的,吴校长。我需要您的帮助。” “请说。” “请问我想请贵校食堂的师傅来给工人做饭。按照平时学生的伙食标准就行。所有费用从我这里实报实销。” 吴校长想了想,回答:“好办,叫食堂的师傅们提前回来上班就好了。我们食堂的员工都住在县城里,一个电话就能叫回来。不过,你打算给他们多少工资一天。” 李文军回答:“大师傅一块五一天,其他洗菜洗碗的一块钱一天,您觉得合适吗?” 吴校长笑:“太合适了,我一个月工资平均到一天都没那么多。要是说定了,我立刻就给后勤打电话。” 李文军说:“啊,对我还要请管后勤的领导来帮我监督,一样是一块五一天。” 吴校长回答:“好好,后勤来把关是应该的。你能付他工资,他肯定愿意。这毕竟是学校的工程,万一饮食上面出点问题,导致工程延期,我们也不好交代。” 李文军:“那就这么说定了。明早我就来食堂跟师傅交接。” 只有一点,让食堂师傅或者后勤买菜,价格和质量不能把控,还难免会被揩油。 要是连这一点都解决,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81/81179/26575642.html 第二四二章 哥,你来做矿长吧 李文军挂了电话又给赵林和张爱华打电话,把这半个月的任务布置了一下。 现在赵林基本能上手了,合同打出来等李文军回来签字盖章,他就会寄出去,然后收钱,安排生产,把产品再寄出去或者送货上门。 每周郑玉莲会过来做财务报表,把合同整理归档登记列表。 李文军只要周末来看看几个表格和合同就行。 张爱华就是技术把关。李文军把双工对讲机的关键元件做法告诉了张爱华。 现在双工对讲机的关键元件都是张爱华做。 张爱华为了避免麻烦,对外只说不知道关键元件的做法,都是李文军自己做的。 所以电子厂的运营已经让李文军比较省心了。 李文军交代完赵林和张爱华,又给陶光明打了个电话讲了这个事情。 陶光明笑:“买菜什么的,哪用你操心,钱从我这里出,我每天记录下来,最后结算。你叫食堂师傅,每天早上列个清单给我那三个兄弟,他们一个小时不要,就能麻溜地来农贸市场弄好了运回去。油盐酱醋米什么的,我从百货商店买了拿过去,能用多少?就给师傅工资好了。” 李文军想了想:“这样更好。” 这样一来,就连担心食堂师傅买菜揩油都没有必要了。 ----- 李文军回到餐桌边。 刘翠红说:“快吃吧,菜都凉了。” 李文军笑:“好,你们都吃完了吗?” 刘翠红点头:“吃完了。” 点点用油光光的手摸了摸李文举的头:“爸爸,快吃,点点给你留了个鸭腿。” 然后她把她碗里那个沾满了饭粒的鸭腿放到了李文军的碗里。 李文军感动得不行,狠狠亲了一下点点的脸:“谢谢点点,爸爸不吃,给点点吃。” 点点固执地说:“爸爸吃。” 顾展颜笑:“她今天一直不吃这个鸭腿,我问她是不是不想吃,她也不出声,原来是留给你的。” 李文勇酸溜溜地说:“好伤心,我天天陪她玩,结果有一个鸭腿还是留给你。” 李文军得意地笑:“我女儿,当然是更心疼我。你想要,赶紧生一个。我觉得你不是很想要,所以不够努力,不然怎么都一个月了还没动静。” 李文勇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这才一个月,一个月!就算是种个西红柿也没这么快结果,好吧。” 顾展颜被逗得抿嘴直笑。 柳冬梅早羞得起身躲到厨房去了。 刘翠红看着李文军差不多吃完了,才说:“隔壁曹阿姨把穗子和结都拿过来了,我觉得挺好看的,给了她钱。” 李文军想起这事,从口袋里数了五张大团结给刘翠红:“您先拿着这些钱,好付给这些阿姨们工资。我最近可能没空管桌布的事,您做好两块,就拿给我,我送到县百货商店去。你悠着点,不用太快。” 刘翠红点头:“好好,我也是空闲的时候做。” 顾展颜一边帮着刘翠红收拾碗筷,一边说:“今天市服装厂也打了好几个电话来,说找不到你。想问你什么时候给他们这个月的第二批设计。我回答说尽快。” 李文军说:“我们回去就商量,你明天画好了就寄给他们。” 顾展颜点头:“好。” 她端着碗筷到厨房去了。 李长明蹲在门边,回头说:“我们的家具也快做好了。” 李文军说:“攒一攒,等凑够一车,我请百货商店派车来拉。” 柳冬梅从厨房上来,笑着说:“正好我也有事说。郝院长问你,能不能把医院的单工对讲机换成双工的。” 李文军微笑点头:“可以,我跟赵林打个招呼,要郝院长派人带着单工对讲机去电子厂换成双工对讲机就好了。” 身边终于消停下来。 李文勇叹了一口气:“你真是比局长还忙。亏你记得住这么多事。” 李文军想了想:“还好啊。” 这才几个人啊。 之前他坐在顶楼董事长办公室的时候,最多的时候一上午几十拨人进进出出汇报工作,签字、请示或者找他帮忙求助。 他照样都能一个不错的解决掉。 李文勇又说:“你该找个专职的秘书。” 李文军回答:“赵林、郑玉莲和秦红玲帮了不少忙了。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要我自己来。” 别人只能帮忙做体力活,决策还是要他来。 李文勇摇头叹气:“你怎么一夜之间,就变成神仙了。” 李文军也叹气:“我不是神仙,以后会更忙。所以,哥,以后你要帮我的忙。” 李文勇苦笑了一声:“我能帮什么?帮你捡石头?” 周围没人,除了点点,和他们两兄弟,大家都到厨房去了。 李文军稍微在心里想了想该怎么说,才出声:“哥。其实你有很重要的任务。” 李文勇挑眉:“嗯?什么任务?” 李文军回答:“你要争取当上矿长。” 李文勇一愣,沉了脸:“你逗我玩吧。开玩笑也不是这么开的。” 李文军摇头:“我怎么会跟你开这种玩笑。我是认认真真,很严肃的在跟你说这件事。” 李文勇皱眉:“为什么我要当矿长?”先不说能不能做上,就说有没有必要吧。 现任的三个矿长全家都已经被李文军整得服服帖帖,屁都不敢放一个。 李文军在黄铁矿已经呼风唤雨,想要什么有什么,为啥还非要让他当矿长。 李文军看着他:“如果想要把你每天带给我的黑石头大量开采,就必须把绝对控制权握在手里。还有,以后我的工厂肯定要扩大。我可能需要把整个矿区的地都用上。别人当矿长,总让我觉得寄人篱下。数数我身边的人,所以矿长这个位子,只有你能坐。” 李文勇冷笑:“你做的什么春秋大梦?难道你以为我当矿长就会做这么没底线没原则的事情,把整个矿区都给你用,光配合你,黄铁矿的主要生产就不搞了?” 李文军也不生气:“现在你还觉得不可思议,可是十年后,你会感谢我。” 李文勇似乎觉得没有必要跟他讨论这个问题,半开玩笑,半讽刺地问:“嗯,你觉得我什么时候当矿长合适。” /81/81179/26575643.html 第二四三章 谁说李文军不是好人 李文军说:“现在时机还不成熟,看看年底的合不合适吧。” 李文勇垂眼:“你真看得起我。” 从现在到年底也就四个月。四个月他就能从一个井下工变成矿长?到底是李文军对他太有信心,还是太异想天开。 李文军笑:“反正从现在开始,你就要留心学习矿区的生产经营管理,不能再局限于矿井那直径三米不到的洞口了。” ----- 陶光明果然一大早就开车带着季如诗来接李文军他们了。 两个女同志明显更喜欢这一次的大篷车一点。看得津津有味,而且季如诗比上一次看电影要自在得多了,还时不时跟陶光明讨论一下剧情。 李文军和顾展颜交换着若有所思的眼神,看来陶光明同志这几天的功夫没有白费,季如诗对陶光明的态度相比之前的防备,已经亲近了太多了。 吃过饭陶光明邀请李文军他们去他家坐坐。 李文军知道陶光明其实想邀请的是季如诗。 他忙一口答应下来。 顾展颜自然是跟着李文军。 季如诗也不好扫兴,笑眯眯地说:“那我也去吧。” 反正有李文军和顾展颜陪着,去哪里她都不担心。 到了陶光明家里,顾展颜也有点吃惊,不过她一向对自己的情绪掩饰得比较好,所以看不出来。 季如诗却只是转头略微打量了一下,没有太多惊讶。 李文军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个姑娘的出身不一般。 要是小门小户,普通人家出身的,进来看见这个大院子和保姆还有警卫都会很惊讶了。 陶光明叫保姆送了水果茶和点心过来。 顾展颜和季如诗在书房聊天看书。 李文军就把陶光明拉到另外一个房间里讨论工期这些事情。 说是讨论工期,其实是个借口。 他怕陶光明又像个追着人乞讨食物的猴儿一样缠着季如诗,把季如诗弄烦了。 毕竟季如诗今天肯来陶光明的家已经是进了一大步了。 不能太着急,不能逼太紧。 李文军列了个工期时间表和每天的工作量给陶光明,叫陶光明交给三个跟班。 陶光明皱眉:“我担心他们看不太明白。” 李文举笑:“没事,这东西很容易学,再说,每天早上安排工作的时候,我都会在。他们看我布置一两天就会了。” 陶光明点头:“也是。” 眼看着要吃午饭,陶光明问李文军:“在我家吃饭好,还是去饭店好。” 李文军笑:“去饭店。我请。有来有往。” 陶光明皱眉:“都到我家了,不用特地跑出去,又麻烦又费钱。” 李文军笑:“我请就等于是顾展颜请,季团长不会拒绝。要你说在这里吃饭,季团长可能不会答应。” 陶光明想了想说:“还是你想的周到。那就去饭店吧。” ------ 果然,李文军说他请陶光明和季如诗去饭店吃饭,季如诗果然开开心心的答应了。 到了饭店,几个人说说笑笑就吃完了一顿饭。 陶光明说:“如诗同志,我先送你回去吧,省得你又一来一去的颠簸。” 季如诗摇头说:“先送顾老师他们吧,这样我还能跟顾老师在车上说一会儿话。” 陶光明心里又忍不住泛起酸意:要是季如诗像粘顾展颜那样粘他就好了。 李文军忙给他递眼色:今天都进了一大步了,你酸个屁。等下被季如诗看到,要看不起你了。 陶光明忙调整心情,笑着回答:“好。也行,我跟李文军也多说会儿话。” 他们两说个鬼,天天见面,说话说到看到对方都腻味。 两个人一起向对方投去了一个嫌弃的眼神,转头又是一副兄弟友爱的模样。 ------ 季如诗和顾展颜一路上说个不停,李文军和陶光明就只是听她们两聊天,然后偶尔插一句。 李文军他们下车的时候,季如诗依旧依依不舍:“顾老师,你常来找我玩啊。” 顾展颜笑:“好,其实你来矿区也可以啊。” 季如诗点头:“好好好。再见。” 李文军和陶光明也装模作样跟对方有礼貌的道别,其实两个人都在心里翻白眼:跟这家伙待在一起一上午了,还弄得我没法跟美女说话,真是多看他一眼都烦。 陶光明的车子消失在白得刺眼的午后阳光里。 顾展颜转身一边往里走,一边抿嘴笑:“我越来越觉得他们两能成。” 李文军也点头:“可不是。他们两成了才好。我跟陶光明打交道多,你跟季如诗也这么合得来。完美。” ------ 约定去工地的这天,早上七点四十五分,李文军就来到在电子厂门口等着了。 老王头带着黑条面色焦急。 李文军一看,一个人都没有,笑了笑:王永定果然没那么配合。 老王头喃喃自语:“怎么没有人来的?” 李文军安慰他:“没事。王永定能管住本村人,还能管住别的村的?” 老王头立刻明白了,王永盯着这是在村口拦着人,不让人过来呢。 ------ 王家村村口,王永定和两个儿子站在村口拦着拿着席子桶子各种工具准备去电子厂的村民。 “大家不要慌,作为村长,我有几句话要交代。”王永定说。 有人说:“村长,眼看要到点了,有什么话就快说吧。” “是,不要耽误了事情。人家可不会等我们。” 王永定朗声说:“大家别看李文军年轻,他可是见过大世面,有了不得手段的人。你们想想,短短一个月就弄下来三任矿长,他能是个善茬吗?” 大家面面相觑。有人小声问:“那要怎么样?” “那就不去了?” “到手的工资不挣,不是太可惜了吗?” 王永定干咳了一声,说:“大家不要怕,不是还有我吗?我会为大家做主。出了这个村,我们要团结一心。大家乡里乡亲的,还不比外人亲吗?” 村民们点头:“那是。” “当然是我们本村的人亲。” 有人问王永定:“村长,要怎么做?” “就是,村长别卖关子了,直接说吧。” /81/81179/26575644.html 第二四四章 看王永定表演 王永定一脸严肃地说:“我每天下午下工以后,都会为大家去李文军那里把工资要回来,然后发给大家。确保大家每天都能把当天的辛苦费拿到手里。万一他对我们不好,我们随时可以卷铺盖走人。” 大家忙点头:“这个好,这个好。” “每天都把当天的工钱拿到手,就不怕他赖账了。大不了就白做一天工。” 王永定干咳了一声:“不过,我帮大家拿工钱,很费精神和口水。” 大家这才明白王永定的意思,原来还是要抽成。 几个邻村的一听,悄悄从旁边打算溜走。 王永定的两个儿子拦住他们:“还没说完呢。” “怎么好心劝你们,你们就听不进去呢?” 那几个人一瞪眼:“我们又不是王家村的,你管得着吗?” “李文军是不是好人,我们管不着,反正给我们工钱就行。” “闪开,别挡道。” 那几个人都是牛高马大的年轻汉子,王永定的儿子也不敢硬来,只能让开了。 大家望着那群扬长而去的人的背影,想跟着去又没胆子。 有人怯怯地问:“那村长觉得多少合适?” 王永定说:“放心,两块钱的,我抽两毛钱,一块钱的,我抽一毛钱。意思意思就好。” 有人立刻心疼得倒吸了一口气:“要抽两毛钱这么多啊?” 王永定笑了笑:“不抽也行,你们就自己去要。” 其他村民一听,立刻站起来想要追着刚离开的人离开,却被王永定的儿子拦住了。 王永定说:“大家要是不出声就是同意了。” 大家敢怒不敢言:这要是不同意,今天还走不了了。 眼看就要8点过了,有人着急,直接说:“抽就抽,赶紧放我们走。等下车跑了,大家都没工钱挣了。” 王永定觉得差不多了,说:“那走吧。” ----- 眼看都七点五十九了,还没有人来。 老王头跑到大路口去看。 李文军却在悠然跟黑条玩着抛树枝再捡回来的游戏。 忽然一群人拿着工具和凉席从远处走来。 远远见到老王头,打头那个问:“是王土根同志吗?” 老王头忙迎上去:“是的。你们是从王家村来的。” 那人说:“是,我是王四喜的表哥,刘虎。这是我表哥,郭亮,我把我的表哥表弟都叫来了,可以一起去吗?” 老王头说:“好没关系。” 老王头带着他们到了李文军面前,指着李文军说:“这就是李厂长。” 李文军一看这么多人,对黑条说:“进去。” 黑条摇着尾巴进去了。 李文军接住了打头那个人的手:“你好。” 刘虎一脸憨厚,握了握李文军的手:“你好李厂长,没想到李厂长这么年轻。” 李文军笑了笑,对老王头:“老王同志,麻烦你把我桌上那个表拿过来。” 老王头忙进去,拿了一张表格出来,李文军把表格放在桌子上,说:“来的人,麻烦登记一下名字,哪个村来的,村里的电话多少,村支书叫什么名字。” 来的人交换了个眼神。 刘虎问:“怎么要登记这么多?” 李文军笑:“我们是正规厂子,一切都要按照正规的流程来。登记这些,是因为我们不止一个工程。这个工程结束了,表现好的,下一个工程我会直接打电话通知大家过来。” 大家一听兴奋起来。 “哎呀,真是太好了。” “我们还担心,王永定那个老狐狸,我们不给他抽成,下次不叫我们了呢。” “就是,以后不用通过他,就太好了。” 老王头一听,立刻咬牙切齿地说:“果然是王永定把其他人拦住了。” 刘虎说:“李厂长,我能不能提个要求。” 李文军点头:“你说。” 刘虎犹豫了一下说:“我们能不能每天结算工钱。” 李文军笑:“可以,我们本来也打算每天结算,方便大家有急事要离开。反正做一天拿一天的钱,绝不拖欠。” 刘虎他们一听,更高兴了。 “啊呀,这样就好了。” “王永定那老狐狸说得那么吓人。我看李厂长明明就是个好人。” “就是,还说什么他来帮忙要工钱。压根就不需要他来帮忙。” 老王头一听,立刻说:“李厂长是这个世界头等第一的大好人。他要是不好,能给我这个糟老头子几十块钱工资一个月?” 李文军听他们说了这些话,心里更有计较了。 陈子琛慢悠悠地从门口进去,听见他们说话,便停下来听了听。 正说着,王永定带着大家来了。 陈子琛看着白白净净斯斯文文,一副领导像。 李文军长得太好看了,怎么都是小白脸秘书像。 意气风发的王永定直奔陈子琛而去,压根没把李文军放在眼里。他捉住陈子琛的手用力摇了摇:“李厂长,你好。我是王家村的村长,王永定。” 陈子琛惊讶地看了李文军一眼。 李文军摇了摇头,示意他别说话。 其他先到的人也默契地不出声,默默看王永定表演。 王永定说:“我给你带来了三十五个人,以后我会好好带领他们跟着您干工程。” 李文军不动声色拿了表格,对其他人招手:“来了的人,来登记一个信息。木工登记在这张表,泥瓦匠登记在这张,其他人登记在这张。” 王四喜看了看刘虎,刘虎默默点头。 王四喜忙上去登记了。 然后后面的人一见,也一个接一个登记。 王四喜登记完了小声问刘虎:“登记这个干什么?” 刘虎见大家登记的差不多了,才说:“李厂长说,如果干得好,下次有工程就直接通知我们,所以要登记一下。” 正在跟陈子琛吹得天花乱坠的王永定一听,忙过来登记,还想把那张表拿走。 站在一旁的李文军冷冷看了他一眼:“不听指挥乱动手的,今天就不要去了。” “我就看看。”王永定寒毛一竖,忙把手收了回来。 嘶,这个小白脸看着斯斯文文,漂漂亮亮的,沉下脸来好吓人。 /81/81179/26575648.html 第二四五章 分工明确 王永定又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样有点怂,昂头问李文军:“你是谁。” 他往陈子琛望过去,无声询问陈子琛。 陈子琛看都没看他,对李文军鞠躬:“厂长,我进去忙了。”陈子琛自己也当了几年小领导,还常跟领导打交道,自然知道要给足李文军面子。这个时候,主动自觉的配合李文军,才是正道。 李文军对陈子琛的识趣很满意,点了点头:“好,辛苦了,去忙吧。” 王永定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表错了情,尴尬地立在那里。 李文军没理他,低头数着表格上签到的人数。 五十二个,比计划的五十个人不但没少,还多了两个。 他抬头对所有人说:“我登记这个信息,是为了每天发工资签到。表现优秀的,我以后长期会合作。比如电子厂招工,还有新工程什么的,都会优先考虑,到时候方便直接通知大家。” 大家一听,立刻小声议论起来,像一群蜜蜂“嗡嗡嗡”的响。 “这还要王永定帮忙要工钱干嘛,白给他便宜占啊?” “就是,可以直接不理他了。” “可是刚才不答应他走不掉啊。” 李文军又说:“不过呢,每天大家上工下工都要到工头那里登记。这样我们才好发工资。每个人都一样,一视同仁,没有例外。从今天开始,我们早上六点开始干活十一点休息,十一点半吃午饭,下午三点开始干活,七点左右结束。七点半吃晚饭。” 王永定咬牙切齿:这还怎么弄,他真的跟普通村民一样了。 李文军说:“十个人一组,分五组。我给各个组选个小组长。组长每天的工资多五毛钱。我每天早上安排任务给小组长,每天傍晚收工的时候来发当天的工钱,然后按照每个组工作量完成的情况,给大家打分。每次都完成得特别好的,累计到最后,我会给组长和组员都发额外奖金。如果超过两次完不成当天任务的,组长不能说明理由,我可能要换组长,连续四天任务完成情况较差,我会辞退这个组的所有同志。重新招人。” 大家没听过这种管理方法,有些新奇。 刘虎问:“那要是组里有人偷懒,岂不是其他九个要把别人的活做完。” 李文军说:“有人偷懒,组长可以跟我反映,在征询组员意见,确定情况属实后,我会开除这个人,补新人进来。再完不成任务,就没有借口了。” 有人又问:“那如果组长自己偷懒呢。” 李文军回答:“组长自己偷懒的话,超过三个组员作证,开除组长,重新委任其他组员做组长。” 刘虎想了想,说:“公平。这样大家都努力干,没人会偷懒了。” 大家听李文军说的清清楚楚,管理也是有赏有罚,越发不敢轻视他。 “每天收工的时候,组长带着组员去食堂吃饭。饭菜管够,可是人数按照组员数量限定。我会告诉工头,工头来点人数。”李文军看了看,刘虎登记的是泥瓦匠,刚好泥瓦匠有十个人,便说:“刘虎,你做泥瓦匠的组长,你们是第一组。” 他拿了一个写着“一组组长”字样的安全帽递给刘虎。 刘虎喜不自禁:“好,谢谢李厂长。” 李文军又对其他人说:“请念到名字的同志抬手答一声‘到’然后站在刘虎同志身后来。” 然后念了十个名字,有王家村的也有外面来的。 那些人忙一个接一个地抬手回答,然后站在了刘虎身后。 李文军说:“好,现在你们就归刘虎管了。” 郭亮登记的是木匠,木匠有十一个人。 李文军又说:“郭亮,你做第二组组长。” 郭亮接过写着“第二组组长”的安全帽站到了刘虎的身边。 李文军又把木匠的名单念了一遍。 王永定的大儿子登记的是木匠,这会儿一听要分到郭亮那一组,有点不愿意。 站在原地没动。 李文军抬眼看了看他:“不服从安排的,现在就可以走了。” 王永定忙朝大儿子递了个眼色。大儿子只能老老实实站到了郭亮身后。 李文军又看了看,从外村人里挑了三个人看着最强壮又老实的人分别做组长,然后把王家村的人打散,分到三个组里。 最后就剩下了王永定没安排。 王永定急了:“李厂长,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没安排我。” 李文军像是忽然想起来,对老王头说:“老王同志,这样吧。施工太辛苦,王永定同志年纪大了,让他跟着你看仓库,搬东西。由你全权负责和监督他吧。” 王永定的脸一下憋得通红:“你这就是给我穿小鞋。”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王村长,你摸着良心想想,我这是给你穿小鞋,还是照顾你。你只要跟着老王同志看看仓库吹吹风扇就有一天一块钱的收入。莫非你想跟着他们去大太阳下面干苦力?” 刘虎笑:“可不是吗?李厂长真的是照顾你。” 郭亮也说:“村长,你没发现多了两个人吗?” 王永定有些尴尬,只能点头:“行,我服从安排。” 李文军转头望着五个组长,一脸肃穆:“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一个施工队了。等下到了工地,我会给你们指派三个人作为工头检查你们的施工质量。一切服从工头和我的安排。施工现场安全第一,不是开玩笑的。你们要为自己的组员的安全负责任。如果出现了安全事故,我会扣除本来多出来的那五毛钱工资。” 组长们一听都神色凝重起来,纷纷点头:“知道了,谢谢厂长的信任,厂长放心。” 李文军这才缓和了神色:“大家叫我李文军就好,不用叫厂长。” 一辆大班车从远处开来,“卡卡卡”响着,停在了电子厂周围。 李文军冲里面叫了一声:“陈科长。” 陈子琛忙出来:“在。” 李文军说:“我们走了,这几天就要麻烦你们看着厂里了。” 陈子琛忙说:“好,厂长放心去吧。” 赵林这会儿也来了。 李文军看了他一眼。 赵林笑:“放心,你要是忙,不回来也没关系。你又不是没试过一走几天不回来。再说实在有事处理不了,我也会打电话给你。” “好。”李文军点头,冲身后挥了挥手:“大家上吧。” 老王头转身进去拿了自己的东西,黑条跟上来。 李文军想了想,说:“把黑条留在这里吧。” 老王头回头对黑条说:“坐,不许跟上来。” 黑条委屈地“呜呜呜”叫着,坐下了。 老王头上了车,李文军也上去了。 然后车子开了出去。 李文军压抑着心中的兴奋:从今天开始,他的房地产事业就算是开了个头了。把这帮人培训好,以后就是他的各个楼盘施工的工头。 /81/81179/26584786.html 第二四六章 人的力量太小了 李文军到了工地以后,先把大家领到礼堂里把东西放下来。 王永定叉着腰环视一周,像领导视察一样,一脸不屑:“这里条件太差了,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其他人不理他。 家里也是木板床,这里也是木板床,还有电风扇开着,怎么就条件不好了? 后面有厕所,有自来水管,讲句实话,其实比他们那村里头还方便。 王永定的儿子小声对王永定说:“爹,少说两句吧。” 大儿子说:“爹,你没听他们说吗?李厂长不止这一个工程,你要再这样,下次他不叫你了,你怎么办?” 小儿子又说:“就是,不跟着李厂长干,以后上哪里找这么好的活计去。” 王永定一听,只能抿紧了嘴。 李文军说:“大家安顿好了,就赶紧开始干活吧。组长先去仓库,一人领一个安全帽和一双套鞋,这两样的东西,最后一天都是要交回来的。然后组长来我这里领工程,领料。每天工程需要的料,我会写纸条给你们,你们拿着我的纸条去仓库领。” 李文军回头看了一眼王永定。 王永定没动。 然后王永定的儿子提醒他:“爹,你该去仓库里干活了。” 王永定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归老王头管了,只能忍着憋屈,去仓库了。 几个组长领了草帽、安全帽和套鞋回来,李文军给他们一一安排了任务,然后把需要的施工材料,开纸条给他们。 主要是泥水工要领水泥,木工要领木材,别的就没什么了。 陶光明也开着车来了,停在旁边。他的三个跟班跳了下来冲李文军点头:“文军哥。” 李文军点头:“来了。” 然后把五个组长叫过来,给他们双方介绍了一下。 五个组长本来以为,工头会比他们老到一些,结果却来了三个小瘪三。 想想之后十五天,他们都要听着三个小瘪三的指挥,心里就有几分不服起来,然后不由自主在脸上显现出来。 李文军看在眼里,不动声色,转头问陶光明:“压路机呢?” 陶光明朝门口抬了抬下巴。 三辆十吨的压路机就一辆接一辆“轰轰轰”开进来了。 村民们目瞪口呆看着压路机三下五除二就把一个偌大的操场压的平平整整,然后惊叹着议论。 “好家伙,这东西我只在小时候修水坝的时候见过。” “这要是都用机器,就没我们什么事了。” “可不是嘛?真快,一下就搞完了。真带劲儿。” “这要是靠我们人手夯实没个几天根本弄不完。” “人工夯实哪有压路机压得平整结实。人的力量真的太小了。” 李文军默默听着,在心里说:这些人的话,要是放在以后,那就是神预言。可惜这些人虽然发出这样的感叹,却极少付出实际行动来应对这样的趋势,以至于最后他们中的大部分人还是被机器淘汰了。 ----- 压路机压完就开走了。 李文军跟陶光明说了,压路机每天来一次,连续来三天。 门口哗啦啦响着,这一次进来的是几部大卡车,运了鹅卵石倒在操场上。 李文军对五个组长说:“各位就按照我刚才安排的,开始干活吧。” 五十一个人立刻分散开来,各干各的活去了。 陶光明看那五十多个人干活干得井井有条,好像之前训练过一样,有点惊讶,转头指着他们问:“你培训了?” 李文军摇头:“没有。” 陶光明皱眉又看了一会儿,又说:“真没有?我不信。” 李文军笑:“分工清晰,规则明确,赏罚分明,干什么都能管好。人性都是一样的。” 只要有足够的甜头,再懒惰的人也能勤快起来,再叛逆的人也会配合。 ----- 李文军把他手绘的图纸拿出来,跟陶光明的三个跟班谭打雷他们讲图纸,哪个符号表示什么,怎么看尺寸什么的。 然后把明天的任务告诉他们,叮嘱他们今天下午散工以后要检查每个组的工程完成情况,然后发工资给每个工人手上,并且要工人签字确认。 谭打雷他们三个一一听了,点头应了。 然后李文军还给他们三个布置了另外一个任务,就是把跑道和篮球场的边缘用石灰画出来,然后指挥工人把木桩子打进控制点,方便以后再铺垫层什么的,不会找不到了。 其实真的要搞测量,应该找一台全站仪和标尺来,可是就算现在他找来了,一下也教不会他们。而且以后可以请专业人士来干这个活。这一次要求也很低,就没必要了。 他有意把这个工作安排给他们,是想他们学会看图纸和最基本的测量划线而已。 还是那句话,施工就是门实操的学科,都靠自己上手实践积累,不然看再多书,上再多课,也没有用。 那三个人也是有心要学,听李文军讲了以后,就哼哧哼哧去划线了。 ------ 李文军跟陶光明去食堂了。按照昨天吴校长说的,今天食堂的师傅应该来了。 果然学校管后勤的主任,带着几个食堂的员工在食堂里等着。 李文军忙跟他们握手:“太感谢各位了,辛苦了。各位的工资,我想最后一天一起结算,可以吗?” 主任点头:“没关系的。”李文军的所有工程款都在公安局压着,他们根本就不怕李文军赖账。 李文军说:“麻烦你列个清单给我们,我今天先去把菜和米买回来。” 主任指了指身边的一个微胖的女人:“这是食堂的大厨李翠花同志,以后就李翠花同志直接跟你交接。” 李翠花是个大嗓门,满脸红晕,眼睛发亮地笑着握了握李文军的手:“唉呀,吴校长说工程负责人会来跟我讲食堂的事情,没想到是个这么年轻的帅小伙。” 李文军点头:“以后还要多麻烦李翠花同志。” 李翠花说:“别叫同志,叫我李大姐就行。” 李文军便笑着说:“行,李大姐。麻烦你把需要的东西列给我。” 李翠花把清单给李文军:“早就列好了。” 李文军递给陶光明。陶光明拿了个双工对讲机出来:“喂,姐。” 然后里面传出来陶光慧有点不耐烦的声音:“嗯,你又干嘛?” 陶光明一听立刻把对讲机塞到李文军手里。 /81/81179/26584787.html 第二四七章 亲姐姐?! 李文军没办法只能接过对讲机,对着对讲机说:“慧姐,是我。” 陶光慧的声音立刻变的温柔:“文军啊。有事吗?” 陶光明气笑了,转开头。 李文军说:“我们工地上需要一些东西,有点多,能麻烦你帮我们准备一下吗?” 陶光慧立刻说:“你说,我记一下。等下就叫人给你们送来。” 李文军马上回答:“好,太谢谢了。” 然后李文军照着那张单子,把除了蔬菜鸡鸭肉蛋之类的,报了一遍。 陶光慧说:“好,知道了。我等下就叫人送过来。” 李文军说:“好,麻烦送到县一中的食堂里。让食堂的李翠花同志签收一下,我有空来你办公室结算。” 陶光慧笑:“我们欠你的钱多得去了,还怕你跑了不成。” 李文军叹气:“一码归一码,总不能让人说我总占慧姐便宜。” 陶光明又哼了一声。 “有空也来看看你慧姐,别有事才来找我。”陶光慧又说。 李文军忙回答:“好好。” 陶光慧这才关了对讲机。 陶光明冷笑,酸溜溜地说:“看看,看看。你倒像是亲生的,我是抱养的。真是气死人。” 李文军拍了拍他肩膀:“得了,别酸了,去跟我买菜去。” 陶光明哼了一声,变魔术一样拿出另外一个对讲机:“你也太小看我了。去菜市场买菜还要我亲自去吗?真是的,我这几年管理员岂不是白做了。” 李文军装出惊喜地样子:“对啊,我怎么忘了这茬。” 然后陶光明得意洋洋地对着对讲机说:“老四,帮我买点菜送过来。找支笔,记一下,省得漏了,买了记账,把账单拿给我。” 陶光明照着清单上,把要的东西一样一样报清楚了,把对讲机一关,望着李文军:“我们两就在这里喝茶聊天等着吧。不用在大太阳下跑来跑去。” 李文军点头,夸到:“这事,果然还是找对了人。也只有你陶光明同志能把这事办得这么利索又完美。” 陶光明对李文军的夸奖很受用,点头:“诶,这话我爱听。你知道就好。” ----- 那边泥瓦工跟着刘虎,木工跟着郭亮一起去仓库领水泥,今天的任务是预制跑道的混凝土边。 老王头接过纸条一看,冲王永定说:“五包水泥,拿过来。” 王永定哪里受过这种气,想撂挑子,可是一看自己家老大跟在木工队伍的后头,只能忍着气,“哼哧哼哧”扛了五包水泥过来。 老王头拿了登记表给刘虎签了个字。 刘虎带着人把水泥弄走了。 郭亮也拿着一张纸条上来:“领一立方木材。” 老王头大概估算了一下,指了指旁边一根他腰粗细差不多的木头:“就那两根吧。” 王永定只能又去把木头扛过来。 郭亮也登记了,带着人把木头领走了。 这才一会儿工夫,王永定就累得满头大汗,脚发软。 他瘫坐在地上,在心里骂:“是哪个王八蛋说让我来守仓库是李文军在照顾我。李文军这分明就是在公报私仇折磨我。” ------ 先是百货商店把油盐酱醋送来了,然后老四踩着个三轮车,把肉蛋菜米面都送过来了。 然后李文军默默看着老四照着清单跟李翠花对数目。 除了新鲜蔬菜肉蛋,其他都是按照十天,六十个人的量配送的,充分考虑了食堂师傅也要在食堂吃这件事。 等他们点完之后,李文军对李翠花说:“李大姐,这个叫老四,以后每天早上他会过来,然后你把三餐要的东西的清单给他,他去买了送过来,你签收。” 李翠花很满意,满面红光地说:“文军同志买来的菜都好新鲜,肉也很不错。果然是有本事的人。”岂止是满意,她简直太满意了。没有人能了解一个好厨子没有好食材的痛苦。而且这个年代别说是好食材,就连普通食材都难找全。 李文军忙说:“都是陶光明同志的功劳。” 然后他向李翠花介绍了陶光明:“这就是农贸市场负责人陶光明同志。” 李翠花听说陶光明是农贸市场的负责人,看陶光明的眼神立刻变了。她伸手过来,用滚圆肥胖的手用力攥着陶光明的手摇了摇:“哎呀,原来是陶主任。久仰久仰。” “你好。”陶光明脸上的表情很奇怪,想笑又笑不出来,明明很得意却不想被个胖阿姨这样捉住手。 李文军在陶光明崩溃之前,把他的手从李翠花手里抽了出来,解救了他:“李翠花同志,你赶紧去忙吧。离午饭时间也就两个小时了。我们就不耽误你干活了。” 李翠花忙摆手:“好好好,我们确实要去煮饭,洗菜了,锅炉凉了这么久,烧起来要点时间。” 她转身吼了一句:“同志们,开始干活了。” 食堂后面林子里的鸟,被吓得“噗拉拉”一声飞起来四处散开。 然后食堂的师傅们就上来拿菜的拿菜,拿肉的拿肉,扛米的扛米,三下五除二就把东西拿进去了。 剩下了李文军和陶光明两个人站在那里。 陶光明长长出了一口气,擦了一把汗:“热情的老阿姨真可怕。” 李文军快笑劈叉了:“啧啧啧,这世上也有让你陶光明怕的人。” 陶光明脸皱成一团:“妈的,这种谁顶得住。太吓人了。” 他心有余悸的看了看后面:“赶紧走吧。” 李文军想了想,回答:“我们去看看工地上的情况,等下再回来看看食堂情况。中午我们跟他们一起吃饭。” 陶光明点头:“也好,看看伙食怎么样。” 李文军说:“以后你有空,就来这里吃,不要提前打招呼。” 陶光明回答:“好,知道了。反正找地方吃饭也麻烦,有地方直接解决更好。” 李文军:“那去看看混凝土浇筑。” 陶光明嘀咕:“这大太阳的,拌水泥,那有啥好看的。” 李文军笑:“来嘛,反正平时也看不着。再说我们这个工程,一大半的质量就决定于混凝土的搅拌和预制件的制作了。所以我必须要去看看。” 陶光明只能挥了挥手:“走走走,去看看。反正你总觉得我好像一天就没事干一样,跟着你玩过家家的游戏。” /81/81179/26584788.html 第二四八章 敢跟我打赌吗 陶光明的三个属下已经打完定位桩。刚才食堂也把烧好的凉茶拿来,放在不远处的屋檐下了。 李文军还让人搬了几个椅子过来,给需要休息的工人暂时坐一坐。 木工按照李文军画的形状个尺寸,做了十个混凝土预制件的磨具出来,还在继续热火朝天的做着别的磨具。 泥瓦匠在筛砂子,配料,加水搅拌。 远处其他几十个人在组长带领下,两组人在沿着跑道的边线挖沟,一部分人用锄头把鹅卵石在画好的线里大略铺平。 谭打雷他们三个,这会儿在围着刘虎他们,看他们怎么做预制混凝土块。 刘虎把混凝土倒进模具,再振捣出气泡。 等刘虎浇筑完一个,正要弄下一个。 谭打雷忽然抬手叫了一声:“等一下,你先别急着弄下一个。这一个你振捣不够,拆模出来肯定有气泡。先别做了。” 刘虎瞥了他一眼:“虽说你是工头,可是这活我们做得比你们多。我们用水泥砂浆糊墙的时候都是搅拌一下就用。现在都上机器振捣了,足够了。” 谭打雷说:“按我学的,你就是振捣时间不够,想偷懒赶紧完成任务。等下肯定会出问题。” 其实李文军也看出来了,故意不出声。 现在听谭打雷这么说,他心里还有几分惊讶:这小子看着不着调,结果把那天他讲的内容也记下了一些。 这样也好,让他们三个工头立个威。 ----- 当着李文军的面,被谭打雷这样质疑,刘虎有点下不来台,梗着脖子问谭打雷:“你敢不敢打赌?” 谭打雷笑:“来啊。你从下一个开始,每一个按照我说的时间振捣够。等下拆模的时候,见分晓。要是之前的混凝土件,没有气泡,或者后面的有气泡,我今天的工资给你。要是之前的有气泡后面的没气泡,你今天的工资给我,当是罚款。因为你浪费了水泥、砂子和石头。” “好。”刘虎点头,然后看着李文军,“李厂长给我们作证。” 李文军点头:“嗯,这样吧,一个不足以说明问题。前三个按照刘虎的法子浇筑,在磨具上用油漆写个‘1、2、3’,后面的都按照谭打雷的办法来弄,这样就公平了。” 谭打雷皱眉:“那还要多浪费两个预制件的混凝土啊。” 李文军笑:“没关系,两个预制件而已。反正正规工程,本来混凝土就要拿去做抗压试验的。我们就当作实验的损耗。” 刘虎和谭打雷一齐点头:“好。” “行,这样一来,等下大家都没话说了。” 刚才还在站在远处东张西望百无聊赖的陶光明也明显被这个赌局勾起了兴趣,凑近站在李文军身边一起看。 今天泥瓦工的任务是做四百个混凝土预制件。上午的混凝土做两百个,下午再重新搅拌混凝土做两百个。 ----- 等刘虎按自己的法子做了三个混凝土预制件后,谭打雷盯着刘虎他们按照规程做了一百九十七个,刚好到吃饭的时间。 谭打雷拿起口哨朝操场那边用力吹了一声。 “嘘!!” 那声音立刻响彻整个学校。 操场上的人就放下工具,慢悠悠走到这边来,洗手洗脸然后一起去食堂。 谭打雷给组长发饭票,组长发给工人。另外两个人站在门口守着,验了有饭票的才放进去。 一切都井井有条,谁也别想混进去吃白食,也不会让一个干活的人饿肚子。 仓库那边,是老王头自己有饭票,单独给他和王永定。 村民们没吃过这种大食堂做出来的饭菜,一进食堂顿时觉得自己跟厂矿企业有铁饭碗的人一样,个个都昂首挺胸,兴高采烈。 一上午的疲惫也消失无踪。 饭桶和粥桶按照李文军的要求,放在门口,任同志们自己添。 菜就去窗口让阿姨帮忙打。主要是怕有的人习惯不好,用沾了饭粒和用过的筷子直接去菜盆里翻找肉。 李文军和陶光明默默在门口看着工人们一个接一个装了饭,又去排队打菜。 明明他们是第一次吃食堂,却井井有条。 陶光明低声嘀咕:“你这些法子,是从哪里学来的。我总感觉你好像已经操作了无数遍一样,不然怎么能这么滴水不漏。” 李文军摇头:“这才第一天。不管准备得多齐备,中间都难免会有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所以不能掉以轻心。” 陶光明又说:“你确定你只有二十岁吗?你怎么什么都知道。电子跟施工,还有玉石,服装,广告,这几个行业风牛马不相及,你是怎么把这么多事情,都能弄得清清楚楚的。” 李文军笑了笑:“多看书。” 他在心里叹息,哪里是书本能教会他的。那四十年里他换了好多工作,在各行里摸爬滚打,吃了不少苦,才积攒下这些经验。 王永定一上午被老王头支着清点水泥和木材,没有一刻时间能偷懒,这会儿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看到李文军也就点点头。 李文军暗暗好笑,也点点头就算回应。 ---- 老王头背着手慢悠悠走来,看到李文军忙站直了打招呼:“李厂长。”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低声问:“他还老实吗?” 老王头咧嘴笑:“老实,我管着他的工资咧,他能不老实吗?” 之前整天被王永定欺负,现在轮到他来管王永定,这种感觉真是太爽了。 王永定带着两儿子,欺负他孤家寡人,占了他家的地,害他连个屋子都没有,只能在村边的荒地搭个棚子。没想到风水轮流转,王永定竟然这么快就落到他手里的。 所以啊,人真的不能做坏事。 与人为善,长命百岁。 ----- “汪汪汪” 身后传来狗叫声。 李文军和老王头呆滞地瞪着对方。 两个人心里闪过同一个念头:“怎么听着那么像黑条的声音。” 这想法刚闪过,一个黑影就窜了过来,围着李文军和老王头脚边直打转。 黑条竟然一路闻着味道追来了。 /81/81179/26584789.html 第二四九章 我就是只吃肉 老王头有些为难:“怎么办?” 李文军笑了笑:“它都追来了,就留着它呗。让它跟你一起守仓库。每天多给你一张饭票就好,不碍事。” ----- 李文军和陶光明等所有人进去了,才取了个盆,递给食堂阿姨。 李翠花一看陶光明立刻给他装了满满一碗冒着油光的大肥肉。 陶光明看着那盆东西,直皱眉,却不好拒绝李翠花的好意。 那些工人和学生很少吃肉,当然是喜欢油水多一点的东西。 可是他却是最讨厌肥肉的。 陶光明端着饭碗坐到一边,盯着那盆饭菜却不动筷子。 黑条其实也饿了,却懂事的坐在一旁咽口水。 陶光明悄悄冲黑条摆手。 黑条摇着尾巴过来。 陶光明把肥肉夹着扔到地上。 黑条吃的心满意足,直摇尾巴。 老王头笑:“你太惯着它了,其实就用剩的菜汤拌点饭给他吃就好了。” 陶光明咧嘴笑:“没事,我喜欢它。” 他可太喜欢黑条了,不然把这一大碗肥肉吃下去,非要了他的命不可。 工人们对饭菜明显很满意。 这么大块肉,香喷喷的白米饭,就算吃席也不舍得上这么好的硬菜。 而且管够,有人一连添了三次,摸着肚皮停下来了。 谭打雷低声问李文军:“文军哥,任他们这么吃不好吧。” 李文军笑:“没关系,干力气活的人,要吃饱了,才能干活。再说,他们也不会天天这么吃。吃几天饭量就会变小了。” 谭打雷望着李文军,一脸正经:“文军哥,你知道我最佩服你什么?” 李文军冲他挑眉:“嗯?怎么好好地说起这个来?” 谭打雷说:“我最佩服你的是,你虽然有本事,但是从来不会欺负比你弱的人。而且不带偏见看人。就好比这些民工,都是从农村来的,要是别的老板,肯定嫌弃死他们这么能吃。你只怕他们吃不饱,睡不好。就好比我们三个,整天在街上闲逛的人,除了我们老大陶光明。也只有你敢用我们,还把这么大的事,全权交给我们。” 李文军笑:“哦,这事啊。放心,你们在我这都是个顶个的好手。只要好好做。以后我还要把你们放到更重要的位置上,” 谭打雷和其他两个面面相觑:“我们行吗?” “行,怎么不行。英雄不问出处。刘备还是卖草鞋出身的呢,朱元璋还当过乞丐。” 谭打雷咧嘴笑:“这倒是。” 陶光明扒了一口饭菜,觉得味道还不错,接着说:“你们三个好好学,不要辜负你们老大我和李文军同志。” 谭打雷他们三个重重点头:“知道了。” “放心老大。” ----- 王永定拿着饭票进去,盯着那冒着油花的菜,直咽口水。 他拿着自己像盆一样大的碗,先盛了大半碗饭,足有半斤,然后走到窗口边。 李翠花接过碗,可是因为碗太沉,差一点没端稳,整个扣在菜盆里。 她暗暗鄙夷地撇了撇嘴,心里直犯嘀咕:这老头怎么这么贪,装得比年轻人还多。再说吃完了再装不行吗?搞得真难看,跟恶鬼投胎,没吃过东西一样。 王永定指着荤菜说:“我不要素菜,都给我打肉。肉越肥越好。” 李翠花皱眉:“大家都是每样都打,怎么到了你这里就要搞特殊化。” 王永定知道食堂里的人是学校的职工,他没胆子拿出对村民那副威严来,讪笑了一声:“不是说管够吗?” 李翠花翻白眼:“管够是管够,可是不管挑食和浪费。你吃完了不够再来打。再说,你一个人把肉都吃完了,后面的人怎么办。” 后面的人要加饭菜,都等得不耐烦了。 有人嘀咕:“村长,吃完了再来吗?又不会跑。” “就是,这么大一碗,你吃得了吗。” 王永定争不过李翠花,只能拿着碗悻悻走了,坐在两儿子身边。 大儿子王木森惊讶地问:“爹,你不是在仓库里坐着,晒不到太阳吗?” 二儿子王石磊也说:“是啊,怎么感觉你好像比我们还辛苦。” 王永定有气无力地说:“别提了。老王头那个王八蛋,不干完活不给我饭票。” 他狼吞虎咽,把肉吃完,然后走到潲水桶边,把素菜都扒拉到了桶里。 王木森和王石磊交换了个惊讶的眼神。 “爹今天怎么这么能吃?” “而且,他怎么会把这么好的菜给倒了。” 平时王永定可是那种碗壁上沾了根葱花都要拈起来放到嘴里,放馊了的稀饭都要喝掉的人。 说话间,王永定已经又拿着碗去窗口边了。 李翠花已经看到了王永定倒菜的动作,气得不行,用饭勺指着王永定:“这位老同志。看你这年纪也是经历过饥荒和苦日子的。更别说你还是庄稼人,知道种粮食有多么辛苦。这么糟蹋粮食,你不觉得害臊吗。” 王永定没想到李翠花这么厉害,被说得满脸通红,下不来台。 他恼羞成怒,眼睛一瞪:“我干了一上午体力活,想吃好点,怎么了?!我就要吃肉,不吃素菜。刚才那只狗都有肉吃,我堂堂正正的人,就不能多吃一口肉了?” 李文军见吵起来了,忙起身冲李翠花抬了抬手示意她给王永定打菜。 李翠花只能憋着气,给王永定打了一勺肉菜。 “少了。”王永定掂了掂碗。 李翠花看了李文军一眼。 李文军默默点头。 李翠花只能又给王永定打了一勺。 这一大碗肉,比人家两份都还多。 王永定终于满意了,得意地说:“早给我打不就完了吗,那么多废话。” 李翠花气得红了脸:“老不死的,多吃口肉就多活两年。就你这德行,肯定死得早。” 王永定一听,更生气回头还要骂,被他两个儿子拉走了。 “哎呦,爹啊,你还要在这里吃十几天的饭,干嘛第一天就要把食堂的人都得罪完了。” “就是,爹,你都打了三份肉菜了,还闹腾啥,不怕人看笑话。” /81/81179/26596357.html 第二五零章 娶了媳妇忘了娘 王永定知道自己理亏,而且打到了肉,达到了目的,也不想再吵了,就回去坐下了。 其他人都露出不屑的表情,低声议论:“至于吗?多丢人。” “就是,搞得好像没吃过一样。” “还是村长,真替王家村丢脸。” 王木森和王石磊听了,羞得恨不得能找个地洞钻下去。 王石磊皱眉:“爹,晚上再别这么干了。” 王木森也小声说:“是,打多少吃多少。吃多了也不消化,是不是。反正这十几天顿顿都有肉吃。” 王永定把眼睛一瞪:“你们两个蠢货,既然说了管够,当然是光吃肉了。这笔账都算不过来嘛。你们两个晚上也不许吃素,都给我吃肉。” 王木森和王石磊面面相觑,暗暗叹了一口气。 ----- 李文军起身悄悄从后面进了厨房。 李翠花看见李文军忍不住抱怨:“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人呢?” 李文军笑:“没事,今天晚上的菜要是不够,下午我叫老四再送一次菜来就是,没关系的。他们吃几顿,就会腻了。” 李翠花叹气:“文军同志啊。像你这么大气又稳重的年轻人,真的不多。” 李文军拍了拍她的肩膀:“李大姐受委屈了。看我的薄面,担待着些。” 然后他抬头对所有厨房里的人说:“各位同志辛苦了,如果工人说了什么不好听的。你们多包涵。他们都是吃苦力,干力气活的人。白天比较辛苦,所以脾气大,其实都没什么坏心眼。” 其他职工一听忙说:“李文军同志客气了。” “还是李文军同志会说话,会办事。” ----- 吃过饭,工人们在礼堂里休息。李文军和陶光明交代了谭打雷他们几句,就去陶光明办公室了。 陶光明趁机把孙老头雕好的一个大摆件拿出来,问李文军:“怎么样,给定个价。” 李文军看了看,点头说:“这个做出来效果比我预想还要好。你往两千八百八十八要。” 陶光明咧嘴笑出猪叫声:“又占了你几千的便宜。” 李文军说:“那也不是,你能找到人雕出来,再找到买家卖出这个价,是你的本事。不是占我便宜。都说了好多次了,你不用再想这事。我都听烦了。” 陶光明点头:“行。”他肯跟着李文军折腾,做工程这些看着就不赚钱还累得要死麻烦多的事,就是冲着玉器上能赚大钱这一点来的。 他小心翼翼把摆件收起来,说:“过两天我就会去港城把它卖了。所以,我可能要消失几天。工地上的事情,你一个人能搞定吧。” 李文军笑:“能。放心。我是谁啊。” 陶光明咂了咂嘴:“其实我就想知道,为什么做玉器这么省力又赚钱的事情,你不全力做,非要去接工程。” 李文军说:“做玉器只能一个人发财。而且没有可延续性。玉料说没了就没了。所以要多想几条路。不能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陶光明两只手伸出来比划了一下,说:“你哪里是一个篮子啊。你那篮子多到,手都拎不完了。” 李文军被他的形容逗笑了,说:“这还只是开始。你就等着看我变魔术吧。” 陶光明摆手:“够了够了,心脏受不了。你别变了” 李文军笑:“汽车制造你感兴趣吗?还有医疗机械之类的。” 陶光明转开头,把脚搭在桌上,闭上眼睛:“不知道你说什么,没兴趣。走开。” 李文军侧身躺在沙发上:“没兴趣算了,反正以后你会求着我加入的。” ----- 李文军和陶光明小憩了一会儿,就起来去了县一中。 谭打雷跟上午一样,勤勤恳恳盯着刘虎按照规程浇筑剩下的混凝土预制件。 既然有谭打雷盯着,李文军就放心了,跟陶光明一起去县百货商店,打算找陶光慧坐坐。 陶光慧见到李文军兴奋得像个小女孩,拿出一个包:“文军,你这次设计的包太好看了。你看看这个绑在上面的手帕,我简直喜欢到不行。” 这个包根据顾展颜的建议做了细节调整,更秀气大方了,配上漂亮的手帕,简直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产物。 李文军看了看那个手帕,是用的莫奈的《睡莲》创意画的那一条,笑:“慧姐的眼光真好。” 陶光明满脸醋意坐下了。 陶光慧像是没看到陶光明一样,接着跟李文军说:“其实都很好看啊。我都决定不了到底要哪个。最后抢到哪个算哪个。市服装厂一共就给了我们十个,结果还没等摆出来,我们就内部消化了。我已经给莫厂长说请求他再给我们二十个。” 李文军笑:“没事,错过这一批,还有下一批,我会多设计几个款式,让你选。” 陶光慧直拍李文军的肩膀:“哎呀太好了,我可太喜欢你了。” 陶光明实在看不下去自己亲姐姐对李文军那么热情,却对他那么冷漠,干咳了一声:“咳咳。” 陶光慧像是没听见,从柜子里拿出另外一个包甩到陶光明的怀里,接着跟李文军说话:“那个背包也很好看啊。小的,给女同志用,大的给男同志用。” 李文军点头:“是比较实用。我们还做了承重的实验,确保背带的质量。” 陶光慧甩给陶光明这个,跟她自己刚才拿的那个不同,上面绑的手绢是橙色的,像火又像是枫叶,更适合年轻的女孩子,送给季如诗再好不过了。 而且这个礼物不算贵重,实用又稀罕。 陶光明拿着包翻来覆去看,自言自语:“还别说,我一个男同志都觉得挺好看的。难怪你们百货商店的女同志要抢了。” 陶光慧冷冷哼了一声:“哼,也就是你亲姐姐我,有这个面子,帮你硬留了一个。不然早就被分完了。” 陶光明这才喜笑颜开:“谢谢姐姐。还是姐姐对我好。要是还有适合女同志用的好东西,也帮我留一份。” 陶光慧翻了个白眼:“有了媳妇忘了娘。这媳妇还没娶上门,就这样了,娶到了手还得了。” /81/81179/26596358.html 第二五一章 陶光慧的秘密 陶光慧又指了指李文军:“你看看人家文军,娶媳妇多漂亮都有文化,一样把媳妇制得服服帖帖的,一不耽误工作,二不耽误孝顺父母。哪像你?你也有点出息好不好。至于被一个跳舞的女孩迷成这样吗?跳舞的有几个好的?十个有九个都是狐狸精。” 陶光明听着心里不爽,又愤愤地拿眼睛来斜李文军。 李文军一看这个火又要烧到他身上,忙说:“啊,慧姐,我跟季如诗同志打过几次交道,她倒是个朴实又温顺的女同志。很知进退,陶光明送她东西稍微贵重点,她都不肯收。季如诗同志的谈吐,见识,也都是我见过的女人里出挑的,一看就是条件比较好的家庭教育出来的女孩子。” 陶光慧见李文军都替季如诗说话,心里倒是越发不喜欢季如诗了,把她跟狐媚子挂上了钩,也不好反驳李文军,只抿着嘴不出声。 李文军又说:“连我爱人顾展颜都很喜欢季如诗同志,跟她成了好朋友呢。” 陶光慧一听顾展颜都喜欢季如诗,脸色倒是缓和不少。 顾展颜是老师,又是李文军的妻子。李文军虽然长得帅,平时却是个正派人物。百货商店里面年轻漂亮的女同志不少,从没见他跟哪个打情骂俏有过半点出格的举动。 再说李文军见得漂亮女人太多了,都这么评价季如诗,难道是她冤枉了季如诗? 李文军观察着陶光慧的脸色,又说:“等时机成熟了,让陶光明带给你见见,你也会喜欢上她的。这会儿,陶光明还在努力追她呢。他肯定是觉得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就没带季团长回来见你。不管季如诗多漂亮,在光明心里也是亲姐姐重要。以后肯定也要你同意,他才敢娶季如诗的。” 陶光慧听着心里越发舒坦了不少,脸上却还绷着,点头:“那就走着瞧,以后见了面再说。” ----- 陶光慧跟李文军结算了最近的收益,又有三千多。 李文军给了陶光明三百。 陶光明就在李文军这里开了张五百的收据给李文军。 李文军打算去储蓄所把钱存一大半,只留了一百在身上以应急。 从百货商店出来,见陶光明一直不高兴,李文军欲言又止。 陶光明看了一眼李文军:“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你想问我姐姐为什么那么讨厌文工团的女同志。” 李文军笑了笑:“是,我那点心思还是瞒不过你。虽然不是我该问的,可是,既然今天都说到这里了,就多问一句。到底为什么啊。我看慧姐平时对别人也不这样。” 陶光明叹了一口气:“你不觉得奇怪吗?我姐姐虽然说结了婚,你却从来没听她提起过我姐夫。” 李文军点头:“是,我早就觉得奇怪了,只是不好乱打听。” 陶光明想了想:“你先存了钱,我找个地方跟你慢慢说。” ----- 等李文军存了钱,陶光明带着李文军回到了县委大院里他的家里。 陶路遥不在,家里冷冰冰的,只有一个保姆出来打了个招呼就进去了。 然后客厅里又恢复了死寂。 李文军忽然有点同情陶光明。 说出去陶光明这种出身人人羡慕,可是实际十天有九天都是孤家寡人,难怪他宁肯整天在农贸市场办公室里,跟那帮小混混搅在一起也不愿意回来。 在那里,他至少有人说说话,不孤单。 陶光明问:“喜欢什么茶?” 李文军知道他这里不缺好东西,也不客气,说:“有武夷山大红袍吗?” 陶光明摇头笑:“真会享受,要不是知道你的底细,有人跟我说你是山沟沟里来的文盲,我肯定觉得那人在胡说八道。” 他叫阿姨去泡了杯上好的大红袍,给李文军端了上来,又拿了几样县城里买不到的干果放在李文军面前,他自己则要了一杯明前的西湖龙井,这才在李文军面前的摇椅上,摆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 李文军知道他肯定有个很长的故事,不然,不会特地把他领到家里来,还做了这么多准备。陶光明这是为了让他这个讲故事的人和李文军这个听故事的人都能舒服一些。 陶光明闭上眼睛摇了摇,似乎在想,要怎么开头才好。好一会,他才说:“我姐姐其实很可怜。” 见他眼里含着泪光,李文军也一时更住,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陶光明轻轻摇了摇椅子,努力稳定了一下情绪才接着说。 “她出生的时候,我家里正是最苦的时候。爸爸妈妈忙着工作,把她丢到农村老乡家帮忙带。结果遇见那几年自然灾害。等到我两岁的时候,苦日子快过完了,才把她接回城里。结果她营养不良,个子很矮。我爸逼着她当兵,然后嫁了一个我爸的属下。那小子原本就是想借着我家的背景往上爬,发现我家的家教,别说是他一个女婿,就算是我这个儿子都要放到外面自生自灭,他就后悔了。” 李文军听到这里忍不住微微皱了一下眉,后面的情节,不用陶光明讲,其实他都大概能猜到了。 陶光明咬牙切齿地说:“后悔,你倒是离婚啊。他又不舍得放弃我家这颗大树,然后还要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主动申请去边疆,一去就是几年。所以我姐姐一结婚就守活寡。最近我听说,他在那边过得可滋润了,跟一个文工团的女知青好上了。那女知青长得还挺漂亮。不知道那混蛋是不是许诺了人家,以后为女知青办回城,人家才肯跟他。” 李文军恍然大悟。怪不得陶光慧这么讨厌文工团的女知青。季如诗的身份现在可不就是跟那个第三者一样吗?而且还要抢走她唯一的弟弟。 陶光慧对那个男人未必有几分真感情,只是被背叛始终还是会愤怒和委屈。关键陶光明对陶光慧的意义还不一样,他们两姐弟等于就是相依为命。 也难怪陶光慧上次被人诬陷跟他有不正当关系的时候,气成那样。想想自己被诬陷成最讨厌的人,放在谁身上都会生气。 “既然你姐夫几年都不在,为啥慧姐不回来住?”李文军想不明白了。 /81/81179/26596359.html 第二五二章 互相伤害 陶光明皱眉说:“唉,都怪我爸和我妈两个人死脑筋,说我姐嫁出去了,不能住在家里。然后我姐就一个人孤零零住在外面。真是气死了。” 李文军轻轻叹了一口气。他没见过陶光明的妈妈,不过听说也是个女强人,职位不比陶路遥低。这两兄妹在这种高压缺爱的情况下长大,能像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李长明他们对他那么宽容,他都还叛逆了一段时间。 更别说陶光明了。 他现在看陶光明,有一种看见乱石堆里长出大树,悬崖峭壁的缝隙里生出雪莲一般的感觉。 心里对陶光慧也是越发怜悯和敬佩。 陶光明说:“你别看我姐平时大大咧咧,无所谓,其实心里挺苦的。我总觉得她还在等那个男人回头。这才是让我最生气的。” 李文军暗暗叹气:可不是嘛?要不然她要是非要离婚,或者杀到那男人那边去闹个不可开交,那男人哪有现在这么舒服。 陶光明又说:“她太要强了。有什么委屈都不出声,不管干什么事都要做到最好。我知道她是憋着一口气,要做给我爸妈看,也是要做给那个男人看。所以有时候,她要是太强势对你说了什么话或者做了什么事让你不舒服,你也别往心里去,看在我的面子上担待着点。” 李文军笑了笑:“瞧你说的。慧姐对我也像亲弟弟一样,我有什么不能担待的?你不需要担心我,更别来安慰我。” 陶光明望着他说:“好兄弟,谢谢你。我没白把你当自己人。” 李文军想了想,说:“我倒是没什么。季团长的事情,你要小心处理一下,不要两边都得罪,老婆没娶到,伤了自己亲姐姐。” 陶光明叹气:“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像你刚才说的。我是很喜欢季如诗,可是我跟她现在八字还没一撇,我们的关系也就最多比朋友稍微好一点。这会儿,我要是把她带给我姐姐看,还不把季如诗吓跑了?再说,我喜欢她,又不是她的错……” 李文军忍不住笑了,不管陶光明有多喜欢季如诗,这个逻辑上,还是挺拎得清的。 陶光明又说:“这件事,你知道就好。我怕你不小心挑起我姐的心事,所以告诉你。你不要再问她,或者在她面前提起这些。” 李文军点头:“放心,这个我还是知道的。” 陶光明愁眉苦脸,长长出了一口气:“唉……人还没追到,先被姐姐给否决了。也是麻烦得很。” 李文军有些不忍心,安慰他说:“诶诶诶,你先别这么垂头丧气的。车到山前必有路。这事又还没到结局,别这么早给自己泄气。” 陶光明摇头。 李文军笑:“那不是还有我吗?就冲你这么喜欢她,我高低都要帮你把她追到手,让你早点解决终身大事。” 陶光明眼睛发亮:“真的。” 李文军点头:“当然。一天不把你这心事解决,你就一天要分心来想这事,不好好跟我干活。所以说,我才是最想你早点跟她结婚那个。” 陶光明一下站起来,摇椅在他身后拼命地摇摆,好像他心里的兴奋也传染到了椅子上一样。 陶光明问李文军:“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李文军回答:“没有。” 陶光明立刻泄了气,一下坐了回去:“我去,没有好办法,你说个毛。” 李文军笑:“我从精神上支持你。” 陶光明快气死了,翻白眼:“精神支持有个鬼用。” 李文军伸手:“来,我帮你看看手相,看你什么时候结婚。” 陶光明拍开他的手,一连声的叫嚷着:“滚滚滚,你个神棍,你还是算算顾老师什么时候帮你生个老二吧。” 李文军摸了摸下巴,讪讪地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你可好,直接一下子捅到我肺管子里。” 陶光明得意地笑:“来啊,互相伤害啊。谁怕谁。” 李文军枕着头:“不过呢,我反正老婆也娶到手了。女儿也生了,至于第二个第三个孩子什么时候有嘛,那都只是时间问题。有些人就不一样了…….” 陶光明气得尖叫了一声:“李文军!!你别得寸进尺!” 保姆吓得跑上来问:“陶光明同志,怎么了?” 陶光明挥了挥手:“没事,我被一只蚊子咬了。” “哦。”保姆应了下去了。 李文军忍不住笑出了声。 ------ 李文军又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陶光明塞了一堆干果和蜜饯给李文军,然后还拿了一个精美盒子装着的芭比娃娃,一看就是进口货,没有一百块买不到。 李文军看了看芭比娃娃,笑:“你太惯着她了。让我这个亲爹以后怎么办。” 陶光明翻白眼:“这是我给我干女儿的,我就喜欢惯着她。你管得着吗?” 李文军忍不住又笑了。 陶光明也笑:“笑笑笑,赶紧回去吧。都出来一天了,也不知道你怎么舍得放下那么可爱的女儿一整天不回去。” ----- 李文军回到家,已经是吃晚饭的时间。 点点一早看见李文军手里的盒子,兴奋得“咯咯咯”地笑着,扑到李文军怀里,抱住了芭比娃娃,拍着说:“娃娃,娃娃。” 李文军狠狠亲了她的额头一下,问:“乖乖,你今天乖不乖。” 点点专心看着娃娃,嘴里回答:“乖。点点最乖了。” 刘翠红在里面叫:“进来吃饭了。” 李文军把手里其他东西交给顾展颜,一只手抱着点点起来进去。 顾展颜进去就把东西给刘翠红了。 刘翠红一看里面都是没吃过的好东西,高兴得合不拢嘴:“这是谁给你的。” 这些东西市百货商店都见不着,不可能是李文军买的。 “陶光明。”李文军回答。 刘翠红点头:“陶光明真是个好小伙子,随时都记得我们。” 李文军笑:“是,他是比看上去要知冷知热得多。” 顾展颜给李文军装了一碗饭,把点点抱起来,放在点点自己的儿童餐椅上。 饭菜放到眼前,点点也不看,光顾着玩芭比娃娃。 顾展颜要把芭比娃娃拿走,点点就瘪着嘴要哭。她试了好几次,都没狠下心来。 然后李长明看不下去了:“你就让她玩一下嘛,等下把她弄哭了,一样吃不了饭。” 顾展颜很为难,咬着唇。她应该坚持原则,可是这样的情况怎么坚持? 李文军知道这东西太稀奇太有吸引力了,是平时点点玩的那些布娃娃所不能比拟的。 这事还是只有他能处理。 /81/81179/26596360.html 第二五三章 大玉石坑 李文军问点点:“好玩吗?” 点点兴奋地点头,给李文军看:“好玩,看,爸爸,她的头和手,还有脚都能动。” 李文军点头笑:“是的。我们先吃饭,吃过饭再玩。”他顺手就把芭比娃娃拿走递给了顾展颜。 点点又要哭,李文军不为所动,神色淡定:“芭比也要吃饭啊。再说,点点吃饱了,才好跟芭比玩啊。” 点点想了想点头:“对,点点吃饱了才好跟芭比玩。” 顾展颜松了一口气,朝李文军递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李文军笑了笑,摸了摸点点的头:“点点,乖乖自己吃饭。” 点点舀了一大勺饭菜放在嘴里,奶声奶气地说:“奶奶做饭真好吃。” 刘翠红开心得过来亲了几下点点:“我们点点嘴巴最甜了,真是人见人爱。” ------- 李文勇一边吃饭一边说:“昨天陈矿长说,要提我做生产科的科长。” 刘翠红他们一听,喜不自禁。 刘翠红拍手:“啊呀,真是太好了。”不管什么官,反正名头就好听,再说工资肯定会涨。 李长明也说:“老天可开眼了,最近对我们李家这么优厚。” 李文军暗暗高兴:真是个好的开端。 现在李长明已经基本上脱离井下,专注于木工车间那一边,他打算劝李长明办内退,专心做木工。 只要李文勇也离开井下,他就没有什么那么担心了。 柳冬梅紧张地问:“那你怎么回答?” 李文勇说:“我当然说我愿意,但是还是想重点管井下这一片。” 李长明点头:“是,不能忘本。” 李文军忍不住微微皱眉:李文勇怎么这么执拗……还是要去井下。如果这都不能让他离开井下,还真是不好办。 李文勇看了一眼皱眉的李文军,没出声。 ----- 吃过饭,点点立刻朝顾展颜拍手:“吃完了。” 顾展颜把芭比娃娃拿过来,递给点点,一边替她擦嘴擦手一边说:“好,芭比娃娃也吃完了。” 点点忙接过抱在怀里,笑嘻嘻地说:“谢谢妈妈,她叫apple,大苹果。” 李文军一愣,才说:“吼,我的宝贝,你就学会一个英文单词,真是不错。” 柳冬梅笑:“顾老师英语这么好,点点能差到哪里去。” 顾展颜柔声说:“冬梅和哥赶紧生一个,我也帮你们教他。” 柳冬梅脸一红:“现在就连顾老师也这样了。都是被军少带坏了。” 顾展颜抿嘴直笑。 柳冬梅坏笑了一下,凑过去说:“不如你们给点点生个弟弟妹妹还快些。两姐弟一起学。” 顾展颜的脸瞬间比柳冬梅还要红,抱着点点站起来:“哎呀,不跟你说了。” 李文军笑嘻嘻看着顾展颜出去,却不着急去追。他知道肯定每个人都还有事情要跟他讲。 刘翠红见他得了空,忙把她这两天做好的四块桌布拿给李文军:“军军看看怎么样?” 李文军接过,仔细看了看,赞口不绝:“妈,不错啊。进步很大啊。比上次的精致多了。” 针脚细密,包边也很平整,穗子打得很精致,配色也不错。 刘翠红满面红光,有些得意:“那是,我们几个老姐妹,一起琢磨,当然比我一个人闷头做要好。” 李文军点头:“好,我明天就顺便拿去百货商店。” 李长明说:“我们的家具也做好了几套,可以送一批过去。” “这样的话,干脆请百货商店派个车来吧。”李文军又偏头想了想,说,“可是我没时间跟车去,这个也是麻烦。”李长明腿脚不方便。李文勇没时间,也不知道其中的细节。家里其他人一样不清楚内情。赵林和张爱华又有本职工作,不好走开。 李长明沉吟了一下,说:“让陈子琛跟车去行不行呢。” 李文军略微思索了一下:“行。我跟陶光慧同志说一声。”其实他也想到了陈子琛,却让李长明来开这个口,好卖个人情给他。而且也看看陈子琛在李长明眼里值不值得信任。 李长明点头:“好小子,心胸开阔不记仇,像你爸爸我的作风。” 李文军笑了:“现在陈子琛是在帮我赚钱,我有什么好记仇的。” 他从来不跟钱过不去。 柳冬梅这会儿也擦完了桌子,见大家都说完了,忙过来对李文军说:“赵林同志已经把对讲机送过来了。郝院长用了说比旧型号更好,要我替他向你表示感谢。” 李文军点头:“好,好用就好。” 刘翠红看大家都说完,忙对李文军说:“赶紧回去休息吧。” ----- 李文勇坐在门口,明显在等李文军。 李文军停下脚步,叫了一声:“哥。” 李文勇回头瞥了他一眼,说:“你好像有话没说出来。现在没人,有话就直说吧。” 李文军在他身边坐下,说:“哥,你能不能不要下井了?” 李文勇想了想,回答:“我现在才是个科长。陈矿长为什么让我做科长呢,一来是看在你的面子。” 陈矿长提拔李文勇,有部分原因是看李文军面子这一点,李文军也认同。 毕竟是陈子琛自己做错了,李文军没有计较,没有对陈子琛赶尽杀绝,就算是很仁慈了。 现在他还不计前嫌,收留陈子琛在木工车间,让陈子琛的精神慢慢恢复了正常,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对陈家还有恩。 这也是李文军多年闯荡给自己定下的规矩,如果只是经济上,事业上的纠纷,不把人逼到绝境。 因为那样做,对自己有害无益。毕竟谁被逼急了都会做疯狂的事情。 只要他还带着家人在矿区,就要与人为善,能少树敌就少树敌,安全第一。 李文勇又说:“二来是因为我有井下那些同志的支持。如果我不去井下了,万一又换一个矿长……” 李文军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这个…… 也是,李文勇考虑得也对。他的根就在井下,如果没有井下同志的支持,换个矿长,说不定就会把他从生产科的位置上赶下来。只要他还是井下工的头,就没人敢动他。 离矿难还有几个月,说不定,到那时候,他能想出别的法子。 李文军笑了笑:“行,你自己注意安全。” 李文勇知道李文军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全,心里也好受多了,又说:“还有一个方面。如果我不去井下了,怎么再帮你弄石头。我看你那石头生意做得还挺大的。我跟着你,一个月赚得比一年工资还多。我跟你说,我最近发现了一个大的石头窝,比之前发现的还要大。” /81/81179/26605077.html 第二五四章 等我搞出大动静 李文军眼里闪过复杂的情绪,最后却只是点头:“也是,还是哥哥考虑得周全。” 发现了大玉石窝什么的自然是好,不过相比之下,他更在意李文勇的安全。 毕竟玉石窝不会跑,今天没发现,明天也能发现。 李文勇知道李文军现在性格变化有点大。 相比过去的莽撞直率到近乎天真,李文军现在圆滑老练,稳重沉着。为了达到目的,他连说话也只把对他有利的那一半说出来,有时候还半真半假。 听听就好了,不能深究。 就好比现在他说,还是哥哥考虑得周全。 其实本来想说的话是:好吧,你暂时说服我了,但是以后,情况变了,我未必会赞同你。 李文勇嘴角抽了抽,摆了摆手:“去洗澡休息吧,累了一天了。我也累了。今天找到几块好石头,我怕你不回来,刚才就叫顾展颜帮你收着了。你回去好好看看能不能用。” 李文军忙说:“知道了,找到买家,我再告诉你。” 虽然知道石头能做成石碗,石杯,鱼缸,可李文勇还是觉得石头卖高价这事不靠谱,所以压根就不把李文军说的定价放在心上。 他挥了挥手,表示知道了,就扬长而去。 李文军哭笑不得。 ------ 李文军回到家里,洗了澡,已经浑身脱力,点点本来睡着了,听到李文军进来,又强撑着睁开眼,爬过来,躺在李文军身边,抱着她的“apple”,沉沉睡去。 李文军的心柔软得化成了一摊水,大概是因为他好几天都没怎么抱孩子,孩子也想他了。 他把点点揽在怀里。本来想跟顾展颜亲热一下的,现在宝贝女儿过来了就只能陪女儿了。 顾展颜笑了笑,站起来,在床边坐下,给李文军揉着胳膊和腿:“你也不要太辛苦了,还是悠着点。” 李文军的眼睛半睁半闭,懒洋洋地说:“没事,忙起来还好。” 顾展颜说:“今天省城五星级酒店那个韩经理打电话来,说有家航空公司想找你设计工装,你明天给他打个电话过去吧。” 李文军迷迷糊糊地回答:“嗯。” 顾展颜见他已经睡着了,也不知道他听见了还是没听见,也不好叫他,只能静静看着他。 月光从窗户上照进来,洒在一大一小两个人身上。 其实点点长得很像李文军,特别是睡着了,从侧面看。 一样狭长深邃的眼睛,一样长翘的睫毛,一样挺直的鼻梁,一样的薄唇。 只是李文军的线条阳刚俊朗一点,点点漂亮柔和许多。 顾展颜俯身亲了一下点点,然后鬼使神差亲了一下李文军。 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腰已经被李文军搂住了。 顾展颜脸上发热,低声说:“你没睡着啊。” 李文军睁开迷蒙的眼,勾了勾嘴角:“你看了我这么久,不用负责就想走啊。” 顾展颜挣扎了一下:“你都累成这样了,就不能老老实实睡觉吗?” 李文军坐起来,小心翼翼绕过点点下了床,然后笑了笑,逼近顾展颜:“再累也不耽误我办传宗接代的大事。” ------ 工地上,工人们领了工资吃过晚饭,虽然觉得很累,但是心里都很高兴很满足。钱揣在口袋里,人才会有安全感。 后面有给学生淋浴用的龙头,二十几个一字排开。 比在家里打水用桶子洗要方便多了。 大家说说笑笑洗了澡,然后各自铺了席子准备睡觉。 李文军早叫人点了蚊香在礼堂的各个角落,顶上还有电风扇吹着,比在家里还舒服。 大家都是认识的,关系好的几个人把席子铺在一起,好说话聊天,也觉得安全一点。 虽然离家只有十几公里,却总还是觉得孤单。 这会儿大家一边听着窗外的虫鸣一边三五成群小声说话。 “你别说,这个李文军还挺讲信用的。说每天结算,今天就真的结算了工资。” “可不是嘛,五十个人,算起来也七八十块钱了。” “别说工资啊,就今天这两顿饭,我们几十个人,可不要吃掉二十几块钱啊。” “是,你看那肉,大白米饭,大白馒头。啧啧,想想滋味都美,我们哪里试过一天吃两顿肉,以前要是有人告诉我,我都不会信。现在真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别笑了,还有十几天,就怕你到时候吃肉吃腻了。” “我听李文军跟三个工头说,明天安排鸡。再买几个大西瓜和西红柿来当水果。” “真的,我天啊。太好了,真是神仙一样的日子。可惜我爹妈不能一起过来。” “所以啊,好好干,争取下一次工程,他还能来找我们。” 其他人都几家聚在一起。唯独对王永定他们爷三,大家都离得远远地,不靠近。 王永定揉着酸痛的胳膊:“娘嘞,真是累死我了,在村里干农活都没这么累。” 王木森说:“得了吧,爹。干农活就算累死也没有一块钱一天,还别说包吃包住。” 王石磊:“就是,还吃得这么好。” 王永定沉下脸:“你们两真没出息。这么点钱就收买你们了?迷住了你们的眼睛了?” 王木森说:“爹,你想怎么样?难道还有更好的法子?” 王石磊:“这工资都是发到个人手里了,还能怎么样?” 王永定冷笑:“暂时还没想到。不过你们两都给我清醒一点,眼睛等大一点,不要错过了好机会。” 王木森皱眉:“爹,不管你要干什么,都要想清楚了。这个钱这么好赚,要是得罪了李文军,这一次没得赚,以后也没得赚了。” 王石磊:“就是,我还想跟着李文军多干几次,存钱娶老婆呢。” 王永定笑:“放心,我要是想干点什么,绝对是有把握让我们能轻松赚多点钱。你们的爹像是那么蠢的人吗?你们等着我搞次大动静,这一次一定要叫李文军服服帖帖,再也没有话说。” 王木森和王石磊交换了个眼神,各自在心里暗暗嘀咕:“他早上还想拦着大家不让去电子厂集合,后来费尽心思,不还是没成功,还差点让李文军直接把他从名单里除名了。” “总觉得不太稳妥的样子,到时候不要把我也牵连了才好。” /81/81179/26605078.html 第二五五章 好好扮演你的角色 另外一边,刘虎跟郭亮他们几个表兄弟躺在一块,也在低声说话。 郭亮说:“哥,你就不担心跟工头打赌明天开出结果会输吗?” 刘虎说:“你个乌鸦嘴,你怎么不说我赢呢?” 郭亮嘀咕:“两块钱呢,要是输了,今天就白干了。” 刘虎一瞪眼:“我还不是为了给我们这些泥瓦匠争口气吗?你想想,我们做了多少年了。他一个外行人,嘴巴上的毛还没长齐就敢跑来指指点点。这要是不给他个下马威,以后还怎么干活。” 郭亮点头:“也是,我也想能跟着李文军厂长多干几次活,那就可能每次都是这三个工头管我们了。” 刘虎说:“对嘛,我也这么想。反正不蒸馒头争口气。这一次我一定要赢。这么小的构件,这么热的天,明早就能拆模,到时候见分晓。” 郭亮:“我是说万一,万一呢……” 刘虎:“没有万一。睡吧,明早还要早起干活呢。” 郭亮嘀咕:“我现在睡不着,胳膊疼。” 刘虎说:“你太也娇弱了。以前出去干活,不也干一天吗?今天中午还歇了几个小时。” 郭亮说:“唉,你不知道,今天我们的活特别多。” 刘虎更觉得奇怪了,问:“为什么你们组的活就特别多。我看工头都是按人分配的活,还挺公平的。也不会多到做不完。”再说按照李文军定的规矩,应该没人敢偷懒,不然组长和其他组员也不干。 郭亮哼了一声:“是按人头分。要是每个人都能做完自己的事情,我们就不累了。关键有些人他干不了。” 刘虎皱眉:“谁啊。” 郭亮没回答。 “呼……呼……” 刘虎听见细细的鼾声,回头一看原来郭亮已经睡着了。 刘虎哭笑不得,嘀咕:“还说睡不着。” 礼堂里响起此起彼伏的鼾声,大家都已经进入梦乡了。 刘虎翻了个身,也睡死了过去。 ----- “爸爸坏,妈妈坏,呜呜呜……” 李文军和顾展颜早上又是被点点撕心裂肺的哭声吵醒的。 李文军捂眼:又忘了分一个人过去陪她了。主要是昨晚上两个人都太累,压根没有精力考虑这件事了。 顾展颜披散着头发过去抱起点点,哄了好一会儿,点点的哭声才小了。 她哀怨地看了一眼李文军。 李文军讪笑了一下,接过点点:“昨天晚上,爸爸和妈妈是怕挤到你跟apple,所以把那个床留给你们了。你有apple陪啊。” 点点停了哭泣,这会才想起自己还抱着个洋娃娃,忽然又笑了:“对,我有apple。” 明明眼泪还挂在眼睫毛上,明明抽噎都还没停,就能笑得眼弯弯。 李文军也忍不住笑了,狠狠亲了一下点点的额头:“来,爸爸带你和apple一起去洗脸刷牙。” 点点用力点头:“刷牙,我给apple洗脸脸,洗小手,梳头。” 洗完脸刷完牙,点点坐在小板凳上,把apple放在腿上,装模作样给apple梳头。 顾展颜就在她身后给她梳头。 从高到低的三个身影在晨光微微发黄下格外柔软温暖。 李文军定定看着,不舍得动。 即便是最简单最日常的画面,对他而言都是失而复得的珍宝,他一刻都不舍得错过。 顾展颜跟柳冬梅约好,轮着一人去买一天早餐,要是有事去不了就前一天晚上提前说。 今天刚好轮到柳冬梅买早餐,所以顾展颜可以不紧不慢的,梳洗好就过去吃。 顾展颜给点点梳完头,牵着她站起来:“妈妈带点点去吃早饭。” 转身看见李文军抱着胳膊靠在门边盯着她们看,嗔怪地白了李文军一眼:“去吃早饭了,发什么呆?” 李文军笑了笑:“好,去吃饭。” 他想了想说:“我等下给韩经理打个电话。然后按照他们要求画个草图出来,你等合同到了,改一下就给他们寄出去。” 顾展颜点头:“好。” 李文军顺手就牵过了点点,另一只手牵着顾展颜,往李长明的那边走。 隔壁的苏叔叔看到李文军热情得不得了:“哎呀,军少,顾老师,起来吃早饭了?” 前一阵子因为打电话收费的事情,苏叔叔对李文军很有意见,看到李文军都装没看见。 这几天,曹阿姨跟着刘翠红做穗子编结,竟然每天都挣几块钱,苏叔叔家都高兴得不得了。所以这会儿,苏叔叔看到李文军就好像看到了一个活的财神爷在移动,态度要多好有多好。 李文军虽然知道原因,依旧有点接受不了这种每日一变的脸色。 他忍着视而不见的冲动,淡淡点了个头。 顾展颜见李文军打招呼了,就理所当然地当没看见了。 苏叔叔有些尴尬,等他们走了,才嘀咕:“后生可畏,以后还是对他家客气一点比较好。不能再随便甩脸子了。” ----- 李文勇已经在桌边坐下了,说:“我今天去生产科报到,不过只是挂个名在办公室,依然会在井下那边的时间多一点。” 李文军知道李文勇看着好像是在跟所有人说,其实是想特别告诉他,心里有点诧异:昨天不是说过了吗,李文勇今天怎么又说这事。他平日里也不是这么婆婆妈妈的人啊。 他点头:“注意安全。” 李文勇又说:“明天开始练球。” 李文军扶额:“原来你想说的是这个。我累死了,没力气练球。” 李文勇:“我们明天开始练,你可以九月初再来。或者把你手上的工程结了再来。” 李文军忙拱手:“谢谢您了。您可真是体贴大度又宽容。” 刘翠红他们被这兄弟两说话的方式逗笑了。 点点把apple举起来,对着柳冬梅说:“嫂子,我有apple了,下次我们扮护士,可以让她当护士。” 李文勇的脸皱成一团,对点点说:“点点小姐,我有个小建议,不要那么多护士,让这个娃娃当病人。好吗?” 开玩笑,都当护士,最后倒霉的就是他。 可怜他一周只有一天休息,还要被人没完没了地扎针。 点点板起脸来:“不行。apple那么漂亮只能当护士,不能当病人。” 李文勇一时更咽,半天才说:“行行行,你是大爷,你说了算。你们都漂亮,就我丑。” 李文军拍了拍他的肩膀:“李科长,好好扮演你的角色。” 这句话一语双关,李文勇还没法反驳。 李文勇见李文军脸上带着几分兴奋的表情,有些微微的诧异:“今儿是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李文军笑:“可不是嘛?昨天两个工人打赌,今早上出结果。呵呵呵,我等不及看热闹了。” 他说完就亲了一下点点,跟刘翠红他们道别,迫不及待出去了。 刘翠红笑:“别人说我家军军多老练多能干。其实在家里还是个半大的孩子。” /81/81179/26605102.html 第二五六章 你不怕我干坏事? 李文军吃过饭,先去了电子厂一趟。 柳冬生昨晚上负责值夜班,所以睡在老王头的屋子里。这会儿他刚刚洗漱完吃过早饭,打算回运输队报到去了。 见到李文军,他忙说:“昨晚上平安无事。就是黑条不见了。” 李文军点头:“没事,黑条跑到工地上去了。” 柳冬生愣了好一会才说:“真是一条好狗。” 李文军说:“你辛苦了。你赶紧回运输队上班去吧。” 柳冬生忙骑着单车走了,乱蓬蓬的头发在晨光里看着树梢上的鸟窝。 路过的人看见他这副样子个个都忍不住抿嘴偷笑。 李文军也勾了勾嘴角:柳冬生虽然还是一样的不修边幅,邋里邋遢,不过这家伙的精神状态却比之前不知道好了多少了。 李文军进去后先给陶光慧打了个电话:“慧姐,我又来麻烦您了。” 陶光慧温柔地回答:“怎么会,你别这么客气。有事尽管说。” 李文军说:“我这里的家具做好了一批,还有桌布,东西有点多,我自己运不过来。要麻烦你派个车来。” 陶光慧:“好,我现在就安排,九点半就能到你那里。” 李文军:“还有一个事,因为我要赶着去工地那边,所以没法跟车来。其他员工也不方便,所以我打算派陈子琛过来跟你交接。但是我担心这样会让你不舒服。如果你介意,我就另外想办法。” 陶光慧静了静,才说:“没事都过去了,再说他不是也道歉了吗?还不准人犯错吗?只要你信得过他,我就没问题。” 李文军忙说:“慧姐大气,果然是我慧姐。陈子琛现在改过自新了,专心做木器。其实上次送来那个你很喜欢的茶桌,就是他跟我爸一起做的。”其实他想安排陈子琛去,也是为了解开陈子琛的这个心结。 陶光慧笑了:“这倒是挺稀奇的。文军,你真是有本事,什么人都叫你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李文军也笑:“这一次,还真不是我的本事,是我爸。我爸一直想收个徒弟传承他的木匠手艺,结果我跟我哥都不感兴趣。谁知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陈子琛干别的不行,学木匠却很有灵性,我爸教陈子琛,一教就会。” 陶光慧:“你这么说,我就更放心了。我还怕他发疯,以后再来找我麻烦。现在这样,应该是不会了。我真是松了一口气,冤家宜解不宜结。老祖宗的话,还是要听的。” 李文军点头:“是的。他能放开心结,对所有人都好。您忙,我也要处理别的事情去了。” 陶光慧:“好好,你现在日进斗金,时间是很紧张。” 李文军笑:“慧姐又笑我。现在日进斗金的是你。” 陶光慧也笑:“好好好,我们都日进斗金。” ----- 李文军挂了电话,立刻又给韩经理打了个电话:“喂,韩经理吗?我是李文军。” 韩经理的声音很热情:“哎呀,李文军同志,你可是个大忙人啊。我给你家和办公室打了几个电话都找不到你。” 李文军满怀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昨天一整天都在外面忙,很晚才回来。” 韩经理:“我跟你说,我们的新工装换上了,看到的人都赞不绝口,然后几个航空公司问我要你的电话。我已经给他们了。我怕他们找不到你,就给你电话,你记一下他们的电话。” 李文军忙拿出通讯本和笔:“太感谢您了,您请说。” 韩经理报了几个电话和联系人名字:“就这些了。” 李文军忙回答:“记下了,谢谢。到时候谈成了,按照老规矩,给你百分十的提成。” 韩经理一连声说:“好好好,谈成了再说。” 李文军然后依次给这几个航空公司都打了电话,了解了各个航空公司想要的风格,要了地址,把合同弄了出来,填好单位名称,盖好章。 这会儿赵林和张爱华也来了。 赵林:“诶,军少,你回来了。” 李文军点头:“昨天厂里怎么样。” 张爱华点头,满面红光:“还好还好,一切都正常。” 赵林笑嘻嘻地说:“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就是每天听见钱‘哗哗’地流进来而已。有两个客户打电话来下订单,一下要四台双工和六台双工。” 这段时间张爱华和赵林都特别有干劲,因为李文军给他们的薪水太好看了。 相比过去在机关和维修车间干活,现在真是太刺激太能赚了。 李文军叮嘱赵林:“等下百货商店的货车会到,你拿两对对讲机交给陈子琛,让他押送过去,还有这四块桌布,木工车间那边还有几套家具,也一起送过去。等货车走了,你再把这几个合同寄出去。” 赵林皱眉:“让他去,合适吗?” 李文军笑:“放心。你和张师傅就忙你们的,不用管。” 他说完就去木工车间。 陈子琛果然已经到了,在悄无声息地专心打磨家具。 李文军觉得他越来越像个工匠了,怕自己出声,吓到他,敲了敲门。 陈子琛还是一下弹了起来,瞪着李文军:“你你你,不是说不回来吗?” 李文军有些无奈:“有事还是要回来处理的。” 陈子琛说:“师傅还没来。”再说李文军要找李长明也犯不着来这里。想来想去,李文军都是来找他的,所以他有点紧张,攥紧了砂纸。 李文军:“我来是想告诉你,今天百货商店会派车来拉家具。我没空,所以只能安排你跟车去了。” 陈子琛脸上出现了一种很奇怪的表情,像是惊愕,也像是好奇,又像是不敢置信。他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李文军当没看到他怪异的表情,接着说:“车子大概九点半会到,你先把要运过去的家具准备一下。” 他说完就要走。 “你等一下。你为什么要信任我?”陈子琛在他身后叫住了他,脸上带着几分讥讽,“你不怕我干点坏事?” /81/81179/26605103.html 第二五七章 愿赌服输 “干什么坏事?把你自己辛辛苦苦做得家具弄坏?”李文军回头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其实陈子琛还真有这种冲动,把做好的家具拆掉一个榫,把桌布也剪坏再折起来,路上看不出异样,到了那里一卸货就出问题,让李文军在百货商店的人面前难堪。 李文军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阴森森笑了一下:“到时候不用我教训你,你的师傅,也就是我爸都会收拾你。以后你要再想学木工也不可能了。因为向我推荐你的人,就是我爸。” 陈子琛打了个寒战,方才的那点坏心思顿时烟消云散,忙说:“知道了。我会好好干的。” ---- 李文军从电子厂出来直奔陶光明那里,然后叫上他一起去工地。 陶光明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照例又抱怨了几句,说自己比旧社会的长工的命还苦。长工都有休息日。 李文军笑:“你忘了,今天要拆模。你就不好奇嘛?” 陶光明想了想挥手:“去吧,去吧。反正没理由,你也会想出理由使唤我。不过你总要让我把早饭吃完。” 李文军点头:“路上吃。” 李文军上了车,启动,大灯,上路,加速挂挡,动作如行云流水。他感叹:“还是手动波开起来有感觉。自动波方便是方便,少了好多驾驶的乐趣。” 陶光明在副驾驶座啃包子当早餐,听他这么说,含糊地问了一句:“呦,小子,听你那口气,你还开过自动档的小汽车?” 李文军怕自己说漏嘴,笑了笑:“以前有人开回矿区,我偷偷试了试。” 陶光明哼了一声:“切,说得跟真的一样。” 李文军忙岔开话题,一边开车一边乜斜他:“昨晚上出去偷鸡了?” 陶光明翻白眼:“就不能把我往好的方面想吗?我就不能干点高端的事情吗?” 李文军笑:“是啊,抱歉,那你是去偷电线了?” 陶光明差点被包子噎住,努力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说:“我特么一天有十几次冲动想要弄死你。” 李文军:“那你到底干嘛去了。你又没老婆,怎么搞得比我还辛苦的样子。” 陶光明脸上忽然隐隐显出红晕:“昨天小季有演出,我给她献花去了,然后把那个包送给她,再送她回宿舍。所以晚了一点。” 李文军感叹:“呦吼,不错啊。这才一天,你对她的称呼就从季如诗同志变成了小季。看来关系突飞猛进啊。” 陶光明故作淡定,其实脸更红了:“也没什么。就是她让我牵手了。” 李文军连连点头:“不错,不错。真是可喜可贺。” 陶光明轻轻叹了一口气:“还好有进展,不然我都怀疑,我这些天的锲而不舍,没脸没皮到底值不值得。” 李文军知道他是因为昨天陶光慧的话,才这么说。 想来晚上他必定是没睡好。 又兴奋,又纠结,患得患失……. 李文军笑着安慰他:“日子还长着呢,淡定一点。” 陶光明眼睛一瞪,狠狠咬了一口包子:“你当然淡定。你特么直接一个晚上就搞定了。也不知道是你运气好到爆,还是脸皮厚到无敌。” 李文军眯眼:“喂喂喂,我安慰你,你还来揭我的短。” 陶光明傻笑:“额额额,想想就觉得好笑。你这人精,竟然也有被人暗算的时候,笑死了。” 李文军无奈地摇头:“快吃吧你,等下进了工地,你就要吃灰了。” 眼看县一中的大门就在前面,陶光明把剩下的大半个包子全部塞到了嘴里,含糊地说:“妈的,吃个早饭都不安生,这世上也只有你跟我爸还有我姐,能这样使唤我了。” ----- 工人们早就起来,吃过早饭,在干活了。 谭打雷他们也在各自检查各自负责的施工组。 见到陶光明的吉普车开进来,谭打雷他们迎了上去。 李文军下来,问:“昨天怎么样?” 谭打雷说:“除了第二组木工组稍微晚一点干完,其他组昨天的任务都完成了。工资也发下去了。” 李文军点头:“第一天能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三位辛苦了。” 谭打雷说:“就只有混凝土预制件的质量,要等你们来才能检查了。” 昨天大家都听说了李文军和陶光明打赌的事情,很好奇到底谁会赢。这会儿听见谭打雷说起这个事情,所有工人都放下手里的东西凑过来。 李文军知道大伙的想法,有心要让谭打雷他们树立威信,所以就没有制止大家放下手上的活来看热闹。 谭打雷和刘虎两个人像打擂台一样,站在混凝土预制件的前面,等着李文军发号施令。 看来这两个人都挺想赢的。 李文军暗暗好笑,朝他们抬了抬下巴。 刘虎蹲下来,把标着“1”的预制件的模板一提。 大家立刻凑上来看。 中间有没有气泡看不出来,不过四壁上,确实很多孔洞。 刘虎的脸一下就红到了耳根。 不可能,他都当泥水匠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失误?!绝对是意外! 刘虎下不来台,黑着脸又一口气把后面两块的模板都提起来。 后面两块预制混凝土件跟第一块一模一样,外壁都是有气泡。 泥瓦工们心里很清楚。这个模板用刨子刨得像镜子一样光滑,要是振捣得好,肯定不会有气泡。 而且外面都有气泡,里面肯定少不了。 刘虎还不肯服输,拿起一把锄头对着那块挖了下去,那块预制件一下裂开了。 大家凑近一看,里面也满是空洞。 这三块铁定是用不了了。 李文军嘴角勾了勾。 “该我了。”谭打雷说着,把后面浇筑的几块的模板提起了。 后面连着四五块预制件的四壁都光滑如镜,整整齐齐。 跟昨天李文军在心里预测的结果一样。 陶光明轻笑了一声,转开了头。 谭打雷似笑非笑看着刘虎。 刘虎更是下不来台,艰难地说:“我输了,我认输。” 他从兜里掏出两块钱,咬牙拍在谭打雷的手中:“愿赌服输。” /81/81179/26616860.html 第二五八章 这样多好 李文军看刘虎的眼眶都红了,笑了笑:“这样吧,刘虎同志的工资,还是还给他。他那两块钱,我来出。” 卖力气的人,让他把一天的工资交出来,无异于割他的肉。 而李文军不同,他不过就是服装厂少给他一件衣服,最多两件衣服的提成。 再说,真罚刘虎这么多钱,以后他积怨在心,就不好管了。 谭打雷摆手:“文军哥,不用。” 说完,他把钱塞回了刘虎的手里。 刘虎不敢置信:这小瘪三到手的钱竟然不要? 他瞪大了眼睛,哆嗦着嘴唇,好一会儿才说:“不是说好了的吗。你这是看不起我吗?” 谭打雷笑了笑:“我跟你打赌的目的本来就不是为了罚你,而是为了让你受教训。现在你受到教训了,就行了。” 刘虎犹豫了一下,把钱收了起来。 谭打雷又说:“以后混凝土浇筑,一定要按照文军哥定的规程来,一点都不能偷懒。” 大家重重点头:“知道了。” 谭打雷又说:“虽然打赌的钱不用你出,可是你浪费了材料,作为组长要罚。这几个预制混凝土的水泥沙子石头大概也就值三毛钱。我要从你今天的工资里扣,然后还到工程成本里去。” 刘虎现在心服口服:“这个是应该的。我浪费了东西,该我出这个钱。” 赏罚分明,有理有据,这个谭打雷还挺不错的。 没想到,谭打雷二流子一样的人,竟然有这样的智慧。 李文军笑了笑。 如果昨天他直接对刘虎说如果振捣时间不够导致混凝土预制件有孔洞,要罚刘虎赔偿成本,刘虎可能压根就不会听他的,说不定还赌一口气,后面所有的混凝土浇筑都非要按照自己的法子来。然后昨天弄得就都不能用了。造成的损失就不是两块钱能包得住了。 现在,刘虎本来要罚两块的,现在变成三毛,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说不定刘虎这会儿心里还后怕幸好听了谭打雷的,后面的都老老实实按照规程做。哪里还敢怨恨谭打雷罚他钱。 这件事让他记忆深刻,以后都不会敢对着干了。 谭打雷对大家说:“好了,热闹看完了,大家赶紧去干活吧。今天任务完不成,可是要扣钱的哦。” 大家忙议论着散了。 ----- 九点半一到,百货商店的车就准时来了。 陈子琛有些紧张,比他之前出去参加任何会议和见领导还要紧张。 他好害怕自己搞砸了辜负了李长明的信任。 大概是陶光慧早跟来交接的人交代了,所以司机和工人看到陈子琛一点都不惊讶,个个面色淡定地忙着搬东西。 赵林听到外面有声音,忙把对讲机拿出来,交给百货商店的人,就赶着回机关去上班了。 陈子琛跟工人们一起,小心翼翼地把桌子,椅子在车厢后布置好,让它们不会压到,又能相互靠着不摇晃。 原本还偷偷用余光盯着他,怕他出幺蛾子的司机,放下心来。 陈子琛跟工人忙完,对司机点头:“辛苦司机同志了,我们出发吧。”然后爬上了副驾驶座。 司机跟工人交换了个若有所思的眼神,上了驾驶座。 其实他还怕陈子琛坐在后面搞啥名堂,比如放火什么的。 陈子琛主动坐前面就好了。 他再疯总不能干抢方向盘这种事吧。 一路上,陈子琛都很安静,一直在低头研究一张图。 司机悄悄抽空瞥了一眼那张图,原来是一张家具的线稿。 马蹄腿,方桌面,看着像个凳子,可是腿又很长,似乎又不是凳子。 “这是个什么?”司机好奇地问了一句,然后话一出口立刻就后悔了。他干嘛多嘴问一句,就让陈子琛安安静静不惹事多好。 陈子琛头也不抬说:“高几,用来放在角落里放花盆或者花瓶的,一般古代大户人家才能用上。” 司机问:“你们打算做这个?”这东西占地方又不实用,肯定卖不出去。 陈子琛摇头:“不是,是我从书上看到的,就临摹下来研究一下。” 司机恍然大悟点了点头,问:“你是真喜欢做木工?” 其实陶光慧早上跟他说陈子琛现在在帮李文军做木器,他还有些不信。 因为陈子琛怎么也是市级大企业黄铁矿矿长的儿子,技术科的科长,怎么可能沦落到干这种手艺人的活儿? 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李文军捉着陈子琛之前做的事当把柄,要挟他。 可是这么想,李文军好像也没有必要干这事。他出的工资一向很公道,就连他们来帮忙运货的人,他每次都从他的分红里拿出钱来发给他们每人一块钱当辛苦费。李文军如果真缺木工,只要贴个通知,立刻会有大把人来应征。 陈子琛闷声应到:“嗯。” 司机不死心,又问:“没人逼你?” 陈子琛瞥了他一眼:“为啥要逼我。是我求着师傅教我,李文军才肯让我在木工车间干活的。” 司机这才信了:“看来你是真喜欢干这活。” 陈子琛笑了:“当然,你不知道,这东西有多奇妙。能把一个看着平淡无奇的木头变成各种精巧的家具和物件。而且我师傅能一颗钉子都不用把任何家具做出来,厉害吧。额额额。” 他笑得像个得意的孩子。 司机被他感染了,也笑了,喃喃自语:“这样多好。” 现在的陈子琛气定神闲,眼里都有光,跟在百货商店门口满地打滚面红耳赤声嘶力竭大闹的疯魔了一样的他,判若两人。 陈子琛止住了笑,也自言自语:“是啊,现在这样多好。” 他今天上午怎么会有那么愚蠢的想法,要破坏自己辛苦做出来的东西来报复李文军。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喜欢做的事,还有愿意包容他的人,还能被人认同和尊重,多好。 现在回头想想,越发觉得之前的自己真是愚不可及,鬼迷心窍。 李文军肯定跟陶光慧打过招呼了。陶光慧还肯同意他去押车,这种心胸真是让他自愧不如。 他还欠陶光慧一个真心实意的道歉。 /81/81179/26616861.html 第二五九章 训狗警人 到了百货商店后面的卸货区,陈子琛见陶光慧在下面等着,忙跳下车,迎上去,握住陶光慧的手,摇了摇,望着她的眼睛,一脸真诚地说:“陶光慧同志,之前真是太不好意思了,给您添麻烦了。” 陶光慧没想到陈子琛现在竟然还会主动来找他道歉,愣了一下才笑了笑:“人还没有个犯糊涂的时候呢,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不用再提了。以后跟着李文军同志好好干。不会错的。” 陈子琛点头:“知道了。谢谢你。” ----- 陈子琛把桌布交给陶光慧,然后跟工人一起把家具搬下来。 陶光慧对这一次的家具很满意,忽然想起来如果她要找“文君实业”给她做家具,那就是陈子琛和李长明来做。 她对陈子琛说:“啊,对了,回去麻烦你转告文军同志一声,就说我已经找到了一些木材,这几天应该就能运到了。” 陈子琛忙回答:“好知道了。李厂长已经设计了好几套茶桌的款式给我们参考。我们已经开始研究要哪一套最合适。到时候先画图给你们看看。” “好好好。”陶光慧连连点头,暗暗在心里感叹,除了谈吐气度,陈子琛就连做事都不一样了。想想,他这趋势分明是在向李文军靠近。 李文军果然有这本事,能把周围的人,都拉得不由自主按照他规划的方向前进,向着他规划的样子去改变。 ----- 李文军在工地上走了一圈,把昨天做的工程看了一遍,对质量还算满意。 毕竟是第一个工程的第一天,没出大乱子已经很好了。 走到仓库的时候,老远黑条就跑出来迎接了。 黑条“呜呜呜”地叫着,拼命对陶光明甩尾巴,把李文军气笑了:“你个势利眼,昨天他给你吃了几块肉,你就对他这么热情。忘了平时喂你肉的是谁了。” 陶光明得意洋洋地拍了拍黑条的头:“好狗,眼神不错,知道谁能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黑条这个时候,才象征性地对着李文军摇了两下尾巴。 李文军朝黑条一眯眼,黑条立刻呜咽了一声,耷拉着耳朵,夹着尾巴,趴下不敢动了。 陶光明笑:“你看看你,心胸狭隘得,竟然跟一条狗计较。” 李文军冷冷说:“我这人就是这样,老老实实干活的,自然有肉吃,想要动点坏心思,我可不会客气。谁背叛我,我一辈子都记得,别想在我这里再讨到好处。” 这话明显是说给王永定听的。 王永定虽然不像陶光明和李文军那样在人精堆里打滚过来的,一点就透,可是他好歹也一把年纪了,见了不少人,也能听懂李文军的意思。 他本来打算趁着李文军来,上前跟李文军要求把自己的工钱从每天一块钱涨到每天两块钱。听见李文军这么说,他以为自己昨天说的话被人告发给李文军了,心惊肉跳,哪还敢再说话。 陶光明是人精里的人精,李文军刚才对黑条板脸的时候,他就猜到李文军是要“杀狗儆人”,所以立刻配合他。 这仓库里一共就四个人,李文军想要敲打谁,陶光明用脚趾头都能想到。 其实他也听三个手下讲了招工时候的插曲,暗暗诧异李文军为什么还留着王永定这种跳梁小丑在工地,直接不用他不就得了。 这会儿见李文军还费劲来敲打王永定,他才好好打量了一下王永定。 王永定此刻低头顺目,不知道多老实。 陶光明嫌恶地转开头:这种人前没骨气的,人后多半喜欢作妖。现在想想,李文军不想得罪王永定的原因应该是不愿意连累工人们回村被王永定穿小鞋。 李文军缓和了神色问老王头:“昨天咋样,很辛苦吧。” 老王头摆手:“还好,就是早上领料的时候乱了一会儿。其实我这里料也不多,所以完全能应付。” 王永定早在心里骂开了:妈的,你当然还好,都是我在出苦力,你就动动嘴皮子,写写数字。 可他不敢开口,从他想抢登记册被李文军的眼神镇住之后,他就从心底里畏惧李文军。 这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太可怕了,那个眼神,仿佛带着曾杀戮万千的阴森和薄凉,又有着看透世间和人性的明朗通透,不是他这种小村子待了一辈子的老头所能应付的。 ---- 李文军又讲了几句,准备离开。 陶光明想了想,提醒李文军:“今天还有两车沙子和十车卵石会到。要找人去门口指引,卡车把东西堆在那里。” 李文军想了想,对老王头说:“我跟你们两讲讲,你们两去指挥吧。你们两的时间,相对宽松一些。” 老王头点头:“好。” 李文军说:“这会儿我就去给你们指位置,然后我们就要去忙别的事情了。” ----- 鹅卵石大半直接堆在跑道和篮球场上,然后工人把他们铺平,等压路机来压实。 沙子今天主要是用来搅拌混凝土,所以依旧堆在水泥路上。 李文军交代完这几句就跟陶光明一起走了。 那边叫:“王土根同志,我们要领东西。” 老王头对王永定说:“我去仓库,你在门口等车子,然后负责指挥他们卸货。” 王永定嘀咕:“这么大太阳,让我站在这里守着,你倒是会安排。” 老王头一挥手:“那行,你去搬水泥,我来守着。” 王永定想了想,在这里还能坐着,大不了找个树荫猫着,怎么也比在仓库被人支着跑来跑去好。 他哼了一声:“那我还是等车来吧。” ----- 大暑已过,这会儿才早上十点,太阳就炽烈得像个锅炉,把地上的一切都要烤熟了。 王永定坐在树荫下,都有一种随时都会被烤晕过去的感觉,闭着眼睛要睡不睡的。 “同志,你好。”王永定听见耳边有人叫他,睁开眼睛看了看,原来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 不知道是不是他已经迷糊了,竟然觉得这人看着很眼熟。 那年轻人从包里拿出烟,抽出一根递给王永定,点头哈腰:“你好,我打听点事。” 王永定这几天被人踩在脚下,憋屈得不行,都快忘了自己之前在村里耀武扬威的感觉了。现在忽然有人递烟,他高兴得不行,仿佛自己又活了,忙接了过来:“客气了,你说。” 那人说:“这个工程现在是谁在做。” 王永定说:“是黄铁矿的电子厂厂长,李文军。” 那人皱眉:“电子厂厂长怎么跑来接土建工程。” 王永定正好没处吐槽,立刻说:“可不是嘛,随便招了几个村民就上了。” 那人好好打量了一下王永定,忽然一拍大腿:“哎呀,这不是王村长吗?” /81/81179/26616862.html 第二六零章 给他们下点药 王永定一脸疑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他:“难道还是熟人?”以前跟他套近乎的人也不少,他可不会那么容易上当。 那人说:“可不是嘛,我叫袁德世啊,去年去你们村收旧瓷器。” 王永定恍然大悟,原来是他…… 什么收旧瓷器,这家伙就是一个文物倒卖贩子。后来他被人举报,虽然没被抓也不敢再做了。 袁德世皱眉一脸疑惑:“村长,你们村的人都在里面大干,你怎么窝在这里。” 王永定叹了一口气,把肚子里的苦水全部倒了出来。 他没讲自己不让村民来报到,要求抽成被李文军识破,没能如意,只说李文军看着他年纪大,干不了什么活,就派他去仓库里搬东西。没钱还累死人。 袁德世义愤填膺:“真是太过分了。要是我来做工程,肯定要让村长来当工头管理这些人,怎么能从外面找几个小瘪三呢?这分明就是欺负村长忠厚老实,想要利用村长您的威信,却又不舍的给钱。这就是,又想驴拉磨,又不想给驴吃草。” 王永定一拍大腿:“可不是嘛。你这么说,我才明白过来。” 袁德世叹气:“可惜我没有这样的机会,都被李文军抢走了。下次要是还有工程,县里肯定也是找有过经验的李文军来做。” 王永定皱眉:“说的是啊.....” 一想到自己以后想挣这个钱,就都要对老王头那个老叫花子低三下四,他就很不甘。 凭什么?!他可是王家村的村长,老王头的直接领导! 袁德世压低了声音说:“要是这个工程,李文军干不下去,我来接手。以后所有工程就都是我的了。” 王永定望着他,昏黄的眼里闪着不确定。 讲实话,李文军虽然可恶,给他们的待遇却没得说,一日三餐好饭好菜,按日结工钱,到哪里都没这么好的事情。 可是他不喜欢赚这种辛苦钱,老实钱,也想像李文军那样坐着也有钱赚。 “可惜没有人帮我。”袁德世将王永定的犹豫看在眼里,故意长叹了一口气。 其实他是打听到了县一中在搞工程,有几千块钱工程款,是王家村的人在施工,所以来看看有没有机会。 没想到,还真的被他抓住了机会。 他太了解王永定了,鬼路过他身边,王永定都恨不得薅点纸钱,怎么可能甘心赚这点辛苦钱。 果然,王永定犹豫了一下,小声问:“我要怎么帮你。伤天害理,害人性命的事情,我可不做。” 别说良心过不去,他没这胆子。就算他真这么狠毒,也怕被公安发现抓起来。为了这点钱,不值得。 袁德世笑了笑:“放心,不需要那么狠。这么大个工地,这么多人吃饭。要是饭菜不干净,害人拉肚子,被人举报到县政府,他不就做不下去了吗?”他其实想过自己溜进去,可是一看有人在旁边盯着工人,他压根也进不去,所以最好是让里面的人动手。这样才神不知鬼不觉。他还能不被怀疑。 王永定沉默了。 袁德世淡淡地说:“你要不愿意就算了,毕竟我不干这个还有别的事情可以干。不过这个机会,你错过了,就没有了。” 王永定咬牙:“好,我做,你要我做什么?” 袁德世压低了声音,塞了个纸包到王永定的手里:“也没什么难的,你就找个机会,把这个下在茶水里。” 远处响起喇叭声。 王永定忙把小纸包藏到怀里,去招呼货车了。 袁德世忙悄悄溜了。 ----- 谭打雷隐约看见王永定站在门口,好像在跟人说话,可等他仔细看,又只看到王永定在指挥货车进来。 天气太热了,他都看花眼了。 谭打雷笑了笑,去凉茶桶边接了一大碗凉茶灌了下去。 ----- 王永定等车走了,才慢悠悠往仓库走。 那边廊下的凉茶桶,这会刚好边上一个人也没有。 如果要下药,就趁现在了。 王永定这么想,朝凉茶桶走了过去,接了一大碗凉茶喝了。他摸了摸怀里的纸包,紧张得嘴唇发麻,脚发软。 后面有人说话:“哇,那老鼠是被老鼠药毒死的吧。我看嘴巴吐白沫,挺吓人的。” “应该是。现在有一种老鼠药可厉害了。人吃一点下去也是几分钟就见阎王爷了。” 王永定忽然意识到,自己差一点犯了个大错。万一袁德世骗他,把老鼠药说成泻药。他糊里糊涂就信了,然后加到茶里,把所有人都毒死了。 那就不是李文军倒霉,而是他等着挨枪子了。 背后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他的手像是被虫蛰了一下,立刻缩了回来,放下碗走了。 ----- 陶光明和李文军离开了县一中,陶光明乜斜着李文军:“说吧,又打算把我使唤去哪里?” 李文军笑:“今天红星瓷器厂应该已经把我们几天前定制的茶壶茶杯做出来了。我们去拿回来。”那时候梁厂长说三五天,现在已经过了五天了。他觉得梁厂长遇见这么好的设计,肯定会按捺不住尽快把它们做出来看看效果,所以应该不会拖到五天这么久。 陶光明皱眉:“你都不用问问?” 李文军:“那你问吧,找个电话问问。” 陶光明在县百货商店停了车,跟李文军进了陶光慧办公室。 陶光慧刚把陈子琛送走,他们两又来了,很惊讶:“诶?你们怎么又来了。” 李文军笑了笑。 陶光明没回答,直接走到桌子边,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等接通了说:“喂,厂长,我是陶光明,我们的瓷器做好了吗?” 他静静听了听,然后点头:“好,那我们今天就来拿。” 然后挂了电话就出去了。 李文军又对陶光慧摆了摆手,算是告别,然后跟着陶光明走了。 陶光慧气笑了:“你们两个混小子,真是把我当空气了。” ------ 李文军和陶光明开着车直奔红星瓷器厂。他们之所以没跟陶光慧寒暄,是因为路途遥远,赶时间。 红星瓷器厂的梁厂长一早就在门口等着,热情无比:“哎呀,李文军同志你可来了。你设计的瓷器真不好做,不过做出来的效果真不错。” 李文军笑着点头跟陶光明一起进去,然后又不约而同地在门口停下了脚步。 /81/81179/26616863.html 第二六一章 不是凡间物 里面摆着一张十米长的大桌子,上面把做好的瓷器在大桌子上一套一套排开。 那些精美的,薄得像纸一样的茶杯茶壶和花瓶,在阳光照耀下,透明得像上好的羊脂玉和青玉,绚丽夺目,光润可人。 真是: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 陶光明笑了一声:“呦吼,搞得跟珍宝展一样。” 梁厂长兴奋得红了脸:“可不是,我们恨不得,把这批瓷器现在就拿到博览会去。” 李文军笑了笑:这种薄胎轻釉瓷器之前是皇家御用,民间也只有大富大贵的人家才用得上。二十年后也很常见,可是在现在确实是和珠宝玉器一样稀少。 梁厂长搓着手,忐忑地说:“李文军同志,你看看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 李文军一套一套看过去,除了偶尔一个的彩釉描花有点不完美,基本上没有什么瑕疵。颜色什么的不算很出彩也不算很拉胯。 他满意地点头:“不错,你这个产品合格率应该不到百分之十。” 梁厂长满脸佩服:“是,李文军同志真厉害,我们真的是开窑十套才能成一套。” 李文军笑:“那我可要给你加钱了。” 梁厂长摇头:“这个不重要,我需要你授权,然后给我更多设计,我打算生产了直供首都。” 李文军点头:“行,你们的制作水平,没有浪费我的设计。我这一次再给你设计两套餐具。有四套,够你们做的了。你按照我们的协议,你按销售额给我设计提成就行。” 梁厂长忙点头:“好好好,太好了。”他开心得像个孩子。作为厂长,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好的设计跟中彩票一样可遇而不可求。 李文军能来找他,简直就像是个大馅饼砸在他头上。 ----- 李文军给梁厂长结算了瓷器的余款,就开始在一旁画新的瓷器的图纸去了。陶光明看着梁厂长指挥人,把那二十套茶具小心翼翼一个一个用皱纹纸包起来,然后装进垫了厚厚稻草和棉花的木箱子里,再抬到他的车后尾箱。 陶光明让他们拿来一些绳子,把箱子固定在车座上。这一路有一段是泥泞的小路,要一个不坏的运到县百货商店,还真是个考验技术的活儿。 李文军画了两套餐具,十几张纸,连尺寸都标好了。画完了,他揉着酸痛的手腕和手指,朝梁厂长抬了抬下巴:“你看看,怎么样。” 梁厂长一边看,一边点头:“好好好,都很好。我看得出来,你设计了两种完全不同的风格。真是考虑周到。” 李文军笑:“我爱人擅长画画,回去我找她给你们多设计几套。” 梁厂长忙放下图纸,用力握了握李文军的手:“这样真是太好了。我就说李文军同志的审美怎么这么出色,原来是有个贤内助。” 陶光明弄得满身大汗,跳下车来:“走吧,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了。” 关键回去为了防止瓷器震碎,只能慢慢开。 李文军忙跟梁厂长告别,跳上了副驾驶座。 一路上,陶光明紧张得不得了。 平日里他开这个军用吉普车都是泥里水里,河滩山路横冲直撞,哪里试过这么憋屈。 踩油门怕太快,太颠簸,不踩油门怕速度太慢死火,爬坡上不去,还要避开泥坑和石堆,躲避时不时窜出来的猫狗鸡鸭和孩子。 再加上天气热,又饿了,他本来烦躁无比,可是因为开车只能憋着。 李文军知道不好开,一句话不敢说,紧张地看着路。 “要不要,换我来开开。”中间李文军问了两次。 陶光明只是摇头:“你要开到田里,我们今天就前功尽弃了。” 来的时候一个半小时,回去足足花了两个半小时,硬是下午一点多才回到县百货商店。 陶光明把车子停稳在卸货区。 李文军跳下来,说:“辛苦了。” 陶光明却不动,也不说话,就这么定定坐着望着前方。 李文军凑过去:“怎么了?”高度紧张三个小时,任谁也受不了。他好担心陶光明出什么问题。 陶光明像是从凝固中醒了过来,皱着脸倒吸气:“嘶,死了死了。腿抽筋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抽筋了就抽筋了,你倒是说句话。这样一声不吭,我还以为你晕了。” 陶光明骂骂咧咧,在李文军搀扶下下了车:“晕个屁,我特么睁着眼呢。等下出了这里,我们两个恩断义绝,你太特么讨厌了,每天都能想出新法子折磨我。我是上辈子欠你了吗?欠你多少,你告诉我,我一次还清,总好过这样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李文军被陶光明骂却笑得更欢:“等下慧姐看到瓷器,你就不会骂我了。”他这么着急,大费周章的去做瓷器,还有一个理由,就是想通过陶光明送给陶路遥。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为什么要给陶路遥准备礼物。 陶光明肯定是也有这个心思,不然哪里会这么小心翼翼任劳任怨。 陶光慧带人下来卸货,陶光明立刻停了抱怨:“姐姐,先搬到你办公室,不要放在仓库。” 陶光慧顿时明白了,叫人把两个大木箱都抬到了她的办公室:“小心一点,打开箱子,同志们就出去忙吧。” 李文军扶着陶光明跟着上去,放他坐了下来,然后从两个箱子里各拿了两套茶具,几个花瓶出来,拆了包装摆在桌上。 这会儿放在陶光慧的办公桌上,倒是比放在刚才红星瓷器厂那脏兮兮的工作台上还要更漂亮一些。 陶光慧眼睛一亮:“哇,这个,太漂亮了。又上档次,我都不舍得碰了。”她小心翼翼一个一个拿起来看。那杯子只有半个手掌大小,胎薄如纸,线条流畅轻盈,相比他们之前看到的瓷器厚重笨拙,这次茶杯茶壶就像落入凡间的精灵和云朵一样。让人想象不到,他们竟然是泥巴烧制的。 李文军笑:“慧姐要是也觉得好,就选一套,算我送给陶领导的。” 陶光明终于缓过劲儿来,出声说:“选什么选,全部都给我留着,还有花瓶这些都不许拿走。我们用不着还可以送人,这么好的东西,不能落到别人手里。我还要很多重要人物需要走动。” 陶光慧翻白眼:“什么重要人物?!我不用想都知道你要留着送给谁。” /81/81179/26616874.html 第二六二章 真是饿狠了 李文军跟陶光慧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神:这护食的性子就出来了。十套茶壶,十几个花瓶,陶光明哪里需要这么多。 李文军也不直接戳穿他,只摸着下巴沉吟了片刻说:“也行。弄几个木盒子来装着,里面垫上绸布和海绵,就更上档次了。” 陶光慧连连点头:“哎呀,这个好,这个好。等茶桌一做出来,就完美了。刚好一套。” 陶光明坐直了,“咕咚咕咚”灌了一整杯水下去,说:“我等下下午就去找人做盒子。军少,你估算一个尺寸给我。” 李文军站起来抽了一张白纸垫在下面,然后把两套茶具和花瓶依次侧放在上面,测算了一个尺寸,写在纸上,递给陶光明。 陶光明盯着李文军,问:“你是不是一早就看出了我们的心思。” 李文军笑了笑:“算是吧。反正都是顺便的事。我之所以开始没挑明,是怕红星瓷器厂做不出我想要的效果。幸好,他们争气。”他设计的时候就是揣摩着陶路遥的喜好去的。毕竟人的审美是能从家里的摆设看出来的。 所以他设计出来的东西,才能一下戳到陶光明的心里,让他一看到就很满意。 陶光明点了点头,接过李文军手里的纸,嘀咕:“太聪明了也不好,啥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难为他刚才看到瓷器第一眼还憋着,生怕被李文军看出来自己的小心思。 “不过下次的可能会更好,他们毕竟有经验了。要不我挑挑,把好的留下来,有点瑕疵的,就卖了。反正这才是第一次。” “下次有好的,再送。你只要挑挑路上有没有打碎碰裂的,不成套的就卖了。至少留两三个花瓶,三四套茶具给我。” 其实这话的意思就是准李文军把最好的留下,其他卖了。 ----- 陶光慧帮李文军和陶光明从饭店叫人送了几样菜过来。 他们两个是真饿了,四个菜一个汤,一条红烧鲤鱼、一个辣椒炒肉、一个剔骨肉炒香干子,一个高汤苋菜,一个蘑菇肉片汤,吃得干干净净。 看得陶光慧一愣一愣的,忍不住笑:“你们这是饿了几顿了。” 陶光明叹气:“之前李文军说做力气活的人,吃得多也正常,我还觉得他在开玩笑。今天才算是真正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意思。他整天把我当骡马用,我真是从早到晚都觉得饿,饭量也增加了,也不挑食了。” 陶光慧抿嘴笑:“这不挺好的吗,还瘦了,连眼睛都大了一圈,下巴也尖了,帅气了许多。” 陶光明摸了摸自己的脸,嘴角浮上带着惊喜的傻笑:“是吗。” 陶光慧说:“是。就是更黑了。啧啧,我原来以为你都黑成这样了,不会再黑了。现在才明白,你还能继续黑下去。你现在比半个月前黑了两个色度都不止。” 陶光明喃喃地说:“不可能吧。李文军天天跟我在一起,我没觉得他黑了啊。” 陶光慧看了一眼李文军,笑:“也是啊,文军怎么就没晒黑。还是那么帅。” 陶光明怪叫了一声:“不带你这么扎心的,你真的是我亲姐姐吗?” 李文军忙安慰他:“你更有男人味了,更帅了。真的。我哪里比得上你。慧姐看着你从小到大不觉得你长得好看。在我眼里,你可是县城第一帅。” 陶光明愤愤转回头。 李文军拼命朝陶光慧递眼色,陶光慧只能哄着陶光明:“是是是,你最帅了,吃饱了赶紧去找人做盒子。这才是大事。” 陶光明这才高兴了一点,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那我先去找人了。” 等他出去好一会儿,李文军才说:“可怜,我可能真是把他累坏了。” 陶光慧说:“没事,年轻人嘛,就是要锻炼一下,天天吃了睡睡了吃,岂不是把大好年华都浪费了。跟着你这样折腾长见识,又长本事,挺好的。” 李文军笑:“慧姐太抬举我了。” 陶光慧叹气:“唉,他也是自从认识你,才找到了目标,我是真的很感谢你。” 李文军点头:“他也帮了我不少。我也很感激他。”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箱子,说:“我记得有一套是有一点点瑕疵的,刚才装箱的时候,注意看了看,被陶光明放在了最底下。现在我把它拿出来。这一套,慧姐最后再处理。” 陶光慧点头:“好,等我先把这两套好的收起来。” 李文军说:“我顺便再把这两套检查一遍,以免有一遗漏,然后慧姐先找个纸盒子装起来,放在柜子里。以免碰坏了。” 陶光慧说:“好,还是你办事仔细。” ----- 李文军把桌上那几套检查了一下,挑了一套最完美的给陶光慧。陶光慧用皱纹纸和报纸又一个一个抱起来,叫人拿了个纸盒子来装好,放在她身后的柜子里,然后李文军把其他的挑了看看。那套有轻微瑕疵的就留在了箱子底下。 李文军一边看一边感叹:“亏得陶光明一路上小心翼翼。这么娇弱轻薄的瓷器,竟然一个都没有坏。” 陶光慧笑:“他有时候还是挺靠得住的。” 然后他们两个去楼下,在新摆上的茶桌上布置好新茶具和花瓶。 顿时茶桌越发上档次了。 陶光慧静静立着看了看:“等我们把送我爸的东西置办好了,我再请你帮我另外做一套,放在我住的地方。” 李文军听她的住所叫“住的地方”,都没称为“家”,心里有些酸涩。 没有家的感觉,他太清楚了。 陶光慧更可怜的是,有家不能回,硬生生被孤零零一个人扔在外面。 他怕心里的怜悯忍不住从眼神里流露出来,也觉得累了,索性低着头坐下来,拿起茶杯琢磨下一套用什么款式才好。 好几个女同志被李文军坐在茶桌边低头的样子吸引了,驻足观看。 陶光慧忍不住抿嘴笑:李文军就是个行走的广告牌,坐在那里都吸引女人的目光。 她招呼道:“这是我们新到的茶具,要看看吗?这套茶桌椅子也是新到的,可以试坐。” 然后那几个女同志就羞答答地在李文军身边坐下了。 这几个女同志坐下后,后面又跟了几个人排队,想要试坐茶桌。 李文军想得出神,也没注意身边有人坐下了。 那几个女同志红了脸凑在一起说悄悄话,最后推了一个来跟李文军说话。 “这位男同志,也在想买茶具吗?” 李文军如梦方醒,才发现自己身边已经坐了好几个顾客,还有人站着等,忙站起来:“哦,不是,你们坐。” 那几个女同志现在才完全看清楚李文军的长相和身高,个个红了脸,眼睛发亮。 李文军腰间别的对讲机忽然响了,是谭打雷的声音:“文军哥,你还在县城里吗?这边出了点问题,你有空过来看看吗?” 李文军暗暗诧异,他不是早上才去过吗?要不是有什么急事,且是谭打雷他们处理不了的棘手事,他们是不会找他的。 /81/81179/26626466.html 第二六三章 不怕他不要脸 那几个女同志吓了一跳,面面相觑。 李文军笑了笑,对陶光慧说:“慧姐,我先去了。” 陶光慧点了点头:“行,你去忙吧。有事再来。我叫车送你去,不然你走过去挺远的。” 李文军对着对讲机说:“我马上就来。” 几位女同志兴奋地议论了几句,又七嘴八舌地问陶光慧:“这个男同志叫什么名字,是你们百货商店的职工吗?” “他拿的那个是对讲机吗?我听说要几百块一台啊。” “这么年轻就这么有钱吗?” 陶光慧笑:“他叫李文军,算是我们百货商店的领导吧。” 年轻的女同志们捂着嘴,低声惊叹:“天啊,这么帅,这么年轻还是领导。” “身材好好。” “我怎么觉得他好眼熟,好像在哪里看过,不会是电影明星吧。” “没想到这么个穷酸的小县城,竟然还有这样的人物。” 陶光慧拿出一本市服装厂的小册子,放在桌上:“不就他嘛。” 然后她翻开第一页,指着顾展颜:“这是他爱人。” 然后翻开第三页,指着点点:“这是他女儿。” 那几个女同志眼里的火苗瞬间熄灭了,悄无声息站起来,满脸失望地一个接一个走了。 陶光慧暗暗好笑,对着她们的背影问:“不看看别的吗,这个茶具很不错哦。” 她感叹李文军真是那种很正直的人,身边这么多诱惑,他压根就不理会。 刚才走掉的年轻女孩里,有一个又转回来问陶光慧:“这个瓷器是他设计的吗?” 陶光慧点头:“是。” 那女孩咬着唇:“我要一套。” 陶光慧说:“要十块钱一套哦。你确定要吗?” 那女孩说:“要,他下次什么时候来。” 陶光慧恍然大悟,这是花钱买消息呢。 她笑了笑:“不是我不告诉你,是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他通常都是有事才来。他是个大忙人。” 那女孩咬着唇,好一会才说:“知道了。麻烦帮我把这套茶具包起来。” 陶光慧忙对售货员招了招手。 售后员什么都没干又卖出去一套。高兴得不得了,赶紧过来为这位女同志服务了。 陶光慧也打算上楼去接着处理自己的事情,走到一半忽然想起来,这个女孩不就是县委书记谭立新的千金谭凤娇吗?之前在县委大院见过她。那时候这女孩还小,听说这两年读大学去了。 她回头看了看,还真是谭凤娇。 这姑娘是家里的独女,听说性格挺霸道的。 李文军要是被她盯上了,还挺麻烦的。 不过暑假很快就要过去,谭凤娇就算是想要动什么心思,也没什么机会了。 ----- 李文军坐着陶光慧派的车,十分钟都不要就到了县一中,老远听到里面喧闹。 “凭什么他可以不干活就拿工资。” “就是,都两天了,他天天这样拖我们后腿,大家累死累活才把他那份干完。” “再这么下去,谁受得了。” 李文军忙快步走了进去。 谭打雷他们被围在中间。 大家见到李文军来,立刻就安静下来,让开了一条道。 李文军淡淡地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要这么吵闹。” 郭亮气得脖子都粗了,指着王木森说:“他偷懒,不好好干活。他的活有一半都是我们干完的。而且他做出的东西不行,连个木板都刨不平。太耽误太浪费材料了。昨天他说工具不趁手,今天还是这样,明摆着就不是木工。” 李文军望着王木森:“是吗?” 王木森红了脸:“是你们要求太高了。我本来以为是普通的木工活,谁知道要这么精细。” 李文军淡淡回答:“那从现在开始,你就从第二组换到第三组。今天我就不罚你了,但是你今天的工钱只能按照普通工人结算。” 第三组的组长立刻说:“我不要。这好吃懒做的,别放到我们组来。” 王木森的脸越发涨得通红,下不来台,小声说:“挖土什么的我还是能做的。我不会偷懒。” 李文军对三组组长说:“你观察他一天,如果他再偷懒,我明天就直接把他解雇了,送回王家村。” 三组组长这才点了点头:“行吧。” 李文军挥了挥手:“大家接着干活吧。现在离吃饭时间还早。” 郭亮皱眉说:“那我们还是九个人干十个人的活。” 李文军对谭打雷说:“这样吧,今天二组的活,只要完成九成,就算是全部完成了。” 谭打雷说:“好。” 郭亮这才带着人走了。 李文军看了看王永定和王木森的背影,对谭打雷他们三个说:“你们几个留意一下他们父子三个,要是发现他们敢搞什么阴谋,就直接告诉我。” 谭打雷笑:“放心,文军哥。这种人,我们见得比较多。越不要脸的,我们越不怕。” 李文军忍俊不禁:“也是。” ----- 李文军从一中门口出来,发现陶光明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坐在车上等他。 李文军爬上了副驾驶座:“你肯定是在我身上按了窃听器。” 陶光明哼了一声:“我才懒得在你身上装定位器。是我刚才订完了盒子去百货商店找你,听我姐说这边出事了,我就回来看看。” 李文军笑:“没什么事,都解决了。不过,你既然来了,干脆送我回家吧。我今儿真没有力气骑单车回去了。” 陶光明皱眉:“你又使唤我。” 李文军:“走吧走吧,一天说这句话几十遍,你也不嫌烦,赶紧帮我找辆车,我就不使唤你了。” 陶光明:“没见过你这样的人,要东西都要得这么理直气壮。” 李文军用胳膊枕着头往后一靠:“大不了,晚上在我家吃了饭再走。” 陶光明摇头:“我今晚上有约会,谁要跟你吃饭。” 李文军坐直了:“呦吼,小子不错。天天有约会。” 陶光明脸上微微泛红:“那是,小爷我的魅力也不差。再说我明天就要去港城了卖玉了。” 李文军立刻明白了:他有几天见不着季如诗,所以要抓紧机会多见见。 他装模作样叹气:“啧,看来是留不住你了。” 陶光明立刻看了他一眼:“卧槽,不是在想什么歪主意要阻挡我追求幸福的脚步吧。” /81/81179/26626467.html 第二六四章 谢谢给我指了明路 陶光明把李文军放下就立刻绝尘而去,好像生怕谁会拉着他不让他走一样。 李文军笑得不行,进去了。 点点在给apple做衣服,用一张红色的皱纹纸,做了个斜肩的的裙子。 李文军很惊喜:“哇哦,我们点点好有天赋呢。” 点点指着衣服说:“裙子。” 李文军亲了一下她白嫩的小脸蛋说:“没错,这个裙子叫晚礼服,穿着参加晚会最好了。” 点点皱眉,摸了下一脸:“疼,扎人。” 李文军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有点胡茬。” 他坏笑着用胡子去扎点点,点点“咯咯咯”笑着躲开,大声地叫顾展颜:“妈妈,妈妈。” 顾展颜笑了笑,把点点抱起来,从李文军的魔掌下解救出来,嗔怪地对李文军说:“回来连手和脸都不洗就亲孩子。” 李文军笑了笑,从包里拿出一个黑色的花瓶:“这个送给你。” 顾展颜惊喜的睁大了眼睛:“啊,好美。” 她接了过去,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眼睛亮晶晶的。 这个瓶子的造型不同于传统花瓶的细腰瓶或者长颈瓶,又不像外国的直筒瓶,却是个六面柱。 这个瓶子随便插点野花都很好看,不然插根弯曲盘旋的老树枝,或者荷塘里的荷花、荷叶也很好看,要是能有白梅花就更好了。 啊……不对,菜园里就有白色的花。 她放下瓶子,把点点交给李文军,跑出去,在菜园子里摘了两朵白色百合花回来,插在接了水的瓶子里,放在窗口,果然美得不可方物。 然后她就坐在旁边,静静看着那瓶子和夕阳下微微泛着橘黄光的花儿。 点点被妈妈这样一动不动石化了一样的姿势吓坏了,从李文军手臂挣扎出来,爬到顾展颜身上,仰头看着她,叫了一声:“妈妈。” 顾展颜眨了眨眼,像是刚从一个绝美的梦中醒来,低头看着点点,温柔地应了一声:“诶。” 刚才短短的一瞬,她回到了少女时期的无忧无虑,只需要沉浸于世间美好的事物,忘了自己是个妈妈,是个妻子。 这会才被点点那一声拉回了现实。 点点侧过脸贴在顾展颜的胸口,听着她的心跳才安心。 李文军靠在门口,走过去问:“喜欢吗?” 顾展颜带着几分羞涩说:“好看。”她有些羞愧,这么小小一个瓶子,就让她脱离了现实,她最近怎么又变得喜欢做梦起来。 是因为李文军准许她画画,还是因为李文军忽然变成了个十全十美的丈夫,让她再不需要恐惧忧伤,用坚强和冷漠伪装自己。 李文军弯腰把她们两个都抱在怀里:“喜欢的话,以后我常给你做,下次做个白色的,插上秋天的红色的野果,或者带松果的树枝也很好看。” 顾展颜笑:“好。” 李文军过来拉起她:“去吃完饭,再来慢慢看。” 桌上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李文军转身回来接了起来。 电话里传来黎广志的声音:“请问是李文军同志家吗?” 这家伙终于想起他了。这阵子悄无声息的,他还以为这家伙不听劝又悄悄溜出去打工了。 李文军笑:“是,我是李文军。黎广志同志,你找我有事吗?” 黎广志一愣。他跟李文军就说过两次话,见过一次面,李文军是怎么一下就能把他声音认出来的。 他干咳了一声掩饰着自己的惊讶,说:“李文军同志,不好意思,下班还给你电话。主要是我打去你的办公室一直找不到你。” 李文军说:“没事,你说。” 黎广志明显在压抑着兴奋:“我打电话是想要谢谢你给我提的建议。我按照你说的把废钢铁运到钢厂,纸箱拿去造纸厂,这个月赚了五十块钱。五十块钱啊。要知道,我爸一个月工资也才四十。” 李文军被他激动得微微发颤的声音给逗笑了:“淡定,淡定。以后你会赚更多,会有一个跨国大公司,每年几十亿的销售额。” 黎广志那边安静地吓人。 只有电流的“滋滋”声。 嗯?怎么回事,电话出问题了? 李文军皱眉对着电话连叫几声:“喂喂,能听见吗?” 黎广志才用梦呓一般的声音说:“卖什么能卖几十个亿。你逗我玩呢。” 李文军才意识到他刚才是太震惊了以至于都说不出话来了。 这些事情提前说,观念也先进几十年,他们果然都接受不了了。 再说,情况一直在变化,他的人生都在改变,到时候黎广志的会不会变也很难说。 以后还是不要说那么多了,自己知道就好了。 李文军笑了笑,说:“没什么,只是我的一个祝福而已。走一步看一步吧,人不都这样嘛。” 黎广志才找回自己正常的声音说:“哦哦哦,你太看得起我了。我今天打电话来,主要是想报喜,再感谢你。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呢?” 李文军说:“我暂时还想不到,以后再说。” 黎广志说:“好,记得有事找我。” 李文军又笑了,一语双关:“放心,我不会忘了你的。” ----- 李文军挂了电话,顾展颜好奇地问:“谁啊。” 李文军说:“县废品收购站的,问我最近为啥都不去进货了。” 顾展颜微微点头:“是啊,最近都是赵林去。” 李文军说:“啊,好饿,去吃饭吧。今天真是累死了,你不知道,瓷器厂厂长才搞笑,把我设计的瓷器摆了一桌子。陶光明说他在搞珍宝展,简而言之就是‘献宝’。” 顾展颜忍不住笑出了声:“你们两个好坏。” 李文军向顾展颜学陶光明回来的路上小心翼翼开车的样子,顾展颜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李文军叹气:“没见过人这样开车的,把自己开得腿抽筋了。” 顾展颜说:“他是太紧张了吧。” 李文军说:“是,他想送给他爸爸做礼物。” 顾展颜叹息:“想不到,他是个这么孝顺的人。” 李文军说:“是啊,我开始也想不到。也想不到他会是个这么痴情的人。” 顾展颜抿嘴笑:“其实我今天跟如诗通电话了。” 李文军很感兴趣:“哦,她怎么评价陶光明?” 他总担心是陶光明一个人自作多情。那小子最后要是费尽心思,什么都没得到,肯定会接受不了。 /81/81179/26626468.html 第二六五章 两帮人差点打起来 顾展颜回答:“一个电话里,如诗就提到了陶光明好几次,我觉得季如诗对陶光明的印象越来越好了。” 李文军笑:“是吧,其实陶光明这个人,一定要深入了解,才知道他的好。” 顾展颜轻轻点头:“是,人不可貌相。” 李文军又说:“不像我,表里如一,都是最帅的。” 顾展颜红了脸,嗔怪地横了他一眼:“哪有你这样夸自己的。” 李文军立刻问点点:“爸爸帅不帅。” 点点说:“帅。” 李文军又问:“爸爸好不好。” 点点说:“好。” 李文军很满意对顾展颜说:“你看,孩子最真实,不会说谎。” 点点:“对,点点最诚实。” 顾展颜忍俊不禁:“真受不了你们两。” ----- 李文军去李长明那屋,洗了手坐下,看见李文勇,便问:“哥,今天第一天当科长,感觉如何。” 李文勇明明意气风发,志得意满,却要做出淡定地样子:“还好,就去看了看办公室,跟原来的科长交接了一下工作。然后就去井下了。” 李文军笑眯眯地点头:“好好。” 刘翠红拿了一瓶酒出来:“你爸爸还特地去打了酒来,说要庆祝一下。” 李文军忙起来拿了几个杯子过来,倒了三杯摆在李文勇和李长明面前,问柳冬梅:“嫂子喝吗?” 柳冬梅摆手:“我要值晚班,不喝了。” 李文军知道这个开不得玩笑,毕竟出什么问题可是要人命的。 顾展颜是不喝酒的,原因跟李文军一样。 李文军对其他人说:“那你们喝汽水吧。” 刘翠红说:“军军,给我倒一杯酒,我也想喝。” 李文军看了一眼墙上的挂历。其实他每天都在留意,那个挂历每天都画了勾,应该是他们提醒了刘翠红吃药。 他嘻嘻一笑:“妈,你吃维生素呢,不能喝酒。” 刘翠红都高血压了,肯定是不能喝酒了。可是却不好跟她直接说原因。 毕竟外公就是这个病去的,跟刘翠红明说,刘翠红和李长明心理压力肯定很大。 刘翠红一脸疑惑:“我问了隔壁曹阿姨,她说维生素不用忌口,啥都可以吃。” 李文军暗暗捂眼,怎么忘了这茬了,曹阿姨是医院退休的老护士,未必看得懂药瓶上的英文,但是有些事情是骗不过她的。 柳冬梅笑:“啊呀,妈。曹阿姨那是之前的老黄历了。现在很多新药,进口药,都是要忌口的。好多中药也要忌口,她不知道。” 刘翠红犹豫了一下:“是吗?” 李文军点头:“是的,曹阿姨都退休了,一些新药的药性,她也未必清楚。还是注意一点,比较稳妥。万一有点不好,岂不是因小失大。” 刘翠红这才说:“好吧,那我还是喝汽水吧。反正天热。” 李文军忙给刘翠红倒了一杯汽水:“就是,天热,汽水才解暑。” 刘翠红又问:“军军,还接着做桌布吗?” 李文军想了想:“可以再慢慢做几张,然后就休息一下,等那边卖掉一些再说。不要太辛苦。” 刘翠红笑:“辛苦啥,我们几个老阿姨,坐在一起,说说话,就把这事给干了,还能挣几个菜钱回来。” 李文军知道这事情的意义对刘翠红来说不是几块钱的事情,所以也没再说什么。 ----- 王木森早上被当众这样教训了一顿,一下午再不敢偷懒,埋头苦干。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他不知道该跟哪个组长拿餐票。去找三组组长。三组组长翻白眼:“我这里没有你的,你是临时加进来的。餐票早上就发了。” 王木森被噎得说不出话,想想三组组长说得也没做,只能转头灰溜溜又去找二组组长郭亮。 郭亮冷冷地说:“你还好意思来找我要饭票?我们帮你干了两天的活,你应该把你的工资给我们才公平。” 王木森理亏,嚅嚅地不知道怎么还口。 王永定哪里受得了儿子被人这样欺负,气得走过来朝郭亮嚷嚷:“得饶人处且饶人。饭票一人一张,只要进了饭堂就管够。就算王木森不领,你们就能多吃些吗?” 王石磊也过来说:“你不要太过分。我哥都换组了,你有什么权利为难他。” 郭亮心里也憋着气,说:“那昨天大家替他干的活要怎么算。”这家伙昨天要是老老实实说他不是木工,也不至于木工组这么惨,比别的组硬生生多做了半小时才做完。 这毛头小子怎么还没完了呢?! 王永定气得叫了一声:“王家村的快过来看看。外村的欺负人了。” 王家村的一听就都围了过来。 王永定指着郭亮说:“这个活,本来是我们王家村找来的,是大家想让自己亲戚也跟着赚点,才叫了外村的人来。这我也就不说了。可什么时候轮到外村人说话了。本来他们当组长整天挑刺就已经很气人了,现在连饭都不让吃。还有没有天理。” 大家原本对王永定也没什么太多尊重,可是王木森他们毕竟是王家村的人。 王家村的人这几天被外村人压着,憋屈得不行,关键亲戚是别人家的亲戚,本来跟自己没关系,最后受压迫的却是自己。现在被王永定一挑拨,都气得不行。 “就是,他也干了一天活,难道还不让人吃饭了?” “你们有什么权利不让人吃饭。发票是李厂长发给每个人的,就算把人辞了,那也是明天才没饭吃。” “拿根鸡毛就当令箭。太过分了。” 连王四喜都看不下去,对郭亮说:“低头不见抬头见,都是乡里乡亲的,不要太为难人。” 郭亮一看犯了众怒,意识到自己确实有点过分了,可是年纪轻也拉不下面子,把饭票拿出来扔在地上:“给给给,看吃不死你。” 王家村的人一看更生气,嚷嚷地声音更大了。 “这小子是谁家的亲戚这么欺负人,我们王家村是没人了吗。” “你给我回来,把饭票捡起来。什么狗比玩意儿,这么羞辱人。” “特么的,太过分,老子今天就教你做人。” /81/81179/26626469.html 第二六六章 别出什么事 郭亮却像是没听见,自顾自扬长而去。 有王家村的人一看,彻底被激怒了,扑上去,想要捉住郭亮,却被身边的几个外村的木匠按住了。 “又不是你犯错,也没冲你来,你激动什么。” “是啊,他还是组长。” “而且你是不知道昨天我们做得辛苦多辛苦,王木森实在是太可恶了。怪不得郭亮会这样。” “就是还要在一起干这么久的活,低头不见抬头见,犯不着为了王木森跟郭亮动手。” 谭打雷他们听见这边喧闹,忙过来看。 可是人嚷嚷来嚷嚷去的也说不清楚。 谭打雷也懒得扯皮了,从地上捡起那张饭票,收起来,另外拿了一张递给王木森说:“大家不要吵了。今天都辛苦了,去吃饭吧。” 王木森咬着牙接过那张饭票,然后一言不发走了。 王家村的人这才散了,三五成群去食堂了。 ---- 王木森平日里昂首挺胸不可一世,今天却像是过街老鼠低头躲着人。 外村的瞧见他这副样子都在偷笑。 王家村的人一看更生气。 王永定又气又痛,咬牙切齿地,像是恨不得把谁给吃了。 昨天是亲戚们或者平日里关系好的坐在一起。 今天变成了王家村的坐在一块,其他村的坐在一块。 就连食堂的阿姨们都觉得气氛紧张,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出。 谭打雷他们大概猜到了,却不好劝,只能沉默。 整个食堂里有差不多六十个人,却安静到诡异。除了咀嚼,咳嗽和饭盆拿起放下的声音,就再没其他声音。 老王头一进来,被这场面吓到了。他打了饭尴尬的立在那里。 他好像坐哪儿,都不合适,只能走过去跟谭打雷他们坐一块。 老王头低声问:“这是怎么了。” 谭打雷觉得好像也没法说,摇头:“不知道。你别管。” 老王头抿嘴:别出什么岔子才好。 ---- 吃过饭,李文军跟刘翠红又说了会儿话,才出来。 然后刘翠红跟柳冬梅两个人在后面说说笑笑洗碗洗锅,挺热闹的。 李文军笑了笑,走了出来。 李长明蹲在屋檐下抽烟,姿势背影都跟过去一模一样,像是印在黑暗里的一个剪影。 李文军知道他心里又有啥难事了,走过去,从他手上,把烟头拿过来掐灭在了脚边:“爸,有啥事就说,别抽那么多烟。” 李长明沉默了一下才说:“你妈是不是得了绝症。”那声音竟然有些更咽。 李文军一愣。 本来是为了让他们不担心,才瞒着他。没想到,倒还给父亲增添了心理负担。 还是跟爸爸讲清楚比较好。 多一个能支持自己的战友总好过多一个需要保护和哄骗的围观群众。 “爸,其实这次检查,医生说,妈妈的血压有点高。为了预防她年纪大了以后,出现别的症状,才给她开了这些药。” 李长明皱眉,好一会儿才说:“跟你外公一样?” 李文军说:“可能是有点遗传。不过也未必会一模一样,外公那时候医学没有现在发达,也没有预防和保护。妈妈现在开始吃药,就不怕了。” 李长明喃喃自语:“所以要半年检查一次?” 李文军说:“是,还要想办法让她情绪不要波动太大。” 李长明转过头去看着远处蛙声喧闹的田野,许久才说:“行了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李文军也不知道他说他会注意是指的什么。想想李长明和刘翠红才是这个家里相识相处时间最长的两个人,李长明应该会处理好,他也就没多问。 ------ 李文军回到家,陶光明打电话来:“我明天出发去港城,要五六天才会回来。” 陶光明是真把他当内人了吗,凡事都要向他报备。李文军故意装出不耐烦的样子:“知道了,你就安心去。” 陶光明嘀咕了一句:“我还真的觉得挺不安心的。” 李文军轻笑:“还有什么不安心,季团长难不成这五天里就能跑了?” 陶光明说:“不是她的事,我总觉得会出什么岔子,上次出去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结果你和我姐就被人给诬陷了。” 李文军说:“正因为出过上次的事,这一次,你就更不用担心了。大家都知道慧姐和我都不是软柿子,谁还敢来随便捏。” 陶光明呢喃:“还真怕那又蠢又不长眼,非要往枪口上撞的。” 李文军长叹:“哎呀,你就放心吧。” 陶光明又说:“我不在的时候,你能不能帮我关照这一点季如诗。” 李文军哭笑不得,问:“你真的觉得这样合适?” 之前他跟季如诗连单独见面都没试过,陶光明还吃醋,这要是他巴巴地上门“照顾”季如诗,陶光明还不得被气得徒手掐死他? 陶光明立刻说:“算了,这事就不劳动你了。” 让顾展颜去也不合适,关键顾展颜也是个弱女子,要真有什么事,还真不好说是谁保护谁。 李文军从他口气里听出了另一种担忧:“你这么不放心,是以为最近有人追季团长追得比较紧吗?” 陶光明含糊地应了一声:“嗯。是有这么一个小白脸。我总觉得那小白脸指导季如诗的时候那个手放的位置跟别人不一样,让我挺不舒服的。” 李文军笑:“之前没有小白脸追季团长还是之前排练的时候没有男同志指导过季团长?” 陶光明说:“那也不是,时不时就会冒出来一个。主要那人是省歌舞团派下来指导工作的。季如诗好像挺崇拜他。我就想得多了一点。” 李文军说:“对啊,所以啊,没什么好担心的。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留不住。” 陶光明深深吸了一口气:“对。你说得对,我也不能把她绑在腰上。” 李文军说:“对了,就是这个意思。放轻松点。这事吧,就像放风筝,松一松,紧一紧,顺势而为。你要是用蛮力,那线搞不好就被扯断了,风筝就跑了。” 陶光明拖长声音回答:“是……知道了。” 李文军说:“早去早回,不用再给我们买东西了。” 陶光明音量拔高了三分:“诶,等等,我没说要给你买东西,你这是在暗示我?你脸皮要不要这么厚!!!” /81/81179/26640401.html 第二六七章 集体腹泻事件 县一中的礼堂里,工人们吃了饭,洗漱干净,躺在地上睡觉。 就连睡觉的时候,也是王家村的人睡在一起,其他村的睡在另外一边,中间隔了一大片空地,就好像楚河汉界一样。 王永定知道王木森心里不痛快,安慰他说:“别生气,这帮小子就是秋后的蚱蜢蹦跶不了几天。” 王木森憋了一下午,这时候才咬紧后牙槽,一字一顿地说:“从没受过这样的气,真是太欺负人了,我恨不得把他们一个一个都弄死。” 王石磊吓了一跳:“哥,你可不能这样。” 王永定听了王木森的话,心里一动,不由自主伸手摸了摸怀里的那个小纸包。 骑在他头上作威作福就算了,连他儿子的饭票都要克扣。 他们不仁,就别怪他不义了! 不过,杀人这种蠢事,他是不会做的。 先找个东西试一下,看看这个药到底是不是泻药。 王永定爬起来:“我去一趟茅厕。” 他背着手,慢悠悠从礼堂出来,一路到了食堂,进去找了点剩饭,然后又出来,从怀里掏出那个装了药粉的纸包,抖了一点在饭团上,放在地上,然后躲开。 过了一会儿,一只老鼠溜了过来,把地上的饭吃完了。 那老鼠吃饱了,就在月光下洗脸,整理自己的胡须。王永定猛然窜了出去,用个篮子把老鼠兜头扣住。 老鼠吓了一跳,惊慌失措地在里面冲来撞去,过了好一会儿,知道自己出不来,才消停了。 然后王永定找了个砖头压在篮子上,坐在旁边。 那老鼠忽然又吱吱叫了起来,撞着篮子,似乎又想要冲出来,只是这一次比刚才更疯狂,似乎很痛苦。 王永定心里一惊:难道真的不是泻药,是老鼠药? 好一会儿,老鼠又安静下来了。 王永定揭开篮子一看。老鼠仰面朝天躺着,一动不动。 篮子里面的地上全是黑黑的老鼠屎,干的稀的,一大片。 王永定背上骤然出了一背的冷汗:还好找了只老鼠试了试,不然他真的就成杀人犯了。 那老鼠忽然翻身跳起来,跌跌撞撞地跑进了黑黑的角落。 王永定愣愣看着老鼠消失的地方:原来这小东西这么狡猾,还会装死的。 这么说,这个药粉真的是泻药了。 刚才老鼠“吱吱”叫是因为肚子疼。 ----- 一大早,李文军家里的电话就响个不停。 李文军接起电话,是谭打雷的惊慌失措的声音:“文军哥,不好了。大家都在拉肚子。” 李文军吓了一跳:“什么?怎么会忽然拉肚子呢?” 谭打雷在电话里叫了一声:“不知道,我也.....啊,不说了,我要去上厕所,肚子疼。” “喂喂。” 然后电话传出了老王头的声音:“喂,厂长,是我。” 李文军深吸了一口气:“现在你先让黑条守着凉茶桶,不要让任何人靠近。然后你去告诉食堂李翠花同志,所有东西都不要动,也不准任何人离开,你守在食堂。我不来你不要走。” 老王头:“好,你放心厂长。” 穿衣洗漱,早饭都顾不上吃,骑着单车直奔县一中。 等他到的时候,已经好多人坐在廊下虚弱得站不起来了。 他一看这情形,忙打电话叫医院的救护车来。 救护车来来去去拉了十几趟,才终于把拉肚子的人都送去医院了。 谭打雷他们三个也在其列。 幸好大家都不算很严重,医生说每个人打两瓶吊针补充一下盐水和葡萄糖营养,就可以离开了。 李文军等他们打上点滴,脸色好一点,才在谭打雷面前坐下,问:“怎么回事啊?” 谭打雷说:“我也不知道啊。今天跟平时一样,吃过早饭,组长从我那里领了任务,饭票,去仓库领了材料,然后就带着人开工了。” 边上坐着刘虎说:“我们干了一个小时,就陆陆续续喝水上厕所,休息。然后就都开始拉稀跑肚,不停地往厕所跑,” 王木森说:“肯定是郭亮在凉茶里下了泻药,不然木工组怎么不喝凉茶?怎么不拉肚子。” 李文军皱眉:“这种事可不能信口开河,你有证据吗?” 王木森:“他们昨天不让我吃饭,不就是想赶我走。后来大家都为我说话,他们害怕了,才没成功。” 王永定立刻说:“就是,所以他们今天才要下泻药,把我们都赶走。” 王家村的人一听,立刻就炸了,大声嚷嚷起来。 “特么的,肯定是他们。就是想把我们赶走他们好自己干,或者找他们村的人来。” “太过分了。” “这就是谋财害命啊。” “打电话给公安局,把他们抓起来。” “这是地主恶霸吗?不让人吃饭,还不让人喝水了?!” “这种人还当组长?要是不撤了他,那就是在助长歪风!” 李文军挑眉望向谭打雷。 谭打雷忙凑到他耳边,低声把昨天的事情简要讲了讲。 李文军轻轻叹了一口气,郭亮手艺是好,可惜不会做人,也没有领导能力。他本来还觉得郭亮是个不错的苗子,想要培养一下,以后跟着他干工程,看来暂时只能让他做个普通工人了。 李文军站起来,朗声说:“大家先不要喧闹,这里是医院,不要干扰医务人员工作,这里是治病救人的地方。” 所有人立刻都静下来了。 那是把愤怒硬生生憋回去的沉默,跟地震前的死寂一样。 李文军说:“先不管这一次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大家的腹泻。昨天郭亮同志处理饭票的事情,绝对是不妥的。他没有尊重王木森同志,沟通方式有问题,缺乏领导的气度和能力,所以我决定从现在开始免去他的组长。今天各位好好休息,我会负责今天的所有医疗费,而且会照付工资,并且补偿在座各位每人一块钱的营养费。如果明天各位想要离开或者留下,都随便各位。” 大家一听忙说:“还是李厂长通情达理。” “李厂长昨天和今天都不在,其实也不怪李厂长。” “李厂长办事果然敞亮,公平。我们听你的。” 李文军忙说:“谢谢各位的支持和理解。我回去一定好好调查给各位一个交代。大家先休息,不要再喧哗,等下打完针,我找车接各位回县一中。” 大家这才坐下,一边等着针打完,一边低声说话。 /81/81179/26640402.html 第二六八章 你要什么好处 李文军出去打了个电话给陶光慧,问她能不能安排个车接送这些工人回县一中。 陶光慧很爽快地答应帮李文军找个小班车,可是她一听工人拉肚子,却很担心:“文军啊,你要小心。这明显是有人下毒想要害你,这事可大可小。等下卫生局的就会来找你。搞不好还会报公安局。” 李文军说:“放心。报公安局还好。我到现在还没想明白这个下药的人有什么好处。要是报了公安局,一查就知道了。” ------ 李文军把人都接回县一中,还没进去,就远远听见黑条的狂吠声。 只见远处的廊下,几个人被黑条逼到了墙角。 黑条朝着他们大声叫着,露出雪白的尖牙,瞪大眼睛,让那几个人一动不敢动。 李文军走近,叫了一声:“好了,坐下。” 黑条停了吠叫,回到了桶边。 那几个人一脸惊恐地拍了拍胸脯:“吓死了。” “这狗好吓人。” “我们是卫生局的,只是想来取样。” 李文军看了看他们的工作证,说:“几位同志辛苦了。我怕有人毁灭证据才让我的狗守着桶子。你们取样吧。” 那几个卫生局的,看了一眼黑条,一脸心有余悸。 李文军冲黑条挥了挥手:“去找老王。” 黑条站起来摇了摇尾巴,跑远了。 卫生局那几个人这次上前取了水桶里的凉茶,然后就去食堂了。 ---- 一直远远观望的郭亮他们这个时候才慢慢靠过来,冲李文军点头:“厂长。” 李文军回答:“这么热的天为什么你们没有喝凉茶。” 郭亮一愣,回答:“我们是要喝的,可是我们木工组停下来休息的时间比别的组都要晚,等我们来喝的时候,第一桶凉茶刚好喝完了,新的凉茶刚装上,还很烫,我们又实在是口渴,不想等着耽误时间,就对着自来水龙头喝了几口水。” 另外一个说:“是,然后后来大家都叫肚子疼,乱成一锅粥,也没有人顾得上喝凉茶了。” 还有一个说:“然后黑条就守着凉茶桶了。” 李文军:“昨天你不肯给饭票给王木森?” 郭亮低下头:“是,昨天我在气头上做了些蠢事,是我错了,我不该当着所有人的面羞辱王木森。” 李文军点头:“嗯,鉴于你昨天的行为,从现在开始,你不要担任木工组组长了。” 郭亮咬着牙说:“我认罚,是我不对。” 其他几个组员面面相觑。 有人小声说:“组长昨天也是气不过王木森磨洋工,才故意那样说的。” “其实最后组长还是会把饭票给他的。” “就是,多拿一张饭票也没有用。” 李文军抬手:“这件事已经定了,不用浪费时间和口舌来辩解了。现在紧要的是导致大家腹泻这个事情。” 郭亮皱眉:“这事跟我也有关系?” 李文军望向郭亮的眼睛:“你现在就告诉我一句话,是不是你下的药。” 郭亮一愣,立刻叫了起来:“冤枉啊,木工组一吃完饭就来这里干活了,然后我在跟大家一起去喝凉茶前就没有离开过木工组,木工组其他人都可以为我作证。凉茶可是吃完早饭才由食堂烧了放到廊下来的。我哪里有时间下药。如果我们木工组没拉肚子就有嫌疑,也太不公平了。我们只是更勤快,干得比别人时间长才休息。” 其他人说:“对。组长没有单独离开过。” “我们几个都在一起的,都没有可能。” “为什么说是郭组长下的药。” 李文军转头看了看,这里面好几个都是王家村的人。 要说郭亮是为了赶走王家村的人才下药,就不合逻辑了。 而且木工是在树荫下干活,所以没有其他组那么容易口渴,也情有可原。 李文军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这样吧,干脆大家都放一天假,休息一下。工资我照发,但是你们不能离开县一中,万一有事好找你们。如果没事,我们明天就开工。” 郭亮他们点头:“好,谢谢李厂长。” “李厂长真是太好了。” “不干活也有钱,也只有李厂长有这么大方了。” ----- 卫生局的人到了食堂。 李翠花一脸惊恐,两只胖手绞在一起,结结巴巴地说:“冤……冤枉我们学校食堂都开了十几年了。从来没出过这种事。” 现在她后悔的不得了。要不是校长叫他们,要不是她贪图李文军给的高工资,他们这会儿应该还在家里舒舒服服地享受暑假。 卫生局的人安慰李翠花:“知道,知道,你们也是老牌的公家食堂,但是出了这个事,我们就全部要检查一遍。你们配合就好了。反正无则加勉有则改之。” 李翠花点头,忐忑地让开了 然后卫生局的人把锅里,柜子里,砧板,碗,全部取了样。 那个带头的说:“这么看也没看出问题来。除了有老鼠蟑螂。” 可是这个年代所有食堂都有老鼠蟑螂,这样就不算问题。 李翠花松了一口气。 “回去查一下这些样品才知道。”卫生局的人想了想,问老王头,“这位同志也是工程队的吧,昨天和今天早上你都是在这里吃的饭?吃的什么菜?” 老王头说:“是的。昨晚上大家都吃的肉片香干子,南瓜和白菜。早上都是馒头鸡蛋和粥。食堂里的同志也是一起吃的。” 卫生局的人点头:“那就只有可能是凉茶的问题了。” ----- 从医院回到县一中,大家浑身没力气,直接去礼堂里躺着了。 王永定站到了台子上,对大家说:“乡亲们过来一下,我有几句话要说。” 其他人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就凑了过去。 王永定干咳了一声:“今天大家都受罪了。这个李文军是心虚啊,知道卫生条件不好,是他的管理出了问题,才给我们又是赔偿医药费又是补助营养费,还照发工资。” 大家都不出声。 王永定又说:“大家还没看出来吗?我们现在都是熟手了。谁当老板和工头不重要,只要我们接着干,这个工程就能做好。” 王四喜说:“村长你想说什么直接说,不要绕弯子了。” /81/81179/26640403.html 第二六九章 大家让我当工头 王永定笑了笑:“我觉得李文军该给我们涨工资了。我去帮大家跟他说道说道。” 大家交换着复杂的眼神。虽然觉得不太厚道,可是如果能多挣钱,谁不愿意? 有人小声问:“能涨多少?” 王永定说:“我让他给你们涨一块钱,实在不行,一个人涨五毛也好。” 大家的眼神越发兴奋:这要是成了,可就是干一天拿一天半的钱。 王四喜问:“你要什么好处?” 王永定说:“我不要大家的抽成。大家只要支持我们父子三个当工头就行。” 大家原本就觉得谭打雷他们三个每天只是在工地上转转,就能赚得比他们多已经很不公平了。再说让个外人来当工头,总觉得心里不舒服。 现在被王永定一怂恿,大家越发觉得这样没错。 一个接一个地说:“行。支持你。” “村长,你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村长只要能让我们涨工资,肯定村长来做工头。村长本来也是我们的头。” 刘虎皱眉说:“这样不好吧,第一天说的清清楚楚的。再说李厂长对我们不赖,这样太不讲道义了。” 旁边有人哼了一声:“你要讲道义,到时候谈下来,你就跟李文军你不用涨工资,不就行了?” “就是,没见过有人还嫌钱扎手的。” “一个外村人,当了几天组长,就以为自己不得了了。也不看看当时是怎么有机会来干这活的。” 刘虎一听,气得不行说:“行,你们去说,不过这事不要拉上我。我不参加。不过以后李厂长要是还有什么工程,不叫你们,你们可不要来找我哭。我也没办法。” 王石磊哼了一声:“找你哭?你做的什么春秋大梦呢。” 王木森:“你的表兄王四喜都想跟着我们加工资,到时候恐怕是你找王四喜哭吧。” 刘虎一听直接出去了。 其他几个外村的泥瓦匠也跟着出去了。 王永定说:“他们走了更好。不过等下各位不能又装聋作哑,只让我一个人说话。该出声支持我的时候,要出声。不能只想摘果子不施肥,这个可不行。” 其他人立刻说:“行。村长,你只管说,我们等下肯定跟你站在一边,” “就是,这不是为自己谋福利的事情吗,怎么会不出声。” 刘虎在外面气得直骂娘:“这帮蠢货,是今天拉肚子把脑子也拉傻了吗?出来的时候就差点被王永定那个老狐狸给骗了,现在竟然还肯听他胡说八道。” 其他人也说:“就是,那王永定有一句真话吗?” “我看他想为大家讨工资是假,自己想当工头是真。” “大家不要理他。反正回去,他又管不着我们,不能拿我们怎么办。” “就是,李厂长只要还干下去,我肯定跟着他干。” 刘虎见郭亮他们跟着李文军迎面走来,表情很奇怪。 李文军停下脚步,问:“怎么了?” 刘虎看了一眼郭亮:“你还是先别进去了。” 郭亮立刻明白刘虎的意思,涨红了脸,梗着脖子说:“这帮混蛋无凭无据,血口喷人,这个中毒的事,跟我半毛钱关系也没有。我偏要进去,看看他们敢不敢打我。” 李文军有点头疼:虽然未必是郭亮干的,可是在事情搞清楚以前,两边的矛盾始终是存在。 他和谭打雷他们又不可能一直守在这里,要是半夜打起来,弄伤弄死个把人,那才是大事件了。 如果叫郭亮现在离开,一来委屈了郭亮有失公允,二来倒显得郭亮做贼心虚,他还有包庇的嫌疑。 远处传来喧闹声,打断了李文军的思索。 王永定带着其他几十个人从礼堂里冲了出来。 谭打雷和刘虎他们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挡在李文军面前。 李文军心里暖烘烘的。谭打雷倒是打了快两个月的交道了,加上他跟陶光明的交情,他们把他当陶光明一样的看待,他能理解。 可是刘虎,却才认识几天,也下意识就维护他,让他意外又欣喜。 不过,他从来都不是那种需要躲在别人身后的人。 李文军拍了拍他们的肩膀:“没事。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 这些人的目的就是挣钱,奔着钱来的人,只要给他钱,就不会做什么奇怪的事。 还是那句话,钱能解决的事情,就不是什么大事。 ------ 王永定老远就抬手打招呼:“文军啊。” 谭打雷他们气笑了,大家都尊敬的叫李文军一句“李厂长”,他竟然自来熟的跑来叫李文军“文军”,真是“蚂蚱带笼头,假装大牲口-好大脸面”。 李文军却神态自若,默默等着王永定他们走近。 话说,其他年轻人都一副蔫蔫的样子,王永定年纪最大,却恢复得这么快。 是他身体特别好,还是压根就没怎么喝下了药的凉茶? 他心里闪过疑惑,脸上却不动声色。 王永定走到跟前,说:“哎呀,你看今天出了这种事,大家都受苦了。再说这么热的天,我们也干了几天了,活计都熟悉了,干得挺顺手的。” 李文军淡淡地说:“不用绕弯子,直接说你想要干什么。” 王永定一点头:“行,文军是个痛快人。我们想要涨工资,每个人涨五毛。” 李文军不出声。 然后王永定以为李文军被吓到了,暗暗得意,接着说:“我们村的人都觉得外人来做工头始终是不妥,今天的拉肚子的事情,就足够证明他们管理能力不行。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让我和王木森,王石磊做工头。” 李文军暗暗冷笑:真正的目的原来是这个。 谭打雷他们一听,气得不行,要说话,却收到李文军递过来的眼神,只能又抿嘴憋了回去。 李文军看了看王永定身后的村民问:“是吗?” 大家本来干劲十足,可是看到李文军立刻就怂了,不好意思了,都低着头不出声,心虚地不敢跟李文军有目光接触。 王四喜小声说:“我只想涨工资。” 然后王木森恶狠狠回头瞪了王四喜一眼。 王四喜就缩着脖子不敢出声了。 王石磊回头朝其他人递眼色,那些人只能不情不愿地小声哼哼:“是,我们也这么想。” “我们听村长的。” /81/81179/26640404.html 第二七零章 那就别干了 李文军轻轻点头:“大家的意见,我都听到了。不过,我们从招工的第一天就说好了工钱,没有做到一半又涨价的道理。除非工程难度加大,或者哪一位做得特别好,我觉得有必要加工资。” 大家一听悄悄交换着眼神。是这个道理啊,上谁家干活也不可能干了两天就要涨价,这样以后没人愿意再请他啊。 而且李文军的意思也很明白了:就算是要涨工资,也是他说了算。其他人再闹腾没有用。 可是话已经说出口了,骑虎难下,李文军会不会这个记仇呢? 李文军见大家脸上表情松动,就说:“大家提出自己的诉求很正常。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如果大家做得好,以后做工程,工钱我们可以商量着来。” 这一次是不可能涨得了。这才两天就要涨工钱,这一次要是让他们闹成了,肯定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接下来的十几天时间,工人们就只想着怎么涨工资不好好做,会没完没了,人心躁动。 人的贪念本来就是没有尽头的。 ----- 这次工钱其实已经很高了,要是总这么纠缠,下一次李文军不找他们。他们岂不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大家一听,心里个个都暗暗后悔,想偷偷转身回去休息了。 可是王石磊和王木森两兄弟站在后面盯着他们,他们也不好动。 李文军接着说:“这三位工头是我请来的,他们做的挺好的。这次集体腹泻事件,不怪他们,是我的责任,所以我才给大家发营养费,承担医疗费用。我没觉得有什么理由要换他们。大家可以自己推荐自己做工头,这个没问题。但是合不合适,行不行,都只能我说了算。” 王永定一听这不就是拒绝了他吗?他沉下脸:“我们要是一定要涨工钱呢?” 李文军笑了笑:“我要是就不肯呢?” 他把球又踢回给了王永定,逼着王永定拿出底牌来。 王永定昂着头:“那我们就都不干了。” 他吃准了工地上出了这种事,传出去不好听。肯定没人来干。而且这活干了一半,停下来,着急的是李文军。 李文军又看了一眼他身后的人:“大家都是这个意思吗?” 那些人低下头,不出声。 现在才是两头不是人。 他们要说不是,还想干,等于打自己的脸。要说就是不干了,又心疼。 只能硬着头皮,一起沉默,逼李文军就范了。 李文军轻轻点头:“知道了。” 几十个人站在这里,却鸦雀无声,没人敢出声。 谭打雷皱眉:这就是逼宫啊,太过分了。这个王永定真是老奸巨猾贪得无厌。 李文军回头对谭打雷说:“要走的,我们不拦。你给大家结算一下今天的工资,还有我在医院承诺的营养费。不走的,明早接着干活。结算完他们的,你来礼堂给剩下的人结算。” 他说完转身就朝食堂走去。 他暗暗好笑:这帮人,连现在是买方市场还是卖方市场都没搞清楚,就来闹腾,真是幼稚至极。 ------ 所有人都愣在那里,没有人想到李文军会直接就答应了,连个缓冲的机会都不给他们。 谭打雷笑了笑:“走吧,去结算工资。你们的要求满足了,开心吗?” 王永定一脸愕然。 刘虎他们觉得好笑,一个接一个从他们身边走过,回去礼堂了。 郭亮更开心,这帮人自己要走,不怪他。他刚才还在想为了不给李文军惹麻烦,自己走了算了,现在连这个都不用犹豫了。 ----- 李文军进了食堂,里面一片愁云惨雾。 李文军打招呼:“同志们还好吧。” 李翠花一见到李文军就像看到了亲人一样,哆嗦着嘴唇上前,带着鼻音叫了一声:“文军同志……”然后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说不出话来,一副委屈模样。 李文军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李翠花同志,不要伤心。我相信你们,这件事并不是你们的责任。” 李翠花更咽着说:“我们好害怕辜负你的信任。” 李文军问:“食堂的同志有没有出现腹泻的现象呢?” 李翠花忙擦了擦眼角,回答:“没有,我们都很好。” 李文军微微点头回答:“那就更加可以肯定不是食堂的问题了。” 食堂的人都没有喝凉茶,只吃了早饭。 李文军又问:“卫生局的人怎么说?” 李翠花说:“他们取了样去检测。说检测结果出来再通知我们。” 李文军说:“中午能照常开火吗?同志们还是要吃饭,要是能弄点肉粥这些好消化养肠胃的东西就更好了。” 李翠花忙回答:“可以的。” ----- 开工的时候李文军把库房旁边的一个小房间给谭打雷他们用来发工资,发餐票,发领料单。 现在李文军走了,谭打雷丢下一句转身往那个房间走,一副立刻开始清算,一分钟也不想浪费的样子。 “各位去卷铺盖收拾东西,然后拿了套鞋安全帽草帽,到我这里来退东西,领工资。” 大家这会儿,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王木森问王永定:“爹,现在怎么办?” 王永定咬牙:“没想到那个李文军这么横,那就走吧。我就不信,这么短的时间,他能招到人。” ---- 谭打雷在桌子边坐下,拿出那张登记表,在后面加了一列“营养费”,冲跟着他过来的人招手:“来来来,排队一个一个的来。” 王永定上前。 谭打雷指着表格后面:“两列都要签字。表示你们领了工资和营养费。省得以后有的人领了钱,翻脸不认账,出去说我们拖欠工资。” 大家知道他在说王永定,都偷偷拿眼睛横王永定。 王永定签了字。 谭打雷才拿出两块钱递给他。 王永定立刻把钱攥在手里,好像生怕谭打雷又拿回去。 谭打雷被那小家子的模样气笑了,摇头叹气:“文军哥真是好人,这事本来不是他的错,他都包了所有医疗费,还一人发一块钱营养费。这么好的领导,上哪里找去。” 后面的人一听更加后悔。 王永定要走。 谭打雷叫住他:“诶诶诶,既然要走,就把领的东西留下吧。莫非这一双套鞋,一顶草帽的便宜,你还要占?” /81/81179/26649536.html 第二七一章 老天都听李文军的话 王永定被看穿了小心思,有些恼羞成怒涨红了脸,拿出套鞋和安全帽草帽掼在地上:“谁要你这破东西。” 说是这么说,其实还是有点小肉疼。 这一双套鞋和一顶草帽怎么不也值个一块钱,平日里穿着下田,真的很好。 可是是他自己撕破了脸要离开,还要拿东西走,好像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王木森上前,不等谭打雷说,就把草帽套鞋安全帽一样一样放在后面。 谭打雷又说:“啧啧,要按照之前的约定,完不成任务的人应该直接就被开除。文军哥算是够意思了。有些人没技术想要冒充有技术的,完不成任务,文军哥一没要那人退回工钱,也没开除他,只是换了个组,工钱照给。可惜啊,有的人,就是不识抬举,不知好歹。” 王木森涨红了脸,有些羞愧,忙领了钱,签字,然后走开了。 王石磊上来。 谭打雷叹气:“明天就没工钱领了,一天一块钱,还是挺诱人的。总比在家里坐吃山空好。” 王石磊也很后悔,悄悄拿眼睛去看王永定。 王永定故作镇定,转开头。 后面那个是三组的组长。 谭打雷说:“你先把今天的餐票还回来。十一张,一张不能少。” 三组组长刚要说:“中午还不让人吃饭了?” 可是一想,是他们自己要辞工的,没有谁家辞了工还要管顿饭的。 就算李文军肯管,他们也没脸留下来吃。 王永定有些后悔,想:早知道,吃完午饭再闹了。少吃两顿肉。亏大发了。 王木森对自己亲爹的尿性再了解不过了,满脸无奈地说:“这会儿后悔也没用了,赶紧走吧。”别在这里丢人了。 ------ “哐啷啷啷……” 远处校门口一辆大班车摇摇晃晃进来了。 李文军从后面走过来,跟司机说了几句话,递了根烟。 大家远远看见,意识到是李文军找来送他们回村的车,越发感激李文军。 虽然是他们不守信用,李文军却仁至义尽,自始至终都遵守诺言。 大家挨个上车。 李文军站在车子旁边脸色淡定,默默地看着。 有人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有人不敢看他,直接上去了。 李文军数了数:三十二个。王家村的人,也没有全部都走。 有意思…… ----- 班车开出去,王木森才说:“爸,这事办得不妥。” 王石磊:“就是,被人戳脊梁骨不说,以后都没机会干活了。” 王永定哼了一声:“你们知道个屁,李文军就干不了几天了。你们就等着看好了。” ----- 有人去教育局、建设局和卫生局同时举报李文军不注重工人的饮食安全,导致工人腹泻,学校工程停滞。 结果,这个举报送到三个局长手里的当天下午,就开始下暴雨,而且一下就是几天都没停。 教育局本来也觉得这件事情是卫生局管,建设局觉得这是学校自己的工程,他们也管不着,所以不约而同都借口下暴雨,工程本来就该停下来为由,回复了举报。 虽然牛头不对马嘴,可是县里有规定,只要有正当理由,一个投诉,只回复一次。再次投诉相同的事情,就不受理了。 卫生局说从食堂和凉茶桶里都没有查出什么问题,觉得应该是天气的原因,所以没理会投诉,还让县一中食堂恢复了正常的生产。 吴校长更没法怪李文军了,因为食堂和员工都是他的,李文军没来问责他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现在是他怕李文军撂挑子不干。 吴校长给李文军打电话,李文军安慰他:“我答应了的事情,就一定会办好。除非,你要换人来做。” 吴校长说:“啊不不不,李文军同志干得很好。请你一定要克服困难干下去。我们绝对的支持你。” 正好留在县一中的工人,都是木工和泥瓦匠。 李文军跟校长要了个体育室,把浇筑混凝土预制件和做模板的工作全部转到了室内。之前做好的预制混凝土构件也全部搬进来了。 一天工夫都不会耽误。 李文军挂了电话就出去接着跟点点玩了。 他们住的这一排地势比较低,前面的坪地势更低。连续几天暴雨,把坪冲得干干净净,现在积水都到膝盖了,形成了一个清澈见底的“小水塘”,看着就好玩。 点点高兴坏了,光着脚在水里跳,在“水塘”里游泳。 李文军也不拦着就在一旁看着她笑。 顾展颜已经没脾气了,只能随他们去了,反正大不了等下回来,从头到尾好好洗一下。 还好不打雷,不然真是太危险了。 这里没有游泳池,河里太危险,所以孩子都没地方玩水,除了洗澡的时候在大木盆子里扑腾两下。 就让他们两玩一玩吧。 ----- 王家村的人回去之后都后悔得不得了。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他们刚撂挑子就下雨了。本来因为天气原因造成的工程延期,李文军也会照付工资,他们不干活还能多拿几天工资,好吃好喝的。现在只能在家里干瞪眼。 河里的水暴涨,把农田全都淹没成了一片海洋,连疏通排水都没法弄。 晚稻的收成看来好不了了。原本还指望着晚稻交完公粮之外能多剩下点粮食拿去城里卖点钱,现在也指望不上了。 大家无计可施,聚到一起发牢骚。王永定刚好路过,听到里面有说话声,就停下来偷听。 “你说怪不怪,我们一罢工,就下雨,好像连老天都听李文军指挥一样。” “听说有人去教育局、建设局和卫生局检举揭发李文军呢。” “没用,这事本来就怪不着他。卫生局又没查出来问题。” 王永定一听恨得悄悄跺脚:哎呀,这不就让李文军这小子轻易就逃了吗?他白白费了那些功夫。袁德世肯定没机会了。 里面接着说:“听说李文军还去公安局报案了。说有人投毒,一定要查出来。县公安局很重视这个事情,已经在全县的药房里查,最近有谁买过泻药。” “现在他报警说有人投毒,建设局和教育局就更不敢管了。” 王永定听了,心猛地“噗噗”乱跳起来。他下意识就去摸胸口的口袋,然后又意识到自己下完药之后立刻就把那个装泻药的纸包扔到水沟了,忙暗暗安慰自己:“不要慌,不要自己乱了阵脚。” /81/81179/26649537.html 第二七二章 只能厚着脸皮回去了 “村长真是害死人,净出这种馊主意。” “可不是嘛?好好的活儿给断了,以后也没机会了。” “你说我们停雨了再去怎么样?” “要我是李文军,我也不愿意再收这样的工人啊。动不动就闹事,要涨工资。” “就是,隔壁村我一个亲戚说,昨天李文军来问他们,有没有人愿意做工程。有的话,雨停了就去县一中。” “啊呀,那还等什么,回去再跟李厂长说说好话呗。总比以后都没活干好啊。本来就是我们不对。” “可是雨什么时候会停啊。” “你真笨啊。还要等到雨停才去吗,现在先去占个位置啊。等到雨停,他就把人都找齐了,再去找他也没用了。” “去哪里找他?” “我没这脸直接找他啊。” “去找土根叔吧。土根叔是我们村的,总归会为我们说话啊。” “就这么办,一起收拾东西,去县一中找土根叔吧。” “我家没有自行车啊。四喜你能拉我吗?” “我擦,你这么沉,我哪里拉得动。” “我们轮着踩。行不,不然我走路的话,不知道走到什么时候,外面又下着雨。” “行吧,行吧,乡里乡亲的,真拿你没办法。” “十分钟后在这里汇合,大家动作快点。说不定早点去,李厂长还管晚饭,算我们半天工资呢。” 大家一听更来劲了,纷纷起来出去了。 “叫上其他人。” “别叫村长。就他事多。说不定见到他,李厂长就不敢要我们了。” “对,千万别叫他们家的人。这次就是他们家的人坏事。” ----- 王永定早悄悄溜走了,赶回家叫王木森和王石磊:“拿上席子和碗筷毛巾牙刷,推了自行车,跟我一起去县一中。” 王木森皱眉:“干嘛?” 王永定说:“他们要去县一中求李文军重新录用他们,我们跟着去就好了。都不用我们张嘴。” 王石磊一听立刻进去收东西了。 王木森皱眉:“这样不好吧。” 之前那个态度,现在又巴巴地跑去求人家,不是把脸伸过去让人打吗? 王石磊嗤之以鼻说:“嗤,有钱赚,管这些。再说我们又不是不干活。干一天拿一天工资。李文军也说了,我们提出自己的诉求很正常,他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再说我们之前的也是老老实实干活,我要是他,肯定是用生人不如用熟人。新来的还要培训。” 王木森咬牙说:“那就去吧。为了挣钱娶老婆也顾不上这些了。” 王石磊:“可是我们只有一部自行车,只能坐两个人。” 王永定说:“你找个人搭你,让你哥骑家里的车搭我。” 王石磊一听,想要抗议,却被父亲的目光瞪着,只能又把话咽了回去。 ----- 大家收拾好了东西推了单车,陆陆续续回到刚才那个地方。 王永定父子三个人推着一辆自行车来了。 大家面面相觑。 他们怎么来了? 没有人叫他们啊。 王四喜皱眉:“村长,你们这是去哪里?” 王永定不回答,反而问:“你们去哪里。” 王四喜说:“田里的庄稼都淹了,我们去城里找活。”开玩笑,怎么可能告诉王永定实话。 王永定暗暗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一起去吧,我家的禾苗也淹了。”这大雨天,哪里有人招工。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大家交换了痛苦的眼神。 王四喜说:“村长,你还是不要去了,我们不一定能找到,而且你年纪又大了,外面又淹水,等下路上万一掉到田里,就不好办了。” 王永定摆手:“没事,我儿子载我,不怕。没活干就跟着你们回来。” 大家见他脸皮厚成这样也没办法了。 王石磊涎着脸对王大狗笑:“大狗,你载我吧。我家只有一辆自行车。” 王大狗翻白眼:“拉不动。” 王石磊又说:“那我来踩,你坐后面。” 王大狗瞪着他不知道怎么回了。 低头不见抬头见,干完这单还要回村里的,到时候大家还是要听村长的。 再说,都是一个村的,王石磊都这么说了,总不能直接打他脸拒绝吧。 王大狗只能不情愿地说:“那你好好骑,要是把胎弄爆了,你出钱来补。” 王石磊忙说:“行,有任何问题,我都负责修。” 王四喜说:“赶紧走吧,再不走,天黑了更危险。” 大家一听,也懒得浪费时间跟王永定他们纠缠了。 毕竟到时候李文军要不要王永定,也不是他们说了算。 ------ 外面已经大雨转小雨,几个村民骑着自行车冒着雨去县城找老王头。 因为河水暴涨溢出河堤,淹没了田野和道路,所以压根就看不到路在哪里。 田野比大路低了一米多,如果掉下去,不会游泳的,就跟掉在河里差不多,淹不死也要去半条命。 大家都是凭着平日的记忆小心翼翼地贴着路边栽的树骑,才顺利到了县城。可是每个人都被雨水浇得透湿,浑身滴水,鞋里能养鱼。 ------ 操场上,原本应该积水的地方,水都被排了出去。 那是前两天挖的排水沟起到了作用。 一大早陶光明听说李文军要来县里,就开车把李文军接过来了。 李文军倒是身上一点没湿。 这会儿吴校长跟李文军在二楼的办公室里喝茶说话。 吴校长感叹:“文军同志果然有远见,先让人把排水沟挖好。不然水泡几天前面的工程又白做了。” 李文军笑:“也是赶巧了,刚挖好就下暴雨。” 其实他之前研究过勘探资料,学校整体的海拔比周围都要高,之前内涝纯粹是因为排水不畅。他记得,那一年的这段时间,县里下了几天暴雨,然后就连续晴好了一个月。 就想趁着这个机会检验一下他们做的排水。 效果还不错。 看来重过一遍人生,又有超强的记忆力,好处还真多。 原本想着这几天下雨,就让工人休息一下,做做混凝土预制件好了。 没想到王家村的人自己闹着要走,倒还替他省了一大笔工钱。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人要是太贪心,天都看不下去。 吴校长桌上的电话响了:“喂,你好。” 电话里那人说:“吴校长你好,听说你们的工程停了。你有没有兴趣换一个更有能力的人来做。” /81/81179/26649660.html 第二七三章 竞争者找上门 吴校长皱眉:“胡说,我们做的好好的。谁跟你说我们的工程停了。无聊!” 那人却脸皮很厚,锲而不舍地说:“校长你记下我的电话,你肯定要换人的。我叫袁德世,我的电话是……” 吴校长说:“都说了不用了,真是的。” 然后挂断了电话。 其实李文军这几天拜托陶光慧去帮他打听是谁去建设局和教育局投诉他。 然后陶光慧打听回来,告诉李文军说,那个人叫袁德世。 李文军开始还觉得奇怪。这个袁德世跟他远日无忧近日无仇,怎么会忽然跑去检举他? 现在袁德世打电话来给吴校长,他才明白,原来是想竞争学校这个工程。 真是再小的蛋糕,也会有人惦记。 李文军喝了一口茶,眼角无意瞥见一堆人推着单车站在校门口跟门卫说话。 自从集体腹泻的事情之后,李文军和校长都很重视人员出入。 本来开始为了方便运材料,大铁门都是开着的。现在铁门一直关着,有人来就从旁边的小门进出。有材料来的时候,才把大铁门打开,就算是那样,也有两个人在一旁看着,以防闲杂人等混进去。 其实门卫后来回忆,说除了运砂石的车,就没有外人进去过。运砂石的车也是进来倒了就走,压根没下车。 所以怎么看都是内部人员动的手脚。 李文军心里已经有了嫌疑犯的人选,只是需要证据。 那一堆人怎么看着那么像王家村的人。 李文军定睛又看了看,没错,站在最后的那个,不就是王永定吗? 呵呵,他还怕找不到王永定,没想到王永定竟然自己送上门来。 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李文军放下杯子,对吴校长笑了笑:“看着天要放晴了,等下我也该干活了。” 吴校长也看到门口的人了,点头:“是,雨是小了,明天应该会晴了。” ----- 王四喜跟门卫软磨硬泡了许久,门卫就是不帮他们通报。 “这位同志行个方便,就跟仓库里的王土根同志说一声我们找他。让他出来就好,我们不进去。” 门卫翻白眼:“仓库里没电话,下着雨,我淋着雨跑那么远帮你们通报呢。” 门卫认得眼前这些人,这不就是前几天闹着要涨工钱,离开的那一拨人吗? 李文军说这一次辛苦门卫开门关门,还给了他一天五毛钱工资。每顿饭都记得叫人打了送来给他,好菜好饭从来没有落下他一次。 这么好一个人,这些人竟然不知足。 他们人多势众逼迫李文军涨工资的时候,他可是在一边看着的。 这会儿又后悔了,回来想找活干,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王四喜远远看见刘虎从一个房子里出来,似乎是要去上厕所忙叫:“表哥,表哥。” 刘虎隐约听见王四喜叫他,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偏头一看,还真是王四喜。 不单单是王四喜,王家村那帮人都来了。 他在心里冷笑:这才几天,就熬不住来求他了? 他假装没听见又接着走。 然后王四喜急了,叫到:“你就帮我就行,其他人不用管。” 刘虎听王四喜这么说,只能说:“等着,等我上完厕所过来。”别人怎么样,他管不了。王四喜要找他,他不能不管。毕竟王四喜是他表弟,再说他最初能来干这个活,也是多亏了王四喜记得他,叫了他。 其他人瞪着王四喜:“四喜,看不出来,你是这样的人。” “就是,你怎么这样,还吃独食。” “都一个村的,以后你还想不想在村里混。” 王四喜一跺脚:“你们都给我闭嘴吧。我进去了,才好求土根叔,不然我们不是都没机会。” 大家一听,也是,可是又不放心,说:“你可一定要帮我们跟土根说说。” 王四喜忙点头:“知道了。知道了,放心。” 刘虎上完厕所,走过来对门卫说:“同志,不好意思,我带他进去一下。我一定全程看着他,不让他离开我的视线。说完话就送他出来。” 门外一看是刘虎,只能出来打开门:“去吧。别待太久,马上收工吃饭了。” 刘虎点头,领着王四喜进去了。 大家一听马上吃晚饭了,顿时觉得肚子饿了。 想想之前在这里,顿顿大鱼大肉管饱,他们还不知足,非要作死,跟着王永定闹腾,结果现在还是自己吃苦。 大家这么想着,忍不住越发嫌恶王永定,个个暗暗拿眼睛横王永定父子。 王木森和王石磊脸颊红红的,转开头,不敢跟别人对视。 王永定却当看不见。 ----- 刘虎领着王四喜往里走。王四喜说:“哥,帮我去跟李厂长,说说好话,我想回来干活。不用涨工钱都行。” 刘虎哼了一声:“我可没这么厚的脸皮,当时劝你们留下来,你们不肯,非要闹,现在自己想办法去。” 王四喜急了,一把捉住刘虎:“哥,你可不能这样。当时李厂长只说找王家村的人,是我不顾反对,给你打电话,叫你们连夜过来,你们才有这个挣钱的机会。” 刘虎叹了一口气:“光我说不行。你要说动王土根同志才行。我看得出来,李厂长很看重王土根同志,他去求情才管用。再说王土根同志怎么都是王家村的人,也是他把你们招进来的,好说话。” 王四喜点头:“行,等下我好好跟土根叔说说。”----- 老王头正在清点材料,听到身后刘虎叫他,直起身回头。 一看到刘虎身边还跟着王四喜,他立刻拉下了脸:“你怎么放闲杂人等进来。” 王四喜一听老王头叫自己“闲杂人等”,心里很不舒服,脸上却只能陪着笑:“土根叔,别这么说,前两天我不还在这里干活吗?” 老王头哼了一声:“是,可是也是你自己觉得不好,不干了。不在这里干了,可不就是闲杂人等嘛。” 王四喜的脸越发红:“我不懂事,不该听人怂恿,求求土根叔看在我们是同村的份上,帮我去跟李厂长说说,看看能不能让我回来干活。” 老王头摇头:“李厂长把新人都找好了,给人家一块钱一天,人家都很开心。干嘛要用你们这些漫天要价,还不听指挥,不知好歹,整天闹事的人呢。” /81/81179/26649662.html 第二七四章 回来也要讲好条件 王四喜低头直叹气:“唉。都怪我贪心,不是想多挣几个钱吗?咱们王家村一直很穷,您不是不知道。我们这几个年轻人,都是想攒钱娶老婆。错过这一次,可能就再没这么好的活计了。今年的晚稻又这样,可能真的是全村都要打光棍了。” 老王头最听不得人家说王家村穷,王家村不好,毕竟他就是从王家村出来的。 他自己打了一辈子光棍,孤家寡人,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王家村下一代还这样吧。 老王头想了想:“行吧,你跟我来。我带你去找李厂长。见到李厂长,你要好好求他。而且保证以后再不能这样。” 王四喜大喜过望,忙说:“放心吧,土根叔,我一定好好跟他说。以后也再不敢这样了。” 老王头说:“李厂长虽然年轻,却是个很善良的人。等下实在不行,你就哭。他肯定会心软。” ----- 李文军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从校长办公室出来,下楼发现老王头和刘虎带着王四喜在楼梯下面等他。 王四喜一看到李文军忙鞠躬:“李厂长好。” 李文军对他们的意图心知肚明,却故意装作惊讶地问:“诶,四喜同志怎么来了。外面下着大雨。大路应该都被淹了吧。” 王四喜红了脸说:“我们回去想了想,就后悔了。我们真是不知好歹了,竟然听了王永定的教唆。其实李厂长对我们真是没话说。” 李文军点头:“嗯。知道了。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王四喜一听,他说“过去的事情”,那意思岂不是说他们都翻篇了,不用再说了。 他忙朝老王头和刘虎递过去求救的眼神。 老王头说:“厂长。这几个年轻人知道错了,冒着大雨来跟您认错,想看看有没有机会再回来干活。” 李文军笑了笑:“我不敢用了。三天两头的闹,太耽误事,太浪费我的时间和精力了。” 刘虎说:“请李厂长看在他们之前干活还算勤快的份上,原谅他们这一次。再说,这一次确实都是王永定的主意。他们都是被迫的。毕竟王永定是村长……” 李文军笑:“大家都是成年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不能都推到别人身上。这样不负责任的人,我也不敢用。” 他说完就要走。 王四喜急了,带着哭腔说:“李厂长,求求你,村里太穷了。我们还指望着跟您干几天攒钱娶媳妇。这次真的是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李文军回头看着他,又看了一眼老王头。 王四喜也不知道是真的着急,还是演戏,反正眼角确实红了泛着泪光。 老王头知道自己那点小伎俩,肯定被李文军看得穿了,只能带着歉意赔笑,拱手作揖。 李文军脸上显出犹豫的神色。 王四喜又说:“要不我们自愿把工钱减少,可以吗?” 李文军叹了一口气:“唉,真是拿你们没办法。” 老王头大喜,忙推了一下还在抹眼泪的王四喜:“厂长答应了,还不快谢谢厂长。” 王四喜忙鞠躬:“谢谢厂长,太感谢你了。你真是大人有大量。” 老王头指着外面说:“那剩下的人呢……” 李文军说:“都放进来吧。不然他们也会一个一个来找你,然后一个一个来求我。没完没了。浪费时间。” 刘虎皱眉说:“王永定他们三个人也放进来吗?” 李文军淡淡地说:“没事,放进来吧。王木森和王石磊其实后来干得也不错。再说,四喜说的也没错,王永定毕竟是村长……” 老王头知道李文军的意思,得罪了王永定,怕以后老王头不好。 他忙说:“谢谢厂长。” 王四喜忙说:“那我去把人叫进来?” 老王头说:“我跟着去吧,不然门卫同志不放。” 李文军点点头。 王四喜忙转身跑了。 外面的雨刚好停了。 刘虎说:“我也回去干活了。” 李文军淡淡回答:“嗯,辛苦了,今天争取把最后剩下的几个混凝土预制件倒完,然后就只要养护了。” 刘虎走了之后,谭打雷刚好从旁边过来,停在了李文军身边。他惊讶地看着那一大群人从门口进来,问李文军:“文军哥。让他们来,那你新招的人怎么办?” 李文军笑了笑:“我这几天压根就没去新招人来。” 谭打雷愣了愣,然后恍然大悟。 李文军原来连他都骗了。他这么干,不过是让王家村的人有紧迫感,自己来求饶。 其实王家村的人有一点猜对了:对李文军来说,也确实是用生不如用熟。王家村的人都知道规矩和套路了,如果能回来上工当然最好了。 ----- 老王头和王四喜走到了大门口。 大家一见老王头来了,知道事情办成了,高兴得不得了。 “哎呀,四喜果然守信。” “还是土根叔有办法。” “真是太好了。” 刚才一直站在后面的王永定和王木森他们这会儿忙凑了上来,生怕大家进去了,落下了他们。 王大狗直翻白眼:“急什么,挤什么?” 他越这样说,王永定他们越往前挤,把前面的人都挤得压在了门上。 门卫急了,说:“再挤不开门了。” 老王头怕出事,忙说:“李厂长说,大家都可以重新来上工,所以不用着急。” 王永定一听停了,指着自己:“我也能来?” 有人冷笑:“你也知道自己不对,李厂长不应该收你啊。” 王永定这会儿顾不得跟人计较了,盯着老王头:“土根同志,李厂长是不是说我也能去。” 老王头说:“是,李厂长宽宏大量,说大家都能回来,不过有两个条件。” 大家一听就静下来了,等着老王头说话。 老王头说:“刚才王四喜说,他愿意自降工资五毛,李厂长才答应。你们要是愿意跟他一样,就可以进来。” 大家惊讶的眼神望向王四喜。 王四喜叹气:“是,我自己说的。不然李厂长哪会再收我们。其实我们都算是吃了饭就摔碗的人了。我要是李厂长,我都不用王家村的人了。” /81/81179/26667611.html 第二七五章 来,做个局 大家一听,犹豫了,小声嘀咕。 “这也太坑了,工钱直接变成了原来的一半。” “是啊,怎么不升还降了呢。不是招工的时候就说好了工钱。” “是说好了,可是也是我们自己要变,不干了啊。现在我们自己又求着别人要回来。” 也是,虽然觉得有点坑人,可是谁叫是他们自己作死,再说这会儿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闷着头认了。 “行。我愿意。”王大狗说。 其他人也说:“行,是我们自己不争气,不怪别人。” “那就跟四喜一样吧。” “少五毛钱总比没得赚好。” 王大狗问:“第二个条件呢?” 老王头说:“李厂长说,这是唯一的一次机会,再有下次永不录用。” 他看了王永定一眼。 这句话是说给村民们听,更是说给王永定听。 王永定心虚地转开头。 其实李文军等于已经给王永定三次机会了。 王永定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一次过后,村民也不会听他的了。 见老王头盯着自己,王永定只能干咳一声,含糊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老王头冲门卫点了点头:“麻烦门卫同志打开门吧。” 门卫这才把门又打开。 大家一个接一个的从小门进来把单车停在门卫旁边的树下,然后往里走。 李文军和谭打雷在远处屋檐下背着手站着,默默等大家走近。 大家看到李文军和谭打雷个个都羞愧得红了脸,小声打招呼:“李厂长好。” “工头好。” 李文军点头:“各位好。刚才王四喜同志也跟大家说了吧。既然是重新上工,工资就要重新定了。在原来的基础上,每日的工钱减少五毛钱。到时候发工钱,大家跟之前留下的那些人干一样的活,拿不一样的工钱,可不要又有什么怨言。” 王四喜忙说:“不会不会,我刚才也跟他们说了。” 李文军望向其他人。 其他人都点头:“不会有怨言,我们都同意。” 王木森和王石磊也忙说:“我们跟大家一样。” 李文军:“我再重申一下纪律,在工地必须听工头的。谁要再敢无组织无纪律,无理取闹,我绝对不会再给机会。” 他凌厉的眼神扫了一圈,所到之处,众人都纷纷低下了头。 “知道了。” “李厂长,我们再不敢了。” “一定遵守纪律。” 李文军点头:“行吧,我就再相信你们一次,你们今晚上就先住下,明天再安排活,从明天开始算工钱。不过晚饭没准备你们的,只能临时叫食堂煮点肉丝面条了。”大家一听又高兴起来。 “有肉丝面条吃,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李厂长真是太好了,还包晚饭。” 李文军对谭打雷说:“你今天就结算那二十个人的工钱,明天早上安排他们的活就接着原来的往后安排。” 谭打雷知道他要走了,忙说:“好。文军哥,你就放心去忙你的事情吧。” 李文军点头,往外走。 ------ 李文军推着单车,到了门边敲了敲门卫室的窗户。 门卫忙出来给他开门。 李文军见他好像有话要说,停了步子,说:“怎么了?有什么事直接说,不用客气。” 门卫这才说:“我今天看见站在最后那个年纪最大的人,才想起来,那天货车来卸料的时候,他跟一个人说话来着。那人好像给了他一个小纸包。” 李文军一听,立刻问:“那人长什么样?”、 门卫把那人形容了一下。李文军想了想,说:“好,谢谢。如果有需要,我可能要你辨认一下。”如果那个人就是袁德世的话。这一切就串起来了。 李文军转身又进去了。 吴校长还没走,见李文军又回来了,惊讶地问:“文军同志是忘了什么东西吗?” 李文军坐下,说:“吴校长,你想捉到投毒的人吗?” 吴校长点头:“想。当然想。害的我们工程差点延期,食堂的声誉也受损。” 李文军用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说:“那就要麻烦您配合我演出一场戏。” 吴校长一脸茫然:“演什么?” 李文军:“你先帮我跟人说一声,就说让你打算换个人做工程,叫他后天来你的办公室谈一谈。” 吴校长皱眉:“跟谁说。” 李文军拿起电话:“我说你来拨号码。等下我再跟你解释。” 吴院长接过电话,李文军一边报数字,吴校长一边拨号码。 拨完了,接通,里面传来刚才打电话来的那个声音:“喂,你好我是袁德世。” 吴校长惊讶地看向李文军。刚才这个人报了一遍号码,李文军竟然就记住了。 “啊,你好,袁德世同志。我是县一中的吴校长。我刚才仔细考虑了一下你的建议。觉得还是可以跟你谈一谈。看看谁来做这个工程更好。” 袁德世在里面笑得很得意:“就是嘛。多一个选择多好。” 吴校长说:“更多的细节,后天早上九点,你来我的办公室详谈吧。” 袁德世忙说:“好,不见不散。” 吴校长挂了电话问李文军:“为什么要后天,不是明天就来。” 李文军笑:“这些人都挺狡猾的。如果我们太着急,这事就办不成。你叫他后天来,他会以为你明天还要找别人谈,才会相信。” ----- 王永定其实也怀疑李文军是故意放他进来,好关门打狗。 晚上在食堂吃过饭,大家回到礼堂,发现里面摆了好多用长凳拼成的床。 原来这些天下雨,地上很湿,李文军怕大家躺在地上会沾染了湿气对身体不好,就让人从后面挪了看演出时坐的长凳过来三张并在一起拼成简易的床。 “李厂长真是体贴。” “就是,太为我们着想了。” “我们之前怎么那么混蛋,竟然用涨工钱要挟他。” 其他人都是一片感激的声音,只有王永定脸色阴沉。 王石磊问:“爹,你又怎么了?” 王永定狠狠地说:“我们着了李文军的道了。他算好了会下雨,所以我们要离开的时候,他都不拦,好省了这几天的工钱。他还知道我们肯定会回来,所以连这个简易床都一早准备好了。” /81/81179/26667612.html 第二七六章 死性不改 想想也是,从他们下午来县一中校门到现在,也不过就三四个小时,压根就没看到任何人从后面搬长凳出来,可不就是一早准备好的吗? 王木森叹气:“就算是又怎么样,要不是我们自己提出来要涨工资,还作死的用罢工威胁别人,也不会让人家有机会顺水推舟就应了顺便少给我们几天工钱。”一想到挺刮刮的票子没赚到手,王木森就觉得胸口一阵一阵的疼。 都怪他这个糊涂又贪心的爹! ----- 早上吃的是肉包子和豆浆。 现在吃饭不用饭票了,一来那天郭亮的事情也让李文军意识到就算是一个小小组长和一张简单的饭票都会滋生出许多想不到的事情。不如不要这个特权了。二来,大铁门一锁,里面都是自己人,所以李文军索性放开了食堂。 王永定这几天在家都不舍得买肉吃,这会见到肉就跟狼一样,眼睛发绿光。 他一口气吃了五六个大肉包子,吃得满嘴流油,直打饱嗝。 李翠花嫌弃得不行,在里面直翻白眼,低声对旁边的同志说:“你们说,人跟人怎么差距这么大。李文军又帅又温柔又通情达理又大方。这个糟老头子,又长得难看还贪心喜欢占小便宜,坏得要死,真是没有一点优点。” 其他同志笑:“李翠花同志,要都长成李文军那样,也不可能啊。” 李翠花傻笑:“也是啊。有一个李文军已经不得了了。” ----- 第二天果然放晴了。操场上的水都退了。因为之前铺了一层鹅卵石,还压实了,所以基本没有泥浆。 外面的地还没干,所以泥瓦工和木工的活还在室内做。 其他人就疏通一下这几天被雨水冲下来的泥沙填满了的沟渠。 ----- 王永定一整天都提心吊胆,跟几天前那不情不愿嘟嘟囔囔的样子截然不同,现在老王头叫他干啥,他就干啥,绝对不敢有二话。 老王头以为他是这一次打击之后彻底老实了也没放在心上。 中午吃红烧草鱼,蒜蓉通心菜,韭菜河虾。相比之前每顿两素一荤,改成了两荤一素。 李翠花给大家打菜的时候大声说:“李厂长说,大家这几天在家肯定没吃好,特地叫我们中午做两个荤菜。看看,李厂长对大家多好,可别再做那忘恩负义的事。” 大家红了脸交换着羞愧的眼神。 王永定哼了一声:“这几天发大水,鱼和虾烂便宜。” 大家一听,气到不行,个个拿眼睛横他:“不想吃别吃,阴阳怪气的。” “就是,坐轿子骂人-不识抬举。” “还这么不识趣,是又不想干了吗?” “不想干,你就走啊,别来祸害我们。” “有这么好的菜还堵不住嘴吗?怎么这么讨厌?!” 王木森说:“爹,求求你,别说话,你就吃饭好吗。” 王永定只能闭上了嘴巴,乖乖排队。 轮到他打菜时,李翠花拿了打粥的大勺过来舀了满满一勺通心菜往王永定碗里放。 王永定把碗一收说:“我不要那么多青菜,堆满了,碗里哪还有地方装荤菜。” 李翠花似笑非笑:“你不是说不稀罕鱼吗,现在发大水,鱼虾都烂便宜。你就勉为其难吃点素菜吧。” 王永定被噎得不行,说不出话来,许久才梗着脖子:“烂便宜也要吃,我不吃素菜。” 李翠花只是气不过王永定整天胡说八道,故意气他,现在目的达到了,也懒得再跟他说了,放下了通心菜,改小勺,再按照平日的分量一样打了一些给王永定。 王永定刚才被李翠花戏弄了一下,哪里还敢抱怨荤菜不够,灰溜溜就端着碗去桌子边吃饭了。 其他桌低声议论。 “真是犯贱。好好的饭不吃,非要讨一顿骂再吃。” “他就那德行,不挨骂吃不下饭。” “最后不还是厚着脸皮要吃下去,何必呢。” “真好笑。逗死了。” ---- 下午李文军叫人又运了几十车鹅卵石来。大家就把鹅卵石铺平,然后整个操场都填满,抬高了几公分。 每每有车进来,王永定就心惊胆战的,觉得是来抓他的。 到晚上吃饭的时候,王永定才深深出了一口气。 看来是他太心虚太多虑了。 那件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而且他自己和两个儿子都喝了,李文军也怀疑不到他头上。 晚饭吃木耳烧鸡,花菜和土豆。 王永定不敢再兴风作浪,其他人都很满足。 关键是领钱领得开心。虽然比之前少,可终归是有钱了。 他们可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钱揣到兜里,才是自己的。别人说得再天花乱坠,都没用。 ----- 早上又是晴空万里。昨天的淤泥晒了一天基本上干了,今天有点尘土。 大家趁着太阳还没升高,还不是那么热,早早起来吃饭干活。 老王头给大家领完了料,桌上电话忽然响了,是吴校长打过来的。 吴校长说:“王土根同志啊,麻烦派个人来我这里拿点几个本子回仓库。” 老王头挂了电话就对王永定说:“王永定同志,你去校长会议室帮我取几个本子来。” 王永定说:“几个本子也让我跑一趟。” 老王头严肃地说:“你这个同志怎么这么多抱怨。活儿多了,你嫌累,活儿少了,你说麻烦。难道你拿工钱,该干什么事,还要你自己说了算?” 王永定知道这一次自己能进来,多亏了老王头的面子,也不敢再多说,忙起身出去了。 他从仓库里出来走了老远,才回头狠狠吐了一口唾沫:“呸。那根鸡毛当令箭,鼻子上插根葱就装大象,什么玩意儿。” 回头发现黑条悄无声息跟在后面,他瞪了黑条一眼:“狗东西,你也狗仗人势,来监视我吗?真是倒霉起来,连狗都欺负我。” 他接着骂骂咧咧嘀嘀咕咕往校长办公室边的小会议室走。 因为是暑假,办公楼里安安静静,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所有办公室都关着门。 黑条乖乖地在走廊口坐下了。 王永定推门进了会议室,里面却没看到吴校长,却迎面跟坐在椅子上的袁德世对上了眼。 他吓得眼前发黑,差一点直接坐在地上,扶着门好一会儿才说:“你怎么进来的?你怎么会在这里,赶紧走!!” /81/81179/26667613.html 第二七七章 狗咬狗 袁德世淡定地回答:“不要慌,校长叫我来谈工程的事。” 王永定挥着手,低吼:“不可能,赶紧走。李文军还在做工程,校长怎么会忽然叫你来。” 袁德世笑了笑:“没确定好人选之前,校长肯定让他继续做,反正学校还没付工程款。” 王永定迟疑了一下,问:“你确定?” 袁德世笑:“确定。校长前天跟我打电话来,却约了我今天过来。昨天肯定是跟别人谈了,怕我们碰面。我问了门卫,昨天是陆陆续续来了几个人到校长办公室谈话。” 据门卫说,那些人都是高高兴兴进去,垂头丧气出来,看来都是没谈成。 加上他上面有人,这个工程,他十拿九稳。 王永定现在想想,昨天确实是有几个人在校长办公室那栋楼进进出出,只是他当时满脑子都是害怕担心,压根就没有注意这件事。 一阵狂喜袭上心头,王永定连连点头:“好好好。我还以为我们没成功。” 袁德世伸出一只手指放在嘴唇边,示意王永定注意说话,才说:“校长排除了食堂的责任,肯定就要质疑李文军的管理能力了。就算建设局和教育局不问责,他也不敢用李文军了。” 王永定说:“你答应让我工头,不要忘了。” 袁德世笑了笑:“你不适合做工头,你没有经验,年纪也大了,吃不了这个苦。我会安排别人来干这个。” 王永定一听急了:“你这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袁德世一抬手:“你不要着急。你要想继续在这个工程里干活,就接着干,管管仓库,烧烧水,还是可以的。” 王永定气得头发晕,过去一把揪住袁德世的领子:“你说什么。我帮您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给所有人下药,你现在得到了工程就要踢了我。” 袁德世把他一推:“不要动手动脚的,更不要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让你下药了,都是你自己看不惯李文军想要报复他,所以干坏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王永定还要吵吵,旁边的办公室的门忽然打开,一群人从里面出来了。 王永定的声音立刻被恐惧掐灭在了喉咙里。 李文军问其他几个:“谢局长,吴校长,你们都听清楚了吧。” 那个穿制服的点头:“听清楚了,一名罪犯都供认了。一名还在狡辩,不过我们要有证据了。” 袁德世强装镇定:“我怎么听不明白谢局长的话。”他忽然意识到,今天是李文军做得一个陷阱。昨天进进出出的人,包括吴校长和门卫都是李文军请的演员。 谢局长点头:“听不明白也没关系,请你跟我们回公安局配合调查。” 一直像石化了一样定在原地的王永定忽然跳起来冲了出去,推开了李文军往楼梯跑。 大家没想到王永定会来这么一出,更没想到他身手这么敏捷勇猛,都愣在了那里。 王永定冲一直悄无声息蹲在楼梯口的黑条挥手:“畜生,给我滚开。让开,让开。” 黑条却站起来,摆出一副往前扑的姿势,龇着牙,喉咙里发出低吼声。 王永定不由自主慢了下来,贴着墙想要从旁边下去。 黑条却忽然跳起,把王永定一下扑倒,然后压在他身上,朝着他的喉咙低吼。 王永定吓得大叫起来:“咬人了咬人了,疯狗咬人了。救命啊。” 李文军笑了笑,慢悠悠走过去说:“行了,黑条,他跑不了了。” 黑条停了低吼,从王永定身上下来,退到一旁,蹲坐着摇尾巴。 然后谢局长对身边的两个干警说:“你们先把他带回局里,我稍后就来。” 袁德世一看这情形,哪还敢动,嘴里一个劲儿地嚷嚷:“我是冤枉的。我跟他只是之前认识而已。” 谢局长低吼:“闭嘴,都死到临头了还要负隅顽抗。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你今天早上跟门卫打听消息的时候,门卫已经确认过,你就是几天前给王永定泻药的人。我们查过县城里所有药店,最近几天买了泻药的人只有你在县一中附近出现过。” 袁德世一听摊在桌上。他装死了一阵子,忽然诈尸一样,说:“我是.....” 谢局长冷冷横了他一眼,厉声说:“我劝你还是放聪明一点,自己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要再牵连别人。” 袁德世听懂了,又垂下头去,再不敢说话。 谢局长又对另外两个干警说:“把他也带走,注意把他和刚才那个罪犯分开关,以免他们串供。” 谢局长跟李文军和吴校长握了握手:“谢谢两位帮我们破获了这起重大投毒案件。” 李文军笑:“辛苦谢局长了,应该是我感谢你才对,帮我逮捕了潜藏在我们中间的毒瘤。” 吴校长也说:“想不到,这么小工程也有人惦记,为了得到它还做出这么多坏事。还好两位英勇机智,不然真是……” 谢局长说:“那我就先走了,我要赶回去审问这两个人。” ----- 大家正在干活,忽然听见喧闹,都停下来往这边聚拢。 然后一阵厮打声之后,王永定就被押着从楼上下来了,像睡着了一样死死压低着头。 大家愕然的低声议论。 “村长干了啥?要被抓起来。” “是啊,好好的,公安局干嘛来抓人。” 老王头冷冷地说:“他往我们喝的凉茶里投泻药。” 大家静了静,才忽然像往油锅里倒了水一样,猛然喧闹起来。 “擦,原来是他投药了,难怪我们拉成那样。” “他下的药,还好意思拿这件事要挟李厂长,跟李厂长领营养费,领工资?” “特么的真是太不要脸了。” “他下了多少药,真是把我们往死里折腾。” “关键,他还诬陷是郭亮下药,太阴险了。” “就是。太恶心了。” “不就是因为李厂长没让他当工头嘛,这家伙真是心眼比针眼还小,自私自利,亏他还是当村长大人。” “畜生。不是人,还好被发现了,不然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害我们。” /81/81179/26667638.html 第二七八章 还没等到好时机 “太阴险了,为了不被怀疑,连他和两个儿子都喝了毒凉茶。” “他那两儿子肯定也有份,不要放过他们!” 有人气不过捡石头,想要去扔王永定,被老王头拉住了:“不要冲动,等下误伤了公安同志。王永定干了坏事,自然有公安会惩罚他。” 王木森和王石磊交换了个惊讶地眼神。 之前王永定跟他们两说的一些话都浮现出来,在脑海里疯狂叫嚣。 两兄弟无声的用眼神对话。 “是爹下的药?” “有可能啊!他那天就做样子喝了一口凉茶,平时这种不要钱的东西,他不都是拼命喝吗。” “完了,完了,那怎么办。” “跑啊,等着被打死吗?你忘了那天他们多惨?” 两兄弟悄悄往后退,然后从众人身后往大门口走,推了门边的单车,趁着这会门开的时候跑出去,然后跳上自行车,拼命地踩单车,一会儿就没影了。 大家听见响声回头,只看见王木森和王石磊两个人骑着车一溜烟的冲出了校门。 “跑了,竟然跑了!” “怕被我们打,肯定要跑啊。” “幸好他们跑得快。不然打死他们。” 王四喜忽然跺脚:“卧槽,王石磊把我的车骑走了。真是一窝子贼!” ---- 过了几分钟,袁德世就被押了下来了。议论声更加大了。 “我擦,王永定那混蛋竟然还有同伙。” “当然了,不然他从哪里弄泻药,他又没时间出去。” “妈的,王永定还勾结外人来害自己人,真是越想越气。” “这家伙我认识,之前倒卖文物差点被抓。他来我们村里骗过我们把家里的文物贱卖给他,差点用一毛钱就把我家一个祖传的青花瓷瓶子给骗走了。这家伙就是个骗子,无赖!现在还来下药害我们,被抓也是活该。” “就是,那一次要不是王永定作保,我们也不会相信袁德世这个坏蛋。” ---- 李文军从楼上下来,大家立刻围住了李文军,七嘴八舌地说。 “厂长,你太厉害了,王永定这个坏蛋隐藏得这么深都被你揪出来了。” “就是。我们好后悔,之前听他唆使。原来都是他计划好的。在大家背后捅刀子,转头就来要挟你。” “厂长,还好你够英明,不然就被他害死了。” 李文军笑了笑,说:“多谢大家的支持和信任。我知道这一次,是王永定有心坑害大家,所以我不会责怪大家的。大家只管好好干活,我不会亏待大家。” 下面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好,跟着李厂长干,不会有错的。” “李厂长英明。” “谢谢李厂长宽宏大量。” 李文军看见郭亮,说:“这一次郭亮同志受委屈了。” 大家才想起来这件事,忙又跟郭亮道歉。 -“郭亮,我们还真是错怪你了。真不好意思。” “虽然是王永定那混蛋挑拨怂恿的。但是我们还是有错。” 郭亮笑了笑:“没关系,抓到了真凶就好。李厂长一直都很相信我,所以我也没受什么冤屈。” ----- 食堂那边也听说了是王永定下药。 李翠花激动得脸都红了,猛的一拍桌子:“我就知道那老头不是什么好人。” “竟然胆子大到敢往凉茶里面下药,还好是泻药,要是老鼠药,后果不堪设想。” “关键他干坏事,害得我们被人怀疑。我们食堂连续十年县卫生文明单位,忽然出了这么件事,多有损我们的声誉。我们也很冤枉啊。” “就是,太气人了。” ----- 这件事情解决了,李文军就彻底放心了。 之前浇筑的第一批混凝土小构件今天差不多够7天了,可以放到挖好的水沟里面去了。 他交代了谭打雷几句,就离开了县一中去百货商店了。 这几天,陶光明不在。陶光慧一个人,他也没时间去看她。 关键,就算他想表示关心,也怕陶光慧看出来他知道了她的事情,所以还要小心翼翼的。 李文军在路上买了几个黄澄澄的香瓜,到了陶光慧的办公室。 陶光慧一脸惊讶:“诶?你怎么有空来?” 工地上出了那种事,他应该焦头烂额的在处理才对。 李文军笑:“处理完了,抓到了投毒的人。” 陶光慧更惊讶了,问:“是谁?” 李文军说:“一个是王家村的村长王永定。他对我不给他高工资不让他做工头,怀恨在心,为了报复我才干坏事。还有一个叫袁德世,为了把我弄走好接这个工程,指使王永定下毒。” 陶光慧愣了半晌不出声。 李文军问:“怎么了。” 陶光慧笑了笑:“没什么。不过这个袁德世,可能不会关太久。” 李文军挑眉望着陶光慧。他想起袁德世认识谢局长,而且被抓的时候似乎想要说他是谁谁谁的什么人,然后被谢局长给喝止了。看来谢局长也认识袁德世,而且知道他的来头。 陶光慧这么说,看来也是个知情人。 不过陶光慧不说,他就装糊涂,当没听出来,笑了笑说:“也是,他只是指使,没有亲自下毒,应该只会教育几句。” 陶光慧也不知道李文军是听明白了,还是装傻,也没有再说什么。 李文军把香瓜拿起来,转开了话题:“慧姐尝尝,这个看着挺新鲜的。” 陶光慧笑:“你是怕我一个人连水果都没得吃吗?” 李文军更住,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陶光慧叹气:“你不用在我面前小心翼翼,遮遮掩掩。陶光明把你当亲兄弟一样,这些事能憋到现在才告诉你,也是难为他了。” 李文军笑了笑说:“我平时和慧姐打交道比较多,他也是怕我不知情,聊天时问到你,你难受。” 陶光慧轻笑:“是他把我看得太脆弱了。这条路其实是我自己选的。所以我没那么怨天尤人。” 李文军知道她说的是不离婚这件事:“慧姐大气。我一直觉得慧姐独立坚强又有能力,是一般女同志比不了的。” 陶光慧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就一张嘴特别甜。” 李文军看她既然这样说,索性多问了一句:“慧姐难道打算就这么耗着。” 陶光慧眼神一凉:“也不是,只是还没等到好时机。看看再说吧。虽然我并没有做错什么,可这会儿他跟那女的如胶似漆,外人看着他们倒像是真心相爱。不管我做什么都会有人笑话,被人看不起。” /81/81179/26679787.html 第二七九章 根本不给半点机会 “慧姐需要帮忙就跟我说。”李文军说完这一句,不打算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转移了话题,“我今天来,还想看看最近新进的包卖得怎么样。” 说起工作,陶光慧脸上的神色又明媚起来:“我跟你说,你肯定想不到。除了女士的提包,那个双肩背包,卖得最好。因为实用,又不算很贵。小孩子做书包,大人背着出门都很好用。” 李文军点头:“是,我打算让莫厂长,把这个双肩背包再简化,价格再做便宜一点。” 陶光慧说:“哎呀,这样就太好了。我都打算百货商店自己买三十个,印上百货商店的名字,发给职工做中秋节的福利。不然每年发月饼都吃腻了。” 李文军笑:“慧姐竟然给我想到一处去了,我就订了一批给我哥发给井下工人和我们‘文军实业’的员工。” 陶光慧连连叹气:“啊呀,早点说就好了,我就跟着你一起做了。不然我还要再给莫厂长说这事。关键莫厂长那么忙,未必会理我。” 李文军被她懊悔的样子逗笑了:“多大件事啊,我叫莫厂长多做几个就好了。反正你们百货商店也有车去运衣服回来,顺便帮我一起运回来。” 陶光慧:“这个好,这个好。就这么办。” 李文军拿起电话,拨了莫厂长的电话:“莫厂长。” 莫厂长跟往常一样,第一句就是:“诶?文军同志,你又想起我是不是有新设计给我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说:“啊,是是是,我回去就寄给你。我还有一件事,前几天我委托您帮我做得六十个包,不知道怎么样了。” 莫厂长说:“在做了在做了。还要几天。你的设计销量太好,订单积压太多,我们扩大了一倍的产能,都做不过来。现在其他厂的都到我们这里来学习,弄得我每天还要招待他们。” 李文军笑:“这不挺好的嘛?莫厂长成了行业领头人了。” 莫厂长叹气:“唉,都是你的功劳。我只是个把你的设计变成现实的人。” 李文军又说:“我现在还想把我要的包加做四十个,一共一百个,后面四十个不要印‘文军实业’这四个字。” 莫厂长疑惑地说:“你要这么多,是打算开包店吗?” 李文军笑:“不是的,是朋友的单位也想发福利,就一起做了。” 莫厂长恍然大悟:“行。你开口,我还能说不行吗?” 李文军说:“辛苦莫厂长了,这个费用还是从我的提成里面扣就行。到时候县百货商店来拉货,一块拉回来就行。” 莫厂长回答:“好好好,这都是小问题。重要的是,记得把新设计寄给我。” 连在一旁听着的陶光慧都笑出了声。 李文军怕莫厂长听见,忙匆匆道别挂了电话。 陶光慧摇头叹气:“啧啧啧,有本事有能力的人果然不一样,办什么事,别人都给面子。” 李文军笑:“慧姐太抬举我了。我还不是靠着几个朋友帮衬。” 陶光慧点头:“这也是实话。不过,你现在一帆风顺,年少得意,还能保持清醒也是难得。” 李文军笑了笑:他都活了两辈子,能不清醒吗? 陶光慧翻了翻账本,说:“等下次包运到的时候,又要给你结算提成了。包的费用到时候一起算给你。” 李文军点头:“好,这个不着急。我先走了。” ----- 李文军从百货商店出来,正要推自己停在门口的自行车回家,身后忽然有人叫他:“李文军同志。” 李文军听这声音很陌生,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 果然是个陌生的年轻女同志,看年纪应该跟他差不多。多好看谈不上,但是也不算难看,只能用秀气来形容。打扮倒是挺时髦的,应该是城里来的在读大学生。这个县城这两年也考上了几个大学生。所以有女大学生回来过暑假,也不奇怪。 李文军挑眉,淡淡地回答:“我们好像不认识。” 那个女孩子抿嘴笑:“你是不认识我,我们只见过一面,还是那天我来百货商店买东西的时候,匆匆一瞥。不过我已经知道你很久了。从你登上市服装厂的宣传册开始,我就一直关注你。后来又看到你完成了第一个专利的申请,并且登报发表说明。我很佩服很仰慕你。这几天为了见到你,一直在百货商店门口等你。” 李文军有些意外,仔细看了看她,想起这位女同志原来是那天他和陶光慧摆新瓷器的时候,坐在旁边的三个女顾客中的一个。 “哦,你好,有什么事吗?” 那女孩朝李文军伸出手:“我叫谭凤娇。” “谭”是本县的大姓,历史上还出了几个“谭姓”的名人。 李文军礼节性地碰了碰她的指尖就算是跟他握过手了然后默默等着她继续说话。 谭凤娇说:“我们能做个朋友吗?” 重生前,见过各种套路接近他的女人。有些是冲着他的脸来,有些女人是冲着他的钱来。 可惜他太清醒,那些女人从来得逞过。 “可以。”他敷衍地回了一句。 谭凤娇心里一喜,忙说:“那我们找个地方坐一坐,说说话增进一下相互的了解好嘛?” 李文军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不好意思,我今天有点忙。改天吧。” 谭凤娇知道这个“改天”其实意思就是“不必了”,想要拦住李文军,可是李文军把自行车一推,就潇洒地跨上去,走了。 谭凤娇怅惘的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把李文军渐渐变小的身影淹没。 她等了好几天才等到他,结果他就像个铜墙铁壁,根本不给她半点机会。 “来日方长。”她笑了笑,“我看上的,从来跑不掉。” ----- 王木森和王石磊一口气把车骑回了王家村。在村口探头探脑了好一阵子,才敢进去。 有人看见他们立刻叫了一声:“快看,村长家两儿子回来了。” 王木森和王石磊不敢应声,吓得推着车拼命地往家里跑。 /81/81179/26679863.html 第二八零章 还是只有李文军能救人 身后那人却叫着:“怎么只有你们两个回来了,其他人呢?” 王木森和王石磊不敢回头,只管埋头跑。 在家里做家务的王永定的老婆看见喘粗气的两兄弟进门,一脸莫名其妙,问:“诶?你们不是在县一中干活了吗,怎么这个点忽然又回来了。你爹呢?” 前天晚上,王永定就用县一中的电话打回到大队上,说他们都留下来干活了。 王木森和王石磊交换了个眼神,默契地决定先瞒着。能瞒几天算几天。 王木森说:“哦,我们的事做完了,就先回来。” 王石磊也说:“仓库不是要盘点吗,所以爹要多留几天。” 王永定的老婆信了,点头:“行,我给你们做饭去。” 然后她就去厨房了。 王木森小声问王石磊:“怎么办,我们要不要也出去避避风头。” 王石磊说:“别傻了,我们又没干什么。这事难道还搞连坐?你要是跑了反而显得心虚。” 王木森皱眉:“可是全村每一家几乎都有人被爹下药拉肚子。他们不会恨我们,来家里找麻烦吗?” 王石磊说:“爹可是村长,他们敢?!” 王木森想了想,又说:“我们两是没错,不过在爹出来之前,还是夹着尾巴做人的好,这村里跟我们不对付的人,也不是一家两家。” 王石磊想起王四喜的自行车,跳起来:“啊,对了,我先去把王四喜的车送回他家去,不然那家伙又要罗里吧嗦说一大堆。” ----- 王石磊推着车到王四喜家,叫:“叔,我借了四喜的车从县城骑回来。现在还给你。谢谢了。” 王四喜的爹出来说:“什么借,你就是偷走了。四喜说你骑走了也不跟他说一声。” 王石磊故作镇定,皱眉:“四喜怎么这样胡说八道,我走的时候明明跟他说了,是他自己没听见吧。” 王四喜的爹挥手:“你可算了吧。别装了。四喜刚才打电话回来说,你那个混蛋爹,竟然黑心到往大伙喝的凉茶里面下药。要不要脸!要不要脸啊。还是一村之长,害的我们家四喜拉了一整天,还去医院打吊针了。” 王四喜的娘也出来了:“就是,自己下药,还要诬陷四喜他表哥,真是坏透了。” 王石磊梗着脖子:“谁这么胡说八道。我找他去。” 王四喜的爹吐了一口口水:“滚,都这时候了还骗人。你爹都被公安局抓走了。” 王石磊:“我爹还是村长,谁敢这么诬陷人。” 王四喜的爹抄起一根扁担,就逼上来:“什么破村长,专干些害人的事,要不是看你是一个村的,我现在就打死你了,一窝子黑心的东西!!” 王四喜的娘说:“别在这里说瞎话骗人了,赶紧去把你那倒霉爹赎回来吧。” 王石磊哪还敢回嘴,吓得转身就跑。 他一口气跑回家,关上门然后反锁了,生怕有人追来一样。 王木森问:“怎么了?” 王石磊喘着气说:“那个倒霉王四喜,已经打电话回来说了爹的事情了。现在肯定全村都知道了。” 王木森愣了半晌才说:“麻烦大了……” 王石磊说:“我们要不要想想办法救爹出来。” 王木森一脸茫然:“怎么救?” 王石磊低头琢磨了一阵,才咬牙说:“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再去求王土根,然后让王土根去求李文军了。只有李文军有这本事能救爹了。” 王木森说:“如果最后是要找李文军的话,其实不用跑去跟王土根说那么多。王土根这一次也未必会再帮我们了。” 王石磊皱眉:“什么意思。” 王木森说:“李文军的家不就在黄铁矿里吗?他每天都回家。晚一点,我们去他家就能找到。” 王石磊愣了一下,才喃喃地说:“话是这么说。可是黄铁矿那么多户,房子都是一模一样的,怎么找到他家。” 王木森笑:“这还不容易。问啊。” ----- 王木森和王石磊合计来合计去,决定买点东西去李文军家才好说话。 他们两把兜里的钱都掏出来,也就昨天一人领的一块钱,总共也不过两块钱。 两个人唉声叹气:“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可不是嘛,做长工遇见闰月-真是背时,好不容易赚点老婆本,又被自己亲爹坑了全部贴回去了。” 两个人中午吃饭的时候唉声叹气。 王永定的老婆也不敢问。 下午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两个人才去附近镇上的供销社,跟售货员说:“麻烦拿一斤点心和一条烟。” 供销社的销售员刚好认识他们家,板着脸把点心和烟放在桌上,一边冷笑收起钱,说:“呦,这是买东西去看你爹吗?”平日里这一家人耀武扬威的,特别讨厌。这会儿落了难,人人都叫好。这个售货员家还被袁德世骗走了一个明清的碗,正没出出气。结果王石磊和王木森两兄弟就送上门来了。 王石磊听着这话刺耳,眼睛一瞪:“什么看我爹,说话客气点。” 销售员也不服软,也瞪大了眼睛:“呦,这是凶给谁看啊。我就要说,去公安局里看你那倒霉爹。难不成你还想打我,来啊来啊,你敢动我试试?我包管叫你进公安局,跟你爹作伴去。” 旁边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对他们指指点点。 王木森忙拿起点心和烟,拉着王石磊走了。 ----- 李文军刚回到家,坐下来休息跟点点玩,就听见外面有人说话。 “请问这是李文军厂长的家吗?” 顾展颜在前面收衣服,忙回答:“是,你有什么事吗?” “我们来求李厂长帮忙办点事。” 李文军越听这声音越像是王木森两兄弟的,心里一惊,忙起身出去了。 他朝顾展颜递了个眼色。 顾展颜见他这么紧张,忙抱着点点进去里面卧房关上门。 王木森和王石磊见李文军这么防着他们,很尴尬,小声说:“李厂长别怕,我们是来求您帮忙的。” “是,我们想来想去,也只有您有这个本事,能帮我们去公安局说说,看能不能把我爹放出来。” /81/81179/26679869.html 第二八一章 装疯 这两兄弟原来是来为王永定求情的。 李文军暗暗松了一口气,淡淡地说:“这件事情已经转到公安局办理了。不是我能随便插手的。你们找我没有用。把东西拿去看看王永定同志吧。” 王木森以为李文军还在记仇,不肯帮忙,在推脱,他心里着急,“噗通”一声跪下,对李文军磕头:“这一次确实是我爹他自己造孽。可是请李厂长看在他一把年纪的份上救救他,我怕他在里面多待几天,一条老命就没了。” 王石磊也忙跪下了:“求求李厂长,帮忙救救我爹吧。只要能把我爹救出来,我们两兄弟做牛做马都要报答您。” 矿上的职工有下班早的,都好奇地看着这两个比李文军大了好几岁的人跪在门口滚烫的地板上朝着李文军磕头。 李文军忙说:“你们先起来说话,这样像什么样子。”等下下班的人多了,跟看耍猴似的,多尴尬。 王木森又磕头:“你不答应,我们就不起来。” 王石磊:“求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个老人家计较。” 李文军气笑了,怎么越说越不像话,倒好像是他小肚鸡肠要害人一样。 这事,他纯粹是受害者。 他板起脸来:“你们要是再纠缠,我就要求你们家赔我的损失了,医疗费,营养费我贴了差不多一百块。就你们家三个人都还从我这里领了三块钱营养费。” 王木森和王石磊面面相觑:一百多块,就算是把他们两当牲口卖了也凑不到那么多钱。 “赔不起吗?赔不起就不要在这里闹了。不是我不想帮你们,是我帮不上。要是所有人犯了罪,都这样找人帮忙就能不受惩罚,这个世界哪里还有公平公正可言。” 王木森和王石磊一听满面羞愧,站起来。 “我们也知道,可是他毕竟是我们的爹。” “唉,总不能放着不管吧。” 李文军沉默了一下,说:“看在你们还有几分孝心的份上,我就跟你们实话实说。因为这一次没出人命,也没有人受伤,所以事情可大可小。王永定年纪大了,可能是脑子犯糊涂,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在干什么。如果是这样的话,公安局也拿他没办法,不会关他太久。到时候就叫你们家里人去把他领回来,然后教育你们几句就算了。” 有些话,他不好明说,袁德世既然有后台,自然不会被判重罪。王永定作为从犯,能从轻处理,肯定会从轻处理。 王木森一听立刻明白李文军其实是在教他们救王永定法子,就是让王永定装傻。他感激得泪花都冒出来了,朝李文军深深鞠了一躬:“多谢李厂长,你真是个好人。” 王石磊也明白过来了,忙也鞠躬:“我们明白了。谢谢您点拨。” 李文军又说:“但是因为他脑子不好了,所以这个村长,肯定是不能做了。你们以后看好他,不要让他再干什么坏事。不然,就不是这一次处罚这么轻了。遇上严打,直接枪毙都有可能。” 王木森和王石磊吓了一跳,忙说:“我们会好好看着他的。” “他这一次吃了亏,也不敢再胡来了。” 李文军摆摆手:“嗯,那我就不送了。” 这明显就是在赶他们走了。 王木森和王石磊忙起身走了,点头:“李厂长再见。” 王木森想起手里的东西,转身要交给李文军。 李文军忙摆手:“不用,这些我都用不上。” 王木森知道他也不稀罕这些东西,便拿着走了。 两个人边走边说:“要不趁着天还早,现在就直接进城,去公安局吧。” “嗯,我看行。就不知道李文军说的法子行不行了。” “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去试试看了。” ----- 李文军看他们两走远了,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其实他也有点担心王永定在拘留所有个三长两短,这两兄弟到时候被悲伤冲昏了头,没处寻仇来找他和家人的麻烦。 现在这种住宅条件,想要保护家人还真是不容易,别说防盗系统了,就连铁门和围墙都设不了。 幸好这个年代,也没有那么多走极端的人。 ---- 王木森和王石磊到了公安局,公安局也快下班了。 他们忙上前跟门口的公安说:“同志,我们是来看望王永定的。” 那位公安同志说:“今天刚关进来的那个下毒的人?” 王木森一听心里一凉,看来是审完了,已经确定了嫌疑了。 王石磊却浑然不觉,点头:“是。” 公安同志沉下脸:“今天刚进来,还不能探望。明天早点来吧。”就是今天这个人,搞得大家中午都没休息加班审问,个个都怨气冲天。这两人探望就探望,竟然还专挑下班的时候来,真气人。 王木森一听不能探望,急了。 时间长了,公安看出王永定没问题,到时候王永定就算是装疯也没有用了。 他脑子里面拼命地盘算,然后冲公安同志大声说:“我爹王永定精神有问题,是个疯子。他做的事情,不能负法律责任的。你们不可以这样关着他的。” 公安同志喝道:“禁止大声喧哗,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竟然敢到这里来撒野。” 王木森吓得脖子一缩,闭上嘴。 王石磊完全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自己的哥哥怎么忽然这样大吵大闹。 里面却忽然隐约传来一个人的声音。 先是豪爽大笑:“啊哈哈哈,我是那常山赵子龙,身披银甲跨白龙。啊哈哈哈,杀得曹兵个个休。” 然后又捏着嗓子学女人说话:“羞羞羞,你不要脸,你偷看我。” 王木森松了一口气,王永定果然听见了,立刻就领会了他的意思,已经开始演起来了。 王石磊和那个公安同志也瞬间明白了。 公安同志心里涌上一股被人戏弄的愤怒,指着门,对王木森说:“你们两个,立刻给我出去,不然我就要用妨碍执法,把你们也抓起来了。” /81/81179/26679875.html 第二八二章 这也能赚 王木森忙鞠躬说:“知道了,对不起,同志你别生气,我们这就走。这些点心,麻烦你替我转交给他。” 王石磊也对着公安同志鞠躬:“我爹虽然犯糊涂做了错事,可是毕竟年纪大了,劳驾您多关照他。”说完他眼圈发红,有些唏嘘。 公安同志见他这样有孝心,倒不好意思责骂他了,摆手:“放心,我们又不是旧社会的监狱,很人性化的。他们的晚饭比我们吃得还好。” 王永定还在里面乱唱乱叫:“心中恼恨单雄信,不该骗我马能行。有朝犯在秦琼手,我打一锏来我要问一声。二贤弟只管把响马来放,闯出祸来有秦琼担承。” 有个公安用棍子敲了一下门,发出“当”地一声巨响:“王永定,安静!再吵,就把你关禁闭。” 王永定忙缩了缩脖子,小声念:“可叹我刘玄德一世英明,竟然大意失了荆州。” ------ 公安局经过侦查,确定是袁德世购买泻药给王永定,并由王永定下到了县一中工程队的凉茶里面,导致三十五个人出现不同程度的腹泻。 袁德世辩称是王永定委托他购买,说他自己便秘,并不知道王永定原来是想要给工程队里的人下毒。 王永定疯疯癫癫,说话颠三倒四,被县人民医院鉴定为间歇性精神病。不具备完全刑事责任。 鉴于这些情况,公安局无法确认是袁德世蓄意谋害工程队的人,所以只能把他教育了一顿,罚他赔偿工程队三百元误工费和医疗费,并让他写了个检讨就放了。 对于王永定的处罚,则是叫王永定的家人来接王永定回去。公安局对王永定的家人也进行了严厉的教育,并且警告他们必须看管好王永定,不能再让他出来祸害人民。 王永定的家人进行了深刻的检讨并且写下了保证书,把王永定接了回去。 一切都跟李文军估计得一样,除了袁德世的辩护和那三百块赔偿金。 他感叹袁德世还是挺聪明的,一看王永定装疯,他就立刻把所有事情推到了王永定头上。 反正王永定既然要装疯,就没可能为自己辩解。 他这一装疯,倒是让很多人都松了一口气,包括公安局。 ----- 谢局长打电话来通知李文军去公安局领钱。 李文军不能不给谢局长的面子,只能去了。 谢局长很客气,又亲手给李文军泡了茶,坐下来,斟酌了好一会才说:“我知道,文军同志七窍玲珑,肯定明白罚款袁德世的原因,所以那些掩人耳目的场面话,我就不说了。”袁德世的家人来疏通的时候,他提出了这个要求,现在只要说服李文军接受,这件事情就算解决了。 李文军没出声。 这钱可不就是拿来堵他的嘴的吗?他还能说什么? 虽然最后还是不得不被迫接受,可是他也做不到装出大度的样子高高兴兴地接受。 谢局长又说:“这一次的事情对你们的工程是有一定的影响,还害你损失了一大笔钱。这个赔偿也是理所当然的。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只管接受下来。如果你觉得不够,还要上告,我们也支持你。”其实他已经让袁德世作出了三倍赔偿。若是单从生意上来说,李文军已经不吃亏了。 李文军忍不住笑了:这种小案子,县公安局审完了,就等于是板上钉钉。 他要想再惩罚袁德世就得想点非常手段。 如果用非常手段犯了法,公安局肯定不会包庇他。 这就是个死局。 他一笑,谢局长倒不好意思了,轻轻叹气:“请你体谅我们的难处。” 李文军的手腕,他是见识过的。李文军要是真想让袁德世受重罚,虽然有点麻烦,但绝对能办到。 所以他也很头疼:这个袁德世惹谁不好,要来惹李文军,还顺便得罪了李文军身后的陶家。 李文军把装着钱的信封收起来,说:“看在谢局长的面子上,这一次,我就算了。不过如果袁德世再敢来我这里找麻烦动歪心思,我肯定叫到两次一并偿还。” 李文军明明说得云淡风轻,可就算是谢忠国这样见过各种残忍场面的人听了,心里也发毛。 谢忠国忙说:“放心,我已经跟他和他的家人讲了。”他不但讲了李文军还讲了陶光明。袁德世听了后怕得不行,一个劲地求谢忠国帮他劝说李文军,哪里还敢找麻烦。 其实谢忠国对于上次有人诬告陶光明导致他被拘留的事情,也有点后怕。 幸好那一次李文军很快就来为陶光明说明了情况,陶光明被冤枉了,也没记恨他,不然他现在哪里了还能平平安安坐在这个位置上。 李文军把钱收到了包里,站起来:“既然这样,我就不耽误谢局长上班了。我先走了。” 谢忠国忙站起来握了握李文军的手:“这次真是谢谢你。” 李文军点点头,走了。 ------ 李文军刚走出公安局,拍了拍手里的信封。 这种事情,都能让他赚两百…… 两百块折算到重生前,可是七八万块了。 可是怎么他心里始终觉得有点憋气呢? 陶光明那小子要是知道了,估计又要骂他太好欺负了。 可是他确实是个生意人,既然想在县城里继续小打小闹的接工程,就不能得罪地头蛇。 陶光明再有背景,也不可能什么事都帮他。 包里的对讲机就响了。 “喂喂喂,你还活着吗?没有被人玩死吧?” 那是陶光明的声音。 李文军百感交集,拿出对讲机,说:“你回来了。这一次还真被你说中了,以后我这李半仙的名头就让给你了,你才是陶半仙。” 陶光明在里面笑出猪叫声:“没事,你不是处理得挺好吗?有惊无险,又弄疯了一个。我还在想,要是把他们两真的关进去,再加上陈子琛和郭铭哲,你关进监狱的人,凑够组一个篮球队了。” 李文军被他讥讽得无言以对,关键这些事都是别人上杆子来找他麻烦,他都是受害者。只是他太强,那些人才自作自受。 可是跟陶光明这种人说这些屁用都没有。 所以,千言万语汇成一个字:“滚。” 陶光明不生气,还笑:“我不滚,我有重要的事找你,滚不了。” /81/81179/26679899.html 第二八三章 躲在女宿舍的流氓 李文军:“有事快说。别吞吞吐吐的。” 陶光明慢声细语说:“来,我请你吃饭,给你压惊。” 李文军对他的低三下四很惊讶,要是平时,这家伙早跳起来了。 难道真的有事。 李文军缓和了语气试探着问:“你这么多天不在,今天晚上竟然不用跟季团长吃饭。” 陶光明长叹了一声:“我倒是先跟她吃饭,她要肯来才行啊。” 呵呵,听这话,这家伙是在季如诗那里碰了一鼻子灰了。 看来他不是要请我吃饭安慰我,而是要我安慰他受伤的心了。 要只是这事,倒不是什么大事。 李文军笑了:“看你这么倒霉我就放心了。等下吃饭的时候,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说出来给我听听,让我开心一下。” 陶光明气急败坏,叫了一声:“你太坏了。亏我还担心你。呸!赶紧给我过来。不然我弄死你!!” 然后他把对讲机关了。 李文军咂嘴摇头:“啧啧,刚才还好好的,说了几句话,怎么还急眼了呢?” ----- 李文军打了个电话给顾展颜告诉她自己要陪陶光明,不回去吃饭,才慢悠悠骑着车到了县城的大饭店。 饭店的服务员都认识李文军了,见他进来,立刻说:“陶光明同志在平时那个包间等你呢。” 李文军微笑一点头:“谢谢。”就进去了。 陶光明点了一桌子菜,还带了瓶茅台。他已经有点醉了,眼圈发红,精神萎靡。 李文军过去拿着茅台的瓶子摇了摇,发现只剩下半瓶了,吓了一跳,抢过陶光明的杯子:“借酒浇愁也不是这样喝的。我还以为你开玩笑的。到底什么事这么严重?” 陶光明轻轻叹气:“果然被你说中了。她的心不在我身上,才几天就被那小白脸追到手了。” 李文军皱眉:“不可能吧。” 季如诗不是那么肤浅的人。再说,看最近季如诗对陶光明的表现,她对陶光明也不是完全一点感觉都没有,所以怎么可能几天就被人撬走了? 陶光明说:“今天装花瓶和茶具的盒子做好了,我顾不上休息,准备给她送过去。结果我打电话到她宿舍里找她,是一个男的接了电话。那男的说他是季如诗的男朋友。我认得出那个声音,就是最近追她那个。” 李文军忍不住笑了:“嗨,这你都信。这种老伎俩,我都看烦了。我可以肯定季如诗压根就没把他当男朋友。” 陶光明摇头:“不可能。他要不是季如诗的男朋友,怎么会在季如诗宿舍里。你又不是不知道季如诗的性子。” 李文军慢条斯理地说:“你有没有想过,季如诗可能根本就不在家。这男的是偷偷溜进季如诗的宿舍里去的,然后躲在季如诗宿舍里接了所有电话。他大概想着,只要他跟所有打电话来的人说他是季如诗的男朋友,除了他就再没人来追季如诗了。就算不成,也能把季如诗的名声搞臭。” 陶光明拧眉想了想,一拍桌子说:“对,完全有可能,我怎么没想到。可是季如诗今天没有演出计划,这个点应该下班了。” 李文军说:“有没演出计划,打个电话去团里不就知道了。” 陶光明忙跳起来,冲了出去。 李文军叹气:还是有手机好,现在真不方便。 ------ 三分钟后陶光明进来了,说:“团里的人说,今天临时接到演出任务去慰问老干,因为路途遥远,所以季如诗他们回来晚了。去接他们的小班车十分钟前才回到剧团。” 李文军立刻紧张起来,问:“你要季如诗听电话了吗?你告诉她,她宿舍今天进了男人了吗?” 陶光明摇头:“门卫说,我打电话的前一分钟,她才离开剧团回宿舍了。我错过了她。” 李文军盯着陶光明:“也就是说,季如诗回到宿舍的时候,那个男的可能还在宿舍里。” 陶光明瞪大了眼睛,忽然骂了一句:“草!!” 然后两个人一起冲了出去,跳上了陶光明停在门口的吉普车。 饭店的服务员莫名其妙,对着吉普车喊:“陶光明同志,你们还回来吗?” 李文军系好安全带,头也不回摆了摆手,表示他们不回来了。 然后陶光明发动车子,猛地一踩油门,车子就像子弹一样冲了出去。 李文军被那惯性甩得整个人贴在座椅靠背上。 陶光明疯了一样开着车在街上横冲直撞,完全不避人。 如果现在不是傍晚吃饭的时间,街上人少,若不是大家看车子发疯远远地就避开了,他早就不知道撞飞了几个人了。 李文军知道他心里着急,也不敢出声提醒他,只把一颗心悬在嗓子眼,死命捉住头顶上的把手,盯着前面。 从饭店到季如诗的宿舍,平时开车至少要十分钟,今天却在短短五分钟就赶到了。 陶光明停了车,连火都来不及熄灭,就从车上跳下来,朝着季如诗的宿舍狂奔。 李文军冷静地熄火拔掉钥匙,拉手刹,才从车上翻下来,紧随其后。 季如诗的宿舍在二楼。 李文军来过一次,还是上次来接在这里玩的顾展颜和点点。但是就算是那一次,他也是在楼下等,没上去过。 不然他要是知道是哪一间,他也不用跟着陶光明爬楼梯那么慢,直接从外墙三秒钟就能从窗户进到房间。 ------ 有女同志从楼上下来,见陶光明一身酒气往上冲,立刻拦住他:“这是女同志的宿舍,没有人带你,你不能上来。” 陶光明一言不发,一把把那人推开。 李文军忙低声跟那位女同志说:“不好意思,等下跟你解释。现在救人要紧。” 女同志一听不敢再出声了,忙躲开了。 季如诗的宿舍门紧闭,若不驻足仔细听,是听不出里面细微的声音的。 那分明是季如诗被捂住了嘴发出呼救声。 李文军都听得寒毛倒竖,脑子“嗡”地一响。 陶光明更是要疯了,瞪着血红的眼睛,伸脚对着门就是一脚。 “哐!!” 一声巨响后,门应声而碎。 /81/81179/26684722.html 第二八四章 需要时间抚平伤痕 房间里那个背对着门站,着把季如诗按在墙上亲的人被惊得停下了动作,猛然回头。 “卧槽,畜生。”陶光明愤怒地咆哮一声,冲上去对着那人就是一拳。 那人被打得扑在墙上,裤子掉到了地上,半天了才发出一声闷哼“哎呦”。 季如诗浑身颤抖,头发凌乱,衣服被解开一半。 陶光明一看季如诗这样子,越发气得脑子一片空白,心疼到了极点,转身又对着那人狠狠踹了几脚。 陶光明眼里闪着嗜血的光,像是发狂的野兽一般。 出来查看的人一看到这情形,哪里还敢靠近,连忙都转身躲回了房间,锁上门。 那人开始还叫几声,后面就不出声了。 李文军怕陶光明把人打死了,后面不好处理。 虽然是正当防卫,可是这个年代打死人还是很麻烦的。 他忙拦住陶光明说:“你先看看季团长,这家伙跑不了。” 陶光明这才清醒了些,回头看了一眼季如诗。 季如诗靠墙坐在地上,已经吓傻了,目光呆滞,一动不动。 她嘴边还带着血,不知道是不是被打了。 陶光明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揪住一般,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哆嗦着嘴唇,小心翼翼靠过去,想问季如诗怎么样,可是喉头却像是被棉花堵住了,发不出声音来。 伸手轻轻碰了碰季如诗的肩膀,又怕她讨厌跟他有身体接触,所以立刻又缩了回来。 季如诗却被那温柔的、小心翼翼的触碰惊醒,抬起漂亮的眼睛。 那双眼睛平日里像夜空里璀璨的星星一样明亮清澈,现在却涣散无神,好像失去了所有光芒。 她像是看着陌生人一样看着陶光明。 “季如诗,我是陶光明啊,我回来了。”陶光明艰难地哑着嗓子说。 季如诗听到“陶光明”三个字,涣散的眼神才聚拢来,认出他,忽然开始抽泣起来,呢喃着说:“陶光明,你怎么才回来…….” 陶光明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下来了,他顾不得什么距离产生美了,伸手把季如诗搂到怀里。 季如诗在他怀里,抽抽噎噎,再说不出话来。 李文军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身把那个要死不活的人拎了起来出去,关上门。 他像拎一条死狗一样,拎着那人下楼惯在宿管的门口。 “赶紧打电话给公安局。”李文军对终于出现的宿管大妈说。 宿管大妈躲在门框后,虚张声势:“你们怎么乱闯女同志宿舍,还打人,我要去告你们。” 李文军抬头看着她,像是眼里凝聚了寒冰,目光森冷。 宿管大妈打了个寒战,退了一步。 李文军一字一顿地说:“你拿着工资,占着位置,却不好好看门。这个流氓溜进去躲进女同志的房间一整天,你都没发现,还好意思在这里嚷嚷。还好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不然你要跟着他一起坐牢。” 宿管大妈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忙慌慌张张地地打电话给公安局。 地上死鱼一样的人终于醒了,哆哆嗦嗦伸手指着李文军,虚弱地说:“你们殴打知识分子,摧残文艺骨干,我要去上访,让你们付出代价。你竟然还敢叫公安来,等下看你怎么被公安抓走。” 李文军上去对着他就是一脚,那人直接又晕过去了。 李文军声音森冷地说:“你特么的太不知死活。刚才我不动手,那是要让我兄弟发泄一下。我要想弄死你,都不用来第二下。” 李文军骂完之后,还不解恨,又自言自语:“蠢货,这会儿把你送去公安局是保护你,不然楼上那人要是下来,直接就把你撕成碎片。你压根就不会有机会说刚才那些话。” 公安来得很快,值夜班的还是李文军的老熟人。 公安同志很无奈:“李文军同志,怎么又是你。” 李文军也很无奈:“这一次,真不是我的问题。我只是帮忙打电话,把罪犯交给你。” 这么说起来因为陶光明,直接或者间接送进公安局的人,也够凑一桌麻将了。 李文军跟公安同志低声把情况讲了讲。 公安一听,也义愤填膺,咬牙说:“严打这么久,竟然还有这种狗胆包天敢溜到女生宿舍来的流氓。” 李文军说:“现在受害者情绪比较激动,不适合配合调查,只能麻烦你先把罪犯带回局里关着。我明天一定陪着受害者来公安局向您说明情况。” 公安跟李文军握了握手:“好,谢谢你对我们工作的支持。”他巴不得受害者明天再来。这样一来,现在他只要把这个流氓关进拘留室,他就能继续睡觉了。 公安走后李文军才上楼。 他敲了敲门,陶光明嘶哑地声音在里面回答:“进来。” 李文军推开一小条缝,进去,然后立刻关上了门,把那些好奇地目光都挡在了门外。 季如诗低着头,李文军假装没看见她,问陶光明:“你打算今晚怎么办?” 陶光明皱眉:“是有点不太好办。把她留在这里,我不放心。带回我家又不合适。” 李文军知道他的意思:不是他不合适,是对季如诗不合适。未婚就跑到男人家里过夜,不管是什么愿意,也不管陶光明和她有没有干点什么,以后难免都会被人诟病。 “住招待所,她也只能一个人。我们两个男同志……” 季如诗立刻抬起脸,拼命摇头:“我不要一个人,我害怕。” 李文军想了想:“要不去我家。让季团长跟顾展颜和点点对付一晚,我去我爸妈那边对付一晚,明天早上再说。” 陶光明问季如诗:“行吗?” 季如诗忙点头:“好,能跟顾老师在一起最好。就是会不会太麻烦文军同志。” 陶光明把她扶起来:“没事,这些你都不用想。他跟我比亲兄弟还亲,顾展颜就是我的亲弟妹。” 李文军说:“行,那我去外面等你们,季团长收拾一点洗漱用品和换洗的衣服就下来。” 他顿了顿,又说:“最好多带几天换洗的衣服。” 这个心理创伤,不是一个晚上就能好的。 所以季如诗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要人陪伴,以防她想不开,所以需要在他家待几天。 陶光明也立刻就明白李文军的意思了,朝他投来感激的目光:“知道了。” /81/81179/26684723.html 第二八五章 别想不开 李文军出去下了楼,站在楼下的树下默默等着。 这会儿已经完全入夜,月光却很好。 李文军孓然独立的身影被风吹着的树枝扰乱得有些斑驳不清。 楼上好多女同志都被他清冷高挑的身影吸引,悄悄伸头出来看他。 李文军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当时醉得不省人事,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是现在被刚才那个场面一刺激,被他掩埋在记忆深处的画面就一帧一帧晃了出来。 其实他是真的喜欢顾展颜啊,不然那时候怎么会连哄带骗,就把事办了,然后忘个一干二净来让自己心安理得。 被李长明他们要求把顾展颜娶进门的时候,他心情应该是很复杂的。 内心深处明明是愿望得以实现的欣喜,却又不肯承认,总觉得自己是被陷害的。 他真是太坏了。 李文军暗暗骂了自己一句。 “走吧。”陶光明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了,手里领着个包。 季如诗低着头跟在陶光明,像是恨不得跟黑暗融为一体。 李文军抬头瞥了一眼,那些在窗户后面窥探的人,就立刻都把头缩了回去。 李文军微微皱了一下眉,淡淡对季如诗说:“季团长,你没有错,不用觉得羞耻。就跟花长得好看也没有错一样,错的是那些看到花好看就想强行占为己有的人。等你心情平复了,我们就去公安局讲明情况,让那个流氓受到应有的处罚。” 季如诗抬头看了一眼李文军,强忍的泪水又涌了出来:“谢谢。”被骚扰被强暴的女同志,除了要忍受歹徒给她带来的身心的痛苦,还有面对各种各样的歧视和社会上莫名其妙的道德审判。这个时候旁观者的安慰,会让她心里的负担小很多。 李文军没有再跟她说什么,对陶光明说:“我来开车,晚上那一路比较黑,我比较熟悉路况。你陪季如诗同志坐在后面。” 陶光明其实是醉了,刚才来的路上就挺吓人的。要不是为了救人,李文军肯定不让他开车。 这会儿他可不敢让陶光明再碰方向盘,不然搞不好就会把他们三个人都带到河里去。 陶光明自己也知道,刚才是因为担心季如诗才能撑到这里,现在过了那个紧张劲儿,就天旋地转。他忙回答:“好,这样最好。你慢点开。” 李文军:“放心。” ----- 李文军坐上驾驶座,发动了车子。 季如诗坐进车子里,紧绷的身体才慢慢放松下来。 李文军说:“我们走了。” 然后把车子开了出去。 季如诗一直不说话,望着窗外。 这个年代县城主干道,包括所有街道基本没有路灯。居民们为了省电,基本上早早就熄灯睡了。外面也没有什么彻夜营业的商铺和娱乐场所,所以一到了晚上就到处都是漆黑一片。 如果没有月光和星光,这种黑就是真正意义上的黑,伸手不见五指,走路能直接撞在电线杆子的那种黑。 出了县城,越走越黑。 李文军把车灯打开,开得很慢。 车子的灯在漆黑的路上,好像两个平行的手电筒,照着前方。 时不时有一只野兔或者老鼠或者猫儿什么的跳出来在车灯下飞快的穿过路面。也有原本停在路上的小动物,瞪着两只幽幽发着绿光的眼睛看着车子,等车近了,才慢悠悠地跑开。 远处的河水“哗啦啦”响着,清凉宜人的晚风夹着河水的甜腥味,从车窗里吹进来,掠过每个人的脸。 一直沉默的季如诗忽然说:“李文军同志,能不能停一下车。” 李文军以为她要上厕所,说:“还有十几分钟就到了。稍微忍耐一下。” 季如诗说:“我想下车。” 李文军只能把车靠边停下。 季如诗望着远方的河。 在晴好两天之后,暴雨造成的河水浑浊就已经彻底变回清澈了。 此刻缓缓流动的河水在月光下,泛着蓝光。 水浅的地方,波光粼粼,像无数条鱼儿跳动。 水深的地方,好像月光被揉碎撒在河面,莹莹发光。 季如诗喃喃地说:“微微风簇浪,散作满河星。” 陶光明和李文军都知道他现在情况不对,可是都不敢出声问。人受到重大刺激的时候,会说各种奇怪的话来分散自己注意力,减小压力。 季如诗伸手去开门:“我想下去走走。” 陶光明下意识捉住她的手,带着几分哀求的语气说:“别。” 现在在河边,她这种状态,说要下去走走,他不能不往那个方面想。 李文军说:“你受伤了,还是赶紧去我家处理一下比较好。不然怕感染。” 季如诗愣了一下,擦了擦嘴角,才发现自己嘴角有血。 她说:“这不是我的血。他用手捂住我的嘴不让我叫喊,我咬了他。他伤得比我重多了。他没占到什么便宜。我只是被吓到了。” 李文军说:“没受伤就好。不过现在有点晚了。河边很黑,等下一不小心掉到河里就麻烦了。” 季如诗忽然明白他们的担心,说:“我只是不想肿着眼睛去你家,吓到顾老师。放心,我不会傻到寻短见。” 李文军和陶光明交换了个眼神。 李文军说:“这里不好下去。我把车开到河滩上,你再下来,好吗?” 陶光明说:“对,就那天我们野餐的那个河滩。那里好停车。”那地方比较开阔,平坦,河水又相对浅。 季如诗点头:“好。” ----- 李文军把车开到了河滩上,熄火,停了车,回头对陶光明说:“你陪季团长去走走吧。我在车上等你们。” 陶光明打开车门:“好。” 他下来,替季如诗开了门,默默等着她下来,才关门跟上了她。 李文军靠着座椅上,静静看着远处山顶上的月亮。 黑黝黝的群山,银钩似的上弦月,好一幅意境悠远的水墨画。 往河边走的两个人,凝成了两条山水画中的黑线。 ------ 季如诗走到河边就停下了,蹲下来掬着水洗脸,然后就这么蹲着,静静看着河水。 陶光明盯着她的背影,身体紧绷,随时准备在她继续往河中间走的时候蹦起来拉住她。 /81/81179/26684724.html 第二八六章 最好吃的鸡蛋面 季如诗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说:“陶光明,你会不会看不起我。我要是早察觉到他的意图,跟他保持距离,说不定就不会发生今天这种事了。” 原来季如诗是平静下来,想单独跟他说话,才要到河边来。 也是,等下到了李文军家,两个人就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了。 可怜她到这个时候了,担心的却是他会不会看不起她。 她这是在意她在他心目中的形象,还是纯粹只是把他当作跟李文军一样的旁观者? 陶光明悲喜交加,心情复杂…… 陶光明好好琢磨了一下自己该怎么说,才开口:“李文军刚才说的话很正确。你没有错。错的是那混蛋。” 季如诗站起来望着他:“谢谢你。” 陶光明有些局促:“我应该早点想到,我刚才很后怕,如果不是李文军点醒我,我们再来晚一点,后果不堪设想。” 季如诗说:“我只是把许同志当老师,想要从他那里多学一点东西,从来没有多想过。” 陶光明到现在才知道那混蛋姓许。 季如诗接着说:“前天他就表现得有点奇怪,总是想来摸我抱我,我躲开了,责骂了他,然后这两天都没有去排练。今天早上他打电话来跟我表白,我很害怕,立刻拒绝了他。没想到,他竟然无耻到混进我的宿舍……” 她说着又气愤羞愧到忍不住红了眼眶。 陶光明上前,笨拙地伸手,想要抱住她,又放下。 刚才是她害怕,他才可以借个肩膀让她靠一下。 现在还有什么理由呢? 她会不会觉得他在趁火打劫呢。 季如诗却上前一步,将头埋在他怀里,抱住了他的腰。 陶光明身子一僵,忽然狂喜,伸手揽住了她。 季如诗嗔怪地说:“你平时看着像个色狼,吓得我够呛。关键时候,却像个木头一样,不解风情,不知道主动。” 陶光明叹息:“我就是吃的胆儿小的亏,要是有李文军那家伙的一半色胆就好了。” 季如诗被他的话逗得破涕而笑:“没关系,不像他那么胆大还更好。” ---- 李文军远远看着陶光明僵硬得像个石像,急得不行,自言自语:“擦,这家伙怎么这么笨。这么好的机会,都把握不住。” 最后还是季如诗主动上前一步,他们两个才抱到了一起。 李文军松了一口气:呼,妈的,真要硬生生被这蠢货急死了。 ------ 陶光明和季如诗走回来的时候,李文军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淡淡地问:“可以走了吗?” 季如诗一脸歉意:“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陶光明说:“不用跟他客气,他使唤我的时候多得去了。当车夫,当搬运工,想想都好气人。我好不容易有机会使唤他一会,你尽管用力使唤他。” 李文军见他都开始开玩笑了,知道季如诗的情绪算是基本稳定了,叹气:“啧啧。我这个一百瓦的电灯泡也真是够亮的,比今晚上的月亮还亮。” 季如诗红了脸。 陶光明恼羞成怒,踹了一下驾驶座靠背:“赶紧开车,你真啰嗦。” ----- 李文军回到家时,顾展颜他们已经睡了。 李文军开了家里的门,先进去,怕吵醒点点,也不敢开灯,轻轻推醒了顾展颜。 顾展颜一脸迷蒙:“嗯,你回来了。怎么这么晚……” 李文军凑到她耳边,把事情简略讲了一遍。 顾展颜一听,立刻完全醒了,忙坐起来,披了一件薄外套,走出去。 见季如诗站在门外,她一句话都没说,上前抱住了季如诗。 季如诗被顾展颜抱着,忍不住又开始哭。 顾展颜搂着她进去,回头对李文军说:“你们还没吃晚饭吧,你带着陶光明同志去爸妈那边,看看能不能弄点吃的。” 李文军知道她是要支开他们,让季如诗方便洗澡什么的,忙说:“行。你帮我拿两套换洗的衣服和我的牙刷毛巾出来,再拿一个新牙刷和新毛巾。” 他从陶光明手里接过包,放在沙发上。 顾展颜取了东西用个包装好了,递给李文军,就又关上了门。 李文军带着陶光明从静悄悄的排屋前走过,去李长明他们那边了。 ----- 李长明他们也睡了,听到李文军敲门,他们很惊讶,起来开了灯。 “这是怎么了?”李长明惊讶地问。 陶光明一脸歉意:“叔,不好意思,半夜来吵你们。” 李文军说:“我们刚处理了点事情回来。还没吃晚饭,家里还有吃的吗,要准备三个人的。” 刘翠红说:“只能下三碗鸡蛋面了。我去菜园子里扯点白菜来,下到面里。” 陶光明忙说:“鸡蛋面就很好了,不用摸着黑去扯白菜了,等下黑漆漆的摔倒了就不好了。” 刘翠红说:“没事,我打手电去,你们坐下来休息等着吃面,其他不用管。” 李长明去后面下面条了,刘翠红去外面扯白菜。 陶光明坐下,感叹:“有爹妈疼真好。”他就像个没爹妈的孩子一样,从小自己野到大,只有陶光慧管他。 李文军安慰他:“你也有爹妈疼,只是你家的情况跟我家不一样。所以爹妈疼爱的方式不一样。” 陶光明笑了笑不出声。他要是说自己宁肯像李文军这样,不要那么多钱,不要这么高的位,似乎有点矫情。 这些事情原本就是这样,甘蔗没有两头甜,有好处,就会有相应的坏处。 想要完美就是贪心了。 不一会儿,三碗香喷喷的面条端上来了。 陶光明这会儿才觉得饿了,闻到面条香,口水都流出来了。他顾不得烫,吸了一大口,然后一边哈气一边说:“香,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面条。” 李长明笑得合不拢嘴:“我看你是饿狠了。” 刘翠红问:“还有一碗给谁。” 李文军回答:“哦,有个女同志在顾展颜那边。” 刘翠红点头:“那我给她端过去,她可能不好意思过来。等你们吃完,面条又坨了。” 陶光明忙站起来,感激地说:“姨,太麻烦您了。” 其实他和李文军去送,都不方便。想来想去,还真是只有刘翠红去送最好。 刘翠红摆手:“别客气,你接着吃,我去去就来,也就几步路。” 刘翠红两手端着面出去了,李长明拿着个手电默默跟上了她。 陶光明稀里呼噜,一下就把一大碗面吃得干干净净,连汤都喝了个底朝天。 他满足的一擦嘴巴和头上的汗:“真好吃。” 李文军想笑,又怕他等下恼羞成怒。 这家伙有时候跟小孩一样,小气得很,不能笑。 /81/81179/26684725.html 第二八七章 原来你是这样的李文军 说话间,刘翠红他们已经回来了。 李文军瞥见陶光明欲言又止,便问刘翠红:“妈,那女同志情况怎么样,还习惯吗?” 刘翠红点头:“看她那样子没什么不高兴的,还出来特地跟我道谢,倒是个懂礼貌的漂亮姑娘。展颜说姑娘已经洗了澡了,等姑娘吃过面条,她们就睡了,让你们不用担心。” 陶光明放心了,对刘翠红说:“谢谢阿姨。” 李文军也吃完了,站起来对陶光明说:“我送你去招待所。这个点,你要是自己去,又没有介绍信,招待所不会收你。” 陶光明却不动说:“你睡哪里。” 李文军指了指旁边的竹床:“这里。” 李文勇结婚以后没多久,李长明他们就主动要求换了一套小一点的房子,好把两间房的大房子腾出来给有需要的同志。 现在的这一套,在原来那一套的后面两排。 所以现在李长明这边只有一间卧室了。 李文军要睡,也只能睡在厅里的竹床上。 陶光明问李长明:“叔,家里有多的席子吗?我铺在地上睡一晚上。” 李长明忙说:“那不行,地上太硬了。又凉。” 陶光明说:“夏天,没关系。再说我年轻,没那么讲究。” 李文军知道他只是想离季如诗近些,便对李长明说:“爸,随他吧。你那张席子出来,我睡地上,让他睡竹床。不然我睡摇椅也行。” 陶光明忙说:“我睡摇椅。我的睡姿不太好,睡觉喜欢翻身。等下我一翻身这个竹床就响,会吵得大家都睡不着的。” 李文军说:“行,那你睡摇椅。” ---- 刘翠红和李长明把碗收到了后面,老两口也进去睡了。 陶光明去后面简单洗了个澡,刷了牙,换上了李文君的衣服,有点长。 李文军也去洗漱干净换了衣服过来,两个人才算是真正能安稳睡下了。 夜晚的凉风从窗户里一阵一阵吹进来,舒适宜人。 陶光明虽然整天吊儿郎当的,看着像混社会的二流子,其实是个十足的公子哥,衣食住行上没受过什么苦,为了季如诗却愿意窝在又小又硬的摇椅上一整夜。 可见他有多喜欢季如诗。 这也是李文军能跟他越走越近的原因。 他们都是重感情的人。 陶光明虽然没有声音,肯定还没睡着。 任是哪个男人亲眼见到自己心爱的人被人轻薄,都会气得睡不着。 李文军困得不行,迷迷糊糊地说;“别想太多。这事有好有坏。” 陶光明知道李文军的意思。 坏的是季如诗被狠狠吓了一次;好的是,让季如诗看明白了一些事情。 陶光明低声说:“我宁肯她一辈子不明白,也不想她经历这种事。” 李文军没听见陶光明后面说什么,因为他已经睡着了。 ----- 那边季如诗垂眼吃着面,轻声问顾展颜:“顾老师,李文军同志跟你说了我的事吗?” 顾展颜说:“没详细说,他只说你今天遇到了点事,要在这里住几晚。你要不想跟我说,就不说。” 季如诗这才敢看向顾展颜:“今天有个流氓,躲在我的宿舍里。幸好陶光明他们来得及时,阻止了他。陶光明怕我一个人待在宿舍不安全,才拜托李文军同志,带着我来麻烦你们。” 顾展颜有些心酸。她知道这样把这件事说出来,对季如诗有多不容易。可是季如诗怕顾展颜误会李文军和陶光明,才逼着自己跟顾展颜说清楚。 她站起来,走到季如诗身边,抱住她的肩膀:“你真是懂事和体贴到让人心疼。这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自责。陶光明同志也不会介意的。而且你在我这里住,也不会麻烦到我。只是我们这里条件没有县城里好。” 季如诗红了眼眶,带着鼻音说:“顾老师,你真好。” 顾展颜抬了抬下巴:“快吃吧,吃完赶紧睡觉。别哭了,不然明早上眼睛该肿了。” ------ 季如诗只要有一点睡意,脑海里就会浮现出那张癫狂痴迷的脸,然后立刻就吓醒了。发现自己睡在顾展颜的旁边,才放下心来,又闭上眼。这样一夜反反复复,好不容易到了黎明才累到不行,睡了过去。 早上听见轻微的脚步声,季如诗醒了过来,发现顾展颜和点点都不在床上。 她起身走了出去,看见点点披着头发,一个人乖乖抱着个洋娃娃坐在竹床上。 点点看见季如诗,咧开没牙的小嘴笑,用软糯的声音叫了一句:“季阿姨早。” 季如诗的心都要化了,跪在竹床边,抱着点点亲了亲:“乖宝宝,阿姨昨晚上有没有吵到你。” 点点摇头,伸出一个手指在唇边:“妈妈说不可以出声,会吵到你睡觉的。” 季如诗坐到了竹床上,把点点抱到腿上,帮她扎了个漂亮的小辫儿。 顾展颜蹑手蹑脚从厨房走过来,手里端着牛奶。 看见季如诗,她笑了笑:“你醒了。” 季如诗惊讶地说:“点点就断奶了,你不喂母乳了?” 顾展颜说:“是,我本来就没有什么奶。之前就是给她喂点米糊糊,现在条件好点了,有牛奶才方便很多。” 季如诗皱眉:“怎么会没有牛奶?李文军同志那么有能力,奶粉应该还是买得到。”虽然奶粉的票很少,又贵,但是对李文军来说应该不成问题。 顾展颜含糊地说:“他并不是从一开始就像现在这样。” 季如诗一愣:“我不明白。” 顾展颜笑了笑没解释。 季如诗想了想,试探着说:“难道之前,他连点点要喝的奶粉都不管?” 顾展颜不否认也不肯定,只说:“都过去了。” 季如诗大受震惊,喃喃地说:“想不到,想不到。李文军同志这样优秀的男同志,竟然也有不顾家,这么犯浑的时候。” ---- 陶光明其实也一夜辗转反侧,几乎没睡着。早上李长明他们起来,陶光明不好意思再睡,也起来了,跟李文军洗漱完,上了厕所才过来。 这会儿他跟李文军刚好到了门口,听见季如诗和顾展颜在里面说悄悄话,两个人不好打断她们,就在外面听了一会。 听见李文军竟然连点点的奶粉都不买,陶光明也气到不行,狠狠瞪着李文军:“原来你是这样的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我特么早该掐死你。” /81/81179/26684726.html 第二八八章 有钱以后熟人多 李文军哭笑不得:“那是以前的事情了好吧。那时候太年轻,不懂事。” 陶光明哼了一声:“能多年轻,点点也才一岁。你干这事的操蛋事的时候,还能是多年轻的时候?!” 李文军叹了一口气:最痛苦的不是自己曾经犯过浑,而是自己曾经犯过浑,现在幡然醒悟在弥补过失,却还要被每一个人把他之前干过的坏事拿出来讲一遍,骂一遍。 季如诗听见外面说话声,出来查看,就看见陶光明在捉着李文军质问,便也瞪着李文军。 李文军忙举起两只手,像是在投降一样,说:“我错了,我错了,我为几个月前混账的自己道歉。我真不是人。” 陶光明虽然还是有些愤愤不平,可是听李文军这么说,好像自己几个月前都还不认识的李文军,这会揪着李文军问责,好像有点怪异。 点点以为他们在做游戏,站在沙发上,扒着窗台望着李文军“咯咯咯”地笑。 陶光明怕吓到点点,忙松了李文军,嘀咕着:“我要是有点点这么可爱的女儿,她要什么我给什么。别说是奶粉,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我也摘给她。” 顾展颜在里面笑:“要是生个女儿像如诗,肯定比点点还可爱。” 季如诗红了脸,娇嗔道:“展颜姐啊,你真讨厌。” 点点噘着嘴:“我最可爱。” 李文军趁机进去抱起点点:“是,你最可爱,来,快把牛奶喝了。” 顾展颜拿了两个饭盒和一个大搪瓷盆:“我去打早餐,你们想吃什么。” 李文军忙站起来:“我也去吧,今天人多,你一个人端不完。” 点点说:“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李文军抱起她:“好嘞,爸爸妈妈带着点点一起去买早餐。” ------ 李文军和顾展颜故意让陶光明和季如诗有机会单独相处。 陶光明和季如诗那么聪明,自然是明白他们的好意。 陶光明问季如诗:“你睡得好吗?”问出口又觉得这样有点明知故问,尴尬得转开了眼。 季如诗说:“光明,我想今天去公安局把昨天的情况讲清楚。” 陶光明犹豫了一下:“你准备好了吗?如果太难受,等几天也可以的。” 季如诗摇头:“我不想等了,恨不得那个人渣的罪行早点被公告出来,恨不得单位上早点处罚他,恨不得他早点进监狱。我一定要看着他进监狱,确保以后他不会再来祸害我或者任何一个女同志。” 陶光明有些心疼,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说:“好,我陪你去。” 季如诗说:“最好叫上李文军同志一起。” 昨天她跟陶光明都太激动,也是当事人,怕有些事情讲不清楚。 李文军作为旁观者,更为客观。而且李文军为人冷静,说话清晰条理。 更重要的是,季如诗怕等下陶光明一说起这件事,又情绪激动,没法讲下去。 陶光明点头:“行,派出所的人,他熟一点。他陪着去也好。” ----- 顾展颜和李文军牵着点点,拿着饭盒出现在饭堂里,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每个人都热情的打招呼。 “军少早上还陪着顾老师来打早饭,真是顾家好男人。” 李文军点头笑了笑,他记得之前这个人还说他是人渣来着。 那人上来问:“李文军同志的电子厂什么时候再扩大啊。” 因为电子厂的生意太好,几天前赵林代表李文军又招了几个人。加上技校的学生,电子厂兼职的人差不多有三四十个了。 现在李文军跟技校借来的仓库都用上了,全部摆上了装配和生产用的桌子。 据说粗粗结算,这个月电子厂交给矿里的管理费都好几千。 这太让人眼红了。 可惜赵林跟李文军一个德行,过去埋汰李文军的人,一概不招。 李文军轻飘飘地把这球又踢了回去:“现在电子厂的生产都是赵林在管。你去问问他。” 然后又有个阿姨跑上来,自来熟地打招呼:“顾老师跟李文军同志真是神仙眷侣。太般配了。” 顾展颜偏开头当没看见。 不久前这个阿姨还说李文军和顾展颜一个流氓一个破鞋来着。 那个阿姨说:“军少啊,听说你那个文军工艺品厂,最近在找我这个年纪的女同志做手工,在家里就能做,一天能挣两块钱。是不是啊。” 李文军说:“哦,这个是我妈妈在管。你问她吧。” 那个阿姨一脸失望,其实她问过刘翠红,刘翠红说已经人数已经足够了。其实刘翠红明显是因为她之前总在背后嚼李文军和顾展颜的舌根的事情,记仇。 李文军更不可能答应一个让刘翠红觉得膈应的人跟刘翠红一起干活。 本来他让刘翠红干这事,就只是为了让刘翠红开心,打发时间的。 有人蹲下来,伸手来摸点点的脸:“哎呀,点点太可爱了,真是个小公主。” 李文军侧了侧身,避开了那人的手。 这家伙之前私底下骂点点“小混蛋”。 怎么埋汰他,辱骂他,李文军都无所谓。可要是嘴里不积德连一岁孩子都不放过,李文军就连敷衍都觉得浪费时间。 关键现在这人还想用点点来套近乎,简直就是太让李文军反胃了。 那人手落了个空,讪笑:“文军同志,听说你的木工厂现在活很多,做出来的木器都卖到县百货商店去了,销量很好。我爸爸做过木工,要不要让他来帮忙,不要工钱都行,就老人家消磨消磨时间。” 李文军暗暗冷笑:打小孩的牌不行,又来打老人牌。什么消磨时间,不要工资。他试试不给工资看看,这人肯定要闹到局长那里去。 李文军淡淡地说:“我爸干这个,也纯粹是兴趣。没想把规模搞那么大,赚得就更不多了。到时候,你家老人来费了力气花了时间,我们发不出工资,多不好。” 一套杉木桌椅卖十块钱,还说不赚钱? 那人还想纠缠,李文军不耐烦了,说:“你去找陈科长吧。看他愿不愿意加个人。把他工资匀给你。” 那人一听哪还敢说话,灰溜溜走了。 从门边走到窗口不过二十多米,硬生生花了十分钟。 /81/81179/26696136.html 第二八九章 犯人跑了 顾展颜叹了一口气:“平时我来打饭没这么多事的。” 李文军笑:“因为你是仙女,一般凡人不敢来打扰。” 顾展颜嗔怪地瞥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你的嘴变得这么皮。” 又皮又贱又甜,让她明明该生气的却硬是狠不下心发火。 李文军说:“其实我一直这样,只是之前没那个狗胆。” 顾展颜忍不住笑了。 两个人端着豆浆包子油条又往回走。 ------ 到了李文军家门口,顾展颜先放了两人份的早餐进去给陶光明他们两个,然后才跟李文军又去那边了。 李文勇听李文军说昨晚上陶光明来了,有些惊讶:“半夜?” 李文军笑:“是。昨晚发生了点事情。” 李文勇看了一眼李文军,微微挑眉,无声地问:陶光明的事? 如果是李文军的事,李文军就不会这么含含糊糊了。 李文军轻轻点头。 李文勇垂眼继续吃饭。如果是陶光明的事,他就不好细问了。 柳冬梅压根没有察觉李文军跟李文勇之间的无声交流,笑:“陶光明同志真有个性。” 李文军点头,余光瞥见陶光明在门口闪了一下,便起来出去了。 ----- 陶光明在门边低声说:“如诗说想今天就去公安局把情况讲明了,早点了结了这件事。你有时间跟我们一起去吗?” 李文军点头:“行,没问题。那吃过早饭就去吧。反正工地上的事情有谭打雷他们,我昨天都安排好了。工厂里有赵林,也不怕。” 陶光明想了想说:“今晚上可能还要在你家叨扰一晚上。我今天想办法另外找个更安全的地方给季如诗住。”现在既然知道那个宿舍可以随便混人进去,还发生了这种事,他绝不可能再让季如诗住在那里了。 李文军拍了拍他肩膀:“放心住,不用客气。不过你的话……”陶光明天天窝在躺椅上也不合适,不方便。 陶光明:“我不想一个人住招待所。要不,你跟我去住招待所吧,你睡躺椅不是也不好吗。” 李文军点头:“行行行,你都多大了,睡觉还要人陪。打架的时候怎么没看见你这么怂。” 陶光明白眼又翻到天上去了:“我那是要人陪吗,我那是害怕吗?我只是觉得无聊罢了。”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那还不是要人陪?” 陶光明又气得开始骂骂咧咧了:“特么跟你说话就不能超过三句,超过三句你就作妖。这世上,我最想掐死的人就是你了。” 李文军不生气,还点头笑:“我最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真是太爽了。” 陶光明拂袖而去:“槽!真是服了!!!你特么脸皮太厚,嘴太油了。我一个流氓头子都受不了你。” ------ 李文勇瞥见陶光明在门口当没看见。 陶光明既然不进来,肯定是不想被人问东问西。 李文军跟陶光明说话的声音很轻,完全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过了一会,李文军进来,匆匆吃了几口就说:“我要赶着去办事,先走了。” 李文军走了,李文勇才问李长明:“是陶光明出什么事了吗?” 他担心陶光明,但是更担心陶光明连累李文军。 刘翠红说:“不是,陶光明带了个很漂亮的姑娘回来。那姑娘好像哭过,眼睛肿肿的。” 李文勇跟柳冬梅交换了个疑惑的眼神:季如诗? 陶光明把季如诗惹哭了,也不用晚上跑到这里来。 到底发什么了什么事。 ----- 顾展颜吃完早餐带点点回去的时候,李文军他们已经走了。 点点拿起电话,跟平日一样假装打电话,然后茫然地对顾展颜说:“妈妈,没有声音。” 顾展颜才想起来,电话线还没插上去。平时早上起来就插上,今天忘了。 她忙把电话线插回去。 点点玩了一会儿电话,就腻了,放下来开始跟apple玩。 “叮铃铃铃” 电话声猛得响起,吓了顾展颜一跳。 那声音听着比平日还要急切得多。 顾展颜忙过去接了起来。 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严肃的声音:“喂,是李文军同志家吗。” 顾展颜忙说:“是。” 那人说:“我是县公安局的副局长,谢忠国。麻烦叫李文军同志来接电话。” 顾展颜说:“他刚才跟陶光明一起去贵局了。” 谢忠国在电话里说:“哎呀,麻烦了,还是没能拦住他们。我从昨晚上就开始给你家打电话,一直打不进来。” 顾展颜紧张起来,问:“发生了什么事吗?” 谢忠国说:“昨天企图侵犯季如诗同志的那个姓许的罪犯,在押送回公安局的路上跳车逃跑了。我们立刻组织了干警进行搜索,可是因为天太黑,到现在都还没抓到他。所以,我本来打电话想告诉李文军,暂时不要让季如诗同志来公安局了。等我们把那个人抓住再说。” 顾展颜一听,仿佛如一盆雪水从头浇下,瞬间透心凉。 她慌乱地说:“怎么办,他们已经出发了。” 谢忠国沉默了一下,说:“不用太担心,他们毕竟是来公安局。公安局里那么多公安在,那个人应该也不敢自投罗网。文工团那边我们也打过招呼,只要他出现在文工团,文工团就会协助我们把他扣下来。而且那人也受伤了,应该跑不远。好了,我还要忙着搜捕他,就先不跟你说了。” 顾展颜像是石化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点点拉她的衣角,她才惊醒,把响着忙音的话筒放下。 恐惧忽然涌上来,将她整个包围,顾展颜蹲下来抱住点点把脸埋在她的怀里,才发现自己浑身在颤抖。 点点轻轻拍着顾展颜的背:“妈妈不怕,有点点在。” 顾展颜深呼吸,勉强在脸上挤出一个微笑:“妈妈不怕,妈妈有点点。” ----- 今天还是李文军开车,主要是想让陶光明跟季如诗坐在一起。 到了公安局外面停下车。 李文军一下车觉得气氛有点不对。 平时里里外外都是公安,今天没看见几个人,人都去哪里了? /81/81179/26696153.html 第二九零章 公安局前面行凶 陶光明帮季如诗打开门,扶着她下来,跟李文军一起往里走。 季如诗好像有点怕,不敢进去,停在了门口。 陶光明对这里也没有好印象,也停下了脚步。 李文军回头见他们这样,便说:“你们等一下,我让接待的同志先讲一声,等他们准备好了,我们再进去。” 陶光明自然巴不得晚点进去,朝李文军点头:“行。” 公安同志没看到几个。进出办事的人却很多。 陶光明怕季如诗被撞到,把她拉到偏僻的墙角站着。 季如诗很紧张,不由自主往陶光明身上靠。 陶光明用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她。 这动作让两人显得很亲密。 再加上季如诗长得又比较出众,路过的人都下意识停下来,看他们一眼。 季如诗更加紧张和不安,转身背对着门,努力想要转移自己注意力,问陶光明。“平时也是这么多人进出吗?”。 陶光明说:“好像没有这么多人。” “我把我会的所有东西都教给你了,你连手都不让我牵。” 有个幽冷低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冤魂野鬼一般让人听了齿寒。 “大白天,谁这么阴阳怪气?” 陶光明皱眉转头。 一个身影朝他们扑了上来,手里白晃晃的,好像是一把刀,看那刀锋朝的方向,分明是冲着季如诗去的。 惊呼声四起! “啊!!” “啊,有刀。” “小心!!” 陶光明下意识就伸手一拉,把季如诗拉到了他身后。 那把雪亮锋利的美工刀擦着季如诗的头发过,扎在墙上的砖缝里。 陶光明和季如诗瞪着刀,背后都陡然一层冷汗。 这把刀离季如诗的脸只有一寸。刚才要不是陶光明反应迅速,这会季如诗脸上已经多了一道口子了。 “特么的,谁这么狗胆包天。”陶光明咬紧后牙槽骂了一句,回头便对上了许某人鬼魅一样苍白的脸。 昨天陶光明只觉得这张脸很讨厌,今天看了更觉得作呕。 “你竟然还敢上着来。”他把季如诗揽在身后往后退。 许某人拔出刀,转身又靠过来了,眼睛血红,神态癫狂,嘴里念念有词:“向我求教的时候甜言蜜语,一口一个‘许老师’,学会了就立刻翻脸,手都不让我牵一下。你分明是在利用我。” 陶光明瞥了眼他那带着锈迹的美工刀,说:“这是公安局门口,你还是乖乖投降得好。” 许某人像是没听见,又笑又哭地说:“我对你那么好,你爱理不理,亲你一下,你都大喊大叫。你要是不叫,不反抗,现在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吗?操一下你怎么了?我教你的那些东西,不值得跟你上一次床吗?现在却跟这个男的拉拉扯扯,你个贱货。” 他嘶吼着,又朝季如诗扎了过来。 陶光明拉着季如诗又躲了一下。 他太熟悉美工刀了。用来扎人不行,但是用来划口子,划动脉,刀刀见血,防不胜防。而且美工刀划出来的伤口又深又细,愈合了也会留下难看的疤。 季如诗毕竟是个女人,闪躲动作要慢很多,这一次美工刀离她更近了。 季如诗死死咬着唇,不敢出声。 “跑进去。”陶光明转头对季如诗说,“我来挡着他。” 季如诗已经吓傻了,腿软到压根跑不动。 “我今天一定要跟你同归于尽。”许某人咬牙切齿,面目狰狞又是一刀扎过来。 陶光明只能把季如诗推了进去,自己躲闪的动作便慢了一拍,然后手臂上一凉,多了一道口子。 鲜血如注,迅速流淌下来,滴了一地。 陶光明捂着胳膊,退了一步,却发现后面是死角无处可退。 许某人见了血,更兴奋,瞪大了眼睛笑:“额额额,杀了你也好。你死了,她就只能跟我在一起了。我要先杀了你!!” 这种人平日里手无缚鸡之力,发起狂来速度和力量都很惊人,战斗力杀伤力提高了好几个等级。 打起架来都是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许某人现在这种状态,就是典型的不要命的。 陶光明再能打,再勇猛,这一瞬也在气势上输给了这个亡命之徒。 不等陶光明躲远,许某人睁着满是红血丝的眼睛,举起刀,朝陶光明的心脏扎了过来! 季如诗终于醒了一样,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陶光明,躲开。躲开啊。” 陶光明觉得这一刻的阳光格外刺眼。 啊,不对,那是刀尖的光芒,那是像钻石一样锋利闪耀的刀尖…… 那闪着寒光刀尖眼看就要碰到他,却又忽然往相反的方向退去。 就好像是看胶片电影倒片的时候一样。 旁边一个帅气的身影落下,陶光明也没看见,就光顾着睁大了眼瞪着那人往后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他一定是已经死了,不然怎么会倒放人生? ------- “卧槽,你傻了吗,看见刀来不躲,还好我冲出来的及时。”然后耳边响起李文军大喊的声音。 几个公安从里面扑了出来,一起按住许某人,给他戴上了手铐。 许某人一动不动,瞪大了眼睛直直望着季如诗。 季如诗瑟缩着往后退了一步。 谢忠国从里面冲了出来,一看这情形,立刻拿出对讲机,对着里面说:“逃犯在公安局前在此行凶,已经抓捕,请所有同志归队。” 陶光明被李文军揪着领子拖起来,眨了眨眼,忽然清醒了过来,意识到刚才不是倒片,也不是人生回放,是李文军踢飞了那人救了他。 心脏刚才应该是停了两下,现在才恢复了鼓噪,然后疯狂地跳动着,锤得他耳膜发痛。 嘴唇麻木,头上湿漉漉的全是冷汗。 脚软到立不住,全身像是忽然全被抽走了空气的气球,他捉住了李文军的手臂,才没有又一屁股坐在地上。 ----- 李文军见陶光明脸色这么吓人,还站不住的样子,忙上下打量陶光明,紧张地问:“除了手臂,你有没有伤到别的地方?” 开玩笑,要是陶光明伤到要害,他和整个公安局今天在和没在的人,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刚才那把刀实在是离陶光明太近了,挥来挥去,快得让人眼花,搞不好就划伤了要害,只是还来得及发作。 /81/81179/26696233.html 第二九一章 执迷不悟 这句话像是按开了陶光明的某个开关,脸色发白,一直沉默的他忽然拧眉叫了起来:“哎呀,哎呀,我干,好疼,妈的,这家伙怎么会有刀,还是一把脏成这样的美工刀。这是蓄意谋杀啊。啊啊,嘶…….流血了,我擦……” 然后他两眼一翻往后倒了下去。 抽泣的季如诗,被前一秒还在叫着说疼,下一刻就摊在地上的陶光明惊到了,表情僵硬地瞪着地上的他。 李文军忙蹲下来试了试陶光明的脉搏:“不应该啊,没有划到动脉啊。” 季如诗一听这句话,哭得越发厉害,蹲下来摇晃着陶光明:“陶光明,你不能死啊,你醒醒。” 李文军皱眉嘀咕:“没道理啊,虽然流了一点血,不至于失血过多晕倒啊。” 这完全说不通啊…… 他刚才看得清清楚楚,那家伙就扎了陶光明一下。 所以陶光明也不可能有内伤。 陶光明听见季如诗的声音,强撑着恢复了一丝意识,睁开眼对季如诗说:“别闹,我没死,我只是晕血。”然后又晕了。 李文军应该摆出一副关切、担忧外加心疼的样子对陶光明表示深切的同情,可是却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噗,想不到,想不到,一个在县城里横着走的大哥,号称自己打过无数群架,竟然晕血…… 许某人猛地挣扎开束缚,又朝季如诗伸出手。 那诈尸一样的举动吓得季如诗尖叫了一声。 李文军下意识把季如诗和陶光明他们两个都挡在身后。 两个公安按着许某人,厉声说:“老实点。你还真打算执迷不悟,顽抗到底吗?”然后两个公安就一左一右架着他往里面拖。 许某人路过季如诗和陶光明身边,微微睁眼看着季如诗,声音微弱地说:“我是真的喜欢你。只要我活着,我就一定要得到你。就算我变成鬼也要缠着你。”那眼神痴迷又阴冷,狂热而迷幻。 别说是陶光明和季如诗,就连站在旁边的李文军都觉得身上寒毛倒竖。 李文军暗暗在心里骂:操,沾染上这种人,比踩到狗屎还倒霉。幸好顾展颜平时习惯摆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所以压根就没有男人敢靠近。不然他每天都要赶跑这种变态,就太特么烦了。 ---- 救护车来得很快,呼啸着在公安局门口急停下来。 陶光明自己走上了救护车,然后被拉到了县人民医院急救科。跟着救护车去医院的季如诗一直哭一直哭,搞得急救医生以为是钢筋插脑门,玻璃划动脉的大事,还推了床出来,转头问:“病人在哪儿。” 陶光明抬了抬手臂:“在这儿,是我。” 只是划伤了手臂。 划伤个手臂,你哭个毛啊…… 急诊科医生在心里暗暗叹息。 季如诗更咽着说:“他那条手臂还有救吗?” 急诊科医生忍不住把心里的叹息,在嘴里表达了出来:“唉……幸好来得早。” 季如诗紧张的盯着他。 急诊科医生接着说:“要再来晚一点,就愈合了,直接转普通外科门诊,不用到急诊科了。” 季如诗尴尬得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了。 李文军知道季如诗其实是吓到了,对医生说:“这个伤口又细又深,划伤他的又是一把旧的美工刀,怕有锈,还是打一针破伤风比较好。” 医生想了想,点头:“这个倒是完全有必要,等我给他清理一下伤口,缝合一下,再给他打两针。” 好不容易醒来的陶光明气得大叫:“李文军,你是不是伺机报复好,医生都没说要打针,你添什么乱。害得我还要多挨两下。” 季如诗温柔地劝到:“还是打吧。以防万一。” 陶光明憋红了脸,从嘴里挤出几个字:“那就打吧。” 医生处理完,打了破伤风针,说:“好了可以走了。” 季如诗皱眉:“就这样,他流了那么多血,还是给他打点葡萄糖保险一点吧。” 医生脸上又显出那副“我不赞成,但是不能说”的表情。 陶光明暗暗叫苦不迭,对季如诗说:“我渴了。” 季如诗忙说:“我去打点水来。” ----- 李文军等季如诗出去后,低声问:“告诉慧姐吗?” 陶光明想了想:“你把我送回家,再开我的车,把她接到我家。反正也瞒不住她。不过,你见到她的时候注意说话的方式,不要吓到她。” 李文军看了看身后,确认季如诗还没回来,又说:“虽然你受伤了很可怜,不过有一件事还是要恭喜你。” 陶光明一脸茫然:“什么?” 李文军说:“这一次的事情足以证明,你在她心里真的很重要了。她今天哭得,比昨天晚上还要伤心。” 陶光明呆滞的脸上忽然显出一丝欣喜,就像是平静湖面上的涟漪,越来越大:“我擦,你的意思是?” 李文军点头:“昨晚上,还不能确定,是因为,她很害怕和无助,这个情况下谁靠近,她可能都会投怀送抱。今天就是确信无疑了。” 一个护士忽然伸头进来说:“医生,公安局说等下又要送来一个。你先出来接这个病人吧。” 医生看了一眼陶光明,说:“先送过来的重症都够轻微了,后面的真的不用送来了。” 护士说:“不是,后面这个真的需要抢救,说心脏都骤停了。” 医生一听忙跑了出去。 救护车又开了进来。急诊室外面立刻又喧闹起来了。 李文军和陶光明交换了个惊讶地眼神:还真的又送来一个……今天莫非公安局还发生了比他们这一单更惊心动魄的事情? 然后他们就看见刚才划伤陶光明那个疯子被推了进来。 那家伙面如死灰,眼睛半睁半闭,就算现在没死透,也差不多了。 等一下,怎么回事? 刚才还活蹦乱跳,凶神恶煞拿着刀到处砍人,怎么眨眼工夫就像条死鱼一样了? 李文军和陶光明一个摸下巴一个挠头琢磨这件事。 “你们在看什么?”身后传来季如诗的声音。 原来是季如诗打水回来了。 陶光明立刻转身挡住她的视线,扳着她的肩膀转身:“没什么。一个孩子摔伤了胳膊。”他怕吓到季如诗。虽然对方可恶,可毕竟曾是她的同事和师长。 李文军朝陶光明递了个眼神,嘴里说着:“我去交医药费。” 陶光明心领神会:“啊,你去吧,辛苦了。” /81/81179/26696313.html 第二九二章 陶光明吵架不行 李文军交了钱,假装漫不经心地踱到急诊室的抢救区外面。 几个公安同志守那里。他们都认识李文军,点头向他打招呼。 李文军走过去问其中一个:“他怎么也…….我们来医院的时候,他还好好的。” 那位公安同志压低了声音:“也不知道他是逃跑的时候从车上翻下来摔伤了,还是之前就有伤。反正刚才检查说肋骨断了三根。他可能是一口气强撑着行凶,等你们一走,就昏迷不醒。所以我们立刻又把他送来了。” 李文军皱眉:“就是说,他断了三根肋骨,还强忍着在外面潜伏了一晚上,刚才还来袭击我们。”关键这家伙可能一早就算到季如诗今天要来公安局讲情况,所以才潜伏在这里。而且按他那架势,压根就没打算活着。 也是,就算是救回来,他也会背上流氓的名头,被单位开除,让父母蒙羞,成为人人喊打的落水狗。那才是生不如死。 公安同志点头:“可不就是吗。这意志力可真是够吓人的。” 精神状态出问题的时候,身体对痛苦的感知就会被压抑,这种情况也不少见。 “嘀……” 里面那边心跳监测仪的声音忽然变成平稳没有波动的长音。 医生:“上电击。” 医生又努力抢救了十分钟,最后终于放弃了。 “上午九点四十四分,抢救十五分钟无效,宣布病人死亡。”里面传来急诊医生平淡冷静的声音。 李文军忍不住微微皱了一下眉。 守在外面的公安同志们交换了个复杂的眼神。 这案子审都不用审了。 医生掀开帘子走出来:“通知家属和单位吧。我们先把人放到停尸房去。这天气太热了。” 李文军转身走了,没有继续听下去。 虽然这人死有余辜,可毕竟是条生命。 人妄想得到不属于自己,超出自己能力以外的东西,通常都不会有好下场。 ------ 李文军回到观察室,一句话也没提刚才的事,只对陶光明说:“我送你回去吧。” 陶光明点头:“好。” 他巴不得离开这里。 李文军看了一眼季如诗:“季团长呢。”现在有点难办。 陶光明受伤了,需要人照顾,再住在李文军家里或者矿区招待所,就不合适了。 如果陶光明不去矿区,他把季如诗带回家,好像有点怪怪的。 陶光明说:“你去缴费的时候,我打了几个电话,给她在县委的集体宿舍里找了一间房。她先在那里住下。等下我先去她的宿舍收拾一点东西,先搬过去。以后再慢慢计较打算。” 李文军点头:“好,那走吧。等下我来搬就好,你看着。季团长放在我家的行李,我明天送过来。” 要是平时,以季如诗的性子,是绝不会住到县委大院去的。 可是今天她却坦然地接受了,陶光明也有些惊讶。 季如诗这会听见李文军的话,忙说:“谢谢文军同志。总是麻烦你。” 李文军笑:“我就不跟你说我跟陶光明的关系了。光说你跟顾老师那么要好。她把你当妹妹一样。那我就算是看在她的面子上,也该帮你。所以,以后你别那么客气了。” 李文举的话让陶光明心里极其舒服,直接撇开了男女关系,只说闺蜜情。 季如诗心里也舒服了,她没有从头到尾都依靠陶光明,而是自己的社交圈解决了问题。 ----- 李文军开着车把季如诗和陶光明送到了歌舞团的宿舍门口,路上的情形跟早上来的时候彻底转了风向。 早上和昨晚季如诗是重点保护对象,陶光明小心翼翼。 现在陶光明成了重点保护对象,季如诗小心翼翼。 而李文军从头到尾都是个工具人。 他暗暗感叹: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以前把陶光明当工具人用得太开心,完全意料不到,这么快就要全部还给陶光明。 宿舍管理员看到季如诗脸色很不好,一脸嫌弃:“团长叫你回来就过去找她。” 宿管也不是一天两天这样喜欢对人摆脸色了,可是自从季如诗升了副团长之后,这还是第一次。 季如诗点头:“好。” 李文军说:“你先把东西整理好,拿下来,我给你放上车。等一下直接拉着你跟陶光明去找团长。” 季如诗想了想:“也好。” 然后她就上去了。 有两位女同志路过,回头指着季如诗:“就她,昨天带了个男人回宿舍,然后被两个男人过来捉奸。” 另一个说:“啧啧,一脸子狐媚像,一看就是个破鞋。活该被人骂。” 陶光明气疯了,咬牙切齿地说:“特么的,你们嘴巴里干净一点。你们了解情况吗,就这样胡说八道,损人清白。是那个疯子流氓潜入宿舍意图不轨,我们及时赶到,救了季如诗同志。如果那个疯子溜进了你们宿舍,你们还能这么轻松地说风凉话吗?你们明明是同事,怎么就这么没有同情心和同志间的友爱呢?” 那两个女同志不收敛,反而冷笑,越发阴阳怪气:“流氓偷溜进宿舍,为什么别人的都不去,就去她的宿舍?” “就是,要不是她招惹别人,别人怎么会知道她的宿舍是哪一间。” 陶光明吵架始终是不行,被堵得说不出话。 一直靠在墙上抱着胳膊冷冷旁观的李文军淡淡出声:“我听说文工团歌舞团的同志们经常一起上山下乡演出,在一个锅里吃饭,一个水壶里喝水,感情跟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一样很好。今天一看,啧啧,压根就不是那么回事。” 那两个女同志一听立刻羞愧得红了脸。季如诗平时怎么待她们的,她们自己心里也有数。这会被李文军一戳心肝,她们嘴里不肯认输,可是良心已经在痛了。 李文军接着说:“怎么正常的交往在你们这就成了招惹别人了?你们倒是也想招惹,就你们这长相,也要能招惹得到才行。说白了,你们不就是嫉妒季如诗长得比你们漂亮,业务能力比你们强吗?装什么道貌岸然的卫道者。” “你这是诬陷人!我们是作风正派的正经人。” “不许你污蔑我们这种对革命忠诚的好同志。”那两个女同志梗着脖子叫着,一副不肯服输的样子。 李文军本来打算说她们几句,让她们闭上嘴就算了。 毕竟季如诗以后还要跟这些人相处的。 现在一看,今儿他不开开杀戒,骂哭一个两个,这帮人还真以为他的朋友是好欺负的。 /81/81179/26720193.html 第二九三章 还得李文军上 “你们是好同志?好同志在同事朋友有难的时候会躲在屋子里不出来,事情过了就蹦出来说风凉话?好同志连谁对谁错都没搞清楚,就满嘴喷粪胡说八道?再说,跟男同志说话就不是正经人?说得那么义正词严,道貌岸然,以后难道你们就不嫁人,不谈恋爱,不跟男同志接触?就算是你们立志当老姑娘,平时工作也不用跟男同志打交道?你们要敢在这发誓,我现在就去做块贞洁烈女的匾牌送给你们,不过以后你们要是敢跟男同志说一句话,那我肯定要登报打广告说你们是破鞋了。” 李文军看了一眼陶光明,又似笑非笑地说:“我这朋友嘴虽然笨,可是干活却是一等一的迅速。特别是写举报信的本事特别强。他要是要给你们领导写信说某些人缺乏阶级友爱,污蔑革命同志,我可拦不住。单位为这种事开除人也从来不含糊。” 那两个女同志被直戳到肺管子里,呛得说不出话来。 关键还是他威胁的话挺吓人的。 她们意识到自己碰到了个厉害角色,也不敢再说什么,吓得眼眶发红,脸发白,低头赶紧走了。 李文军转头淡淡扫了一圈,说:“季团长平时的为人,大家知道。本来这是你们同事间的误会,我们不该插手,不过我们两个都是她朋友,看不得她受委屈才出来为她说几句公道话。我劝你们,做人还是要善良一点,留点口德。保不齐哪天自己就倒霉了,也会被人这样讥讽嘲笑,到时候那滋味可不好受。到时候,就未必有人出来替你们说话了。” 其他围观看热闹的人一听,立刻都悄悄散了。 李文军暗暗冷笑:果然,讲那么多道理也是没用的。小人就是小人,小人只能靠威胁才管用。 ----- 季如诗在房间里把刚才那些对话听得清清楚楚,越发感激陶光明和李文军。 这些事情,要是她自己开口辩解,只会越抹越黑。 李文军说的有理有据,又是个局外人,让那些人哑口无言。 虽然背后那些同事可能还是会议论她,至少当面上不敢也不会了。 季如诗昂首挺胸拎着皮箱和盆子桶子下楼来。 陶光明过去想要接过季如诗手里的东西,季如诗却笑:“你是个伤员,我自己来。” 李文军悄悄给陶光米递眼色,叫他别帮忙。 季如诗明摆着不想让人觉得她要靠男人,这个时候还是要顺着她。 陶光明只能缩了手默默跟在后面。 李文军等季如诗把东西摆好,上了车,才上车。 ----- 季如诗上了车以后一直不出声。 李文军知道她是在为自己疗伤。 被人侵犯欺负,很痛。 旁人不同情不安慰,反而冷嘲热讽,却更痛。 就像在伤口上撒盐,反反复复,一阵一阵。 好一会儿季如诗才说:“谢谢你们。” 陶光明轻叹:“我嘴笨吵不他们。”平时被惹毛了,都是直接上去干。哪里会有机会说这么多。 可是现在他却恨不得像李文军那样能说,把这些人骂得落荒而逃才解气。 李文军笑:“别往心里去。黄铁矿区的人背后说我的话,难听得多。他们说我是流氓,小偷,还有什么来着,啊对。恶霸。” 季如诗忍俊不禁:“看不出来,李文军同志还有这么花名。” 李文军笑:“你管得了自己,管不住别人的嘴。就让他们说呗,反正他们说几句也不会那你怎么办。” 陶光明忽然想起李文军常说的那句话,喃喃说出声:“所以杀不死你的,终将会是你更强大。” 季如诗惊讶的看了陶光明一眼,眼里的崇拜又多了几分。 李文军假装不知道陶光明是跟他学的这句话,忙点头:“哎呀,还是陶光明同志有学识,看得透彻,总结到位。” 陶光明在心里狂呼:“好兄弟,够给我面子。” ----- 到了文工团办公楼下,季如诗就自己上去了。 陶光明想跟着,被李文军一个眼神制止了。 陶光明嘀咕:“妈的,不知道那些老古董会怎么说她。” 李文军笑:“你可不能时时护着她,还是要靠她自己的。再说认识你之前,那么多年,她自己也处理的不错啊。” 陶光明说:“也是。” ----- 等了大概一刻钟,季如诗才从办公楼里出来。 陶光明见季如诗好像又哭过,皱眉问:“她骂你了?这人怎么不讲道理,作为你的领导不是应该先安抚你吗?” 季如诗摇头:“没有,她告诉我,刚才公安局打电话来,说许同志已经死了。说我们刚离开公安局去医院,他就昏迷了,后来送医院急救也没救过来。我们刚才在急诊科听到外面喧闹原来是他被送来了。” 陶光明和李文军交换了个眼神:还是没瞒住。 季如诗说:“我是觉得他挺可恶,可是他毕竟是我的同事,还教过我不少东西。所以没忍住哭了起来。” 陶光明心里很不舒服,但是也知道季如诗说得没错。如果季如诗这会儿还觉得高兴,他倒是该觉得季如诗冷血而害怕了。 季如诗又说:“团长体谅我,说这件事对我的打击挺大的,让我休几天假。” 陶光明说:“好,团长终归是团长,跟别人不一样。” 李文军暗暗好笑:团长大概是团里唯一一个知道陶光明的背景的人,才会对季如诗这么客气吧。不然怎么都会责骂季如诗几句,毕竟造成了这么大的乱子。 季如诗勉强笑了笑:“我们走吧,我不想站在这里了。” 就刚才这么一会儿,已经有好几个进进出出的人回头往这边看了。 陶光明忙说:“走走走,我们也该回去了。还要布置你的宿舍。” ----- 李文军把季如诗和陶光明放在县委大院里,就开车打算去接陶光慧。 然后一路上,他都在琢磨怎么说跟陶光慧说,才能让陶光慧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又不会加深她对季如诗的厌恶,还不会吓到他。 一个绝妙的点子出现在脑海里,连他自己都要为自己叫好。 两全其美,只要这么干了,就能两全其美。 李文军看了看表,应该还来得及,然后一转车头,往公安局去了。 /81/81179/26720194.html 第二九四章 死了算是便宜他了 谢忠国对李文军的去而复返很惊喜。因为他也有话想跟李文军说。 李文军见到他,不等他说话,就抬手说:“谢局长,我赶着去办事,就跟你简单说几句,你照做就行。你有什么话,以后再跟我说。” 然后他细细交代了谢忠国几句。 谢忠国一边听一边点头笑:“好,谢谢文军同志。还是你机智周到。不然这事,我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其实他刚才担心的就是这个。 “我赶着走了。先不说了。”李文军点点头就忙走了。 ----- 李文军离开点公安局再不敢耽搁直接去了县百货商店。他必须要赶在陶光慧下班之前过去,不然陶光慧等下中午吃饭的时候听到别人来讲公安局今天发生的惊心动魄,就麻烦了。 他要多费口舌不说,吓坏了陶光慧。陶光慧打电话去跟陶路遥一说,他刚才谋划的那些补救措施就前功尽弃了。 陶光慧还没走,见李文军这个时候来找她,开玩笑说:“诶?李文军同志这个点来看我,是专门来我这里蹭午饭的吗?” 可是看见李文军的衣服上有血,她的神色又凝重起来:“这是怎么了?” 李文军坐下,用手指点了点桌面,说:“陶光明受伤了,被美工刀划伤了手臂,不过伤得不深,在医院处理过了,也打了破伤风针。” 他想来想去,与其遮遮掩掩让陶光慧自己猜,还不如直接告诉她最严重的那一部分,后面的就好说了。 毕竟最严重的部分,用最平静的方式说出来,其实也还好。 陶光慧脸色发白,微微张着嘴,好一会儿才颤抖着声音问:“怎么回事?” 李文军说:“我们今天去公安局办事,有个逃犯来报复寻仇,陶光明协助公安同志们抓拿逃犯的过程中受的伤。” 陶光慧脸色稍稍好了一点,想了想又问:“他人呢?” 李文军说:“回家了。我把他送回家,就来接你了。” 陶光慧微微点头,站起来:“那走吧。” 她在屋子里转着圈,拿起这个放下,又拿起那个又放下,像失了魂儿一样。 李文军看不过去,起来走过去,抱住陶光慧的肩膀:“慧姐,你不要怕,他真的只是划伤了手臂。路上还在骂我抓他打破伤风针。医生说,最多一个星期就会结痂。半个月就能完全愈合。” 陶光慧点了点头:“这小子从小就淘气,经常受伤。可都是他找别人打架,欺负别人。这还是第一次他被人家弄伤。” 她忽然想起什么,转身拿起电话:“我要给公安局打个电话,问问他们到底怎么干活的。竟然让犯人跑了,还伤到了无辜群众。” 李文军忙按着电话:“这事确实也是凑巧,我们刚好到门口就遇见那犯人。整个公安局的人一大半都出去搜捕他了,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胆子大到敢到公安局来闹事。再说,是陶光明自己主动见义勇为的,你打电话过去,不就显得小气了吗?” 陶光慧点头:“也是。不过我还是要交代几句,这种穷凶极恶的罪犯,可不能轻饶了他。就算不枪毙,也要让他在牢里待一辈子。” 这不饶人的脾气,还真是一样一样的。 李文军暗暗叹息,说:“那人死了。” 陶光慧眨了眨眼,皱眉问:“死了?” 李文军点头:“那人昨天逃跑的时候,摔断了两根肋骨,然后早上又被我一脚踹飞,死了。” 陶光慧:“你怎么知道。” 李文军说:“我们刚到医院急诊室,那个人就被送来了,然后没抢救过来。我在旁边亲耳听着医生宣告死亡的。” 陶光慧冷笑:“死了算是便宜他了,竟然敢持刀攻击公安局,真是死有余辜。” 李文军怕再说下去,漏洞越多,忙说:“慧姐还是先去看看陶光明吧。” 陶光慧点头:“好好。你先下去等我,我安排一下下午的工作。” 李文军忙下去了,然后找个僻静的地方,用对讲机跟陶光明把他刚才跟陶光慧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以免等下陶光慧回到家问陶光明,陶光明说漏嘴。 陶光明有气无力地说:“知道了。放心。多谢了。” 李文军听见他这样,又忍不住问:“怎么?很疼?” 陶光明说:“有点。” 李文军说:“你尽量坐着别动,别把伤口又弄裂开了。” ----- 不一会儿,陶光慧就下来了,坐上了车。 李文军忙发动了车子。 陶光慧说:“给你添麻烦了,我家这个小子,从来都不让人省心。” 李文军笑:“慧姐哪里的话。我折腾他的时候可没这么客气。” 陶光慧点头:“他能遇见你真是服气。人这一辈子就是要有几个可以换命的朋友。” 李文军笑了笑:“这个倒是真的。”虽然他们两个平时谁嘴里也不饶谁,可是他却坚信,刚才在公安局门口那个情形,要是他跟陶光明换个位置,陶光明也一样会毫不犹豫冲上来。 ----- 陶光慧还没等车停稳,就打开门下去了,然后一路快步进去,边走边喊:“光明,光明。” 陶光明一连声应了,从里面出来:“诶诶诶,在这儿呢。跑不掉,放心。” 他换了身衣服,没有刚才那样血淋淋的吓人了。 陶光慧把陶光明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确认只有胳膊上一个补丁,才放下心来,然后伸手揪着陶光明的耳朵,瞪大了眼睛:“你长出息了,自己往刀口上冲,是疯了吗?谁要你去当英雄,谁要你自己跑去协助公安抓犯人了。那么多公安,你逞什么能?!!” 前一秒还是个慈爱的姐姐,这会儿就成了严厉的长辈了。 陶光明一边拿眼睛去瞄李文军求救。 李文军飞快比划了个流眼泪的手势,叫陶光明装死。 陶光明脑子转得飞快,瞬间想明白了,虚张声势捂着耳朵叫:“哎呀哎呀,好疼。李文军还在这里呢,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李文军快笑哭了,却只能忍着,上前劝架:“慧姐,慧姐,他还是个伤员呢。” 陶光慧这才松了手愤愤地说:“再不许有下一次。”说完就红了眼眶。 陶光明忙说:“不会了不会了,打死也不敢这么再有下一次。” 外面传来敲门声。 阿姨忙出去应门。 “请问陶光明同志在家吗?”来的人分明是谢忠国。 卧槽,谢忠国怎么来了。他等下跟陶光慧说几句,刚才不就白演了。 陶光明紧张起来,忙看向李文军。 李文军一脸淡定,丝毫不担心。 /81/81179/26720195.html 第二九五章 一定要想办法让慧姐住回家 “在。进来。”陶光慧忙出去迎接。 谢忠国身后跟着昨晚上押运犯人的那个公安同志,手里拿着水果和锦旗。 陶光明还没来得及找机会问李文军,谢忠国就过来跟他和李文军握手了:“哎呀,陶光明同志和李文军同志见义勇为,协助我们抓到了逃犯,我们公安局特地派我来送锦旗嘉奖两位,并且慰问受伤的陶光明同志。” 陶光明愣了:李文军的动作也太快了吧,肯定抽空去跟谢忠国说了啥,让谢忠国来亡羊补牢。这不就是让谢忠国在陶家找他麻烦前先下手为强。 陶光慧冷冷哼了一句:“公安局以后还是要加强一下同志们的培训。逃犯这么容易就能逃脱,要是传到市里,省里去,可就是大事。” 她这明摆着是在敲打谢忠国。 谢忠国忙鞠躬赔笑:“是的,陶光慧同志说的是。” 他自然知道其中的利害,这事本来就很严重。还好逃犯这么快抓到了,还死了,也没有造成很严重的后果,不然县公安局几个主要领导人都要担责。 陶光慧冷冷地说:“你么打算怎么改进?说来听听。要是让我不满意,我一样要往上告。” 谢忠国说:“我们打算从上到下好好检讨,然后对所有同志进行一个培训,再购买带铁栏杆的押运汽车。” 李文军暗暗感叹:果然是个老狐狸,抓住一切机会为自己谋福利。这一次出了这件事,上面肯定会给他们配汽车了。 结果就是,谢忠国不但没损失,还讨了好处。 陶光慧都忍不住暗暗翻白眼。 谢忠国从身后同志的手里接过了锦旗郑重的放在陶光明的手上,然后跟他握了握手:“多谢陶光明同志。” 陶光明接过了锦旗装模作样地谦虚:“都是我应该做的。” 谢忠国又把另一个锦旗双手伸到李文军面前:“多谢李文军同志的挺身而出。这一次‘文军实业’的对讲机在抓捕逃犯中,发挥了很大的作用。我们已经向市里反映了。市里很快就会派人来跟你订购新的警用无线对讲机系统。” 这不就是在用订单堵他的嘴嘛。 李文军暗暗好笑,其实谢忠国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为了陶光明,他也不会乱说。 不过既然有钱赚,不要白不要。 李文军也一脸正气,接过锦旗:“谢局长过奖了。谢谢局长帮我向市里推荐。” 谢忠国又寒暄了几句,就跟陶光明他们告辞了。他忽然想起来早上电话的事情,对李文军说:“文军同志还是先打个电话回去。”刚才李文军来去匆匆,他完全没有机会说。 李文军有点莫名其妙,不过谢忠国这么说肯定是有原因的。 他点头:“知道了。” ----- 等谢忠国走了,陶光明对李文军说:“去楼上打吧。” 然后带着李文军上楼去他的房间。 陶光慧对阿姨说:“赶紧做饭吧,他们应该都饿了,做三个人分量的午饭。” 陶光明在楼梯上停了脚,想告诉保姆是四个人,季如诗也要来吃,却被李文军暗暗戳了一下后背。 他意识到这个点让陶光慧知道季如诗住到了县委大院来,陶光慧肯定会怀疑。 阿姨看向陶光明,用眼神征求陶光明的意见。 陶光明点头:“对,做我们三个的午饭。” 李文军意识到,阿姨并不打算听陶光慧的话。可见陶路遥是在家里明确了,陶光慧如今不属于家里的人了。 他皱了皱眉头:就冲陶光慧把他当弟弟一样看待,他也要想个法子让陶光慧名正言顺地住回来。 李文军进了陶光明的房间,顺手把车钥匙书桌上,拿起了电话,拨了家里的号码。 电话立刻就被接了起来,可见顾展颜一直在等他的电话。 “喂……”顾展颜的声音有些抖。 李文军忙说:“我是李文军。我在陶光明家里。” 顾展颜深吸了一口气,吐出来,声音没有那么抖了:“你没事吧。早上谢局长打电话来说那个逃犯跑了,让你们今天先别去公安局了。可是家里电话线没插,他打不进来。打进来的时候,你们已经走了。我吓死了,一上午都坐立不安。” 关键还不能跟任何人说,怕吓到刘翠红。 李文军现在才明白刚才谢忠国让他打电话回去的意思,忙说:“对不起,我一直在忙,才得空打电话回来。我没事。只是陶光明受了轻伤。逃犯也被抓到了。” 顾展颜说:“没事就好。还好是虚惊一场。” 点点在一旁叫:“妈,我饿了。” 李文军匆匆说了一句:“你们赶紧去吃饭吧。我不回来吃饭了在陶光明家吃一口算了。我吃过饭就会回来,你不用担心。”就挂了电话。 陶光明在旁边听得清楚,直叹气:“没想到把顾老师都吓到了。” 李文军说:“主要是谢局长打电话到我家去提醒我们不要去市公安局,结果我们两已经走了,没接到电话。” 陶光明微微点头:“这事躲不掉。那混蛋就埋伏着等我们来,我们就算明天再去,也是一样。” 李文军没敢告诉他:其实那变态也有可能昨晚上就被陶光明踢断了两根肋骨,所以说不定压根就熬不到明天。晚一天去,这事就不会发生了。 李文军想起刚才说做午饭的事情,问陶光明:“你打算怎么处理慧姐的事,就让她这么在外面飘着?” 陶光明皱眉:“我也不想,可是我爸他……” 李文军朝陶光明的伤口抬了抬下巴:“这不就有个好理由吗?” 陶光明一脸茫然:“昂?” 李文军说:“你反正要跟陶领导汇报受伤的是,说的可怜些,你爸就不会骂你了。然后你要说现在洗澡不方便,阿姨怎么都是个外人,不方便,想让你姐搬回来住照顾你。” 陶光明愣了一下,猛然用手隔空点着李文军,脸上带着狂喜的笑:“我就喜欢你这小脑袋瓜,太灵活了。” 然后他看了看表自言自语:“这会儿我爸应该也吃午饭了。” 然后跳起来,拨了个号码。 /81/81179/26720196.html 第二九六章 关系复杂 李文军站起来,走到了走廊外面站着,留下陶光明一个人好发挥自然。 陶光慧见李文军出来了,走上来低声问:“怎么了?你们两吵架了?” 李文军伸出一个手指竖在唇边:“他在给陶领导打电话。” 然后陶光慧就跟李文军一起屏息在外面听着。 陶光明:“喂,爸。我昨天受伤了。” 陶路遥:“又跟人打架了?” 陶光明:“不是,我跟李文军去公安局办事,遇见了个逃犯,然后我们两一起抓住了逃犯,我被逃犯划伤了手臂。” 陶路遥半天都没出声。 陶光明以为他不信,忙又说:“真的,你问公安局的谢局长就知道。而且他会写简报报到市公安局。犯人逃了,他也瞒不住。” 陶路遥这才说:“伤得重吗?” 李文军轻轻咳嗽了一声,提醒陶光明要往重了说。 毕竟陶光明见到陶路遥就跟老鼠见到猫儿一样,他怕陶光明一害怕就忘了打着电话是为什么了。 陶光明说:“伤口有点深,缝了十几针,还打了破伤风针,我现在有点发烧,不知道是不是破伤风针没起作用。” 陶光慧皱眉:怎么跟李文军跟她讲的不一样。 李文军悄悄摆手,叫她不要出声。 陶路遥说:“我马上回来,接你来市里治疗。” 陶光明说:“啊,不用麻烦了。医生说只要好好休息,不下水,过几天愈合了,拆了线就好了。” 陶路遥:“嗯。叫你姐回来照顾你吧。” 陶光明忙顺势说:“是啊,我也想让姐姐来照顾我。白天还好,主要是晚上。姐姐现在住在外面,晚上等我洗了澡什么的,她再回去太不安全了,不方便。再说万一半夜我有点什么事,伤口崩开了什么的,也不叫来她。” 陶路遥想了想:“那让你姐姐先搬回来住吧,就住她自己原来那个屋。” 陶光明忍着狂喜,说:“好,谢谢爸。还是爸心疼我。” 陶光慧这才明白这两人在干嘛。 听见陶光明说要她搬回来,她红了眼眶,站在那里发呆。 陶路遥问陶光明:“你姐现在在旁边吗?” 陶光明说:“在。我让她接电话。” 他忙冲陶光慧招手。 李文军轻轻推了一下光顾着发愣的陶光慧。 陶光慧从呆愣中回神,忙进去接起了电话,定了定神说:“爸。” 陶路遥说:“那你就搬回来照顾光明吧,我跟保姆说。让她把你的屋子收拾出来,你今天就搬过来。” 陶光慧捂着嘴,闷闷应了一句:“嗯。” 陶路遥沉默了一下,没头没脑说了一句:“这些年苦了你了。” 陶光慧又应了一句:“嗯。” 然后陶路遥就挂了电话。 陶光明直拍李文军的肩膀:“行啊,兄弟,还是你行。真的,我受伤这事,没想到还能被你硬是弄成了一桩好事。” 李文军忙朝他指了指陶光慧。 陶光明这会儿才看到陶光慧眼角的湿润,过去搂住了她的肩膀:“姐,这是好事,你哭什么。” 陶光慧吸了吸鼻子,对李文军说:“文军,真是谢谢你了。也只有你,能帮他想着我。我这弟弟,心眼粗得跟棒槌一样,哪里想得到这些。” 李文军淡淡地说:“他也心疼你,只是有时候这些事一下想不到也正常。所谓旁观者清,就是这个意思。” 陶光明皱眉:“好是好,可是等我伤好了,我姐怎么办,难道又搬出去?” 李文军忍不住笑了:“哈,我说你真是猪脑子……慧姐怎么也是陶领导的亲闺女。只要她搬回来了,陶领导绝对没有又赶她走的道理。如果他真这么干,你就哼哼两句,哎呀,伤口没好,一个人在家害怕。陶领导也不会再说什么了。” 陶光明点头:“是是是。知道了。大聪明,还是你聪明。” 陶光慧带着眼泪笑了:“行,吃饭吧。” 下面的电话响了,是陶路遥打给阿姨的。 陶路遥交代阿姨把陶光慧的屋子收拾好,陶光慧从今天晚上开始搬回来住。 阿姨忙应了,说马上就去收拾。 三个人相视一笑:这回算是板上钉钉,成了。 ----- 陶光明家毕竟条件不一样。李文军他们这样临时来,阿姨都搞了五菜一汤,菜是西兰花,煎牛排,白灼虾,木耳肉片,青菜和醋溜土豆丝。汤是羊肉汤。 陶光慧吃过饭就打算走了:“我先走了,下了班来看你。”这里没有她的房间,她留下来也休息不了。 陶光明点头:“行,你记得赶回来吃晚饭,别应酬。季如诗也说要来看我,正好一起吧。” 陶光慧一愣,她不想跟季如诗在这种情况下见面,可是季如诗就算作为朋友来家里探望陶光明,她总不能不准吧。 李文军暗暗在心里给陶光明点了个赞:机智,还名正言顺让季如诗在家里吃饭了。 不过这事,他不打算掺和了。 就算他跟陶光明关系再好,在这件事情上,也是个外人,还是避开比较好。 ----- 陶光慧吃完饭说去收拾东西。 陶光明把车钥匙放在李文军面前:“你去帮我姐把行李拉回来。” 李文军拿起钥匙就跟陶光慧一起出去了。 ------ 陶光慧就收拾了几件衣服和个人物品就上了车。 她笑:“光明有点太郑重了,我也没什么太多东西好收拾的。” 李文军笑:“他心疼你啊,那不是好事吗?” ------ 李文军把陶光慧送到家,陶光慧把东西一放,就赶着上班去了。 李文军进去,把车钥匙递给陶光明。 陶光明不伸手,却朝车钥匙抬了抬下巴:“你把车开走吧。” 李文军笑:“怎么,这几天你是打算把我当车夫使唤?” 陶光明翻白眼:“我给你当车夫多少次了,使唤你几天怎么了?” 李文军摇头叹气:“好好好。今天我确实也没骑车来,而且明天还要送季团长的行李过来,有车确实方便很多。” 陶光明哼了一声:“知道就好,啰嗦什么,让你开走你就开走。” 李文军勾了勾嘴角,再没说什么,拿起钥匙就走了。 出门的时候,他看见季如诗。 季如诗手里还拎着水果。 李文军知道她是要去看陶光明,点点头就过了。 季如诗规规矩矩上前敲门,怯怯地问保姆:“陶光明同志在吗?” 李文军没有回头,却从她声音里听出了几分紧张。 季如诗大概以为会见到长辈,却没想到陶光明家里原来只有他一个人。 季如诗跟陶光慧的关系也是个结。 不过这事还是得陶光明自己想办法解开,就算是陶光明这会儿来向他求救,李文军也一下想不出什么好法子。 李文军微微皱了一下眉,就开车扬长而去。 /81/81179/26720197.html 第二九七章 世间哪得双全法 李文军开着车去县一中了。 检查了一下昨天下午和今天上午的工程,之前浇筑的混凝土预制件都已经放到沟里了。现在泥瓦工在继续做其他位置的混凝土构件,其他人一部分继续把后面运来的卵石填平,一部分搅拌水泥砂浆来封填沟里的预制混凝土构件之间的缝。 这会儿站在高处看,能看到整个工程已经初具规模。 李文军默默在心里计算了一下,明天就可以开始浇筑混凝土篮球场了。 加上初步养护的时间,最多还有八九天这个工程就做完了,这比预想的时间还要早几天完成。 吴院长在楼上看见李文军,忙冲李文军招手:“文军同志,麻烦你忙完了就上来一下。” 李文军挥手示意他听见了,又交代了谭打雷他们几句才往吴院长的办公室走。 他没告诉他们陶光明被人划伤的事情,以免他们一激动又弄出点事来。 现在他们三个,可是他的得力助手。 ----- 吴院长笑得很和蔼,一看就是有好事。 李文军被他的笑声感染,嘴角上扬地问:“吴院长有什么好消息告诉我吗?” 吴院长说:“虽然我们最开始为了资金安全,在合同里规定到最后才由第三方把剩下的所有工程余款给你。可是最近经历了那么多事,而且工程也进行了一大半了,我们学校几个领导决定提前支付一部分工程款给你。” 他拿出一张条子,上面盖了学校的公章,还签了他的名字,说:“你等下就可以去公安局取两千块钱出来。我已经跟谢局长讲好了。” 虽然这钱迟早都会给他的,而且区区两千多块钱,还不够让李文军觉得开心。可是吴院长愿意提前给,就是对李文军工作的肯定和信任,意味着他在土建工程上迈出的第一步很成功。 李文军忙站起来,握住吴院长的手:“谢谢领导们对我的信任。” 吴院长点头:“主要是文军同志的办事能力让我们佩服,办事态度让我们感动和放心。以后如果学校有什么工程,或者兄弟单位有什么工程,我们都会找你的。” 李文军等的就是这句话,忙说:“谢谢,谢谢!” ------ 李文军拿着吴校长给开的单子,开着车一踩油门就到了公安局。 负责接待的公安同志已经习惯李文军在这里进进出出了,特别是今天李文军还帮他们抓住了逃犯,公安局已经把他看成编外人士了。 看到李文军进来,负责接待的同志冲他点了点头,就忙自己的去了,似乎连李文军来干什么都不打算问。 倒是李文军自己停下了脚步,问:“谢局长这会儿有空吗?” 负责接待的同志说:“有的,你直接进去找他就行。” 李文军这才进去。 谢忠国正坐在办公桌后在跟属下讲往上报今天的事的报告怎么写,看李文军进来,他忙点头指了指沙发意思是让李文军自己先坐。 李文军坐了三分钟不到,谢忠国就对属下说:“你先去写吧。” 然后那位同志就出去了。 谢忠国朝李文军走过来,李文军忙站起来,谢忠国打手势示意:“坐坐坐,不用起来。” 然后他给李文文亲自倒了一杯茶端过来。 李文军暗自思忖:看着架势,他是很多话要跟我说。 谢局长在李文军面前坐下:“哎呀,文军同志今天真是帮了我们大忙了。还好没有人员受重伤。” 李文军听明白了:逃犯抓住了很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保住了陶光明没受重伤。 毕竟要是陶光明在公安局门口被弄成重伤,谁也保不住谢忠国。 李文军淡淡地说:“谢局长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他是因为把陶光明当兄弟才会豁出命去救,只是顺便帮了谢忠国。 谢忠国欲言又止。 李文军勾了勾嘴角:“谢局长有什么事直接说呗。我们都那么熟了。” 谢忠国像是下了决心说:“不瞒你说,我打算明年冲市里的公安局副局长。” 李文军摇头叹气:“这个我就真帮不上了。” 谢忠国说:“啊,不不不,不是要文军同志帮我这个。因为陶领导明天可能会回来。如果问起这件事,请你务必帮我说说好话。” 李文军恍然大悟:不管谢忠国前面铺了多少路,立了多少功,如果陶路遥对他有不满,提出反对意见,谢忠国是绝对上不去的。 他点头:“放心。这个我会做。毕竟谢局长如果能成功当上市局的领导,对我也有好处。” 谢忠国连连点头:“文军同志果然看得通透,眼界也跟一般年轻人不同。”其实他之前是有些担心的。毕竟李文军他们这个年纪,很有可能为了出一口气不顾后果,非要公安局给个说法,闹到上面去。说起来,如果公安局稍微留心一点,多派一个人来,那逃犯就逃不掉,也不至于后面出那么多事了。 谢忠国又说:“那陶光明同志那边。” 刚才李文军叫他做锦旗送过去,陶光明虽然收了锦旗,谢忠国却不能保证陶光明到了陶路遥那边会怎么说。 李文军笑了笑:“谢局长放心,陶光明巴不得撇清这件事和季如诗之间的关系,肯定不会在陶领导面前提一个字的。” “好好好。”谢忠国这才彻底放心了,想了想,又说,“可是,我的报告上始终是要写明的受害人和事情全过程。肯定会出现季如诗的名字。陶领导又一向很关心本县的工作,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肯定会仔细查看报告。这又怎么办才好。” 照理说案情应该是把受害人的名字写清楚的。作为执法人员,篡改隐瞒受害者身份是知法犯法。不管是出于对工作的负责和对自己的负责,谢忠国都绝不可能这么做。 可如果提季如诗的名字,然后季如诗最近又总在陶光明家出入,陶光慧和陶路遥那么聪明的人,肯定很快就能看出蹊跷,再一打听,就什么都知道了。 他有点苦恼:“我们几个人商量了好久,都不知道怎么才能两全其美。” /81/81179/26732501.html 第二九八章 太让人眼红了 李文军用手指轻轻点了点扶手:“我建议你们在报告上也不要写明昨晚上那件事的受害人是谁,只说许姓嫌犯潜入文工团女子宿舍,被热心群众当场抓获就可以了。以免节外生枝。反正季如诗也没有受伤,那个人也没有得逞。” 谢忠国忙点头:“好好好,谢谢李文军同志提醒。”本来把受害人名字在报告上写清楚,是因为法院审案子的时候,要把季如诗叫过去当庭询问,确认案情和罪责。可是现在犯人都死了,已经不需要这个程序了。再加上季如诗的确没有受伤,写那么清楚,也确实没必要。 反正潜入女子宿舍耍流氓这一条,就足够出动公安抓捕许姓男子了。后面也就讲得通了。 写上季如诗的名字,对季如诗,对公安局,对陶光明都没好处。 不写季如诗,季如诗连来公安局讲述情况都免了。大家省事。 李文军知道他想说的话说完了,拿出县一中的条子:“我今天,是来领一部分工程款的。” 谢忠国忙接过,转身打开办公桌后面柜子的锁,拿了两千块出来递给李文军,然后让他在一中的条子上直接写了个收条,又把条子装回柜子里。 李文军起身跟谢忠国握了握手:“那我就先走了。” 谢忠国说:“好好,等市局关于警用对讲机的事情批下来了,我亲自带市局的同志来你的工厂。” 市局用的东西,不能像县公安局那么随便,要派人下来看工厂,看资质,看工厂负责人,以免被别有用心的人潜入搞破坏。 李文军点头:“好,谢谢局长。我就恭候您和市局领导的大驾光临了。” ------ 季如诗本来以为会在陶光明家里见到长辈,所以很紧张,结果只有陶光明一个人在家。 陶光明叫阿姨端了好多水果点心出来,摆了满满一桌子。 季如诗笑:“我吃不了这么多,再说我是来照顾你的,不是来加餐的。” 陶光明笑:“没事,坐着也无聊,你就陪我吃点。” 说了几句话,他把准备了好久都没送出手的花瓶拿出来给了季如诗。 季如诗摇头:“我不能再接受你的任何礼物。” 陶光明皱眉:“你不喜欢这个花瓶吗?” 季如诗却点头:“我很喜欢,可是你给我的东西太多了,多到我觉得我承受不了。所以,你先不要给我东西了。” 她看陶光明似乎有些不高兴的样子,又说:“要不先放在你这里,等你好了,再给我。我现在这里是临时住所,东西太多了,也不好搬。” 陶光明这才又高兴起来,点头:“说的也是。那我先替你收着。” 季如诗站起来:“你要喝水吗?我给你倒,想吃哪种水果?” 陶光明笑:“其实我就划伤了一个小口子。没那么严重,这些事可以自己干,你就坐着陪我说说话就好。再说,实在不行,不还有阿姨嘛。叫她帮忙也行。” 季如诗红了脸:“我就是来照顾你的。要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受伤。” 陶光明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你陪我说话就是照顾我。你没听说过吗?人心情好的话,病会好得快,伤口也愈合得快。” 季如诗咬着唇想了想:“这倒也是。” ------ 李文军从公安局出来,开着车直奔储蓄所。 虽然他也不信任储蓄所,可家里保险柜里的钱都塞不下了,暂时又没有别的投资,只能先存起来了。 不知道是因为上次李文军对所长旁敲侧击警告了所长,还是李文军存的钱实在是太多了,储蓄所现在再不敢轻慢李文军,每次李文军来,都是派专人给李文军办。 从李文军进储蓄所,到最后办完十分钟都不用。 之前可是要慢慢排队,等半小时以上的。 不但如此,还会有人李文军倒茶什么的。 李文军暗笑:这么说,国内银行的vip服务还是从我这里开始的。 办完了这些事,他去市场买了几只肥大的小母鸡,几十个鸡蛋,然后放在后座上,开着车回家了。 这一天里办了这么多事,还是有车方便,比之前苦哈哈踩着自行车到处奔波,更快又省力。 车窗外,被午后炙热阳光烤得发白的树木和村庄飞快地后退。 微热的风从车窗里吹进来,带着山林树木,田野泥土和稻草的芬芳,和着河水微凉的腥味,掠过脸庞。 李文军从窗户里伸出手去感受着微风掠过指尖的感觉,觉得痛快无比。 嗯……还是要弄一台车来,现在每天骑着自行车来去,太耽误时间,太耽误他赚钱了。 靠近矿区,“文军实业”那几个红色大字在阳光下格外闪耀,还真是让人老远就一眼看到。 在“文军实业”招牌的衬托下,黄铁矿区的招牌比往日要显得更破旧,更锈迹斑斑,好像一个垂垂暮年的佝偻老人站在朝气蓬勃的年轻人身边,就算偶尔能吸引到关注的目光,也只有怜悯和唏嘘。 难怪总有人想把他的招牌给去掉。 李文军笑了笑,一踩油门冲进了矿区大门。 路上的行人纷纷回头看他。 陶光明之前开这台车来过几次,可是都是来去匆匆,昨天晚上也是夜深才来,天亮就走。大多数人都没机会看到。 而且今天是李文军自己一个人开车来,大家就都以为李文军买了一辆车。 离住宅区最近的停车点就只有最上面矿长们住的排屋的边上了。 不然,不管他停在哪里都挡路。 反正这个停车坪虽然修在矿长们住宅附近,并没有明文规定只能给矿长们停。再说矿里其实只有一辆轿车,除了那辆车,矿长们也没有车可以停。 李文军想了想,把车停了过去。 有人路过,大声惊呼:“哇哦,文军同志买车了。” “这个车好大。” 这个年代别说车子是天价,就算是有钱,要是没有点关系和门路也是买不到车的。而且,一般能买到的车都是轿车,这种军用吉普车很难买到。 李文军直接就开了一部回来,比他之前忽然拿回来一部电视机还要劲爆好几倍。 围着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哇,厉害,这个是军用吉普车,可以爬山过河的。” “啧啧,文军同志真不是一般人,想看电视,直接就拉了一台回来。想买车也是直接就开回来了。” 李文军笑:“这车不是我的,是朋友的,借给我开开而已。” 但凡是人就会眼红别人。有些人是说出来,有些人是闷声嫉妒不平。 说出来的还好,就怕那种明明嫉妒得发狂的,脸上却笑嘻嘻的。 这种人,才更容易做出损人不利己的事来。 /81/81179/26732502.html 第二九九章 赚钱,赚更多的钱 大家一听交换了个若有所思的眼神,笑了笑,散了。 然后一边走,一边低声议论。 “切,买了就买了,还不承认。是怕我们知道他赚了很多钱吗?” “我看他是怕我们要搭他的车吧。” “就是。什么朋友的车,我看他是早就买了,然后每次都拉个人一起回来,骗我们说是那个人的车。” “呵呵,小气巴拉。” “真是越有钱越抠门。” 李文军哭笑不得,懒得跟他们啰嗦,拿了买的东西就回家了。 刘翠红见李文军又买了鸡回来,高兴坏了。 “哎呀,这几只鸡不错。又肥又有精神。看来马上就要下蛋了。” “妈,你别管它下蛋不下蛋,直接杀了吃。吃完了我再买。我买了鸡蛋的。” “哎呀,你还买了几十个鸡蛋,真好。以后每天蒸水蛋给点点吃。” “大家都吃,吃完了再买,以后这些东西会越来越多,想买多少都有。” 之前只有附近农户会零星拿些鸡蛋到矿区的路边来买,很难碰到。如果去县城里农贸市场,又不好拿回来,路上通常都要碎几个,所以家里鸡蛋也是个稀罕物。 刘翠红笑:“我知道军军能挣钱,不过我们都一把年纪了,又不用干什么体力活,吃得太好,反而长胖,容易的病。” 其实李文军想说的是,以后搞市场经济,物资会越来越丰富。不过他不打算解释。 李文军笑:“妈你说的没错,你现在是要少吃肥肉,内脏,不过富含蛋白质的东西还要吃的。” 李长明说:“满崽叫你吃你就吃嘛?你怎么不听话。” 刘翠红嚷嚷:“什么叫不听话,能省就省,你没饿过肚子,没过过苦日子吗?” 李长明轻轻叹气,不出声了。要是平常,他早瞪眼跟刘翠红吵起来了。 李文军暗暗好笑:看来李长明是真的很配合,说改就改,说让就让,说忍就忍。 刘翠红似乎也惊讶,回头看了李文军好几眼。 李长明出去菜地里浇水了。 平时这个活儿也是刘翠红在做,他从来不管。 收好了鸡蛋出来的刘翠红皱眉看着李长明的背影,皱眉拉着李文军低声说:“我觉得你爸爸不对劲。” 李文军越发好笑,却只能憋着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没有啊,有什么不对劲?我觉得他挺正常的啊。” 刘翠红摇头:“不不不,我跟他一起生活几十年了。他什么时候脾气这么好过,这么能忍。我昨天还故意骂了他两句,他竟然也不还嘴,太奇怪了。” 李文军想了想:这倒是个问题。李长明这个表现,弄得好像刘翠红得了绝症没几天好活了一样,刘翠红肯定会起疑心。 他笑了笑:“妈,你也别太为难他。我想,他之前总那么烦躁,是因为他离开家来当矿工没有继续做木工搞得爷爷跟他断绝来往,所以觉得内疚压力大。现在他做回木工了,心里的这块石头也就放下了,心情好,自然脾气就好了。既然他让着你,不是更好吗。你们就不用吵架,你也不委屈了。” 刘翠红想了想:“也是。别说他,就连我,最近做桌布,自己赚钱,都觉得心情好了很多呢。” 李文军点头:“诶,对了。就是这个意思。人的行为和言语都是内心的表现。行为和言语有问题,就是内心有问题。内心没问题了,行为和言语就没问题了。” 刘翠红虽然听得似懂非懂,不过觉得李文军说得很有道理,就撇下这件事。 她见李文军身上有血,叫了一声:“诶?你身上怎么会有血?” 李文军笑了笑,说:“刚才买鸡的时候,有个人在旁边杀鸡,那个鸡没死透,扑腾了两下,把血溅到了我身上。” 刘翠红见李文军也不像是受伤了的样子,便信了,说:“你快回去休息吧,换件衣服,等下来吃饭。” 李文军应了一声,便转身回去了。 虽然他打了个电话给顾展颜,顾展颜估计还是会担心。 是要赶紧回去一下了。 ----- 顾展颜带着点点在画画。 看见李文军进来,她忙站起来走过去抱住了李文军。 李文军知道她是被吓得,所以静静立了一会才笑:“我一身臭汗,别熏到了你。” 顾展颜问:“你身上的血是陶光明的?” 李文军坐下:“是。” 然后他把今天在公安局发生的事情大概讲了讲,略过了那人死了的事情。 顾展颜依旧听得心惊肉跳:“哎呀,这个人怎么这么执迷不悟呢,非要伤人伤己。” 李文军轻叹:“人入了魔就会这样。啊,我渴了。” 顾展颜才想起来自己光顾着说话,都忘了给他倒水了,忙进去给他倒了一杯凉茶出来。 李文军一口气喝完,把杯子递回给顾展颜:“再来一杯。” 顾展颜知道他肯定一下午没顾得上喝水,有些心疼,又倒了一杯给他。 李文军这一次小口小口喝,一边喝一边跟顾展颜说:“陶光明给季如诗找了个地方住,所以今天不会回来这里了。你帮她把东西收拾一下,明天我给她送回到陶光明那里去。” 顾展颜点头:“好。哦对了,那几个航空公司的合同和定金都回来了,我收在了保险箱里。我这两天已经把你之前画的草图给细化,加了颜色。你看看。” 她从里面拿了一叠手稿出来。 点点趁机爬上了李文军的膝盖,坐到他的腿上。 李文军一张一张的看,心里默默对着之前那几个航空公司的要求,细节有些地方不合适,跟季如诗讲了一下,等她稍微修改就能寄出去了。 顾展颜收好了手稿,出来说:“我看了一下合同,这一次弄下来又有几千块钱。其实这一次合同和定金拿回来,塞进保险箱都好困难。而且再过几天又到了要去市里结算提成的时间了。” 李文军笑了笑:“这个我来解决,再买个保险箱回来。而且市服装厂的提成都是直接存到你的账户上,所以不怕。” 顾展颜抿嘴,好一会才说:“我不是说这个。我是想问你,你赚这么多钱,打算干什么。” /81/81179/26732503.html 第三百章 正面刚 李文军轻轻摇头:“货币贬值很快。现在的十块钱对人们来说是巨款,以后连一个快餐都买不到。这些钱,我不会一直存着,会拿去投资。比如房地产。这一次县一中的工程,就是我在试水,召集培训以后需要的人才。” 他觉得自己确实有必要把计划跟顾展颜讲一讲。因为他需要顾展颜的支持。以后可能还需要顾展颜参与。 顾展颜微微蹙眉:“可是房地产的目的还是赚钱。赚更多的钱。” 李文军笑:“我的老婆果然眼界不同,别人只看到我赚钱开心,却看不到更深的意思。” 顾展颜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好好说话。” 李文军说:“我打算砸钱从外面引进好的老师,买教学设备,把矿区的子弟学校建成省重点学校。然后把技校弄成大学,最好是重点大学。” 顾展颜微微张嘴。虽然知道李文军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而且这一阵子发生了那么多让人惊叹的事情,她也相信李文军有这个能力。 可是她还是被李文军的想象力和野心给吓到了。 李文军见她不出声,问:“怎么,这个想法不好嘛?” 顾展颜说:“好是好,可是为什么啊。” 李文军揉了揉点点的头:“让点点可以从小学到初中到高中甚至是大学都在矿区完成,不用离开我的身边。” 顾展颜惊讶地垂眼看了看浑然不觉的点点。她知道李文军宠点点,可是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疯狂。 这不就是女儿奴吗? 顾展颜斟词酌句地说:“你有没有想过,她大学的时候,可能想去见识更广阔的世界。” 李文军笑:“想过。她去哪里,我就把哪里买下来。多简单。” 顾展颜觉得自己已经没法跟李文军正常交谈了。 即便是她也觉得李文军口气太大了。 她敷衍地点头:“好好好,买下来。”她现在格外理解陶光明听李文军说要把那条河买下来的时候的心情。跟听到小孩说要上月亮上面去是一样一样的。 李文军知道她不信,可是现在他跟她解释也没有。 别说是他们。如果不是已经在这人世间走过一遭,他跟现在的自己这么说,他也不会信。 李文勇在外面叫了一声:“吃饭了诶。” 李文军忙说:“好,来了。” 他换了件衣服出来,发现李文勇没像往常一样叫完就直接过去了,而是在门口等他。 李文勇肯定是有话要说而且这些话,还是不能让李长明他们听见的。 李文军把点点交给顾展颜:“你和点点先过去,我跟哥说几句话就来。” 顾展颜接过点点就走了。 李文勇等顾展颜走得足够远,确定听不见他们的说话声,才进去,关上门问:“陶光明到底什么事。” 李文军知道瞒不过他,还是跟他说清楚比较好,就把整个事情都说了一遍。这一次,他没有隐瞒那个犯人已经死了的事。 李文勇听了呆了好一会才说:“这么吓人……还好陶光明没受重伤,不然真是无妄之灾。季团长也是挺无辜的,招惹上这样的变态。” 李文军点头:“可不是嘛……”关键这个人是上面派来指导业务的,季如诗又是团里的业务骨干,想不招惹都不行。 李文勇本来想说让李文军以后不要这么冒险,可是想想,就李文军跟陶光明的关系,他劝李文军也没有。 而且,别说李文军,就算是他自己在场,遇见这种事情,也不可能袖手旁观做缩头乌龟。 他想了一会儿,才说:“以后还是要保护自己。” 李文军点头:“放心,我会的。” 李文勇从口袋里掏出两块石头:“这两块看着成色不错,我就先拿回来了。” 李文军一看,果然成色不错。虽然只有拳头大小,却是顶级的料子。 他一边翻看着石头,一边笑着说:“哎呀,哥,你现在也成了行家里手了,眼力真好。” 李文勇叹气:“天天跟着你看这些石头,眼力不变好都不行。” 李文军进去,打开保险柜,把石头放好,拿了三百块出来,又关上了保险柜。 “这两块,估计能卖不止三百块。我先给你这么多。” 李文勇盯着钱没伸手:“这么多?两块石头而已,你确定?” 李文军笑:“我现在找到路子了,以后只会越买越高价。” 李文勇眯眼看着他。 李文军又说:“其实是陶光明找的路子,他拿去港城,港城有钱人多,喜欢这个的也多。” 李文勇才将信将疑点点头:“他的门路是很多。” 说是李文军说找别人卖这么高的价格,他不信。若是陶光明就有可能。 毕竟陶光明是能随便就弄来一辆车的人。 他把钱收好,笑了笑:“想不到有一天我也能挣这么多钱。” 李文军说:“这才哪到哪啊。以后等你当上矿长,等我把‘文军实业’完全建起来,别说这点钱,就算是你要个金山都能挣下来。” 之前李文军说让李文勇当矿长的时候,李文勇都是嗤之以鼻。 可是他却这么快就成了生产科长,而郭建光就是从这个位置上去,成为副矿长,最后当上矿长的。 所以,他现在也觉得,他成为矿长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了。 季如诗看着要到吃饭的时间,起身跟陶光明告别:“我先走了。” 陶光明皱眉:“别啊,你都来了,干脆吃了晚饭再走啊。不然你一个人,有没地方做饭,去哪里吃?” 季如诗笑:“我一个人好解决,外面米粉店吃碗粉就好了。” 陶光明说:“那不行。你都来了,都这个点了,我肯定不会让你自己一个人去吃街边摊。再说我已经叫阿姨做了你的饭了,你要不吃,就白做了。” 季如诗轻轻叹气:“我已经够给你添麻烦了,就不厚着脸皮在你家蹭吃蹭喝了。我明早再来就是了。” 陶光明知道季如诗的脾气,看着柔弱,其实很有主意,勉强不来。从这一次那个变态的事情,就能看出来。 他只能恋恋不舍地送她下楼。 恰好陶光慧进来,跟他们迎面撞上。 陶光慧一看到季如诗脸色就不好了,心里暗暗骂开了:你这个骚狐狸精,装不下去了吧。吃个饭,这么早就来,不是要勾引光明,是要干什么? /81/81179/26732504.html 第三零一章 车胎被人扎了 “陶光慧同志好。”季如诗不卑不亢地跟陶光慧打了个招呼,就出去了。 季如诗这样,倒是把陶光慧弄得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陶光慧愣在那里,等季如诗走远了,才指着季如诗的背影问陶光明:“不是说她在这里吃饭吗?” 她本来准备等下在餐桌上好好敲打敲打季如诗。她现在搬回来了,看季如诗还要怎么作妖?! 陶光明把陶光慧的脸色变化看在眼里,越发觉得季如诗这会不肯留在家里吃饭有多明智了。 两个人关系还没到那个点,非要干那个事,就会招人嫌弃。果然甘蔗没有两头甜。他姐姐是成功回来了,季如诗又不好办了。 他故作无奈叹了一口气,对陶光慧说:“她就这个脾气,不喜欢占人便宜。” 这么一说,陶光慧倒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为啥啊,你没留她吗?” 陶光明说:“留了啊,我跟她说阿姨都做了,她说她是来照顾我的,没道理还吃个饭给我添麻烦。别说是吃饭,上次李文军拿来的花瓶,我看着好看想送她一个,她都不要。” 陶光慧有点意外,也不好说什么,只说:“人家姑娘不愿意,你也不要强留,随便她吧。” 她巴不得看不到季如诗,省得膈应。 ------ 李文军早上起来提醒顾展颜帮季如诗把东西收拾好,自己则去工厂了。 因为昨天吃晚饭的时候李长明一再跟李文军说让他去工厂看看。 李文军觉得应该是有什么事,才一早就过来。 工厂里井井有条,学生们在郑跃华的带领下在组装对讲机。 张爱华一个人在小房间做双工对讲机的关键元件。 赵林在看合同,告诉李文军昨天有两个客户打电话来定双工对讲机,还有一个电子设备厂说今天下午来拿单工对讲机的关键元件。这个星期的产值又过万。 就连秦红玲都来了,在跟着其他工人一起做单工对讲机的元件。 一切都跟往常一样,除了黑条和老王头不在。 李长明到底叫他来干什么? 李文军踱到隔壁木工车间,本来在打磨家具的陈子琛看见李文军来,兴奋到不行:“啊,厂长,我要带你去看个好东西。” 然后他取了钥匙,拿着图纸,在前面一路快步走,把李文军带到仓库里,打开门。 李文军被里面满满一仓库的木材给惊到了。 红的黑的黄的白的,他能想到的各种上等木材几乎都有。分门别类,摆放整齐,还编了号。 每一种都足够做一屋子家具了。 陶光明和陶光慧的执行力和能力真是太惊人了。 他本来的意思是能弄到哪种弄哪种,然后他们再根据木材调整款式。 结果陶光慧和陶光明两个人把李文军清单上给的所有木材都弄来了。 这么多木材,陶家也用不了啊。 他真是被惊到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问:“这是什么时候运来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陈子琛说:“暴雨停了以后到昨天,陆陆续续运过来的。每次货车来的时候,你刚好都不在。是我跟师傅接的货。” 陈子琛拿出图纸来,说:“我跟师傅都觉得这个款式用一号木材,这个款式用二号木材,然后三号木材做这个款式最合适,这样我们做三套出来,让他们再来选一套最喜欢的。” 李文军点头:“可以,挺好的。”李长明是老木匠,哪个木材好,他肯定知道。 款式图纸都是他画的,自然也没问题。 李文军发现有套茶桌里多了一个两层的高方几,造型大气古朴,跟原来设计的几个东西很搭配,可是他却记得不是他画的。 而且看这画风也不是他的。 即便是画同一个东西,不同的人画出来,感觉都差很远。 李文军很感兴趣,问:“这个是谁设计的?” 陈子琛有点慌,他没想到李文军一眼就看出来,搓着手说:“啊,是我设计的,厂长觉得不好吗。不好的话,就拿出来不放进去了。”李长明说很好,所以放在里面了。他也想看看李文军的反应。 李文军笑了笑:“挺好的,为什么单独给这一套加了个小几呢。” 陈子琛说:“这个茶桌是所有里面最小的,我想着加个小几,可以给主人在上面放点书或者别的零碎东西,也方便一点。” 李文军点头:“挺好的,就照这个做吧。这个用3号小叶红檀做挺好的。” 其实这个东西摆在家里实用意义不大,李长明比他更清楚。不过既然陈子琛鼓起勇气设计,李长明明知道没什么用,还鼓励陈子琛放到里面,那李文军也就顺水推舟同意了。 反正浪费料也不是他的料,浪费的功夫也是陈子琛的功夫。 说不定陈子琛练一练,以后还真能自己设计,省了他一些精力。 李文军指着五号:“这个进口的白胡桃木,麻烦帮我做两张书桌。”他现在跟顾展颜共用一张书桌挺不方便的,他的东西有时候有油有碎屑,顾展颜的书本教案又不能沾染这些东西。 再说家里那个也旧了,刚好一起做两个,他和顾展颜一人一个。 陈子琛再一次被李文军的学识所惊艳。 木材运来以后,李长明教了他好多遍,这个是黄花梨,这个是相思红豆木,这个是紫檀……可是一下太多,他压根就记不住。 而且有些木材只有细微的差别。 李长明怕他搞错,才不厌其烦的在每一根木头的顶上用油漆标上了编号,然后列了表给他,1号黄花梨,2号紫檀,3号…… 李文军却能从这么多木材中一眼认出胡桃木来。 而且这个胡桃木还是进口的,跟国内的胡桃木颜色不太一样,一般人也不认识。 李文军对陈子琛的惊讶浑然不觉,只说:“我赶着去有事,这里就拜托你们了。中间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然后就走了。 陈子琛站在那一堆木头中间,喃喃自语:“李文军,我输给你,输得心服口服。我努力了这么久,还是没赶上你。” ----- 李文军回到家,顾展颜已经把季如诗的东西收拾好了。 李文军把那些东西放在车上,按照习惯绕着车走了一圈,然后发现前面右边前面的轮胎很瘪。昨天开回来的时候,明明气很足的。 带着疑惑,他又仔细看了看,靠近挡泥板那里竟然被人扎进了个大钉子。 /81/81179/26744890.html 第三零二章 混蛋始终是混蛋 李文军皱着眉立刻又把其他三个轮胎检查了一下,除了刚才那个,还有一个轮胎被扎了钉子。 那个位置很隐蔽,若不是有一个已经瘪了一点,他说不定还看不出来,等下开到一半才出问题,那才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车上只有一个备胎。只能补了胎再走了。 他有些无奈。 有些人真是…… 赚钱的本事没有,拖人后腿的坏心眼子却很多。 除了眼红什么都不会。 他想来想去,这个年代修车的地方,少之又少,修单车的地方却很多。但是能不能补这么大的胎呢? 李文军又拎着东西回去了。 顾展颜见他去而复返,有些惊讶;“诶?怎么又回来了?” 李文军叹气:“不知道哪个混蛋,把我的车胎扎破了。” 顾展颜皱眉:“谁这么无聊。” 李文军摇头:“眼红得人太多了。”昨天他就担心,还特地解释了一下,没想到今天还是中招。 他拿起电话,却不知道打给谁好。 陶光明这样子,他肯定不能找陶光明帮忙了。而且陶光明要是知道他才把车开回来一个晚上,就被人扎破了两个轮胎,肯定要笑他。 顾展颜抿嘴笑:“你还真是眼前的人都看不见。柳冬生不就是车队的吗?他们司机都要学修车的。补个胎,应该对他来说很容易。” 李文军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叹气:“你看看我。关键时候,就想不起来了。” 他忙打了个电话去运输队。 运输队的队长因为那两次李文军用车都很大方,还给他都带了烟回来,所以对他格外客气:“军少又要用车吗?” 李文军回答:“啊,不是,我找柳冬生同志。” 运输队长忙说:“等下。” 然后电话里响起运输队长的吼声:“柳冬生,军少找你,赶紧过来。” 然后一分钟后,电话里就传来柳冬生微微喘气的声音:“怎么了厂长。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李文军一般有什么事找他,都会下班的时候在厂里说,还是第一次这样打电话到运输队来找他。 只有一个可能,这些话不好当面说。 他有些紧张,生怕李文军说让他明天不用来厂里了。 李文军说:“没有没有,我昨天开了个朋友的车回来,不知道被那个混蛋把车胎扎爆了。你会补胎吗?方便帮我补一下吗?” 柳冬生忙说:“会。不过……” 他有些犹豫,这个点从运输队里出来,要是平时,运输队长肯定要记他早退。 李文军说:“我来跟你们队长说,你只管带齐工具过来,我在最后一排排屋的停车场里等你。” 柳冬生说:“好。”把电话递回给了运输队长。 李文军说:“队长,不好意思,我要麻烦柳冬生同志过来给我补个胎,跟您帮他请个假。” 队长说:“嗨,多大的事,我让他来就是了,不用请假。叫他补了胎赶紧回来就行,怕等下要运矿石去火车站。”其实吧,这事就算他不准,柳冬生转头就会自己拿着东西走了。柳冬生压根就不受他管束。李文军打个招呼已经是够给他面子了,他也不会不准。 李文军说:“好知道了,谢谢,最多一个小时,他就能回来。” 李文军挂了电话,又拎起东西对顾展颜说:“我走了。” 顾展颜笑:“一路顺风。” 李文军苦笑:“但愿。” 有钱人也有有钱人的痛苦,出个门都这么难了吗? 看来他以后买车,还要想办法弄个有门的车库才行。不然天天被人扎轮胎,天天补胎也不是办法。 ----- 李文军到了停车场,发现轮胎里的钉子被人拔了,现在真的没气了。 他气笑了:看来这个混蛋刚才一直在一边偷偷盯着,见他发现了,还走开了,就赶紧过来接着搞破坏。 也就是说,这会儿,这人肯定还在附近。 ----- 这一排住了三个矿长和周主任。王小山在监狱,王小兰和陈子琛现在都已经不恨他了,不会干这种事。 那就是有可能是郭铭哲,或者三个矿长? 李文军把东西放到车上,锁了车,假装漫不经心在那一排屋子前面慢慢走过。 余光瞥见一个窗户后面,有人影一闪,李文军偏头一看,郭建光家。 郭建光成熟稳重,不会干这种幼稚的事情。况且这会儿,郭建光在上班,也不在家。 那就是有郭铭哲了。 看来这家伙还是不服气啊。 看见他又开了车回来了,郭铭哲嫉妒成狂,才会又来干这种无聊的事。 郭铭哲真是阴沟里的老鼠,最喜欢干这种不上道,摆不上台面的事情。而且还蠢到不长记性。 他但凡光明磊落一点,真不服气就想办法超过李文军。 李文军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看来要找公安局来查一下指纹才知道是谁扎破我的轮胎了。一个轮胎几十块钱,非要叫那混蛋赔给我不可。” 屋子里传来有人重重坐在沙发上的声音。 李文军暗自好笑:他未必会真叫公安来,不过怎么也要虚张声势吓吓郭铭哲这个混蛋,让他几天睡不着觉。 ----- 李文军走回了车子边。 柳冬生已经来了,用千斤顶顶着车,把那两个轮胎拆下来了。 他回头对李文军说:“扎轮胎的是个外行人,力气又不够,没扎进去。而且幸好你没开动车子,所以只有一个轮胎的内胎被扎破了一个小洞。” 李文军点头:“能补吗?” 柳冬生说:“洞很小,可以补。你等等我。” ---- 柳冬生干事慢吞吞的,不过却做得很仔细。 李文军发现,他其实做事的态度很好,只是缺乏跟人沟通的能力和做事的激情。 说白了就是没有内驱力。 这一切,都是因为柳解放夫妇包办太多,让柳冬生信心全无,索性躺平当个废物。 柳冬生涂上胶水,然后站起来说:“要等一会儿。” 李文军笑了笑:“挺熟练的,不错。” 柳冬生像个孩子一样兴奋:“我们学开车的时候,都要学这个。” 胡春桃从远处东张西望走了过来,鬼鬼祟祟,明摆着是冲着李文军而来,可是又怕被人看见一样,所以才装出这个样子,却不知道其实欲盖弥彰。 李文军默默等她走近,看看她要干什么。 /81/81179/26744891.html 第三零三章 李文军的神奇本事 李文军继续跟柳冬生有一句没一句说话:“你喜欢做木工,还是修车。” 柳冬生有些局促,他不知道李文军为什么这么问,也不敢回答。 李文军淡淡地说:“不要紧张。我只是随口跟你聊聊,因为以后,我可能还会涉足汽车行业。” 柳冬生立刻抬头说:“汽车,汽车。我更喜欢汽车。之前跟着李叔叔学做木匠,是怕我什么都不会,你会把我开除。” 李文军忍不住笑了:“好好,不要急。你有这个上进的心就好了。你在运输队有机会接触到车,平时有空就多研究一下,发动机什么的。现在电子厂那边,你想继续打扫卫生或者跟着我爸做木工都可以,随便你。只要你想留在电子厂,不犯大错,我都不会开除你的。” 柳冬生忙点头:“好好好,谢谢李厂长。” 胡春桃路过时,低声说:“是郭铭哲扎的。我刚才看到了。” 李文军微微挑眉:她竟然是为了告诉他这个…… 他抽了抽嘴角问:“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胡春桃一愣,手指铰着衣角,红了脸有些局促地说:“我背叛王小兰,你是唯一一个没笑话我的人,还给我工资。我也不是那么不知道好歹。” 李文军看了一眼王永青紧闭的家门,说:“你来找王小兰?” 胡春桃没回答,只在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习惯了。一有空就往这里走。也没别的地方可去。” 李文军知道她其实只有王小兰一个朋友。出卖朋友的滋味不好受。交不到新朋友,跟老朋友反目。 不过这都跟他没关系。 胡春桃往前走了几步,停下了脚,犹豫了一下又转身走回来,说:“军少,你比较聪明。你告诉我,我要怎么样才能让小兰原谅我。” 李文军定定看着她:“你是真心悔过,真想和好?”他其实不能确定胡春桃是不是觉得王小兰还可以利用一下。如果是那样,他真没兴趣掺和。 胡春桃红了脸点头:“真想和好。” 李文军挑眉:“为什么?” “我以为我有钱了,不会在乎王小兰怎么样。因为她过去总欺负我。可是拿到了钱,我才发现心里空了一块。”胡春桃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仔细想想,她虽然经常笑我,骂我,有什么好事却都会想着我。我要她帮忙,她也从来不推脱。其实她对我也不是那么坏。” 李文军暗暗诧异:没想到这对塑料姐妹,其实还有几分真情。 他从来不会阻挡别人向善向上的心,也算是为自己积阴德。 他淡淡地说:“既然你这么诚恳的问我,我就多一句嘴。你要想跟王小兰和好,除了你好好跟王小兰道歉,没有别的办法。” 胡春桃犹豫了一下:“她会原谅我吗?” 李文军想了想说:“不容易。不过你如果辞去电子厂顾问的职务,她肯定会原谅你。” 胡春桃退了一步,小眼睛警惕地打量了一下李文军:“你是想省钱才这么说吧。” 李文军无奈地摸了摸额头。 一直在默默听着,置身事外的柳冬生忽然嘀咕了一句:“给谁钱,不是给?你辞了,自然会有新的人来。怎么省钱?” 胡春桃站在那里歪头想着,那个不怎么好的脑子,似乎也终于想明白了这一点,嘀咕:“一个月一百块,我舍不得。” 李文军懒得跟她浪费时间了:“你自己想吧。如果你想赚钱,来我这里做零工。” 胡春桃低头想着李文军的话,慢慢走了。 这边胶水也干了。 柳冬生打了气,试了一下不漏气,然后又装了回去,收好工具,说:“可以了。” 李文军拿出两块钱:“谢谢,耽误了你一早上。” 柳冬生摆手:“不用。也就一个小时的事情。刚才我也是在值班室里歇着,等组长安排工作。” 李文军转身从车上拿了一包烟,递给柳冬生:“帮我给你们队长。你别说是我给他的,就说我给你的,你不抽烟,就给他了。” 柳冬生皱眉:“为什么要这么麻烦?” 李文军气笑了:人真的都有短板。这家伙干别的事情的时候,也没见这么笨,怎么一到人际交往上,就像个木头,别人是一点就通,他是用金刚钻戳都戳不破。 这事还没法解释清楚,只能让这木头自己去慢慢领会了。 他挥了挥手:“你照我说的做,别问那么多了,反正对你没坏处。记得啊,回去第一件事就是跟队长报到,然后把烟给他。” 柳冬生背着工具包,又嘀嘀咕咕走了。 李文军无奈地摇头,上了车,开着车去县城了。 ------ 柳冬生回到了运输队,队长已经派了几个人出去了。 “我回来了。”柳冬生说。 运输队长很惊讶,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柳冬生:“冬生今天不错啊,回来还知道打个招呼。看来跟着军少没白混。”要知道平日里这家伙最无组织无纪律,想去哪去哪儿,想什么时候去什么时候去。通常要找他干活的时候就找不到人。 柳冬生想了想,从包里拿出那包烟,红了脸,磕磕巴巴地说:“李厂长给了我一包烟,说是感谢我,我不抽烟,给你抽吧。” 他说完就像是逃跑一样,也不管队长要不要,放下烟跑了。 队长盯着烟半天,才摇头说:“啊呀呀呀,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吗?柳冬生竟然也知道人情世故了。”他又想了想,不对,这肯定是李文军的主意。 李文军知道柳冬生不抽烟,按照他的办事习惯,肯定不会给柳冬生烟。大概是李文军给柳冬生钱,柳冬生不要。他就教了柳冬生这个法子。 而且每次李文军叫运输队的人干活,都会捎一包烟给他,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这叫借花献佛。 不管是不是柳冬生自己的主意,他肯这么做已经是进步了。 李文军真是有神奇的本事,能把任何朽木变成宝贝。 连他都好奇,李文军将来会让柳冬生变成什么样。 /81/81179/26744892.html 第三零四章 李文军的好 李文军把季如诗的东西直接送到了陶光明家里。 季如诗刚好也在。 陶光明问:“怎么这么迟?”按李文军的脾气,应该是交代几句,一大早就过来,现在都快十一点才到,肯定是被什么重要事情给耽搁了。 李文军只好把早上车胎被人扎破的事情跟他讲了。 车毕竟是陶光明的,被人弄了,还是要告诉他。 陶光明皱眉:“你们那破地方,真是庙小妖风大,池小王八多。全是这种小人。亏你还什么好事都先想着黄铁矿。” 李文军叹气:“没办法,谁让我在那里出生长大的呢。” 他略坐了一下,就要走了,毕竟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他站了起来问陶光明:“我去一中看看。你有什么事要我办的吗?” 陶光明想了一会儿:“你送我去农贸市场看孙老头雕玉吧。也比在这里歪着好。整天这样无所事事,感觉身上都要长虫了一样。你把我送到那里就走,中午我就在那边吃一点算了。” 季如诗忙说:“那我回去了。” 陶光明看了看她:“要不你把东西放回去,跟我一起去吧。反正你也在休假,也没事。去看看雕玉师傅怎么弄,你会喜欢的。” 季如诗想了想:“好,我也没见过,刚好长长见识。万一你有什么事,我还能搭把手。” 李文军算是听明白了,说到底,季如诗还是不放心陶光明。 他似笑非笑看了陶光明一眼。 陶光明心里甜丝丝地,炫耀一般朝李文军抬了抬下巴。 李文军气笑了:半个月前那个还在他面前哭着说追不到季如诗,颓废得像条死狗的是谁? 现在就神气起来了。 他不知道昨天季如诗没在陶光明家里吃饭的事情,自然也就不知道,陶光明特地跑去办公室坐着,其实是想跟季如诗一起吃饭。 等下到中午,又在农贸市场那边,季如诗总不能说自己一个人去吃饭了吧。 ---- 李文军把陶光明和季如诗送到农贸市场,跟他们说他晚点来接陶光明去换药,就开车走了。 他到了县一中,把车在树荫下停好,先不着急进去找谭打雷他们,而是找了个地势最高的地方把整个工程现场看了看。 跑道的混凝土边框已经全部埋下去了。从下往上三层基层大鹅卵石,小鹅卵石和河沙,都一层一层铺上,然后用小型压路机压实过。 所以跑道的形状已经完全出来了。接下来只要把煤渣运来铺上,再压实,跑道就算弄完了。 操场边的排水沟已经铺好,勾缝,加上了盖子。操场上的篮球场那一片也跟跑道上一样铺好了基层,做好了边框。现在工人们已经在搅拌水泥,一块一块的就浇筑混凝土了。 他记得下一场大雨是在开学后,离现在大概还有二十天,刚好那个时候篮球场的混凝土强度已经基本上能满足要求,那场雨就能检测他做的工程的质量了。 李文军从高处下来,谭打雷他们才看见他。 “诶?文军哥怎么来了。”谭打雷迎了上来。 李文军点头笑:“是。” “光明哥怎么样了。”另外一个问。 李文军知道每天老四都来送菜,最后肯定瞒不过他们,只能说:“好些了,伤口不深。我不想让你们担心,所以昨天没说。” 谭打雷点头:“那人都死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另外一个低声说:“文军哥,听说是被你一脚就踢死了。” 谭打雷忙说:“胡说什么,这话也是能乱说的吗?” 那个忙缩了缩脖子,不出声了。 李文军笑:“当时光想着救陶光明,可能力道没控制好。不过警察说,那个逃犯的伤是旧伤,应该是从警用摩托上掉下来的时候摔伤的。因为当时警用摩托的速度很快,旁边又是个深沟,天又黑。” 那人点了点头:“也是,那个人除非是纸糊的,不然怎么会一脚就被踢死了。” 谭打雷说:“好了,别问了,让文军哥心里不舒服。死了就死了,反正也是他自作自受,又没人害他。” 李文军想也是。其实他昨晚上心里也挺不舒服,毕竟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死在他面前。现在听谭打雷这么一说,想想那人从头到尾都是自己作死,没有人逼他害他,也怨不得别人。心里顿时就豁然开朗了。 李文军转开了话题问谭打雷:“昨天怎么样。” 谭打雷说:“挺好的。自从减少工钱,这些人反而老实了,也特别肯干活。就是每天结算的时候麻烦一些,要分四挡发工资,我们总怕弄错,他们又闹。” 李文军点头:“辛苦了。反正不管干什么,比如领料,领工钱全部都要他们签字,那个原始表格也要留着,好对账。” 谭打雷他们在农贸市场干过,自然知道账本的重要性,忙点头:“知道了。” 李文军拿出一个信封:“之前陶光明给了你们多少钱,我也不知道,想着应该差不多用完了。这是五百块,够不够。” 谭打雷笑:“文军哥真是料事如神,今天发完工资刚好就用完了。” 李文军点头:“好,还好我想起来了。那你在这个收条上签个字给我,到时候一起统计。” 谭打雷写收条的时候,李文军问:“去联系煤渣了吗。” 谭打雷一边签字,一边点头:“联系了,等下就会送过来,压路机下午来,然后今天就能把跑道完成了。上午应该能把篮球场浇筑好。” 李文军频频点头:“好好,辛苦了。”这三人看着一副小瘪三模样,干起工程来却是好手。果然人不可貌相,什么事情都是要上了手才知道深浅。 谭打雷看了看手表:“哎呀,到吃饭时间了。文军哥干脆留下来跟我们一起吃一口吧。” 李文军想了想,说:“也好。” 他走到食堂,忽然想起陶光明还在农贸市场,今天他的小弟都来这里了,也没人给他打饭。 而且还带着季如诗…… 总不能让陶光明带着伤去找地方吃饭,或者让季如诗一个女人大热天的满县城跑,给陶光明弄午饭。 就是不知道陶光明这家伙会不会在季如诗面前摆谱,不肯吃食堂的饭。 他拿出对讲机打开,说:“喂,陶光明。” /81/81179/26744893.html 第三零五章 没有退路 李文军早上离开以后,季如诗感叹:“李文军同志真是个好人,对你真好。” 陶光明笑了笑,说:“是。” 他不想吓唬季如诗,李文军已经逼疯了三个人,弄死了一个,还往监狱里送了几个进去。 李文军的好,也不是对谁都好。 他可是见识过李文军发狠的样子,绝对不是任何一个普通人能承受得住的。 陶光明跟季如诗闲聊了一会儿,就带着季如诗去看孙老头雕琢玉器。 季如诗开始觉得新奇,多看了两分钟就觉得没意思了。 倒是陶光明,平日里像个跛脚鸡一样一刻站不住的,这会儿却看得津津有味。 季如诗只能陪着,她不知道,在陶光明眼里,这不是石头,而是巨额数字在脑海里跳动:两千,三千,四千…… 里面闷热得很,季如诗怕陶光明等下伤口被汗水浸湿会疼,就说不想看了。 陶光明这才出来了。 他们刚在办公室坐了几分钟,陶光明的对讲机忽然响了:“喂,陶光明。” 陶光明一听是李文军,没好气地说:“干嘛。” 他跟季如诗好不容易能单独相处一下,李文军又来捣乱。 李文军被他语气里的醋意逗乐了,说:“我在县一中的食堂。要不要我帮你跟季团长打两份饭菜过来。” 陶光明看了一眼季如诗,他跟季如诗一块吃饭当然是好,不过李文军等下也坐在这里,就像个电灯泡,好扫兴……. 可是他又不能对李文军明说。 李文军从他的沉默里读出了他的心思,忍着笑说:“我吃过了送过来,送来了就走,我还要去百货商店跟慧姐谈点事情。” 陶光明这才松了一口气:“行,那你帮我和如诗打饭菜来吧。” 季如诗忙说:“我不在这里吃饭,我等下自己去吃点就好了。” 陶光明的眉头拧了起来:这姑娘也太拧了,都到这里了,还是不肯跟他吃饭。 他叹息:“昨晚上是因为你不想占我家便宜,今天又是为什么。” 季如诗:“还要麻烦李文军同志,我也不好意思。” 李文军听见昨晚上季如诗没在陶光明家吃饭,忙在对讲机里说:“季团长,你可千万别走。不然等下顾老师要骂死我。” 季如诗皱眉:“嗯?!为什么?” 李文军又说:“你想想,你们关系那么好,我都打了饭过来了,还让你饿着肚子离开,她会不会骂我?你就当是顾老师打给你的饭,不就行了吗。” 季如诗犹豫了一下,点头:“那行吧。”主要李文军说他放下饭菜就走。她要是出去吃饭,不知道要走多远才能找到,这一来一去,剩下陶光明一个人在这里也不好。 陶光明又高兴起来,对着对讲机说:“谢谢。”这一次“谢谢”说得诚恳无比。 其实他想说的是:“好兄弟,多亏了你的随机应变,才能留下她跟我吃饭。” ----- 李文军果然送了饭菜来就走,只跟陶光明说了一句,饭盒让老四明天送菜的时候送到县一中食堂就好。他四点左右过来接陶光明去换药。 他这么识趣,倒是弄得陶光明很不好意思了。 李文军放了饭就去百货公司找陶光慧了。 其实陶光慧刚刚打了个电话回家听说陶光明去了办公室,正要弄点饭菜过去,李文军就来了。 李文军看了一眼饭盒里的饭菜,笑:“慧姐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不过你不用去送了。我已经从县一中食堂打了饭菜给陶光明送去了。” 陶光慧一听笑了,坐下:“还是你周到,真是谢谢你了,省得我又跑一趟。” 李文军故作无奈:“总不能白用他的车啊,要用饭菜堵他嘴巴,不然以后不知道他会念这件事多久。” 陶光慧抿嘴笑:“你太了解他了。” 她给李文军倒了一杯茶,拿了些瓜子苹果,放在李文军面前。 李文军知道她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聊,不然不会摆出这副留客的样子来。 反正今天该处理的事情,基本处理完了,他也不着急了,所以就默默等着。 陶光慧坐下之后,沉默了好一会,似乎在思索怎么跟李文军说才好。 李文军笑:“慧姐,什么事情这么为难啊。直接说就好了。” 陶光慧笑了笑:“好,我们都那么熟了,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你能不能想办法让陶光明断了跟季如诗来往。” 李文军一愣,他以为陶光慧会问季如诗是怎么样的人,这样他就可以以中立的态度诚恳的表扬一番季如诗,不着痕迹地为她说几句好话,也劝劝陶光慧。 结果陶光慧压根对季如诗的人品不感兴趣,上来就让李文军想办法拆散他们。 陶光慧又说:“你要是能办到,以后我可以帮你跟我爸爸提个要求。什么要求都行。我爸肯定会满足你。” 李文军沉吟了一下,问:“这是陶领导的意思?” 陶光慧点头:“是。”她跟陶路遥讲了季如诗以后,陶路遥自然是站在她这边了。 毕竟这些年也是陶光慧管陶光明多一些。所谓长姐若母。 在陶路遥那里,陶光慧对陶光明的择偶绝对有发言权。 李文军也明白其中的奥秘,其实说白了,还是陶光慧不喜欢季如诗。 这种断兄弟姻缘的缺德事,他是绝对不会干的。可是不答应陶光慧,就怕陶光慧又会对他有意见把他划到跟季如诗同一战线去,也就是陶光慧的敌对面上。 而且,他太了解陶光明的性子了,以后陶光明如果自己对季如诗没了兴趣离开季如诗还好,若是现在他这么喜欢季如诗,却要逼着他离开,他可能会屈服,但是会用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法子报复。比如记恨李文军和陶光慧一辈子,离开这里,一辈子都不结婚来惩罚自己所有人。而且反而会喜欢季如诗一辈子。 不管他怎么选最后都会得罪了陶家,这个关系算是就这么断了,以后说不定还会成为他事业的巨大反作用力。 毕竟陶家的势力太吓人。 好比房地产,通讯,医疗,这些都绕不开陶家。 唯一能绕开的大概就只有玉石了,还不能做高端客户。 现在李文军真是,牵着瘸驴上窟窿桥-左右为难。 这就是一道送命的题。 没有退路了。 也守不住了。 /81/81179/26744929.html 第三零六章 好好查一下季如诗 当没有退路又防守不了的时候,就只能进攻了。 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李文军回答:“好,慧姐要我办的事情,我肯定要办。而且慧姐也不会害光明。” 要说服别人,第一条,先让对方觉得自己跟他站在同一个阵线上。 这句话果然让陶光慧觉得舒服无比,因为刚才还担忧李文军会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她点头:“文军果然识大体,够明智。” 李文军又说:“不过,要我想法子劝陶光明,我需要先知道慧姐为啥想要陶光明离开季如诗,才好对症下药。” 陶光慧觉得这个要求合情合理。而且既然李文军答应劝说陶光明,她也不需要有什么隐瞒。 陶光慧叹了一口气,说:“你知道我们家情况的。虽然现在陶光明在外面晃悠,好像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但是磨炼够了,就算是不回京,也不会永远这么散漫。他的爱人,只能给他助力,不能是个花架子,更不能拖后腿。” 李文军点头:“慧姐觉得季如诗是个好看不中用的花瓶。” 陶光慧忙附和:“可不是嘛。一个不知道哪个小城里来的知青,凭着脸蛋就进了文工团,然后靠着我弟弟的帮忙才坐上了副团长的位置。她还总以为是自己的本事。” 看来陶光慧把陶光明和季如诗的前前后后都查清楚了。 李文军暗暗庆幸自己方才没有贸贸然为季如诗辩解。 陶光慧说完,忍不住又愤愤哼了一声:“这些知青大多都是一个德行。” 知青,知青…… 一个念头闪过李文军陶光慧反复强调季如诗“知青”这个身份,却没说季如诗家庭条件到底是什么样。 不然她应该说:一个工人的女儿,或者一个教师的女儿。 从他之前观察季如诗的各种表现来看,季如诗的出身应该不会太差。 陶光慧之所以阻止他们,最重要的原因还是门不当户不对,觉得季如诗配不上陶光明。 如果季如诗的出身比陶光慧想象中好很多,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 说不定这就是突破口。 不过这个法子,赌的成分比较多,可是想来想去,似乎现在一下子也找不到别的更好法子了。 李文军垂眼沉思了片刻,轻轻用手指点了点桌面。 陶光慧太了解李文军这个习惯动作了。 他思考一个问题,想出答案来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做这个手势。 当然,她不知道,李文军有时候也会用这个手势迷惑身边的人,让人觉得,他马上要说出来的话,是深思熟虑后得出的结论。 陶光慧盯着李文军,等他说话。 李文军淡淡地说:“慧姐,虽然都是知青,但是每个知青的出身不一样。所以脾气性格和见识都不一样。要是能查清楚季如诗的来历,就更好办了。” 陶光慧想了想说:“是,还是文军考虑周到,我倒是没想过去深挖季如诗的背景。” 李文军笑:“从季如诗身上直接下手有点麻烦,也会让陶光明的反应比较大,如果从季如诗的父母身上下手,可能会容易很多。甚至,不用跟季如诗的父母接触,直接搞清楚季如诗的来路,直接让她提前返城。不就把他们两分开了吗?陶光明一时半会儿离不开这里,两个人分开两地,又没确定关系,时间长了,说不定到时候陶光明自己就对季如诗没兴趣了。” 陶光慧轻轻一拍桌子:“这个好,这个就是兵不血刃,杀人无形。” 她兴奋而又喜悦,好像一个苦敌已久的将领找到了攻破城池的法子,拿起电话:“我现在就打电话叫人去查季如诗的身份。” 李文军沉默着,脑子里已经想了好几种结果和应对方式。 以现在的通讯和档案记录水平,等陶光慧查清楚也至少是半个月以后的事情了。 这半个月,要想办法让季如诗能收服陶光慧。 可是季如诗虽然人品样貌样样出色,可是唯独一条,让她没办法跟陶光慧亲近,那就是她压根就不屑于委屈自己赔笑脸讨好别人。 可是这一点也是让陶光明和顾展颜能接受她,喜欢她的原因。 说物以类聚也好,说臭味相投也罢,其实他,陶光明,顾展颜自己也是这样的人,才会惺惺相惜聚到一起。 所以,最麻烦还是这一个,怎么让陶光慧改变对季如诗的看法。 ----- 陶光慧一连打了几个电话。 李文军越听心里越震惊。她打电话的对象,级别都不低。 这哪里用半月,只要七八天肯定能把季如诗祖上三代都给查清楚。 跟他估计的一样。 陶光慧办事不在于她找不找得到人帮忙,而在于她屑不屑于找人帮忙。 ----- 陶光慧挂了电话,问李文军:“啊,光顾着说我的事了。你是不是也有事情跟我说。” 其实李文军来找陶光慧本来是想来拖住陶光慧,不让她去农贸市场找陶光明,以免她撞见季如诗在陶光明办公室,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所以他也没有什么大事,可是现在陶光慧这么问,没有事也要想点事情出来了。 他从怀里掏出那三张加了颜色的茶桌手绘稿,笑:“我跟我爸把慧姐和光明送来的木材研究了一下,初步设计了这三套茶桌。所选用的木材都标在上面了。慧姐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改动的。如果没有,我们就先把这三套做出来。最后你们再看实物来挑。” 陶光慧接过手绘稿,笑:“你们办事真是仔细。光明看了吗?他什么意见。” 李文军微笑:“那是,你们交代的事,我当然要办好。我今天忙,还没来得及给他看,等下送他去完医院就给他看。不过他多半不会有什么意见,只有四个字回我‘好看,都要’。所以主要还是看慧姐的意见。” 说是征求意见,其实李长明他们已经开始做了。 而且李长明这种老工匠,看见稀罕的原料,跟久旱的人看见水源一样,肯定从最贵的动手。 要是陶光慧真的说不喜欢,李文军还真不好办。也没处找一样的重新做。 /81/81179/26761062.html 第三零七章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陶光慧又被逗笑了,认认真真看了看三张图,叹气说:“我都挺喜欢的,也只能用这四个字回你了,好看,都要。你们照做吧。到时候我们挑一套送给我爸爸,另外两套我跟陶光明一人一套。” 李文军故作无奈叹息:“这就把三套都分了吗。我还想着我能不能留一套呢。” 陶光慧被他的表情逗笑了:“给了你那么多木材,你想要还不容易,现做一套就是。” 李文军咧嘴笑:“是,跟慧姐开个玩笑,你们喜欢就好。” 陶光慧想了想:“点点的奶粉是不是快没了。” 李文军一愣,侧头想了想:“应该,大概,可能是。” 他最近忙得脚不沾地,没给点点泡奶粉,所以压根就不知道还剩多少,而且现在他让李长明和刘翠红都喝奶粉,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喝了还是没喝。 陶光慧嗔怪地瞥了他一眼:“你看看你这个做爸爸的,连这个都不关心。你可不知道,昨天吃晚饭的时候,陶光明跟我说,你之前混蛋到连点点的奶粉都不知道买回去,还好你终于醒悟了。他还说要是早认识你一个月,非要揍你一顿让你早点清醒。” 李文军现在是真的在叹息了:“可不是。” 人跟人之间的缘分原本就这么奇妙。 他要不是重生回来,振作起来发愤图强,怎么会遇见陶光明。自然也就不会有陶光明把点点看成自己孩子一样,知道点点没奶粉吃就气得想打人这些事了。 陶光慧抿嘴笑:“好了,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我给你两张票,你等下走的时候记得买奶粉。还有啊,我们商店,新到了一批奶瓶,玻璃的。奶嘴是乳胶的,质量很好,你带两个回去吧。之前奶瓶都没有,顾老师母乳又不够,都不知道她怎么熬过来的。” 李文军忙说:“真是惭愧,还是慧姐细心周到了。” 陶光慧摆摆手:“你一个男同志,还怎么年轻,生点点的时候,你自己也是个半大的孩子,一时想不到也很正常。其实你不用太内疚,过了就过了。只要以后对她们好就行了。再说点点现在这么外向又活泼,健康,说明她很快乐。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李文军笑:“慧姐可算是帮我说了几句公道话了。” 为这事,他都不知道挨了多少骂了。 ----- 李文军又跟陶光慧聊了一会儿。 陶光慧提醒他,桌布和瓷器都卖得差不多了,要赶紧做。 李文军看着时间差不多快四点,便说:“我要接光明去换药了,不然等下医院门诊下班了,要去急诊,手续麻烦。” 陶光慧忙摆手:“去吧去吧,辛苦你了。晚上我就不留你吃饭了,你也出来一天了,好好回去陪陪老婆孩子。” “好好。”李文军笑着出去了。 陶光慧等李文军出去了,才若有所思看着电话机。 其实李文军刚才也提醒了她一件事。 那个女人,最初勾引她爱人不就是为了返城吗? 那就让她如愿以偿,回家去。 他们两感情再好,不也没名没分嘛,分开久了。那女人耐不住寂寞,又想更上一层楼,肯定要去抱别的大腿。 她第一次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其实也气得想去他们面前,扯那女人的头发抓花她的脸。可是碍于陶路遥的面子,她硬生生把这口气咽下去了。 现在想想,还好当时没那么多,其实她完全不用这么费劲,把自己搞得像个怨妇和泼妇一样。 现在她爱人对那女的的痴迷应该早不如以前了,正好是把那女的调开的最好时机。 陶光慧拿定了主意,拿起电话:“喂,我是陶光慧……” ----- 李文军买了奶粉,便开车直奔农贸市场。 他停车的时候特地按了一声喇叭,提醒陶光明他来了。 陶光明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真准时。” 李文军摇头叹气:“啧啧,你真是丝毫不能体谅我的苦心。” 他把陶光慧准备来送饭,被他拦住的事情一讲,却只字不提他跟陶光慧后面的话。 陶光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感激的说:“好兄弟,你就是年度最佳助攻。” 季如诗从里面出来,问:“是不是要换药。” 李文军说:“是,现在去吧。” 季如诗上了车,李文军又说:“等下换药,季团长会不会看了害怕。” 季如诗说:“我在外面等你们。” 李文军说:“这样的话,不如我先把你送回宿舍,然后送陶光明去换药,反正换了药我就会送陶光明回来。” 陶光明正好也不想季如诗去医院那种全是病人来来往往的地方,也说:“这样挺好。” 季如诗想想自己陪了陶光明差不多一整天了,总跟着似乎太黏人了,便也说:“那就这样吧。” 于是李文军把季如诗送回了县委大院,才开车送陶光明去医院。 一离开县委大院,陶光明便淡淡地问:“说吧,你有什么话要避开她跟我说。是不是我姐姐说了什么。” 李文军叹气:“你们两姐弟真是太了解对方了。” 陶光明说:“她说什么了。” 李文军说:“她问我觉得季如诗怎么样。我只说不了解。你知道的,我绝不能说季团长坏话,可是说好话,慧姐未必信。你知道季团长家里是干什么的吗?” 陶光明皱眉:“我要知道这个干什么?” 李文军叹气,索性把车停到一旁,说:“你都追了这么久的姑娘,你竟然不知道她的来头。” 陶光明:“我知道她就行了。” 李文军说:“我就问你,有一天你要是把她带到陶领导面前去,是不是要说明她的来历。” 陶光明想了想:“这倒是。” 李文军说:“赶紧问季如诗,不好问,你就去查。不要觉得对不起季团长。以免她有什么把柄落在别人手里,你还不知道。” 陶光明点头:“好。” 李文军暗暗在心里说:“兄弟,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现在他就是这个感觉。 /81/81179/26761064.html 第三零八章 把晚饭吃成工作简报 李文军拿出刚才给陶光慧看的手稿,问陶光明:“你看看,这个选料和款式搭配怎么样。” 陶光明看了半天,果然回了两句话:“好看,都给我吧。” 李文军忍不住笑出了声。 陶光明一脸茫然:“你笑什么。什么事这么好笑。” 李文军说:“没什么,我跟慧姐说,你看完这个手绘稿多半就是用‘好看,都要’这四个字回我,没想到还真被我说中了。” 陶光明挠了挠头:“那只能说,你太了解我了。” ---- 到了门诊,医生说陶光明的伤口愈合不错,还有两三天就能拆线了,然后给他换了药交代了几句,就放他们走了。 李文军照样又把陶光明送到家。 陶光明下车前对李文军说:“明儿你来接我下工地吧。我也想去工地看看工程做得怎么样了。” 李文军说:“行,我带你去看看。” 陶光慧从里面出来,笑着说:“文军,辛苦了。” 陶光明见陶光慧这么早就回来了,脸立刻就垮了。 等下季如诗来,怕是要不自在了。 李文军暗暗好笑,忙告别走了。 ----- 季如诗估摸着陶光明回来了,就过来敲门:“请问,陶光明同志在吗?” 陶光明怕陶光慧直接把人吓跑了,忙赶在陶光慧前面去给季如诗开门。 季如诗站在门口,问:“需要我做什么吗?” 陶光明说:“我想听你念书。这个手臂捧书有点疼。” 季如诗走了进去:“好。你要听那个。”她进去发现陶光慧坐在大厅里,忙不卑不亢鞠躬打招呼:“陶经理好。” 陶光明一边对厨房说:“阿姨,帮我洗点水果,拿点蜜饯果脯来。” 一边引着季如诗往楼上走。 陶光明说:“悲惨世界,我有一本法文原版的。我听说你会法文。” 季如诗抿嘴笑:“想不到你这里还有法文的原版书。我真有眼福,正好我也想看。” 陶光慧听得暗暗惊讶。想不到,一个小小文工团知青,会法文。 看来这个季如诗,也不完全是个花瓶,还是有几分真材实料的。 ----- 陶光慧默默在楼下翻着各种杂志,研究最近进什么货才好,其实竖起耳朵在听楼上的动静。 季如诗的声音很好听,配上优雅的法文,更是动听。 就连听不懂法文的陶光慧都觉得是一种享受。 保姆走过来,低声对陶光慧说:“陶光慧同志,吃饭了,要上去叫陶光明同志吗?”这会儿她要是上去打搅陶光明,多半陶光明会不高兴。 陶光明虽然也不会恶语相向,但是一晚上都会拉长着脸。等下陶光慧一走,这么大栋房子,就剩了她独自面对陶光明,太压抑了。 陶光慧点头:“我来叫。” 她放下杂志走了上去,敲了敲门:“光明,吃饭了。” 里面念书的声音戛然而止。 季如诗说:“我回去了,剩下的明天再来给你念。” 陶光明的声音明显不高兴:“你怎么又不在这里吃饭,都这个点了,你一个人出去,要在哪里吃。” 季如诗说:“我刚才去买了县委食堂的饭票,我去食堂吃。” 然后门就被打开了。 季如诗对上站在门口的陶光慧又浅浅一笑,露出嘴角边好看的梨涡:“陶经理,我先走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 季如诗进去出来都跟她笑眯眯打招呼,陶光慧也不好再不理,点头笑:“季团长好走。欢迎再来玩。” 她看了看里面桌子。桌上刚才保姆端来的东西,一点都没少,可见季如诗压根就没吃。 陶光明要出来,陶光慧说:“我去送,你歇着吧。” 陶光慧跟着季如诗下楼,把她送到门口,这期间,按下了无数次想开口要季如诗离开陶光明的冲动。 李文军说的没错,与其用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法子,不如让敌人自己内部瓦解。 她就先查清楚季如诗的来头,再想想办法吧。 季如诗出了门转身鞠躬:“再见。” 陶光慧挥手:“谢谢你陪着陶光明。” 季如诗笑了笑:“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陶光明同志帮了我不少,这是我应该做的。” 其实陶光明今天中午已经再三叮嘱她不要在陶光慧面前说那个变态袭击她的事情。 季如诗也巴不得别人不知道,自然不会主动说出来。 季如诗点点头,转身走了。 陶光慧看她苗条优雅的身子在树荫下慢慢走远,心里暗暗叹息:“可惜出身不好,不然倒是个知进退的好姑娘。” 李文军一想这几天都没空陪点点和顾展颜,心里内疚得不行,回来第一件事就先抱点点,陪她玩了一会,才去那边吃饭。 李文军一坐下来,李长明就问:“你是不是图纸和选料都拿给陶光明同志看了?” 李文军点头:“是,他们同意我们定的方案,让你把三套都做出来,他们都要。” 李长明一愣:“都要啊。” 李文军说:“是,都要。” 李长明兴奋起来:“那我们就只管放开手做了。” 李文军点头:“是,这么好的客户太难找了。提供最好的原料,设计上面也不会外行人指导内行人,而且包容,允许出错。” 李长明虽然对李文军说的话一知半解,不过也点头赞成:“难得,难得啊。” 李文军又跟刘翠红说:“妈,最近桌布有在做吗?” 刘翠红点头:“有的,有的,我把你给我的新图纸都做出来了。你曹阿姨还帮了忙。等下你有空就拿给你看看。” 李文军点头:“好。” 李文军又望向顾展颜。 顾展颜说:“航空公司都收到设计稿了,说很喜欢,已经叫人去做了,尾款也给我们汇出来了。” 李文军又点头,望向下一个,结果对上了李文勇似笑非笑的眼睛。 李文军一愣,忙转开眼:“吃饭。” 李文勇说:“你怎么不问我有没有事情找你。” 现在已经形成固定习惯了,吃饭前,大家都跟李文军把工作汇报一下,就好像公司的各个部门经理向董事长做工作简报一样。 /81/81179/26761065.html 第三零九章 柳冬梅的难题 李文军说:“不,我不问。你肯定没事找我。吃饭、吃饭。我饿了。” 他说完就给点点夹菜,给刘翠红夹菜。 李文勇嘴角抽了抽:“我还真有事找你。” 李文军停了手轻轻叹气:“哥啊,队长啊。我真没时间练球。你别找我。我现在最怕就是你了,恨不得躲着你。” 大家都忍不住笑了。 李文勇说:“上次你订做的五十个背包,陶光慧同志已经派车送到我的办公室了。” 李文军一愣:“诶,这么快吗?” 李文勇嘴角抽了抽说:“嗯,你面子大啊。背包质量很好,轻巧又结实,容量还很大。里面设计的装工具的小间隔很实用,预防了工具太多在里面相互碰撞,又方便紧急的时候一下就能找到。我特别喜欢那个拉链加搭扣的双重保险设计。收到,自己留了一个,就把背包都发下去了。同志们也觉得很好。大家都高兴,纷纷让我替他们转达对你的感谢。” 李文军点头:“好用就行。我特地交代莫厂长用的耐脏耐磨又防水好洗的布,是专门为工人同志们设计的。莫厂长在上面印了‘文军实业’四个字吗?” 李文勇说:“印了,还是荧光的。挺实用的,现在我们下井,背着包,在再黑的地方,也能老远就看见搭档的位置,挺好的。” 顾展颜笑:“莫厂长一直都是这么细心。不过他今天又打电话来问你,什么时候带着点点跟我一起去一趟他们厂。” 李文军叹气:“那就去吧,这礼拜六就去。争取礼拜一回来。” 反正今天谭打雷他们应该已经把篮球场浇筑完了,跑道上的煤渣也铺上压实了。 工程就只剩下混凝土篮球场的养护了和一些清理工作。 再说这都八月底了,再不去一趟市服装厂,下周顾展颜和点点都要开学了,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有空。 况且,这几天,他不想留在这里夹在陶光慧和陶光明两姐弟之间为难,正好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出去避避也好。 最好等他们查清楚了,内讧平息了,他再回来才最好。 顾展颜微微皱眉:“后天就礼拜六了,你来得及吗。”她倒是收拾几件衣服就能出发。李文军可是一堆事天天等着他拿主意。 李文军点头:“来得及来得及。明天我把工地和厂子的事情安排一下就行。” 李长明哼了一声:“我这里不用你交代,你尽管去。反正三套茶台,就算我跟子琛加班加点也怎么也得要个八九天才能做好。” 李文军忙说:“不用赶,反正还早。” 刘翠红也说:“我这里也不用你操心。反正每天有空就做,做好了我就让你把顺便带到电子厂去交给赵林,到时候跟他们的东西一起运到百货公司去就行。” 李文军点头:“好。” 柳冬梅安静得可怕,李文军知道她肯定有心事,可是没问她。 如果她需要他帮忙回来找他。她不出声,那就是不需要。 虽然他们每天在同一个桌上吃饭,可还是他嫂子,距离还是要有的。 吃过饭,李文军让点点骑在脖子上,背着她往回走。 点点指着远处的萤火虫:“会飞的星星。” 李文军说:“点点真棒,这可不就是会飞的星星吗。” 李文勇从后面追上来说:“等下,我有点事情找你。” 李文军立刻回答:“九月,九月我就开始练球。最近真没空,你放了我吧。” 李文勇说:“还有别的事。”李文勇看了一眼顾展颜。 李文军暗暗好奇。若是说给他玉料,直接给他就行,看这意思,是事情比较复杂,需要点时间来说,然后还要顾展颜回避? 顾展颜冰雪聪明,立刻从李文军肩膀上把点点接了过去。 柳冬梅跟在身后,小声说:“军少,不好意思。你这么忙我还要耽误你陪点点和顾老师的时间。” 李文军笑了笑:“一家人,不用客气。有事直说。”这意思就是不要绕弯子,直奔主题,还更节约时间。再说他已经从李文勇的气息里嗅到了危险。李文勇明摆着想让他帮忙,又不想他能解决,很矛盾。 柳冬梅忙说:“那我就直接说了。最近都是我顶替杨护士长负责护士长的工作。本来想着杨护士长回来,我就能把工作交还给她。可是今天郝院长叫我过去,问我有没有兴趣继续当护士长。” 说的比较委婉,其实就是让柳冬梅接替杨璐的意思。 郝仁想要升柳冬梅的职也很正常。他虽然是个好人,却不是个烂好人。特别是在工作上,是很有原则的。 新旧更替本来就没什么。况且郝仁要培养新一代技术骨干,柳冬梅在这一代人里又算是聪明好学又勤奋,人品也好的。 要是别的时候,杨璐也能理解。 可偏偏这一次是因为郭铭哲对李文军干了坏事被人揭发,才导致杨璐被迫休假让柳冬梅暂代职位的。 现在直接让柳冬梅接手,在李文勇刚升了科长的当口,怎么看都像是李家为了报复杨璐,赶她下来。 可偏偏李文军和李文勇啥都没做。 所以柳冬梅就很为难了。 她要是拒绝了这一次,可能没有下一次机会。明明是理直气壮名正言顺的晋升,就这么放弃了,实在是不甘心和委屈。 可是不拒绝又得罪人。 不仅会得罪自己的师傅杨璐,还会让很多同事看不起,说她踩着师傅的身上往上爬。 杨璐背后还有郭建光。 得罪了杨璐,李文勇见到郭建光也尴尬。 李文军自然知道柳冬梅的左右为难,看了一眼李文勇,无声地询问:“这事要我来管吗?” 李文勇淡淡地说:“你有什么话就直说。我们跟你讲,就是想听你的意见。我们两商量了一天也没有个好的办法,这事又不能总拖着,不回复郝院长。” 李文军轻轻叹气:这事情虽然他是受害者,但是毕竟是因他而起。不给柳冬梅想个办法,他心里还真过意不去。 /81/81179/26761067.html 第三一零章 不是我不上进,而是我太上进 李文军笑了笑:“这事说简单也简单。” 柳冬梅和李文勇交换了个诧异的眼神:他们两想了一天,李文军这么眨眼功夫就有法子了? 李文军说:“嫂子,你别忘了,你的目标不是成为护士长,而是当一个优秀的妇产科医生。你可以直接把你的目标告诉郝院长。郝院长就明白了。” 这意思就是有护士长的位置不用找我,有医生替补的位置可以叫我。不是我不上进,而是我太上进。 柳冬梅听明白了,心中赫然开朗,点头说:“谢谢,还是军少聪明,看得通透。” 这样一来,不用得罪杨璐,也不用让郝院长失望了。 双赢,完美。 “你自己的目光也要放长远些,以后有培训的机会,你都要尽量争取。其实现在就算有困难,也不用我来解决了。”李文军看了一眼李文勇,“看我哥的面子,他们也不敢阻挠。” 李文勇被李文军给足了尊严,心里也舒服了。毕竟自己老婆的事情,总要找弟弟解决,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柳冬梅说:“我就不耽误军少时间了,快回去吧。”她说完就走了。 李文勇拍了拍李文军的肩膀:“还是你够狡猾,左右逢迎,滴水不漏。” 李文军哭笑不得:他果然心里还是酸。明明我提了个这么好的建议,到他这里怎么就没有一个好形容词,还要变相骂我几句。 他这个哥哥太霸道,太大男人了。 在柳冬梅的心里,“神”永远只能是李文勇这一个。 ----- 李文军早上去电子厂走了一圈,赵林说来洽谈购买单工对讲机关键元件的电子设备厂又多了几家。前面几家见元件这么紧俏,打款都很及时。 这个月的款已经全部到位了。 赵林拿出厚厚一叠汇款单。这个汇款单全部写的李文军的名字,所以都要他去取。 李文军收下了汇款单,然后又给了赵林五百块钱,好用于发工资买原材料办公室日常什么的。 自从李文军开始做工程以来,他有意做甩手掌柜。 几天不出现,让赵林他们几个全权处理。 他们几个也乱了一阵子。 现在秦红玲学着做账,专门负责账目,还做得有模有样,账目清晰正确,相当于会计。 然后郑玉莲就负责做合同,寄合同,收合同,给合同分类归档,相当于法务和合同管理部门。 赵林负责核对账目票据和合同,钱款的支收,邮寄产品,相当于办公室主任和出纳。 张爱华和钱多福负责生产质量把关。 五个人自己就把分工分得明确,有条不紊,各展所长。 而且也养成习惯,早上上班前来处理一下紧急的事情,然后去上班。下班再回来继续处理不那么紧急,但是也需要今天解决的事情。 这给李文军节省了很多时间,每个月他只用花半小时把的账目跟合同,还有各种票据看一眼,就一清二楚。 他不由得感叹,还是有自己的人好。现在他真是轻松好多。 重生前,在他最开始打拼的时候,没有一个信得过的人,所有事情都要靠自己,每天焦头烂额,忙到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现在这么快就成了真真正正的老板了。 这样的团队,要重视,要奖励,要稳定下来。 李文军问赵林:“今天秦红玲,郑玉莲,张师傅和钱师傅是不是都在?” 赵林不知道他干什么,回答:“秦红玲和郑玉莲在。两个师傅在对面,我去喊一声就能过来。” 李文军点头:“麻烦你去帮我把他们都叫进来,我有话说。” 他们五个不知道有什么事,进来后明显有点紧张。 李文军笑着说:“你们紧张什么,是我最近跟你们说话少,让你们觉得陌生了?” 其他人面面相觑不敢接话。 只有张爱华年纪最大,只能说:“你好少这么一本正经的跟我们说话,确实有点害怕。” 李文军笑出鹅叫声:“你是我师父,你怕什么。我做得不好,说的不对,你尽管骂。” 张爱华叹气:“过去可以,现在不行了。现在你小子能耐太大,我不敢骂。” 李文军笑:“不用不用。大家不必这样。现在大家是在帮我的忙。我想给你们五个定高一点的岗位。因为你们现在相当于管理岗位了。就好比张师傅这样,花了时间管理就占用了自己做产品的时间,还按照之前计件的来算工资就不合适。其实我月初就想到了这个事,一直没时间说。反正也是月底发工资,今天说也不算晚。从八月开始,我给你们每个月每人发五十块钱。按照你们现在五个人商量的这样分工就很好,继续干下去。” 大家交换了个惊讶而喜悦的眼神。 每个月五十块钱啊! 矿长的工资也就每个月五十块钱。 简直是发达了!! 郑玉莲压着心里的狂喜,羞答答地说:“我可是兼职,每天只来一两个小时,给我这么高的工资,不好吧。” 李文军笑:“你虽然只来一两个小时,可是合同从来没有耽误过。其实不在乎在这里干多久,关键是效率和完成的工作量。” 郑玉莲这才点头:“好好,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不然我总觉得占了你的便宜。” 李文军说:“大家好好干,以后生产扩大了,大家的工作量变大了,我还会给大家涨工资。” 其他五个人一起笑着鼓掌。 “那可太好了。” “跟着军少干果然没错。” “厂长就是厂长。果然大方。” 李文军看到赵林眼里的光,格外想笑:这个富二代,打工打得还蛮起劲。不知道他以后知道自己的身价以后会有什么反应。 他又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 秦红玲一直不说话。 郑玉莲低声问:“你怎么了。” 秦红玲抬起头,原来是在哭,满脸眼泪。 郑玉莲有点心疼抱着她的肩膀:“你哭什么?这不是好事吗?还是高兴哭了。” 秦红玲抹了一把眼泪说:“自从来电子厂以后,我觉得自己之前好蠢,为那种事情耽误了那么多年。” 郑玉莲笑:“你也没耽误,你要不是一直看书,现在也不会学得这么快。磨刀不误砍柴工,就是这个意思。再说之前也没有这个机会。” 秦红玲点头:“是,如果不是军少,我也没有这个机会。如果不是因为那个事情,军少觉得要补偿我,我也不一定有机会。这可能就是命运的奇妙。” 李文军去邮局把钱取了出来,拿着钥匙,去开车。 他还有些担心郭铭哲那个变态昨晚上来扎他车胎。却看到胡春桃抱着胳膊靠着他的车在睡觉。 他皱眉:这姑娘又怎么了,怎么在这里睡觉。从这里回家也不远啊。 /81/81179/26761068.html 第三一一章 我想通了 胡春桃惊醒,睁眼看见李文军,打了个哈欠,站起来:“你终于来了。我怕郭铭哲晚上又来扎你的轮胎就守在这里。” 李文军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好一会才说:“你为什么……” 胡春桃说:“拿了你的钱,不为你做点事情,我心里不舒服。反正我比较笨又没本事,只能做这种事了。” 她站起来,揉着眼睛,挥了挥手准备走,然后又想起了什么,回头说:“哦,对了。我想通了,昨天去找陈矿长了,跟他说我不当电子厂的顾问了。请他派别人去。也跟你打声招呼,你不用再给我工资了。” 李文军越发不知道说什么了,心里百味陈杂。 胡春桃说:“你昨天说,我要是想赚钱,可以来电子厂干活,还算数吗?” 李文军说:“算数。你今天下班直接去找赵林,就说是我说的,让他给你安排一个装配工人的岗位。” 胡春桃一听高兴起来,握住李文军的手用力摇了摇,憨厚平板的脸笑得看不到眼睛:“谢谢厂长。” 李文军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感叹:人吧,还真是没有绝对的好坏,只有利益的冲突。其实只要脑子里的贪念放下,就没有那么多阴谋了。 你觉得他坏到了极点的时候,他又会给你惊喜。 当利益冲突,双方像杀父仇人一样紧张,利益冲突一消失,就能惺惺相惜,发现对方身上的闪光点。 ------- 李文军开着车去县委先把陶光明接上去县一中,这一次没有带上季如诗。然后李文军在路上跟陶光明讲了自己这礼拜六要去市里一趟的事情。还说等下办完事送陶光明去换个药,他就把车留下了,骑单车回去。 陶光明说:“你尽管去,我明天就拆线了,拆了线就不怕了。” 到了县一中,果然跟李文军预料的一样,篮球场已经浇筑好,跑道也修好了。 陶光明很惊讶:“我擦,这才几天没来,就弄完了?” 李文军笑:“没有没有,还要养护七到十四天。” 谭打雷和工人们一看到陶光明来了,都围了过来,问:“光明同志怎么样?” “光明同志好一点了吗?” 陶光明惊讶地看了李文军一眼:是你跟他们说的? 谭打雷说:“县公安局登了表扬信在公告栏里,所以大家都知道光明哥见义勇为,勇捉逃犯的事情了。” 陶光明恍然大悟,哭笑不得。 本来是个自保的事情。而且还多亏了李文军,才能捉住逃犯,保住他的小命,怎么他倒成了英雄了。 李文军一副打算置身事外的样子,丝毫没有要跟他抢功劳的意思。 陶光明也懒得解释了,只点头:“还好还好,一个小伤口,恢复得差不多了。” 大家都用敬佩的目光看着陶光明。 陶光明第一次当英雄,被人用这样的目光这样注视,感觉还真是不一样。 谭打雷说:“今天工程基本做完了,我打算遣散大部分工人,留几个在这里养护混凝土,清理工程现场和把材料运走就好了。” 李文军点头:“好好。可以。” 大家有点不舍得,特别是中间那些罢工的更加懊悔。 “好快,就做完了。” “就是,才挣几天钱。” “李厂长,什么时候还有工程啊。” 可是李文军他们把工程量安排的明明白白,每天还要考核,想拖拉都不可能。 李文军淡淡地说:“什么时候有工程,我也说不好,不过我觉得后面这一段,大家表现都很好,所以如果有工程我一定会通知大家的。” 大家一听就高兴了。 然后李文军又说:“以为大家表现好,工程提前完成,所以我打算普通工人奖励三块钱,组长奖励四块钱。” 大家一听立刻鼓掌。 “太好了。” “李厂长,真是大方。” “那我们被扣的工资,不都补回来了,还有罢工的时候少赚的钱也回来了。” “你还不明白吗,李厂长这就是找理由把工资补给我们。” “李厂长真是好人。” 李文军低声交代谭打雷:“你等下就发工资。今天也算他们一天。我打电话叫车来把大家送到黄铁矿电子厂门口,大家就可以解散了。你们三个这一周还要辛苦一下,找时间来看看混凝土篮球场的养护情况。” 谭打雷带着大家去结账了。 李文军则跟着陶光明去校长办公室了。 吴校长刚好在,像是知道李文军来的目的,说:“文军同志是来结工程款的吧。” 李文军点头:“是啊。虽然还需要养护,我想着把这件事情了了才好。” 吴校长点头,写了张条子给李文军,然后说:“我昨天晚上把几个副校长还有教导处主任什么的,都叫了过来,大家对跑道的质量很满意。这一次真是谢谢你了,工程做得又快又好,十分顺利。要不是你,我们不可能在暑假就能完成这一次的整修任务。” 李文军笑:“这还要多谢吴校长的支持和配合。” 吴校长说:“开学后,会在我们学校举办一个本市所有县级中学的校长研讨会议。到时候各个县中学的校长看到我们的跑道和操场,肯定要羡慕了。” 陶光明一听兴奋起来,不住地拿眼睛看李文军。 李文军很淡定:“感谢吴校长为我们推广,不过请吴校长务必对工程款的数目保密。因为这一次我是贴钱做工程。如果别的学校要做一样的工程,我可能会涨价。” 吴校长点头:“这个是当然。不可能永远赔本赚吆喝,总是要盈利的。到时候你觉得合适就做,不合适就不要接。” 李文军点头:“好。我借一下您的电话。” 李文军在打电话的时候,吴校长跟陶光明寒暄了几句,大意就是,佩服陶光明的勇气,请他开学来给孩子们做做报告,讲一下他配合公安同志抓捕逃犯的经历和成长过程,以及心路历程。 李文军快笑死了。 陶光明憋红了脸,忙摆手:“啊不不不,这个就免了。我最不擅长,也最不喜欢干这种事。” 突然从一个霸王小瘪三变成英雄,他真是太不习惯,太别扭了。 李文军跟运输队说好了马上派班车过来,忙挂了电话,从吴校长手里解救出陶光明,说:“我这个朋友,比较低调,喜欢做无名英雄。” 吴校长叹息:“陶光明真是高风亮节,做了好事却不肯宣扬。” 陶光明想走了,拼命跟李文军使眼色。 李文军忙说:“我们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忙,先走了。” 吴校长点头:“是是是,你们先走,有事我们再电话联系。” 李文军跟他握手:“好,工程两年之内有什么问题,您尽管找我。” ------ 出了办公室,陶光明就开始嘀咕了:“擦,真受不了。这种老酸儒真是要我的命。” 李文军笑:“人家也是一片好意。再说你以后很可能需要经常在人前作报告,现在怎么不抓紧机会锻炼一下。” 陶光明皱眉:“车到山前必有路。我才不发愁。” 李文军笑得更大声了:“我看你这是在逃避。” /81/81179/26782287.html 第三一二章 能不能让伤口严重一点 陶光明摇头:“我压根不打算走我老爸的路,可能以后就从商,做生意,做工程。反正我们家跟我爸一样的人太多了,做生意的却只有我跟我姐。这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李文军想了想:“也不是不可以,只要陶领导同意就行。” 仔细想想,在这点上,他其实比陶光明要自由,没有束缚,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李长明和刘翠花知道自己见识有限,帮不上忙,也给不了建议,所以基本上不阻拦李文军。 而陶路遥对陶光明来说,却像是一座山,或者一棵大树,甚至是一个紧箍圈。 虽然能遮风挡雨,保他成佛,完全限制了他的自由,让他没有野蛮生长的机会。 他又说:“但是就算是做生意,不也还有跟属下开会,在属下面前说话的时候吗?” 陶光明说:“那不一样。那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讲什么。不用担心有什么负面影响。” ---- 李文军和陶光明去公安局把剩下的工程款全部拿了出来。 谢局长开玩笑说:“总算是了结一件事情了,不然这么多钱放在我这里,我都睡不着觉。” 李文军笑:“谢局长好风趣,谁敢上公安局来偷钱?你这里比储蓄所还安全。” ------ 李文军上了车,就把钱全给了陶光明:“我估摸着,你那里用的数目估计也就比这里少四五百,这多出来的四五百的算是你的报酬。” 陶光明感叹:“你真是神。你确定你那边能包住?” 李文军笑:“能,没想到,我们还能赚点。主要是煤渣,砂石都不要钱。你有空的时候把所有票据都给我,我找电子厂的会计做个详细表格出来。我们总结一下。” 陶光明咧嘴笑,朝李文军伸出手:“第一次工程合作愉快。” 李文军笑着接住他的手用力握了握:“合作愉快。” ------ 李文军带着陶光明去医院。 陶光明直接问医生:“能不能今天就把线拆了。” 李文军皱眉:“你干嘛那么着急。明天不是还是可以自己开车来换药。” 陶光明挠头:“我跑的烦了,一个屁大的伤,来来去去折腾这么多趟。” 医生没见过这种病人,开始来的时候,小心的不得了,又是打破伤风针,又是挂葡萄糖,现在伤口都还没好,就要拆线。 他小心翼翼地说:“伤口还没完全愈合,现在拆线,可能会崩开。如果崩开进了水跟汗还有灰尘,万一发炎了还要打消炎退烧针,到时候又要扒开清洗再缝针,比新伤口还会更痛更麻烦。” 李文军听得都牙齿发冷了,对陶光明说:“你还是不要懒,就再多跑个一两次吧。” 陶光明皱眉。 李文军低声说:“这么着急拆了线,就装不了伤员了,怎么找借口让季团长来照顾你?” 陶光明倒吸了一口气:“我怎么把这件事忘了。来来来,医生你还是给我换药吧。有没有办法把伤口搞严重点,比如弄点药什么的,多拖几天。” 这人怎么回事?!! 刚才不肯治了,现在又要弄更严重。 医生抿起嘴憋红了脸:“这个,我办不到。我只管治病救人,不管造假。” ----- 陶光明好说歹说,医生才给他打了个厚一点的补丁。 陶光明这才高高兴兴地跟着李文军走了。 医生低声对护士说:“没见过这种人,为了追漂亮女同志,连命都不要了。” 护士满脸红晕,眼睛发亮:“这个受伤的,长得也就是凑合,肯定要用点手段才能追到人家了。陪他来这个就不同了,那么帅,要什么样的女孩子都只要开口就行,压根就不需要想这些办法。” 医生有点不屑:“光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涂银蜡枪头。” 护士翻白眼:“才不是,上次县一中集体腹泻那件事你还记得不。” 医生点头:“嗯,跟他有关系?” 护士说:“那天我刚好当班,给他们打吊针,我听见那些人都叫他李厂长。他几句话就把几十个工人说得心服口服,还在这里鼓掌。一看他就是个有能力的人。而且我听说这个受伤的人是帮公安抓逃犯,被逃犯划伤的。” 医生说:“这个我知道。” 护士说:“但是真正制服逃犯的是这个李厂长。听说他一招就把犯人打晕了。厉害吧。” 医生不服气:“你怎么知道。” 护士说:“我当然知道。我哥在公安局,而且我有亲戚在县锦旗厂,说那天公安局的谢局长找他做了两面加急的锦旗,就是给这个陶同志和李同志的。” 医生自言自语:“还真看不出来。” 护士说:“是吧,人不可貌相,这个李厂长绝对是又帅又有能力又有品德的典范,我真是仰慕死他了。” 旁边有人起身走了。 医生问护士:“那个是谁,在这里听了好久。” 护士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那个是谭凤娇。读了个师范大学,眼睛长到顶上,别招惹她。” ----- 陶光明不肯让李文军骑车回去,坚持让李文车拉着他一起把车开回矿区,然后他再开回县城。 放下李文军以后,陶光明坐上了驾驶座,摸了摸方向盘:“也才几天没开,就手痒了。” 李文军说:“你回去开慢一点。还有,我出去这几天,要是有什么事,你千万忍着不要跟慧姐起冲突,不然我就算是诸葛亮、刘伯温都没有妙计挽回了。实在不行给我打电话,就打市服装厂厂长办公室或者招待所电话,肯定能找到我。” 陶光明掏了掏耳朵:“这句话,怎么听着那么耳熟。好像之前都是我出去之前交代你的话,你现在又拿来跟我说,你还好意思总说我婆婆妈妈,说我啰嗦。” 李文军叹气:“可不是嘛?风水轮流转,没想到我有一天也会变得这么婆婆妈妈。” 他把不准陶光慧还是陶光明会先查到季如诗的背景。 毕竟,不同的人先查到,最后的结果可能截然不同。 /81/81179/26782288.html 第三一三章 李家大厨 陶光明绝尘而去。 旁边有邻居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过来问李文军:“军少,那个车还真不是你的啊。” 李文军笑:“对啊,是朋友的,我开回来那天就说了啊。” 邻居嘀咕:“我就说嘛,哪里那么容易就能买到车。又不是纸糊的,说变就变出来。一台车要好几万块钱呢。” 另外一个说:“军少才二十岁,虽然厉害,也不会那么神奇。开厂才两个月,就买车,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可不是嘛,最近他风头太盛,我们把他神话了,没有可能那么厉害的。” “几个月前他都还……” “嘘,当着军少这么说,你……” 李文军把这明褒暗贬的话听在耳朵里,内心毫无波澜。 毕竟这些人习惯了捧高踩低,吃饭摔碗,没必要跟他们计较。不过这几天开车确实很爽很方便啊,还是要尽快想办法弄一辆车来。 ----- 今天李文军回来得太早,以至于他进门的时候,在后面喂小鸡的点点和在洗菜切菜的顾展颜都没察觉到。 李文军默默站在点点后面,看她蹲着用小手捧着谷子伸到母鸡面前,奶声奶气地喃喃:“好好吃。不要挑食,才能长得像爸爸一样高。” 李文军忍俊不禁:“宝贝儿,它就算吃再多也不会长得跟爸爸一样高。” 点点抬头后仰,看见李文军,咧嘴一笑:“粑粑。” 好像所有阳光都到了她脸上。 李文军的心化成了阳光下的水,弯腰亲了亲她的额头把她抱起来。 顾展颜站起来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上的水:“诶,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李文军转头:“诶?爸妈呢?怎么就你们两个在家。” 顾展颜抿嘴笑:“妈去嫂子那边做桌布去了。爸爸去木工车间了。哥哥和嫂子上班去了。大家都好忙。” 李文军忽然意识到最近都是这种状态。大家各忙各的,看着闲一点的顾展颜就默默承担了所有家务。 他忽然有些心疼,把她搂在怀里:“你辛苦了。要不我请个保姆回来吧。” 顾展颜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说什么呢。这些活之前都是妈妈一个人在做,也没有听她叫过辛苦。其实也就是最近几天,她比较忙,才全是我在做。她今天还说,我洗菜切菜煮饭,她回来炒菜。其实也还好,带着点点,我们两说说话,就把活干完了。” 李文军抿嘴:“这也不是办法。” 刘长明还好说,就算不去木工车间,他也是去井下。 但是刘翠红其实不需要那么辛苦的。她只要把活交代下去,然后等着验收就行。 最开始李文军的设想也是这样。只是找点事情让刘翠红觉得充实一点,找到归属感和个人价值。 刘翠红好像跑偏了,赚钱的活都攥在自己手里,然后把自己累到不行。 李文军想了想,说:“我跟妈谈谈。” 顾展颜皱眉:“谈什么。你可千万别乱说,等下妈妈以为我抱怨辛苦,这样多不好。之前我忙的时候,都是妈妈帮我带点点。现在她忙。我干点活也是应该的。” 李文军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她这里…….也不适合太操劳,种种菜,做做饭稍微动一动还好。这样一整天坐在缝纫机前干活,太枯燥又高度紧张,不适合她。” 顾展颜想了想:“也是。那你好好劝劝她。要注意措辞啊。妈妈其实自尊心很强。你不要伤到妈妈的心了。” 李文军笑了一声,把她搂紧了:“我老婆真是善解人意,善良又温柔。” 顾展颜娇嗔的横了他一眼,就转身准备接着做饭去。 点点拍手:“喂小鸡,画画。” 李文军说:“要不妈妈带你画画,爸爸来切菜,洗菜。” 顾展颜回头看了他一眼:“你除了会下面条,还会这些?” 除了上次他煮了一碗鸡蛋面之后,好像再没看过他下厨房。 而且,他也没时间下厨房。 李文军把点点地给她:“嘿,我不许你这么怀疑你的爱人,李文军同志。我的本事大着呢,你就在一边看好了。” 顾展颜抿嘴笑:“你可别把菜都烧糊了,中午我们就没饭吃了。” 李文军一笑:“放心,肯定能吃,就是好吃不好吃的问题。” 李文军从顾展颜身上解了围裙自己带上,然后开始熟练地洗菜,剥蒜,切肉丝,切茄子丁,切辣椒丝。丝瓜去皮切片。蒜粒切成丁。只听见菜刀在砧板上发出有节奏,快而不慌不乱的“哒哒哒”声音。 然后所有食材就都处理完成,分门别类,装在了盘子里。 李文军想了想,自言自语:“我都戴上围裙了,干脆把菜炒了算了。反正今天的好像比较简单。” 然后他在一边炉子上蒸水蛋,蒸饭,蒸排骨,另外一边炉子上,炒菜。 青椒肉丝,锅烧红放油,油烧热后放青椒翻炒一分钟,再把用淀粉抓过的肉丝加下去爆炒,熟练地颠勺,翻炒,然后加蒜粒,再炒,再加盐酱油糖鸡精等各种调味料,再颠勺翻炒,等肉丝九成熟,出锅。 肉末茄子,热油热锅,茄子下锅翻炒到回油,然后加肉末,蒜粒,爆炒到肉粒分散出油,加调味料出锅。这道菜有营养,荤素都有,还很开胃。为了让点点能拌饭吃,他特地做成不辣的不然加点豆瓣酱味道更好。 等茄子回油的时候,李文军先把蒸水蛋端了出来,让排骨和饭继续蒸,不然蒸水蛋就老了。 肉末茄子出锅,他接着洗锅做丝瓜汤。 丝瓜汤,热油热锅,丝瓜放下去爆炒一分钟,稍稍过油就加少许水,煮到丝瓜熟了,便出锅。 这道菜鲜甜甘爽,拌饭或者直接吃都很美味。 而且在这个年代,因为没有大棚,运输又不方便,所以大多数地方夏天才能吃到这道菜。而且一立秋丝瓜就老了,里面结了籽就不好吃了。 以前他是个甩手掌柜,啥都不管,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 后来自己有钱买别墅,可惜孤家寡人,母亲也不在了,放着多大的地方,却没有人来开辟做菜园子。 他曾花大价钱请人在花园里种满了各种辣椒茄子丝瓜,却好像始终跟母亲种出来的味道不一样。 他索性自己动手来,第一年,播种时间不对,种的菜全部被虫子吃了个精光,想要再种也来不及了。 第二年,种出来的东西,瘦小干瘪,口感很差。 /81/81179/26782289.html 第三一四章 用人赚钱,才能赚大钱 第三年终于收获了几条像样的丝瓜茄子,他自己动手做成丝瓜汤,再次吃到那久违的鲜甜味道,他愣在那里许久,然后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安静的饭厅里,一边吃一边泪流满面。 拥有的时候不珍惜,直到失去了才知道痛苦,然后穷极一生想要找回来,却都只能追回残缺的片段。 所以现在他每一顿都甘之如饴,失而复得后才会珍惜。 炒青菜,最重要的就是青菜本身的新鲜和种植它的水土肥料。青菜从土里拔出来,后面的任何加工都只会让它减分,而不是加分了。这一点跟摘葡萄做葡萄酒有点像。 所以最好的青菜凉拌着才好吃。 可是这个年代的人一来卫生条件不行,用农家肥,所以不容易确保青菜经过简单清洗就安全,所以大家都还是更喜欢炒着吃。 这边四个菜炒好,那边排骨和饭也好了。 把蒸锅从炉子上拿下来,李文军解下围裙,洗了手,正要出去叫他们来吃饭,转身却发现顾展颜抱着点点定定看着他。 顾展颜身后还站着刘翠红和李长明。 点点忙着逗鸡,其他三个人表情如出一辙,都是惊悚加不敢置信。 李文军擦了擦额头的汗:“好热,平时你们做饭真是辛苦,我们要不在厨房里安一台电风扇吧。” 顾展颜他们才像是从梦中惊醒一样,眨了眨眼。 刚才李文军切菜翻炒一气呵成,两个炉子同时开工,有条不紊,忙而不乱,好像个训练有素的高级大厨。 没有人见过他下厨房,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练会这些的。 李文军知道他们的疑惑,不想解释,只笑着说:“吃饭了,妈,吃饭了,爸。展颜你抱点点去桌边吧。我端菜过来,省得烫到她。” 刘翠红讪笑着:“今天怎么是军军在做饭?” 李文军笑:“我想着明天要去市里,要收拾行李就早点回来了。看见大家都在忙,我就顺手把饭做了。” 李长明很不满意,对刘翠红说:“军军都说把活派下去了,你偏要全部占着,自己做,生怕给别人多赚一分钱,把自己累坏了,还把小顾也累坏了。满崽这么忙,休息时间都没有,回来都要自己做饭,才有的吃。” 刘翠红眼圈发红:“我还不是想多赚点…….” 李文军忙朝李长明递眼色。 李长明才闭上了嘴,不说话了。 李文军笑:“养儿才知父母恩,爸爸妈妈把我养大不容易,天天辛苦给我做饭洗衣服,我做顿饭给爸妈吃也是应该的。妈妈不用想那么多。” 刘翠红破涕而笑:“好好。” ----- 柳冬梅和李文勇也回来了 柳冬梅吃了一口青椒肉丝说:“诶,展颜,你最近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这个是你炒的吧,味道真不错,刀工也好。跟酒店的大厨的手艺一样好。” 顾展颜抿嘴笑:“这个是军少做的呢。他一个人切菜炒菜煮饭,一会儿就做好了。” 刘翠红也点头:“可不是,今中午这四菜一汤都是他做的。” 柳冬梅:“哇!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今天竟然是军少在做饭。” 李文勇也很惊讶,看了一眼李文军,这家伙以前连糖和盐都分不出来,竟然会做饭? 要不是顾展颜和刘翠红都这么说,他肯定不信。 李文勇:“呵呵,能不能吃啊?” 李文军就笑笑,也不解释。 柳冬梅接着说:“军少这么好的手艺,我们以后有口福了。” 刘翠红说:“他那么忙,哪里有空经常做饭。” 柳冬梅说:“也是啊。可惜了。真是,厉害的人,什么方面都厉害呢。” 几个人一起端菜摆碗筷,几分钟就布置好,大家都安坐下来。 李文军给所有人盛了饭,才坐下,吃了一口青椒肉丝,笑嘻嘻地说:“是不错,要是放点木耳丝或者笋丝就更好了。” 他给李长明和刘翠红也夹了一筷子。 刘翠红一边吃一边说:“哎呀,我的军军真是干什么都厉害,连炒菜都那么好吃。关键什么都是自学成才,太不容易了。” 李文军笑:“可不是嘛,谁要妈妈把我生得那么聪明呢。” 两母子相互吹捧,连李长明都忍俊不禁,刚才尴尬的气氛就烟消云散了。 李长明笑:“你们两真是…….” 李文军:“啊,对了。我能有今天,爸爸也有一半的功劳。” 李长明虽然心里得意,嘴里却还说:“谁要你来夸我了,我才不稀罕。” 李文军又对顾展颜说:“当然还有我爱人小顾同志的功劳。” 顾展颜忍不住翻白眼:“怎么连我都扯进去了。” 点点茫然地看着李文军:“爸爸,我呢。” 李文军亲了一下她:“你也有功劳,你也有。” 点点很满意,笑嘻嘻自己舀了一大口饭菜放在嘴里。 李文军装作无意的样子问刘翠红:“妈,最近做了几块桌布。” 刘翠红有点拘谨:“两三块。”之前她骗李文军说把桌布分给其他人做了,其实都是自己加班加点赶出来的。主要还是不舍得让别人赚那五毛钱手工费。 李文军笑:“我想你多培养几个帮手。做桌布,做穗子编结的人都要,越多越好。” 刘翠红含糊的敷衍着:“这些都很简单,找个人就能做。” 李文军说:“我们以后还要扩大生产,可能还会做窗帘,床上用品,什么的。帮手越多越好。” 刘翠红一愣,想:要是这么多东西,她一个人可搞不过来。 李文军瞥了一眼有些走神的刘翠红,接着说:“真正能赚钱的人,不是把赚钱的活都自己做,而是让专业的人来做擅长的事。只赚差价。好比一张桌布,全部一个人做,包工包料,一天撑死了做两张,除去原料和自己的人工,一张赚一块钱,也就最多赚两块钱。但是如果把活分出去,让别人赚手工费。一天能做几十张,几百张。就算一张只赚五毛钱,一天也能赚几十块钱。” 刘翠红恍然大悟,后悔自己太蠢了。要是这几天让大家都做桌布,她不知道多赚了多少钱了。 刘翠红很犹豫说:“可这样不就跟旧社会的资本家一样了吗?” 刘翠红会这么想,也没错,毕竟她受的教育就是这样。 不过正因为这样,这一代人才绑住了自己手脚,不敢向前。 其实不仅仅是刘翠红,李长明、李文勇,甚至柳冬梅都是这么想的。 矿区里其他人估计现在也暗暗在心里骂他资本家,只是又想跟着他赚钱,不敢当面说而已。 而刘翠红他们是他的亲人,是既得利益者,不会对他反感痛恨,可是心里却依旧会有疙瘩,会内疚。 这种感觉积累下来,会造成个人精神内耗,时间长了,对身体和精神都不好。 刚好趁这个机会,一并解开他们心里的结。 /81/81179/26782320.html 第三一五章 关于剥削的问题 李文军琢磨了一下措辞,才开始说:“我跟你们讲个故事。有一个村,村里家家户户都种南瓜。甚至整个县,所有村家家户户都种南瓜。因为大家都种南瓜,所以烂便宜也卖不出去,吃不完只能烂在地里。后来有个人,叫张三,他投入很多精力和钱研究出了一种南瓜饼的做法,然后一毛五一个卖给城里人。城里人都很喜欢吃。他自己家南瓜用完了,就以三分钱一个价格收购村里其他人的南瓜来做南瓜饼。村民们把南瓜卖给他,南瓜不用烂在地里了,大家都很开心。但其实张三每收一个南瓜做成的南瓜饼最后赚的钱够买十个南瓜了,你们觉得他应该把南瓜涨价吗?” 刘翠红说:“那肯定不行了。能三分钱买到,干什么要涨价,没那么傻的人。” 李长明也说:“南瓜该卖多少卖多少,能做南瓜饼赚钱,是张三自己的本事。就算张三不买村民的南瓜,南瓜也只能烂在地里,村民不也一分钱都赚不到嘛。张三还帮村里的人都找了条活路呢。” 李文军点头:“是,所以张三就一直按照这个价格收南瓜,而且他自己为了多赚钱,专门做南瓜饼,不种南瓜了。同村的李四也会做南瓜饼。他一看做南瓜饼更赚钱,就不把南瓜卖给张三了,而是留着自己做南瓜饼。结果他发现,就算他做的南瓜饼只卖八分钱一个也卖不出去。因为城里人只喜欢认张三的南瓜饼,不买别人。张三的南瓜饼有秘方,味道好,样子还好看。李四只好不做南瓜饼了,因为做了也是白费力气,还浪费南瓜和糯米粉。张三忙不过来,请李四来家里帮忙做南瓜,做一个五分钱。张三请李四是帮助李四,还是剥削他呢。” 李文勇说:“当然是帮他,李四自己做了也买不出去,张三不请李四,李四也赚不到这五分钱,只能回去种南瓜。大家只买张三的南瓜饼。” 李文军回答:“是,这个张三南瓜饼就是品牌价值。张三当年为了创立品牌,研究配方,投入了很多钱和精力,为了推广和打开销售渠道,到处碰壁,遭人白眼,还提供免费试吃。这些都是成本。如果做一个赚一毛钱,就要付给李四一毛钱,那对张三是不是也不公平?” 柳冬梅说:“当然不公平。没有张三,南瓜就只是三分钱的南瓜,变不成一毛五的南瓜饼。” 李文军点头:“所以不存在剥削。如果觉得自己的劳力比得到的工资值更多的钱,可以抬高价格去找另外的雇佣者。买卖公平。就好像南瓜大家都觉得应该三分钱一个,你非要卖五分钱,也是你的自由,但是人家买不买就是人家的自由了,不能强买强卖。这就是价值公平。” 刘翠红微微皱着的眉头打开了。 其他人也若有所思。 李文军知道大家已经转过弯来了,觉得差不多了,打算到此为止。 刘翠红想了想,问:“可是这些活都太容易了,你不怕别人学会了,自己做自己赚钱吗?我们又比不得张三,有秘方。” 李文军笑:“妈妈能想到这一点,真是不简单。但是呢,你又没想过,既然这么容易,之前为什么没有人做这个赚钱呢。第一是他们没想到,第二是没有销售渠道,第三是款式和配色。其实我们跟张三一样,有秘方,有品牌,有销售渠道。款式和配色设计就是我们的秘方。” 刘翠红一直点头:“是是是,这个倒是。” 李文军接着说:“第一点,只能短时间内确保没有竞争者。第二第三才是重要的。所以要不断地更新设计,然后扩展销售渠道。如果你还担心,怕别人把设计也学走,可以把从你这里领活去的人分工分细一点。比如曹阿姨,专门做穗子编结,岑阿姨就负责裁布,王阿姨负责车边,谭阿姨负责把穗子和结钉上去,然后修整整块桌布。以后再找几个会绣花的,专门在上面绣花。分工明确以后,谁出问题,一眼就看出来,然后一样地计件算工资。除了最核心的技术,别的都可以合作,眼界和心胸放开阔些,看到的世界,得到的世界,才会更大。” 刘翠红心里的疑惑和乌云被彻底驱散,跟外面的天气一样,晴空万里。 她感叹:“我的军军真厉害,把我最近问题的解决办法和以后该做的都告诉我了。” 李长明皱着眉,似乎也在琢磨李文军的话。 李文军笑:“爸,你那个不一样。技术活儿,不能大批量生产。别人也没那么容易仿造,所以不用担心,你就收几个徒弟帮你打打下手就好了。” 再有天分的木工,也有做个几年才能到李长明那个程度。除了基本功,还有眼力和感觉,这些能力都是要做很多种木器,经年累月沉淀才能具备。李文军转开了话题:“爸,妈,我们明天去市里,你们有什么东西要我们带回来的吗?” 李长明哼了一声:“没有,你妈上次买的果脯到现在都还没吃完,喊她不要买那么多,她也不听。” 刘翠红翻白眼:“你个死老头子,我要送人你不舍得,现在怪我买多了。” 李文军明显感觉到李长明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提醒他了,太顺从,太懦弱,反而会让刘翠红起疑心。 刘翠红问李文军:“点点去不。” 李文军回答:“去。莫厂长点了名要点点去,说上次点点拍的那些照片很可爱,这一次还要她拍一些。我也顺便带点点去玩。” 点点听见说要去玩,忙说:“去去去。点点要去。” 刘翠红慈爱的轻轻捏了一下点点的脸:“去去去。我的小公主,你真是长得太可爱了。真是人见人爱。莫厂长真有眼力。” ------ 吃过饭,李文军和顾展颜又照例带着点点午休了一下。 李文军算了算好像连着快半个月他都没有时间午休了。 现在中午能好好睡一觉,真是太舒服了。 迷迷糊糊间,他听见有人在耳边念诗:“深杏小桃暄午昼,游丝飞絮搅长空。觉来一枕轩窗静,燕子双双西又东。” /81/81179/26782321.html 第三一六章 这事一个人办不了 李文军嘀咕了一句:“不对,这是写春天午睡的诗,现在是夏天。” 然后就听见有人笑。 睁眼看见顾展颜和点点坐在铺在地上的席子上朝他笑。 原来是顾展颜在教点点背诗。 李文军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问:“你们怎么就醒了。” 顾展颜说:“下午三点了。” 李文军忙坐了起来:“哎呀。都三点了。你怎么不叫醒我……” 顾展颜说:“反正也没事,看你睡得熟,就没叫你。” 李文军笑:“是,可能最近有点紧张了,一下放松下来,就睡不醒了。” 顾展颜有点担忧:“什么事那么紧张。” 李文军说:“没什么大事,已经解决了。”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李文军都是这样,有什么麻烦都不让顾展颜知道,自己默默担下来。 顾展颜微微皱眉:“其实有些事,你可以告诉我,免得我担心。” 李文军起来坐到她们身边,搂着她:“我能自己解决的就解决了,告诉你,不是白白增加了你的苦恼吗?” 顾展颜苦笑:“你不能解决的,估计告诉我,我也不能解决。” 李文军像个神话一样,几乎无所不能。 要是他都解决不了的,到谁那里估计都不好解决。 李文军笑:“这话说得不对,有些事,没有你,我还真解决不了。” 顾展颜眨了眨眼睛问:“什么事?” 李文军低声说:“比如生孩子这事,没有你,我一个人就干不了。” 顾展颜红了脸,娇嗔地轻轻拍了李文军一下:“当着孩子的面,胡说八道什么。” 李文军问点点:“点点想要妹妹还是弟弟。” 点点说:“妹妹。” 顾展颜更不好意思:“哪有你这么问的,不是应该问她要不要弟弟妹妹吗?你在误导孩子。” 李文军问:“点点要弟弟妹妹吗?” 点点回答:“要。” 李文军笑得更欢了。 顾展颜的脸更红,却没想明白其中的奥秘。 李文军低声说:“这个年纪的孩子,你问她问题,她只会顺着你的问题回答。你问她不要苹果吗,她回答不要。你问她要苹果吗,她回答要。” 顾展颜恍然大悟:“点点我们不要弟弟妹妹好吗?” 点点回答:“好。” 顾展颜轻叹:“还真是。” 李文军站起来,拿了几张稿纸,坐在桌子边:“我要设计几张秋冬的衣服给莫厂长。不然空着手去,他要失望了。” 顾展颜抿嘴笑:“可不是。莫厂长有时候跟个孩子似的。” 李文军设计了带帽子加绒的卫衣两套,然后男女西装各一套。 顾展颜见他盯着手稿看,也不动,就站起来瞄了一眼,问:“怎么了。” 李文军说:“我想创新,可是又怕这个太前卫了。顾客接受不了。” 顾展颜笑:“这个戴帽子的是挺特别的。如果你怕大家接受不了,可以加点传统的图案上去。” 李文军轻轻点了一下桌子:“诶,这个想法不错。中西结合。挺好的。” 顾展颜又看了看另外两张,说:“西装应该会好卖。” 李文军点头:“西装就怕找不到好的布料,白费功夫。” 顾展颜想了想,说:“好布料就会贵,其实可以从便宜的布料尝试。上次两款风衣不知道怎么样了。” 李文军说:“是啊,莫厂长每次做出来都会给我寄样品来,这一次还没寄过来,应该是没找到合适的布料没做出来。这一次去问问看。你打电话告诉他我们明天去这事吗?” 顾展颜说:“讲了,他很高兴。还说这一次要给我们个惊喜。” 李文军苦笑:“怕是要换点新花样折腾我们吧。” 顾展颜都被逗笑了:“你不要这么愁眉苦脸的嘛。莫厂长那么好的人。” 李文军摇头:“莫厂长工作起来,努力的那个劲头,连我都看了害怕。” 顾展颜笑得更欢快:“还有努力到让你都害怕的人,真是难得。” 李文军想起今天陶光明在医院说的话,一边笑一边跟顾展颜说:“陶光明那个笨蛋,为了有理由让季如诗多来陪陪他,今天早上竟然要医生给他想办法把伤口弄得更严重一点。” 顾展颜惊讶地眨了眨眼:“他怎么那么想不开,医生不会真的同意了吧。” 李文军笑出鹅叫声:“额额额,医生怎么可能同意他,直接说,他只会治病救人,不会帮人造假。” “这个医生真有意思。”顾展颜也笑了起来,“季如诗之前跟我说,她有点担心陶光明的家人接受不了她。不知道她这几天去陶家的情况怎么样。” 李文军轻轻叹气:这个女孩子真是冰雪聪明,七窍玲珑,什么都知道。难怪每天不肯留在陶家吃饭,就是不想惹人嫌。 “看看吧。”他回答,“现在情况不明。” 一切都要等陶光明和陶光慧把季如诗家的情况查出来才知道。 ------ 李文军和顾展颜一起商量着,把卫衣和西装改了改,然后又设计了两套童装和老年服装。 然后顾展颜把画稿誊抄了一遍,加上颜色。 点点还帮忙在上面涂了点颜色。 三个人开开心心地就把设计任务完成了。 然后顾展颜跟李文军开始收拾东西。 其实就带几件换洗的衣服,毛巾牙刷什么的,十几分钟就收拾好了。 “吃饭了诶。”李文勇在外面叫了一声。 李文军忙回答:“好。” 看了看外面好像还早,不过既然李文勇来叫了,还是去吧。 李文勇却没走,而是走进来,从包里掏出两块石头放在桌上:“交公粮。” 李文军笑了,拿出手电筒装模作样看了看。其实他不用手电筒也能看出成色,只是因为上次跟李文勇说了,才故意多做这么一个动作。 “这两块值两百。”李文军点头。 然后进去放在保险箱里,从保险箱里拿了两百块出来递给李文勇。 顾展颜从来不管这些事。现在一样,她头也不抬,只顾着洗毛巾给点点擦脸擦手。 李文军对李文勇说:“哥,你也去县城储蓄所开一个账户,钱不要全部放在家里。” 李文勇接过钱,放在口袋里,点头说:“好,我也这么想。明天就去。”然后他顺手就抱起点点走了,一边走还一边问:“点点今天在玩什么?” 理所当然得好像,他是来幼儿园接孩子下课的家长。 李文勇也很想要孩子啊。只是他平时掩饰得比较好,只有在没人注意的时候才会表现出来。 李文军和顾展颜锁门跟上了李文勇。 李文军说:“哥,你们两赶紧要个孩子吧。” 李文勇嘀咕:“这事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办成的。” 顾展颜一听,想起刚才李文军的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81/81179/26795624.html 第三一七章 李文勇加油啊 李文勇一边走一边回头问李文军:“东西收拾好了?” 李文军点头:“嗯。” 李文勇又问:“工作交代好了?” 李文军点头:“嗯。” 李文勇说:“很好,晚上去练球吧。” 李文军正要抗议,李文勇看了他一眼:“你都没事,还不练球,晚上留着体力干什么?” 李文军和顾展颜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顾展颜瞬间脸羞得通红。 李文军哭笑不得:最怕老实人变坏,因为坏起来没有边界。李文勇为了让他老老实实去打球,竟然连这种话都好意思说出来。 这样一来,就算李文军不想去,顾展颜为了证明不是她缠着李文军都要逼李文军去了。 果然顾展颜说:“你去练球吧。” 李文军轻轻叹气看了一眼她。 顾展颜说:“我跟点点去看你们练球。” 李文勇问点点:“看伯伯和爸爸打球,好吗。” 点点在前面拍手:“看爸爸和伯伯打球。” 李文军心里再不愿意也只能回答:“好。看爸爸打球。” ------ 李文军他们在饭桌边刚坐下,刘翠红立刻对李文军说:“我把活都排下去了。多找了两个人。” 李文军点头:“好好。” ------ 李文军他们吃过饭,休息了一下,看着太阳不那么晒了,就拿着球往球场走。 李文勇跟学校打了招呼,去学校的篮球场练习。 因为学校在暑假里几乎没有人,他们练球的时候也不会有那么多干扰了。 李文勇他们走到门口听到里面有人笑和打球的声音,两个人停住了。 这是谁先来了吗? 怎么还有女人的声音? 除了他们两个,球队里的其他人都是未婚青年。 “你这样我根本没法投球。”那个女同志尖叫着笑的声音明显在撒娇。 李文军和李文勇眼睛瞪大了。 秦红玲?! 印象中秦红玲都是羞答答的,说话都不敢大声。怎么忽然说话就变成这个味道了。 然后有个男同志笑:“你要多练拍球啊。你球都抓不稳,怎么突破到篮下啊。” 孙杰!! 李文勇和李文军更加惊讶。 这个钢铁直男竟然在泡妞??!! 还在球场泡妞?!!! “笨蛋。”李文勇气笑了。 李文军也笑:“要不我们先别进去了,省得打搅别人。” 秦红玲却忽然在里面说:“李文勇同志他们要来了。我先走了。” 孙杰说:“我送你出去。” 秦红玲说:“不用了,等下他们看到,多不好意思。” 李文军和李文勇吓了一跳,同时转身,快步往回走了二十多步,又一起转身装作才到的样子慢悠悠走过来。 秦红玲出门看见李文军和李文勇从远处走来,吓了一跳,忙从小路跑了。 李文勇和李文军一起长长出了一口气。 “吓死人。” “就是,好怕撞破这两个人,秦红玲觉得不好意思,以后不理孙杰了。” 李文军低声说:“我估计这两人每天都是这个点来这里,你怎么之前不知道。” 李文勇叹气:“可能是因为今天我来的早些。”为了让李文军多练一会,他真是煞费苦心,叫妈妈早点做饭,他们好早点来。 李文军哭笑不得:他这个哥哥真是生怕他多休息一分钟。 ----- 顾展颜带着点点过来了,柳冬梅也跟着一起来了。 虽然平时她也很想来看,可是一个人不好意思来。 今天有顾展颜和点点就不尴尬了。 李文军和李文勇因为顾展颜和点点她们来观战,平日都要卖力。 顾展颜和柳冬梅看得很入神,却不好意思出声。 点点只管拍手:“爸爸加油,伯伯加油。叔叔们加油。” 反正就都加油就对了,她也看不懂。 顾展颜还和柳冬梅一起抬了个大西瓜过来,然后中场休息的时候切了分给大家吃。 这个西瓜是陈子琛昨天傍晚送到李长明那边的。因为足足有二十斤,李长明怕切开吃不完,坏了,就没敢动。 现在练球的有十个人,加上顾展颜和柳冬梅点点有十三个,就能很轻松的吃完这个瓜了。 柳冬梅留了一小块,给李长明和刘翠红送了回去,然后又来了。 队员们都笑:“两个嫂子真好,还给我们送西瓜。” “就是,还好队长和军少结婚了,不然我们全是光棍,没人疼没人爱的,多可怜。” 李文勇笑骂:“吃的你西瓜吧,哪里那么多话。” 郑跃华:“哼,还不是军少厉害,要不是军少收服了陈子琛,陈子琛送西瓜给李叔叔,我们那里有西瓜吃。” 孙杰乐呵呵的,好像很得意,也不像平时那样跟着起哄。 李文军和李文勇交换了个眼神。 “看来好事近了。” “这小子看不出来,这么快就把秦红玲追到手了。” ------ 练了两个小时,大家都跑不动了,才精疲力竭往回走。 点点也不管李文军身上的臭汗,非要骑在他脖子上,然后指着天上的星星喃喃地说:“萤火虫萤火虫。雨打灯难灭,风吹色更明。若非天上去,定作月边星。” 孙杰问:“诶点点,你到底是在讲星星还是萤火虫啊。” 点点指着天上:“萤火虫,星星。” 李文军笑:“没文化,这首诗,本来是讲萤火虫。点点是说星星像萤火虫,所以念出来了。” 柳冬梅感叹:“我觉得点点都比我有文化,还是展颜教得好。以后我要是生孩子,一定要展颜帮我教。” 顾展颜立刻说:“好,赶紧生一个。” 李文军也点头:“嗯,赶紧。叫我哥今晚上努力。” 李文勇明知道这两夫妻是在报复他刚才出门说的那句话,却没办法,谁要这个话题是他自己的爱人柳冬梅挑起的呢。 柳冬梅也后悔自己接话了,脸红到耳根。 其他人立刻跟着起哄:“队长加油啊。” “队长别偷懒。” “一定要拿出你工作上那个劲头来。” “就是,要我们帮你敲锣打鼓助威不。” “队长,你可是我们的队长啊,各方面都要做我们的表率啊。” /81/81179/26795625.html 第三一八章 换个花样折腾李文军 李文勇转身牵起柳冬梅的手,拉着她加快了步子。 郑跃华故意在后面叫:“队长,你跑那么快干什么。” 其他人说:“废话,队长这是赶着回去努力啊。” “队长加油。” 李文勇气笑了,回头说:“你们这帮小子越来越无法无天了,看我明天怎么折腾你们。” 然后所有人脖子一缩。 “嘶,麻烦了。” “摸到老虎屁股了。” 只有李文军笑嘻嘻地说:“我不怕,我明天去市里了,好几天才回来,哈哈哈哈。” 然后带着顾展颜和点点扬长而去。 然后身后一片骂声。 “都怪你,就是你挑起来的。” “擦,军少竟然跑了,真无耻。” “上当了,这家伙绝对是早算好了挖坑给我们跳的。” 顾展颜听着忍不住抿嘴笑:“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还真是。” 李文军咧嘴一笑:“男人凑在一起就这样,满嘴脏话,百无禁忌。你别介意。” 顾展颜收紧了被他牵着的手,摇头:“有这么一帮伙伴打打闹闹说说笑笑挺好的,万一有什么不开心不能跟我说,跟他们在一起,也能排解一下心里的苦闷,我感谢他们都来不及,怎么会介意?” 点点一直不出声。 顾展颜抬头一看,原来点点抱着李文军的头,就这么睡着了。 然后回到家,两个人也不敢给她重新洗澡,只给她换了一身衣服就算了。 李文军洗了澡来缠着顾展颜,顾展颜知道他是怕到了招待所,左右房间住了人,不好意思,便半推半就顺从了他。 ------ 早上顾展颜起来,带着两个黑眼圈。 她一边轻声埋怨李文军一边拧毛巾冷敷。 李文军笑:“怕什么,妈妈爸爸肯定不会笑你。哥哥嫂子昨晚上被我们摆了一道,今天哪里敢再主动挑起战争?” 过去李长明那边吃早饭,一看柳冬梅,也顶着两个黑眼圈,两个人默默忍住了笑,也各自悄悄红了脸,然后假装若无其事各自坐下了。 李文军问李文勇:“我们等下就去市里了,要我帮忙带什么东西吗?” 刘翠红忽然一拍手:“哎呀,我忽然想起来,你要给我带点毛线回来,我要给点点织毛衣。最好多带点,给你爸爸也织一件。” 李文军笑:“一人买一件羊毛衫不好吗?” 刘翠红说:“不好不好,羊毛衫太薄了,又贵,还不保暖。又娇气不好洗。” 李文军想了想说:“也是。” 他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市里还没有毛衣厂,要莫厂长弄个织毛衣的机子来试试。肯定销量好。 他兴奋得跟刘翠红握了握手:“谢谢妈妈。” 刘翠红莫名其妙:“这孩子,又怎么了。” 顾展颜笑:“他可能受您启发,又想到什么好主意了。” ----- 李文军他们准备出发,刘翠红拿了一大饭盒吃的,又是包子又是水果又是鸡蛋。 李文军很无奈:“妈,不用的。不好拿。” 刘翠红说:“怎么不用,火车上的东西又贵又不好吃。你们不吃,可不要饿坏了点点。小孩子容易饿。” 顾展颜怕再纠缠下去误了火车,忙接过去:“好,谢谢妈。” ----- 点点也不是第一次坐火车了,还是那么兴奋。 李文军一路上都摁着她,生怕她伸手或者掉出去。 每停一站,她就跟站台上的人打招呼:“叔叔阿姨好。” “爷爷奶奶好” “狗狗好。” “小鸟好。” 看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坐了回来。 李文军哭笑不得,问:“怎么?累了?” 点点说:“饿了。” 顾展颜把刚才刘翠红塞给他们的饭盒递了过来,叹气:“还是奶奶了解你。” ------ 莫厂长又是一早就叫人准备好了房间和饭菜等着李文军他们来。 李文军吃过饭,叫顾展颜他们休息,自己去找莫厂长了。 莫厂长一脸兴奋,一见到李文军,便说:“我有个惊喜给你们。” 李文军说:“嗯?!什么惊喜。” 莫厂长说:“我们这一次要搞点不一样的。总在厂子里拍照片,太没意思了。明天我们去公园里,找风景好的地方拍。在亭子里,湖边啊,这些地方拍。” 李文军暗暗苦笑:莫厂长果然是要换着花样折腾他们。 他说:“你是要拍秋冬装的照片是吧。” 莫厂长点头:“是啊。” 李文军见他没明白,继续提示:“外面三十几度。” 莫厂长明白了:这么热,大太阳下面,李文军跟顾展颜穿个厚外套,还要摆姿势。 李文军轻轻叹息:“我和顾老师还好。忍忍就过了,点点那么小,可能不会配合。” 点点的衣服是长袜配皮鞋加外套跟裙子。 虽然腿上比较凉快,可是身上却热。 莫厂长很失望:“那不拍了?”就算在厂里,穿着厚外套拍照一样瘦不了。 李文军想了想:“也不是没有办法,赶在早上太阳没出来就拍,然后剩下的在室内拍。其实找几个漂亮的沙发和桌椅,摆上花和好看的背景,一样可以拍。如果是有空调的房间,就更好了。” 莫厂长轻轻一点桌子:“诶,这个好。可是哪里有空调又有好看家具的地方呢?” 李文军笑:“市里新建的宾馆。大厅里的家具肯定高档,背景都是现成的,而且又有空调。” 莫厂长点头:“好好好,我马上联系。” 李文军默默等他打完了电话,才说:“上次的风衣是不是遇见了什么难处。” 莫厂长摇头:“不是,我特地等你来,拍完宣传照再把货和新的宣传册一起发出去。” 他走到一旁的衣柜里,把一件新的男款风衣取出来,拿到李文军面前。 李文军站起来接过仔细看了看,虽然面料没有进口的那么挺括厚实,但是确实有那么几分意思了。 “不错。”他点头,然后穿在了身上。 莫厂长摇头感叹:“啧啧啧,都说李文军同志才是自己设计的衣服的最好模特。果然......其实这件风衣,我找了厂里好几个高挑的年轻小伙子来试过,都没有李文军同志穿出来的这个风度和味道。” 主要李文军肩宽腰细,身板挺直,像军人一样向上挺拔,却没有那么僵硬和刻板。 /81/81179/26795626.html 第三一九章 只有李文军穿起来好看 李文军才穿这么一会儿就热得满头汗,忙脱下来,说:“腰线和肩线都比过去要流畅,肩部也做得比较硬挺,比之前那一件有很大进步。” 莫厂长有些得意:“我们开始没领会文军同志设计的意图。后来把负责生产车间的副厂长派去海城,蹲在领事馆门口看洋人的衣服。然后从他们的西装肩位找到了感觉,回来就重新打板了。做了三版,最后一版才做出现在的效果。布料我们也选了好几种,刚才你穿的是我们讨论之后觉得最合适的。” 莫厂长怕李文军不信,打开衣柜,把前两版拿了出来,说是两版,但其实有七八件,因为用了不同的布料。 李文军很感动,说:“莫厂长,你真是太努力,太认真了。我自愧不如。当时把设计稿画出来,就默认为你们能裁剪出这个效果。忘了这个裁剪跟传统中国人的衣服不太一样。” 莫厂长笑:“不怕不怕,我们也要技术进步,而且你介绍了那么多做高档套装的客户给我们,为了不辜负他们,我们也要把这些技术学会。” 李文军轻轻点头:“是,没错,套装也很讲究肩位的挺括,腰线的流畅合身,都是一样的。这些瓶颈始终要突破的。不然这一类生意就被人抢走了。” 莫厂长忙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技多不压身。” 李文军把风衣搭在椅子上,指着袖子说:“我的手臂比一般人稍微长一点,这个袖子都刚刚好到拇指根部,说明别人穿会有点长,建议改短一点,不然会显得拖沓没精神。” 莫厂长说:“好好,他们可能是按照老式外套打的板,所以偏长,我跟他们说。” 李文军又说:“既然风衣找到合适的料子了,版型也做出来了,我建议做成长中短三个款式,让顾客可以选择,毕竟不是每个人都适合长风衣。” 莫厂长说:“长中短三版怎么分呢?” 李文军说:“长款以过膝踝关节以上的长度为好。中款到膝盖位置,短款就比臀部位置再往下一点就行,刚好盖住臀部为最好。其实也没有非常严格的界限,只是让顾客多个选择而已。这次如果要拍摄可以先用这一版。刚才说的这些,你们慢慢改。” 李文军拿出了他昨晚上设计的卫衣和西装:“如果你们把风衣做好了,这个西装应该不是问题。” 莫厂长的目光停在了卫衣上,眨了眨眼:“诶,这个衣服有意思,是套头的吗?” 李文军说:“是,我发现我们之前做的衣服都年龄限制太死。这个衣服叫卫衣,印上不同的图案,用不同的颜色,就适合各个年龄阶段,孩子什么的都可以穿,做厚一点,冬天还可以当外套。做薄一点秋天可以穿,做短袖夏天还能穿,比较灵活。” 莫厂长一直点头:“有意思有意思,多做几个颜色出来试试。” 李文军拿出一叠纸:“这是顾展颜同志根据不同年龄喜好设计的图案。你们参考着用。比如这个虎纹可以在灰色上面印黑色图案,或者蓝色上面印黑色或白色图案,十几岁到四十几岁男人都会喜欢。受众就比较广,可以最先尝试。” 莫厂长像是完全被卫衣完全吸引了,一直盯着卫衣的设计图:“好好,就按照你的来。” 李文军开始还担心自己的这个设计把二十年,乃至四十年后的流行元素提前到了现在,莫厂长会接受不了。 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多虑了。 原来同行的审美都是惊人的相似。 莫厂长终于从画稿里抬起眼睛,望着李文军,像是从一场美梦中醒来一样。他眨了眨眼:“文军同志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李文军笑:“没有就是一个不成熟的建议。不过不知道能不能实现。” 莫厂长把手里的画稿放下:“你说来听听,能不能实现再说。” 李文军说:“你有没有想过买几台毛衣编织机,把这一块生意也做起来。现在市里还没有厂子干这个事情。不算抢别人的活。” 莫厂长想了想;“主要这个需求量不是很大,毕竟家家的女同志都会织毛衣。” 李文军说:“现在也家家都有缝纫机,可是大家还是喜欢来百货公司买做好的衣服,因为方便,款式又好看。如果能做到厂子里生产的跟自己家织的毛衣价格差不多,款式还好看,那大家肯定愿意来商店买。” 莫厂长点头:“可是试试。” 李文军说:“我建议先购买一台家用毛衣编织机,织出几件,搭配着风衣和外套一起卖。就是从里到外一整套,让顾客在不知不觉间,就成了我们新产品的顾客。如果销量大了,再多买几台,最后再考虑买入商用的毛衣编织机。以后还会有电脑设计图案,自动编制毛衣的机器。” 莫厂长听得一愣一愣的,还一会儿才说:“你从哪里知道的这些。” “外国杂志上,顾展颜同志是英语老师,所以我要是看不懂可以问她。”李文军现在应对这个问题格外熟练。 莫厂长沉思了一下,又问:“就是这个而编制机不知道去哪里买。” “现在进口的家用毛衣编织机主要是瑞士和日本的产品,比较贵。可以去海城专门的羊毛衫生产厂家打听一下。”李文军顿了顿,忽然笑了,“如果你能买到日本的毛衣编织机,给我一个月,我能做出一台性能更优越,价格便宜几倍的出来。” 虽然他之前没涉足过这个行业,但是过两年有人根据日本的毛衣编织机仿造出来开始大批量生产。他只是把这个日期提前了,而且不是纯粹的仿造而是改进。 莫厂长犹豫了一下,说:“我想想办法。” 李文军点头:“这个可以从长计议。我们先把手头这些做好。” 莫厂长松了一口气:“好,我们结算一下最近的提成,文军同志就去休息一下吧。明天还要早起拍照呢。” 李文军问:“多早?” 莫厂长说:“要赶在太阳升起来之前,那就得六点到公园了。我租了个有空调有窗帘的小面包车,你们可以在里面换衣服,休息。” 起床洗漱吃饭,再加上路上的时间,那不五点就得起来。 李文军默默算了算,估计点点要被扛着去了。 他和顾展颜倒还好,就是有点心疼点点。 这么小就出来打工,感觉他这个做父亲的太不合格了。 /81/81179/26795627.html 第三二零章 公园里看热闹的人真多 莫厂长见李文军的眉头越拧越紧,忙说:“点点可以跟着去,看她的状态,如果她室外能拍就拍几张,不能拍就算了,反正也不用化妆,就梳个头。我们不吃早餐就去,拍完了去宾馆里吃。” 如果不吃早餐,五点半起来也能来得及。顾展颜一向不化妆,洗漱梳个头穿了衣服就能走。反正到了那里还是要梳头,所以点点也不用梳头,洗漱换个衣服就走。 李文军想了想回答:“好,只能到时候见机行事了。” ------ 莫厂长为了省事,早把提成算好,点好放在信封里,就等李文军来。 所以李文军只要看看销售记录点一下钞票就行了。 莫厂长看李文军数了十几分钟都没数完,忍不住开玩笑:“李文军同志,以后看来要专门雇个人来给你数钱。” 李文军笑:“以后钱多到数不清的时候,就变成银行账户里和手机短信的数字了,不用数。” 李文军说话,莫厂长一向似懂非懂,他知道李文军见识广,一般也不会刨根究底。 比如现在,他也不是很明白李文军的意思,却只是笑了笑。 ----- 李文军回到招待所,顾展颜他们已经睡醒了,跟着李文军去了趟储蓄所,把钱存了进去,然后去百货公司逛了逛,就回来了。 给点点买了不少吃的还有玩具,点点就高兴了。 、李文军一想到明天的辛苦,忍不住又看着一边“咯咯咯”笑一边摆弄新玩具的点点皱眉。 顾展颜问:“什么事情把你难成这样。” 李文军摇头:“没事,就怕明天她太辛苦。” 顾展颜说:“你就说带她去公园玩,她不就辛苦了。” 李文军笑:“也是。” 换个动机,有了内驱力,就会更配合,也不觉得辛苦了。 ----- 昨晚上忽然下了一阵雷阵雨,早上起来凉快很多。 李文军他们早早就睡了,然后定了个五点半的闹钟。 李文军和顾展颜自己洗漱完,才给点点擦脸穿衣服。 点点全程都睡得很死,李文军他们怎么摆弄都不行,只在顾展颜给她洗脸的时候,哼哼了两声,像小猫洗脸一样懒洋洋用手背擦了擦鼻子,就接着睡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还以为她被叫醒会哭闹,结果人家压根就不行。继续睡自己的。 他扛着点点跟顾展颜一起去厂长办公室。 莫厂长和一干人等已经在等着了。 于是上了车直奔公园。 ----- 面包车直接停在了公园的湖边。 早晨的公园里不少老头老太太在散步健身,一看见这边架相机,就都围过来了。 “诶诶诶诶,这是拍什么照片,景色还是人物,能让我入个镜头吗。我年轻的时候,大家都说我好看。” “哎呦,真新鲜,你们是哪个杂志的,《电影画报》还是《大家电影》。” “这姑娘小伙儿长得真精神,果然是明星,真好看。” “诶,不是,这小伙子我认得,是市服装厂画册封面那个,真人比照片还要帅。” 莫厂长叫人把这些热情的老头老太太都劝走,对李文军和顾展颜说:“文军同志和顾老师赶快去面包车里去换衣服吧,趁着凉快多拍点。” 李文军上了车,把点点放在座位上。 点点哼哼着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接着睡。 顾展颜却踌躇着不好意思上去。 李文军回头说:“为了节省时间,我背对着你。” 顾展颜想想两个人都做夫妻俩年了多了,再这么磨蹭,别人要说她矫情了,只能红着脸上去了。 莫厂长已经把今天要拍摄的衣服按照顺序一套一套摆好还贴了纸条写着序号。 李文军拉好窗帘和前面的帘子,背对着顾展颜迅速脱了上衣和裤子,套上了第一套,白色衬衣和卡其色风衣。 顾展颜也背过身去脱衣服。 李文军穿好了,不敢转身,问:“你穿好了吗?” 顾展颜回答:“嗯。” 李文军转身一看,呆了片刻。 顾展颜换上了女款的修身束腰的卡其色风衣和小衬衣,十足一个现代白领美人。 李文军在心里狂呼:“这种绝色美人,真是宜古宜今,竟然是我老婆,我的,我的!!” 顾展颜嗔怪地说:“还不叫化妆师上来。只顾着发呆。” 李文军眨了眨眼,忙打开车门:“我们换好了。” 然后化妆师就上来了,今天化妆师来了两个人,一个帮李文军一个帮顾展颜。帮顾展颜那个是新的,好像是莫厂长专门从市电视台请来的。 市电视台也刚成立不久,化妆师播音员都是从各个单位抽调来的文艺骨干兼职。 化妆师好像是市文工团的,一边给顾展颜化妆,一边说:“哇,这位女同志长得真好看。轮廓真好,皮肤也好,都不用厚粉遮瑕,也不用改眉形唇形,打阴影,只要稍微强调一下优点就可以了。睫毛也这么长翘,啧啧,真是老天把所有优点都给了你一个人。” 她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顾展颜:“你们是不是从黄铁矿来的。” 顾展颜说:“是。” 化妆师笑:“难怪了。茶县文工团,有个小姑娘叫季如诗,你认识吧。她每次来都说她的姐姐长得特别好看,像仙女一样,又温柔又有文化。我今儿可算是见识了。” 顾展颜脸发红:“如诗就是嘴很甜。” 化妆师摇头:“不是啊。这小姑娘长得出众,气质好,功底扎实,心气儿高,很少夸人,只夸过你,所以我们才特别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入她的眼。今天见到了,果然是漂亮,难怪她都称赞。” 顾展颜越发不好意思,也很不自在。 那边给李文军化妆的人说:“李文军同志才帅啊。我给他化妆特别省事,就稍稍把嘴唇颜色加深,做个发型。然后怎么拍都好看,简直就是天生的拍照的底子。” 李文军哭笑不得,只能说:“麻烦两位同志快点,不然等下太阳全出来了,就太热了。” ------ 李文军他们从车上下来,太阳刚刚在地平线上露出一个小角,红彤彤的像个柿子。 微风吹过湖面,拂动了岸边的杨柳。昨夜的雨让树叶上带着晶莹的露珠,今天早上天空澄净,空气格外清新,也比平时要凉快很多。 真是天公作美。 李文军和顾展颜往树边一靠,摄影师就兴奋得拼命地拍照。 围观的人比刚才没有少,还更多了。 /81/81179/26795665.html 第三二一章 小型产品发布会 “哇瑟,这件衣服好好看,好洋气,跟电影里外国人身上穿的一样。确定是市服装厂生产的吗?” “这不就是市服装厂在拍宣传画册,肯定是市服装厂的产品啊。” “啊,什么时候上市啊,我一定要去买一套。” “在拍册子了,很快就有了。” 吵得跟农贸市场一样,震得李文军和顾展颜耳膜疼。 莫厂长把背包拿了两个过来,给他们。 “双肩背着的包。” “好少见哦。” “买来给孩子当书包挺好的。” “这样搭配也不错啊。” 李文军哭笑不得:硬生生把这个拍照搞成了小型新产品发布会。 顾展颜和李文军分别拍了几张单身照就赶紧上面包车了。 李文军把车门关上,喧闹声被隔在外面,稍稍小了一点,可是也依旧很吵。 顾展颜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好吓人。” 李文军笑:“这还不是狂热粉丝,不然更吓人。” 顾展颜望着他,朝他抬了抬下巴,李文军才意识到自己该转身换衣服了。 然后转过身去,赶紧又换了一套。 这一次两人穿的是黑色灯芯绒的小西装,很有几分后来休闲西装的范儿。 刚才围着的人没走,还多了许多。 见他们出来,就跟饿极了的鸡群见到饲养员来了一样,哄地一声发出喧闹声。 “诶诶诶,这是什么衣服款式,没见过。” “这个叫西装。外国人穿得多,你没看电影里就有吗?” “但是我看他们穿的是灯芯绒的啊。” “灯芯绒的才好看啊。” “那是他们长得好看吧。穿什么都好看。” “我不管,反正我要去买。” 李文军扶额:果然选择礼拜天来公园拍照,就是个失误。大家没什么地方去,都到公园里来晃悠。现在还早,等下人肯定更多。 摄影师把他们从柳树边换到了一个长凳上。 然后李文军和顾展颜照样又是合影和单身照各拍了几张。 有人递了个包给顾展颜。 是李文军他们设计的黑色绑彩色手帕的那个手提包。 人群又一阵喧闹,这一次是女同志的尖叫声比较大。 “啊,这个包好好看。我也要买。” “我超喜欢那个手帕。绑在头发上肯定好看。” “这个手帕肯定很多款式,到时候我要去抢个最喜欢的。” 顾展颜拿着包又拍了两张。 一个尖细的哭声隐隐约约在喧闹中响起。 李文军和顾展颜交换了个诧异的眼神,然后不约而同朝面包车跑了过去。 打开门,就看见惊恐的点点坐在座位上一边叫一边大哭:“爸爸妈妈。” 顾展颜忙上去抱着她:“对不起点点,妈妈在这里。” 李文军忙把门关上了。 “诶怎么还有个孩子。” “难道还有童装。” 顾展颜朝李文军投去求助的眼神:“真的要让点点这样拍吗?” 李文军想了想,说:“不一定要下去,可以在车上。” 他打开门,叫了一声:“莫厂长。” 莫厂长也听见了李文军的哭声,忙上来了。 李文军关上了门:“能不能让点点在车上拍。外面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莫厂长一听,很新奇:“在车上怎么拍?” 李文军说:“等我们换好衣服,你让摄影师上来,我跟他说。” 莫厂长点头:“好。反正太阳已经大了。你们直接换第三套衣服,在车上拍几张,我们就直接去宾馆了。”如果车上拍出来的效果不好,还可以去宾馆补几张。 点点停了哭泣,好奇地摸着顾展颜身上的衣服:“小猫咪。”灯芯绒的手感摸上去像是小猫一样。 李文军灵机一动,拿出本来刚才点点该穿的灯芯绒小外套:“给她换上。” 然后他打开车门下去,迅速又关上了门,然后摘了几朵白白的蒲公英绒球和几朵没变成绒球的黄色蒲公英花上来。 顾展颜已经给点点换上了衣服,点点一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也像小猫,很配合。 然后李文军打开门,把点点放在车门的楼梯上,对着摄影师招手,摄影师给李文军和点点拍了这么多次,很有默契,立刻就过来,架好了照相机。李文军在点点的耳朵边别了一朵黄色小花,坐在她身边,然后把蒲公英绒球递给她,一吹。 点点“咯咯咯”笑着,拍着小手。摄影师嘴里一边说:“太好了。”一边拼命的按快门。 李文军站起来,躲开。 摄影师又拍了几张点点的单人照。 顾展颜又靠过来,抱起点点放在腿上,抢了几张合影。 莫厂长感叹:“文军真有办法,硬是摆出了一家郊游的感觉。” 李文军转身关门,眼角好像瞥见人群后有个面孔好像有点眼熟,回头看了一眼。 竟然是谭凤娇。 谭凤娇也不躲,还笑嘻嘻对他招了招手。 她怎么会在这里?如果是刚好遇上,也太巧了吧。 李文军微微皱了一下眉,回头进去关上门。 然后三个人换了衣服,叫摄影师上来。 这一次点点换的是冬天的厚布裙,加长白袜和小皮鞋。 把点点放在靠窗的一个位置上,拉开窗帘。 点点站在窗边,好奇地望着窗外,阳光从窗户里照进来,把她圆溜溜的小眼睛照得像琥珀色琉璃球一样晶莹透明。 窗户里一角是外面的蓝天白云,树影婆娑。 摄影师赶紧抢拍了几张,然后照样顾展颜和李文军分别过去拍了几张双人照和三人照。 摄影师拍完兴奋地回头跟莫厂长说:“洗出来效果肯定好。我第一次拍这么有创意的照片,比之前摆姿势那些好太多了。” 莫厂长对所有人说:“收工,去市宾馆。” 李文军松了一口气,问点点:“饿不饿?” 点点忙点头:“饿。” 顾展颜把在宾馆就泡好装好在奶瓶里的牛奶拿了出来,递给点点。 点点抱着奶瓶靠在顾展颜的怀里,心满意足地吃她的“早饭”。 这个奶瓶点点用了几次就好喜欢,喝奶的时候不用勺也不会弄得到处都是。 李文军其实一早就知道奶瓶好用,可是之前买不到。 莫厂长对李文军和顾展颜说:“文军同志和顾展颜同志也饿了吧,不好意思,麻烦再忍忍,我们到宾馆就吃早饭。” 李文军点头:“我们还好,莫厂长不用担心我们。” 所有人都上了车,李文军注意看了一下人群。 谭凤娇已经走了。 可能是他多虑了,也许真是巧合。 李文军这么想着,就再没去管这件事。 /81/81179/26807930.html 第三二二章 李文军也有失手的时候 到了宾馆,李文军才知道,原来莫厂长在宾馆订了早餐。 市服装厂现在是市里最有钱的企业,一个月订单额就几万。拍宣传册这件事又很重要,以莫厂长的性格,自然不会亏待今天出场的人。 早餐很丰盛,有少见的蛋糕,各种点心,鲜奶酸奶,豆浆,粥。 忙碌了一早上的人们,终于能坐下来好好吃顿早饭。 点点喝完了牛奶,又吵着要尝试所有早点。顾展颜和李文军只能一个一个给她拿,然后把剩下的全吃完。 大家一边聊天一边吃,吃着吃着听见奇怪的声音,然后都静了下来。 那声音分明是有人在打鼾。 大家转头看了一圈,才发现莫厂长手里捏着个蛋糕,坐在椅子上,就这么睡着了。 李文军摇头轻叹:“莫厂长这是太累了。昨晚上难道又熬夜赶新衣服的样品了吗?” 大家默契地都改成小声说话。 莫厂长的鼾声忽然停下来。 大家又转头看他。 莫厂长抬起头:“嗯?天亮了吗?李文军同志来了吗。赶紧拍。” 大家哄堂大笑。 李文军也哭笑不得,说:“莫厂长,你可真惦记我。连梦里都不放过我。” 莫厂长这才完全醒了,说:“啊,已经到宾馆了吗?” 李文军说:“莫厂长还是要保重身体。悠着点。” 莫厂长放下蛋糕,揉了揉自己的脸:“啊,不是,我平时也还好,每次都是想在你离开之前把样板打出来给你看,才会熬夜。” 李文军一愣,意识到自己来去匆匆才让这个老同志这么辛苦,有些内疚:“这一次,我们不赶时间,可以多住一天,你不用那么赶。” 莫厂长一愣后在脸上堆起笑:“真的吗?” 李文军点头:“真的。” 莫厂长说:“啊,真是太好了。昨天车间做了两版我觉得都没做出来要的效果,可能是布料不对。我叫人去仓库里找布料了。” 李文军说:“这一次做不出来也没关系。你啥时候做好告诉我,我再来。不过就是顾展颜同志和点点可能没空了,因为她们都要开学了。” 莫厂长说:“好好好,你一个人来也好。反正这个卫衣,我们是打算从男版的开始尝试。顾展颜同志和点点以后有空了再来也行。” ----- 在宾馆里拍摄就要轻松得多,点点也很配合,到吃午饭的时候基本上就拍完了所有服装。 摄影师说早上在公园里拍得很好,下午不用再去了。 李文军都松了一口气,可以好好带点点和顾展颜去玩一下了。 这一上午真是够折腾的。 李文军和顾展颜都精疲力竭,回到服装厂,随便吃了几口午饭,洗干净脸上的妆,李文军睡一张床,顾展颜就带着点点在另一张床上倒头大睡。 窗外雷声阵阵,大雨倾盆,把一上午的暑气都浇没了。 李文军被雷声吵醒的时候有点蒙,坐在那里望着简单地木框玻璃窗,分不清楚梦境和现实。 我是在哪里,我是在哪个时间点。 是多年前自己跑去穗城第一天,在厂里的宿舍里醒来? 还是多年以后孤家寡人闯荡到边陲小镇,整日在玉石市场里游荡,然后在闷热潮湿的家庭小旅馆里惊醒? 或者是回到矿区,独自住在招待所,却再也找不到过去的感觉? 还是又重生到了某个莫名其妙的时间里? “爸爸。”点点软糯的呼唤在耳边响起。 李文军转头,看见点点在另一张床上咧着没牙的嘴朝他笑,飘忽的思绪瞬间被拉了回来,好像在无边海上游荡了多时的孤帆找到了港湾。 “点点啊.....” 他靠过去抱起点点,然后坐在他的床上,轻轻拍着点点。 都说人的性格有基石。不论是善的那一面,还是恶的那一面,都是因为经历过的事,生命里重要的某些人。 他的人性基石都是顾展颜和点点,还有父母和哥哥。 他想要当恶人报复世界是因为失去了他们。 他想要当好人帮助别人也是因为曾经拥有他们。 现在他还拥有他们,就只想做好人了。 点点不知道李文军为什么忽然这么抱着她不放手,就乖乖抱着他的脖子不动。好一会儿,她才轻声说:“爸爸,我想去看猫咪。” 李文军笑;“诶,这个主意好。上次去过游乐场,这一次我们去看熊猫狮子大老虎吧。” 本市的动物园还挺有名的。 现在下了雨,凉快,出去逛动物园挺好的。 顾展颜也醒了,笑着问:“莫厂长会放你走吗?” 李文军说:“我跟他说,我们多住一天,让他不要紧张。” 顾展颜抿嘴笑:“你在躲什么?” 李文军笑了笑:“没什么。”顾展颜果然是枕边人,一眼就看出来他这次出来,是有别的原因。可惜他不能说,不然顾展颜要怪他出馊主意了。 ----- 李文军他们收拾好要出去,招待所服务员忽然怯怯叫住了他们。 “李文军同志。” 李文军回头:“嗯,有事吗?” 服务员拿出一袋子衣服:“莫厂长说,你们要是出去逛,能不能换上这一套衣服。已经洗干净了,所以让你们放心。” 李文军看了看,原来是最近新上的t恤和裙子。 “这些款式销量不好吗?” 服务员抿嘴笑:“李文军同志真是太了解厂长了。他说,你要是问,就告诉你,不是不好卖,是销量没有别的好,反正你穿什么都好看,就穿着出去走走。” 李文军点头:“行。”他暗暗好笑,这不就是后来的代言吗?莫厂长虽然不知道这些营销手段的名词,但是就用上了,果然是个睿智有远见的企业家。 服务员压低声音说:“我告诉您实情,您别生气。衣服还好,主要就是那个帽子。莫厂长只给市百货商店送了几个,都一直没卖出去,就没给别的客户发货了。现在帽子全部积压在仓库里。私下里跟我爸说没想到李文军同志也有失手的时候。”这个服务员是副厂长的女儿,所以很清楚这些事情。 /81/81179/26807931.html 第三二三章 再不好卖,我全部买下来 李文军微微挑眉,看了一眼手里的袋子。点点的是条小白布裙子,加顶小草帽。顾展颜的是条白布裙加红色宽腰带,配遮阳草帽。 李文军记得当时把设计寄给莫厂长的时候,还叮嘱他要找好的工匠做这个帽子,然后作为配饰卖。 讲道理,这个帽子应该好卖,夏天出门戴帽子很方便,又好看。 他问服务员:“是价格定太高了吗?” 服务员:“没有啊,听说一开始是五毛,后来三毛都卖不出去。你不要说是我告诉你的,不然我爸该骂我多嘴了。我只是觉得再过些日子,你肯定能看出问题来,可是那样就太耽误生产了。我特别喜欢你设计的衣服,不想你因为这个事情名誉受损。” 李文军点头:“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想想。” 李文军一边琢磨一边走回房间,和顾展颜又回去换上了新衣服。 顾展颜拿出帽子,看了一眼,笑:“太素净了,跟老王头戴的帽子一样。” 李文军恍然大悟,是,这个年代的人,讲什么国际范儿,远远一看像顶干农活的帽子,就没人问了。其实他配了一条黑色丝带。但是这年头,大家都忌讳往头上戴黑色或者白色的丝带,不吉利..... 莫厂长这分明是在委婉地向他抗议:你这是设计的什么玩意儿,给我弄一顶挑粪时戴的草帽配小洋裙?还戴孝? 是要改进一下…… 李文军沉思了一下,看了看行李箱里的衣服。上午换的那些衣服,莫厂长都叫他们带回去,省得邮寄了,反正都是按照他们三个的尺寸做的。 那个包就放在最上面。 李文军把那条漂亮的手帕取下来,从草帽的缝隙里穿过去,然后递给顾展颜:“劳驾你帮我打个蝴蝶结。” 顾展颜点头:“这样应该好看。” 她灵巧的手,花了一分钟不到,就打出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那顶草帽瞬间就上档次了,也活泼俏丽了好多。 她把自己拎来的包上的丝巾也取了,绑在自己的草帽上。 李文军笑:“你看,我们太忙了,都知道在包上面绑手帕来增加色彩,却忘了在草帽上加个这个。” 顾展颜说:“要是丝巾更长一点,能绕着这个帽檐卷围一圈,再打个蝴蝶结就更好了。” 李文军说:“点点的帽子小一点,可以试试。” 然后两个人就拆了试了一下,果然很好看。 两个人相视一笑。 李文军说:“我打个电话叫莫厂长来吧。” 他出去打了个电话给莫厂长:“我有个惊喜给你。” 莫厂长果然立刻就来了,问站在招待所门口的李文军:“怎么了?” 李文军对里面说:“出来吧。”然后顾展颜就牵着点点走出来了。 顾展颜没有系红色的腰带,草帽是休闲的,这条腰带太约束太拘谨了。 反而这样却让裙子跟草帽更搭配了。 一大一小两个漂亮女生,像是从森林里走出来的精灵。 莫厂长盯着她们头上的帽子:“诶诶诶诶,李文军同志我不得不说,你还真有几分变腐朽为神奇的本事,你这么一改造,确实洋气上档次了很多。” 李文军说:“你可以弄两个款。”他朝顾展颜伸出手。 顾展颜把她和点点的帽子都摘下来递给李文军。 李文军递给莫厂长说:“看,这两个款。如果成年人的帽子也想这么弄,就要把手帕加长一倍才行,然后缝几针固定在帽子上,手帕的设计就可以用我们设计给包的那些。回去我们再给你多设计一点。” 莫厂长不住点头:“好好好。我现在就叫人去弄几个,马上把市百货商店的那一批先换下来。” 他只说先改几个,而不是把仓库里的帽子都改成这样,也没有说按照李文军的提议赶做一批加长款的手帕,看来还是不信李文军这么一改就能好卖。 再改,那不还是个草帽吗?还能变金帽子? 李文军看透了他的疑虑,淡淡地说:“要是再不好卖,我就把这批帽子全部买下来。” 莫厂长摆手:“那倒不用。你设计了那么多,偶尔有一个配饰不好卖也好正常。是人都会有失手的时候。再说帽子的成本也不高,一个才一两毛钱。” 其实这件事损失不大,却给莫厂长兜头倒了一盆冷水。让他对自己和李文军都产生了怀疑。 这段时间他做出来的产品都很好卖,所以他后来都没有按照协议里面那样,先做几个试卖,确定顾客喜欢再大批量生产,而是一下就做了很多。 所以造成这个结果,其实更多是他的决策失误。 李文军很清楚,如果不证明他解决问题的能力,以后莫厂长每次拿到他的设计都会质疑,也不会再这样大批量生产了。 这就是所谓的瓶颈或者信任危机。 李文军再次强调:“我可以担保改进之后会畅销,如果仓库里积压的帽子经过改进后,半个月内销售不掉的,我全部买下来。莫厂长就当这是我们当时签订的合同的补充口头协议。不过,莫厂长要把修改之后的帽子价格上涨到一块钱一个。” 三毛钱都卖不出去,加个手帕就卖一块? 莫厂长暗暗嘀咕,脸上却保持着微笑,点头:“文军同志这种负责任的态度让我很钦佩。既然你这么说,我们就有赏有罚。”他更怀疑李文军是不是太自大了。 李文军看见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狡黠笑意,那是年长者觉得晚辈不知轻重大放厥词却懒得跟对方争执时,才有的眼神。 毕竟李文军自己重生前,也常这样。 莫厂长果然已经开始质疑他各方面的能力,不单单是设计,还有销售定价。 点点完全不知道大人们在讲什么,只觉得答应了去动物园,却总在这里站着,太无聊。 她扯着顾展颜的裙角,小声说:“妈妈,动物园,我要去动物园。” 顾展颜安慰她:“点点再等一下。” 她又扯着李文军的衣角说:“爸爸,我要去动物园。” 李文军也弯腰对她说:“乖乖再等一下,我跟伯伯说完几句话就走。” 点点瘪着嘴想哭。 /81/81179/26807932.html 第三二四章 这几个模特真好看 莫厂长忙把帽子递给顾展颜:“诶呀,耽误你们出去玩了。我叫个车送你们吧。” 李文军觉得好笑,看来今天这个问题要是不解决,他们就得自己搭公交车或者打车去了。 ------- 莫厂长叫了厂里的车,五分钟就到了,然后车子只花了十五分钟就把李文军他们送到了动物园。这等于是,把刚才李文军他们花费在换衣服和改帽子上的时间都给节省回来了。 这会儿太阳又出来了,有点晒。 这个年代打遮阳伞的人都很少,不然就会有人说旧社会大小姐少奶奶做派。 可是戴帽子的话,又只有那种简单的草帽,只有干力气活的人才会戴,城里人觉得戴着太掉价,宁肯晒太阳也不会戴。 所以顾展颜和点点带着漂亮的草帽出现的时候,立刻吸引了很多女人的目光。 点点扯着顾展颜往动物笼子前凑,顾展颜被动物的腥臭味熏得头晕,却怕点点失望,还要做出很开心的样子。 不停地有人凑过来问:“这位女同志,请问你们两戴的帽子哪里买的。” 顾展颜回答:“哦,是市服装厂的新产品,在市百货商店服装柜台可以买的。” 那人就会很惊奇地说:“诶,我去百货公司怎么没看到。” 顾展颜耐心地回答:“是刚上的产品,你等下去看应该就能看到了。” 李文军怕顾展颜烦,就挡住了后来来打听的所有人。当然也有来问衣服的,都是李文军在解答。 有些人只远远看,然后议论。 “这两母女穿的衣服、戴的帽子都好好看,而且明显是一套诶,好有新意,我也要给我女儿一人买一套,然后穿出来,一起逛街。” “人家是大人和小朋友都长得好看,所以穿着才好看。别人穿上就不一定了。有些衣服是挑人的。” “白色裙子有什么挑人的,这个帽子就更加了,肯定谁穿都好看。” “那倒是,就算没有她们两穿得好看,也不至于难看。那去买吧。” 李文军今天倒是成了配角,不觉得失落,反而有些得意:好看吧?我的老婆,我的女儿,你们就羡慕我吧,啊哈哈哈。 ------ 点点看完老虎看猴子,看完猴子看大鸟,然后是蛇鳄鱼大象…… 然后三个人走得乏了,从动物园出来,进了个茶馆坐下来吃了点点心,喝了一杯茶。 三个人像是移动的广告牌,走到哪里都有人追着问。 逛遍了大半个城,就等于向全市人民搞了一场移动的服装秀。 最后是点点走不动了,抱着李文军的腿:“爸爸抱。” 要是平时,李文军会鼓励她自己再走走,可是今天他也心疼点点一大早就去拍照,下午还要做移动的工具人,就把她抱了起来。 就这么一侧身的功夫,又看到谭凤娇在街对面,明显是一直站在街对面望着他们。 这女人是在跟踪他?不然也太巧合了吧。 李文军心里越发觉得怪异,对顾展颜说:“回去吧。” 顾展颜回答:“好,我也累了。” ------ 李文军打了个车回来,想着在招待所躺一躺,再去吃饭,结果刚进招待所的门,服务员就说:“李文军同志,莫厂长叫你们回来了就给他打电话。” 李文军看了一眼顾展颜,笑着说:“看来市百货商店打电话过来了。你们进去休息吧。” 顾展颜拖着疲惫的身子进去了。 李文军用前台的电话拨通了莫厂长的办公室:“喂,莫厂长,我是李文军,我回来了。” 莫厂长说:“啊呀,文军同志啊。你真是太厉害了。我改了五顶草帽,拿去百货公司,一个小时就卖完了。完后又送了二十顶过去,现在又卖完了。我已经加班加点叫人改帽子,然后给市毛巾厂下了加急订单,让他们赶做一百条长款的手帕。”现在市服装厂是市里龙头企业,只要莫厂长提要求,别的厂都不会不配合。 李文军问:“定价是一块钱一顶吗?”他其实是故意这么问的。莫厂长也不傻,加上手帕后成本都不止三毛钱了,不可能再按照五毛钱来卖。反正卖不出去也是李文军包圆。他只是要莫厂长亲口承认他的定价和眼光是准确的。 莫厂长说:“是,一块钱。本来都算是搭着衣服卖,结果今天帽子卖得比裙子多多了。我打算把修改后的帽子发到所有订了裙子的顾客那里去。” 李文军又问:“仓库里积压的帽子能卖出去了。” 莫厂长说:“能,可能还不够,我已经叫人去做新的了。” 李文军说:“我建议你下一批帽子用白色芦苇秆来编,做出来的帽子颜色会更白,更多人喜欢。配上彩色的手帕更漂亮。两个款式都做,价格还可以再定高一点。这样顾客就有四种选择了。” 莫厂长在电话里说:“好好好。李文军同志,我要为我中午的态度道歉。我确实有点太心急了,我不该质疑你的能力。” 这一次的事情,让他更坚定了要留住李文军这个想法。因为就算是出问题,李文军也会解决,解决不了他也会负责。 这样优秀又品德高尚的合作者一旦失去,就可能再也找不到了。 他好害怕李文军因为他的质疑而心里不舒服,结束跟他们的合作。 李文军勾了勾嘴角,说:“莫厂长放心,我暂时还没有跟别人合作的打算。”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没必要再让莫厂长难堪和担忧了。 再说,人跟人交往本来就是一个不断地出现问题被质疑,然后解决问题,再重新建立信任的过程。 不需要一占优势,就把对方逼到死角。 ------ 李文军挂了电话,转身进去也躺了一会儿,有人在外面敲门。 顾展颜问:“谁啊。”他们在市里没有朋友会上门探望,多半是服务员。 服务员说:“有个叫陶光明的同志打电话来找李文军同志。” 这家伙怎么会这个时候给他电话。 李文军忙起身出去,下楼拿起前台的电话:“喂。我是李文军。” 陶光明说:“我查到季如诗的家庭背景了。” /81/81179/26807933.html 第三二五章 怎么样让两情相悦变成门当户对 李文军皱眉:“怎么这么快?” 陶光明说:“嗯。因为冀城姓季的人也不多。我从上面查起一下就查到了。我刚刚接到电话,就立刻打给你了。” 从上面查起一下就查到了,那意思是…… 陶光慧从下面开始查,所以慢很多。 果然思维决定办事效率。 陶光明轻轻叹一口气:“我一直觉得我高攀了他,之前以为只是相貌,现在才知道,各方面都是。搞得我都不敢继续追她了。” 连陶光明都觉得高攀了的家世,是什么家世? 李文军想了想,忽然明白是谁家了。 他猜到了开头,却猜不到结局。 这家人即便是几十年后也如雷贯耳,只是他没敢往那方面想。 他猜到季如诗出身好,却没有猜到她来头这么大。 他忽然也意识到,那个在电影院调戏季如诗,还企图动刀子的倒霉蛋,最后被判了终身监禁可能不全是陶光明的“功劳”,其中还有可能有季家的“努力”。 而那个“龙哥”也消失踪影了。 那个姓沈的变态如果没死,后面真的会特别特别惨。 李文军身上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好一会儿才说:“那季团长怎么会到这鸟不下蛋的地方来当知青?”而且季如诗最开始都不是留县城而是去下面的村里。村里的条件只会更艰苦。 陶光明叹气:“冀城季家啊。也不能说高攀,按我现在的身份,就是高攀,按我爷爷的辈分,我们算平起平坐。我觉得她来当知青还专门选了个最穷的县,可能跟我家的初衷是一样的。” 李文军这才明白了:锻炼晚辈…… 对儿子孙子这样还好。对女儿孙女也这样,未必太狠了。 要锻炼人也不是这么锻炼的。 万一锻炼没了呢? 把这么漂亮的女知青送到偏远山村,就跟把羊羔送进狼群一样。 陶光明淡淡地说:“也没你想得那么恐怖。他们家肯定还是一直关注她,只是不让她知道而已。” 这一点也跟陶家一样,除非有危险,否则就好像是被抛弃的孤儿一样。 李文军暗暗好笑:话是这么说。如果那天不是他提醒陶光明那人潜伏在季如诗房中,陶光明和他没有及时赶到。季如诗可能就会跟陶光明一样被干掉了,家里才知道。到时候,该受的伤也受了,不管家里背景多大也没有鬼用。 李文军安慰他:“不管怎么样,你们算是门当户对,这不是好事吗。至少长辈不会拿这事来阻止你们了。” 陶光明又叹气:“可我怂。本来想着我能帮她,才有这胆子。现在发现她压根就不需要我帮忙,我还有什么优势。我今晚上怕是要睡不着了。” 李文军说:“喂,你给我支棱起来。她也不是看你的家世才喜欢你,你担心个毛啊。你也不是看她家世才喜欢她,有什么犹豫的。门当户对不是更好吗?” 陶光明闷闷哼了一声:“嗯。你什么时候回来?” 李文军叹气:“本来打算多待两天,你这样,我明天就回来吧。” 陶光明说:“好,我后天去找你。” 李文军说:“你可不要在季团长面前提这个事。” 陶光明又闷闷哼了一声:“嗯。” 李文军叹气:“别像个霜打的茄子一样,打起精神来。不然季团长又要抓你去打针了。” 陶光明说:“行吧,你赶紧回来。” 然后挂了电话。 李文军看着电话老半天,才放下。 现在麻烦的是不知道怎么跟莫厂长说。 他昨天还答应莫厂长,这一次多住一天的。 今天有了这个帽子的事情,他又在这个节骨眼说明天就要回去,莫厂长难免不往他因为帽子的事心里不舒服要提前回去这方面想。 李文军摸了摸额头。 “怎么了?”顾展颜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站在他身后问。 李文军说:“陶光明说有事找我,叫我赶紧回去。我不知道怎么跟莫厂长说。” 顾展颜想了想,说:“其实你不必想借口,实话实说家里有紧急事情要处理。莫厂长也不会怎么样。你到时间就交设计,莫厂长自然就担心了。他其实就只关心你会不会继续给他设计而已。” 李文军点头:“是,我这会儿就去问问他有没有其他事情,没有的话,我们明天回去了。还要去百货商店买东西吗?” 顾展颜想了想:“明早上赶得及的话,想去看看昨天卖出的帽子,那个花色最好卖。” 李文军说:“应该来得及,坐公交车也就半小时。商店八点就开门了。火车是快十二点发车的。” ------ 李文军想着打电话不够礼貌,特地去了一趟莫厂长的办公室。 莫厂长一看到他就忙招手:“来来来,你来得正好。上午副厂长找到合适的布料,做了一件卫衣,我觉得比昨晚的都要好,你看看。” 李文军看了看:“是,还不错。” 莫厂长说:“你穿上身试试。” 李文军拿起来套在身上指着肩膀和手臂:“这里不要做得那么紧凑,最好用稍微有弹性布料,因为卫衣就是讲究舒适宽松。柔软又有弹性。” 莫厂长拧眉:“不太明白。” 李文军想了想,笑道:“高级厚秋裤布料的感觉。如果密度再高一点,就更好了。” 莫厂长一拍大腿:“诶?这么说我就明白了。” 才穿这一下,就满头大汗,实在是太热了。 莫厂长忙打电话把副厂长和车间主任叫上来,把刚才李文军说的布料和袖子肩位的事说了一下。 副厂长又去仓库里翻布料去了。 李文军等大家都走了,说:“厂长明天还有什么事要我做吗?” 莫厂长一愣,下意识就说:“你明天要走?” 李文军点头:“是,家里出了点急事。” 莫厂长:“下次什么时候来。” 李文军笑:“你想我什么时候来,我就什么时候来。” 莫厂长点头:“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明天我找个车送你们。” 李文军忙起来跟他握了握手:“谢谢,那我就不客气了。” 莫厂长说:“这么大热天的,你带着老婆孩子来支持我工作,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啊,对了,明天早上你们是不是还要去百货商店买东西?我听招待所的服务员说了一嘴。要不,我明天干脆派个车一上午都跟着你们,一直到把你们送到火车站。” 这个太殷勤了…… 殷勤得让李文军觉得有问题。 莫厂长肯定有什么要求要提。 李文军默默等着…… /81/81179/26807977.html 第三二六章 特殊任务 果然,莫厂长说:“因为手帕又要放在包上,又要放在帽子上,现在设计的款式少了一点,能不能麻烦你和顾老师今晚上辛苦一下,再设计八到十个花色。”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好。老规矩,我需要彩色蜡笔,铅笔和纸。” 莫厂长:“等下我就叫人送过去,放在招待所的前台。” 李文军想了想,又说:“我还可以专门设计几款童装草帽的手帕,跟成人版的色系相同,图案稍微不同,这样就可以做出大小一样,或者大小配套的亲子款来。好比昨天顾展颜和点点一起穿那条白色的裙子,戴草帽一样,让人一看就知道是母女,是一家人。” 莫厂长忙点头:“啊,对对对,我昨天也觉得效果好,没想出来是因为什么,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 李文军看了看手表:“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去吃饭了。” 莫厂长起身送他,欲言又止,最后说:“注意安全。” 李文军点头笑:“放心,也不是第一次来市里了。” ------ 李文军回去,叫上顾展颜和点点去食堂吃饭,回来时,绘制手稿的工具已经放在前台了。 李文军一家三口晚上就坐在招待所里各画各的,画得不亦乐乎。 看着外面黑了,三个人刷了牙洗了脸,定了闹钟又接着画。 点点先趴在床上睡着了,然后李文军和顾展颜不知道什么时候累得拿着蜡笔就睡了过去。 早上被闹钟吵醒,李文军按掉闹钟,直起身,发现自己跟点点的睡姿竟然一模一样。 而且点点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他这边来了,跟他一起趴在枕头上睡。点点脸上被蹭的一块蓝一块红,像个小花猫。 枕头上也是。 还好睡的凉席,不然床单上肯定更多。 他下了床把洒落一地的手稿捡起来,一张一张地看。 三个人的绘画风格完全不同。他的比较硬朗,几何形状比较多。顾展颜的柔美,各种油画、国画元素混合。 点点的比较萌趣,画了昨天看见的大老虎,花朵,还有一家三口。 他挑了挑,竟然有差不多二十幅能用,真不错。 “粑粑。” 点点像是身上带着感应一样,眼睛还没睁开,就起来靠在李文军身上。 李文军忽然意识到,昨天一个人在小面包车上醒来,让她有了心理阴影。害怕自己醒来又看不到李文军和顾展颜,所以在顾展颜身边睡一会儿确定顾展颜不会走之后,就爬到李文军身边来睡。 李文军搂紧了点点,亲了亲她的额头:“放心,爸爸妈妈不会丢下你的。” 点点哼了一声,靠着他又睡着了。 顾展颜也醒了,进了洗手间洗漱。 李文军等顾展颜出来,朝顾展颜招手示意她过来。 顾展颜走过来问:“怎么了?” 李文军一站起来。顾展颜立刻发现问题了,点点攥着他的衣角。 而且李文军一动,点点就醒了,睁眼东张西望。 顾展颜也明白其实奥秘了,有些心疼,过来抱着点点,点点又靠着顾展颜怀里,抓着她的衣服接着睡。 “昨天被吓坏了。”李文军轻轻伸手用手背蹭了蹭点点的小脸。 顾展颜闷闷应了一声:“嗯。” ----- 李文军起身去洗漱完,回来换衣服,然后抱过点点,点点又迅速抓住了李文军的衣服。顾展颜换了衣服拿了毛巾过来给点点洗脸。 点点才慢慢醒了:“画画。” 顾展颜微笑:“不画画了,去吃饭。” 点点问:“吃完饭呢。” 顾展颜说:“去百货商店。” 点点拍手:“买糖。买玩具。” 李文军问:“百货商店是不是点点最喜欢去的地方。” 点点认真脸:“不是。” 李文军被她严肃的样子逗笑了,问:“哦?!那哪里才是点点最喜欢的地方。” 点点更严肃了说:“家。” 顾展颜和李文军交换了个眼神,果然是缺乏安全感。 顾展颜说:“明天我们回家。” 李文军:“嗯,回家。” ------ 李文军和顾展颜抱着点点准备出去吃早饭。把手稿交给前台的服务员。 服务员说:“莫厂长昨天半夜送了三套衣服过来,说让你们今天穿着去逛街。” 李文军嘀咕:“这次又是卖不出去的吗?” 服务员说:“不是。是新的,你看看。” 李文军拿出来一看,是戴帽子的短袖。 李文军不得不为莫厂长的领悟能力感叹了。 他找了轻软薄的白色针织布,连夜做了大中小三件短袖,就是要让李文军一家三口穿着出去试试市场的反应。 如果短袖行不通,就不用试长袖了。 说白了,还是想要再试试李文军。 他还是觉得这个设计太超前,要让李文军亲身感受一下太超前会有什么后果。 多半大家都会像看怪物一样看他们。 李文军却很有信心。 他那件衣角印着水墨竹林,顾展颜的是雪地红梅。点点的却是一只正在睡觉的可爱的肥猫。 点点一看李文军把衣服拿出来,就叫:“小猫咪,小猫咪,我要穿小猫咪。” 李文军哄着她:“吃过饭,再换。” 点点着急要换新衣服,早饭吃得特别乖,特别快。 搞得李文军和顾展颜都不得不加快了速度配合她,草草吃了几口。 李文军他们回去换了衣服。 点点高兴到不行。 顾展颜却有些担心:“这个衣服好奇怪。” 李文军笑:“放心,肯定能火起来。” 顾展颜:“配什么裤子呢?” 李文军说:“配你那条半身百褶裙就好。” 换好衣服,收拾好行李,就立刻出来了。 今天接送他们的车也刚好来了。 司机师傅帮他们把行李放上车。 顾展颜说:“我们真是享受贵宾待遇。还要麻烦师傅接送。” “没事,没事。你们是我们的摇钱树。我们这么做都是应该的。”那个师傅笑,“再说你们今天有特殊任务。” 李文军立刻警觉起来:“什么特殊任务?” 司机一愣,笑了笑:“你们不是穿着这身新衣服去百货商店看看大家的反应吗?这就是特殊任务。” 顾展颜嗔怪地瞥了一眼李文军:“你太敏感了。” 李文军觉得哪里有问题,却说不上来,只能暂且放下了。 /81/81179/26824321.html 第三二七章 要出乱子了 这个时代,车很少,路边随便停。 司机师傅就在百货商店正门口路边停下来,把李文军他们放下了,然后说:“我在这里等你们。” 百货商店刚开门,人还挺多的。 李文军和顾展颜下车的时候又引来许多好奇的目光。 反正走到哪里都会有人盯着他看,再加上今天穿得比较特别,有人看也正常。 他没多想,就直接进去了。 市百货商店比县百货商店要大得多。大厅足有近一千平方米。地板用的灰色大理石,顶上吊着几台巨大的吊扇。 各个柜台从门口贴墙一直摆进去。收银台设在中间。 从收银台上引出无数根钢丝横在吊扇下大概三十公分的位置,一直延伸到各个柜台,就好像蜘蛛网中心往边缘辐射出的蜘蛛丝一样。 这些钢丝的两头吊着几个铁夹子,是用来迅速付款和找零的。 这个法子虽然原始,却省去了顾客在柜台和收银台之间奔波拥挤排队,也节省了许多时间,所以在一个商店运用之后就迅速扩展到全国所有大的商店。 后来改电脑销售之后,倒是没有现在方便了。顾客还是要去收银台排队付款。 李文军饶有兴致地研究着顶上的钢丝,听见旁边有人在议论。 “今天百货商店搞活动吗?怎么这么多人啊。” “昨天,好像贴了通知出来,说有模特来展示新款服装。不然怎么会这么多人啊。这个点应该都上班去了。” “好新奇,没听说过。我们县百货商店派我来看看市百货商店最近买的的衣服,没想到能碰上这个,刚好观摩一下。” “你不知道吧,外国经常会有,海城也有。没想到我们这个小地方也有。” “我们市虽然不大,可是服装厂却是附近几个省最大最好的服装厂。请模特搞服装展示是应该的。” “那也是。” “听说这几个模特,昨天还去公园里拍照了哦。” 李文军有着不好的预感,转头一看,那边果然贴了个红底黑字的一大张通知,格外醒目。 他眼神好,隔得这么远都能清楚,在心里默念:“礼拜一有模特来展示市服装厂最新服装。男女儿童款都有,欢迎前来参观指导??!” 我擦,莫厂长!!! 我们来逛个街,他又给硬掰成了新服装展示。 这个疯老头!!真是什么都要利用到尽。 顾展颜没注意到这些,只顾着跟点点说话。 点点指着里面:“糖,糖,大白兔奶糖。” 顾展颜柔声回答:“你不能吃太多,而且吃完要刷牙,不然刚长出来的漂亮小白牙上面沾了糖,就会全被喜欢吃糖的小虫子吃掉。” 她嘴里这么说,可是脚步还是在往副食品柜台走。 李文军满脑子都是那个通告,低声对顾展颜说:“我们先走吧,下次再来买。” 点点一听立刻在顾展颜身上蹦跶:“要糖,要糖,要饼干。呜呜呜,爸爸坏。” 顾展颜一脸为难望着李文军。 李文军也心软了,只能说:“好好好,买买买。赶紧买了就走。”通告上也没说就是他们三个,其他人也不认识他们,应该没关系。 李文军淡定地用目光扫了一圈,发现有人已经注意到他们了。 他和顾展颜的身高比大多数人要高,鹤立鸡群的,根本没法隐藏。 再说他们身上这套衣服,真的是太太太特别了。 他忽然有一种正常人误入丧尸群的感觉,屏住呼吸,尽量让自己不被别人注意到,才能安全脱身。 莫厂长昨天叮嘱他注意安全,原来是这个意思。 李文军心里暗暗叫苦不迭,收回目光,用手搂住顾展颜的腰,把点点也护在了怀里。 点点被那五颜六色的水果糖和白花花的大白兔奶糖以及各种动物小饼干吸引了注意力,眼睛都不够用了。 “这个,这个,这个。”她含糊不清的,急切地说着,“饼饼饼干。糖糖,奶糖。” 顾展颜抿嘴笑说:“不要着急,慢慢来。我们也吃不了那么多。” 点点扭着身子:“要嘛,就要嘛。” 售货员也笑:“小朋友长得好乖。” 李文军只想尽快离开,接过点点,对售货员说:“麻烦直接一样来半斤。请快一点。” 平时李文军比她对点点要严格一些,都是她要买,他拦着。而且他一直很有耐心,在她看东西的时候,从来不催。今天这是怎么了? 顾展颜察觉到了李文军的异样,小声问:“怎么了。” 李文军笑了笑:“没什么,就是觉得人多,天气热,怕你们在这里面待久了,会被闷坏中暑。你看点点,才进来一会儿,就满头汗。”他不能明说,一来怕吓到顾展颜,二来也怕周围的人听见,他就是不打自招了。 顾展颜点头:“嗯,也是,那赶紧买了就走。不去服装柜台了。” 售货员瞥了一眼他们的衣服,一边给他们装糖和点心一边问:“诶,你们身上的衣服好特别,是市服装厂的新衣服吗?” 顾展颜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一边给点点擦汗一边随口回了一句:“是。这是市服装厂马上要上的新衣服。” 李文军想要制止也来不及了,只能暗暗叫苦。 售货员装完了,把一式三联的销售单和顾展颜给的钱夹在头顶那根钢丝的夹子上,往收银台一挥手。 那夹子就带着钱和销售单“唰”地一声滑到收银台去了。 收银台那边取下钱和单子,确认无误,找零,在销售单上盖章,留下财务那一联,把零钱和给顾客和销售员的那一联销售单又夹在夹子上,再往柜台上一滑,钱和单子就又“嗖”地一声回到销售员手里了。 销售员等收银员把钱和单子返回的时候,一直拿眼睛打量顾展颜他们三个。 市服装厂的新衣服,他们商店都有,唯独这几件没有。他们可不就是今天要来的市服装厂的模特,一家三口吗? 售货员笑:“莫厂长真会挑人,这三件衣服穿在你们身上真是又新颖又好看。而且不用扣扣子还很方便。”明显是在试探他们。 顾展颜说:“是啊,布料还舒服。” 售货员又问:“啥时候上啊。” 顾展颜说:“在做了,应该很快。” 李文军低声说:“快走。” 售货员说:“诶,别着急啊,都来了就让大伙好好看看这要上的新衣服啊。” 李文军严肃地说:“这位同志,你还是不要这么大声,等下大家听见都涌过来,出什么乱子,你可负不了责任。趁着还没有乱,你现在立刻给经理打电话,告诉他我们来了,叫他把能派过来的强壮男同志都派下来维持秩序,人越多越好。” /81/81179/26824322.html 第三二八章 就要发生踩踏 售货员笑了笑:“看把你紧张得。能出什么乱子。虽然服装厂把你印在宣传册上,也不是那么多人认识你,想看你。我们经理昨天都说了,虽然贴了通知,肯定不会有很多人来,所以叫我们不用特别关注,你们来了就来了,也不用费劲告诉他。” 李文军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周围,问:“往常你们商店周一有这么多顾客吗?” 售货员这才注意到大厅里人很多。 她不以为然:“是比平常多一些,但是也不至于出什么乱子。” 还没等李文军说话,有人上来问李文军:“你穿的衣服哪里做的,还有别的花色吗?” 售货员立刻替李文军回答:“有的,市服装厂很快就会在这里销售。你过两天来服装专柜问问。” “你是今天的模特吗。”另外一个人忽然大声说。 李文军来不及否认,售货员又笑:“是的,他们就是今天的模特。” 然后那人就吆喝了一声:“快来看啊。今天的模特,在这里,长得可好看了,又高又帅。” 李文军寒毛一竖。 这一声吼,像是扔了个炸弹在百货商店的大厅里。 所有人都放下手里的东西,朝这边跑了过来。 外面的见里面的人在跑,也进来看热闹。 “哪儿,哪儿?” “就前面那个高个的帅小伙。” “哎呀,是好帅啊。” “诶,我认得他,他不就是市服装厂发的画册封面上那个男同志吗?” “肯定是他没错了。” 眨眼工夫,附近柜台前的人都聚在了副食品柜台前面,把他们三个围得水泄不通。 李文军皱起眉来,挡在顾展颜面前。 顾展颜忙低头把点点的头抱在怀里。 李文军想把旁边的人推开,护着顾展颜她们走出去,可是旁边已经人挤人,根本动不了了。 售货员意识到自己闯祸了,脸色发白,往后退到背后贴着墙,站着一动不敢动。 大家都往前挤,想看清楚。 “哎呀,服装厂要上的新衣服是这个啊。我喜欢啊。要是有别的图案就更好了。” “这不是昨天在动物园戴着漂亮帽子那对母女吗,原来是市服装厂的模特啊,难怪这么好看。” “你们是专门做模特的吗?” “能让我摸一摸衣服的料子吗?” 有人还伸手来摸顾展颜,李文军攥着那手一下推开。 前面的人被挤得快贴到李文军身上,急得直叫唤:“诶诶诶,后面的别挤要出人命了。” 被夹在中间的人也在叫。“哎呀呀,我出不了气了。好闷啊。” “别挤了,别挤了。” “没什么好看的,别急了。” 大厅里的通风设备就是两台嵌在墙上的换气扇和门窗。 为了防止小偷,窗户还跟储蓄所的一样,装得比较高。 这会儿人都凑到了一起,空气不流通,闷得不行。 外面的人不知道,以为是发什么不要钱的东西,还一个劲儿的忙里面来,往前凑。 再这样下去,就算不发生踩踏,也容易缺氧。 轻则昏迷,重则受伤死亡。 而且柜台都是玻璃的,要是前面的人被挤得到在柜台上,肯定会把玻璃柜台给摔碎,然后倒下的人就会被玻璃扎伤。 旁边有售货员急得大叫:“不要再往前了,柜台都要被挤倒了。” 可是没有人听,人不但没少,反而越来越多。这才几分钟,已经满大厅都是人。 “在哪里?” “你们在抢什么?” “有啥不要钱的东西吗?” “管他呢挤进去看了再说,肯定是好东西。” 后面的人一边往里挤,一边嚷嚷。 李文军把柜台的小门打开,把顾展颜和点点轻轻推了进去,自己挡在柜台的门那里。 顾展颜紧紧抱着点点贴着墙站着。 李文军的背影像一座山一样护着她们,让她心里暖暖的,很有安全感。 如果不是李文军用身体护着小门,那些人早被挤得冲进来,把她们压在墙上。 李文军转头对刚才那个副食品柜台的服务员,大声说:“我刚才就警告你了,你不听。现在出乱子吧。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打电话给经理。把人疏散,把我们弄走。我们要是受伤了,你们经理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被吓蒙了的售货员如梦方醒,眨了眨眼,颤抖着手拿起电话,带着哭腔说:“经理,你快带人下来看看吧,模特来了,人太多全挤在副食品柜台。救命啊。” 百货商店的经理一听忙带着几个身材高大的男同志下来了,可是人太多,他们根本过不来。 经理站到了椅子上大声说:“大家都散了吧。今天的活动结束了。大家如果对模特身上的衣服感兴趣可以去柜台上咨询。” 那声音被淹没在喧闹的议论声和尖叫声里,压根就没人理会。 更多的人从外面涌了进来。 最后经理也被挤得从椅子上摔下来。 经理害怕,转身又逃到楼梯上去了。 人越来越多,李文军都被挤得站立不稳。 那些被挤在中间的人,有些脸色发白,眼看着就要晕了。 还有抱着孩子的人被推推搡搡,压根就站不住脚。 现在玻璃柜台也在摇晃,随时都会倒。 顾展颜盯着李文军,心悬到了嗓子眼,却不敢出声。 李文军对售货员说:“你们有广播站吗?你打个电话给广播站,让广播站广播一条消息,门口有免费卫生纸领。” 售货员傻傻地问:“为什么?” 李文军懒得跟她解释了,拿起电话,问:“广播室电话多少?快说,别净发呆了。” 售货员说:“01,内部线。” 李文军拨了个01,电话一接通,立刻说:“现在大厅里发生了骚乱,请立刻广播一则消息……” 那边也不敢怠慢,立刻回答:“好。” 李文军立刻又给医院和公安局都打了个电话。 “喂,市公安局吗?我是李文军,市百货商店,现在人多拥挤,恐怕会出大乱子,请立刻派人来维持秩序。” 他只能赌一把了,赌市公安局听县公安局说过他,相信他,然后马上行动。 /81/81179/26824323.html 第三二九章 一计定尘埃 市公安局一听:“啊,李文军同志,知道了。我们马上派人来。” 李文军挂了电话又给叫市人民医院打电话:“曹院长,我是李文军,市百货公司多人中暑,快派救护车和几个急救医生来。” 曹院长一听,立刻说:“好,马上。” 李文军又打了个电话给经理:“送一百包卫生纸到门口来派发。派人下来维持秩序。” 经理毕竟见过世面,忙回答:“好好,谢谢你为我们解围。我马上叫人送卫生纸下去。” 售货员越发吃惊,虽然不是很明白李文军为什么这个时候叫公安局和救护车来,更不明白发什么免费卫生纸有什么用,不过光李文军能一个电话就叫动公安局和市医院的院长,就够让她惊讶的了。 不是说李文军就是一个小模特和设计师吗? 怎么这么大能量? 然后头顶的广播里就响起了一个甜美的女声:“各位顾客同志请注意,各位顾客同志请注意,原定今天举行的模特展示活动临时取消,本商店为感谢今天前来观看活动的顾客同志对本商店的支持,十分钟后将在门口张贴通告处,派发免费卫生纸,一名同志限领一包,先到先得,数量有限。请有需要的顾客请先去排队,请保持秩序,拥挤推搡的人,取消领取资格且列入黑名单。” 门口的人一听,立刻跑出去了,外面的人也不进来了,都去排队了。 靠里面的人虽然也着急排队,可是听见广播里这样说,也不敢拥挤,只能乖乖跟着人流慢慢出去,然后排队。 人瞬间就少了好多。 副食品柜台的售货员脸色恢复正常,不住地对李文军:“李文军同志还真是厉害,简单几句话,就让人都出去了。真是多亏了你。” 最主要的是,这一次虽然大家又涌出去,却没有发生拥挤和踩踏。 刚才在最里面被挤得压在柜台上的人终于能动了。 “哎呀,挤死了,我刚才以为我这一百几十斤今天就要对付在这里了。” “再也不来看热闹了。真是好恐怖,我被挤的胸口好痛。” “我也很不舒服。”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赶紧出去离开了。 不少人刚走到外面就晕了或者呕吐不止,幸好救护车已经到了,这些人立刻被抬到树荫下抢救。 片刻之后,外面又拥挤吵闹起来,不过公安局的人已经赶到在维持秩序,所以相比刚才的喧闹推搡,已经好了很多。 大厅里终于恢复了正常。 李文军深深吸一口气。刚才别说是那些老弱妇孺,他这么强壮的人都觉得胸闷得慌。 有人过来问:“是李文军同志吗?经理叫我把你们带到他的办公室去。他去门口派发卫生纸了。” 李文军打开柜台的小门,接过点点,对顾展颜:“来,我们先去楼上避一避。” 顾展颜脸色发白,手脚冰冷,许久才说:“好。” ------ 楼上经理办公室里,点点顾着吃糖,一脸淡定,好像对刚才的骚乱浑然不觉。 倒是顾展颜和李文军有点惊魂未定。 刚才那些人太疯狂了,简直像一群野兽,要过来吃了他们一样。 就算是坐在这里,依然能听到外面轰然的喧闹声。 顾展颜明显有些生气,一直抿着嘴不出声。 李文军也是受害者,还没弄清楚情况,所以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过了一会儿,下面似乎安静了一些,然后门就被推开,经理走了进来。 经理是个戴眼镜的中年人,一边用手帕擦着汗,一边就说:“不好意思,李文军同志,让你们受惊了。幸好李文军同志机智,想出这么好的办法,不然真不知道要出什么乱子。” 李文军淡淡地问:“有人受伤吗?” 经理说:“没有,只有十几个顾客同志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中暑症状。不过都抢救过来了。幸好李文军同志提前给公安局和医院打电话。” “没有人受伤就好。不过我们之间的事情还没完。”李文军沉下脸,“贵商店怎么会不经过我们同意就贴什么模特出现的通知?” 经理被他阴冷的目光吓得心尖直打颤,暗暗嘀咕:这小伙子看着这么年轻又帅气,沉下脸怎么这么吓人。 他解释:“昨天莫厂长来送改进的帽子的时候,说要我帮他采购一台进口的家用毛衣编织机。我说这个比较难。然后莫厂长拿了这个卫衣的手稿给我看,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习惯,他出新衣服之前,都会先给我过过目,然后提点意见。之前李文军同志设计的衣服,我都觉得很好,就这次的帽子,实在是欣赏不来,一言难尽……当然改进以后就很好卖了。” 李文军微微皱眉:“说重点。” 经理一边观察李文军的脸色,一边断断续续地接着说:“我觉得这个衣服可能会跟那个草帽一样卖不出去。莫厂长却打包票说相信李文军同志的设计能力,肯定没问题,而且他也打算先做短袖试试。我不放心,说最好的法子,是让你穿上来走一趟,就知道好不好买了。反正李文军同志一直是服装厂的招牌和模特。” 李文军垂眼听着,不出声。 经理又说:“莫厂长开始不肯,是我逼他跟我打赌,我说如果有二十个以上顾客向柜台或者李文军同志打听这件衣服,我就一定帮莫厂长把家用毛衣编织机买回来。他要是输了,就把这一季的衣服用比别家便宜百分之十的采购价格卖给我们。从今天的情形看,是我输了。李文军同志的设计,果然怎么样都受欢迎。” 这样真是重病用猛药,一下就试出来了。 李文军暗暗叹气。 经理提供的条件太诱人,莫厂长想要尽快弄到毛衣编织机就答应了。 可这个法子也有点太不尊重他们了…… 李文军静坐了片刻,用手指轻轻点着桌面似乎在思索要怎么办。 那声音很轻,经理的心却不由自主跟着一起重重地跳动,越来越紧张,最后头上冒出冷汗来。 /81/81179/26824343.html 第三三零章 利用李文军是要付出代价的 经理觉得很慌,不由自主地道歉了:“这次都是我们的责任。真是不好意思。” 李文军才说:“下次还是提前告知一声比较好。”那他就不带点点来了。刚才那一幕真是让他心有余悸。 经理说:“是我不让莫厂长说的。我觉得李文军同志太聪明了,如果提前让你知道,你肯定会想办法。这个赌局就不公平了。而且贴通知的事情也是我自己一个人决定的,并没有提前告诉莫厂长。” 李文军抬眼眯眼望着他:“我不管这事是你还是莫厂长的主意,你们既然打算这么干,至少要计划一下,做个紧急预案什么的。今天这个情况实在是太危险了。如果出点事情,恐怕您和莫厂长都要引咎辞职。贵商店的管理能力有很大的提升空间,不知道这件事要是反映到市领导那里去,市领导会怎么看。” 这话说得很重了,可是经理也知道李文军说的没错,他还没法反驳只能乖乖听着。 经理心里暗想,你一个小毛头,口气这么大,莫非还能不让我当这个经理? 他敷衍地说:“是是是,是我疏忽。下次一定注意。” 经理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 李文军朝经理淡淡抬了抬下巴示意。 经理只能撇下李文军接起了电话。 里面传来莫厂长的声音:“听说刚才百货商店人太多,差点引发踩踏事件。李文军同志和他的家人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受到惊吓?” 经理忙说:“没有没有。李文军和家人已经安全撤离到了楼上。孩子好像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是李文军同志和他的爱人……” 莫厂长气急败坏地说:“乱弹琴,你贴通知,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让李文军同志和家人陷入危险之中。早知道你这样,我就不跟你合作了。” 李文军似笑非笑听着:他不排除莫厂长知道情况不可收拾之后才故意演戏给他看,想要熄灭他的怒火。 经理压低了声音:“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到李文军同志的号召力这么惊人。顾客量真的大大超出了平时的量,我也没想到。我刚才已经向李文军同志道歉了。” 莫厂长接着骂:“道歉有个屁用,你差点弄伤了我的设计师和模特兼合伙人,你真是卑鄙无耻,太操蛋了。老子被你坑惨了。” 当着其他人的面,被莫厂长这样臭骂,经理尴尬得不得了,挂电话也不是,不挂电话也不是,只能表情尴尬地听着。 莫厂长平日都是笑嘻嘻的,今天真的是被气狠了,才会这么口不择言,胡言乱语。 李文军被气笑了,怕莫厂长再骂出点什么新花样来,接过电话:“喂,莫厂长,我是李文军。” 然后电话那头忽然安静了。 就好像疾驰的列车来了个急刹车。 李文军淡淡地说:“喂,能听见吗。” 莫厂长这才怯怯地说:“对不起,李文军同志,这一次真是太抱歉了。我也被坑了。刚才听送你去的司机师傅打电话回来,才知道百货商店还提前贴了通知,场面这么吓人。” 李文军说:“莫厂长也是为了生产,我能理解。不过如果早点给个提醒,让我一个人来就好了。这样利用我,还把我的家人也牵扯进来置于危险之中,真的让我很难接受,我也要考虑跟贵厂是不是要继续合作。” 莫厂长一更,声音苦涩地说:“对不住了。是我考虑不周,差点害你和你的家人受伤。” 一直低着头的顾展颜忽然抬头看了李文军一眼,朝他递了个眼色,摇了摇头。 李文军知道她的意思,这是叫他放过莫厂长,不要再让莫厂长难堪了。 毕竟这是在百货商店,还有个经理在一边听着。 李文军其实是在杀鸡儆猴。 他跟百货商店没有直接业务来往,所以话说得再重,对经理来说也是隔靴搔痒,没有什么大用。 难保经理下次明知故犯。 跟莫厂长说几句重话,经理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很生气!他生气起来,市百货商店的损失也会很大! 经理的脸色果然比刚才还难看。 李文军既然有底气以不跟服装厂合作相要挟,那自然也可以要求服装厂不卖货给百货商店。 反正服装厂的货不愁卖。不跟本市百货商店合作,多的是地方想合作。对服装厂没有大影响,就跟一棵果实累累的树上有一个长得不那么好看的果子或者烂果子,无伤大雅,是一个道理。 而李文军的设计是服装厂的产品不愁卖的主要原因。 他要是不再跟本市服装厂合作,把设计交给其他服装厂,一样能火爆。 所以关键还是在李文军。 百货商店经理也不顾不得莫厂长是不是在听了,说:“李文军同志,这一次真的是我们管理策划失误,你要我们怎么补偿都好。” 百货商店经理按住电话,让莫厂长那边听不到他和李文军的对话,接着说:“就算你不跟市服装厂合作了,请务必继续给我们供货,你要提什么条件都行。” 李文军淡淡地说:“再说吧。我先想想,再答复你。” 百货商店经理虽然很忐忑,却不好逼李文军只能又松开手。 莫厂长早在电话那头急疯了骂骂咧咧。 擦,百货公司经理那家伙太卑鄙了,肯定会要求跟李文军单独合作,然后把他踢开。 什么人啊?! 他一听到电话又接通,立刻说:“李文军同志,你不要听他的。你可不能甩了我们。” 李文军忍不住笑了:“行了,我知道了。这一次看在顾展颜同志为你求情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这种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真的很伤感情。如果要合作,就要信任对方。这也是我一开始跟你签订合作协议的时候,就说过的话。” 莫厂长更无地自容:“是的。我错了。” 李文军说:“好了,我还有事,先不说了。” 然后他把电话挂了。 桌上的电话又响了,经理无奈地叹气,接了起来。 里面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我是陶路遥。” /81/81179/26824348.html 第三三一章 点点好害怕 经理吓得一下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对着电话回答:“领导。您有什么指示?” “你们今天怎么回事?差点闹出大乱子!既然准备搞活动,为什么不提前告知公安局来维持秩序,为什么不做好计划。要不是李文军同志想办法,而且打电话到公安局,你们就要出大事了。” 如果出现踩踏事件,就是公共安全事件。不但会影响经理自己的前途,也会让陶路遥的仕途受阻。 经理声音发抖:“领导,是我疏忽了。”态度明显比刚才回答李文军时要诚恳得多。 陶路遥问:“李文军同志和家人现在是否安全?” 经理看了李文军一眼,小声回答:“安全,安全,他们现在在我办公室里。” 陶路遥说:“你务必要保证李文军同志和他家人的安全,护送他们安全离开。如果再出现什么问题,我唯你是问。” 然后陶路遥就把电话挂了。 李文军也没见过陶路遥这么严肃的样子,暗暗感叹:果然是雷霆之怒。 不过,他也有些感动。没想到陶路遥会特地打电话来确认他的安全。 经理擦着额头上的汗,对李文军说:“李文军同志,这次真的是我的疏忽,我一定会好好检讨,请你务必帮我跟领导解释一下。” 李文军没出声。 经理又说:“我压根就没想到会有那么多人。一般礼拜一的顾客都很少,一整天也就一百来个。就算他们同一时间来,而且全部都涌到柜台前,我们商店的规模也能轻松应付。您要什么补偿都行,只要原谅我们这一次。” 刚才至少有五六百人,这还真是他始料未及的。 别说是平时的礼拜一,就算是节假日人最多的时候,也没试过这么多顾客一下涌进来。 真是盛况空前。 李文军还是不出声。经理头上豆大的冷汗直往下掉,却不知道再说什么好,办公室里安静得让人窒息。 顾展颜打破了沉默,问百货商店经理:“帽子搭配哪个颜色手帕的卖得最快。” 经理松了一口气,忙回答:“颜色鲜艳的,比如橙色,红色,黄色,绿色是主色的。然后才是相对素净的黑白,蓝色和紫色。” 顾展颜点了点头:“就是说,有黄色和红色基调的,比较容易被顾客一眼看到,这也是人之常情。”红色跟血的颜色一样,本来就容易刺激人的视网膜。黄色又是最具有穿透力的颜色。 看来图案其实不重要,重要的还是配色。毕竟手帕一绑,什么图案都遮住了。 李文军见顾展颜缓过来了,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其实挺担心这件事给顾展颜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李文军想了想:这事要是不趁热打铁,让经理付出点什么,以后他要再想提要求就不合时宜了。 “我想在贵商店设一个专柜。”李文军说,“具体卖什么,等我回去琢磨一下再说。经理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承诺。” 经理立刻说:“好没问题。只要你摆卖的东西合法合规,是正规厂家生产,就行。” 李文军点头:“好,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我要去赶火车,就不说那么多了,先告辞了。” 经理忙站起来:“我送你们出去。” ------ 李文军一手拎着东西,一手抱着点点下楼。 百货商店经理刚才被陶路遥一顿训,哪还敢掉以轻心,这次提前叫了几个高大的男同志,把李文军他们围在中间,送了出去。 很有几分后来大明星出场的架势。 门口滞留的顾客一看到李文军果然又凑过来:“诶,不是说模特展示取消了吗?怎么模特还在这里?” “既然模特还在,怎么不让我们看。” “诶,别拦着,让我们看看。” “让我摸摸那个料子。” 那些百货商店的人只能手挽手围成圈,把李文军送到车边。 李文军哭笑不得:本来想好好逛街的,结果闹成这样,这都是什么事? 车子还停在刚才那个地方。 司机见李文军他们上来坐好,才问:“你们还好吗?” 李文军说:“还好,谢谢关心。” 司机又说:“其实莫厂长昨天跟我说,如果人多,就立刻把你们救出来,拉着就跑。结果刚才人多到我压根挤不进去,只能给莫厂长打电话了。” 李文军暗暗苦笑:原来莫厂长还是考虑了应急预案的,只是这个应急预案预估的情况跟实际发生的情况差太远,有也等于没有。 ------ 李文军他们进了火车站,李文军抱孩子,顾展颜拖箱子,一路快步走才在火车发车前一刻上了车。 李文军安顿好行李,在座位上坐下,捉住顾展颜的手:“让你受惊了。” 顾展颜摇头:“这也不是你的错。谁也想不到百货商店会这么干。幸好你反应快,不然我们哪里能全身而退。” 点点不吃糖了,深深叹了一口气:“好多人。点点好害怕。”然后抱着李文军的脖子开始小声抽泣。 李文军和顾展颜才意识到,她不是不害怕,而是特意表现得不关心、不在乎来解压,来转移自己注意力。 这种脾气跟顾展颜还真是一样一样的。 点点一边抽泣一边呢喃:“点点错了,点点再也不买糖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可爱的点点竟然以为是她吵着要买糖才引发刚才的骚乱。 他拍着点点的背,轻声说:“不是点点的错。刚才那些叔叔阿姨,是以为爸爸这里有免费的卫生纸领,所以才挤过来。后来他们知道卫生纸是在门口领,就出去了。对不对。” 虽然这个理由有点牵强,只要能说服孩子就行。不然告诉她是因为李文军和顾展颜长得太好看,或是新衣服太好看,怕会给她留下心理阴影,或者别的错误认知。比如说长得好看会惹祸或者穿新衣服会惹祸,人多的地方不能去之类的。 点点似乎有点信了,认真望着李文军问:“为什么要领卫生纸?” 李文军说:“因为他们肚子疼想上厕所。” /81/81179/26838610.html 第三三二章 他们的盒饭特别香 点点信了,停止了哭泣,然后靠着李文军,眼睛半睁半闭的,眼泪还挂在卷曲长翘的睫毛上。 顾展颜朝她伸手:“点点是困了吗?到妈妈这里来,妈妈抱着你睡。” 点点摇头,收紧了抱着李文军的胳膊。 李文军知道她是吓坏了,刚才那些人挤他的情形,让她心有余悸,到现在还担心他的安全。 他小声问:“点点是怕爸爸受伤吗?” 点点小声回答:“嗯。怕爸爸受伤。” 李文军又说:“谢谢点点关心爸爸,爸爸没有受伤,点点放心。下次我们去人多的地方时,爸爸会更注意安全。” 点点又点头:“好。”然后闭上了眼。 顾展颜伸手抱点点,这一次点点没有挣扎,转身又抱住了顾展颜。 顾展颜拿出手帕展开伸到点点面前说:“你把嘴里的糖吐出来。” 点点乖乖把糖吐在手帕上,李文军用军用水壶喂点点喝了几口水。 顾展颜才轻轻拍着点点轻声说:“乖宝宝,睡吧。” 点点很快就睡熟了。 顾展颜忽然轻笑了一声:“没想到你现在名气这么大,跟明星一样,” 李文军苦笑:“都是莫厂长和百货商店经理把我推上去的。” 明明是在靠本事吃饭,却被人逼着像是在靠脸吃饭一样。 列车员推着餐车路过:“来,请坐在过道旁边的同志把腿收一收了。盒饭盒饭,有需要吃午饭的同志赶紧来买盒饭了。请坐在过道旁边的同志把腿收一收了。盒饭盒饭,香喷喷的盒饭,有荤有素,好吃不贵。” 饭菜的香气在车厢里飘散开来。 这会儿已经十二点多了,大家都有些饿了,悄悄吞咽着口水。 而且车上的盒饭再难吃,也是大米饭配着肉,对很多人还是有吸引力的。 可是价格实在是太贵了。 有人拿出馒头,就着军用水壶里的白开水,喝一口水啃一口馒头。 还有人拿出水煮蛋,在桌上敲开蛋壳,剥开津津有味地吃着。 李文军问顾展颜:“你也饿了吧,要不我们买两份盒饭先垫垫肚子吧。” 他本来计划跟以往一样,从百货商店出来后,找个地方简单吃点再过来火车站,或者在火车站附近吃点。可是没想到百货商店闹这么一出,严重拖延了他们的时间,最后压根就没有时间吃饭了。 顾展颜摇头:“没有胃口。” 李文军说:“还是吃点吧,等下四五点才到家,饿着也不好。” 顾展颜比较瘦,不经饿,比不得他强壮。 再说刚才这么一挤一吓,他不知道对顾展颜有没有别的伤害。 顾展颜温柔地一笑:“放心,我没那么脆弱。” 李文军说:“我也饿了,一个人吃没意思。你陪我吃点吧。” 顾展颜这才说:“好吧,那就买两份吧。” 李文军拿出一张大团结:“麻烦给我两份盒饭。” 大家一听这人这么豪气,一下买两个盒饭,都会回头看李文军。 李文军淡定地接过找的钱和盒饭,递给顾展颜。 现在火车上的盒饭还是铝制饭盒和竹筷子,吃完了之后,列车员回来把空饭盒收走。后面火车的盒饭才慢慢换成了一次性的泡沫盒子和方便筷。 顾展颜接过盒饭,勉强吃了几口就停下来了。 李文军虽然也觉得不好吃,可是确实也饿了,吃了几口。 点点却忽然醒了,转身扒着饭盒,往里面看。 顾展颜问:“点点想吃吗?” 点点说:“想吃。” 顾展颜把手里的筷子放到点点手里,帮她把手型摆好。 点点现在拿筷子还不太熟练,车厢里面又晃动得厉害,所以她夹来夹去都夹不起来。 顾展颜笑:“妈妈来喂点点吃,好吗?” 点点拍手:“好。” 顾展颜夹了饭菜喂给她。 点点吃得津津有味,还拍着手,表示她很满足。 李文军看她吃得起劲,就连自己的盒饭也似乎变得香了,把自己盒饭里的肉都夹到顾展颜的盒饭里,自己就着青菜又吃了几口。 点点大口吃着顾展颜喂过来的饭菜,一点也不像平时在家里挑肥拣瘦,这也不吃那也不吃,把顾展颜吃剩的大半盒盒饭吃掉了一半。 她这么吃,让旁边原本饿的人更饿了。 列车员推着餐车往回走的时候,好多人咬牙跺脚,花钱买了个盒饭,然后一边吃一边暗自嘀咕:“也没见得有多好吃,那个娃娃怎么吃得那么香。” 顾展颜怕她一下子吃太多受不了,也不敢再喂了。 等列车员回来收饭盒的时候,有人拉着列车员,指了指李文军他们问:“同志,你卖给他们的盒饭是特制的吗?” 列车员一脸莫名其妙:“什么特制的?火车上所有盒饭都是几个师傅大锅一起炒出来,再分装到饭盒里的。怎么特制?” 那人嘀咕:“怎么我觉得我的没有他们的好吃。” 列车员的脸拉得好长,把李文军他们吃剩了的饭盒往那人面前一送:“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同?” 那人还真的伸头看了看,确实没有什么不一样,只能悻悻把头缩回去:“怎么我觉得他们的味道好些。” 李文军暗暗好笑:这人真有意思,看孩子吃得香,就觉得是饭菜的问题。 ------ 吃饱了饭,点点又有力气了,指着窗户外面的风景:“山。mountain,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小河,river,?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 “鸟。bird,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 “太阳,sun,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李文军看她忙得不行,忍俊不禁:“歇会,歇会宝贝。” 他回过头,发现几乎整个车厢的人都靠过来了。 就连刚才那个收饭盒的列车员也没走,微微张嘴瞪着点点。 李文军把点点护在怀里,淡淡问:“怎么了?”虽然已经不再像之前一样不许学校教授英语,可是他也把不准会不会有人上纲上线,拿这件事来做文章。 /81/81179/26838611.html 第三三三章 小娃娃太厉害了 列车员眨了眨眼,从震惊中苏醒,对刚才那人说:“难怪你说他们吃的盒饭不一样。我这会也觉得他们吃的东西不一样了。不然大家都吃五谷杂粮,怎么别人家的孩子知道这么多东西。英文,唐诗都会,我家那小子都上初中了,也不知道这么多英文。这小娃娃真是太厉害了。” 她一边摇着头一边叹息着走了。 其他乘客靠过来七嘴八舌地问李文军。 “你家孩子怎么教的,怎么会这么多?” “天天背诗吗?唐诗三百首?孩子要不肯背诗怎么办?” 李文军笑了笑:“没什么,平时随口教教。” 他暗暗松了一口气。 自从高考恢复以后,大家又慢慢意识到学历对一个人的重要性。 对很多人,不,应该说对绝大多数人来说,上学是改变命运的最佳途径。想要从小山村里挣扎出来,去看更广阔的世界,拥有与父辈那面朝黄土背朝天完全不同的人生,就只能通过拼命的学习,考上大学。 他在这方面很幸运,不论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都有选择另外一条路的权利。 大家问来问去问不出什么,才悻悻散了。 “也许别人家孩子就是聪明一点呢。” “回去我也教我家那小子背背诗。” “是啊,只能教点唐诗了,英语我也不会。” ------ 李文军他们下车的时候,发现李文勇和赵林在站台上等着。 “诶?哥,猴子,你们怎么看来了?”李文军很惊讶。 他压根就没跟家里说今天回来。 而且赵林也跑来就更奇怪了。 李文勇叹了一口气:“陶光明打电话到电子厂,跟赵林说你们今天会回来,还让我们一定要去车站接你们,说你们上午在市百货商店遇到了一点事,可能有点累了。我不放心,就跟赵林一起来了。” 李文军有些感动。没想到陶光明还会特地打电话来,没想到赵林和李文勇两个人还真的跑来接他们了。 他也有些好笑,在陶光明眼里他就这么脆弱,这点事就会让他连从车站回家的力气都没有了? 赵林把李文军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下,才说:“你们没受伤吧,到底遇见了什么事?” 李文军笑了笑,把前后事情讲了讲。 李文勇和赵林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他们怎么这样?” “太吓人了,难怪陶光明会打电话给我么。” 李文军淡淡地说:“其实也不完全怪他们。谁也没想到会这么火爆。” 赵林拍了拍李文军的肩膀:“哇瑟,军少,你现在可是大名人了。到哪里都被围观,下次我可不敢跟你出去了。” 李文军苦笑:“你还开玩笑。” 李文勇说:“没事就好,回去吃饭吧。爸妈已经做好饭等你们了。” 李文军问李文勇:“你没跟爸妈说吧。” 李文勇:“放心,没有。跟他们说干什么,白白让他们担心。” 赵林:“不过军少,还别说,你身上这件衣服挺好看的,什么时候能在百货商店买到。” 李文军点头:“应该很快了。市百货商店大概三天之内就会上货,县百货商店一个星期之内也会上货。” 按照今天这个情形,以莫厂长绝不放过一个销售契机的个性,估计会加班加点,拼命赶工,很快就会把长袖短袖的兜帽卫衣都给做出来,然后发往各个百货商店。 赵林兴奋地搓了搓手:“我要去买一件来穿穿。不能光让你一个人耍帅。” 点点忽然从兜里抓出一把大白兔奶糖伸到赵林和李文勇面前:“大伯,给你吃糖。赵叔,请你吃糖。” 李文勇和赵林笑得嘴快咧到耳朵根边上了。 “谢谢点点。” “额额额,点点真大方。” 李文军哭笑不得:“她什么时候在兜里藏了几个。我家点点真是社交能力超强。” ----- 赵林到了分岔路口,跟李文军他们挥手道别。 李文军说:“你干脆上我家吃饭去吧。” 赵林腼腆的一笑:“不了,我约了小郑,吃过饭去看电影,所以要赶紧回去吃完饭,洗澡换衣服。” 李文军点头笑:“诶?不错啊,你小子动作挺快的。不过你小子,约会的时候,可要大方一点,别让女同志出钱,你买票,买瓜子和汽水,记住了。” 赵林脸微微发红:“说的什么话,我现在这么有钱,怎么还会那么抠门。” 然后他就摆了摆手,一溜烟儿地走了。 顾展颜也忍不住抿嘴笑:“你这个工会负责人还挺成功的,都促成四对了。” 李文军一算:“诶?还真是。” 李文勇一脸疑惑:“哪里来的四对,不就三对吗,陶光明和季团长,赵林和郑玉莲、孙杰和秦红玲。” 李文军朝顾展颜递了个眼色:他自己就不算了? 顾展颜越发想笑,抿嘴转开头。 李文勇想嘀咕:“还有谁?” ----- 李文军和顾展颜生怕李长明和刘翠红看出端倪,进门就笑着跟李长明他们打招呼:“妈妈,爸爸,我们回来了。” 李长明和刘翠红果然没看出什么异样,笑嘻嘻接过东西和点点。 “回来了,辛苦了。” “点点宝贝,想死奶奶了。” 李文军他们洗了手在桌边坐下,柳冬梅已经帮他们把饭装好。 点点被顾展颜安放在儿童座椅上之后,对柳冬梅和刘翠红说:“嫂子,奶奶。今天点点被很多人围着看。” 李文军和顾展颜心里一惊。 他们压根没想到点点会这么跟刘翠红他们说,所以忘了交代点点了。 还好刘翠红他们压根就没往其他方面想,只当点点是个孩子也没把她的话当真,笑着回答:“点点长得那么可爱,有人围着看也正常。” “就是,我家点点人见人爱。” 点点伸出手,画了个大圈,竭力想要形容到底有多少人:“很多很多,很多很多人。” 刘翠红点头:“可不是嘛,百货商场就是很多人。” 点点又说:“都是来看点点的。” 柳冬梅:“可不是嘛,我家点点太可爱了。” /81/81179/26838612.html 第三三四章 领导要见你 点点重重点头:“火车上也很多人。” 刘翠红顺着她的话说:“是是是,火车上也很多。” 李文军和顾展颜交换了个眼神,也一起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点点还小,不能表述得特别清楚。 ----- 李文军和顾展颜吃过饭就回去洗漱休息了。 李文军等她们洗完的时候,在客厅里画新的衣服款式,然后电话就响了。 接起来,原来是莫厂长打过来的。 “文军同志安全到家了吗?” “到家了。” “今天真是让你们受到惊吓了,我真的非常抱歉。请文军同志不要见怪,也请你替我向顾展颜同志表达我的歉意。下次来,我一定补偿你。” 李文军淡淡地说:“以后跟我有关,跟我家人有关的事情,请务必提前让我知晓。相互坦诚,是我们合作的基础。” 莫厂长忙说:“是是是,一定会的。我保证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请李文军同志务必保持跟我们的合作。” 李文军回答:“暂时我不会改变跟贵厂的合作。” 莫厂长见他回答得这么正式,心里越发不好受,又说了几句,就挂了,压根不敢像平时一样催问李文军下一次服装设计交稿的时间。 李文军盯着电话。 其实他不想为难莫厂长,不过也不能做好老人。就算是莫厂长这样的正派人士,他也一定要让莫厂长明白,有些权利,是莫厂长不能侵犯的。 为了让莫厂长牢记这一点,他打算9月上旬的设计稿,先不交了,吊莫厂长一段时间的胃口再说。 “谁啊?”顾展颜把洗完了澡的点点放在李文军膝盖上,问。 李文军回答:“莫厂长来问我们到了没有。” 顾展颜沉默了一下,说:“你也不要太为难他。” 李文军回答:“放心,我心里有数。” 顾展颜就不再说什么了。 这也是顾展颜让李文军欣赏的方面之一,不多问,不多说,不干涉。 即便是最难的时候,她也没有干涉过李文军的自由。 李文军忽然想起自己夜不归宿的那些日子,内疚和感激一齐涌上心头,把她拉到怀里:“谢谢你。” 顾展颜红了脸:“你又谢我什么?” 李文军亲了亲她的脸:“所有的一切。” 点点吵着:“我呢?爸爸为什么不谢谢我?” 李文军忙说:“也谢谢点点。” 点点学顾展颜的样子,问:“谢我什么?” 李文军咧嘴笑:“谢谢点点那么可爱。” 点点捧着自己的脸,害羞的笑:“点点就是可爱。” 顾展颜和李文军都被逗笑了。顾展颜站起来进去洗澡了。 李文军和点点有一句没一句说这话。 桌上电话又响了,这一次是陶光明打过来的。 陶光明问:“点点怎么样?” 李文军抽了抽嘴角:“还好。有惊无险。点点哭了一小会儿,就没事了。” “被吓到了?” “嗯。她以为是她要买糖把人招来的,所以害怕。” 陶光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瞧你这个爸爸做的。自己闯的祸让点点背锅。你平时对她是有多坏,她才会以为是她要买糖招来的人。” 李文军叹气:“这不是凑巧吗?孩子知道什么。我已经跟她解释清楚了。她知道不是她的错了。” 陶光明紧张地问:“你怎么说的?不会给她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吧。” 李文军好无奈:“我是她亲爸好吧,你怎么那么不信任我。” 陶光明:“少啰嗦,要不是怕顾老师和点点受你牵连,我才不告诉我爸呢。快说你跟她说什么了?” 李文军回答:“我说是百货商店免费送卫生纸,把人招来的。” 陶光明似信非信:“这么白痴的理由,点点会信?” 李文军又叹气:“她再机灵,也才一岁。” 陶光明这才满意了,然后感叹:“啧啧,我不得不写个大写的‘服’字给你。一般人在那种情况下都吓懵了。你还能想出哪种妙计来把人都引走。就用了一百包卫生纸,我真是佩服你。” 李文军一点也不惊讶陶光明知道细节,毕竟这些事,百货商店经理都要向陶路遥汇报。他淡淡地回答:“没什么。这些人就是喜欢占便宜才会不顾危险涌到百货商店里面来。我只是利用了这一点,顺势而为而已。” 脑子里闪过陶光明刚才说的话。 等等,不对,不是陶路遥告诉陶光明的,是陶光明告诉陶路遥的。 他就不信陶光明的眼线能遍布全市。 “你怎么会那么快知道我在百货公司遇见的事?” “我告诉你,你可能不信。” “赶紧说,别卖关子。” “是谭凤娇告诉我的。” 李文军摸了摸额头,无奈地说:“她果然在跟踪我……” 这女人跟了他好几天了,到底要干什么? 而且他们是早上直接从服装厂过来的,也就是说,谭凤娇一大早就在服装厂招待所附近等着他了。 陶光明直言不讳:“是,她跟着你们到了商店门口,一看情形不对,就立刻给我家里打电话了。我不得不说,她虽然有点变态,但是这一次还算帮了你的忙。虽然我不打电话去,你也一样能脱身。” 李文军闷声回了一句:“嗯,还是要谢谢你。” 陶光明说:“这些客套话就不要说了。我们两要是算起来,今晚上都不用睡了,掰扯到天亮也掰扯不清楚。你要是休养好了,明天来我家一趟吧。” 李文军问:“是关于季团长的事?”这么心急?一天都不能等? 陶光明回答:“是,也不完全是。我爸说想见你,有话跟你说。” 陶路遥专门因为这个事回来了一趟吗? 李文军心里疑惑,没出声。 陶光明说:“放心,他只是从昨天开始刚好在家休假三天,后天就要回去了。” 李文军点点头:“好,我什么时候来合适?” 陶光明想了想:“上午九点以后,中午十二点以前。我就不留你吃午饭了。我估计你在我爸面前吃饭吃得也不自在。” 李文军回答:“好。知道了。” 他想了想又问:“你跟季团长怎么样了?” /81/81179/26838613.html 第三三五章 一起默契地装傻 陶光明叹了一口气:“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自从昨天跟你说了那事之后,我都没勇气见她。她说要来我家看我,我也拒绝了然后叫文工团把她召回去上班了。她就没空来追问我了。” 李文军气笑了:“你怎么……”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说了。 想想看,陶光明肯定不愿意跟季如诗撒谎,毕竟他那么喜欢季如诗。陶光明这会儿去见季如诗,肯定会露馅,然后被季如诗把他调查她的事情都问出来。 所以思来想去,陶光明还是躲着不见季如诗为好。 李文军沉默了片刻又问:“慧姐查到了吗?” 陶光明苦笑:“说出来,你更不信。她肯定是查到了,因为最近都不问我季如诗,也不再叨叨我这件事。我们两姐弟默契地假装都没查到,都不知道这件事。这还是我们两从小到大二十年多里,第一次这样一起装傻。” 李文军又沉默了。想来想去,这确实也是避免尴尬的唯一办法了。 不然知道对方去查季如诗了,就等于知道对方的企图了。 李文军又问:“慧姐就没有提到过季团长?” 陶光明:“没有。我们两都没有,也当这件事没发生。” 李文军沉吟了一下,问:“陶领导会不会也去查季团长了。” 陶光明回答:“应该没有。不然他应该会找我或者我姐谈这件事了。” 这事还真是麻烦。跟陶路遥说季如诗的身份,季如诗会不会以为陶光明一早看中这个才来追她。不跟陶路遥说,莫非要一直瞒着,等季如诗被陶光明冷落误会失望然后心灰意冷? 李文军回答:“兄弟,明天我见到陶领导会见机行事。你不要着急。” 陶光明强打起精神来:“嗯。知道了。要不这样吧,明天我八点四十来接你。我到了就按喇叭,你出来就行。我就不下车在你家逗留了。” 李文军想了想,说;“好。” 这大热天的,他骑自行车颠簸过去,弄得一身臭汗,再见陶路遥也不合适。 ----- 李文军一大早起来,吃过饭便在衣柜里,找了一身中规中矩的八成新衣服穿上,然后搭配黑裤子,黑皮鞋。 这个衣柜是李长明最近按照李文军给的图纸给他做得。这个衣柜是推拉门的,只是李长明把后来的金属滚轮和滚槽做成了木头的,反而更精致和雅致。 李文军很喜欢。 李文军一边扣着扣子,一边琢磨自己到底要不要带点礼物去见陶路遥。 想来想去,还是算了。因为不管他送什么,陶路遥都不稀罕,更别说,还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顾展颜见他这样,暗暗诧异。她还是第一次见李文军这么注重自己的外表。 说句开玩笑的话,他这会儿穿得比结婚那天都要正式。 李文军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笑了笑,回答:“我要去见陶光明的爸爸。” 顾展颜恍然大悟:“好。” 李文军说:“见完他,我就回来,所以会在家吃午饭。” 自从那天逃犯伏击他们的事情发生以后,李文军每次出门都会把他的行程大概安排跟顾展颜讲一下,以免他回来的晚了,顾展颜担心。 顾展颜点头:“好。我们等你回来吃午饭。” 点点跑过来,拽了拽李文军的衣角。 李文军俯下身子,点点亲了亲他的脸颊:“爸爸早点回来。” 李文军心里像是含了一颗糖,要甜死了,嘴里却说:“要是妈妈也这么做就好了。” 点点抬头望着顾展颜。 顾展颜似嗔似笑地望着李文军。 李文军笑嘻嘻回望,指了指自己脸颊。 顾展颜只能踮脚飞快用嘴唇碰了一下李文军的脸颊。 李文军顿时觉得半边身子都酥麻了。 “哔哔……” 外面响起汽车的喇叭声。 陶光明已经来了,在提醒李文军出来。 李文军忙亲了亲点点和顾展颜的脸颊转身快步走了出去,然后在邻居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中跳上了车。 “我还是带个自行车吧,不然等下不好回来。” 陶光明一踩油门,车子就开出去了:“不用。” 李文军也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说不用,想想可能是想说送他回来的意思呢,所以也没细问了。 估计这会陶光明也没心思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李文军问:“陶领导要找我谈什么?能透露一下吗?” 陶光明乜斜了他一眼:“怎么?坏事干太多,心虚了?”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我心虚什么。我是怕等下说漏嘴,把你干的坏事捅出去。” 陶光明哼了一声:“我是正直向上的好同志。有什么坏事可以捅出来。” 李文军摸着下巴:“让我理理,这么想还挺多的,一天可能说不完。” 陶光明嘀咕:“我就不该跟你斗嘴。” 李文军笑:“别紧张。我只是看你太紧张了,所以逗你玩玩。让你放松一点。” 陶光明说:“我紧张个屁,我爸要约谈的人是你。我今天是配角。” ------ 李文军到陶光明家的时候,发现陶光慧也在。 “陶光慧同志。”李文军特地用最正式最疏远的方式跟陶光慧打招呼。以免跟平时一样叫得那么亲热让陶路遥听见了不舒服。 陶光慧也比平时要严肃得多,点头:“你上去吧,领导在书房等你。” 李文军看了一眼陶光明,点头示意过就上去了。 其实他不害怕,后来他见过的领导,比陶路遥地位高得多的,大有人在。 他只是因为自己跟陶光明的关系而有点紧张。 说白了,也是为陶光明紧张。 书房的门开着,陶路遥在书桌后不知道在看什么,看得很专注。 李文军轻轻敲了一下门,不卑不亢的微微鞠了一躬:“领导,我来了。” 陶路遥抬头,忙招手:“哎呀,文军来了,进来进来,关上门。” 陶路遥心情看着还不错。而且用长辈叫亲近晚辈的亲热称呼跟他打招呼,陶路遥跟他谈的十有八九是好事。 李文军这么想着,进去,关上了门。 /81/81179/26838614.html 第三三六章 你要什么 “坐吧。”陶路遥指了指茶几边的沙发,然后在李文军对面坐下了。 茶几上摆着水果点心,看来是陶路遥一早就叫人准备好了的。 李文军越发肯定陶路遥要跟他谈的是好事了。 陶路遥和蔼地问:“昨天你和家人没有受惊吧。” 李文军忙说:“谢谢领导关心。没有。” 陶路遥点头:“嗯,从昨天的事情,越发能看出李文军同志处事不惊和机警周到的品格,我很欣赏。” 李文军一脸谦逊:“领导过奖了。我也是临时想出来的法子。”其实类似的办法,在后来经常用,兵法上叫“围魏救赵”。 陶路遥往后靠着,点了点沙发的扶手。 李文军知道他要进入正题了,竖起耳朵。 陶路遥说:“其实我今天特地请文军过来,是想感谢你。” 李文军心里暗暗诧异,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陶路遥说:“其实几天前公安局发生的案情一切细节,我都知道了。” 他说的知道了,具体是什么意思呢? 是知道了真实情况,还是看到了谢忠国交上去的报告? 李文军不敢贸贸然接话,只微笑点头。 陶路遥接着说:“我还知道逃犯具体是因为什么原因被陶光明抓住的。非常感谢你舍身救陶光明,要不是你,他就不止受这点轻伤了。” 陶路遥说得很婉转,却足够让李文军明白他知道是逃犯侵犯季如诗,然后被赶来救季如诗的陶光明捉住了。 李文军一脸谦逊地回答:“陶光明同志见义勇为在先,我只是近朱者赤,向好同志学习,不算什么。” 这句话给了陶路遥足够的面子,也没有否认是他救了陶光明。 陶路遥点头:“文军丝毫没有居功自傲的意思真是难得。哦,对了季如诗家也让我转达对你的谢意。” 等等,季如诗家?!!!转达? 就是说,陶路遥已经跟季家接触过了? 我擦,原来两边家长都见过面了。陶光明这笨蛋还蒙在鼓里,自己一个人在那里徘徊忧伤不知所措。 饶是脑子转得比平常人快一倍的李文军都花了几秒才想明白,然后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了。 他斟词酌句地问:“季如诗家是……” 陶路遥笑了:“我家那个傻小子应该已经告诉你了,季如诗家是冀城季家。我家这两傻姐弟轮番去查季家,季家很无奈。我和季如诗的父亲刚好开会的时候遇见了,季同志叫我来跟他们讲清楚。我觉得他们都查清楚了,我也没必要讲了。” 李文军讪笑了一声,算是回答,其实背上暗暗出了一层冷汗:陶路遥和季家要是知道,陶光明和陶光慧都是在他的唆使下去查季如诗的背景,不知道该怎么弄他。 陶路遥说:“我还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给光明出主意让光慧搬回来照顾他,我这个女儿还不知道要在外面漂多久。” 李文军觉得自己现在回答什么,好像都不合适。 毕竟两个高手过招,对方那点小心思都看得透透的,说什么都多余。 他只是有点疑惑,问:“领导既然想让陶光慧同志回来,为什么之前……” 陶路遥叹了一口气:“当初是我和谢楚瑶同志逼着她嫁给那个男人的。陶光慧知道男人这几年干的事情之后,有点怨恨我和谢楚瑶同志。” 李文军还是第一次知道陶光明的妈妈,陶路遥的夫人原来叫谢楚瑶。 陶路遥接着说:“她有段时间几乎不回来,也不理睬我们。谢楚瑶同志一生气,就说让慧慧以后都不要回来了,反正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陶光慧这孩子又很倔。母女两的关系,就这么僵住了。” 李文军明白了。 谢楚瑶的话太伤人。陶光慧自尊心又特别重,两个人都不愿意低头。后来即便是陶光慧想回来,也因为母亲的这些话而不愿意放低身段说出来,就一个人硬撑着。 然后其他人,包括陶光明就都以为是陶路遥夫妻的家教严格,不让已婚的陶光慧住回来。 现在李文军想出的这个借口,就算是谢楚瑶都无法拒绝了。 其实谢楚瑶也很高兴。 所以,皆大欢喜。 只是李文军不知道陶路遥为什么把这几件事凑到一起说。 陶路遥淡淡望着他:“我不喜欢欠人太多。这几次,你都处理得很好。你帮了我们这么多,需要我为你做什么。” 说白了,他其实是想知道李文军的目的。 与其等李文军以后提出某个他不愿意实现的的要求,不如现在就要他说。 李文军想了想,说:“我想让领导答应我一件事,如果以后您有机会赴省城任职,请提出并大力支持通讯基站建设。” 陶路遥暗暗吃惊。 他即将赴省城任职的事情,只有家里几个人知道。李文军是怎么知道的? 李文军自然不能说,他是因为陶光明在他这里订做茶桌就看出来了这件事,那以后陶路遥肯定会防着他。 于是他不动声色接着说:“以陶领导的能力和出身,升任到省城去做干部是迟早的事情,所以我就预先跟您求个承诺。” 陶路遥微微点头,算是认可了李文军的解释:“基站建设是国家层面的战略部署。你一个小青年为什么要关心这个。” 李文军笑了笑:“因为我以后要做移动通讯设备,需要基站。” 陶路遥一听,越发对李文军刮目相看。 其实李文军的对讲机面世以后,他很感兴趣,让陶光明以朋友需要用为借口,替他买了两台。他用了之后觉得非常方便和神奇。 之前军用的对讲机都是要背个大箱子,而且还要拉线。 李文军做的对讲机只比巴掌大一点,不用线,两公里内都可以通话。也就是说,基本现在全国的各个城市市内通话是没有问题。 唯一的缺点就是只能跟同一套里的其他对讲机通话,不能实现完全自由的点对点对话。 为了研究这个,他还特地请了国内这方面的专家来跟他讲这个。 那个专家看了李文军的对讲机之后,说这个技术至少比国内现有其他技术先进十年到二十年。不可能是一个人闭门造车做出来的,会不会是李文军国外引进的呢? /81/81179/26850187.html 第三三七章 车归你了 陶路遥怀疑李文军有海外关系,所以除了第一次见面之后,再没有跟李文军接触过。 他把李文军的背景仔仔细细地查了一下,结果让他大出意料。 李文军在生产出对讲机之前连县城都没出过,别说是出国了,更没有什么海外关系。 若非要说跟海外有联系,那就只有他的爱人顾展颜了。 可是顾展颜自从下放到黄铁矿区之后,并没有跟家里人有过任何联系,所以其实这个海外关系,有也等于没有。 李文军到底从哪里得到这些技术的呢? 他曾向陶光明打听过关于李文军的事。 陶光明说,是李文军自学的。 李文军还自学学会了开车,设计服装和玉石鉴定加工,家具设计…… 如果真的有老师教他,那也得至少四五个专业的老师。 整个市,都没有谁家里这样的条件,别说一个小小黄铁矿区的矿工家里了。 所以,陶路遥接受了李文军天赋异禀,聪明过人,全部都靠看书自学学会了这些本事的说法。 他现在好奇的是,李文军到底还会些什么。 现在听李文军说起基站,他越发想把李文军肚子里有的东西都翻出来。 陶路遥淡淡地问:“你知道什么是基站吗?讲给我听听。我也学习一下。” 李文军回答:“基站就是公用移动通信基站,也是无线电台站的一种形式。要发展地面移动通讯,没有基站,一切技术都是空话。”其实李文军把不准陶路遥是在试探,还是真的不懂,只能捡一些浅显的基本定义讲给他听。 陶路遥点头:“好,这件事利国利民,只要我有机会,又能说得上话,我一定会全力促成。” 李文军忙站起来,向陶路遥鞠了一躬:“多谢领导。” 陶路遥摆了摆手,等他坐下又问:“除了这个,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李文军说:“没有了。” 陶路遥笑了:“你确定吗?刚才你提的那个根本就不算是个人的要求。这一次的几件事情你帮了我,完全可以要求更多。我可只问你这一次,你还是再想想吧。以后你再跟我说,我也未必会理你了。” 李文军说:“那我就厚着脸皮再提一个要求。如果以后有什么建设工程,领导能想到我,就更好了。” 陶路遥微微点头:“嗯,听说你这次主持建设的县一中操场工程,完成得很不错。有了建设工程的组织管理经验,以后再做大工程就会容易得多。” 他并没有直接回应李文军,好像承诺了,又好像没有承诺。 李文军知道这是他能给的极限了。 毕竟陶路遥也把握不准以后建筑工程的规则会怎么变,所以不能说死了。 所以,李文军便回答:“谢谢领导。” 陶路遥更欣赏李文军了。这年轻人真是太聪明了,一点就透,若是其他人,刚才听了他的回答肯定不明白,要么悻悻罢休,要么穷追不舍。那样都会让他厌烦。 陶路遥说:“季家让我转达他们的意思,说你以后需要什么帮助,再跟他们说。他们暂时就不露面了。” 李文军点头:“知道了。”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种承诺,听着好像很空泛敷衍,但其实季家完全可以连这样的敷衍都不给。因为李文军压根就跟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但是季家现在既然给了,自然会守诺。 所以不需要纠结何时何地,到底怎么实现了。 陶路遥说:“我的话说完了,也不耽误你了。你要是没什么别的事情跟我说,就可以走了。” 李文军站起来,又鞠了个躬,出去了。 陶光明守在门口,见李文军出来,忙拦住他,进来对陶路遥说:“爸爸,我有话要说。” 陶路遥微微挑眉:“嗯。” 陶光明说:“李文军同志这一次救了我,虽然你给了他承诺,但是,我也想送他点东西作为报答。” 陶路遥点头:“合情合理,知恩图报是应该的。” 陶光明说:“那我就把我现在开的吉普车送他了。” 陶光明没等陶路遥和李文军反应过来,就直接把车钥匙拍在了李文军的手上。 李文军和陶路遥就尴尬了。 陶路遥说出口的话不好收回,直接给李文军一辆车又觉得不合适,进退两难。 李文军拿着钥匙,拒绝也不好,接受也不好,也左右为难。 陶光明挠着头说:“这部吉普车没有空调,太热了。前一阵子那个汗流到伤口里,简直要我的小命。我想要一部有空调的车。” 陶路遥气笑了,指着他:“你小子真是……” 李文军也哭笑不得,就连他都搞不清楚陶光明说的这些到底是真心话,还是为了把车送给他找的借口。他也明白早上陶光明说不用带自行车来的确切含义了。 李文军迟疑了一下出声打破了沉默:“要不,我按市价付钱,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陶光明斜眼看着李文军:“区区几千块钱……你觉得我爸是舍不得那么几千块的钱的人吗。收你几千块钱还不如白送你,还了人情。” 这句话听上去像是在数落李文军,其实是说给陶路遥听的。 其实钱倒是其次,陶路遥只觉得直接送给李文军似乎有些奇怪。 现在听陶光明这么说,好像收钱就更奇怪了。 陶路遥便对李文军微微点头:“那你就拿着吧,听说你常常需要跟县百货商店送货,而且以后说不定我也要找你,你有辆车,往来县城方便一点。” 李文军只能收起钥匙:“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领导,多谢陶光明同志。” 陶光明冲他摆手:“你不是说还有事吗?赶紧走吧。我明儿再找你。” 李文军知道他这是怕陶路遥等下后悔,所以赶他走,便对陶路遥微微鞠躬下去了。 ----- 陶光慧在楼下听得清清楚楚,见李文军下来,抿嘴笑:“挺好的。” 李文军欲言又止。他也没想到季如诗的事情最后会变成这样,倒像是他在中间挑拨一样。 陶光慧:“有话就说,我们之间不用讲究那么多虚礼。” 李文军小声说:“慧姐,那个季团长的事……” /81/81179/26850188.html 第三三八章 我们厂长买车了 陶光慧笑了笑:“这事挺乌龙的,大家都没想到。多亏了你提醒我们去查一下,不然好险拆散了他们两还得罪了季家。下面我们会处理,你不用担心了。” 李文军轻轻点头:“好,知道了。” 这本来就是他们的家事,要不是陶光明和陶光慧来问他意见,他一个字也不会多说。 “那我先走了。”李文军对陶光慧说。 陶光慧点点头。 李文军这才出去了。 屋外阳光灿烂,李文军仰头看了看蓝天白云,又看了看手里的车钥匙。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几天前还有人笑他买不到也买不起车,今天就有人白送他一辆,还是不能不接受的那种。 陶光明刚才的话,半真半假。他可能真的厌烦这辆没有空调的车了,这辆车不送出去,他就不能买新车。也有可能只是想把这辆车送给他。 ----- 李文军坐上车,拍了拍方向盘。想不到,想不到,这才几个月,他就赚到了重生后的第一台车,比重生前的第一台车足足提前了十多年。 发动车子,那种感觉都不一样了。 毕竟是自己的车。 心里满是得意和满足,笑容也在嘴角慢慢荡漾开。 从今天起,他就不用苦哈哈骑着自行车往返于县城,家人也不用坐那又热又满是油烟味的班车来县城了。 他运货买东西都方便很多,真是太好了! ------ 李文军开着车去了一趟县一中。 如今县一中只留下了两个泥瓦匠和老王头。 两个泥瓦匠正在给养护中的混凝土篮球场浇水。 李文军叮嘱他们上午一次,下午一次,浇两次水,然后再把跑道上之前没修好的地方稍微修补修补,有空的话挖点草来种在篮球场周围的平地上。 工作量小的很。 李文军照旧给他们一天两块钱。 所以泥瓦工开心坏了,看到李文军来了立刻来打招呼:“李厂长来了。” 黑条好些日子没看到李文军尾巴都要摇断了。 李文军摸了摸它的头,对老王头说:“正好我来了,又有车,你今儿跟我回厂里吧。反正这里也没事了。” 老王头点头:“好好好。我也想回去了,那些花不知道有没有人浇水。这里一个人住着可没意思了,说话的人都没有。” 李文军笑:“是,这些日子你辛苦了。” 老王头去收拾东西了。 李文军拿出两张大团结分别递给两个泥瓦工说:“这是这几天的工资,还要辛苦二位几天。等时间一到,我就回来给你们结算后面的。” 那两人忙点头:“好好。” 老王头拎着席子桶子衣服出来了,李文军对泥瓦工点点头,就带着老王头到了车边。 老王头本来以为李文军说的是自行车,没想到竟然是一部大吉普。 他在车边徘徊着不敢上去。 李文军笑:“上来啊,你怕什么。” 老王头腼腆地说:“我怕把车弄脏了。我一身都是尘土。” 李文军说:“这有什么,水一冲就干净了。再说我又不会在意这些。赶紧上来吧。你坐副驾驶座。” 老王头小心翼翼上来了,扭捏的在副驾驶座坐下了。 黑条不敢上来,又想上来,在下面急得“呜呜”直叫,围着车团团转。 李文军对黑条说:“黑条,来,上来,坐后面。” 黑条一下就跳上来,坐在后面,咧着嘴伸着舌头直笑。 李文军说:“老王,系好安全带,我们走了。” ----- 一路上老王头这里摸摸那里摸摸,直感叹:“乖乖,这车真是太好了,没想到我这个老乞丐,有一天还能坐上这么好的车。这是谁的车?” 李文军笑:“我的。” 老王头瞪大眼睛:“厂长买车了?哪里弄来的?” 李文军回答:“陶光明同志帮我找的。” 他没必要说那么清楚,反正跟别人也没关系。 老王头伸出大拇指:“厂长有本事,厂长的朋友也有本事。” 若是别人这么说,李文军会觉得这是虚伪的恭维。 可是老王头压根就不是那种会恭维讨好别人来谋利的人,所以李文军就笑着接受这个称赞了。 开车果然比骑自行车要快得多。 二十分钟不到就到了矿区。 老王头远远看见“文军实业”那四个鲜红的大字,激动地指着回头对黑条说:“看见没,长了翅膀一样,一下就到了。我们回家了。” 黑条听懂了,也“汪汪”地大声叫了两声来回应。 他们现在也把这里当家了,真好。 李文军嘴角微微上扬,一踩油门,车子就冲上了矿区进门的大坡。 这会儿快到中午吃饭时间了,好多人去食堂打饭,或者从单位回家。 有一段比较窄,下班的人把路都堵了。 李文军降低了速度,默默等大家听见声音让开道。 大家转头发现是李文军,开始跟李文军打招呼或者议论。 路人甲:“诶,军少,又把这车给开回来了。” 李文军一边慢慢地开着车从人群中过去,一边回答:“是啊。” 路人乙:“都说了是借了别人的了,不是军少的。” 李文军笑了笑,没反驳。 老王头却很不服气,冲着车外叫:“什么借的,这就是厂长的车。咱们厂长买车了。哈哈哈,我们厂长买车了。” 那口气,比他自己买了车还要高兴和骄傲。 大家面面相觑,然后“卧槽”“卧槽”的感叹声此起彼伏。 之前说李文军没钱也没门路买车的人觉得脸被打的“啪啪”响,可疼,可是脸上还要带着笑:“呀,军少买车了,恭喜啊。” “李文军同志真厉害。” 其实心里都暗暗在说,骗人,打肿脸充胖子。 李文军笑了笑:“是,谢谢,我买车了。” 大家见李文军这一次没有否认,越发惊讶。 那就是真的了? “多少钱?” “哪里买的。” 李文军笑了笑:“朋友换车就把这车卖给我了。几千块吧。” 他打算以后给陶光明几块玉石原料,就把车钱给抵了,所以也算是他自己买的车了。 李文军已经把拥堵这一段开过了,挥挥手,加快了速度,扬长而去。 /81/81179/26850189.html 第三三九章 郭铭哲可怜吗 大家望着他的背影感叹着:“厉害,厉害。” “军少真是要什么有什么。” “诶?就是,你说他买不起,他‘啪’一下买了一台回来了。电视机什么的,跟玩似的,说买回来就买回来,都不用想。” “听说之前有人把他的车胎给扎破了。” “呵呵,全矿区就他一家有车,肯定很多人眼红了。你瞧着吧,说不定还要出事。” 正说话,看见郭铭哲拎着皮箱远远过来。 大家立刻安静下来,默默侧身让路。看着他路过走远。 然后大家议论的话题又改成了郭铭哲。 “哎呦,可怜啊。看看被军少折腾成什么样子了。像只夹着尾巴的流浪狗。” “他是挺可怜,可是这事也怪不了军少吧。” “大学是要开学了吧,看样子他这是要去火车站坐火车去省城上学?” “可不是嘛?之前郭矿长和杨护士长把郭铭哲当宝贝一样,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上学都是他们两个人帮他买好票,送他去车站看着他上车。现在连送都懒得送了,让他自己一个人去车站。” “唉,觉得丢人呗。都怪郭铭哲自己太贪心,惦记军少的东西。” “何止是他,想想三个矿长的儿子。” 大家又看了看郭铭哲几乎要消失在氤氲暑气中的瘦小背影,打了个哆嗦。 刚才对李文军的嫉妒愤恨的心,顿时烟消云散。 算了算了,三个矿长都这样了。李文军惹不起。眼红归眼红,还是不要起什么坏心眼了。 “听说赵家那小子跟着军少都挣了不少钱。” “岂止是赵家啊,邮局的秦家的闺女那不也在电子厂工作吗?现在还是骨干,一个月五十块钱呢。五十块钱啊。眼红不。” “哎呀,电子厂什么时候扩招人啊。真是看着肉吃不到嘴里,太让人难受了。” “谁知道呢,前一阵子叫技校的几个学生去做零时工,都一块钱一天了。比我们还赚得多。” 他们现在只想着怎么跟着李文军赚钱,完全忘记了刚才自己是怎么恶狠狠的诅咒李文军会出事,和心灾乐祸地谈论李文军的车子被人扎破轮胎。 ------ 李文军在电子厂门口停下车。 对面维修车间的人和电子厂的人都跑出来看。 大家七嘴八舌围着车议论。 赵林一脸惊讶::“诶,军少?你又把这辆车开回来了?” 李文军:“是,我买下来了。” 郑跃华:“哇瑟,好帅。等我学会开车,让我也开开呗。” 李文军笑:“行,等你学会了,再说。” 郑跃华点头叹息:“我不知道啥时候能学会。” 张爱华对李长明说:“啊呀,长明同志,你可养了个好儿子啊。啧啧,直接开了一台车回来,要是别人想都不敢想。” 李长明心里很得意,嘴里却说:“哼,有什么好的。臭小子,就会乱花钱。” 张爱华:“军少会挣就行了。再说他花钱也是为了挣更多的钱。” 李长明听着这些话心里越发舒服和得意:话说这小子还真不是一般的有本事,连他这个亲爹都不得不佩服。 胡春桃靠在墙上,憨憨笑着,看大家笑闹。 柳冬生一声不吭上来帮老王头把东西拿进去。 老王头叉着腰站在院子里说:“啊,可算是回来了。” 院子里的花开得比之前还好。 柳冬生帮老王头把东西放到了小屋子里说:“这段时间我住在这个屋子里,昨天已经把床单被套都换了新的,打扫干净了,然后花也每天浇了水。我爸说花要下肥才能开得好。我就下了点鸡粪。” 老王头拍着柳冬生的肩膀:“行啊,小子,长进了,还会种花,还会换洗被套了。” 柳冬生被夸了,低头用脚尖划着地面的泥巴。 黑条忙坏了,在院子里进进出出,对着每一个人摇尾巴,享受着大家的抚摸和打招呼。 “黑条,你回来了。” “嚯,好家伙,大家去做工程都晒黑了瘦了,就你一点没变黑,还胖了。你瞧瞧你,胖的油光发亮,尾巴都甩不动了。” 大家忍不住都笑起来。 “可不是,黑条可没法再黑了。” “黑条,你可别再胖下去了,以后还要抓贼的。” 张爱华低声问李文军:“听说前几天你的车被人扎了轮胎?” 李文军点头:“是。” 张爱华皱眉:“那你要找个车库才行,这保不准又有人眼红来扎你轮胎。” 李文军叹气:“也不知道停哪里好。” 郑跃华说:“我们维修车间后面不是有个小车库吗?之前建在那里,是打算给送设备的卡车停的。好像现在也没有什么大设备送过来,就一直空着。” 张爱华点头:“诶对,你可以先停那里。等你找到车库再挪走。” 李文军:“这样不好吧。会不会有人说闲话。” 张爱华嗤笑了一声:“你实在不放心,就跟周主任说一声,一个月象征性给1块钱停车费,不就完了吗?周主任还会不肯?”周立国每月从李文军这里领几十块钱工资走,当然是要干点事情的。 李文军想了想,说:“好,我下午就给他打电话,先把车停进去。” 郑跃华一路小跑进去,拿了钥匙,把后面的车库门打开,李文军倒车停了进去。 郑跃华又把门锁好,然后从钥匙串上取下车库的钥匙递给李文军:“这个钥匙有三把,你拿一把。” 李文军把车库的钥匙穿在车钥匙上,笑了笑:“太好了,我就不用担心车子再被人扎了轮胎了。” 郑跃华小声问:“胡春桃说是郭铭哲?” 李文军笑笑,不置可否。 郑跃华啧啧叹息:“那家伙竟然还不死心。” 李文军笑:“反正都上学去了,至少有四个月,见不着了。” 郑跃华点头:“走了才好。” 李长明在那边冲李文军招手:“赶紧过来。” 李文军忙过去了:“爸,什么事。” 李长明一摆手:“我们做了一套出来了。你去看看。” 李文军惊讶地说:“这么快?” /81/81179/26850190.html 第三四零章 让人惊艳的成品 李长明抽了抽嘴角:“其实木材运过来那天我们就开始做了,先用便宜的木材把你给的三套图都试做了一次,才敢用这里面最贵的黄花梨木来做第一套。今天上午刚做好,还没来得及上蜂蜡。” 看李长明那得意地样子,应该效果非常好。 李文军更好奇,跟着李长明进去了。 只见那套黄花梨木的茶桌立在整个屋子正中央,一道光柱从屋顶的破洞里照了进来,刚好投在茶桌上,像是在博物馆里被打着聚光灯展览的稀世珍宝一样。 李文军不敢直接坐上去,虽然知道黄花梨很硬,他这么坐上去压根就不会对它有任何损坏。 可是这套茶桌实在是太精美,造型古朴大气又不沉闷,完全符合新中式家具的审美,又没有那么激进和偏欧式。 他的图纸只是画了个概念。李长明和陈子琛,把这个概念变成了现实,还改进得更丰满流畅。 “怎么样?”李长明问。 李文军连连点头:“不错不错。” 李长明:“那我们就开始上蜂蜡了。” 李文军说:“好好。另外三套呢?” “我搬了两套回家。”李长明压低了声音,“陈子琛搬了一套回家。我说他来这里做了这么久木工,总要带点成品回去。” 李文军咂嘴:啧啧,怎么就瓜分了呢?没有我的份了。 李长明又说:“一套放在你那里,一套放在你哥那里。你们以后说不定要在家里谈点事情,所以需要用这个。” 李文军说:“谢谢爸爸,真是太好了。” 角落里有人打了个哈欠,伸懒腰。 李文军听见动静回头,才发现陈子琛原来也在。 刚才他的注意力都在茶桌上,角落里又很黑,他竟然没看见陈子琛窝在角落里睡觉。 陈子琛揉着眼睛站了起来,走到桌子边。 李文军看他满脸胡茬,叹气:“你们两个,昨晚上是不是又熬夜了。” 李长明摇头:“我没有。是子琛。我说就剩打磨了,今天上午来弄也来得及,可是他说看着这么一点活不做完,心里难受,非要弄完,结果弄到早上。” 李文军哭笑不得:这家伙是有强迫症吧。 这种老板叫他休息,自己非要熬夜加班的员工还真是少见。 陈子琛说:“嗯?我怎么觉得这么饿。” 李长明说:“这都中午了,你干了一夜,又没吃早饭,肯定饿了。赶紧回去吃饭吧。” 陈子琛点头,往外走,走了几步,又回头,说:“昨天我把那套茶桌搬回去送给我爸,我爸很喜欢,我看见他偷偷哭了,说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送东西给他。他本来看我恢复了,不想让我再来了。现在他说,他也想通了,人各有自己的定数,强求不来,所以随我开心就好。” 李文军默然:陈克己可算是想通放手了。陈子琛明显是按照陈克己给他规划的路,把自己憋到不行,才会出现后面那样疯魔的状态。 人还是要遵从内心。 就好像他,其实现在让他去读大学,他也未必开心。 陶光明也是,宁肯做别人眼里的混混也不愿意被逼着从政。 李长明虽然为了生活来矿里端了铁饭碗,但是一直心里都有疙瘩,直到现在重新捡起爱好,才日益开朗起来。 李长明淡淡回答:“喜欢就好,你赶紧回去吧。” 李文军说:“哎呀,我们也回去吧。不然妈妈他们该等急了。” 李长明一挥手:“走吧,回去吃饭。” ----- 等离开电子厂有一段距离,李文军才问李长明:“爸,你有没有兴趣把木工车间扩大。反正你的内退也办下来了。” 李长明:“扩大?怎么扩大?” 陈子琛本来走在前面,听见李文军这么说,放慢了脚步,走到李文军的另外一边。 李文军说:“这一次县一中的工程里有几个木匠还不错,踏实肯干。如果你想扩大的话,我跟矿区租个像样点的正式厂房,把那几个木匠招进来,你们搬过去。你做主任把控质量,陈子琛同志做副主任负责人员管理安排和工作分配。” 陈子琛一愣,脚步也停了,侧头盯着李文军,像是想从李文军脸上看出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李长明也皱眉问:“那你呢?”李文军明明说过,不管厂子多大,管理权都有把握在自己手里。 李文军笑:“我负责把控设计,销售和联系客户,财务。” 李长明问陈子琛:“你觉得呢?” 陈子琛如梦方醒,加紧了几步赶上了他们:“我没有意见。” 他没想到李文军竟然敢信任他,让他来管理木工车间。 李长明喃喃地说:“好是好,就是不知道矿里会不会同意把车间租给我们。” 这才多久啊,他们占的地方都快比维修车间要多了。 还要再租新的厂房,不能不让人怀疑他们像是蚕吃桑叶一样,在一点点吞噬矿区。 陈子琛立刻说:“这个我可以去解决。我以技术科的名义,跟矿区要求厂房。” 李文军笑:“行。”反正陈子琛以后就是木工车间的副主任了,他总不至于糊涂到,破坏自己辛苦创下的事业吧。 陈子琛方才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精神百倍,对李长明挥了挥手:“我先走了,我赶着回去吃饭,下午去矿区办公室申请厂房。” 李长明扬了扬手就当是回应了。 李长明看了一眼李文军欲言又止。 李文军笑:“怎么?当时是你说要信任他的,现在我完全信任他,您又担心了?” 李长明干咳了一声:“让他跟我学木匠是一回事,管理车间又是另外一回事。你就不怕车间做大了,他夺权?” 李文军笑了笑:“关键技术,客源都掌握在我手里。他有什么权好夺?把我请的木工都挖走?只要您在,技术就在。没有帮手了,我大不了再请人。” 李长明伸出手指隔空指了指他:“你小子太精了,你真是我儿子吗,我都怀疑了。” 李文军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当然。我那点脑子比不上爹一半聪明。” 李长明哼了一声:“油嘴滑舌,满嘴跑马。也不知道你像谁。” /81/81179/26850191.html 第三四一章 富在深山有远亲 远远看见刘翠红在门口等着,李文军和李长明交换了个惊讶的眼神。 这是有什么事,还是来了什么客人吗? 不然刘翠红怎么会专门在门口等他们? 李文勇从后面走过来。 虽然李文勇现在时间自由得多,中午回来吃饭完全没有问题,可是他还是喜欢跟井下工人待在一起,在休息室里吃饭。 李文军越发诧异:“诶?哥,你怎么也回来吃午饭了。” 李文勇无奈地抬了抬下巴:“妈叫我回来的。” 肯定有什么事…… 刘翠红看见他们一溜烟的小跑过来,兴奋地说:“哎呀,军军,你们可回来了。你大舅刘铁柱来了。” 李长明忙加快了步子:“哎呀,你怎么不打电话到厂里来说一声,我们也好早点回来。还有谁一起来了?” 刘翠红说:“还有我哥的大儿子刘小伟和小孙子蛋蛋。蛋蛋出生以后还是第一次来我家,我刚才封了个五块钱的红包给他。” 李长明停了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 五块钱?平时买几毛钱肉都要想半天的刘翠红是疯了吗? 娘家来人就这样?都不跟他商量直接给五块钱,那不干脆把家底都给人家算了。 刘翠红被李长明的眼神吓了一跳怯怯地说:“那什么,他们不是第一次来吗?这么大老远的。坐了几天的车。” 李长明冷哼了一声:“那大哥还是第一次见满崽和点点,他给他们红包了?” 刘翠红更尴尬,涨红了脸。 李文军怕他们吵起来忙一手搂着一个,推着他们往家里走,嘴里一边说:“没关系,没关系。这都是小事。舅舅这么多年没见面,现在来家里做客是大喜事,要开心。” 李长明只能把火头强压下去,抿嘴不出声。 ------ 屋子里坐着一个红光满面方脸盘的老头,一个一样面庞红润方脸盘的年轻男人和脸跟这两个男人几乎一模一样的七八岁的男孩子。 三个人就像是一个模子套出来的大小不同三个月饼。 李文军差一点笑出声。 而且三个人毫不客气地坐在上座。 刘铁柱也就算了,刘小伟在李长明面前也是个晚辈,竟然没有一点自觉。更别说蛋蛋还是个孩子就更不该占了主人的位置了。 啧啧,看来不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家。 李文军暗暗摇头。 李长明先进去,然后是李文勇。 刘铁柱一看见李文勇就“噌”的一下站起来,握住李文勇的手:“哎呀,军军长这么大了,比小时候还要更帅了。现在真是出息了。” 其实刘铁柱在刘翠红嫁给李长明后以后就没来过李长明家,哪里见过李文军,只是听刘翠红刚才在屋子外面叫“军军”,以为是李文军回来了。 李长明看着刘铁柱演戏不出声。自顾自进去坐下了。他本来就对刘铁柱没有一点好感,这会见刘铁柱心里只想着跟李文军打招呼,越发明白刘铁柱为什么忽然会来他家了。这不就是应了那句老话“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吗? 李文勇也不好打断刘铁柱。 李文军默默从李文勇身后进来,对刘铁柱点了点头:“大舅。” 刘铁柱望着李文军眼睛都直了。这小伙子简直就跟李长明年轻时候一模一样,啊,不,应该说五官一样,却比李长明年轻的时候要更白净帅气。 他忽然意识到,这个看着更年轻一点的,才是李文军。而他现在用力握住手的人是李长明的大儿子,李文勇。 李文勇长得更像刘翠红一些。 他尴尬得不知道怎么好了。 李文勇笑了笑:“大舅,过去坐吧。吃饭了。” 刘铁柱勉强笑了笑,松了李文勇的手。 他本来想给李文军套近乎,结果没想到用力用错了地方。 现在李文军到厨房去帮忙端菜了,等下肯定坐下首,他放不下架子坐到李文军身边去。 刘翠红对他招手,给他台阶下:“大哥,来你坐,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军军又不会跑了。你又没见过他们,认错也正常。” 还是他的亲妹妹懂他,刘铁柱这才缓和了神色坐下来:“好。” ----- 顾展颜一向不喜欢应付这些,而且刘小伟从进来后就一直盯着她和点点,看得她毛骨悚然。 虽然从头到尾,她脸上都跟平时一样淡定。 其实现在李文军在她身边坐下,她紧绷的脊背才放松下来。 那个叫蛋蛋的孩子,大家都还没坐下就把一盘子肉端下来,用筷子全部扒拉到自己碗里,然后把空盘子放回去。 坐下用筷子扒拉了几乎半碗肉到自己嘴里,把嘴里塞得满满的。 虽然大家都假装没看见他的疯狂和无礼。 刘翠红还是有点尴尬,笑着说:“蛋蛋饿了吧。” 蛋蛋点头,梗着脖子,把嘴里的所有东西咽下去,说:“我家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做这么一大盘子肉呢。” 顾展颜温柔地一笑,把另外一盘辣椒炒鸡块端到蛋蛋面前:“不着急,你慢慢吃。” 点点也点头:“哥哥不着急,慢慢吃。” 刘铁柱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还带着几分得意说:“能吃是福,小子,多吃点。这是你姑奶奶家,不用客气。” 这边刚说完,刘小伟的手伸过来,把那一盘鸡肉端走了,然后弄了半盘子到他自己碗里。 原本碗里有饭,现在堆得像座小山。 他端起碗,“呼啦呼啦”几筷子下去,半碗饭菜就没了。 李文军盛了饭给顾展颜和点点,然后才去给自己盛饭。 刘小伟把嘴角沾着的一粒饭拈到了嘴里,哼了一声:“哪有女人坐着等男人装饭给自己,应该起身伺候男人。” 李文军很少跟外婆家的亲戚打交道,可是也听说了很多不好的传言。 其实不用听别人怎么说,就说重生前,刘翠红疯了以后,娘家人一个人都没出现,就能看出来这是些什么人了。 哪怕是来一个人看在刘翠红是妹妹或者是姑姑的份上,把她领回去,刘翠红后来也不至于要跟着老王头捡垃圾了。 所以后来刘家知道李文军有钱了来投靠他,他也是连面都懒得见,直接让门卫打发走了。然后刘家就在村里到处说李文军不是个人,有了钱就忘了本。 /81/81179/26865074.html 第三四二章 钱多事少的工作 虽然这都是重生前的事,可是也足以看出这家人的品性。 再说,李文军怎么疼老婆,他爸妈都没意见,刘小伟一个外人来多什么嘴?真是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 旧恨新仇涌上心头,李文军脸色一冷就要说话,却被顾展颜在桌下悄悄扯了扯衣角。 李文军明白她的意思,看在刘翠红的面子上,这又是亲戚进门吃的第一顿饭,还是忍了吧。 他暗暗吸了一口气,缓和了神色,坐下,笑了笑:“我就是这么宠老婆的。” 刘小伟还听不出李文军话里的意思,冷冰冰地说:“宠也不能这样,女人就不该上桌。” 这句话把刘翠红也绕进去了。 刘翠红和李长明也气得不行,李文勇捏紧了筷子抿着嘴。 “表哥要看不惯,可以不上桌。”李文军凉凉一笑,朝后面抬了抬下巴,“厨房有地方给你猫着,您请。” 他从来不惯着这种阴阳怪气的人。 况且这还是他的地盘,这么埋汰他的老婆和亲妈,为什么要给他面子? 刘小伟脸一红,瞪眼正要说狠话,却被刘铁柱在桌下踢了一下脚,想起刘铁柱在路上就交代了,说李家现在比不得过去了,万事都要忍着。 李文军眼角瞥见刘铁柱的小动作,当没看见,暗暗好笑。 刘小伟抿着嘴硬生生把气憋了回去。 刘铁柱说:“文军别见怪啊。我们家都这样,女人干活,男人被伺候,就算是你妈,我妹妹在娘家没嫁人的时候,那也是要干家里所有的活。” 李文军可算是听明白了,更生气:合着刘翠红上面三个哥哥,在家里不被疼爱呵护,而是当所有人的奴婢啊。别说三个哥哥怎么样了,那三个嫂子放着吃干饭啊。以至于刘翠红要嫁给李长明的时候,三个哥哥嫂子还很不满意,说以后家里的事情没人做了。 刘翠红觉得丢脸,却没办法,谁叫是她的娘家人。今天李文军和李文勇算是够克制的了。要不是看她的面子,别说李文军,李文勇刚才都会拎着刘小伟的领子把他给扔出去了。 她更怕刘铁柱再捅出更多她在娘家受的苦,李文军他们更生气,所以忙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刘铁柱的碗里,岔开了话题:“哥,怎么忽然想到要来看我。” 刘铁柱笑:“这么久没见,这不是想着来看看你们吗?” 李长明一听,忍不住哼了一声。 李长明在来矿区之前,穷得叮当响。有了李文勇后,为了生活不得不来矿区。三个哥哥以为从此李长明抱上了铁饭碗,还窃喜了一阵子,问刘翠红什么时候寄点钱回去。可是刘翠红很快怀了李文军,一家四口就靠李长明一个人养活,日子过得紧巴巴地,自然是没钱给娘家。 三个哥哥就从此断了音信。 现在李长明家日子刚好些,刘铁柱就带着儿子孙子来这里,那意图不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 刘铁柱之前瞧不起李长明,若是往日李长明这么冷哼的讽刺他,他肯定要拍桌子,可是现在他是来求人的,只能当没听见,厚着脸皮说:“我们这次来,是想让文军帮他表哥小伟安排个工作。” 李文军垂眼,抽了抽嘴角:他们果然是听人说了他的事,等不及要来分一碗肉了。 刘翠红不等李文军说话立刻就说:“好办,我家军军最厉害了,你想做什么。”好不容易在娘家人面前抬起头,她害怕李文军一生气就直接给拒绝了。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刘小伟又干了两碗饭,已经饱了。听刘翠红问他,他眼皮子都不抬,剔着牙说:“最好是不用怎么干活,工资五六十块钱一个月,包吃包住,能发工作服和粮票的工作。” 李文勇听着都气笑了:要是有这种工作,他都想去。别说刘小伟了。 刘小伟这哪是要找工作?!这不就是在找神龛想让人把自己当神仙一样供起来吗? 李文军直接说:“不好意思,我这里没这样的工作。要不舅舅还是带着表哥上别处找找吧。” 李文勇一下没憋住,笑出声来。 刘小伟红了脸瞪着李文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大舅子不就在李文军的厂子里吃闲饭吗?一个外人都可以安排,我可是李文军的表哥,有什么不能安排的。” 李文勇冷冷地说:“我那大舅子在李文军工厂里干活,是替父还债,欠了李文军的钱,他每天去打扫卫生看门,怎么就叫吃闲饭了。你要愿意干这活,李文军绝对不会拦你。一个月十块钱,你干吗?” 他故意把工资说得很低,就是为了气刘小伟。 刘小伟一拍桌子:“我是厂长的表哥,我怎么能干扫地这种下贱的活。” 李文军掏了掏耳朵,怎么每个人上他这来都是这句话。 屁本事没有,心气儿倒挺高。 李文军淡淡地说:“别说表哥不愿意,就算表哥愿意委屈自己来我这里扫地,我还不舍得让他扫。” 李文勇皱眉看了李文军一眼。 刘小伟有些得意:“还是李文军懂事。” 李文军冲他一笑,说:“因为表哥这样子,肯定还没有柳冬生做得好,我不舍得给你十块钱一个月。” 顾展颜也忍不住笑出声了。 刘小伟更生气。 刘铁柱完全蒙了,情势怎么跟他设想得不一样?李文军和李文勇两兄弟太厉害了,完全不像温顺的刘翠红和闷不吭声的李长明那么好欺负。 而且一看这家里就已经不是李长明和刘翠红做主了,而是李文军两兄弟做主。 要照这样下去,搞不好他和刘小伟明天就被李文军他们打发走了。 他忙问:“文军,你别理你表哥。他就那德行。你觉得你表哥能干什么?” 李文军本来想说,他觉得刘小伟这样子什么也干不了,可是收到刘翠红投来的哀求眼神,只能把话又咽了下去。 他想了想说:“如果表哥肯学,可以去做个电子装配工人。计件发工资。学徒,五毛钱一个,因为装完了要是师傅帮忙检查,学得快的要一个星期,慢的一个月。成了熟手就是一块钱一个,装多少台对讲机,拿多少钱。肯干就拿得多,不干就没钱。” /81/81179/26865075.html 第三四三章 李文军会等着挨欺负? 李文军也不是随口说出这些话的。 一来电子装配厂现在质量是张爱华说了算。张爱华对技术的事情从来都是一丝不苟。 张爱华来唱黑脸比他自己来要好得多。刘小伟再难伺候也顽劣不过当年的李文军。李文军把刘小伟交给张爱华,比较放心。 二来,计件工资,刘小伟要是偷懒,一分钱拿不到或者工资拿得少,也怨不着任何人。 再说,这工作没有危险,也不用出去风吹日晒,他也不用担心刘小伟在他这里出什么事,被舅舅家赖上。 刘翠红忙拍手:“这个好,这个好,矿里多少人想去电子厂当装配工人,我家军军都不要。” 刘铁柱和刘小伟也不懂,只能将信将疑地问:“这个好?” 刘翠红点头:“这个好,在屋子里头干活,轻松,钱多,还安全。” 刘小伟哼了一声;“姑,你可别骗我啊。那我就试试看,要是我不满意,肯定要换。” 李文军望着他微微一笑:“一定让你满意。” 这事是由得他选的吗? 李文军现在肯收留他,都是看在刘翠红的天大面子了。 这家伙不但不会做人情商低,智商也低,真是蠢到底了。白白活了快三十年。 妈的,不好好整整这家人,他们真以为刘翠红没儿子,还是个任他们欺负的弱女子。 李文勇太熟悉李文军这个表情了,那是宣战和下决心把人往死里弄的表情。 可是他一点都不同情刘小伟,巴不得李文军多折腾刘小伟,如果李文军折腾不死刘小伟,他再上。 高低要替刘翠红把之前受的欺负给还回去。 ----- 刘铁柱吃饱了,坐在那里打嗝剔牙吐痰。 顾展颜看不下去,抱着点点要去厨房帮忙。 刘翠红低声说:“你回去吧,这里我跟你爸爸来弄。” 顾展颜点点头:“好,辛苦爸妈了。” 今天的饭菜基本是她做的,平时她也做得多,不在乎这一两次。 ------- 刘小伟看顾展颜吃完直接就走了,又要说话。 李文军冷冷瞥了他一眼。 刘小伟打了个寒战,不由自主闭上了嘴。 等他意识到自己被李文军一个眼神就制住,太没面子,想要再说什么,刘铁柱忽然打了个哈欠。 刘小伟知道父亲要说别的,只能把话憋回肚子。 刘铁柱问刘翠红:“妹子,我们住哪?要不让李文军他们晚上跟你们挤挤,我们去他们那里住吧。” 李文军立刻说:“啊,不方便。我带你们去招待所,招待所里有厕所有淋浴,比家里方便。” 刘铁柱他们实在是粗鲁肮脏,又不知道做人,李文军已经忍到极限了。李文军和顾展颜都是爱干净的人,绝不可能让刘铁柱他们去弄脏他家的床。 刘翠红心里明白得很,便对刘铁柱说:“住招待所吧,军军出钱带你们去享受一下。” 刘小伟一听是享受,还要花钱才能住,就高兴了:“那就去试试。” 刘翠红忙说:“军军,那你就先把他们送到招待所去,再回来洗澡休息吧。等下招待所的服务员下班儿了。” 反正跟他们也没什么话说,让刘铁柱留在这里,反而添乱添堵。 李文军点点头站起来:“走吧。” 刘铁柱朝地上的破包抬了抬下巴:“我们的行李,记得拿上。” 刘翠红忙说:“军军,这是你舅舅和表哥,你就帮忙拿一下。” 李文勇快笑死了,李文军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李文军看了一眼行李,故意做出很惊讶的样子:“诶?这是你们的行李啊。我还以为是你们带来的农产品。” 刘小伟一听,好家伙,李文军这是还惦记他们的东西呢,忙拿了起来,说:“都是行李,没有给你们的东西。家里穷。” 李文军皱眉:“不可能吧,再穷,别的没有,种的花生大豆棉花总是有吧。再不行,玉米番薯也应该有啊。” 刘小伟摇头:“家里有,我们没带。” 刘铁柱尴尬死了:“出来的匆忙,也没来得及带东西。” 李文军咧嘴一笑:“没事,我们也不缺这些。” 刘铁柱被噎死了,还没法回嘴。他忽然有些后悔,按李文军说的,别的贵重东西没有,玉米番薯土豆什么的拿上几个,也不至于这么难看,这么失礼。来的时候空着手,走的时候,他们怎么意思要带东西走呢。 可是李文军家的电视机,收音机,自行车,哪一个他都想要。空着手离开又不甘心。 刘铁柱艰难地说:“是,就是想着你们不稀罕,才没拿。” 李文军轻轻叹息:“我们是不稀罕这些东西,可我们稀罕的是心意。我妈离开娘家几十年,不也想看见娘家带来的东西么?” 空气忽然安静下来。 刘翠红听李文军这么一说,心里越发难受:娘家人二十年不上门,一上门连个鸡蛋都没带,就会胡吃海喝还要提各种要求。幸好她也不用看婆家眼色,也不跟婆婆妯娌一起住,不然不是要被人看不起? 李长明倒是不在意这些,只是也替刘翠红难受。李文军说的没错,东西是小,心意才重要。再说刘铁柱他们但凡带点东西来,李文军都不会让他们吃亏,肯定是几倍的东西让他们拿走。 李文军觉得差不多了,朝外面抬了抬下巴,“你们也累了,我送你们去招待所吧。” 李文军说完就走,压根不给刘小伟机会把行李塞给他。 刘小伟和刘铁柱只能牵着蛋蛋跟上了李文军。刘小伟走的时候,还顺便把李长明放在桌上的半包烟拿了放在裤兜里。 李长明看见,又气得不行。 刘翠红很尴尬,却只能当没看见。 ----- 一路上蛋蛋问东问西:“爹,这里怎么家家户户都住红砖房子。” 刘小伟:“矿上分的。” 蛋蛋:“爹,这里怎么家家户户门口都有自行车。” 刘小伟:“矿里的职工有工资,买的。” 蛋蛋:“爹。这里怎么没看见田地,可是家家都吃大米饭,俺们家种田,怎么顿顿吃玉米饼子。” /81/81179/26865076.html 第三四四章 多小的便宜都要占 刘小伟回答:“矿里职工有钱,发粮票。” 蛋蛋说:“爹,我又饿了。招待所有饭吃吗?” 刘小伟也不耐烦了:“这会儿没饭东西吃了。明早上你姑奶奶家多吃点。” 蛋蛋还问:“爹,那个高高的铁塔是什么。” 刘小伟叹气:“发电报的。矿区有电话,用这个发出去。” 李文军在旁边听着都快笑死了。 ------ 招待所今天刚好是胡春桃值下午的班。胡春桃自己也是农村里出来的,却还是对刘铁柱他们三个嫌弃到不行,暗暗皱眉捂鼻子。 且不说一身汗臭味和泥巴,就那东张西望指指点点的样子都让人看了不舒服。 就算是农村里出来的,也没几个这种极品。 刘铁柱昂着头:“有牙刷吗?有毛巾吗?我们可没带。” 胡春桃耐着性子回答:“来住招待所的都是自己带牙刷和毛巾。招待所不提供,只有高级宾馆才提供这些东西。” 李文军不想让胡春桃为难,忙说:“家里有新的,我待会送过来。” 刘小伟忙问:“家里有多少牙刷和毛巾?” 李文军:“你们不就三个人吗,一人一份也就三个牙刷三条毛巾。” 刘小伟:“我家里不还有别人吗?你有多少全拿来。让你大舅带回去。”一条毛巾可要两毛钱,一个牙刷也要一毛钱。拿回家多有面子,还能拿去供销社换钱。 李文军淡淡回答:“没有多的。” 刘小伟:“没有,赶紧去买了送过来啊。你怎么这么小家子气。你大舅跟我可是贵客,第一次上门,你怎么这么招待我们。” 蛋蛋忽然伸头过来问:“爹,牙刷是什么?” 李文军一听,呵呵,他们在家压根就不刷牙,还非要拿牙刷,真是连这点小便宜都要占。 胡春桃没见过这种,憋不住笑出了声。 李文军无奈地冲胡春桃一笑:“服务员同志,麻烦给他们开一个房间,三张床那种。” 胡春桃点头:“好。五毛钱一晚上。” 李文军:“劳驾你先送他们上去,我等你下来交定金。” 胡春桃拿了钥匙,对刘铁柱他们说:“跟我来吧。” ----- 不一会儿胡春桃下来了。 李文军满怀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你等下送一壶热水上去,就不用理他们了。” 他拿出两块钱,放在桌上:“我先交四晚上的钱,到时候他们走了,我来多退少补。” 胡春桃点头:“行。其实我这里有毛巾和牙刷,不过要花钱买,不用票,比供销社稍微贵一点。要不你在我这里买三条毛巾、三个牙刷和一个牙膏算了,省得跑来跑去的给他们送。等下我就跟他们说是你送来放在柜台上的。” 李文军点头:“这样更好,多少钱。” 胡春桃:“一共一块五。” 李文军又拿出两块钱:“剩下的五毛就跟房费一起吧,到时候一起来结算。” 胡春桃收了钱,像是还有话说。 李文军问:“还有什么事吗?” 胡春桃红了脸:“没什么,就是想谢谢李厂长让我去电子厂。” 李文军点了点头:“没事,也要你肯干。是你自己劳力赚来的工资,不用谢我。”胡春桃虽然喜欢占小便宜,干活却还是很勤奋。不然也不会在电子厂上了早班,又来招待所上下午的班。 这个时代的招待所服务员除了送送热水没有别的服务,也不提供饭菜。矿区招待所的客人又很少,所以夜里不留人值班。 服务员早班从早上七点开始上到中午十二点。下午班从下午两点上到夜里八点。 下午班辛苦一点,所以工资也高一点。 胡春桃又说:“我跟小兰道歉了。她没出声。我也不知道她原谅我没有。” 李文军没兴趣听这些,点点头当是应了,就走了。 ----- 李文军回到家看见刘翠红在他们这边:“诶?妈你怎么还不去休息。有事吗?” 刘翠红叹了一口气:“唉,还不是你大舅他们的事。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们,可是毕竟跟我是血亲,没办法。你就看在妈的面子上担待点。” 李文军笑:“妈,你放心。那不也是我的舅舅跟表哥吗?我不会赶他们走,而且还要让他们回村以后只能说我们好。” 刘翠红放下心来:“行,有你这句话就行。” 李文军又说:“以后中午你别做饭了,去食堂打几个菜回来就行。顾展颜和点点跟我在这边吃。哥他们两个怎么样随他们。” 刘翠红也看到了今天刘小伟那色眯眯的样子,只是不好点破,回答道:“行知道了。你们午休吧” 点点已经换了睡衣躺在床上,拍了拍她的apple,说:“小苹果,睡午觉。” ----- 李文军和顾展颜刚睡着,门上就响起敲门声。 谁啊,这大中午的,真讨厌。 李文军叹气,起来开门。 原来是刘铁柱和刘小伟。 刘小伟站在门口,眼睛直往里面瞟。 李文军出去,关上了门:“大舅,什么事?” 刘铁柱:“怎么这么生分,都不让我们进去坐会儿?” 李文军:“小顾和孩子都在睡觉,不方便,有什么话就在这说。” 刘铁柱只能说:“你不是答应带你大表哥去厂里吗?下午就去吧,今天就能拿工资了。” 李文军点头:“行。你们去我妈他们那边等吧。我换个衣服洗漱一下就来。” 刘小伟:“我们就在这里等。” 李文军沉下脸:“我刚才说了,我老婆和我的孩子还在睡觉。你听不懂人话吗?” 刘小伟没想到李文军会直接这么说,讪讪地说:“你咋还急了呢?” 李文军淡淡回答:“人还是要自重。” 刚才在饭桌上,刘小伟拿眼睛不停地瞟顾展颜,就已经让李文军很不爽了。要不是看刘翠红的面子,他当场就让刘小伟以后都不敢看女人。 刘小伟被李文军暗讽不自重,脸憋得通红。 刘铁柱早领教了李文军的厉害,拉着刘小伟:“去那边吧。李文军说得对,虽然是表亲,不也得避嫌吗?” 刘小伟悻悻地嘀咕:“城里人真讲究。” 李文军想了想:不行,想办法让他们心甘情愿的离开是一方面,还要好好教这个刘小伟做人才是。 /81/81179/26865077.html 第三四五章 傻徒弟愁坏老师傅 李文军换衣服的时候,叮嘱顾展颜:“这几天,我要是不在家的时候,如果刘小伟他们来敲门,你不用理,也不用去爸妈那边帮忙。到吃晚饭的时候,我会过来叫你们。” 顾展颜巴不得见不着刘小伟他们,只是有些担忧:“让爸妈两个人做十个人的饭菜,太辛苦了。” 李文军说:“晚上做一顿,也还好。而且这家人最多住五六天,最少三四天就会走。就几天工夫,没关系的。” 顾展颜看刘铁柱他们那个架势,不像是这么快就会走,不知道李文军为什么这么说,只能应了:“知道了。” 李文军亲了亲点点和顾展颜的脸就出去了。 顾展颜立刻关上了门,还反锁了。 李文军心里越发不舒服,把顾展颜吓得跟见了狼一样,这口气不出,他枉为男人! ----- 李文军走到李长明家门口叫了一声:“走了。” 正在里面拼命吃糖和点心的刘小伟忙站起来走出来跟上了李文军。 李文军一路不说话,慢悠悠地按照他平日的速度往电子厂走。 刘小伟经过上午两次交锋其实心里还是有点怕李文军的,现在靠山刘铁柱不在身边,更不敢轻易出声。 路上遇到的人不论老少男女,都热情的跟李文军打招呼:“军少,去厂里啊。” 李文军点头:“是。” “军少下午好。” “下午好。” 刘小伟一看,李文军年纪轻轻竟然地位这么高,连带着他都很有面子,昂首挺胸。 ----- 到了厂里,刘小伟东张西望,要不是黑条盯着他,让他心里发怵,他早进去翻翻看有没有值钱的东西了。 他暗暗在心里感叹,娘嘞,这厂子虽然小,却布置的跟有钱人家的花园似的,一看就很有钱。 李文军对着对面叫了一声:“张师傅,有空不,有空过来一下啊。” 张爱华在那边应了一声:“来了。” 刘小伟一看那边那么大也是李文军的厂子,发达了发达了。 张爱华擦着手过来了。 李文军一指刘小伟向张爱华介绍:“我的表哥,刘小伟,今天开始来厂里做装配工。麻烦张师傅带一下。” 然后李文军又朝刘小伟介绍张爱华:“这是我师傅,张爱华。他是厂里的技术负责人。” 张爱华也是个老江湖,深知“富在深山有远亲”的道理。李文军这个厂子一开,各种亲戚就会源源不断的来。 这只是个开头。 就算李文军不交代,他也知道以李文军的个性绝对会一视同仁,不需要他特别照顾这个刘小伟。 其实李文军专门跟他讲,让他来带刘小伟就已经是照顾了。 而且李文军刚才特别强调了张爱华是技术负责人,要是刘小伟是个聪明的人,就知道李文军的意思了:跟着张爱华学,才能学到技术。 张爱华笑了笑:“行。小伙子只要肯学,几天就能上手。” 刘小伟却完全听不出来,只管问:“行了,知道了,啥时候开始。” 张爱华回头看了看:“现在就可以开始,那边暂时没什么事。” 张爱华说完朝里面一摆手:“走吧,我带你进去,从单工对讲机开始。军少很忙,让他去忙他的。” 刘小伟:“什么弹弓?还玩那个?” 张爱华:“单工,就是只能单向输出和接收。能同时输入和接收信号的叫双工。” 刘小伟:“等等,怎么又多了个双宫?” 张爱华静了静:“算了,你不用知道,你就知道怎么装就完了。” 李文军忙说:“谢谢张师傅。”刘小伟绝对不是个省油的灯。他其实有点担心会累坏张爱华。 张爱华摆摆手示意李文军自己去忙。 李文军进了办公室,先按照之前工程登记表上登记的名字电话,给几个王家村木匠打电话,问他们愿不愿意来电子厂上班,每天工作八小时,一个月二十块钱。包午饭,不包晚饭不包住。早上八点上班。 木匠正愁工程做完了,没有别的事情干,听李文军这么说,自然是喜不自禁满口答应下来。他们都说王家村离电子厂近,走过来也就半小时,不包住也没关系,能包一顿午饭已经很不错了。 李文军一共给他觉得还不错的四个木匠打了电话,说好明天就来上班。 然后他就开始看合同签字,看财务报表和生产安排,各种表格票据签字,一忙碌起来,不知不觉两个小时就过去了。 外面传来刘小伟不满的嘀咕声:“这个电板跟天书一样,各个零件看着都一样,太难记了。我记不住。” 张爱华说:“图纸在这里,你只要把每个零件都认清楚,照着图纸装就好了。刚开始是有点迷糊,加上你又没有电工基础,可能是比别人要难一点。” 李文军一听张爱华都教了刘小伟几个小时,刘小伟还没学会。 张爱华算是够有耐心的了,够给李文军面子了。要是平时,他早甩给郑跃华去教了。 赵林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呦,张师傅,又带了个新徒弟啊。” 张爱华轻轻叹气回答;“是。” 刘小伟立刻回答:“我是李文军的表哥。” 李文军不用出去看,都知道赵林脸上的表情:这傻逼是谁啊。 然后赵林就推门进来了,那表情跟李文军想象中一模一样。 赵林关上门,伸出大拇指一指身后,冲李文军挑眉,无声询问。 李文军笑:“来,你过来坐下,我跟你说。” 赵林过来坐下了。 李文军低声说:“这是我表哥,你给他计件算工资。他一天做了多少个,直接问张师傅,不用特别照顾。要是一个没做,那就一分都不要给。” 赵林立刻明白了,抽了抽嘴角。 李文军冲他一抬下巴:“有什么需要跟我说的吗?” 赵林说:“胡春桃前天来厂里报到了你知道吗?” 李文军点头:“嗯。” 赵林:“她看着憨憨的,其实学起来还挺快的,而且做得还很认真。” 李文军:“嗯。” 赵林指了指桌上的合同:“这是这一阵子打电话来订货的,合同你看过了?” 李文军说;“是,没问题,我都签字盖章了。你等下就能拿出去寄了。” 赵林说:“抽屉里那一叠汇款单你该去领了。再不领都塞不下了。” 李文军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一叠大团结:“五百块,这是这个月的工资和开销。别忘了老王头的工资也一样要发的。” 赵林接了直接扔到抽屉里锁上:“行,其实上个月还有存余。等秦红玲来了,我让她记上。” 外面又响起郑跃华的声音:“张师傅,那边叫你过去看。” 张爱华像是看到了救星,说:“来,小郑,你来教军少的表哥刘小伟一会儿,我过去看看。” 李文军和赵林相视一笑:张师傅终于忍受不了了。 /81/81179/26865078.html 第三四六章 野心挺大 郑跃华完全不清楚个中缘由,还温声对刘小伟说:“啊,刘小伟同志,你看啊。其实很简单,对着图,把这些零件安在电板上,然后固定连接好,就完事。” 李文军站起来,看了看表,对赵林说:“我赶着去邮局拿钱,然后去县里把钱存了。” 赵林说:“行,你去,这里有我,没事。” 李文军起身,走出去,路过郑跃华他们身边的时候,说:“我拿钥匙开车库的门,等下再挂回去。” 郑跃华说:“行。” 赵林说:“我跟你去吧,省得你还要下车关门。” 刘小伟等李文军出去了,低声嘀咕:“矿里人真讲究,自行车还要搞个车库,我们都是扔在厅堂里。” 话音刚落,一辆炫酷的吉普车便从门口呼啸而过。 地面都跟着震了三震。 郑跃华一笑,头也不回,反手用拇指指了指路上的烟尘:“是这个车,不是自行车。” 刘小伟的笑容僵硬在脸上,心里一万个草泥马崩腾而过:卧槽卧槽,李文军竟然有车?!我们县城里也没见谁有车,都是公家的车。这小子竟然有车!!而且还是一辆这么大的车!! 刘小伟问:“这车多少钱。” 郑跃华想着刘小伟是李文军的表哥,也没多琢磨,随口答了一句:“不清楚,几万块吧。” 刘小伟心里又是震惊:卧槽,几万块。我们县里都没有一个万元户。这小子买辆车都几万块,他到底有多少钱。 ----- 李文军速度很快,不到一个小时就回来了,然后赵林又去取了钥匙,等李文军把车开进去,又把车库锁上,跟着李文军一起走进来。 这一个小时,刘小伟满脑子都是李文军有车这件事,一点也没学进去。 李文军进来的时候,刘小伟的眼睛就盯着他手里的钥匙不放:只要把这辆车弄到手,再卖出去,他下半辈子就不愁吃穿了。 反正李文军是他表弟,他硬要把车开走,刘翠红他们也没办法。 李文军瞥见他的表情,心里好笑,脸上却不动声色,只过来问:“学会了吗?” 郑跃华不好直接说刘小伟压根就没心思学,委婉的说:“还在学。” 李文军点头:“今天就这样吧。” 刘小伟忙站起来问:“今天你给我发多少工资。” 别说李文军,郑跃华和赵林都觉得刘小伟不像话了。 李文军问郑跃华:“他做了几个。” 郑跃华这会儿不打算给刘小伟留面子了,说:“一个没做。压根就没学会。” 李文军淡淡地回答刘小伟:“我刚才就跟你说了,我们是计件工资。做多少拿多少。你不做,就没有。不然就要把别人做的算在你头上,这样不公平。” 装配车间里只有张爱华和郑跃华不一样,他们两要带徒弟,所以有个基本工资。 刘小伟又气又羞,瞬间就怒了:“你那么有钱,给点钱给老表怎么了?” 李文军不怒不躁,面色如常:“我有钱是我赚来的。我赚钱的时候,你出力了吗?种田的时候,我一点力不出,等到秋收的时候,要来你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你会肯吗?” 刘小伟更住了。李文军说的道理没错,可是他就觉得李文军应该给他钱。因为李文军的老娘,刘翠红是他姑姑,他们老刘家的人。 李文军赚的钱,老刘家至少占一半!! 不然天理难容。 他知道自己在这里是说不过李文军的,要回去,找他爹刘铁柱来逼刘翠红和李文军才行。 刘小伟不出声了。 李文军出去的时候,交代赵林,顺便也说给老王头听:“以后刘小伟什么时候来上班,什么时候下班都可以,反正计件算工资。午饭自己解决。” 刘小伟肯定会回家去刘翠红那里蹭饭,总好过在这里招人嫌,四处揩油得好。 等下大家要给李文军面子,还不好不让刘小伟揩油。 李文军知道老王头精明得很,肯定能明白他的意思。 李文军又低声对黑条说:“你帮我盯着里面办公室,有人敢撬锁,你就咬他。别的地方不用管。” 黑条阴森森看了刘小伟一眼,龇了龇牙,发出一声低吼。 刘小伟吓得退了一步,忙跟着李文军走了。 ------ 李文军和刘小伟走后,维修车间和电子车间的人聚在一起叹气。 “这次军少真是摊上了个麻烦。” “可不是嘛?还是外婆家来的人,还不能撕破脸。” “怎么总是有人来找君少麻烦。” “嗨,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一有钱了,当然谁都想来揩油,很正常。” “放心吧,军少那么厉害,这么个农村来的土包子,玩不过军少的。” ------ 李文军一路上一声不吭,径直回了自己家。 刘小伟不敢跟着去,只能去刘翠红他们那边。 刘翠红已经做好了晚饭。今天李长明虽然心里有气,却还是帮忙做了。 刘铁柱早来了,在这里吃了一个多小时水果瓜子了,扔了一地的果皮瓜子壳糖纸。 刘小伟在那边干坐了一个下午,早就口干舌燥,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一进来也毫不客气地喝了两大杯茶,吃了一大盘子饼干,还啃了一个苹果。 刘翠红心疼蛋蛋,把平时她不舍得拿出来招待人只给点点吃的动物饼干拿出来给蛋蛋。 结果两个大男人一点自觉都没有,只管把那个饼干吃了个干净,连自己孙子和儿子都不想着点。 刘翠红也气得不行。 柳冬梅下班回来,一看这一地狼藉吓了一跳,下意识就以为自己进错了门,转身又出去看了看,没错啊,就是刘翠红他们住的这一户啊。 刘翠红端着菜出来,说:“这是你大舅和大表哥,快来打招呼。” 柳冬梅这才进来,点头打招呼:“大舅,表哥。” 刘小伟上午见过顾展颜那天仙一样的样貌,下午再看见柳冬梅,自然就觉得没什么好看的了,而且他这会儿满脑子都是怎么把李文军的钱弄到手,所以柳冬梅进来之后,眼皮子都不抬。 /81/81179/26880177.html 第三四七章 李文军的财产,老刘家要一半 上午李文勇见刘小伟总盯着顾展颜,还担心下午柳冬梅回来,刘小伟又这么放肆,所以今天特地提前下班了,跟柳冬梅是前后脚进的门。 见刘小伟不理会柳冬梅,他反倒松了一口气。 不一会儿,李文军进来了,径直去厨房,端了一小份饭菜就又出去了。 李文勇知道他这是不打算跟大家一起吃,也进去里面,端了饭菜对柳冬梅使了个眼色。 柳冬梅不知其中奥秘,就跟着李文勇出来了,低声问:“怎么了?” 李文勇说:“他们那样子,我一个男人都受不了,别说你了。眼不见心不烦,省得等下听他们胡说八道,白白气坏了自己。” 柳冬梅看了一眼在前面走的李文军,又低声对李文勇说:“好少见军少这么忍气吞声。” 李文勇叹气:“唉,还不是为了不让妈难过。再讨嫌,那不还是妈的亲兄弟亲侄子吗?能怎么样?忍着呗。” 柳冬梅沉默了:这一点,她最有感触。之前柳冬生那事,不也闹得大家挺难过的。要不是看柳冬生是她亲哥,柳解放是她亲爹,李家哪里会这么包容。 李文勇安慰她:“放心,我自己的弟弟,我还不了解吗?军少那个性,不会吃闷亏,他只是还没找到合适的时机,你就等着看吧。” 柳冬梅笑:“那倒也是。” 李文勇说:“这几天,你中午你就别回来了。如果休息就自己去食堂打饭吃。不用去妈妈那边。晚上,我跟今天一样把饭端回来。我等下放碗的时候跟妈说。” 柳冬梅有些担心:“妈不会有意见吧。” 李文勇说:“放心。不会。军少他们估计也是这样,所以没关系。” ------ 刘翠红把菜摆好,对刘铁柱他们笑了笑:“两对小两口想自己吃,我们也落个清净,好说话。” 刘小伟巴不得李文军和李文勇不在,他好跟刘翠红说事。 刘铁柱问刘小伟:“今天你表弟给你发了多少工资啊。” 刘小伟看了一眼刘翠红叹气:“一分钱没有。” 刘铁柱把眼睛一瞪:“什么,干了一下午,怎么一分钱都没有?地主都不会这么苛刻。” 刘小伟不好说自己笨,没学会,只说:“人家说计件工资,我刚学,一件都没做出来,所以没工资。” 刘翠红忙说:“厂子里是这样的。连我也是。” 刘铁柱一听连刘翠红也是这样,就没话说了。 刘小伟望着刘翠红:“姑,文军到底有多少钱?你抬手就能给我五块钱,李文军怎么的也该攒下好几百了吧。你可别骗我。” 刘翠红完全想不到自己一时冲动大方了一点,这会儿竟然成了刘小伟要挟她的理由了。她不知道如何是好了,看了李长明一眼,磕磕巴巴回答:“不知道,他们年轻人的事情,我管不了。他多少钱都是自己挣的。” 李长明哼了一声:“他有多少钱,跟你有什么关系。” 刘小伟说:“话不是这么说。我姑,李文军的亲妈可是老刘家的人。李文军赚的钱,不得分老刘家一半吗?” 刘铁柱立刻说:“诶,是这个理!” 李长明凉凉地说:“怎么叫就是这个理了。这是个什么理?你们二十几年一个电话都没有。刘翠红嫁到我家,一分钱嫁妆没有,我还是砸锅卖铁地照样送了十块钱彩礼。我和刘翠红两个人,连一双筷子都是自己挣的。现在我儿子自己有本事赚了钱了,跟老刘家又有什么关系。” 刘小伟没想到李长明会回绝得这么死,只能瞪着刘翠红:“姑,你也是这么想?” 刘翠红虽然觉得没面子,可是也知道这事容不得半点含糊,回答:“我嫁出门的时候,我三个哥哥说得清清楚楚。从今往后我就不是老刘家的人了。这二十多年里,李家对我不错,我一直在家没出去赚钱,李家也没说过半点我的不是。我要回娘家探望,你们就说要我不要回去,怕我从娘家拿东西回来。如今我是李家的人,别说是我儿子赚的钱。就算是李长明,你姑父赚的钱,我赚的钱,那也是老李家自己的东西。我绝对没有把老李家东西往娘家搬的道理。” 刘铁柱一听,这意思是一分钱都不会给他们? 他一拍桌子:“刘翠红,你好啊,嫁了人就忘了本,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刘小伟也说:“你嫁入了老李家,到死不都还姓刘吗?” 刘翠红一听,气得直哆嗦:“我这是改不了了,要是能改,我都恨不得我不姓刘。” 李长明家很少这么大吵大闹,大家都被这声音惊得出来张望。 李文军在那边吃饭,听到动静忙出来,然后就跟一样出来查看的李文勇对上了眼。 “怎么回事?”李文勇问。 李文军叹气:“还不是那爷孙三个又搞事情。” 李文勇摆手:“走走,去看看。他们出丑没关系,别气坏了妈。” 李文军点头:“嗯,去看看。” ------ 刘铁柱摔了碗,正要掀桌子,一看李文军出现在门口,立刻怂了。 李文军笑了笑:“我说大舅啊,好好的吃着饭,怎么还生气了,又是摔碗又是掀桌子的。” 刘小伟指着李文军:“你们一家人真是一个德行,大家都来评评理,这家人,家财万贯,一个子儿都不舍得给亲人,跟旧社会的周扒皮有什么区别。” 李文军点头:“几十年不见,你还把我们当亲人,挺好。” 刘小伟一听,诶,果然李文军还是要脸,怕被人笑话。 大家一看李文军来了,兴奋地直搓手。 李文军打架吵架都没输过,这一家人闹这么大,不知道今天要怎么被李文军折腾! 李文军又说:“我开厂子的时候,本钱是跟人借的,还欠人家几百块呢。你们既然觉得亲人之间可以这么大方,能说给钱就给钱,那你们先把家里的钱拿出来,替我把欠的这几百块还了吧。你们家多的没有,卖了房子卖了牛,一百块肯定能凑出来。” /81/81179/26880178.html 第三四八章 李文军要打人 刘小伟一听立刻叫:“凭什么?你欠的债,要我还。你特么是个外姓人,表弟而已!” 李文军似笑非笑:“是啊,凭什么?我欠债你不替我还,我赚钱,你却要来分?!在我这,你也只是个外姓人,谁给你的勇气来对我指手画脚。谁给你的胆子来我家骂我妈?亏我们客客气气地招待你,你吃饱了就摔碗,厚着脸皮要这要那。几十岁的人了,你怎么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一点都不知道自重。丑字你会写吗,不会写,这会儿就回去写个百八十个,记在脑子里。” 刘小伟张口结舌:“这是我姑。我骂她关你什么事。” 李文军冷笑:“你还知道这是你姑。既然是你的姑,那就是你的长辈。你无耻好吃懒做也就算了,连基本做人道理都不懂。长辈是你这么说骂就骂的?那我现在不高兴,想扇你,你可别动。你敢动一下,老子就不只是扇你一巴掌那么简单了。” 他不等刘小伟躲开,揪着他的领子照着他那张大方脸就是一巴掌下去。 “啪!” 大伙都被震住了。 那声音听起来就很疼。 李文军比他高了足足一个头,看着瘦其实很结实,平时打篮球练得多,这一巴掌下来,肯定把刘小伟打得眼冒金星。 这里有些人挨过李文军的打,知道那滋味,不由自主捂着脸退了一步。 可是更可怕的不是脸上的疼痛,而是李文军脸上的森冷和杀气。 李文军平日里云淡风轻,活脱脱一个帅气儒雅风流公子哥,但是一沉下脸来,比村里的屠夫杀气还重。 像什么来着,啊,对,小说里说的那种斩万人于马前的大将,或者能把人生吞活剥的地狱修罗。 刘小伟彻底被打蒙了:“你你你还敢打我?我可是你们家的贵客。” 李文军咬牙:“呵呵,打你?你上我家撒泼,要不是看你是我表哥,就冲你刚才说我妈那几句,都够我要你半条命了。你问问矿区的人,老子打架什么时候认过怂?老子从来都是能动手绝不跟吵吵。今天是看大舅在这,教训他儿子要给他个说法,我才跟你多废话几句。你给我听好了。这是我李文军的妈,不是你想骂就骂的,以后再敢对我妈我爸瞪眼,管不好自己的那双眼睛,你信不信我用手指头把你的一对眼睛给抠出来挂在我家门上。” 李文军又扬起拳头,刘小伟吓尿了,抱着头,不顾形象的尖叫起来。 他平时里在村子里也是一个打架好手,从来都是他打别人,很少别人能打他。 可是到了李文军在这里就只有挨打的份。 刘铁柱刚才听李文军说得句句有理,哪还敢吭声,现在看儿子挨打,也吓呆了,瞪着李文军,压根就不敢上前救刘小伟。 有人嘀咕:“去个人拉一拉啊。不然军少两拳把人打死了,可怎么办?” 李文勇这才上前装模作样把李文军拉开:“好了,打一下就算了。” 他知道李文军碍于刘翠红的面子也就最多打这一下。 可是不让李文军打一下,教刘小伟做人,刘小伟以后还会对刘翠红想骂就骂。 说实话,气氛烘托到这里了,只打一下似乎又不解气。 他不拉着李文军,李文军还不好停。 ----- 李文军松了刘小伟指着他的鼻子:“你还想我在我电子厂白拿工资不干活?做的什么春秋大梦。就算是天王老子上我这里来,也是干多少活,拿多少钱。”他从来不随便骂人,不为了宣泄情绪乱骂人,他骂人都是有目的的。好比现在,他骂刘小伟,一来是为了给刘翠红出气,二来是为了正视听,让别人知道前因后果,以免又有人嚼舌根子坏他名声让家人难受。 果然,邻居们都刚才把那些话听得清清楚楚,现在听说这个人还要进电子厂白拿工资,电子厂总共就需要那么几个人,他这不是把其他人的机会给占了。 再说,大家都是工人,最讲究同工同酬。陈克己宣布把矿里委任顾问到电子厂那一条废掉以后,大家就觉得才是真正的公平了。 本来看热闹的人这会儿也生气了,忘了刘小伟挨打时的可怜劲儿了,个个都帮着李文军数落刘小伟他们。 “就算是不认识的人上军少家也能讨碗茶走。军少就不是那种小气的人。你们做得太过分了,吃喝拿也就算了,还想分人家财产,是强盗上门吗。” “你看看这地上。平时刘翠红他们打扫得多干净,今天被折腾得多邋遢。啧啧,遇上这种亲戚,任谁都受不了。” “长明叔,不是我说你,你就是人太好了。这种人还不赶出去,好吃好喝的伺候吗?” “就是,这就是公害。不能留着。” 刘小伟和刘铁柱一看大家都这么说,涨红了脸下不来台。 刘翠红觉得丢脸,忙说:“你们吃饱了就赶紧回招待所休息吧。” 刘小伟和刘铁柱忙牵着蛋蛋一溜烟出去了。 李文勇对邻居们说:“大家散了吧,不好意思耽误大家吃饭了。” 邻居们议论着散了。 “这人一看不就是好东西。” “幸好军少公平,不在厂里安插这些莫名其妙的亲戚,不然哪里有我们的机会。” “就是,如果都像刘小伟那样,电子厂都开不下去了,我们还有个屁的钱挣。” ------ 李文勇把门一关,转头便看见刘翠红在抹眼泪。 李长明沉着脸不出声。 李文军笑了笑:“唉,我说妈,这又不是你的错,你哭什么?皇帝家还有两门子穷亲戚呢,何况是咱家。再说了,有亲戚找来,那不是说我们家现在日子过得好,名声在外,应该高兴才是。” 刘翠红叹了口气,更咽着说:“这毕竟是我哥,我侄子。” 李文军点头:“对对对,你放心。我说是这么说,他们走的时候一定不会亏待他们。只要他们不作,我肯定客客气气的。” 刘翠红一听心里才好受些。她肯定想大哥能多住些日子,毕竟是亲人。可现在这样整天摔碗骂人,也太折腾人,谁也受不了。可是她总不能赶他们走吧,真是为难。 李文军笑:“妈,你也别为难。他们住不了三天,自己就会走。这几天你就好吃好喝招待他们,不落下把柄,其他的我来处理。” 刘翠红抹着眼泪点头,又叹气:“造孽啊。” /81/81179/26880185.html 第三四九章 陶光明终于明白了 李文军和李文勇帮忙把家里打扫干净,才出来各自回小家。 在路上,李文勇问李文军:“你打算怎么办。” 李文军笑:“不怎么办,等着刘小伟这家伙自己作死。” 李文勇似懂非懂,知道问不出个所以然,只能放下了。 ----- 刘铁柱和刘小伟回到招待所,坐下来之后越想越不对。 本来是想要分钱的,怎么最后什么便宜都没讨着还白白挨了一巴掌。 刘铁柱说:“你也太沉不住气了,我们是来跟李文军要东西的,你怎么能在他面前骂他亲妈,是谁都会生气。这下好了。他们有借口什么都不给,就把我们打发走了。” 刘小伟冷笑:“他们不给,我不会自己拿吗?直接把电视机,缝纫机搬走得了。” 刘铁柱摇头:“这个不好。收音机我没看见,估计在里面。自行车也不在这边。只有电视机缝纫机。这两样一来太沉,搬不动。二来他们两兄弟怎么可能让你搬走,要是抢夺起来,我们两不是他们的对手。再说你姑父也不会肯。” 刘小伟又说:“那就去厂子里搬。厂子里那么多东西,还有一辆车。我们趁着没人的时候,直接拿走不就好了吗?我就不信我姑还能狠下心叫派出所来抓我。” 刘铁柱一听:“你确定是李文军的东西?” 刘小伟点头:“是,他自己亲口承认了。其他人也说是。” 刘铁柱一拍大腿:“他的东西,就是我们的东西,拿啊。” 刘小伟:“等明儿一早,李文军还没上班的时候。现在院子里有狗,还锁着门,不好弄。” ----- 胡春桃给刘小伟他们房间送热水,一听他们这么说,吓了一跳,忙转身出来,到前台给李文军家里打电话说这事。 李文军听了淡淡地说:“没事,你不要声张。我相信他们只是说说不敢真动手,你就假装不知道。” 胡春桃很担心,说:“真的没关系吗?” 李文军说:“放心,我那边没什么东西好偷的,全锁起来了。他不敢撬锁,只敢拿外面的东西。谢谢你告诉我。” 胡春桃这才挂了电话。 然后陶光明又打电话来了。 李文军知道他有很多话要说,肯定是今天因为陶路遥一直在家,所以没机会说。 李文军怕他啰啰嗦嗦说不到重点,直接问他:“你跟季团长怎么样?” 陶光明叹气:“没怎么样,今天还没机会去找她。” 李文军决定还是戳醒这笨蛋,不然这笨蛋不敢问,陶光慧也不主动说,他能硬生生把自己憋死。 李文军淡淡地说:“你先找个地方坐好,我有话说。” 陶光明嗤笑了一声:“切,又来又来。就你最会装腔作势,你有个屁重要的话说,整天吓唬我。” 李文军说:“别啰嗦,你坐好了吗?” 陶光明:“行行行,坐好了。” 李文军一字一顿地说:“陶领导早上跟我说,他跟季领导见过面了。” 陶光明在里面骂了句:“卧槽。”然后就把电话挂断了。 李文军听着里面的“嘟嘟嘟”声,快笑死了。 顾展颜见他这样,过来问:“怎么了。” 李文军这才把这些日子他没告诉顾展颜的话都跟顾展颜讲了。 顾展颜也哭笑不得,嘴里却说:“阿弥陀佛,还好如诗家也不差,不然真的硬生生拆散这两人,真是太残忍了。” 李文军把顾展颜往怀里一搂,也笑:“这大聪明这会儿肯定是去找季如诗了。” ----- 陶光明听李文军说到一半,就把电话一扔,嘴里骂骂咧咧地跑出去了。 特么的,两家家长都见过面了,他还在这里躲着季如诗,他真是傻透了。 白白浪费了两个人可以正大光明相处的好时光。 季如诗刚洗完澡,披着头发,听外面有人敲门,不敢应,怕是坏人。 直到陶光明说:“是我。” 季如诗才过去开了门。 陶光明结结巴巴没话找话:“我我我就来问问你这两天回去上班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 季如诗淡淡望着陶光明:“怎么?你不躲着我了?” 陶光明讪笑:“不躲了。” 季如诗:“瞧你那点出息,这点事就把你吓得缩回去?亏你还说你喜欢我。”她说着就红了眼眶。 她以为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有点莫名其妙的。昨天陶路遥给她打电话,她才知道,原来陶路遥和她爸都见过面了。 陶光明肯定是知道她的家庭背景,才不敢来了。 恍然大悟之后是哭笑不得。 这笨蛋真是…… 动刀动枪,拳脚相加,他敢冲上去。以为她是个小知青,他也不嫌弃,总暗暗帮她。 知道他们两门当户对,他却退缩了。 陶光明见她要哭,有些慌:“那什么,我不是怕我高攀不上你。也怕你知道我查你的身世,生气吗?我真没有别的意思,我喜欢你的心从来没变。” 季如诗见他手足无措,说话都颠三倒四的,忍不住破涕为笑,狠狠用手指头戳了一下他的额头:“你真是笨死了。我心都是你的了,其他问题,压根就不是问题。” 陶光明被她那似嗔非嗔,似怒非怒的娇憨模样弄得心痒痒的,大着胆子往前一步,搂住了季如诗的腰。 季如诗笑:“老天保佑,你可算是有胆子进一步了。” 陶光明嚅嚅地说:“我怕你经过那档子事,有心理阴影。” 一想到季如诗那天抱着胳膊缩成一团的样子,陶光明就不敢靠近了。 他怕他一靠近,季如诗就会把他列作跟那个变态一类人。 季如诗叹气:“我看是你的心理阴影比较大。或者,这只是你的借口吧。你总这么以礼相待,我都怀疑你不是真的喜欢我,更怀疑你不是真男人。” 陶光明被她激得红了脸,热血上涌,梗着脖子说:“我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真男人。” 他低头用嘴堵住了季如诗的嘴,然后反手关上了门,拉上窗帘…… ----- 刘小伟天刚亮就起来,一路小跑去了电子厂。 电子厂大门都还没开,老王头还在洗漱。 /81/81179/26880228.html 第三五零章 笨贼一家亲 听见有人敲门,老王头打开门一看,原来是刘小伟。 刘小伟说:“昨天没学会,我今儿早点来自己学学。” 老王头不知道昨天下午发生的事,听刘小伟这么说,还挺高兴了,让开了道:“进来吧。年轻人好学是好事。” 刘小伟指着木工车间问:“隔壁是什么?” 老王头说:“木工车间。” 刘小伟暗暗撇嘴:那就只有木头和工具,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老王头拿着扫把扫地去了,黑条去叼了个簸箕过来。 刘小伟趁机溜进去装配车间东看西看。 桌上什么也没有,旁边柜子锁得紧紧的。 他昨天注意看了,柜子里也只有元件,没有钱。 元件这么一点点大,拿了去废品收购站肯定也卖不了几个钱,没用。 李文军的办公室里肯定有钱,不过锁得紧紧的。 刘小伟走过去研究了一下办公室门上的锁。这种锁是嵌在门里的,不是家里用的挂锁,他没见过这种,不敢撬。 毕竟外面还有个老头看着,不能弄出大动静来,不然那条狗肯定会咬他。 他想想都觉得腿软。 刚计较完,他就觉得身边有一双眼睛盯着他,转头一看,对上了一双绿油油的眼睛。那双眼睛,眼神清澈,好像能看穿刘小伟的一切心思。 刘小伟吓了一跳定了定神,才看清楚原来是那条黑黝黝的狗。 那条狗蹲在他脚边,跟黑暗融为一体,他刚才都没发现。 刘小伟忙对着那条狗讪笑了一声:“我就看看。” 黑狗龇牙发出低吼。 刘小伟吓得冷汗都出来,赶紧转身跑了出来。 结果一出来,就看到对面车间的大门。 刘小伟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诶,对了,对面不是还有车吗。不用把车弄走,就拆几个轮胎下来,都能卖好几百。 刘小伟转身问老王头:“对面的钥匙你有吗?李厂长叫我过去拿点东西。” 老王头没有起疑,回头指着里面门口:“墙上挂着呢。”对面维修车间为了方便李文军时不时过去做点东西,放了一把在这边。 刘小伟狂喜,从墙上取了钥匙,往那边走,确定黑狗没跟上来,才过去打开维修车间的门,然后拿了车库的钥匙,趁着老王头转身的时候,飞快跑到车库门口打开车库的门。 他进去一看那车,立刻愣住了。 这车真是太霸道,太豪气了。 这么大,坐起来不知道多威风。 刘小伟围着车转了一圈,才开始动手拆轮胎。 他发现自己估计错了。 这轮胎没有专门的工具,根本拆不下来。别的零件也是。 白白弄出满头大汗。 再这么耗下去,大家就要来上班了。 刘小伟只能放弃了,又从车库里出来,锁了门溜回维修车间。 维修车间里,地上摆着许多不锈钢零件。 刘小伟一看,眼睛发亮。 这东西亮闪闪的,拿去废品收购站卖肯定能卖不少钱。 他一阵窃喜,从旁边顺手拿了个编织袋,装了半袋子零件进去,然后趁着老王头背对着他的时候,扛着那半袋子零件一路小跑着走了。 ----- 刘小伟跑出矿区的时候,矿区的人大多都还没起来,他又刻意躲着人,所以一路上竟然没有碰到任何人。 他窃喜着沿着公路往县城走,一边走一边问,走到精疲力竭才到了废品收购站。 废品收购站的人刚刚上班。 刘小伟说:“我来卖点废品。” 看门的门卫,一看袋子上写着“文军实业”,忙报告给黎建国。 黎建国立刻下来亲自接待刘小伟。他一看刘小伟的打扮,再看看袋子里面的零件都还很新,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脸上不动声色,说:“这个是不锈钢的,一块二毛五一斤,这里有四十斤,” 刘小伟一听,心里狂喜:“乖乖,那就是五十块钱。真是发财了。” 黎建国拿个五张大团结出来。 刘小伟没见过这么多钱,看见黎建国手里的钱,激动得手都在抖。 黎建国说:“你要写个收条给我。这一笔数额比较大。” 刘小伟也没有卖过这么多钱的废品,但是总觉得不太对劲,就说:“我不太会写字。” 黎建国说:“我们有写好的收条,你签个字就好了。” 刘小伟怕自己再推脱,对方起疑,就在黎建国递过来的收据上,签了个“李文军”。 他压根就没想到黎建国跟李文军是老熟人。 黎建国一看刘小伟冒签李文军的名字,心里越发肯定这家伙不是个好人,把钱递给刘小伟:“行了。” 刘小伟收起钱,把袋子里的东西倒出来,就往回走。 黎建国对门卫说:“你去悄悄跟着他,看他去哪里,要干什么。” 门卫忙应了,远远跟上了刘小伟。 过了一会儿,门卫回来了,说:“他在河边捡了些石头装在袋子里,进了黄铁矿。” 黎建国摸了摸下巴,一脸疑惑:“嘶,这家伙竟然是黄铁矿的人,真是太奇怪了。李文军到底怎么回事?” ----- 刘小伟扛着那几块石头回到黄铁矿的时候,也没遇见什么人。 已经过了早上上班买菜买早饭的时间了,大概是大家都在上班。 他然后把那袋子放在李文军家门口,敲了敲门,就转头跑了。 他一刻不敢停一口气跑回招待所。 刘铁柱早从刘翠红家吃过早饭回来,跟蛋蛋在房间等刘小伟。 刘小伟关上门,一脸神秘地从怀里掏出五张崭新的大团结来。 刘铁柱眼睛瞪得老大:“五十?!娘嘞,这么一会儿工夫,你就挣了五十啊。” 刘小伟很得意:“爹,我跟你说了吧,李文军那里有座金山。我们只要守着,每天搬一点,用不了多久,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刘铁柱有些担心:“李文军不会发现吗?” 刘小伟摆摆手:“不怕。我装了一袋子鹅卵石在他家。要是有人问起,我就一口咬定是他让我拿的零件。我拿了就放在了他家。他又换成了鹅卵石,想要诬陷我。” 刘铁柱伸出大拇指:“我儿子真是太聪明了。” /81/81179/26880229.html 第三五一章 反咬一口 早上李文军接到厂里打来的电话,说对面维修车间失窃,让李文军赶紧过去。 所以李文军匆匆吃了点东西就赶去车间了。 顾展颜在家里陪着点点画画什么的,听见外面有人敲门,从窗户里往外看了看,又没看见人。 她暗暗嘀咕:是谁这么无聊。 然后打开门,就看到放在门口的袋子。 袋子上写着“文军实业”。 顾展颜把袋子拿进来,关上门,打开袋子一看。里面还装了十几块黑色的石头。 有时候李文勇赶时间的时候,也会这样。 顾展颜就没多想,把袋子放在角落就没管它了。 ----- 李文军赶到电子厂,看到张爱华他们聚集在门口。 大家都在等着他来。 其实李文军瞟一眼刘小伟不在,已经大概猜到了发生什么事,走过去问:“怎么了?” 张爱华对老王头抬了抬下巴:“老王,你来说。” 老王头说:“刘小伟早上很早就来了,然后说你派他去对面拿东西,跟我要了对面的钥匙。等我扫完院子出来看,发现他走了,然后对面的门大开着。” 柳冬生急着要说话,李文军说:“别急,你慢慢说。” 柳冬生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我早上看到刘小伟从维修车间出来,背上背着个袋子。我以为是厂长叫他来的。” 李文军严肃地摇头:“我完全不知道这件事,这都是刘小伟的个人行为。” 张爱华有些为难:“这是偷窃社会主义的资产,本来应该马上报告派出所,可是他是你的表哥,所以我们等你来。看看要怎么处理。” 李文军说:“他虽然是我表哥,可是我大是大非面前不能含糊,再说,这一次要是放过他,他肯定还会有下一次。我支持你们立刻向派出所报告,不用顾及我。” 郑跃华说:“我昨天就觉得不对了,他总问你的车多少钱,然后刚才发现零件丢了,我立刻就去车库里检查了。这小子还想撬走你车上的零件,留下了痕迹。只是没有工具,没成功。” 张爱华点头:“他连你的东西都要偷,那就更不能留他了。我立刻去派出所报案。” 李文军看了一眼柳冬生和老王头:“你们跟张师傅一起去,能把事情说清楚。” ------ 刘铁柱和刘小伟正在房间数钱,听见外面忽然有人敲门,忙把钱藏起来。 “谁?”刘小伟问。 外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我是服务员,给你们送热水的。” 刘小伟这才开了锁。 锁一开,立刻被人从外面用力推开,几个公安冲进来,不由分说捉住刘小伟的手腕往后一拧,然后按着他的头,把他按在床上:“老实点,说,你是不是刘小伟。” 刘小伟吓尿了,声音打颤地回答:“是。” 公安给他带上手铐拉起来:“有人报案,说你盗窃公家财物,请你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 刘小伟的腿立刻就软了,嘴里叫着:“我没有盗窃公家财物,你们不能诬陷好人。” 公安把他往外拖:“老实点,有没有盗窃,跟我们回去一问就知道了。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刘小伟回头叫:“爹,爹,救我,快去找姑姑。让李文军不要告我。” 蛋蛋吓得哇哇大哭。 刘铁柱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完全吓傻了。 等人都走了,他才喃喃地说:“李文军,你心还真狠啊,还真去报案了。你那么有钱,拿你点零件怎么了?” ----- 刘铁柱拖着哇哇大哭的蛋蛋一边抹眼泪一边往李长明家走,路上逢人就说:“大家来评评理。我们好好来走个亲戚,李文军嫌弃我们穷,不愿打发就算了,竟然心狠到把我儿子,他的亲表哥,弄到牢里了。” 大家纷纷停下来好奇地看。 有人不知道情况的听他这么说,有些生气,议论纷纷。 “军少也太狠了吧。来了穷亲戚,心里再嫌弃,打发点钱送走不就完了。” “嗨,你不知道。这对父子很奇葩,军少家好吃好喝供着,他们还摔碗骂人。别跟着瞎掺和,军少就不是那样的人。” “不过军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他要是想弄谁……” 大家这么想着也不确定了,都跟着刘铁柱走,去看热闹。 ----- 李文军早回来把这事跟刘翠红说了。 刘翠红听得手脚发凉,直抹眼泪:“这个混账玩意儿,有正路不走,偏要走邪路。” 李文军说:“妈,你可不能再护着他们了。不然他们还不知道要做出多大的错事来。你看看王小山,郭铭哲。” 刘翠红叹气:“我哪里还会护着他。他们什么时候想过我。再说,他们现在已经触犯了国法,是我能护得了的吗?” 外面忽然喧闹起来,李文军打开门。 刘铁柱一屁股坐在门口,拍着大腿嚎:“造孽啊,我就这么一个妹妹,嫁这么远。好不容易来看看,李家人还把我儿子关起来。我不要你们打发了,你们把我儿子还给我。” 刘翠红有了李文军给她打的“预防针”,一脸淡定望着刘铁柱。 刘铁柱哭了半天,见刘翠红没反应,眼泪瞬间全收,跳了起来,指着刘翠红的鼻子:“你好狠的心。你儿子连叫你亲侄子都害,你竟然不管。” 刘翠红冷笑:“你让你儿子去偷我儿子的车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是我亲哥,李文军是你亲外甥。刘小伟在电子厂偷东西没偷着,又去偷维修车间的东西。连公家财物都敢偷,你们胆子也太大了。” 刘铁柱瞪大了眼睛:“不可能,小伟说对面也是你家的,怎么就成了公家财物了。” 这等于就是承认了刘小伟去偷东西了。 围观群众一片哗然。 有人笑:“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他儿子偷人家东西,还敢上门找别人麻烦。” 刘铁柱心虚地叫着:“李文军的东西,就是我老刘家的东西,我们拿一点怎么了?” 立刻有人说:“真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偷公家东西不行,偷军少的东西就行吗?到底是什么人家能养出这么无耻又无法无天的人来!?” “这人真是死性不改,昨天已经被军少教训了一回了,还要继续这样。” “这种小偷还留在家里干什么,军少,赶紧把他也关进派出所吧。不然改天他还要祸害别人家。” 大家越说越气愤,还有人要揪着刘铁柱去派出所。 /81/81179/26893345.html 第三五二章 务必严惩刘小伟 刘铁柱压根没想到原来刘小伟偷的是公家的东西,已经矮了半截了。 这会儿听见个个喊打,更是惊慌失措,有些后悔自己刚才不该一路嚎哭,把那么多人招过来。 现在所有人都是到他们盗窃公家财物了。 蛋蛋一直在哭。 最后是刘翠红看蛋蛋可怜,把他牵了进去。 刘铁柱就赶紧跟着进去了,关上了门,把那些声音关在了外面。 外面的人才慢慢散了。 刘翠红垂眼坐在桌边。 刘铁柱气呼呼坐在她身边:“赶紧去把我儿子弄出来。” 刘翠红说:“你当我是谁,天王老子吗?刘小伟犯的是国法!国法!我没那么大能耐。” 刘铁柱愣了半晌,这会才真的害怕了。 他见过队里有人跟别人合伙偷了公家的电线,才分了五毛钱,赶上严打直接就被抓去枪毙了。 现在刘小伟偷了五十块钱的东西,都够枪毙一百回了。 刘铁柱捉住刘翠红的胳膊:“那是你亲侄子,你就见死不救?!” 刘翠红也哭了,说:“这会儿你知道怕了?你纵容你儿子去偷东西的时候,你怎么不怕?” 刘铁柱动了动嘴唇,说不出话来。 李文军本来不想理他,可是也不想他总缠着刘翠红,拉开了他说:“要等公安机关调查过了,给他定罪才知道怎么办。这会儿谁也没有办法。” 刘铁柱忽然“噗通”一声对着李文军跪下了:“我们错了,求求你,救救他。我知道你很有本事不是个一般人,求你不要跟我们一般计较。他可是你表哥。你不救他没人能救他了。” 前面给他做人他不做,要做鬼。现在又这么软骨头,给一个晚辈下跪。 刘翠红更是又气又羞,转开了头。 李文军只能把他扶起来:“我本来想替你们瞒着,想办法把赃物追回来和解,现在你这么一闹,和解是不可能了。” 刘铁柱越发后悔,哆嗦着嘴唇好一会儿才说:“现在怎么办。” 李文军叹了一口气:“我去看看情况再说,我也没有把握。”其实如果能把赃物追回来,归还单位,让单位不要往上告,也就是拘留两三天的事情。 不过,为了让刘小伟长记性,他不会这么早让刘小伟出来。 还是那句话,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 李文勇听说了这事,怕刘翠红一激动出什么意外,上班上到一半,跑回来看。 现在见刘翠红好好坐着,他才松了一口气。 刘铁柱一看李文勇回来了,实在是坐不住,牵着蛋蛋又走了。 李文勇也没拦他,等他走了,把李文军拉到一旁问:“怎么回事,是你下的套?” 李文军笑:“怎么可能。” 李文勇想了想:“也是。这事也没法下套,就算你下套,他要是不动歪心思也不会上钩。” 李文军点头:“对啊,他心术不正,这不是迟早的事情吗?” 李文勇说:“我管不了他,只要咱妈咱爸不要被气坏了就行。” 李文军说:“放心,有我在,这两父子起不了什么风浪。” ----- 派出所里,公安正在审着刘小伟。刘小伟哪里见过这阵仗,被摁在椅子上看见对面墙上那一行“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字,就已经吓尿了。 他说:“我一定配合一定配合。” 公安问:“为什么想起来要去偷维修车间,是谁告诉你里面有零件的。” 刘小伟干干吞咽了一下说:“李文军指使我去的。” 公安斥责道:“胡说,李文军都在维修车间待了一年多了。要偷早偷了,怎么会指使你去偷。劝你还是说实话。我们已经掌握了全部的事实,只是给你一个坦白,争取从宽处理的机会。”、 刘小伟想着横竖是死,一口咬定:“就是李文军指使我去的,他让我偷了放在他家门口,我就放了。” 两个公安低声说了几句话,然后一个出去了。 刘小伟以为他们会把李文军叫来对质。 公安却把老王头他们叫进来了。 公安问老王头:“刘小伟说他是受李文军指使进行盗窃。你有什么话说。” 老王头说:“他放屁,他还想偷电子厂别的东西,只是看见有我守着,所以没法下手。他还想去撬李厂长停在车库的车的零件。你们一去查指纹就知道了。李厂长再蠢也不会指使别人偷他自己的东西。” 刘小伟一听查指纹,根本抵赖不过去,忙又改口:“零件是李文军叫我偷的,我看到李文军的车就临时起意,还想偷车。” 老王头又骂:“你个小兔崽子,不学好。满嘴跑马。你昨天就在问东问西,什么临时起意,明明就是策划好了一大早趁着大家都没来,好下手。我们几个人都可以作证。” 公安一看老王头那么激动,要打人的样子,忙把老王头请出去了。 然后又坐回来问刘小伟。 “现在可以老实交代了吧?” “好好好,我一定老实交代。” “是你自己要偷零件的?” “不是,是李文军指使的。” “你偷了多少零件。” “就几个。” “在哪里销赃?” “卖到县废品收购站去了,卖了两块钱。啊不,我放在李文军家门口了。” 公安见他前言不搭后语,自相矛盾,气笑了:“看来你打算顽抗到底了。” 然后公安又拿起电话,当着刘小伟的面给废品收购站打电话。 “喂,废品收购站吗?” “是,我是主任黎建国。” “今天是不是有个人来你们这里卖不锈钢的零件?” “是。” “卖了多少钱。” “四十斤不锈钢,五十块钱。我这里还有他签的收据。” 刘小伟一听暗暗擦冷汗:“还好签的是李文军的名字。” 公安又问黎建国:“你能来指认一下那个人吗?” 黎建国:“可以,没问题。而且,我还要告他一条诈骗罪。他冒用他人名字,企图诈骗公家单位。我建议李文军同志也联系他的律师,一起告刘小伟。这样随意损坏别人名誉的犯罪分子一定要严惩!请公安机关务必严惩刘小伟!” /81/81179/26893346.html 第三五三章 请您配合一下 刘小伟一下站了起来,大叫:“我错了,我全招。零件是我自己去偷的,没有人指使我。我本来想从李文军的厂子里偷点东西,赚点钱。他是我表弟,又那么有钱,肯定不会来告我。没想到对面的是公家的厂子。我真没想过要偷公家的财物,也没想诈骗、就想栽赃给李文军才冒签了名字。求求你们放了我。” ----- 李文勇去厨房把饭菜端出来,李文军又过来安慰刘翠红。 刘翠红刚才听李文军说的严重,这会儿又担心起来了,皱着眉,一脸愁容。 李文军看不得妈妈这副样子,忙坐在她身边抱着她的肩膀说:“妈,我是吓唬大舅的,不然他以后还不管束大表哥,大表哥会闯出更大的祸来。其实大表哥这事说严重也不是很严重,关个两三天,也不会留案底,肯定能放出来。” 刘翠红一听关个两三天还不留案底,等于就是帮他们管教了一下刘小伟,也转悲为喜,点头:“那就好。毕竟他来我们家做客,要是真的被抓起来,进监狱。我们也说不过去。总觉得对不起你去世的外公外婆。” 李文军点头:“放心,不会的。你不用多想。这事我们没有半点责任,都是他自己走错路。他偷我东西,还想诬陷我,我不去告他,还去派出所接他出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刘翠红拍了拍李文军的手:“我知道我家军军一直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得饶人处且饶人。给他个教训就好了。” 李文军说:“吃饭吧,不用想了。” 刘翠红看了一眼门外。 李文军说:“放心,大舅等下就会再来,他怎么会让自己饿着。” 李文勇笑:“是,妈,大舅都那么大个人了,你还怕他饿着自己?先管好自己,咱们自己吃饱饭就行了。” 李长明也哼了一声:“你难道还要给他喂饭?” 刘翠红这才拿起筷子,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 ------- 李文军端了饭菜回家吃,刚吃完,就接到了派出所的电话。 派出所说:“刘小伟让我们给你打电话,说把赃物卖到了县废品收购站,请求你去帮他追回赃物,减轻罪过。” 李文军说:“麻烦公安同志帮我转告,我尽量想想办法,但是不是那么容易,让他在拘留所好好反思反思。” 派出所知道李文军的意思,回答:“行,我们会好好教育他。你尽快吧。把他关在这里不定罪还要管饭,挺麻烦的。” 李文军笑了笑:“没事,我让他爸爸给他送饭,让他爸爸也受受教育,尽快把赃款交出来。不然赃物也没法追回来。” 李文军挂了电话,就给黎建国打了个电话:“喂,黎主任,又要给你添麻烦了。” 黎建国笑:“你这是哪里的话。我只是顺手的事。东西我都留着,你看怎么处理好。” 李文军说:“感谢,我现在就来取。” ------ 顾展颜有些担心,在李文军出门的时候欲言又止。 李文军笑:“放心,这事他们想往我身上泼脏水也是不可能的。这么人证物证,再说,我还是受害者。” 顾展颜微微点头:“好,你多加小心。” ----- 李文军开着车十几分钟就到了县废品收购站外面。 黎建国对李文军的迅速目瞪口呆,更惊讶于李文军那一辆超大的军用吉普。 “可以啊。小伙子”黎建国围着车转了好几个圈,“才几个月你就鸟枪换炮,连车都有了。你真是太有本事了。” 几个月前李文军苦哈哈骑着自行车冒着大太阳来他这里买二手收音机的场面还历历在目,一眨眼,李文军连车都开上了。 李文军淡淡回答:“都是朋友帮忙,加上运气。” 黎建国点头:“你这点真的好,明明比同龄人都要强,却还是这么谦虚。其实你第一天来我就看出来你不是池中物,是条大蛟龙。你坐火箭一样腾飞只是迟早的事情。” 李文军笑了笑,没说话。 黎建国拿出那张收据,放在李文军面前。 李文军一看刘小伟竟然还冒充他的签名,直接气笑了。 这家伙真是愚不可及。 冒充签名这种事,只要公安叫本人签一个一对笔迹就知道了。 再说,就算签名能冒充,人也是能冒充的吗? 任是谁都不可能把刘小伟跟他弄混。 他们两个长相差太多。 李文军一边摇头叹气,一边从兜里掏了五张大团结出来。 这是他从兜里掏钱,掏得最憋气的一次,在心里暗暗发誓:绝对要想办法让刘小伟把这五十块钱吐出来。 黎建国接了钱,一指角落里的一堆零件:“我一看他用‘文军实业’的袋子装着,就觉得有问题,更别说里面是全新的零件,肯定是他从你那里偷来的。我怕我拒收,他又会拿到别的地方去买,到时候倒更不好追回了。我就给了他一个高价买下,还特地留下来放在一边,没跟其他的混在一起。这会儿,你随便找个袋子就装回去了,全在这里了。” 李文军苦笑:“让主任见笑了。” 刘小伟真是蠢到极致,还用“文军实业”的袋子装着,让人一看就知道有问题。 黎建国问:“你打算怎么办?” 李文军说:“把这个拿回去,还能怎么办。” 黎建国皱眉:“你这意思,是不打算告他了?” 李文军摇头:“这人是我一亲戚,来我家做客,这才一天就干出这种事来。我也挺难办的。” 黎建国太了解这种事了,谁家没有个败家子呢。 他也叹了一口气:“想开点,这种事,没办法。” 李文军回答:“我虽然不能把他怎么样,可是也想给他点教训,以免以后他一错再错,最后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所以要麻烦黎主任配合我一下。” 黎建国摆摆手:“文军不要这么客气,你给我儿子指了一条明路,避免了我们一家人分离,我正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你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正好给我个机会报答你。” 李文军说:“黎主任这么细心的人,肯定把给刘小伟的钱的编号都抄下来,对吧。” 黎建国伸出手指头隔空指了指他,笑:“你还真是了解我。” /81/81179/26893347.html 第三五四章 报应来得快 黎建国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上面记着五张纸币的编号。 “在这里。我想着以后万一需要追踪赃款去向,也让刘小伟无话可说,就记下来了。” “主任做事真是滴水不漏。” 李文军一边感叹,扯过一张纸,拿了桌上的笔,把那五个编号抄了下来。 他说:“不管是单位还是个人打电话来问你赃物有没有被赎回去,都请你回答说没有。然后如果那人问要怎么赎,请你跟对方说明你登记了当时付给刘小伟的五张‘大团结’的号码,为了确保物归原主,只能是失主带着这五张‘大团结’来你这里赎回赃物,以防对方是在为刘小伟洗脱罪名。” 黎建国轻轻一拍桌子:“诶,这个好。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了。” 李文军又跟黎建国说了几句话,就告辞了。 ------ 李文军一路开车回去,把零件送回维修车间。 张爱华一脸同情:“这是你真是躺着也中枪。本来你没有半点错,可是最后破财的,到处奔波的却是你。” 李文军也叹气:“还是师傅了解我。” 其实,他可以阻止刘小伟的。 可是他没想阻止。 一个人心里的恶,只能靠自己来压制,不能总靠别人。 就算他这一次好心提醒刘小伟阻止了他,刘小伟也不会感激他反而会心怀怨恨,然后继续琢磨别的法子来作恶。 与其这样,不如让刘小伟在他能预测,能控制的范围内把本性暴露出来。 这样,他还不用想办法来赶刘小伟走。刘小伟自己就会离开也没得话说了。 他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刘小伟一家人能长点记性,从此走正路。 他交代张爱华先别跟任何人说他已经把东西追回来的事情,也不要往上报失窃的事。 张爱华一口答应下来:“行,听你的。反正早上丢了,下午就拿回来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李文军又说:“如果有人打电话来问你可不可以以维修车间的身份去赎回赃物,你就说,你还没有收到刘小伟返还的赃款,赎回不了。而且废品收购站说,登记了支付给刘小伟的五张纸币的号码,必须要带着那五张纸币去赎回才行。” 张爱华指着李文军笑:“还是你聪明。刘小伟那个蠢货,怎么可能玩得过你。” ----- 李文军回到家,刘铁柱果然又来了。 刘铁柱是过来吃饭的,顺便等李文军的消息。 李文军跟刘翠红说:“妈,你找个饭盒,给刘小伟装点饭菜,让大舅给刘小伟送到派出所去。” 刘铁柱一听立刻往后缩:“去派出所?!我不去……” 李文军暗暗好笑。嘴里却说;“是刘小伟偷东西,大舅又没有偷,你怕什么?难道你帮他窝藏了赃款?” 刘铁柱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连说话都结巴了:“没没没,怎么会。我没有。” 李文军点头:“没有最好。帮主犯窝藏赃款可是从犯,一样要判刑的。” 刘翠红一听也担心起来了,一把捉住刘铁柱的胳膊:“大哥,你可不能犯糊涂,如果帮刘小伟藏着钱,就赶紧交出来。” 刘铁柱犹豫了一下,说:“没……没有。当然没有。” 李文军把刘铁柱的犹豫看在眼里,越发肯定刘小伟把钱给他藏着了。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都到这个地步了,还痴心妄想把销赃的钱留下。 李文军暗暗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对刘翠红说:“妈,你快帮忙去准备盒饭吧。” 刘铁柱可怜巴巴地看着李文军:“那个,文军,你能不能陪我走一趟。我没去过这种地方,实在是心里发怵。” 李文军沉默了。 刘铁柱说:“我保证好好教育他。让他好好悔过。只要他一出来,我就带着他回家,绝不再给你们添任何麻烦。” 李文军知道他承诺压根就做不得数,可是当着刘翠红又不好拆穿他,只能说:“行吧,我只能陪着你走一趟了,谁叫你是我大舅呢。” 刘翠红装好了饭菜出来。 一直沉默的李长明忽然幽幽出声:“他大舅,刘小伟竟然还想偷我满崽的东西,这要是在农村里,抓到就要打断手的。” 刘铁柱脸憋得通红,点头:“知道了。”他们要不是仗着李文军当着刘翠红的面不能把他们怎么样,哪里敢干这些事。 李长明又说:“这一次我家满崽够大度了,不跟你们计较。既然满崽连这口气都能忍,我也就算了。不过你刚才说的话,我可都记下了。你要是到时候不认账,可别怪我翻脸赶人。” 刘铁柱忙说:“不会了不会了,我还是要脸的。” 李长明这才对李文军摆了摆手:“满崽,你就跟他走一趟吧。总不能让人在我们这里饿死了。” ------ 李文军带着刘铁柱到了派出所。 值班的公安听说送饭,倒是不拦,只说只能进去一个人。 人多了,怕不安全。 李文军自然是早就知道这个规定,刚才只是不想让刘翠红为难,才答应跟着刘铁柱来。 他假装无奈地说:“大舅,你听见了啊。不是我不跟你进去,实在是派出所有规定。你进去吧。我跟他也没有什么话说。” 公安对刘铁柱一挥手:“你自己进去吧,快点啊。我们可是有规定的,探望不能超过半小时。” 刘铁柱心里害怕,却也没办法,只能哆哆嗦嗦,战战兢兢捧着饭盒进去了。 四个拘留室在派出所的最里面,有点黑。 过道里散发着奇怪的味道,潮湿的,又像是尿骚味。 跟刚才艳阳高照的外面好像完全是两个世界。 刘铁柱巍巍战战叫了一声:“小伟.....” 那发抖的声音在黑幽幽的过道里回荡,听着像鬼叫一样,让刘铁柱越发觉得自己像是走在阴曹地府一样。 如果说刘小伟被抓起来的时候,他有点后悔,那现在就是悔到肠子都青了。 人还是不能做坏事,不然报应怎么来得这么快。 /81/81179/26893361.html 第三五五章 直接死刑 刘小伟从早上到现在一口东西没吃,还大太阳下走了几个小时,然后又被吓了一顿,这会儿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两眼发黑。 听到刘铁柱叫他,他扑到门上,带着哭腔说:“爹,你可来了。我要饿死了。” 刘铁柱忙过去,把盒饭从门上一个小窗子里递进去:“快吃吧。” 刘小伟狼吞虎咽,一边吃一边打嗝一边翻白眼努力咽下去。 刘铁柱低声说:“小伟,要不,我们把钱还给人家吧。” 刘小伟猛地抬头:“不!什么还给人家,那是我的钱,是我受这么多苦挣来的!” 刘铁柱嘴唇动了动,最后叹了一口气,没说什么。 ----- 刘铁柱出来的时候,怯怯问公安:“请问什么时候刘小伟能出来。” 公安头也不抬:“如果你能洗清嫌疑,拘留不能超过四十八小时。” 刘铁柱一听,暗喜:也就是说,刘小伟最多还再这里面待一夜就能出来了。 公安又说:“如果证据确凿,就直接转去法院,拘留到法院宣判,然后转去监狱服刑。刘小伟盗窃国家财物证据确凿,除非被盗窃的单位撤销报案,不然他肯定要上法院了。” 刘铁柱一听腿都软了:“那怎么让单位撤销报案呢?” 公安冷冷一笑:“他偷了别人的东西,你说怎么撤销报案?那肯定是首先要把东西找回来还给人家啊。” 刘铁柱看了李文军一眼。 李文军一副事不关己,抱着胳膊望着远处。 刘铁柱只能说了句:“谢谢。”就跟李文军出来了。 刘铁柱红了脸,问李文军:“那个,外甥啊,你能不能去县废品收购站把刘小伟卖了的东西又买回来?” 李文军叹了一口气:“我去问了。人家废品收购站说,只能失主本人才能去买回来。我不是失主。维修车间才是。” 刘铁柱说:“那叫维修车间去买回来啊。” 李文军淡淡看了他一眼:“维修车间说,你不把赃款还给他们,他们就没法买。不然别人岂不是白白受了损失。” 刘铁柱急了:“不就五十块钱吗?你还缺这五十块钱,直接帮我们交了不就得了。” 李文军凉凉望着他。 十分钟前,刘铁柱还说,再不给他们添麻烦,这会儿就厚颜无耻地叫他们白白给他五十块钱。 刘铁柱才意识到自己这么说是打自己的脸,结结巴巴地说:“我是不知道刘小伟把那五十块钱藏哪里了,不然早交出来了。” 李文军轻轻叹气:“我倒是想帮你们,不过废品收购站的主任说他当时留了一手,记住了给刘小伟的五张大团结的编号。要不看到那五张钱,就确定不是赃款,不肯放赃物。怕有人替刘小伟脱罪。” 刘铁柱一脸怀疑:“不会吧。怎么还会有人给钱的时候,把编号记下来。” 李文军拿出那张纸条,开始念:“iiivii1325159。” 刘铁柱彻底错乱了:“还真是,这怎么才好。”他拿到那五张“大团结”的时候太兴奋,拿着看了很久,第一张的号码尾数就是这个。 要不是废品收购站记下来,李文军怎么会知道?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把那张纸又收起来,安慰他:“没事,从现在开始到移交法院你还能给刘小伟送五顿饭。慢慢问,总能问出来。” 特么的,你这是盼着他被移交法院吧!! 刘铁柱差点破口大骂,却又只能硬生生憋了回去。 ------ 晚上刘铁柱给刘小伟送饭的时候。 刘小伟已经没有心思吃饭了,只捉住刘铁柱问:“李文军到底行不行啊。怎么还没把东西赎回来啊?!他是不是故意的啊。” 刘铁柱说:“人家废品收购站说,只能失主本人才能去买回来。李文军不是失主。维修车间才是。” 刘小伟一更,又说:“那叫李文军去要维修车间去赎啊,李文军不是跟维修车间的人很熟吗?” 刘铁柱像个复读机,又把李文军的话重复了一遍:“维修车间说,你不把赃款还给他们,他们就不回去赎。” 刘小伟说:“让李文军出钱啊。” 刘铁柱说:“废品收购站的主任记住了给你的五张大团结的编号,不见到那五张钱,不给赎东西。不然就是销赃。” 这不就是个死结吗? 刘小伟也要疯了,抱着头蹲下:“那怎么办,我不想在这里过夜。这里又冷又湿又黑。” 刘铁柱说:“小伟啊,这钱本来就不是你的,还是交出来吧,横竖是要交的,早交出来少受苦。” 刘小伟梗着脖子:“不,这肯定是李文军的诡计,我偏不交出来,看他能不能把我关到死。” ---- 夜里刘小伟缩在硬硬的混凝土床上,听着外面两个值班的公安在说话。 “刘小伟关够四十八小时了吗?” “没有,明天才到。不过够了也没有。报案单位不来撤销报案,我们明天就要往县公安局报,然后就没我们什么事了。等着县公安局查案,报给法院审理。不过这案子就没有疑点,没什么好查的。县公安局就是走个过场,直接交给法院了。” “你说会判多少年呢。” “他这个比较严重啊。五十块钱了额,盗窃损坏公家财物超过十块钱就要判终身监禁了。上次王小山是全部赔了人家,才勉强判了个三十年。我觉得刘小伟不肯赔,多半是死刑了。” 刘小伟一听,手脚冰冷:不会吧,五十块钱就要他的命? 两个公安接着说话。 “他这会儿还不是严打。如果赶上严打,又是团伙作案,五毛钱都是死刑。” “怎么不是团伙作案,我们当场把招待所他们住的房间搜了个遍都没找到那五十块钱。肯定是有从犯帮他藏啊。” “跟他住一个房间的就一个老头和一个孩子。” “那不也是从犯吗?要是查出来,老头一样要坐牢,孩子送少管所,你又不是没见过这种情况。” 刘小伟越发万念俱灰,没想到还要把蛋蛋牵扯进来。 要是蛋蛋进了少管所,这一辈子不是就完了吗? /81/81179/26893362.html 第三五六章 上梁和下梁 公安同志还在聊天。 “嗨,不管了。人家要顽抗到底,不肯把赃款交出来,我们两个操的什么心。” “呵呵,就是觉得不值。在外面,花两个月、三个月,再没本事,花一年,不也能把这五十块钱挣回来了吗?为什么非要摊上一辈子?” “吃牢饭多好啊,包吃包住,还发衣服鞋子。” “说的也是,别人说不定就这么想的呢。” 两个公安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刘小伟却睡不着了。 月光从冰冷的高高的铁窗照进来,让他越发觉得冷。 他缩成一团,后悔无比:李文军能赚钱,那是李文军的本事,他为什么要眼红,为什么要伸手呢? ------ 早上一大早,刘铁柱又来派出所给刘小伟送饭。 这才一夜,刘小伟就脸色发白,眼圈乌黑,两颊深陷,头发凌乱,一副恶鬼的模样。 刘铁柱吓了一跳,问:“小伟,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刘小伟嘶哑着嗓子说:“爹,我想通了,你赶紧把钱给李文军,让他去帮我把东西赎回来吧。为这五十块钱不值得。” 刘铁柱忙点头:“哎呀,你能想通真是太好了。要是昨天就想明白,不是少受一夜苦吗?” 刘小伟低头吃饭,含着泪抬起头:“爹,我出去要好好做人。” 刘铁柱一看他这样也抹眼泪:“是,是该好好做人,我们都是鬼迷了心窍,干出这样的事情来,还好还能来得及挽回。” 刘小伟又说:“等我一出来,我们就回去吧。我想家了。” 刘铁柱重重点头说:“好,回家。我从这里回招待所,就去把钱拿出来,给李文军送过去,让他尽快去赎回东西,你就能出来了。” ---- 刘铁柱从派出所回来,一路快步回到招待所。 刚才拿饭的时候,他把蛋蛋放在刘翠红那里了,这会儿招待所房间里没人。 他进了房间就赶紧把门反锁,把窗帘拉上,然后把靠墙的床移开。 刘小伟怕有人来搜身,所以一把钱拿回来,就把靠墙那张床的边上,踢脚线位置的砖给撬松了,然后把钱塞到里面。 果然后来公安来搜了好几回,都没搜到。 他把那块砖撬开,却发现里面空空的。 脑子里一片空白,像是被雷击了一样。 手脚冰冷,眼前发黑,刘铁柱瘫坐在地上,喃喃地说:“不可能?钱呢?钱怎么不见了。” 不把钱给维修车间,就没办法赎回东西。 赎不回东西,刘小伟就要去坐牢。 他要是这会告诉刘小伟钱不见了,刘小伟绝对不会相信他。 毕竟刘小伟藏钱的时候,屋子里除了刘小伟只有他跟蛋蛋了。 啊,对了,蛋蛋!! 那小兔崽子昨天还吵着说要用这个钱去买糖和饼干,不会是这小子晚上趁他睡着,偷偷把钱拿跑了吧? 刘铁柱忙扶着床站起来,打开门一路朝刘翠红家小跑着过去,进了门就叫:“蛋蛋,蛋蛋,你在哪里?小兔崽子,你藏哪儿了?” 刘翠红在里面干活,听见声音出来看:“诶?刚才他会在这里玩来着。” 刘铁柱急得一把捉住刘翠红的胳膊:“快说,他去哪里了,小兔崽子偷了我的钱。那可是要救他爹刘小伟的钱。” 刘翠红一愣,歪头想了想,拍了一下大腿:“哎呀,不好,我听他说他要去供销商店买糖,还以为他小孩子胡说呢。他不会是趁我不注意自己去了吧。你赶紧去追他吧,出门往西边,顺着大路一直走一里路,供销商店就在右手边。” “他娘的,真是好的不学,专学坏的,这么快就学会偷东西了。”刘铁柱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踉踉跄跄跑出去了。 李文军刚好回来,指着刘铁柱问刘翠红:“大舅这是干什么,急急忙忙的?” 刘翠红摇头叹气:“上梁不正下梁歪,蛋蛋偷了刘小伟的赃款去买糖了。” 李文军一愣,哭笑不得:“果然是什么样的人,教出什么样的孩子。” 刘翠红很着急:“你赶紧跟着去看看吧。你大舅也快六十岁的人了。万一他一着急上火有个好歹或者蛋蛋有什么差错,我们都交不了差。” 李文军拍了拍刘翠红的手背:“放心,妈,我这就跟着去,出不了什么乱子。” ------ 刘铁柱心急火燎地顺着路一直追,然后果然在一里路开外的供销商店柜台前看见了蛋蛋。 蛋蛋拿着一叠钱,指着柜台里的东西对售货员说:“我要这个,这个和这个,都给我多多装一大袋子。” 售货员说:“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拿着这么多钱出来。你家家长呢?没有票的话,买这些东西可是很贵的哦。” 蛋蛋说:“不怕,我有钱。我有五张‘大团结’呢,你看。这都是我爹挣来的钱。我爹一个上午就偷了这么多。” 售货员更惊讶了: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 刘铁柱在心里骂着娘,冲上去,劈手抢了钱,然后捉住蛋蛋,就按在膝盖上,对着屁股“啪啪啪”重重打了三大巴掌。 “你个缺心眼的,这么小就会偷钱了。这钱你也敢偷来买东西吃,我不打死你个小兔崽子,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伸手。” 售货员吓了一跳,忙说:“诶?你这人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打孩子啊。” 路过的人也停下来愤愤说:“有什么话好好说吗?怎么这么教育孩子。” 蛋蛋哇哇大哭:“就准你们偷钱,不准我偷钱吗?你们偷了钱也不给我买吃的。我偏要拿,偏要拿。我要买糖,我要买饼干。那些东西姑奶奶家才有吃,你们还跟我抢。” 李文军一看前面围了一堆人,忙过去,把蛋蛋从刘铁柱的手里救下来:“大舅,你消消气。跟孩子好好说。” 刘铁柱这几天担惊受怕,奔波劳累,晚上吓得睡不着。这会被刺激了一下,所有压抑的羞愤都爆发出来了,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儿子儿子这样,孙子孙子也这样。” /81/81179/26905527.html 第三五七章 求李文军想办法 大家一看李文军,才认出来,这不是昨天儿子偷东西被抓,然后上李文军家撒泼那个老头吗? 就一个个冷笑着散了。 “啧啧啧,报应啊。才偷了别人的,就被自己儿子偷了。” “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 “这不就活该吗?” “就是,没什么好同情的,这种孩子打死了更好,不然以后又多一个祸害。” “也就军少心地善良,宽宏大量,还来找他们,还收留他们。要是我,早把他们赶出来,恨不得他们死在外面。” “嗨,军少是他亲戚,那不是没办法吗?” 刘铁柱一听老脸更没地方放了,捂着脸呜呜地哭。 最后是李文军看不下去,把他搀起来:“大舅,反正钱追回来了,你也不用这么伤心生气了。赶紧去把刘小伟保出来才好。” 刘铁柱这才擦了擦眼泪,郑重地把钱放到李文军手里:“钱都在这里了,我真的没有更多了。求求你赶紧把这事情解决了,救你表哥出来吧。” ----- 李文军怕刘铁柱和蛋蛋又弄出什么乱子来,把他们放到了刘翠红那里,叫刘翠红看着他们。 然后他跟他们说,他去拜托维修车间的人赎赃物,就出了门。 然后他慢悠悠地走回电子厂,给黎建国打了个电话:“喂,黎主任,他们把赃款交出来了。现在要是有人打电话来,你就说维修车间已经派人来把东西赎回去了。哦,还有,那张记了号码的纸,你可以烧掉了。” 黎建国笑出鹅叫声:“额额额,我就说那个刘小伟撑不过一晚上。早点痛快交出来多少,大家都省事。我刚才就把那张纸撕掉了,放心。” 李文军叹气:“有的人就是想不开,没办法。”李文军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他记号码的那张纸,撕成碎片,扔在垃圾桶里。 跟黎建国聊完,李文军又长腿一迈,插着裤兜去了维修车间那边。 张爱华看他过来,就知道事情成了,笑:“怎么,那家伙终于肯把钱吐出来了?” 李文军点头:“是。” 张爱华一边擦手一边摇头:“他学个装配一下午都学不会,哪里比得上你一点就透。智商都不是一个级别的,非要作死。” 李文军笑:“他也不傻,知道自己是我表哥,仗着他姑姑,我的亲妈这层面子,我不能把他怎么样。可惜我那边没东西让他偷,不然他只偷我那边,不动公家的东西,我还真不好处理他。” 如果是那样,刘翠红肯定拉着他不让他报案,最后不了了之。 然后刘小伟就肆无忌惮,越来越猖狂,把这里当成提款机。 张爱华问:“现在怎么弄?” 李文军:“劳驾师傅半小时后打个电话去派出所撤销报案,然后我一个小时之后去接他。” 张爱华看了看表:“行,刚好是吃午饭前,时间节奏把握得挺好的。” 李文军挥了挥手:“师傅你接着忙,我也该回去了。” 李文军从维修车间出来,径直回了自己的办公室,看了会文件,又画了几幅服装线稿,又设计了几套瓷餐具和花瓶,看看时间十一点半,嗯,该去派出所接人了。 ----- 刘小伟在拘留室里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不少人进进出出,可就是没有听见刘铁柱和李文军的声音。 照理说,他爹刘铁柱回去拿个钱,再交给李文军,李文军去请维修车间的人去县废品收购站赎东西,来来去去两个小时顶天了。 可是眼看一上午过去了,一点动静也没有。 他爹会不会带着蛋蛋直接拿着钱跑了,不管他了。 那现在能拿得出钱救他的,就只有李文军了。 他越想越怕,扑到铁门上大喊大叫:“我错了,李文军快来救我出去。姑啊,姑啊。救我啊。” 一个公安被吵到不行,用力拍了一下铁门:“你‘咕咕咕’地瞎叫唤啥。不想当人你想当下蛋的鸡吗?你想方设法要偷李文军东西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有一天还求他来接你出去?自己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不然要法律干什么。” 刘小伟吓得往后一缩,鞠躬作揖,陪笑着:“求求这位同志打个电话给李文军,让他来救我。” 公安同志说:“不是打过了吗?他说去想办法。你以为,把你关在这里,我们舒服吗。还得多派个人值夜班守着你。我们都帮你给县废品收购站打了电话,对方说一定要你把从他们那里拿走的五张钱还回去,他们才能确定是失主自己要赎回东西,不是你的亲人想办法帮你脱罪。李文军也没办法。” 刘小伟哭:“钱在我爸那,我已经跟他说了。他把钱藏起来了。”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把刘铁柱也供出来了,忙闭上嘴。 公安听见了也只能当没听见,不然又得多抓一个人进来。 屁大点事,搞出这么大动静,真是烦死了。 “别再瞎叫唤了,不然别人还以为我们把你怎么了,吵死人。”公安同志不耐烦地指了指刘小伟,就再也不理他,转身走了。 ------ 李文军从办公室慢悠悠回来。 刘铁柱早牵着蛋蛋站在门口等了,一见李文军忙跑过来问:“怎么样?” 李文军看了一眼他,这才几天就老了一圈,还怪可怜的,早没有了刚来第一天那种不可一世、厚颜无耻、肆无忌惮的气焰。 他说:“刚才我去跟维修车间的负责人说了不少好话,他才同意立刻派人去把零件赎回来,然后打电话到派出所撤案。这会我就陪你去派出所看看,能不能把刘小伟接回来。” 刘铁柱喜出望外:“这可太好了,我儿子终于能出来了。” 李文军语重心长地说:“大舅,你还是要教他走正路。他也快三十的人了。” 然后他又指了指蛋蛋:“孩子都看着呢。今儿他就已经有样学样了,难道你想他长大也这样?” /81/81179/26905528.html 第三五八章 记吃不记打 刘铁柱羞得脸红得快要滴下血来,低着头:“是,知道了。不能再这么教孩子,真是把个好孩子都给教坏了。” 李文军觉得差不多了,转头对站在门边的刘翠红说:“妈,那我就带着大舅去接人了,你看着蛋蛋别让他乱跑了。我们去去就回来吃饭。您就把饭菜摆上桌吧。” 刘翠红忙摆手:“诶诶诶,好孩子,你快去吧。” ------ 李文军带着刘铁柱往派出所走。 刘铁柱心里着急,脚步快。 李文军按照平时他的步伐,不紧不慢跟着。 刘铁柱又不好催,只能走走停停等李文军。 到了派出所,刘铁柱怕刘小伟等急了,在门口就叫:“小伟,我们来接你了。” 然后里面传出刘小伟哭丧一般的哀嚎:“爹啊,你怎么才来......” 值班的公安没憋住,“噗嗤”一声喷笑出来。 李文军干咳一声,装出严肃的样子:“公安同志,听说维修车间已经撤案了,我们是不是可以把刘小伟接走了。” 公安同志点头:“是,维修车间刚刚打电话来撤案。你们签个字就能把人领走了。” 他拿出一个本子,指着一栏:“来签字。” 刘铁柱一看,上面写着:嫌疑人释放时间,接走嫌疑人的人员名字,该嫌疑人身上未见伤痕,离开时身体状态良好,精神状态良好。 他的老脸又红了,不想在这上面签个字留下痕迹,对李文军说:“文军啊,你签吧。我年纪大了眼花。” 公安同志说:“这是开玩笑的吗?谁想签谁签?必须近亲签字,不想签字,就别把人领走了。待会出什么事,你们又不认账,来找我们麻烦。再说李文军也是受害者,他不能签这个字。” 李文军对刘铁柱抬了抬下巴:“大舅,这是人家的规定,没办法,你就签一个吧。” 刘铁柱想要胡乱画一个。 公安同志又说:“写正楷,要能辨认笔迹。你胡乱画一个谁知道是谁领走的人。” 刘铁柱只能又老老实实端端正正把自己的名字签上。 他后悔得不行。 这么几天,就在派出所的签名本上留下名字了,真是丢死人了。 公安同志又拿出一个印泥:“右手大拇指,盖在你自己签的名字上。” 刘铁柱苦着脸:“还要摁指印啊?” 公安同志皱眉:“还是那句话,你们等下出了这里不认怎么办。” 刘铁柱只能又老老实实盖上指印。 公安同志说:“留下你的联系方式,不要写李文军的,写你们生产大队的电话和队长的名字,用正楷写清楚。万一有什么事,我们也好找到你。不要胡乱编一个,不然我们会用妨碍公务控告你。” 这意思是以后还要找他们麻烦? 刘铁柱快哭了,一边写一边叹气。 公安同志终于把本子收起来,拿了钥匙,进去开了门。 刘小伟忙跑了出来,一口气跑出了派出所,在门口伸头张望李文军他们,又想走又不敢走。 李文军跟公安同志握了握手:“谢谢,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公安同志淡淡地说:“没事,这是我们的工作。你也是受害者,你能这么大度,减轻了我们不少工作,应该我们谢谢你。” 刘铁柱老脸无处放,也不跟公安道谢,忙也出去了。 ----- 父子两在前面走,李文军慢悠悠地跟着。 刘翠红早倚在门边往这边看了,看见刘铁柱领着刘小伟过来了,她却没过来,而是转身进去了。 刘小伟也没脸见刘翠红,低着头,进去,手足无措站着。 李长明坐在那里,当没看见他。 只有蛋蛋跑过来,抱着刘小伟的腿:“爸,你出来了。我们别干坏事了好吗?刚才姑奶奶跟我说了。偷东西的人,死了下阴曹地府,阎王爷抓到是要剁手的。” 刘小伟一脸害怕,摸了摸蛋蛋的头:“不偷了,不偷了,这一次,你爹长记性了,再不敢干这种坏事了。” 李文军顺便把点点和顾展颜也叫来了,结果在门口刚好听见了这一些对话。 他暗暗好笑。 苦口婆心讲道理,没有用。 连骂代打的教训,也劝不了。 最后还是靠法律和迷信收服了。 刘翠红说:“吃饭吃饭。都饿了。” 李文军和顾展颜进来坐下。 刘小伟全程低着头,再不敢也不好意思去瞄对面的顾展颜。 点点看到蛋蛋倒是很亲热:“哥哥,你是不是哭了。我把apple借给你玩一下。你不要伤心。” 蛋蛋立刻把apple接了过去在手里摆弄。 顾展颜把芭比娃娃拿了放到一边,说:“你们两个吃完饭再玩,好吗?” “好。”点点用力点头,然后大口吃饭。 蛋蛋本来狼吞虎咽,筷子也不拿,直接用手抓的,看点点这样,也忙坐直了,规规矩矩地吃。 看刘铁柱他们吃的饭吃得差不多了,李长明问刘铁柱:“他大舅,你打算怎么办。” 刘铁柱忙说:“我们吃过午饭就收拾东西回家了。” 李长明点点头:“行,叫文军给你们买车票。” 刘铁柱看了一眼蛋蛋说:“我想把蛋蛋留在这里上学。” 李文军皱眉:他怎么还来?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记吃不记打啊。 李长明冷着脸回答:“孩子你还是带回去,我们都很忙,没人有空管他。再说他还这么小,留在爹娘身边比较好。” 刘铁柱说:“我打算让蛋蛋妈过来,李文军给蛋蛋妈解决个工作和住处。” 李长明拍了一下桌子:“他大舅,你早上可不是这么说的,怎么把小伟一赎出来,你就变卦。” 刘铁柱吃饱了饭,又活过来了说:“蛋蛋和他妈,一个孩子一个女人,能吃多少,也不会给你们添麻烦。你们这里条件好,孩子在你们这里长大肯定更好。” 刘翠红忽然怒吼了一声:“大哥,你有完没完,做人不要太过分。刘小伟通了这么大篓子,还想跑去偷我家军军的车,我家军军都没跟他计较,跑前跑后出钱出力到处求人,把刘小伟从派出所救出来。你竟然还好意思提这么过分的要求。” /81/81179/26905529.html 第三五九章 孩子的东西也偷 刘铁柱涨红了脸:“钱也还给人家了,我们一分钱没赚,有什么不好意思。” 刘翠红气得直哆嗦:“解决不了。你把人带走。我们没这个责任帮你们带孩子。” 刘铁柱哼了一声:“小气就是小气,说的那么好听,什么责任不责任的。” 李文军忽然幽幽出声:“我说,你们回去就回去了,在老家注意说话。不要在我们背后编排我们的坏话。今天你在派出所签的名盖的指印,还留了大队的地址电话,我可以随时把那张纸拿出来寄回去给生产大队队长。刘小伟撬了我的车子弄坏了很多地方,我也留了证据。我还叫了专业人员来估算了损失超过两百块。所以我保留了民事诉讼的权利。如果有需要,我的律师可以随时给你寄律师函要求赔偿。” 刘铁柱和刘小伟一听寒毛一竖,交换了个眼神。 要是李文军把那东西寄回去,整个大队都知道刘小伟偷东西,他藏赃款了,以后就要被人指指点点的做人了。 “律师函”是什么听不懂,不过一听就是很厉害的样子。 他们要是惹上了李文军就会惹上大麻烦。 这一点两父子深有体会。 李文军抬眼凉凉看着刘铁柱:“我不是在跟你们商量,只是在通知你们,听明白了吗?” 刘铁柱和刘小伟吓得忙点头:“明白了。” 李文军垂眼淡淡地说:“要是二舅和三舅问起来,你们要怎么说。” 刘小伟忙说:“说你们对我们很好,好吃好喝招待着。” 李文军眯眼:“就这样?” 刘铁柱也说:“李文军虽然有钱,可是也不是个随便给人家钱的,在你们这里讨不着好,叫他们不要来白费功夫了。” 李文军淡淡地说:“那也不至于,亲戚们要是想过来玩玩,看看我们,我们敞开大门欢迎,好吃好喝伺候。要是又动什么歪心思,想着来我这里弄点不属于他们的东西回去,那还是趁早打消这份心思吧。” 听说家里另外两个舅舅也是这德行。 这一次,他是特地杀鸡儆猴,立个榜样。 大舅在他们这里吃了瘪,其他人肯定不敢再这么作死了。 刘铁柱擦了擦冷汗:“知道了。” 李文军看了看表:“火车还有半小时开,你们现在回去收拾东西,我带你们去车站买票。” 刘铁柱和刘小伟哪里还敢说话,忙乖乖站起来,跟着李文军出去了。 刘翠红本来生气,可是见刘铁柱他们要走,眼泪又忍不住流下来了。 李长明看她这样,本来想骂她,可是想想,又算了。 ----- 李文军在招待所前台等着。 这会刚好是交班的时候,前台没有人。 刘铁柱他们也没什么行李,十分钟就下来了。 李文军也懒得多说,慢悠悠在前面带路往火车站走。 若是平时,他理应帮忙提提行李的。 可他实在是讨厌这父子两个,不想靠近,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了。 反正他们的关系已经这样了。 李文军买了票,递给刘铁柱,说:“大舅,你们回去要踏踏实实干活,要是真心想来我这里打工,再说。虽然你们空手来,我却不能让你们空手走。这十块钱,给你们路上买点吃的吧。” 他掏出一张大团结,放在刘铁柱的手里。 “谢谢。”刘铁柱他们不敢看他,赶紧上了车。 李文军等车子发动,才转身走了。 刘小伟他们看着李文军远去的背影,相对啧啧的咂嘴:“这小子太厉害了。” “是,好可怕。你确定他比我小七八岁,今年才二十?” “嗨,可不是嘛?这还能错。你姑来黄铁矿以后才生了他。他最多也就二十岁。” “那怎么会这么油滑,这么深的城府。” 刘铁柱展开李文军给的十块钱,叹气:“好歹还是赚了十五块。够我们半年吃食了。” 刘小伟翻了翻包里的茶杯,牙刷和毛巾:“这些东西也值几块钱。”他们收拾东西的时候,把招待所桌上的搪瓷茶杯和盘子都拿走了。要不是保温壶装不下,他们也会拿走。 他觉得“大团结”上的编号很眼熟,然后念出了声:“iiivii1325159。” 等等,这不是县废品收购站给刘小伟的那五张“大团结”里面的一张吗?李文军昨天还拿了纸出来念给他听了。 刘铁柱如雪水浇头,手脚冰冷:“特娘的,什么记了号码,必须把这五张还回去才能赎零件之类的话都是李文军骗我们的!!” 刘小伟说:“不可能。要是废品收购站的主任没记下这几张钱的号码,李文军怎么说得出来?他明显是故意跟人家把这张‘大团结’要了回来,然后再特地给我们。” 刘铁柱慢慢点头:“没错,他这是在警告我们。以后我们看到这张钱,就会想起来在他这里吃的亏,就再不敢来惹他了。” 刘小伟忽然觉得包里的茶杯有些烫手。 蛋蛋忽然把一个娃娃伸到刘铁柱面前:“爷爷,这个娃娃值多少钱?” 刘小伟一看,这不是点点的娃娃吗?刚才顾展颜明明拿了放在身后了,肯定是被蛋蛋趁着大人不注意“顺”来的。 他儿子蛋蛋这么小就偷东西…… 李文军刚才说的那些话,像是大巴掌一样“啪啪啪”地得打得他脸火辣辣地疼。 刘小伟气急攻心,扬手要打蛋蛋:“小兔崽子。学什么不好,学人家偷东西。” 蛋蛋抱着头尖叫:“啊啊啊,你也偷东西,凭什么打我。我就是喜欢这个,不管是谁的东西,我喜欢就可以拿,是你们教我的。” ------- 李文军从火车站回来,先到招待所去结账。 正好又是胡春桃值班。 胡春桃的脸皱成一团:“李厂长,你送来的三个同志,把他们房间的所有杯子都拿走了。虽然不值几个钱,可是还是要……” 李文军一愣,叹了一口气:“唉,他们真是死性不改。没事,我来赔。” 胡春桃算了一下。一共住了三天,加上牙刷、毛巾和毛巾,还有被他们顺走的杯子盘子,竟然刚好四块钱。 胡春桃笑了笑:“可真巧。不用找不用补。” 李文军也觉得好笑:“可不是。这不就是天意吗?” ----- 李文军回到家里,发现家里乱成一团。 点点坐在椅子上哭得撕心裂肺,气都接不上来了。 /81/81179/26905530.html 第三六零章 没亏还赚了 顾展颜他们围着她,手忙脚乱却哄不住。 李文军心疼得不行,过去抱起点点问:“怎么了?我的心肝,谁欺负你了。” 顾展颜叹气:“那个芭比不见了。” 李文军微微张嘴,问:“是蛋蛋吗?”没想到他们临走还是顺了一件东西走了,而且伤害的还是最不该伤害的点点。 顾展颜没出声。她没看见,不好一口咬定。 不过除了蛋蛋,这家里还有谁会稀罕一个芭比娃娃。 刘翠红拍着巴掌,坐下来直流泪:“作孽啊。我们刘家的子孙怎么这样。还来祸害我孙女。” 这样对点点的世界观和对他人的看法影响太大了。 李文军对点点说:“宝贝,apple没丢,蛋蛋哥哥说想玩,我借给他玩几天。他过几天就会还回来。” 点点一听,停了哭,睁着红肿的眼睛看着李文军。 李文军点点头,说:“刚才你把apple给哥哥玩,爸爸以为你会同意,就没问你。是爸爸的错。” 点点深深吸了一口气,抽了抽,说:“点点不怪爸爸,等哥哥拿回来。” 李文军越发心疼,亲了亲点点:“我家点点真懂事,真体贴爸爸。” 刘翠红听李文军这么说了,虽然觉得这话是李文军编出来哄点点的,可是心里也好受许多。 点点哭累了靠在李文军怀里,眼睛一闭一闭的。 顾展颜他们松了一口气。 刘翠红对顾展颜他们挥手:“赶紧回去午睡吧。” ----- 在路上,顾展颜小声问李文军:“怎么办?” 李文军叹了一口气:“还能怎么办,找陶光明买一个一模一样的回来呗。难道还能指望那家人把东西寄回来?先哄着点点,拖一拖了。我估计太久,点点也会看出问题了。你还不知道点点,看着小,心里清楚得很。” 顾展颜也轻轻叹气,开了门。 李文军小心翼翼把点点放在床上。 点点翻了个身,又接着睡了。 李文军这才发现门边有一袋子东西,那上面还印着“文军实业”。这袋子是他定做的,只给了李文勇几十个,然后剩下的发给电子厂维修车间的人了。 他指着那袋子东西问顾展颜:“这是什么?” 顾展颜说:“哦,我也不知道。好像是一袋子石头。那天有人敲门,我打开门却没有人。只有这袋子石头放在门口。会不会是哥放的。这几天忙乱的,我都没机会告诉你,也没机会问哥。” 李文军忽然明白这是谁放在这里的了摇头苦笑:“这家伙,还真想栽赃给我啊。就是脑子太笨,想得主意太多漏洞。” 顾展颜疑惑地说:“你那意思是说,这个是刘小伟放在这里的?” 李文军点点头:“他从维修车间用这个袋子装了零件,背着到县城里卖了,然后回来的路上在河边捡了一袋子石头,放在我们家门口。想着万一有人看见,他就说是我要他拿的。然后我用石头换了零件,想诬陷他偷东西。” 顾展颜寒毛一竖:也就是说,那天她打开门的时候,刘小伟可能就在不远处偷偷看着。 要是刘小伟冲出来,对她做点什么后果不堪设想,真是太恐怖了。 李文蹲下把袋子打开,把里面的石头全倒出来摊在地上,然后眼睛一亮。 虽然只有十几块石头,却有七八块玉料,还都是上等成色,至少能卖两千来块钱。 这家伙发现了个玉料窝子,自己却不知道。 李文军拿起一块玉料,在手里翻看着,摇头笑:“这个蠢货,真是有眼无珠。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刘小伟要是背着空包去河边,捡一袋子石头回来给他,那就真的是发达了,还不用受这么多惊吓和苦楚。 不过,刘小伟要是没有偷了零件卖钱还想栽赃给李文军的心,也就不会从河边背石头回来了。 现在刘小伟送了他这么多玉料,他还真是一点亏都没有吃。 嗯,除了那个芭比娃娃。 李文军把那几个玉料放到了袋子里,把口一封,说:“行吧,下午我就去找陶光明,让他打电话找人从港城买了寄回来。应该十几天能寄到家。” 顺便把这些玉料给他,算是抵扣了车钱了。 这么一想,刘小伟虽然弄花了他的车,却帮他把车钱赚回来了。 有时候,就是这么凑巧和搞笑。 李文军拨通了陶光明的电话:“我下午过来,去哪里找你?农贸市场的办公室,还是家里?” 陶光明叫了一声:“哎呀,稀罕。你终于想起我了。要来就现在来,别等下午了。” 李文军说:“不行,我要睡午觉,这几天累死了。” 陶光明哼了一声:“啧啧啧,你也不要在顾老师身上花太多力气,要保重身体。” 李文军气笑了:“胡说八道什么?我是因为公事。” 陶光明嗤笑:“嗤,你少来。电子厂的事情都不用你管了。家具也不用你做。服装厂和百货商店都有人帮你忙,让你躺着都能赚钱,你能有什么事?除非你又弄了新的活儿。” 李文军叹气:“来了跟你说。我先睡觉。我去农贸市场的办公室找你吧,家里不方便说话。”然后他也不管陶光明在电话里叫了,直接挂了电话,把电话线的插头也拔了。 ------ 好几天了,李文军他们终于能安心的睡个午觉了。 要不是提前定个闹钟,李文军都怕自己醒不过来。 他起来换了件清爽的polo衫,吻了吻翻身又睡熟过去的顾展颜和点点,才轻手轻脚,出去,关上了门。 都快阳历九月了,太阳还是火辣辣的。 中午的日头更是像要把人烤化了一样。 不过矿区的马路两边都种了法国梧桐和梧桐树,枝繁叶茂,给整条路都投下了浓密的树荫。 李文军打开车库的门,跟往常一样绕着车子走了一圈。 刘小伟留下的浅浅划痕,真是刺眼。 李文军抿嘴,要想个办法补个漆才行。 他把车开了出去,跟帮他锁门的老王头打了个招呼,就踩油门扬长而去。 /81/81179/26905531.html 第三六一章 犯花痴的陶光明 陶光明在农贸市场的办公室里等了快一个小时,有点不耐烦了。 要不是季如诗这会在上班,他实在闲得无聊,才不会在这里等李文军那个混蛋这么久。 陶光明百无聊赖,拿出最近孙老头画的图样,怎么看怎么觉得不满意。 不知道他是最近去港城看得多了,眼光提高了,还是硬生生被李文军这小子给拔高了品味,现在对孙老头的设计总觉得一般般,没有最开始惊艳,也没有觉得多不好。 按照李文军的说法,就是不过不失。 果然还是没有人能替代李文军……. 能让这家伙甩开所有人,远远领先的唯一资本,就是他的脑子。 李文军的脑子简直就是个宝库,随时可以取出解决各种问题的方法,而这些问题包括了关于怎么用最快的速度赚最多的钱和怎么保证一直都能这么赚钱。 好比他的对讲机和服装设计,李文军现在基本不用怎么费劲,这两个点就会源源不断的为他赚大量的钱。 再好比县一中工程,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李文军会赔钱,结果他还赚了。赚了几乎总投资的百分之三十以上。 其实陶光明出于好奇,悄悄去查过李文军的账户。 结果里面的数字,对于他来说,都已经是天文数字。 更别人说对于普通人。 而且像李文军这样的人,绝对会遵从“狡兔三窟”或者说“不把所有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原则,不会把所有的钱都存在了这一个账户上。 所以,李文军实际已经拥有的资本已经远远超出了陶光明的想象。 “哗,卡卡卡。” 这是吉普车开进来,停住,手刹被拉上的声音。 李文军来了。 陶光明坐直,脸上已经不由自主洋溢起微笑来。 李文军进来,看见陶光明,一愣。 陶光明保持着微笑:“怎么,你害怕什么,进来啊。”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我现在明白猴子为什么总说我看着他的眼神像他奶奶了。你刚才看我那个眼神,就挺慈祥的。” 陶光明被气笑了:“滚,谁慈祥了。” 李文军坐下,长腿一翘搁在茶几上。 这也是陶光明喜欢李文军的原因之一。 就算是李文军已经知道了他家的背景,在没有人的时候,该怎么对他,还怎么对他,没有半点拘谨。 不像有些软骨头,对他又怕又敬,恨不得弄个神龛,把他供起来。 让他顿时觉得索然无味,失去了跟这些人交往的念头。 他为了摆脱这种恼人的束缚,才故意跟和他的世界截然不同,绝对不会有交界的人称兄道弟,把自己弄得像个小痞子。 他又不喜欢跟自己同一个世界的人交往。那些人太拿腔拿调,太喜欢用鼻孔看人。 直到遇见李文军,他才知道,原来这两件事并不矛盾。 这个世界就是有人能找到平衡点。 既能跟他称兄道弟诚心以待,又能尊重他的出身淡然处之。 虽然到现在为止,他只遇见过李文军一个。 好像李文军常在跟陶光明一样出身的人中间来往,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所以习以为常,淡定从容。 可是李文军却没出过那个小山沟。 陶光明百思不得其解。 归根到底,还是李文军的脑子跟别人不一样。 李文军眯眼望着陶光明:“你今儿是吃错东西了吗。” 陶光明也眯眼回望:“为什么这么说。” 李文军说:“你要不是吃错东西,怎么我进来五分钟了,你都不说话也不动,光顾着盯着我看。搞得我以为你跟花痴互换身体了。” 陶光明恼了,一下没憋住,拿起桌上的一卷卫生纸朝李文军扔了过去。 李文军利落地接住,放好,点头:“嗯,这才正常了。” 陶光明问:“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看你吗?” 李文军摇头:“不知道。” 陶光明:“我怀疑你早就知道季如诗的身份,所以才叫我跟我姐去查,省得我们两内斗白费功夫还闹笑话。” 李文军叹气:“我只是刚好猜中了。” 陶光明挑眉:“来,尽管用你那三寸不烂之舌瞎编,看你能不能说服我。” 李文军知道,这不仅仅是陶光明要问,也是陶光明代表陶路遥和季如诗还有季家问的,便淡淡回答:“你记得她给顾老师的丝巾吗?” 陶光明挑眉:“嗯?丝巾怎么了?” 李文军垂眼:“我开始也以为只是一条丝巾,后来仔细看了看,原来是pa ada的定制款,特地没放logo。两百多一条。她一买两条,还随手就送了顾老师一条。你说,她会是普通人家出身的吗?” 陶光明沉思。 李文军又说:“她去你家,看到警卫保姆一点也不惊讶。你品品,你细品。” 陶光明叹气:“原来是我只顾着看她,竟然没注意到这些显而易见的事情。” 李文军笑:“这就是旁观者清。” 陶光明微微点头算是认可了李文军的解释。 他冲李文军抬了抬下巴:“你找我什么事。” 李文军说:“就两件事。第一,我是送这个来的。” 他把包里,刘小伟留下的那八块玉料拿出来放在桌上。 陶光明看的眼睛都直了:“卧槽,这么多。” 李文军指了指玉料:“这里至少值两三千。送给你,抵扣你送我的车子。” 陶光明想了想:“行吧。” 李文军说:“还要麻烦你帮我送港城再买个跟上次一模一样的芭比回来。” 陶光明挑眉问:“怎么,点点玩坏了?我家点点还真是喜欢那个娃娃。要买新的怎么不换个款式,总玩那一种也没意思。” 李文军轻轻叹了一口气,把这几天的事讲了讲。包括他舅舅和表哥来了要分家产被拒绝,然后刘小伟怎么偷东西还想栽赃他然后被抓到,最后他还费劲把刘小伟保释出来,结果没想到,蛋蛋走的时候把点点的娃娃拿走了,等等,等等。 陶光明一边听一边气得直拍桌子:“他娘的,连点点都欺负,真是不要脸。连孩子的玩具都要偷,真是无耻。” 李文军忙示意他:“诶诶诶,你不要那么激动。虽然拿走点点的玩具是很可恶,不过蛋蛋也还是个七八岁的孩子。” /81/81179/26919928.html 第三六二章 女儿奴 陶光明咬牙切齿:“什么八岁孩子?!三岁看大,七岁看老。你们都教了他,他还要偷,那不就已经是惯犯了吗,屡教不改的坏坯子,以后长大了也是个贼。要是我有个这样的儿子,直接打死得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不至于,不至于。大人都有犯浑的时候,何况是孩子。” 陶光明眯眼看着李文军:“你这么包容,难不成小时候也是这样。” 李文军笑:“上人家家里偷东西是没有,不过去隔壁家菜园子,果树上摘几个瓜果还是有的。” 陶光明想了想,又笑了:“我小时候翻墙去隔壁家院子里摘果子。明明自己家院子里就有,偏要翻墙去隔壁家摘,好像别人家的就好吃一些。” 李文军点了点头:“可不是,孩子就这样。所以不用那么激动。我跟点点说是借给蛋蛋玩的,你帮我再给点点买一个得了,到时候见到点点可别说漏嘴。” 陶光明想了想,挥了挥手:“行,知道了。不能给我们点点留下心理阴影。我家点点那么可爱单纯。” 他一口一个“我们点点”,“我家点点”可见是真心疼点点的。 李文军点头,又笑:“你跟季团长以后要是生儿子还好,如果生个女儿,你肯定是个女儿奴。” 陶光明好像在想象自己抱着女儿的情形,脸上浮出迷之微笑:“嘿嘿嘿,要是有个女儿就最好了。” 李文军问:“你跟季团长怎么了样了?” 陶光明忽然害羞起来:“还好。” 李文军眯眼问:“还好是什么意思。我为你们紧张了半天,你回我一个还好。” 陶光明红了脸,避开李文军的眼神不敢跟他对视:“反正把之前不敢做的都做了。” 李文军暗自好笑:这家伙平时跟个张飞一样,一说到感情,就变成林黛玉了。 他摸着下巴叹息:“说起来,不久前我还笑你不可能年底就把季团长追到手。想不到,你们年底都要结婚了。” 陶光明立刻傻傻的问:“你怎么知道我们把婚期定在年底。”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说:“我不知道,你现在说了,我就知道了。”李文军快笑死了,这家伙一谈到感情,智商就为零,一句话就被套出来了。 陶光明意识到自己又中了李文军的圈套了,抿嘴眯眼盯着他。 李文军笑出了声:“放心,只要你想让我去,天涯海角我都会去参加你的婚礼。” 陶光明摇头:“不用跑那么远,就在市里办一个简单地。其实我们想在县里办,因为这里是我们相识的地方,可是季家觉得县里条件太差太寒酸,委屈了季如诗,季家的家属过来也不方便,就改到了市里。正好市里有个新开的宾馆。” 李文军点头:“想得挺周到。”然后又笑出了声。 陶光明才又明白,李文军一句两句把他婚礼举办地点都套出来了。本来答应季家,在筹备好之前都要保密,以免出什么岔子。 他骂着:“妈的,你就是我的克星。我不能跟你说话。” 李文军一边笑一边说:“放心,我谁也不会说,包括顾展颜。” 陶光明想了想:“行吧,反正你嘴紧。”就他身份这件事,还有他跟季如诗来来回回这么多事,他都没跟人说过,李文军确实是个嘴紧的人。 李文军轻轻叹气:“哎呀,真好。我这工会负责人干了三个月,终于有点成就了。眼看就要成功了一对。” 陶光明表情也严肃起来,眼里充满了感激:“谢谢你,兄弟,没有你我撑不到现在。可能一开始就放弃了,就自暴自弃了。” 李文军摇头:“不,这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是你的真心,坚持和克制,打动了季如诗同志。”当然,也有可能季如诗先去查了陶光明的背景,知道他不是为了高攀季家才别有用心接近她,所以才接受他。 也或者季如诗并不知晓,季家调查了陶光明,才默许了他接近季如诗。 而其他的没能通过季家这一关的追求者,早就被季家悄悄警告过了。 这也是季如诗明明如此优秀,明明单身,身边的追求者却寥寥可数的原因。 不过这些话,他不想跟陶光明挑明。 只要结果是好的,中间过程和细节不重要。 陶光明指着李文军:“我真佩服你这张嘴,什么话从你嘴里说出来都能让人觉得舒坦。” 他拿起电话,拨了个深城的号码。 三秒后电话就接通了,陶光明问:“我,陶光明啊。最近你要去港城吗?” 对方回答:“暂时不去。要干嘛?” 陶光明说:“那你就专门去一趟吧。帮我买十个芭比回来,一个要上次那种款,其他的九个随便。” 李文军脸皱成一团:芭比贵的要一百多一个,便宜的也要几十块钱,陶光明一下买十个,是要开展览会吗…… 对方说:“十个太多啊,一下带不回来。” 陶光明说:“那就跑两趟。” 对方叹了一口气:“好吧,也就你能使唤我。” 李文军仿佛看到了自己跟陶光明说话的时候,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陶光明把电话挂了,说:“行了,七八天,最多半月,他就能寄到你家。” 现在文军电子厂每天的邮件和挂号信比以往整个矿区一天的量还多,再加上秦俊生感激李文军,索性就一天跑两次,专门为电子厂取邮件和挂号信。 所以就连邮件在路上花的时间也比过去少。 李文军皱眉:“这样不好吧。” 陶光明笑:“这家伙之前欠了一大笔钱,差点被人打死,是我救了他。所以不用担心会麻烦他。” 李文军叹息:“你也不用一下买那么多。” 陶光明摇头:“不多不多,我怎么能委屈我家点点。留着慢慢玩。点点不是还要扮家家酒吗,越多越好。” 李文军摇头:“你这样不行的,把她宠坏了。” 好不容易把顾展颜说通了这一个,家里还有三四个恨不得把点点捧在手心的人。现在又来个陶光明……. 陶光明笑出鹅叫声:“额额额,在我生出女儿前,先宠宠点点练习一下。” 李文军无奈地叹息:“行吧。你现在是稀罕孩子,等以后有了就知道,孩子有时候还是挺闹腾的。” 陶光明笑:“到时候再说。” 他想了想,又说:“我跟你说个事,你先答应我不炸毛。” /81/81179/26919929.html 第三六三章 潜伏到情敌身边去 李文军哼了一声:“有事快说,以我的定力,没什么值得我炸毛的。” 陶光明说:“谭凤娇在查顾展颜的底细,都打听到我这里来了。我没理她。估计她不会罢休,还会通过别的途径查。” 李文军皱眉:“这个女人到底什么来头?” 陶光明指了指地上:“她爸就是这个县的二把手。” 李文军皱眉:这个县虽然又穷又小,可却是他的大本营。得罪二把手,好像也不太好。 他嘀咕:“这女人真像块狗皮膏药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太让我恶心了。” 陶光明坏笑:“谁要你魅力大呢。要我是个女的,都要不择手段得到你了。” 陶光明朝李文军抛了个媚眼。 李文军恶寒到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对陶光明扔了个纸团过去:“滚,好好说话。” 陶光明说:“你看,叫你不要炸,你还是炸了。” 李文军抿嘴说:“怎么冲我来都没关系,冲着顾展颜和点点去让我不能忍。” 陶光明一听笑容也凝结在脸上:“我擦,这疯女人不至于冲着点点去吧。她要敢打点点的主意,老子弄死她。” 李文军沉默了一下才说:“所以我才紧张,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在点点和顾展颜身上出点事,他都受不了。 ----- 九月一日,全国所有孩子最痛苦的一天,因为这一天,只要不是世界末日,就是开学日。 经过漫长的暑假,子弟学校和幼儿园的家长们像是赶着野马入笼子一样,赶紧把孩子赶着来上学了。 技校那些本来在电子厂实习的孩子们,领了工资,也高高兴兴回去上课了。 木工车间被搬到了更宽敞的大车间里,李文军招的那些木匠们毕竟都是熟手,做了两三天就能各自负责一个方面了。 李长明就只用画部件图,把部件做出来,然后自然就有人把这些部件装配好,打磨抛光,上蜡晾干。 李长明和陈子琛就能专心做陶光明的茶台。 剩下两套茶台,也快做好了。 ----- 按照惯例,新学期每个学校都会进来一些新老师和师范学院快毕业的实习的老师。因为高考的恢复,整个社会对教育也忽然重视起来,所以这个学期就连实习的老师都比往年多了一倍。 这些人有些是自己找来的,有些是教育局统一安排的,有些是通过关系进来的。 通过不同人的态度,就能分辨出这个人是用哪种方式进来的。 一般来说,谦逊好学,能力强又抢着干活的,分配的岗位比较辛苦的,都是自己来联系的。这种人,指望着以后能分配到子弟学校,所以抓紧一切机会表现自己。 岗位相对好,但是还是要干活,跟别人说话相对客气的,是教育局统一安排的。他们以后来不来子弟学校,很难讲。子弟学校只是一个跳板,没跳起来,那就落在这里;跳起来了,那就只是他们的一段实习经历。 还有一种就是通过关系被教育局安排来的或者直接进来的。这种就像是皇上点妃子侍寝一样,看中哪个学校就来哪个学校,子弟学校能被点到,受宠若惊,但是也战战兢兢怕一不小心就得罪了什么大人物。所以基本上领导都不敢叫这种人干活,见到也是客客气气的。他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没人敢说他。 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同志让顾展颜看不出她的来头。听说这位女同志来的时候,校长亲自到门口迎接,应该是第三种。可是这个女同志对她的却很谦逊客气,又似乎不太像。 喻明洁把那位女同志领到顾展颜面前对顾展颜说了一句:“顾展颜同志,这个学期,你负责谭凤娇同志的实习。我要去带早自习,你们两个自己熟悉一下。” 顾展颜觉得眼前这位叫谭凤娇的女同志很眼熟,却一下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起身淡淡微笑,伸出手:“你好,谭凤娇同志。有什么需要帮助,尽管说。” 谭凤娇忙接住顾展颜的手:“顾老师,久仰你的大名。您的业务能力是整个子弟学校英语专业最强的。所以我特地要求这个学期跟您学习,希望不会给您添太多麻烦。” 这句话,让顾展颜对谭凤娇的印象很好,至少对方是一个认真学习的态度。她想可能就是比较合眼缘,所以觉得眼熟吧。 她看了看手表说:“我第一节有课,你可以先熟悉一下课本和教案,有什么不懂的,等我回来再问。” 谭凤娇忙拿了本子和笔说:“我想去听顾老师讲课,可以吗?” 顾展颜笑:“当然可以,只是第一节课都是用来收心的,可能听写提问比较多,几乎不会讲新内容。” 谭凤娇点头:“怎么让学生收心,也是门大学问,我正好想学习。” 顾展颜拿了书本和教案:“行,那走吧。矿区的孩子比不得城里的,有点皮,你要有点心理准备。” ----- 顾展颜刚把门推开,一个篮球“嗖”地一声迎面飞过来。 谭凤娇吓得后退一步捂着嘴叫了一声。 顾展颜却一只手把球接住然后淡定走到讲台上,把球放在讲台里,柔声说:“周晓辉,说了不准带篮球进教室的。我要没收你的球。” 然后里面一片叫声。 “老师,这次可要说话算话,不要再给他了。” “就是,他都不长记性,等下有在教室里玩球。” “等下他砸烂玻璃,才麻烦。他又从来不值日,都是我们在替他擦屁股。” “他实在是太讨厌了。” 然后一个高个子男生站起来,瞪着眼睛,伸直了手臂指了一圈:“我看谁还敢叽叽歪歪,下课有种别走。” 整个教室瞬间就安静了。 其他孩子全部缩着头不敢出声。 这不就是个刺头,校霸吗?这种孩子最麻烦了。 谭凤娇飞快地皱了皱眉。 然后周晓辉转向顾展颜,下巴一抬:“顾老师,军少不也打篮球,怎么我就不能打了?!” /81/81179/26920318.html 第三六四章 跟我讲讲李文军 顾展颜淡淡地说:“军少从来不会上课的时候打球。而且他考试都是年级第一,你行吗?” 周晓辉瞬间怂了,挠头,涎着脸笑:“我知道错了,顾老师,您把球还我吧。我保证不会再犯了。” 顾展颜说:“今天听写,你要是能写出十个单词,我就把球还你。以后都这样。” 然后其他同学开始大笑。 “哈哈哈,周晓辉,你死定了。” “你别想拿回球了。” 顾展颜淡淡地说:“其他人,错三个以上,放学后留在这里抄单词。抄写之后听写再写不出来,叫家长来学校领人。”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低头拿本子拿笔。 谭凤娇悄悄走到教室后面坐下。 顾展颜说:“准备好了吗?我们开始咯哦。” 然后教室里就响起顾展颜那标准的伦敦音,字正腔圆,像冷泉流过青石一般,在炎炎夏日里,让人听了格外舒爽。 ------ 下午快放学的时候,其他孩子都过关走了。只剩下周晓辉还在抓耳挠腮记单词。 顾展颜心里担心点点没人接,却不好表露,只是偷偷看表。 谭凤娇笑:“顾老师,要不您下班吧。我来给他听写。” 顾展颜犹豫了一下:“不好吧。这是我的工作。” 谭凤娇说:“没事,怎么辅导差生也是我要学习的事情之一。” 周晓辉一听谭凤娇叫他“差生”顿时脸就垮下来了。 顾展颜瞥见周晓辉的低落笑了笑:“周晓辉不是差生,只是暂时落后。他其实很聪明,真是还没开窍,没把心思完全放在学习上。等他明白过来,只要肯努力,肯定能追上来。” 周晓辉一听顾展颜这么说,又立刻高兴起来,连腰都挺直了。他冲顾展颜大大咧咧挥了挥手:“顾老师,您先回去接孩子吧。我肯定能听完。不信你明早上再给我听写。” 顾展颜想了想说:“也好,就让谭老师带你复习一下。说不定,换个老师效果会好一点。” 谭凤娇说:“是,你回去吧。明天见。” ------ 顾展颜一走,周晓辉就把笔扔了,抱着胳膊往后一靠,对谭凤娇说:“我说,谭老师,我们就不要相互为难了。顾老师说得没错,我只是不想学。你没有顾老师漂亮,也没有顾老师有本事,脾气也未必比她好,我也不喜欢你,所以顾老师都没法教会我,更别说你了。要不我们今儿就算了。我回去再背背,明早让顾老师再给我听就好了。我知道你只是在顾老师面前做做样子。我也是不想顾老师太累和伤心刚才才那么说的。” 谭凤娇笑了笑:“我也没想帮你复习,只是有几个问题问你。只要你好好回答,我就放你回去。要不然,我们今晚上就在这里耗到天亮。” 周晓辉皱眉:“什么问题。除了单词你还要问我别的问题?我跟你又不熟,没什么好跟你说的。” 谭凤娇点头:“你跟我不熟,但是你好像挺崇拜李文军的。我对他有点好奇,你跟我讲讲他的事情吧。” 周晓辉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你是看军少长得帅,想要跟我打听他。军少是顾老师的,我劝你还是不要动这个心思。” 谭凤娇:“那你跟我讲讲顾老师吧。我跟着她学习,总要了解她才行吧。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今天你就可以走了。” 周晓辉迟疑地问:“真的?” 谭凤娇看了看表:“快点吧,我还要去吃饭呢。你不饿吗?” ----- 顾展颜下午回家,发现李文军已经把点点接回来了,两父女在聊今天上幼儿园的事情。 “琪琪摔了,嘴巴出血了。” “哎呀,点点要小心,琪琪怎么摔的。” “她去捡蜗牛,掉沟里了。” “点点不要跟着她。” “点点提醒她了,她不理我。” “嗯,提醒了不听也没办法。点点只要保护好自己就好,点点还小,不用保护别人。” 顾展颜抿嘴笑着,一边听一边洗手洗脸。 点点看见顾展颜,过来抱着她的腿。 顾展颜一天没见点点,也很想她,忙把手和脸上的水擦干净,抱起点点,亲了一下。 李文军指了指自己的脸:“你就不想我?” 顾展颜嗔怪地斜了他一眼,却还是勉为其难地亲了他一下。 李文军很满意,笑嘻嘻地问:“今天顾老师怎么样?有没有被孩子气哭。”矿区的孩子在山里田里野惯了。就算是顾展颜这样冷静淡定的女人,刚当老师的时候,也常被班上调皮的孩子气得眼圈发红。 顾展颜柔声说:“还好,现在我对付皮的孩子有个杀手锏。” 李文军饶有兴致一挑眉:“嗯?是什么?说来听听。” 顾展颜说:“就是你啊。我只要说军少当年虽然淘气,但是次次都考年级第一,他们立刻就服了。谁能皮过你啊……” 躺着也中枪,他就不该问……. 李文军心里暗暗叹气,嘴里却说:“那是,我李文军是什么人。” 顾展颜被他逗笑了:“那是,谁都没有你脸皮厚。” 李文军又问:“除了讨论我,就没有别的新鲜事?” 顾展颜娇嗔地横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的工作了。” 李文军笑:“我既然打算把子弟学校打造成省重点,那我肯定要开始慢慢关心子弟学校的工作了。” 顾展颜想了想,说:“你要想听我就说说,今年来实习的老师特别多。” 李文军点头:“这是好事,说明社会和国家都注重教育了。有分配实习的老师给你带吗?” 顾展颜说:“有。说起来也是奇怪,这个实习的老师我明明是今天才见到,却觉得很眼熟,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李文军心里一动,问:“哦,叫什么。说不定我能记起来。” 顾展颜说:“叫谭凤娇。好像还是县教育局的关系户。不过工作态度挺好的。” 特么的,这个谭凤娇真是让人厌烦,竟然还动用关系跑去顾展颜身边潜伏。 李文军顿时就在心里骂开了。 /81/81179/26920320.html 第三六五章 小心那个谭凤娇 李文军心里恼火却不能表露,只能说:“既然她是教育局的关系户,你还是小心一点。不要得罪了她才好。工作上的接触避免不了,就尽量不要跟她有私下接触,也不要讲说私事。万事留一手。” 顾展颜抿嘴:“为什么你那么紧张……” 李文军笑了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人心隔肚皮,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你也不知道人家心里是怎么想的,她也未必什么都会跟你讲真话。她万一听到什么敏感的事情或者听见谁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去县教育局举报,也挺麻烦。反正她最多待一年就会离开,还是保持距离,不要浪费感情得好。” 顾展颜点头:“说得也是。我会小心的。” 李文军知道顾展颜本来就不是话多的人,性子又冷,又被他特地交代了,肯定会小心的。 “我们去吃饭吧。我快饿死了。”李文军笑。 顾展颜抿嘴笑:“你今天干嘛了,饿成这样。” 李文军抱起点点,往外走:“嗨,还不是那些事。我跟陶光明又去瓷器厂拉了一车瓷器回来。” 顾展颜走在后面,把门锁上:“以后还是让县百货商店的车去拉吧。每次都把你们累成这样。关键你们那个车也拉不了多少。” 李文军说:“是。我们也打算以后这样。不过今天去结算了一笔瓷器销售的提成,有一千多,我回来的时候顺便就去存了。” 顾展颜回头望着他:“你又跟瓷器厂签了设计提成协议?” 李文军点头:“是。不然他们就白用我的设计了。” 顾展颜笑着摇头:“你真是石头里都能榨出油来。” 李文军笑:“额额额,陶光明也这么说我。” 顾展颜轻轻点头:“可不是嘛,这说明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李文军皱眉说:“你怎么听见我又赚了一千块钱,一点感觉都没有,也不夸夸我。” 顾展颜忍俊不禁:“你真的好棒。不过反正现在吃得饱穿得暖,你赚再多也没区别,所以我才没什么感觉了。” ----- 李文军和顾展颜到了李长明他们那边。 刘翠红已经把饭菜做好摆在桌上。 顾展颜笑:“妈妈辛苦了。现在我们都上班了,所有家务事又都是您在做了。” 刘翠红摆手:“没事,我就做一顿饭,不碍事。” 李文勇他们也已经过来了。 柳冬梅说:“今天我来洗碗。” 李文勇点头:“明天我来。” 李长明摆手:“不是还有我吗?不用你们。” 李文军笑:“除了妈,我们不是有五个人吗?一人轮一天洗碗就好了。” 李文勇冷笑:“你要肯天天去练球,我愿意帮你把你的那份碗洗了。” 李文军说:“去去去,我今天就去。” 其他人忍不住笑起来了,你一言我一语地打趣他们两兄弟。 “还好是亲兄弟,不然还以为是催债的。” “可不是嘛,逼债都没逼得这么死的。” 李文军装模作样摇头叹息把饭盛好了给大家端上来。 刘翠红说:“军军啊。你出的主意真好。我现在轻松多了,只要每天检查一下交上来的东西的质量,付工资就行。那个桌布的质量还提高了,而且做得贼快,一天能做五六张。” 李长明说:“你悠着点,做太多卖不出也是麻烦。” 李文军笑:“卖得出去卖得出去。有人还专门来找这个桌布。我打算增加品种,妈妈你看看有没有人能做用白线钩花的那种桌布。要做大一点的,一整张。做一张手工费一块,价格可以谈,如果手艺好的话。” 刘翠红点头:“好。” 李长明说:“三套茶台都快弄好了。过几天你可以带陶光明同志来看看了。” 李文军很惊讶:“这么快?我要是等下打电话给他,他肯定明天就会来。” 李长明点头:“没事,你打电话叫他来吧,昨天把蜡上了,就等干了。不过,你不用看一看再说?” 李文军摇头:“不用。一号我看过了,挺好的。只要一号没出岔子,另外两套你们照着我的图纸做,大方向不变,细节根据您的经验改动不怕的。不过,爸,你们不会又熬夜了吧。不然怎么这么快,还是不能太劳累,要注意身体。” 李长明摆手:“放心,我和陈子琛这几天都没熬夜,做得比较轻松。在这一点上,我跟你亲妈的想法一样,你说的法子还是挺好用的。那些简单地,不怎么需要费神的活,我都派给别人了。我和子琛就专门钻研最难的活儿。” 李文军笑:“对嘛,这就是术业有专攻的意思,大家都做自己擅长的事情,才会心情愉快,效率又高。” 刘翠红感叹:“我家军军真厉害,什么都能一眼看透,一早预见。” 李文军笑:“我也是看书看的。没想到用上了。” 外面忽然有人叫:“顾展颜同志在吗?” 李文军偏头一看,竟然是喻明洁,暗暗在心里叫了一声:稀奇! 顾展颜进子弟学校两年多了,喻明洁还是第一次上家里来找顾展颜。 一来喻明洁清高得很,不屑于跟顾展颜这种人为伍,二来有话也可以在学校说,没必要到家里来。 顾展颜也很惊讶忙出去了:“诶?喻老师,您来了,进来坐啊。” 喻明洁摆手:“不用了,我就有几句在学校不方便说的话,跟你讲完就走。” 顾展颜点头:“您说。” 喻明洁低声说:“你要小心谭凤娇。” 顾展颜一愣:“喻老师这是……” 喻明洁又说:“她来头大得很。听说跟县教育局打了招呼,直接来我们学校,然后又跟校长点你的名要你带她。” 顾展颜点头:“是,我知道她是自己要求跟我的。” 喻明洁犹豫了一下,又说:“这些也不奇怪,毕竟你现在名声在外,都知道你教的不错。可是她的家就在县城,明明可以每天回去的,却非要住在单身宿舍。申请单身宿舍也没关系,她却又偏偏连宿舍都要求住你之前住的那间,就总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古怪感觉了。” /81/81179/26920321.html 第三六六章 一猜一个准 顾展颜飞快地皱了一下眉头:“怎么会这样……” 那间宿舍在她结婚搬出来后,也不是没有其他人住过,不过像谭凤娇这样点名要住这间的还真是不多。 毕竟,她跟李文军第一次就是在那个房间。 这让顾展颜心里很不舒服。 喻明洁又说:“也可能是我想多了。我就给你提个醒,不是要嚼舌根子。” 顾展颜握住喻明洁的手:“我知道,谢谢喻老师特地来提醒我。” 喻明洁拍了拍她的手背:“那我就先走了,不耽误你吃饭了。” 顾展颜问:“您吃饭了吗,要是没吃,在我家随便吃点呗。” 喻明洁摇头:“你知道我的性子的,我不喜欢这么多人在一起。” 顾展颜松了她的手:“好,那我就不勉强你了。明天见。” 喻明洁转身慢慢消失在火红的夕阳下。 顾展颜知道最近市里给了两个知青回城的指标到矿区。 矿区分了一个给子弟学校。喻明洁是第一批来到矿区的知青,又是单身,所以极有可能学校这个指标会给她。 喻明洁要回家了,顾展颜却一点也感受不到她的激动,只觉得淡淡地忧伤和迷茫。 毕竟离开家十几年了,年纪这么大也不会再结婚了,儿时的同伴都失散了,家里几乎没有朋友,回去除了生活条件可能会好点,能陪伴年老的父母,好像没有别的好处了。 可是总是要回去的,不能一个人在外面飘荡一辈子吧。 “怎么了?”腰上多了一只手。 顾展颜回头看了看,是李文军。 李文军一定是看她总没进去,所以担心她。 如果不是李文军在矿区给她一个家,她这两年也会跟顾明洁一样孤苦伶仃。 “没什么。”顾展颜深深吸了一口气,“进去吃饭吧?” 李文军问:“喻老师说什么了?” 顾展颜笑:“没什么,都是工作上的事,在学校里不太好说,所以特地来跟我说说。” 顾展颜不想讲那么详细,不然李文军肯定要生气想办法整治谭凤娇。 万一谭凤娇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她岂不是倒给李文军惹事了。 李文军似乎相信了,只管搂着她进去,再没问。 ----- 吃过饭,顾展颜带着点点在后面洗澡,李文军拿起电话拨通了陶光明家里的号码。 电话是陶光慧接的。 现在陶光慧回家住了,晚上打电话过去,十次有九次都是她接电话。 陶光慧说:“诶,文军,找光明啊。我顺便跟你说两句话。你的专柜上的货,除了瓷器,其他都快断货了。真是抢手,好像什么东西只要一摆到你那个‘文军实业’的柜台里,就特别好卖。” 李文军笑:“还不是多亏慧姐帮我宣传。明天麻烦慧姐叫个货车来,拉一批东西过去。我早上就叫人清点好。还有啊,明天早上,慧姐也要抽个时间跟着车过来一下。” 陶光慧说:“行。我安排。我给你转上去给光明。” 李文军:“是,谢谢。” 然后电话里响起陶光慧叫陶光明的声音:“光明,电话。” 陶光明:“谁啊,不接。忙着呢。没空。” 陶光慧说:“李文军。” 几乎同时电话里就响起了陶光明的声音:“喂,干嘛半夜还打电话来,你这是严重干扰到我的私生活。” 李文军咂嘴:“啧啧啧,还私生活。你不就是跟季团长在一起看书吗?别说的那么香艳。” 陶光明有点恼羞成怒了,说:“有话快说。” 李文军说:“茶台做好了,你跟慧姐这几天有空来看看。” 陶光明一愣,然后轻声感叹:“哇哦,我太佩服李叔叔的效率了。我们明天就来。” ------ 陶光明早上九点多就开着新车带着陶光慧,跟着百货商店的货车,来电子厂了。 李文军感叹:“这家伙真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说要一台有空调的车。这才几天就开上了。” 虽然只是台七成新的桑塔纳,可在这个年代,已经算是顶级奢侈品了。 李文军跟李长明他们带着这两姐弟到了仓库。 那三套做工精致造型流畅的茶台就摆在仓库的空地上。 阳光从破旧的窗户里照进来,灰尘在光柱里飞舞。 那三套茶台仿佛立在喧闹脏乱集市里的名门闺秀,衣裳和气质都跟周围简陋的环境有点格格不入。 可是陶光明他们一看见茶台,就完全忽略了周围的杂乱,忙着欣赏三套茶台。 这三套茶台虽然都很好,可是各有不同的风格。 一号套件造型浑厚大气,成熟稳重。椅子用的是太师椅,冬天可以加棉质靠背和坐垫,桌子是长方形最大号茶桌,桌面四角有雕花,四只桌子腿做了麒麟兽的样式。选的料是颜色偏深,硬度也最硬的黄花梨,所以气势逼人。 二号的桌子和椅子相对一号套件略小,线条略硬朗,用的紫檀木,颜色最深。方桌方椅,椅子造型仿照明朝六方扶手椅,桌子面上没有任何装饰。 三号跟二号差不多大小,秀气典雅,桌子是椭圆形,椅子是略微加高椅背的玫瑰椅。用的木头是小叶红檀,颜色比前两套要鲜艳一点。这套茶桌里多了一个两层的高方几,是当时陈子琛自己设计加到图纸里的,现在做出来效果还不错。 陶光明和陶光慧看完了,凑到一起商量。 陶光明低声说:“爸爸应该会喜欢一号。” 陶光慧点头:“嗯,我也觉得。” 陶光明咧嘴笑:“我喜欢二号。太对我的胃口了。” 陶光慧也笑:“好巧,我正好喜欢三号,不用争了。” 陶光明一拍手:“这不刚好嘛……不过我们不要表现得太喜欢,不然让这小子白白得意。” 两个人商量完,才发现他们的喜好和心思已经能被李文军完美的预测到。 李文军从一开始就是设计了一号给陶路遥,二号给陶光明,三号给陶光慧。说什么做三套让他们选择,其实只是幌子。 两个人不约而同一起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云淡风轻等着他们商量完的李文军。 /81/81179/26936463.html 第三六七章 她不是我的敌人 “这小子太可怕了,他就是个怪物。”陶光明嘀咕。 陶光慧抿嘴笑:“他只是太有眼力见儿和能力了。” 李文军慢悠悠走过来问:“怎么样?商量好了吗。” 陶光明翻白眼:“你小子早算计好了,轮得到我们商量吗?” 李文军暗暗好笑,嘴里却回答:“不至于,不至于。我只管设计,我爸只管做,最后决定的还是你们。” 陶光明指着那三套茶桌:“明明是就是中式家具,但是跟我在博物馆里看见的不一样,没有那么死板守旧。你说说,到底是个什么门道。” 李文军点头说:“光明同志真有眼光,一眼就看出来不同。这个叫新中式家具。结合了中式古典家具和西方的现代家具的优点,兼具实用和美观,兼顾传统和现代审美。用专业一点的话说,就是用现代的手法演绎传统文化的经典精髓,使家具不仅拥有典雅、端庄的传统文化气息,并具有明显的现代特征。有点像新国画的意思。” 陶光明被绕得头晕,忙摆手:“行行行,你说怎么样就是怎么样。” 陶光慧也笑:“只要好看好用就行。” 李文军问:“你们喜欢吗?” 陶光慧点头:“喜欢。” 陶光明摇头:“一般。” 两个人没商量好,一个实话实说表扬李文军,一个想打压李文军的气焰。 李文军笑:“要是不满意,我们就再做过三套?这三套,我卖给别人?” “啊,不不不,虽然一般,也能用,就用这套了。”陶光明又说。 李文军暗暗好笑,脸上却装出疑惑表情:“不换了?” 陶光明憋气得要死,咬牙切齿地说:“不换了。” 陶光慧笑:“光明跟你逗着玩呢。我们很喜欢,今天就跟你的其他货一起拉走了。手工费多少钱。” 李文军指了指剩下的木料:“这些木料你们要是都送给我们,正好抵了手工费了。” 陶光慧点头:“公平。这些木料我们拉走也没地方放。时间长了也坏了,就送你吧。” 陶光明指着李文军对陶光慧说:“呐呐呐,你看他列了一堆木料给我们。其实一开始就想好了只用这三种,明摆着占我们便宜。” 李文军笑:“是有点占你的便宜的意思,不过我也不知道两位能量这么大,能把这三种木料找齐。所以我只能多多列出一些备选的。” 陶光慧对着陶光明翻白眼,然后对李文军说:“别理他,他这是嫉妒你的才华呢。” 陶光明嘀咕:“我真怀疑你是他的亲姐姐。” 陶光慧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赶紧把东西搬走吧。胡说八道什么?” 李文军叫了几个木工来用纸箱子把这三套茶台小心包了起来,主要是怕路上和装车卸车的时候不小心刮到、划到留下痕迹。 陶光明在看着工人们把茶桌椅子搬上了车的时候问李文军:“你猜猜我为什么要送茶桌,而不是送餐桌、茶几、电视柜、床和衣柜之类的。” 李文军想了想,说:“我大胆的猜一下。因为餐桌、茶几、电视柜是摆在客厅里的,太张扬了。”客厅里最好跟别人家一样,越低调越普通越好。床和衣柜是放在卧室里的,作为晚辈送长辈这个,好像又有点不太好。茶桌放在茶室里,不是熟悉和信任的人进不去,是个比较私密又不是那么私密的空间。可以有个性一点,可以奢侈一点。 陶光明点头:“没错。以后我爸爸只要谈事情,坐上这个茶桌椅子就会想起我跟我姐姐,也会想起你。” 李文军笑:“想不想得起我没关系,能想起你们就可以了。” 远处子弟学校刚好到了课间。 有人站在二楼窗户口朝这边招手。 李文军和陶光明的视力都是2.0的,一眼就看清楚那是谭凤娇。 陶光明骂了一句:“卧槽,都跟到这里来了。” 李文军叹气:“可不是嘛。全县这么多中小学,她放着最好的县一中不去,偏要来我们这个鸟不下蛋山沟沟里的子弟学校。还指定顾展颜做她的指导老师。就算我心眼再大,也要觉得不对劲了。” 陶光明皱眉:“我怎么觉得她比那个变态色狼还要变态。” 李文军笑:“放心,我不会让她非礼我的。” 陶光明翻白眼:“我去,我担心你,你还在插科打诨。你不总得提防一下吗?” 李文军垂眼,嘴角微扬,弹了弹衣袖上的灰尘:“不过是一个小角色,不值得我放心思。这种女人,我再了解不过了。她做那么多,就是为了让我关注她,多看她一眼。我要是一直不理她,她作妖都觉得没趣,就不作了。这就跟一个人对着空气自说自话表演深情一样,能撑多久呢?” 陶光明想了想:“也是。” 李文军眼神一冷:“不过,她要是敢打顾展颜和点点的主意,我会叫她下场比那个变态惨一百倍。” 陶光明被他眼里的森森寒意激得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 旁边有人怯怯叫了一声:“李厂长。” 李文军偏头一看,是王小兰。 陶光明虽然没见过王小兰,却也听说过,看那长相猜得十有八九是她。他心里极其不喜欢王小兰,便转身走开了。 李文军淡淡地问:“什么事?” 王小兰说:“我想来电子厂学点技术,不要工资都可以,不知道你同不同意。” 李文军想了想,点头:“行,我跟赵林同志打个招呼,你想什么时候来上班都行。反正工资按照计件给你,你做多少记多少,跟大家一样。” 王小兰喜出望外,朝李文军鞠了一躬:“多谢。” 李文军说完也转身走开,继续指挥工人搬东西去了。 虽然他不记恨王小兰,并不代表他要勉强自己假装两人关系好。 等他弄完这边,一看王小兰早走了。 陶光明问:“她要干嘛?” 李文军回答:“想来上班。” 陶光明皱眉:“你答应了?” 李文军说:“答应了啊。为什么不答应。她进来做普通员工,帮我干活挣钱,我又不吃亏。” 陶光明咂嘴:“这不像你的个性。你不是个烂好人。” 李文军说:“我确实不是个烂好人。她虽然可恶,可是在那两次调查中,表现还不错,没有趁机抹黑我,出乎我的意料。况且,她早就不是我的敌人了。” 陶光明望着忙碌的工人,表面上云淡风轻,其实竖起耳朵在听李文军的答案:“那你说说看。现在谁是你的敌人。” /81/81179/26936464.html 第三六八章 引狼入室 李文军说:“没有人,我暂时还没有敌人。” 陶光明嗤笑了一声:“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李文军这话其实是有歧义的,他好像是在说自己没有树敌,又好像在说自己是无敌的,更有另外一层意思,身边的人还没有人有资格被他称之为敌人。 ----- 陶光明和陶光慧赶着把家具运回去,明天陶路遥会回来,刚好把礼物给他看。 陶光明还是没说这个礼物到底是用来庆贺什么的。 不过李文军从那天陶路遥的反应已经肯定就是陶路遥升迁省里领导的贺礼了。 陶路遥这一次升迁,应该是主管通讯、交通和基建。毕竟后来他调任穗城也是主管这几项。 那天他提出要求的时候,陶路遥之所以回答得那么谨慎,其实还有一个方面的原因是李文军提的两个要求都太准确太具体准确具体到,直戳陶路遥的核心能力,让陶路遥怀疑李文军在他身边安插了眼线。 幸好李文军后来的解释让陶路遥打消了怀疑。 ------- 远处的谭凤娇见李文军跟一个女人单独说话,便叫了身边的一个孩子过来,一脸和蔼地问:“那个跟军少说话的阿姨是谁。” 那孩子看了一眼,回答:“王小兰。咱们矿区出了名的坏女人,也就军少大度,没追究她的责任,不然她现在就要在牢里蹲着了。” 谭凤娇点头笑:“谢谢,知道了。”孩子走开,继续去玩了。 谭凤娇的眼神却逐渐变得阴沉。 李文军转身的时候,王小兰一直盯着李文军的背影看了好久才离开。 别人没看见,她可注意到了。 谭凤娇冷笑:贱女人,还不舍得放手吗。我就拿你来垫垫脚。 不过李文军是真的帅啊,一大群人站在车子后面来来去去,搬东西的搬东西,指挥的指挥,可是不管是谁路过,都能一眼就看到李文军。 他相貌真是万里挑一那个子高挑挺拔,别说是这个小县城,就算是拿到市里、省里,也挑不出几个像他这样各方面条件都拔尖的。 “要嫁就要嫁这样的男人。”谭凤娇自言自语。 “谭老师。”有人在后面叫她,谭凤娇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原来是周晓辉。 “什么事?”谭凤娇问。 周晓辉回答:“喻老师说在一楼小会议室开教研组会议,叫你下去一起听听。” “哦。我马上下去。谢谢你传话。”谭凤娇笑了笑回答。 ----- 喻明洁和英语教研组的其他老师都已经坐下了。谭凤娇忙进去找了个座位坐下。 喻明洁说:“数学教研组和语文教研组上个学期都搞了竞赛。我们这个学期也来试试吧。每个班都选出前三名,奖励一点本子、橡皮擦,文具盒之类的小奖品。既然是第一次,不要追求效果有多好,只是看看孩子们的水平,调动孩子们学习英语的积极性。”其实自从李文军崛起之后,孩子们学英语和物理的热情就迅速高涨。 后来李文军又捐了一堆书和器材,孩子们更加喜欢泡在实验室和图书馆里。 老师们面面相觑,有喜有忧。 顾展颜的表情依旧是那么淡淡的。 谭凤娇用余光瞥着顾展颜,在心里想:李文军难道喜欢这样淡淡的冷美人吗? 喻明洁说:“顾老师,这次英语竞赛的题就由你来出吧。” 顾展颜点头:“好。” 大家松了一口气。 出题这种事情,从来都是吃力不讨好。出得难了或者容易了,都会被人骂。 而且三个年级,就要出三份试卷,光是刻蜡纸和油印试卷都挺费神费力的。 散会的时候,大家都假惺惺地对顾展颜说:“哎呀,顾老师,这一次又要辛苦你了。” “有什么需要帮忙,就说话啊。” “这就是能者多劳啊。” 谭凤娇暗暗把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 这种人,她见得太多了,都是嘴巴说得好听,干活的时候肯定不见人。 ----- 果然顾展颜一整天除了上课和改作业,备课,就趴在桌上出试卷刻试卷。 眼看到下班时间,才刻完。 顾展颜揉着酸痛的手腕和胳膊,拿去油印机去油印。 才印了十几张,那个油印的滚筒又卡住了,死活弄不开。 顾展颜一点也不着急,慢悠悠地在耐心修。 谭凤娇走过去说:“顾老师,我来看看。” 顾展颜抬头笑了笑:“不用了,你去吃饭吧。不然等下食堂里没饭了。再说这个弄到手上和身上挺难洗的。” 谭凤娇叹气:“顾老师,你也太好欺负了。” 她本以为顾展颜是那种高冷泼辣,说话刻薄的带刺美人儿,要么就是个温柔可人,百依百顺的小娘子。 结果顾展颜卡在了中间,外表很高冷,其实心地柔软善良。 这让谭凤娇很意外。 谭凤娇伸出手:“我来看看。耽误不了多久。” 顾展颜只能把滚筒递给她。 谭凤娇走到外面,不一会儿就进来了,笑:“原来是卡了个图钉在里面,要拆了才能看见。” 顾展颜摇了摇头,又好气又好笑地叹气:“唉,又是那个小淘气故意捣蛋呢。” 谭凤娇说:“这样吧,我们两个来印,会快一点。你滚油墨,我来抽纸。” 顾展颜看了看手表:“不用了,等下食堂真的没饭了。” 谭凤娇笑:“没事,大不了我去宿舍里自己煮面条吃。” 单身宿舍里都有电炉子,有时候忙得没空吃饭,或者错过了食堂打饭的时间,就自己煮个面条什么的。 谭凤娇的这些话勾起了顾展颜为期不长的单身宿舍生活回忆。 那时候的自己也是很努力,想要证明自己,才会经常一个人在宿舍里煮面条。 顾展颜笑了笑:“好,那麻烦你了。” ---- 两个人印试卷比一个人快,但是也印到了快七点才弄完。 顾展颜看了看外面:“这个点,食堂肯定没饭打了。你要是不嫌弃,就去我家吃点吧。” 快下班的时候她打电话回家,说今天要加会儿班,叫家里人不要等她吃饭,给她留点饭菜就好。 家里人一般都会怕她饿,会留很多给她,足够两个人吃。 谭凤娇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和得意,很快,快到让顾展颜都没法发现。 她脸上却带着犹豫和娇羞:“不太好吧。去你家吃饭。” 顾展颜笑了笑:“没事,我婆婆和公公都是很随和善良的人。再说,你今天也是为了帮我才耽误了吃饭。我应该请你吃顿好的,可是条件有限,只能请你去我家里用顿便饭了。” 谭凤娇把鬓角的碎发别在耳后:“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81/81179/26936465.html 第三六九章 脸皮真厚 一路上,谭凤娇给顾展颜讲了很多关于大学的趣事。 其实没能去读大学,一直是顾展颜心里的遗憾,所以她听得津津有味,就连谭凤娇挽着她,她也没有像平时那么抗拒了。其实她是不喜欢身体接触的,特别是这样被动接受才认识了两天的陌生人。 之前李文军是个例外和意外...... 今天又多了个谭凤娇。 ----- 远处一个男人抱着个小娃娃立在夕阳下等着,颀长的身影被夕阳拉得越发细长。 顾展颜一直慢悠悠地,这会看见他们,步子就忽然变得轻快起来。 谭凤娇稍稍愣了一下,顾展颜就已经挣脱了她的手臂跑到那男人面前去了。 这会儿谭凤娇才看清楚,原来是李文军抱着点点过来了。 李文军此刻低头看顾展颜的眼神温柔得像要滴下水来,和平时那漫不经心,有点冷淡的眼神截然不同。 点点本来靠在李文军怀里,这会儿朝顾展颜伸出了手,勾着她的脖子在她脸上蹭着。 其实这已经不是谭凤娇第一次看到这一幕了,可是她却依旧却觉得刺眼。 “顾老师今儿忙啥,不饿吗?”李文军带着戏谑的口吻问。 顾展颜红着脸说:“出试卷。油墨滚筒坏了。” 李文军叹气:“又是整个年级试卷都是你一个人出。” 顾展颜说:“是。” 李文军说:“你不要那么勤快好吗,留点力气给我。” 顾展颜一听,红着脸暗暗掐了一把李文军,压低了声音:“还有别人呢,胡说八道什么。” 谭凤娇忙柔声打招呼:“李文军同志好。” 李文军这才懒洋洋抬眼看了一眼谭凤娇:“你好。” 他的语气疏离而有礼,让人捉不到错处。 李文军转身走,问顾展颜:“你什么时候跟谭凤娇同志这么熟悉了,还手挽着手回家。带回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关键还把人带到家里来。 顾展颜到底有没有听他的警告,真是要活生生把他给气死了。 关键他还不能说那么清楚,真是憋到内伤。 顾展颜低声说:“等下跟你说。” 她回头招呼谭凤娇:“不好意思,这是我爱人李文军,性子有点古怪,不太喜欢跟人打交道。” 李文军在心里叫嚣:“卧槽,我什么时候性格古怪了。为了缓和气氛也不能贬低我啊。再说,为了这么个才认识几天的女人来贬低我值得吗.....” 顾展颜见李文军好像有点不高兴,只能飞快地低声说:“好好配合,我等下跟你解释。最多今晚上,你要怎么样就怎么样。”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成交。你可不要赖账。” 顾展颜羞得脸通红,恨不得把李文军推到房间里锁起来,脸上却要保持镇定的微笑,指着门对谭凤娇说:“我们家在这里了。条件可能没有你家好,别嫌弃。” 谭凤娇笑了笑:“没事,是我厚着脸皮的来家里打搅你们了。” 李文军暗暗冷笑:“你确实脸皮挺厚的。等我问清楚顾展颜,你用了什么手段,我再看看怎么对付你。” ------ 顾展颜领着谭凤娇进去,向李长明和刘翠红介绍:“这是我们学校新来的实习的老师,谭凤娇同志,这个学期跟我一起学习。” 顾展颜第一次把同事领到家里来,完全不知底细的李长明和刘翠红当然是热情相待了。 李长明:“坐坐坐。” 刘翠红:“小姑娘长得真秀气。” 谭凤娇嘴甜得很:“李叔叔,刘阿姨好。” 李文军微微挑眉看了一眼顾展颜,无声询问:“是你告诉她妈妈姓刘?” 顾展颜微微摇头。 她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她都没有跟谭凤娇聊过家里的事,谭凤娇是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的。 李文军见她起疑了,反倒高兴了。 不然她傻乎乎地就轻易上了别人的套儿,他一个人在旁边看着干着急才是真麻烦。 ------ 谭凤娇跟刘翠红说:“刘阿姨,今天来得匆忙来不及买东西,下次来一定补上。” 李文军抿嘴:这都开始约下次了,谁给她的勇气? 那边刘翠红完全不知内情,还在问:“谭凤娇同志还没吃晚饭吧。跟小顾一起吃一点吧。” 谭凤娇羞答答地说:“是,今天错过了,所以就厚着脸皮跟着顾老师来贵府蹭饭了。” 李长明摆手:“不用那么客气,我家不讲究那么多,以后要是再错过了吃饭,尽管来就是了。” 这本来是一句客套话,可是谭凤娇却故意装作没听出来,直接甜甜地回了一句:“谢谢李叔叔,以后我就不客气了。” 李长明和刘翠红都惊到了,交换了眼神,说出的话也不好收回来,只能起身说:“好好好,你坐着我们去给你们端饭菜。”来缓解尴尬。 他们把热在灶上的饭分成了一模一样的两份,才端出去放在顾展颜和谭凤娇面前。 顾展颜安安静静地吃着,时不时喂点点一口。 谭凤娇却全程都在跟刘翠红说话,好像她已经跟刘翠红认识了很久一样。 “啊,阿姨,这个茄子好好吃,又嫩又新鲜。是你自己种的吗?” “是自己种的,要吃的时候摘了直接炒,肯定比市场的新鲜了。” “阿姨的手艺好好,茄子都能烧这么好吃。” “你喜欢就好,多吃点。” “这个炸小肉丸也好好吃。都是剁的肉酱,怎么阿姨做的就这么松软香脆呢。” “啊,这是你李叔叔做得。” “啊呀,李叔叔做饭的手艺也这么好啊。很少有男人会下厨做饭呢。李叔叔和刘阿姨一看就很恩爱,才会养育出李文军这么优秀的同志来。” 顾展颜淡淡的,全程对谭凤娇的自导自演没有任何表示。 李文军也乐得当观众。谭凤娇毕竟是县里二把手的女儿,只要她不太过分,他不打算撕破脸。 倒是刘翠红和李长明有点莫名其妙。他们虽然也见过热情的人,可是没见过这样热情的人。热情到让人觉得好假。 一小碗菜加饭,她足足从七点吃到八点。 李文军要不是看顾展颜还在这里,他早走了。 /81/81179/26936466.html 第三七零章 这姑娘好古怪 这会李文军实在不耐烦听谭凤娇吹牛拍马了,对顾展颜说:“你也累了,带点点去洗澡吧。” 顾展颜站起来,对谭凤娇说:“你慢慢坐,我还有事就不陪你聊天了。” 谭凤娇站起来:“哎呀,我也吃完了要走了,不好意思,耽误你这么久。” 顾展颜点头:“那明天学校见。” 谭凤娇点头,笑嘻嘻对刘翠红他们摆手:“阿姨,叔叔我先走了。” 刘翠红他们早打瞌睡了,忙说:“再见。” 谭凤娇看了看外面:“有点黑,我有点怕。” 这里只有一个年轻男同志就是李文军。那意思是要李文军送?可是李文军已经结婚了,照理说,谭凤娇一个黄花大闺女,不是应该跟李文军保持距离吗? 这姑娘这是唱的哪一出? 刘翠红和李长明面面相觑。 李文军没理谭凤娇,直接抱着点点出去了。 谭凤娇碰了个软钉子,没想到李文军这么不知道怜香惜玉。 顾展颜也是个女的,而且等下送了谭凤娇,时间就更晚了,也要自己一个人回来。 她当然不好意思叫顾展颜送。 刘翠红有点不高兴了,也不好表露出来,只拿了个手电,递给谭凤娇:“你拿个手电,不怕的。矿区晚上也很安全。” 顾展颜也说:“我以前经常一个人走夜路,没关系的。” 所以李文军是喜欢独立坚强的女人吗? 谭凤娇只能接过手电筒说:“谢谢,我明天还给你。”然后犹犹豫豫期期艾艾地出去了。 顾展颜跟刘翠红他们打了个招呼:“爸,妈,我也回去了。” 谭凤娇走出去几步,回头看。 原来李文军没走,站在不远处抱着点点指着天上的星星不知道在说什么。 修长的身影在月光下越发像一道白光。 谭凤娇知道李文军这是在等顾展颜。 听说李文军顾展颜住的那一套房子离李长明这一套也不远。 就这么几步路,李文军都要等着顾展颜。 原来不是李文军不知道怜香惜玉,而是他只心疼某一个人。 ------ 李文军把点点和顾展颜送回去,又过来跟刘翠红他们说话。 刘翠红他们刚才被谭凤娇那么一闹,肯定有点懵。 刘翠红收好碗筷,李长明在后面洗。 看见李文军回来了,刘翠红感叹:“这姑娘好特别。这就是自来熟吗?跟我们家顾老师,真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人呢。她是有什么事吗?怎么那么能说。” 李文军笑:“妈,这种人叫社交能人,见到石头都能聊上三天。你不用在意。” 李文军对谭凤娇的心思清楚得很,却不想跟刘翠红他们说那么清楚。 因为他压根就不会让谭凤娇有机会说出口,就更没必要让刘翠红他们知道,惹他们烦心了。 刘翠红却说:“我觉得这姑娘动机不单纯。你要防着点她。也跟展颜说一声,以后别往家里带了。” 李文军点头:“行。到底是我妈,眼睛和心都是雪亮的。” ----- 顾展颜洗完澡,李文军已经从李长明他们那边回来了,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睡着了的点点。她知道李文军在等她解释,为什么他明明跟她说了要小心谭凤娇,她还是把谭凤娇带回家。 李文军并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其中肯定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她也很好奇。 顾展颜擦着头发,在李文军面前坐下,说:“今天我要印三份试卷,本来可以在下班前做完,可是不巧油墨滚筒坏了,怎么都修不好。谭凤娇帮我修好,然后跟我一起印试卷。结果印完了她就错过了去食堂打饭的时间。她本来说要自己回单身宿舍去煮面条的。我觉得是我耽误了她吃饭,就请她回来了。” 以顾展颜的脾气,肯说这么多话解释给李文军听,已经是很难得了。而且她说的这些理由,合情合理。如果没有别的理由,让谭凤娇一个人在宿舍煮面太不地道了。 李文军轻轻一点头:“你做的没有错。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是她弄坏了滚筒,算好时间来帮忙,然后等着你请她回家来,好接近你的家人。” 顾展颜一愣,皱眉想了想,说:“不可能吧。为什么啊。” 李文军说:“因为她想缠着我。” 顾展颜抿嘴,好一会儿才说:“虽然你很帅。我也知道很多女孩子喜欢你。可并不是有人接近,就是因为喜欢你。” 李文军说:“你记得我们上次去市里吗?谭凤娇跟踪了我们两天。从早到晚。” 顾展颜被吓到了,好一会儿才说:“不会吧……会不会是巧合呢?就算喜欢你,也不会痴迷到跟踪你两天吧。” 李文军见这都说服不了她,只能告诉她:“我们被围在市百货公司那一天你记得吗?” 顾展颜点头:“嗯,这个有关系吗?” 李文军说:“陶光明为什么那么快知道我们被困呢?” 顾展颜犹豫了一下说:“不是陶领导先知道告诉陶光明的吗?” 李文军摇头:“不,不是的,是谭凤娇跟着我们,发现我们被困,然后给陶光明打电话。陶光明才给陶领导打电话来给我们解围。” 顾展颜惊讶得咬着唇,不出声。 李文军又接着说:“陶光明说,她前一阵子从各个方面调查你和我。所以,我们不得不留个心眼。” 顾展颜想起谭凤娇刚才脱口而出叫刘翠红“刘阿姨”,可不就是把他们的家底都查了个清清楚楚吗? 李文军说:“她还是县里二把手的女儿。我不担心她对我怎么样,就怕她冲你们来,特别是冲点点来。所以叫你小心她。” 顾展颜之前见识到了王小兰的疯狂,又听季如诗讲了那个变态的事情,这会儿李文军一说“点点”,她也害怕了。 李文军不知道她这会不吭声,到底在想什么,只能试探着说道:“都是我招来的烂桃花。”其实他也是莫名其妙,躺着也中枪。但是态度还是要摆出来。不然等下倒霉的是他。 /81/81179/26936472.html 第三七一章 丑人多作怪 顾展颜抬头看着他,温柔地说:“不是你的错。你也是受害者。”就像季如诗那件事一样,也不是季如诗的错。季如诗是受害者。 李文军松了一口气把顾展颜搂在怀里:“我老婆真是太通情达理,太大气了。” 老实说,他其实是想借这件事情看看顾展颜的态度。 以他之前的经验来看,就算他已婚已育,孩子成群,哪怕以后变得秃头大肚满脸皱纹,也依旧会有各种各样的女人冲着钱用各种方法接近和诱惑他,甚至骚扰他的家人。 他把这一次,当作一种演习和锻炼。 毕竟后方稳了,他才能放心往前冲。 顾展颜想了想,说:“你不要花太多心思和时间在这个上面,你是要干大事的人。既然她从我这里入手,就由我来处理这件事。” 李文军满心感动,用力亲了一下顾展颜:“我老婆真好,真是太体贴了。” 他本来也没打算花时间在谭凤娇身上。 顾展颜咬着唇转开头,假装嗔怪地说:“早知道你这么招蜂引蝶,我就不跟你结婚了。” 李文军低声说:“那可不行。” ----- 夜里李文军和顾展颜睡得正熟,电话忽然响了。 李文军怕吵醒点点,蹦起来,接了电话:“喂。” 谭凤娇惊恐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啊啊啊,宿舍里有老鼠。快来救我。” 真烦人…… 李文军满脸嫌弃,直接把电话一挂,然后利落地把线拔了,回到床上。 刚才他和顾展颜热情似火,忘了拔电话线了,竟然让这女人钻了空子,打电话来骚扰他们。 顾展颜迷迷糊糊地问:“谁啊?” 李文军说:“不认识,可能是个卖老鼠药的。” 他抱着顾展颜闭上眼,接着睡。 顾展颜觉得哪里不对劲,想想算了,李文军说是,那就是吧。 ----- 谭凤娇本来还以为李文军会把电话递给顾展颜,然后她还能再发挥一下,没想到李文军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 谭凤娇站在宿舍传达室的门口盯着电话发愣。 宿舍管理员有点不耐烦了:“我说谭凤娇同志,大半夜的,你还是去睡吧。咱们这里靠山靠田,有一两只老鼠也正常,不用这么大惊小怪的。”要不是听说谭凤娇来头不小,她才懒得半夜起来开门让谭凤娇打电话。其实这里面的宿舍,几乎每一间都进过老鼠,从来没有人为这事半夜起来打电话求助过。 谭凤娇当然知道。这不过是她为了引起李文军同情心的手段。她板着脸挂了电话,嘴里却还是对宿舍管理员说:“知道了,谢谢。” 宿舍管理员暗暗翻了个白眼,把门关上了,嘀嘀咕咕上床睡觉:“妈的,真的小姐做派。为了一只老鼠吵醒这么多人。” ------ 谭凤娇一边琢磨一边往自己宿舍走。 虽然她连续这么多天,天天在李文军面前出现,可是李文军却连多看她一眼都不舍得。 想来想去,只有可能是因为顾展颜长得太漂亮了。李文军自己也是个高颜值的男人。 而她自己,样貌、身段、个子和气质也不是那么出挑。 所以李文军对顾展颜的感情就像个铁桶一样,一丝风都不透,压根就撼动不了。 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看来要想点别的办法。 李文军是个事业型男人,如果她对他的事业能有大帮助呢?是不是李文军就能对她刮目相看呢? ----- 李文军早上回到办公室,桌上摆着两张取件单和几张汇款单。 李文军现在收汇款单都收得没感觉了。 对别人来说一千两千是天文数字,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合同的款项。 不过那两张取件单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一张的寄出地址是深城,想必是陶光明那个朋友买了芭比寄过来了,李文军默默把那个名字和地址抄在了自己的记事本上。 这是他多年形成的习惯。只要有机会就会记下人名和联系方式以及对方的身份分类记下来。以备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找到人。 不管认不认识,反正只要给足够的钱,肯定能解决问题。 在一些紧急的时候,这个本子上的人脉可能能救命。 还有一个邮件竟然是从他外婆家,刘翠红的娘家寄出来的,寄件人是刘铁柱。 李文军有些惊讶。这家人吃了亏转性了?竟然想得起要给他们寄东西。 李文军拿着那张单子在手上拍了拍,反正没事,这会儿就去把包裹和钱都取出来。 ----- 李文军慢悠悠地往邮局走,虽然中午的阳光还是那么刺眼灼人,可是早晚还是凉快很多了。 就连他这副年轻强壮的身体晚上洗冷水澡都觉得有点凉飕飕的了。 话说,他一直想给家里做个热水淋浴系统的,最近没什么太多事,要不然今天就开始干吧。 其实说起来也不难,可以利用太阳能和灶台里的热能,两个互相辅助。 主要是水压、密封和温控这三个问题不好解决,先要在后面搭一个相对不那么透风,又可以尽快排气的淋浴间。 路上很多人跟他打招呼。 李文军脑子里想着怎么用现在有限的技术和条件,做出热水淋浴系统来,所以对于别人打招呼都是点点头就算了。 王小兰在去电子厂的路上,也跟李文军打招呼:“李厂长。” 李文军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跟回应其他人一样,对她点点头就过了。 王小兰本来也打算打个招呼就算了,可是李文军这副沉思的淡淡样子,越发让她想多看一眼,不由自主就停下脚步。 只是她回头才发现原来好多年轻女同志跟她一样,路过李文军以后,都忍不住悄悄停下脚步回头偷看他。 谭凤娇也是其中一个。谭凤娇看见别人回头没什么感觉,毕竟李文军是很帅,不然也不会吸引她。可是王小兰回头,就让她很不舒服了。 王小兰长得太一般了,偷偷喜欢李文军也就算了,偏偏还对李文军做出过那么多过分的事情。而且到现在竟然还敢喜欢李文军,真是太不要脸了! 谭凤娇故意朝王小兰,走去,用只有她们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就你这个的德行,竟然还好意思偷看李文军,你真让我恶心。” /81/81179/26951254.html 第三七二章 意外得宝 王小兰从李文军身上收回目光,惊讶地看着谭凤娇。 这位女同志看着好眼生,仔细想了想,王小兰确定自己应该从来没有跟她打过交道,这个女同志怎么忽然跑来跟她说这种话? “你搞错了吧。我不认识你。”王小兰淡淡地说。 经过那么多事,她早改了动不动就生气的毛病了,也没兴趣跟人扯皮打架。 谭凤娇没想到王小兰竟然还好意思回嘴,似笑非笑讥讽:“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王小兰同志的名声可是全市都知道。我劝你还是离李文军远些。他太优秀太完美,不是你这种水平的女人能得到的。” 王小兰被她嘲讽得面红耳赤,仔细想了想,却又忽然笑了:“原来你也喜欢他。我告诉你,这个矿区,十个未婚女同志里面至少有五个都喜欢他。可惜,他结婚了。再喜欢,也没用。所以我劝你,也不要痴心妄想了。不然到时候被李文军无情拒绝可太丢人了。” 王小兰说完就扬长而去。 气得谭凤娇在原地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笑了笑:“我跟你可不一样。我要文凭有文凭,要长相有长相,要出身有出身,要才能有才能。” 说完,她就甩了甩头发,走了。 ------ 李文军一边走一边想,不知不觉就到了邮电所。 秦俊生一看他,热情地不得了:“诶?军少今天怎么这么早。” 李文军笑:“我看我有两个邮件,有点好奇是啥,反正也没事,就来看看。” 秦俊生从柜台下拿出一大一小两个盒子。 大的包装得很仔细,足有一米长,一米五宽。 小的只有三十公分长二十公分宽,看得出来是随便找了几块纸皮包裹了一下,但是也沉甸甸的。 都不用对单号,李文军便知道大的是深城寄过来的,小的是老家寄来的了。 李文军把那几张汇款单放在桌上:“顺便把这几张汇款单取出来。” 然后他在秦俊生数钱的时候,琢磨那个小的包裹里面可能装了什么。 太小了,完全不知道是什么,还是回去拆了再说吧。 秦俊生终于把那一大叠钱数完了,放在桌上:“一共五千。军少,拜你所赐,我这个小小矿区邮政所的营业额,占了整个县的百分之七十还多。” 他摇头苦笑:“关键都是汇款。太吓人了。” 李文军笑:“辛苦你了。” 秦俊生摇头:“不辛苦,就是觉得你太厉害,太有本事了。之前真的看不出来。” 李文军点过了钱,说:“没错,那我走了。” 秦俊生摆了摆手:“行,回见。你是个大忙人,我也不耽误你了。” 李文军听他这么说,倒是停下脚步了,回头看着他:“有事?” 秦俊生犹犹豫豫,最后低声问:“我想问问你,孙杰那小伙子咋样。我觉得你跟他经常一起打球,比较了解他,又跟他没有直接同事关系,能跟我说实话。” 李文军恍然大悟:这是岳父不放心,来调查未来女婿了。他这个工会负责人,还得继续当。 李文军想了想说:“他吧,有点直性子,不过呢,人心肠好,又肯干。领导也重视他,所以我觉得综合一下,他的条件在矿区的未婚青年里算比较出挑的了。” 秦俊生又说:“听说他追过周主任的秘书郑玉莲。那姑娘挺漂亮的,怎么忽然他又改来追我家的红玲了。是不是发现追不上了,就换目标。那他可是个花心的小伙子啊。我家红玲太老实,怕以后管不住他,会被他欺负。” 李文军笑:“因为郑玉莲跟赵林谈恋爱去了,而且孙杰和郑玉莲压根就不适合。郑玉莲喜欢那种斯斯文文,个子瘦小一点的。” 他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暗暗嘀咕:猴子,猴子,不要怪我不讲义气,在别人面前说你不好。实在是没有办法。 秦俊生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是这样啊……” 李文军说:“可不是嘛,其实孙杰也没有跟郑玉莲谈过恋爱,只是有好感。发现不合适,就立刻没有再追了。孙杰也是个老实本分的人,你放心。秦红玲同志现在是我的职员。要是孙杰敢有什么花花肠子,我第一个不放过他。就算是找我哥,也要处分他。” 秦俊生听他这么说,笑:“也是啊。有你和李文勇科长在,给红玲做主,我不用担心这些。” 李文军笑了笑,问:“放心了?” 秦俊生点头:“彻底放心了。” 李文军:“那我可走了。” 秦俊生这一次痛快地挥手:“再见。” 李文军:“你有啥事给我家里或者厂里打电话。不然你直接来找我就是,不用那么客气。” 秦俊生叹气:“你可太忙了,我哪好意思为这点小事耽误你时间。” 李文军又笑:“没事,秦红玲怎么也是我的老同学,现在还在厂里帮我干活,这些都是应该的。” ------ 李文军回了家,把钱装在包里打算去一趟县里,顺便送几块玉料给陶光明。 他收拾好包,想了想,还是拿了把剪刀,把两个包裹都打开。 结果大盒子里装了十个样式各异的芭比娃娃。 那个小包裹里,装的竟然也是芭比娃娃,而且就是点点的“apple”。“apple”虽然脏了一点点,但是完好无缺。 李文军一脸讶异:诶嘿,真是太稀奇了。这家人怎么会把芭比娃娃又寄回来了。 早知道就不用麻烦陶光明了。 他想了想,大概是他们把芭比娃娃拿回去之后,打听了一下发现这个娃娃看着不起眼其实要一百多,被吓到了。害怕李文军找麻烦,所以就麻溜地寄回来了。 李文军摇头笑了笑:人果然还是不能太好欺负,如果不是他在刘铁柱他们临走前,连吓带骗的说了那些话,他们哪会这么老实。 也有可能是他们发现孩子又偷东西,害怕真的把孩子带上邪路,所以就把娃娃寄回来,算是给他当个好榜样。 虽然他们不是真的悔过,但是总好过一点悔改都没有吧。 李文军摇了摇头,笑着放下“apple”。 他忽然意识到,如果这个包裹里只装着“apple”怎么会这么重。 刘铁柱他们还寄了什么过来呢? 他把那包裹一扯,两块石头从里面。 李文军心里猛地一跳:卧槽,那两块石头都是上好的白玉原石。每块都比巴掌大了。 /81/81179/26951255.html 第三七三章 烂人也有长处 他怕自己看错了,忙拿了一把他收在抽屉里美工刀出来,在石头上划了一下。 石头上没有任何痕迹。 硬度是对的,就看去皮之后的成色,有没有裂痕和杂质了。 这个刘小伟虽然一无是处,捡石头的眼光倒是挺强的。 之前从河边捡来的石头里就有不少好玉料,现在给他寄两块石头过来又是玉料。 这家伙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呢? 况且,他也不记得外婆家那边产玉料。 李文军愣了半晌,里面塞了不少破布稻草什么的,可能是怕石头滚来滚去。 然后一张破纸条又掉了出来。 一看就是在寄东西的时候,随手扯了写了几个字:“孩子不懂事,拿了点点的东西。现在寄回给你。听姑说你喜欢石头,这两块漂亮石头是我出去干活时,在河边捡的。我送给你当是赔礼道歉,你不要去派出所告我们了。” 李文军笑了笑:“虽然蠢,但是傻人有傻福,还有这种本事。果然再烂到底的人,也是有长处的。” 他想了想,把这两块白玉原石放到了保险柜里。 等他想办法攒多一点再说,先不给陶光明了。 ------ 李文军走回电子厂,把车开出来,交代了老王头几句,就走了。他先去储蓄所把钱存了,才去找陶光明。 陶光明最近新招了几个玉匠,然后在农贸市场边上弄了个小房子,买了几台二手的玉器打磨机器,然后他的小玉器加工厂,就算开起来了。陶光明还特地把这个厂子叫“明军玉器加工厂”。意思是他跟李文军一起合作的。 他给孙老头每个月固定工资,让孙老头做领班,看着那几个工人。成色好的,大的玉料还是让孙老头亲自来加工,加工玉料的钱另外算。 孙老头做了几十年苦哈哈的工匠,终于熬出了头成了领班,所以干劲儿挺大。 李文军觉得,这会儿要是有人想拿假玉石来糊弄陶光明,孙老头第一个就不会肯。 真是风水轮流转,孽缘也能变善缘。 ----- 陶光明正在办公室跟孙老头讨论几张图,见李文军进来,忙招手:“来来来,技术顾问来了。帮我看看这几张设计图,哪里出了问题。” 李文军拿起来一张一张仔细的看,然后一个一个地跟孙老头讲。 孙老头挨个记下来,然后回去改了。 陶光明指着李文军:“你看,你就应该经常来。我赚钱你也赚钱。” 李文军坐下,把玉料掏出来:“嗯,我知道你说的是这个。” 陶光明笑嘻嘻把玉料放进保险柜:“当然,这也是其中一个方面。多少钱?” 李文军伸出一个指头。 陶光明数了一千块,装在信封里递给李文军,然后就把柜子关上了,说:“我知道你不缺钱,你只是怕我断了原料来烦你。” 李文军点头:“你真是太明白了。” 陶光明想了想说:“我打算在市百货商店开一个玉器专柜,把那些成色差一点的,小一点的不值得我亲自拿着跑去港城或者海城一趟,也没有高端客户看得上的玉雕,摆过去卖。好的,还是拿到玉器博览会或者私人拍卖会上去卖。” 李文军点头:“可以。”反正玉石上不用雕名字和厂家,买家也不知道谁生产的。 他忽然想起百货商店那个经理给他的承诺,也就赫然明白陶光明这样特地跟他说这件事的意思了。 李文军眯眼望着陶光明:“你消息真够灵通的。” 陶光明被他看穿心思,讪笑了一声:“我这身份,不好直接出面要专柜。你现在要专柜也没有用。这机会放着不是可惜了吗。以后你要用专柜,我再帮你弄。” 李文军点头:“行。”陶光明说的没错。机会稍纵即逝,与其攥着不用,浪费了,不如给有需要的人。陶光明反正也不会白用他的。 李文军给百货商店的经理打了个电话:“经理,你答应让我在贵商店免费设置一个专柜的,还记得吗?” 市百货商店经理忙说:“对,你想好要摆什么商品了吗?” 李文军说:“我有个朋友做玉器加工,想在贵商店摆卖他的玉器。” 市百货商店经理说:“诶,这个可以啊。我们刚好缺玉器专柜。” 李文军说:“行,那我把电话给他,你直接跟他说。” 李文军把电话递给陶光明,然后陶光明接过来跟经理说:“好,那我过几天就叫人把东西送过来了,你帮我准备好专柜就行。” 然后他就挂了电话。 李文军凉凉地说:“原来你都跟人家商量好了,只等着我点头了。” 陶光明涎着脸笑:“那也不是,我找人家问这事,人家知道我认识你,顺口就把这事告诉我了。各取所需嘛。” 李文军点头:“好,挺好。”商店经理巴结了陶路遥还不留痕迹,又把给他的承诺兑现了,真是皆大欢喜。 陶光明笑嘻嘻地说:“我也不是白用你的。告诉你一个消息,我爸这个月月底就要去省里任职了。那套茶桌就是给他庆贺升迁的礼物。之前不能明说,是因为不能提前泄密。那个茶桌,我爸爸很喜欢,说谢谢李长明同志的手艺。也大大表扬了我跟我姐。这次多亏有你。” 李文军虽然早知道这些,却还是要装出一副惊讶喜悦的模样,然后又说:“虽然我很为陶领导和你高兴,但是,好像对我没有什么直接的好处。” 陶光明摇头咂嘴:“啧啧,你那小算盘,这一次打得不响啊。” 李文军挑眉:“难道还有什么?” 陶光明说:“我爸上任之后第一个动作就是要在省里兴建基站。为了验证这个工程的可行性,到时候可能会挑一个县来先做。你猜,他会挑哪里?那个基站建设,调试,他会委托给谁?” 李文军一拍桌子:“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陶光明冷笑:“这会儿才想起来夸我,晚了!” 李文军笑:“大不了基站建好了,我送你个小玩意玩玩。” /81/81179/26951256.html 第三七四章 张嘴就要东西 陶光明问:“比对讲机还好玩?” 李文军点头:“比对讲机好玩。” 陶光明摸着下巴:“那倒是可以期待一下。” 李文军看了看表:“我先回去了,有事你再给我电话。” 陶光明眯眼:“你这么着急,难道是又想到了别的赚钱办法吗?” 李文军说:“不是,天气渐渐凉了,我想给我家弄一个热水淋浴系统。不然太冷太容易感冒了。” 陶光明眨了眨眼:“诶嘿,这个听着不错。研究出来了,我要上你家试试,要是好用,你给我也弄一个。” 李文军哭笑不得:“怎么哪儿哪儿有你。连我家弄个热水淋浴,你也要凑热闹。” 陶光明说:“好用了,我给你摆到市百货商店卖去。” 李文军叹气:“我要打算大批量生产,不用你说,我也能摆去市百货商店卖。” 这家伙好像忘了,一分钟前,那个专柜还是他的。 陶光明说:“啊,对了,几天前我那朋友就说东西寄出来了,你收到了吗?” 李文军说:“收到了。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那大舅,竟然把他们拿走的芭比又寄回来了。” 陶光明也有些惊讶,好一会儿才点头惊叹:“这个世界真是随时有惊喜。” ----- 李文军回去,放了车就去钳工车间找钱多福。 一般都是钱多福去电子厂找李文军,李文军过来找钱多福的机会少之又少。所以钱多福有点惊讶:“诶,军少,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李文军笑:“我们车间里能不能做出完全密闭的不锈钢箱子和管子呢?”现在都是冷镀锌钢管,用来输送冷水都很容易生锈,别说是拿来装热水了。 到时候几个月就要换一次,太麻烦不说,管子里流出来的水还是带铁锈的,根本没法洗澡,还会堵在水箱里。 钱多福摸了摸下巴:“有点考验焊工的技术,但是不是不可能。焊好之后做气密性检查,哪里漏,哪里再补就好。就是不锈钢钢板有点难找。你知道,现在不锈钢都是用在很重要的地方。而且不锈钢板太厚了,做出来的箱子和管子都很重。” 李文军说:“那黄铜呢?” 钱多福摇头:“黄铜板一样重,而且还贵。” 李文军想了想:“那就我们自己来做薄壁不锈钢水管。” 钱多福皱眉:“什么什么?没听说过。” 李文军笑了,对钱多福说:“等我把薄不锈钢板弄回来,你就知道了。” ------- 李文军从钳工车间回到电子厂,陈子琛正跟李长明坐在院子里研究新的家具。 李长明见李文军从外面进来低着头,连他们都没看到,哼了一声:“想什么的,想得那么入神。” 李文军抬头说:“我在想怎么才能弄点薄的不锈钢板回来。也不知道市钢厂最薄的不锈钢的厚度是多少。” 陈子琛笑:“这还不容易,直接打个电话问问不就好了。” 李文军这才想起他是技术科的科长,应该常跟上下游单位和兄弟单位有联系。 陈子琛不等他说话,就站起来:“你开办公室的门,我现在就帮你问。” 说完他就往里走。 李文军看了一眼李长明。 李长明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跟上。 李文军只能跟了进去,打开里面的门。 陈子琛侧身进去,拿起桌上的电话,熟练地拨了个号码,等那边接通说:“喂。是齐科长吗。请问你们最薄的不锈钢钢板厚度是多少。” 那边回答:“最薄只能做到一毫米。” 陈子琛看了一眼李文军:“厂长,一毫米的厚度可以吗?” 李文军在心里飞快的算了一下:估计管道要用内径二十毫米的,再小容易堵,水压损耗也大,薄壁不锈钢管的规程是,管壁厚度不大于内径的百分之六,二十毫米内径的百分之六就是一点二毫米。 “可以。”他回答,“麻烦再帮我问问他们能提供多少,价格多少。” 陈子琛索性对齐科长说:“这样,是我们电子厂的李厂长需要,我让他跟你说。” 陈子琛把电话递给了李文军。 李文军接过电话客客气气地说:“齐科长,我需要跟你们采购薄304不锈钢板。” 304不锈钢又叫18/8不锈钢,意思为含有百分之十八以上的铬和百分之八以上的镍。 那边一愣:“诶,小伙子,你还知道304不锈钢,不错啊。” 李文军笑:“我要用来做水管,所以用304不锈钢最便宜也最安全。” 那边打起了官腔:“哎呀,这个.....我们厂确实是生产304不锈钢。可是,那个……除了我们厂外,最近的厂子就是隔壁省城的特种钢厂了。所以,304不锈钢板一直是我们厂最紧俏的产品。每个月的供应量只有那么一点。” 陈子琛在一旁听得满脸通红。虽然他对销售索要好处司空见惯,可是在李文军面前出现这种事,他就觉得特别尴尬。好像是自己的底子都被人扒出来,露出了最见不得人的一面。 李文军知道他这是在要好处。其实他也可以不理这个齐科长,另外想办法施压,可是这样就会伤了陈子琛的心。再说,就算从别处施压,以后也还是要通过齐科长的。他如果真的做成了,就需要长期的,稳定的原料供应。 齐科长这道关,绕不过去。 陈子琛伸手要来抢电话,李文军朝他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出声。 陈子琛转身悄悄出去了,有些事情,他还是不要知道那么清楚得好。 李文军才对齐科长说:“要麻烦您,真不好意思。我这里有‘红星瓷器厂’最新的茶具餐具,文军家具厂的家具,文军电子厂的对讲机,市服装厂的最新款衣服。您看您喜欢哪个。要是这些您都不喜欢,有什么喜欢的,我去找。” 齐科长没想动李文军这么上道,更没想到他一下列出来这么多,还都是市面上的抢手商品,让他一下抉择不了。 都想要,但是不能一次全要,他也知道细水长流的意思。一次要那么多,对方会被吓跑,这桩生意就做不成。 薄壁不锈钢板是挺紧俏的,但是也不是完全买不到。 /81/81179/26951257.html 第三七五章 帮帮忙,来我家一趟 李文军见他不出声,知道是他挑花了眼,又说:“要不,您喜欢玉石吗?金星墨玉,之前在海城拍出过一单,上了报纸的。我搞不到那么高品质和那么大的。小一点的摆件,还是可以弄到的。” 齐科长一听立刻动了心,问:“‘金星墨玉’?那东西可是很稀罕啊。据我了解,只有一家能做。你能弄到真正的‘金星墨玉’?” 玉有个好处,就是你说它值多少钱,它就值多少钱。你说它不值钱,它就一文不值。 他现在虽然收钱收东西收得爽,也担心以后会出事。 万一真出什么问题,他只说自己不认识,以为这块黑石头不值钱,说不定就能开脱。 李文军抽了抽嘴角:“嗯,我刚好知道哪里有卖。绝对是真的‘金星墨玉’,而且,我送您这个,跟之前港城拍卖的那些摆件是同一个老工匠做出来的。” 齐科长狂喜不已,按捺住一口就答应的心,故作深沉地沉吟了一下,才说:“也行吧。大家交个朋友。” 李文军知道这就算是成了,又对齐科长说:“今儿来不及了,我明天下午三点钟左右过来市钢铁厂找您。您看方便吗?” 齐科长说:“方便方便。” 李文军说:“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先订一千平米304不锈钢。” 齐科长叫了一声:“一千平米,那么多啊?!你知道一平米304不锈钢要多少钱吗,要一块钱,你一下要一千平米,就是一千块。你确定能用得了这么多吗,能拿得出这么多钱嘛?” 李文军叹气:“齐科长,我要弄货车从市里拉到矿区,太少了,不划算啊。一千块就一千块吧,我想办法筹集资金,应该是够的。我马上要开个电器厂,大量需要不锈钢板。” 他这么说着,暗暗好笑,他刚才故意没说自己要多少,就是担心他直接说出来,这个齐科长会被吓坏,直接就拒绝了。 他现在把“金星墨玉”摆件这个饵放出去了,齐科长肯定不舍得就这么放弃。 那边齐科长暗暗在心里骂:本来想着细水长流,每次都捞点好处,没想动这个李厂长老奸巨猾,竟然一次就把掏空了。可是“金星墨玉”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咬牙切齿地说:“行,我想想办法,你明天过来。不过你可不要用随便一个石头来糊弄我。” 李文军笑:“放心。市百货商店很快就要摆放‘金星墨玉’的专柜,您到时候可以拿着我给您的东西去柜台上找售货员鉴定一下,看看值多少钱。” 齐科长一听,想:也是,虽然是一锤子买卖,可是也值了。 他几天前去一个客户家里做客,就看见客户家客厅的博物架上摆了个“金星墨玉”的老僧造型摆件。那块黝黑的玉石上洒满璀璨的金星。有些如点点繁星映入深海,有些又像流星划过漆黑的天空。深沉又奢华。 加上造型别致,做工精美,就算是不懂得玉器的人,也一看就价值不菲。 现在市里,乃至省里都流传着一句话:“宁要一块墨,不要百两金。” 意思是,宁肯收藏一块好的“金星墨玉”也不要买一百两黄金。 虽然这话有点夸张,却也能从某种程度上透露出大家对这种玉石的喜爱。 关键,“金星墨玉”只有一个玉石商手里有。而且这个玉石商人还很神秘,只在大的拍卖会或者展览会上出现。像他这种档次和级别的人,别说是没有机会参与竞价,就算是能参与,他也买不起。 只要这个李厂长真能如他所说带来一块真的“金星墨玉”来,别说是一千平米304不锈钢的供货,就是整个月产量都给李文军,他都觉得值。 反正李文军也是按厂里的定价来买,又不是白拿。 齐科长忙回答:“行,那明天下午三点,不见不散。”现在是他担心李文军反悔了。来买不锈钢的人不少,能这么豪气直接说送一块“金星墨玉”的人却不多。 李文军听出来了,越发好笑,声音却还是淡定平静:“行,一言为定。” ----- 挂了电话,李文军松了一口气:保险柜里那些现金,可以用掉一些了。 啊,不对,他又半月没去服装厂了,照理说,既然都要去市里,肯定是要去一趟的,送个设计图,结算一下提成。 可是他打算晾莫厂长一次…… 嗯,就这样吧,这次不去了,先去找电子元件厂的蔡厂长。许久不见,还挺想他的。 他见过这么多厂长,没想到竟然是最初对他最冷淡的蔡厂长,最后跟他最对胃口。 李文军这么想着又拨了个电话给蔡厂长。 蔡厂长听到李文军的声音挺高兴:“呦吼,你小子终于想起我来了?” 李文军有些不好意思:“上次本来准备来的,结果在市百货商店出了点事,就急急忙忙回来了。” 蔡厂长叹气:“那事我听说了,都怪你魅力太大。我知道你不爱听,不过还是忍不住要为莫厂长那老头说一句公道话。他也没什么坏心眼,都是被百货公司的经理给坑了。” 李文军淡淡回答:“我知道。” 蔡厂长说:“今儿找我有事?” 李文军说:“我明天过来。要去市钢厂和贵厂。” 蔡厂长立刻听出问题了说:“不去服装厂?” 李文军说:“对,这次,不去服装厂了。” 蔡厂长想了想:“行。那你住我们厂的招待所吧。相比服装厂的招待所,条件也不差,你还能上我家一趟,试试吃张莉莉做的饭。” 李文军犹豫了一下说:“这么打搅你不太好吧。” 蔡厂长说:“唉,不是打搅,是帮忙。你都不知道,我快被这婆娘给念叨死了。她总说我藏着你,都跟你这么好的关系了,也不带你回去。你这一次如果有时间,一定要来我家一趟,算是帮我个忙。” 李文军脑海里立刻出现一个画面:蔡厂长那张红黑方正的脸上,眉头紧皱,满是无奈和憋屈的表情,对着电话直叹气。 /81/81179/26951258.html 第三七六章 这车开不回去了 李文军也忍不住笑了:“行行行。这次我的日程安排也不紧,公事就只用去贵厂和钢铁厂两个地方。” 蔡厂长回答:“要是能把你爱人一块带来就更好了。张莉莉可想见你家的顾老师了。” 李文军回答:“她要上课哦,开学了。” 蔡厂长:“哦,对对。那行,下次吧,这次你先来。我们说好了啊。你从火车站出来就直奔我们厂,在我们招待所住下,下午你该干嘛干嘛,晚上一定要来我家吃饭。我在办公室等你,然后跟你一起回家。” 李文军回答:“知道了。” ------ 李文军想了想,又拿起电话给陶光明办公室打了一个:“喂。是我。” 陶光明哼了一声:“怎么了,才分开一个多小时,你就想我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别贫嘴,我有正事找你。” 陶光明正经起来:“嗯,你说。” 李文军:“你手里头有做好的摆件挂件吗?小一点的,成色不要那么好的。最好是孙师傅之前做的。如果有两个就更好了。” 陶光明警惕起来:“干嘛?”李文军要是自己想用,肯定会从玉料里挑一块成色最好,块头最大的。哪里需要这样抠抠搜搜的。 所以他肯定是要干别的。 比如拿去卖,试试水。 李文军叹气:“我要送人。” 陶光明皱眉:“谁?谁值得你特地送这么好的东西。” 李文军:“你先别问那么多了,等我把事办成了告诉你。我这会儿就开车过来取。明儿我就要用。” 陶光明点头:“行吧。我这里是有两个小一点的,拿去港城不够档次,摆去柜台又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就放在保险柜里了。既然你要,你就拿去。” 李文军问:“嗯,当时报价多少,我带钱过来。” 陶光明冷笑:“别问报价,问报价,你就买不起。你还是按照玉料的价格,加上加工费给我得了。省得我动脑子。” 李文军知道他的脾气,想想玉料本来就是他给的,造型都是他琢磨的,要按卖价买下来,似乎有点奇怪。 于是他便回答:“行,那我马上来了,在办公室等我。” 陶光明嘀咕:“我特么天天听到这句话已经够烦了,今天你还让我听到两次。” 李文军说:“我到时候帮你做热水淋浴系统。” 陶光明立刻说:“行,你来吧。” ----- 李文军挂了电话,给自己开了个介绍信,准备拿车直接去陶光明那里。 陈子琛还跟李长明在院子里研究那个图。 陈子琛听见李文军出来,抬头问他:“谈好了?” 李文军忙停下脚步,说:“陈科长,这一次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牵线,我还不知道要绕多少弯子,才能联系上齐科长。” 陈子琛没有半点高兴的样子:“别客气,我只是拨了个号码。以你的能力,就算我不帮你打这个电话,你也很快就能联系上他。” 李文军忙说:“不不不。要是让我自己去联系,还是要费点精神的。你真的帮我节省了不少时间。” 陈子琛半信半疑。 李长明说:“这就是我家满崽常说的,叫什么来着。各展所长。你有人脉,他有口才,这事才能成。你肯定是帮了忙的。” 陈子琛脸色才好了,点头:“行,以后厂长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找我。” 一直都是李文军压着他,他有求于李文军,现在他终于也有一件事,是李文军需要他帮忙的了。他总算是在李文军面前找回点自尊了,真是太好了。 李文军交代了李长明一句:“爸,我中午未必赶得回来,麻烦你告诉顾展颜,不要等我吃午饭。” 李长明摆了摆手:“行,去吧。” ----- 李文军又开着车,风驰电掣地到了农贸市场的办公室。 陶光明靠在门口,似笑非笑望着他。 李文军一脸莫名其妙:“干嘛笑得那么色眯眯的。” 陶光明脸一沉:“滚,你才色眯眯的。我想跟你打个赌,你这车,今天是开不回去了。” 李文军皱眉:“嗯?为什么这么说?” 陶光明见他还没反应过来,指着车问:“你知道这车加满油在平地上能跑多远吗?” 李文军想了想说:“这个车是北吉212中型车,油箱五十五到七十五升,能跑五百多公里?”然后他忽然又叫了一句:“卧槽。” 算一下,陶光明把车给他之后,他去拉了两次瓷器,还开着往返县城好多次。就算是陶光明是加满油给他的,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没油了。”李文军苦笑了一声。 以前都是司机管这事,他压根就不用操心,而且现在马路边也压根见不到加油站,所以他根本就想不起来检查油箱。 陶光明冷笑:“还天才,还自动波手动波,还自学成才,连个油表都不会看。也就我稀罕你。” 李文军摸了摸下巴:“怎么弄?” 陶光明一扬手:“开去加油啊,能怎么办。” 李文军:“加油站在哪里,半路没油了怎么办。” 陶光明说:“我这里有一小瓶,给你先加进去。然后我带你去加油。” ------ 陶光明果然拿了一小铁罐汽油出来倒在吉普车的油箱里,然后指路带李文军到了县城里的汽修厂。 整个县城就这么个小小的汽修厂。 因为这个年代的司机,考驾照的时候就要考修车。所以车子有点小毛病,几乎都是司机自己解决了。 只有出了大毛病,需要换大零件,才会来这里。 汽修厂里到处摆着拆下来的各种汽车零件和发动机,车架。 陶光明跟这里的人很熟络,跳下车,对走出来迎接的人说:“卢厂长。我今天带个朋友来,以后他要是没油了,来找你,麻烦你帮他加一下。价格就按照给我的一样。” 卢厂长是个三十多岁沉稳忠厚的男人,跟李文军握了握手:“又是个年轻有为的同志,这么年轻就有车了。” 陶光明有意抬高李文军的身份,说:“他可不仅仅是有车,他还有电子厂,家具厂,服装厂,瓷器厂和工艺品厂。说不定过几天又会捣鼓出一个新厂来。” /81/81179/26962563.html 第三七七章 五年后我要开汽车厂 卢厂长一听,又仔细打量了一下李文军:“想来想去,咱们这个小县城,也就一个人能有这本事了,你不会就是那个可以生产对讲机的‘文军电子厂’的厂长李文军吧。” 李文军笑了笑:“是我。您过奖了。” 卢厂长说:“幸会幸会。真想不到李文军同志这么年轻,还这么帅气。” 陶光明听这句话都听得耳朵起老茧了,暗暗冲李文军翻了个嫌弃的白眼,掏了掏耳朵。 李文军哭笑不得,对卢厂长说:“五年之内,我可能要开汽车生产厂,到时候想请卢厂长来做技术指导。卢厂长一定要赏光。” 卢厂长一愣,不知道怎么回答了:现在能开汽车的人都没几个,还生产汽车…….汽车这么大,这么复杂的东西,又不是个小小对讲机和家具,是说生产就能生产的?可是李文军是陶光明带来的人,他又不好直接回绝,驳了陶光明的面子。 陶光明干笑了一声:“你别理他,他就这样。一天满嘴跑马。前一阵子,他还跟我说要把咱们县城的那条河给买下来。” 卢厂长失笑出声:“行行行,年轻人有志向是好事。反正还有五年,时间还长,到时候你真建了汽车厂,再来找我。” 李文军知道他们不信,只是没有直接回绝他,笑了笑,便没再说了。 ------ 卢厂长叫人给李文军加满了油,说:“就按照给陶光明的价格给你,一毛钱一公斤。今天加了六块钱。以后你有需要就来,汽油票可以有的时候再补给我。没有就算了。” 李文军算了算:一毛钱相当于四十年后的三十多块钱,一公斤大概是一点二升。都说后来的十块钱一升的汽油贵,其实算一算,这会儿的汽油也不便宜。 不过这个价格已经大大低于李文军的意料了。 李文军忙跟卢厂长握手:“真是太谢谢您了。解决了我的一个大苦恼。” ----- 上了车陶光明望着李文军笑。 李文军说:“是,谢谢你。我是真忘了。只有你对我最好了,最够哥们。” 陶光明点头:“你知道就好。” 两个人又开着车回到办公室。 李文军一看时间,都十一点半了,问:“你要不要跟季团长吃饭。” 陶光明摇头:“不用,她今天下乡慰问演出去了。” 李文军看他好像有话说,笑:“有话就说,在我这里,你还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你早上就想说了,我要离开几天,你这会儿不说,就要等三天了。” 陶光明梗着脖子:“什么什么,什么难以启齿。我只是想这事太小,值不值得说。” 李文军说:“你既然想跟我说,那就不是小事了。说吧。反正我都在这里了。” 陶光明想了想,说:“诶,你说怪不怪,自从我们两个说好了婚事之后,我反而没有那么想时时刻刻见到她了,就好像失去兴趣了,还有点害怕和后悔。你跟顾老师也会这样吗?” 李文军摇头:“没有。” 陶光明有些失落:“是吧,我就觉得我这种感觉不正常。” 李文军眨了眨眼:“因为我跟顾展颜,是先结婚,再谈恋爱。所以我们现在还在热恋期,不存在这个问题。” 陶光明一愣,才又嘀咕:“卧槽,我忘了你是个变态了,跟别人的过程不一样。别人都是先谈恋爱然后结婚再上床。你是完全反过来。” 李文军叹气:“可不是嘛,不过这样有这样的好处,我们的感情越来越好,完全不会厌倦对方。” 陶光明抿嘴:“我特么就不该跟你讲,你压根就不会安慰我,只会笑我。” 李文军见他恼了,又笑:“好了,不逗你了。婚姻是人生的大事。结婚前和结婚后,人的生活变化太大了。所以不管是谁都会害怕的。再说,你现在跟季团长算是定下来了,所以没有之前的患得患失,紧张无措,就好像对她没有那么在意了一样。其实不是你不喜欢了。而是从汹涌大海变成了细水长流。你们可是要在一起过一辈子的。天天这么汹涌激荡,心脏和身体也受不了啊。对吧。” 陶光明沉思了一下:“也是。” 李文军说:“你说说,你还想不想她给你个漂亮的女儿。” 陶光明点头:“想。” 李文军:“那不就对了。这世上那么多女人,没见你想跟别人生孩子。” 陶光明傻笑:“嘿嘿,也是。” 他一拍座椅的扶手:“好,说正事。” 他转身打开保险柜,拿了两块雕好的小摆件出来放在桌上,冲它们抬了抬下巴:“就这两个。” 这两个都比巴掌小一点,比较薄,成色也属于中等。 李文军挨个拿起来看了看。他记得这两块,是他去市里之前给陶光明的,若是拿出去卖。好一点那个也就值三百,小的那个也就值个两百。 这个价值送给蔡厂长和齐科长刚刚好,值钱,又不会太惊人。 原料当时他是按照一个八十,一个五十卖给陶光明的。算上人工费两个一起也就一百五冲顶了。 李文军拿了十五张“大团结”出来,放在桌上。 陶光明也不说啥,直接把钱收起来了。 他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你拿去送谁,不能说吗?” 李文军笑:“等我办成了事,再告诉你。” 蔡厂长那边还好。 齐科长这里,他也没有把握。 说不定东西送不出去呢。 他要是现在就告诉陶光明,陶光明一生气,说不定直接找人把齐科长骂一顿,就什么也干不成了。 陶光明哼了一声:“叱,还搞得这么神秘,莫非你到时候能变个花儿出来。” 李文军点头:“你就等我给你变出花儿来。” 陶光明挥手:“走,跟我吃饭去。我懒得跟你扯了。我们都好多天没一起吃过饭了。” 李文军笑了笑:“是好多天了。”他和陶光明的关系现在有点奇怪,像兄弟,许多天不见会想念,可是见了面又相互嫌弃,说不了几句和气话。 陶光明拿起车钥匙,得意洋洋地晃着手里的钥匙,对李文军一抬下巴:“开我的车去,让你感受一下坐有空调的车,是什么感觉。” 李文军在心里笑不活了。有空调?他连有冰箱,有电视,有床,有酒柜的车,飞机和游艇都坐过,会稀罕一个二手车? /81/81179/26962564.html 第三七八章 拉他走正路 不过为了维护陶光明的尊严,李文军还是装出一脸兴奋的样子:“对,去坐坐,应该比大吉普要舒服得多。” 陶光明果然高兴起来,勾着李文军的脖子就出去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这家伙挺大块头的,在外面耀武扬威,跟个霸王一样,其实私下里跟个孩子似的。 上了车,他一直夸:“内饰精致很多。座位也舒服一些。这个空调还能选温度和调风的大小,哎呀,还有收音机,还能听歌,真是太好了。” 陶光明越听越高兴:“是吧,我就说要舒服很多。还是你懂行。” ----- 到了县城里那个最大的饭店,李文军想起上次他们两点了一桌子菜,结果一口没吃就跑出去救季如诗的事,问:“后来那桌子菜怎么解决的。” 陶光明笑:“嗨,那天晚上,哪里还顾得了一桌子菜。他们也是可怜一直等到下班也不敢撤,最后只能倒了。” 李文军摇头咂嘴:“瞧瞧你的人品,把人吓得。” 陶光明一摸头发:“我这叫以德服人。” ------ 李文军吃过饭,就跟陶光明告别,开着车回家了。 陶光明目送他离开,回头忽然咂了咂嘴:“不对啊。这家伙要是没坐过高档小汽车,怎么对里面的结构那么清楚。各个开关的位置功能他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这家伙看着说话漫无边际,其实到最后仔细回味,他说的好像又都是真的。 他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杂志肯定不会教得这么细致。 就好比今天,就算是按他自己所说的,矿区来过这种高档轿车,他肯定没机会上去仔细看,所以,只有可能是他不止一次开过或坐过这种车了。 ------ 李文军回到矿区,交代了赵林和张爱华几句。就回去收拾东西了。 他从保险柜里拿钱的时候,又看到那两块白玉玉料。 他摸了摸下巴,虽然刘铁柱和刘小伟可恶,不过毕竟是舅舅和表兄。 如果刘小伟真有这本事,他又用得上,为啥不用呢。 而且自从刘小伟他们闯祸离开之后,刘翠红一直蔫蔫的。 李文军想,她大概是觉得娘家人丢脸了,在李文军他们面前抬不起头。 他正好趁这个机会,让刘翠红开心起来。 不过不能让刘小伟知道得太清楚,不然那家伙好吃懒做的,越发放纵不求学好。玉石总有一天会耗尽,到时候更麻烦。 李文军琢磨了一下,锁好了保险柜,收好了行李,锁门出去找刘翠红去了。 刘翠红正在检查今天上午交过来的一些女工。 李文军站在门口看了一会,才说:“妈,你有空跟我说几句话吗?” 刘翠红抬头,才发现李文军站在门口:“诶,军军什么时候过来了。我都没发现。” 李文军笑:“今天我收到了大舅寄来的一个包裹。” 刘翠红一脸讶异:“他寄了什么过来。” 李文军说:“点点的娃娃。” 刘翠红好一会才说:“总算是有点良心,不好意思拿孩子的东西。” 李文军又说:“他还寄来了两块石头,说是补偿我。我觉得那两块石头挺漂亮的,工艺品厂能用上。” 刘翠红点头:“好好。” 李文军说:“妈,我是真心想拉他们一把。可是他们在这里的这几天,你也看见了。要是放着刘小伟在厂子里,他不学好,净惹麻烦。” 刘翠红红了脸叹气:“可不是嘛。”这就是她的心病。虽然娘家人对她不好,可是她现在日子好过了,还是想让亲人也过得好点。谁知道他们竟然这么烂泥扶不上墙。真是活活把她气死了憋屈坏了…… 李文军又说:“我发现大表哥有个长处。” 刘翠红打起精神:“嗯?是什么?” 李文军说:“他眼力特别好。捡回来的石头很好看,可以卖大价钱。我想着,要不这样。以后他捡石头寄过来,我跟他买。” 刘翠红一愣,喃喃地说:“这样可以吗?会不会让你太为难。” 李文军笑:“怎么不可以。我跟别人买石料还不是一样的买吗?我就按市场价给他,他也没占我便宜。” 刘翠红喜出望外:“那可太好了。他不也多了个赚钱的本事吗?” 李文军说:“是,我也是这么想。不过这钱,来得太容易,我怕他会胡乱花钱,染上些坏毛病。也怕他随便找块石头寄过来浪费邮寄费,我也用不上。所以,你给他打个电话,就说你逼我答应跟他收石头,价格我来定,按次结算。寄费他自己出。他就会好好找石头,不敢随便敷衍我了。” 刘翠红连连点头:“好好好。” 李文军说:“这次他寄来的两块石头,我按照一块钱一块的价格给他。让他比着这个品质捡,一般来说,越大价格越高。”他刚才想好了,只支付玉料的钱的百分之十给刘小伟,然后去县里单独开个账户存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以后时机到了,或者刘小伟要用钱,就把钱一次性还给刘小伟。 这件事,就他知道就好,不必告诉刘翠红。不然刘翠红说漏嘴,就麻烦了。 刘翠红高兴得,站起来无意识地原地转了几个圈圈,才冲李文军一挥手:“走,上你们屋里打电话给刘小伟去。” 李文军说:“这个点,找不到人吧。” 刘翠红说:“嗨。农活都忙完了,他们又没事做,有什么找不到人。” ----- 刘翠红到了李文军那里,拿起电话,都不用问李文军刘小伟的号码,就利落地拨了出去。 要知道,刘翠红可是连李文军办公室的电话都记不住的人。 看来对故乡的思念,是深深烙在她心里的,号码再长也能记住。 那边很快就拨通了。 刘翠红用家乡话说:“老支书,我翠红啊。西边村头刘家老幺刘翠红。” 那边回答:“哦,刘翠红啊。你嫁出去好多年了哦。” 刘翠红有些更咽:“诶是是是,是我。” 老支书说:“听说你去黄铁矿了?你大侄子刘小伟前一阵子去你那里了,说你们发达了,还给了他们十五块钱。” 刘翠红回答:“是。啊。麻烦支书帮我叫刘小伟来听电话。” 老支书说:“好,等着。” 然后外面就响起广播声:“刘小伟,刘小伟,到村支书这里来接电话。你姑刘翠红找你。” 三分钟后,刘小伟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就在电话里响起:“姑。什……什么事。你怎么打电话来了。”他跑那么快,是担心刘翠红或者李文军跟村支书说什么。这会儿他的心还咯嘣咯嘣的,吓得够呛。 /81/81179/26962592.html 第三七九章 巧克力换宝塔糖 李文军忙对刘翠红做了个冷静的手势。 刘翠红冷冷地说:“我还是不看你们可怜,想给你们找点活计。” 刘小伟一愣,又说:“啥活计。” 刘翠红说:“那天你寄来的两块石头,军军说还挺好看。我逼着他拿去加工成工艺品卖出去,然后给你们点原料费。” 刘小伟好不容易喘匀了气,这会儿声音又激动得开始抖了:“真的?!姑,你可别骗我。” 刘翠红说:“我骗你干什么,还浪费长途电话费。” 刘小伟说:“那可好。他还要吗,我再找了给他寄过来。” 刘翠红说:“我是逼他继续跟你买石头,但是你也知道,我家军军是办事很认真的人。你要是寄过来的石头不行,他一分钱也不会肯付。所以我答应他,你的石头要跟这次的一样好看,甚至更好更大,他才会出钱买。而且运费你自己出,不然你肯定随便找一堆烂石头破砖瓦给我寄过来。” 刘小伟说:“好好好。那能卖多少钱。” 刘翠红叹了一口气:“这一次的,我逼着他一共给你两块钱。明天就汇钱给你。下一次,看你寄过来石头咋样,再让他定价。” 刘小伟激动得直拍大腿:“哎呀,太好了。还是我姑心疼我。我等下就去找,挑了好的给你们寄过来。” 刘翠红淡淡说:“嗯,好好找,别再让你姑失望了。” 刘小伟说:“不会,怎么会呢。姑你放心,我最会看石头了。” 刘翠红忙说:“行行行,我不跟你说了,长途电话费可贵。记得包装得仔细点,不然路上碎了不值钱了。” 然后挂了。 李文军冲刘翠红伸出了大拇指:“我妈真厉害。老到,恩威并施,滴水不漏。” 刘翠红轻轻叹了一口气:“唉,还不是想着他们能往好的方向走吗?”她的命怎么这么苦,好不容易李文军和李文勇都不用操心了,又来个大侄子要操心。 李文军笑:“放心,我这次把他吓得够呛,他肯定再不敢走歪路了。” 刘翠红点头:“但愿吧。” ------ 李文军跟刘翠红又说了几句话,看着时间差不多,就到幼儿园去接点点了。 点点这会儿已经能跟着大一点的孩子后面跑了,“咯咯咯”笑着在院子里满地乱转。 看见李文军来,她扔了手里的东西,笑嘻嘻叫着扑过来:“爸爸。爸爸。” 园长老远瞧见李文军就赶紧亲自过来开了幼儿园那铁棍焊的大门。 点点扑到了李文军怀里,开心得嘴里直吸气:“爸爸来接我了。爸爸来接我了。” 他最近来接孩子的次数太少。点点没责怪他,见他来还这么开心。 李文军内疚得不行,狠狠连亲了几下点点的小脸蛋:“我的小天使,今天在玩什么游戏啊。” 点点咧嘴笑,带着几分羞涩:“躲猫猫。老鹰抓小鸡。” 李文军:“好玩吗?” 点点:“好玩。爸爸,你给我买糖好吗?” 李文军:“嗯?什么糖?” 点点兴奋地比划着:“小扭扭,白色的,好甜。今天老师给我的。我吃完了还要,老师不肯给我了,说一个人只能吃一个。” 李文军琢磨了半天,问:“宝塔糖?” “嗯!宝塔糖。”点点重重点头,用手比划了一个大圈,“爸爸帮我买这么多回来。” 李文军笑:“宝贝,那个,爸爸可不敢给你吃多了,那个是药,是把你肚子里的小虫子赶出来的药。吃太多了,对身体不好。” 点点瘪着嘴,把身子扭成麻花:“我要,我要吃嘛。” 李文军哭笑不得:“这个不行。不过,爸爸明天去市里,给你带巧克力,好不好。” 点点咬着指头,歪着头看着李文军,大眼睛忽闪忽闪地:“巧克力是什么?” 李文军被她小馋猫的样子逗笑了:“一种糖。” 点点兴奋起来问:“好吃吗?” 李文军点头:“好吃。” 点点:“比宝塔糖还好吃?” 李文军说:“比宝塔糖好吃多了。” 点点拍手:“好,那就要巧克力。” 孩子的世界真简单,有糖就开心了。 李文军乐死了,亲了一下点点:“我的傻闺女。” ------ 点点回到家,看见顾展颜,老远就叫:“妈妈妈妈,爸爸说给我买巧克力。” 顾展颜抬头惊讶地望着李文军。 李文军说:“我明天要去一趟市里。” 顾展颜点头,俯身抱起点点:“点点洗手了吗?” “还没。”点点回答完,就兴奋地接着说刚才那个话题,“爸爸要给我买比宝塔糖还要甜的巧克力。” 顾展颜抿嘴笑:“好,点点,宝塔糖不能吃太多哦。” 她抱着点点去后面洗手洗脸,然后跟李文军去那边屋里吃晚饭了。 路上顾展颜问李文军:“这次去服装厂吗?” 李文军说:“看情况吧。” 李文军明显比她记仇。她已经无所谓了,李文军却还不愿意理莫厂长。 顾展颜知道他最讨厌这种被人算计的感觉,更别说还把她和点点牵扯进来。 她柔声说:“其实莫厂长也只是想把工作做好。” 李文军点头:“我知道。不过他也要明白,什么法子能用什么法子不能用。” 把他当骡子使唤也就罢了,不能没有底线。 顾展颜知道自己劝他也没有用。他这脾气,要是能劝回来,当年就不会不肯认错,被子弟学校开除了。 她问:“那你不住服装厂的招待所,住在哪里呢?” 李文军笑:“电子元件厂的蔡厂长叫我去住他们厂的招待所。还请我去他家吃饭。说他的爱人张莉莉同志一直想叫我去家里吃饭,我都没空。” 顾展颜想起画册上那个珠圆玉润,笑得很灿烂的女人,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们两真有意思。” 李文军:“可不是嘛。” 顾展颜说:“张莉莉同志一看就是很幸福的女人。” 李文军弯腰凑近低声问:“你不幸福吗?” 顾展颜红了脸别开头:“不要扯到我身上。” 李文军直起身:“她之前还为身材焦虑,为了减肥把自己饿到晕倒。” /81/81179/26962593.html 第三八零章 李文军,你吃盒饭吗 顾展颜惊讶地问:“她?看不出来。”张莉莉看着就像是天塌下来也只管想下一顿有什么好吃的那种人。 李文军说:“当了服装厂的大码模特以后就忽然想通了。知足常乐。” 顾展颜微微点头:“嗯。” 李文军是有意讲给她听。 张莉莉在乎的是身材,胖了没有自信。 顾展颜在意的是事业,生怕被人看轻了去,以至于工作上太拼,比他还拼。 好比这次英语竞赛,她完全可以只出一个年级的试题,却揽下了三个年级的活儿来干。 这样的心态可不行,毕竟他可是要把顾展颜培养成子弟学校校长的。 做领袖的人,不是样样都能做到最好,而是善于任用能把一种事情做到最好的许多人。 ------ 到了李长明他们那边,不到三分钟,所有人都从点点嘴里知道李文军要去市里给她买巧克力了。 大家都被点点逗得很开心。 李文军坐下来问:“不能只给点点买巧克力,也要给大家带点东西。你们还需要我从市里带回来什么吗?” 柳冬梅说:“如果你有时间去新华书店,能不能帮我看看有没有讲妇产科的专业书。其他内科外科,儿科专业书籍如果有,都帮我买回来。回来我给你钱。” 李文军点头:“好。没事,我送你。你肯上进,这些书当是我给你的鼓励。” 他又问顾展颜:“我反正都要去新华书店,你要不要带什么书。” 顾展颜说:“帮我看看,有没有画集。国画油画都可以。” 李文军说:“好。” 李长明和刘翠红好像要说话,又不好意思。 李文军问:“爸爸妈妈也想买书吗?” 李长明说:“我看不懂字,不过如果有家具的图册,可以帮我带一本。” 刘翠红也说:“对对对,我也是。如果有编织,服装裁剪的书给我带一本。不要那种很多字的,有图片就行。” 李文军问李文勇:“哥,你呢?” 李文勇:“有管理方面的书,帮我带一本。” 李文军笑:“行,我记住了,大家都很上进啊。” 柳冬梅有些不好意思:“会不会太重了。” 李文军:“没事,我可以先寄回来。” 顾展颜点头:“这样最好。” ----- 早上李文军把点点送去了幼儿园。 点点一边回头跟他摆手道别,一边被老师牵着往里走,嘴里还念叨着:“爸爸,巧克力,不要忘了。” 李文军挥手:“知道了,你要乖一点哦。” 点点也说:“你也要乖一点哦,不要跟人打架。” 李文军哭笑不得:“知道了。” ------ 李文军拿了行李直奔火车站,买了一张靠窗的座位,上车就睡。 他身上没带多少钱,打算去了市里面再取。 所以随身携带的值钱的东西,就只有那两块玉雕了。把包放在车厢壁和自己之间,也没有人能不惊动他而拿到包。 所以就放心的抱着胳膊,靠在座位上休息。 树木和青山飞快往后退去,好像风景片里倒片一样,远处山顶上的蓝天白云却定定立着。 李文军看着那白云格外困倦,然后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似乎觉得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各种喧闹声似乎在耳边,又似乎在遥远的天边。 他仿佛从这个世界脱离了…… 忽然有人在耳边轻声问:“李文军,你吃盒饭吗……” 李文军迷迷糊糊想:“现在的列车员服务都这么好了吗?跟后来的飞机头等舱的空姐一样,能记住所有乘客的姓名。” 诶不对,他这会儿不是坐火车去市里吗? 然后他一下就吓醒了,瞪着那个跟他说话的人。 陶光明面前放着一盒盒饭,咬着筷子,笑嘻嘻看着他。 李文军望着他好一会儿,才说:“你怎么来了。你真是阴魂不散啊。火车上都要跟着我。” 陶光明放下筷子:“怎么说话呢。什么叫阴魂不散。我正好要去市里,一个人坐车没意思,就跟你身边的人换了票,坐到你身边来了。” 李文军擦了一把脸坐直了身子:“你去市里干什么,昨天怎么没听你说。” 陶光明:“你好像忘了,我要在市百货商店里新开一个玉器专柜。” 李文军皱眉:“那么快?不是说还要做新柜台吗?” 陶光明笑了笑:“早做好了。摆玉器的架子怎么能用普通的柜台,我做了个带玻璃门和锁的博物架。” 这么说,这家伙从上次他在百货商店被困住就开始策划了。 李文军眯眼看着他:“你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陶光明轻笑:“不要摆出那副一脸吞了苍蝇的表情嘛。我当时只是担心你,打电话回去问百货商店经理你走了没有。百货商店经理说你走了。我知道你肯定不会白白吃瘪肯定要提要求,然后一问,经理说,你要了一个专柜,不过不是马上用,要回去想想摆卖什么商品。然后我不是刚好……” 李文军闭眼仰头揉了揉脖子:“服了你了。” 陶光明知道他很快就会想明白,等他发现找自己麻烦,不如自觉地告诉他。 他笑嘻嘻地问:“吃盒饭吗?你怎么那么能睡,从上车睡到现在。我怕你饿死,才叫你起来吃饭。” 李文军乜斜了他一眼:“你是太无聊了,想把我弄起来陪你说话吧。” 陶光明嗤之以鼻:“切,我是那么黏人的人吗?” 李文军毫不留情的回答:“是,我家顾老师和点点都没你粘我。” 陶光明笑出鹅叫声:“额额额,说起来我好久没看到可爱的点点了,等我们回来找个周末带上你们顾老师跟我和季如诗吃饭。” 李文军知道季如诗肯定是想找个时间跟顾展颜说结婚的事。毕竟她跟顾展颜的关系那么好,她不想顾展颜从别人嘴里得知。 他哼了一声:“行吧。” 陶光明又问:“你真的不吃饭?” 李文军摇头:“这个盒饭难吃死了。也就你这种高门大户出身的人没吃过,觉得新鲜。” “什么高门大户,我买个盒饭也很肉痛好吧。”陶光明瞪眼,用筷子戳了两下饭盒里的饭菜,又很不满意的说,“我说,你到底要把那东西送给谁,这么遮遮掩掩的,是要吊我胃口吗?” 李文军哭笑不得:“你真是好固执。我都未必送出去,告诉你干什么?” 那个齐科长一看就是个出尔反尔,贪得无厌的小人。 这一次怕没有送出去就能买到不锈钢那么简单,要费点脑子。 /81/81179/26962623.html 第三八一章 我不会傻等 陶光明:“季如诗演出完直接去市宾馆跟我会合。我们晚上就住在市宾馆里。” 李文军:“你什么时候跟季团长说好的?”就这么凑巧吗? 陶光明:“昨晚上。” 那还不是临时决定的…… 李文军哭笑不得。 陶光明像是想起了什么说:“你办完事来宾馆找我。我给你解决住宿。你帮我看看场地布置,菜式什么的。” 李文军捂眼叹息:“我去,我就知道你还是要使唤我。” 陶光明笑:“呵呵,莫非这么大的事,你想光看热闹就完了?” 李文军:“是是是,我错了。” 陶光明:“你和顾老师还是我们的媒人和证婚人呢。到时候还要发言。” 李文军一愣。 陶光明瞥了他一眼:“啧啧,你不会连这个都忘了吧。” 李文军笑:“也是啊。” 陶光明哼了一声:“我怎么看你这样子,压根就没打算来参加我的婚礼一样。” 李文军说:“怎么会。我还要报个的红包给你的。” 陶光明小眼睛亮晶晶,问:“多少?” 李文军比了个手势:“八毛八。多喜庆。” 陶光明昂头满脸嫌弃:“滚,滚,滚。你还不如不包。” 不过说起这事,李文军忽然觉得有些头疼,以他跟陶光明的交情包多少才不算少呢? ------ 李文军看陶光明吃得香,最后竟然看饿了,也买了一份,然后吃了一半。 陶光明冷哼说:“切,嘴里说不要,身体还是很诚实嘛……” ------ 下车的时候,陶光明问:“你去哪里,有车来接我,我顺便送你。” 李文军巴不得不用挤公交,说:“行,送我去。电子元件厂。” ------ 李文军到了电子元件厂,发现电子元件厂的招待所条件不比服装厂差。 蔡厂长一早交代了服务员,给李文军准备了一个最好的单人间。 然后李文军就带着那块小的墨玉玉雕去储蓄所取钱了,然后直奔市钢铁厂。 李文军两点五十五分到了市钢铁厂门口。 门卫又是那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他有点哭笑不得,怎么大厂的门卫都是这副德行。 他递了两根烟上去,门卫的脸色才好点。 门卫问:“你找哪位。” 李文军说:“供销科齐科长。” 门卫:“叫什么名字?” 李文军:“我叫李文军。” 门卫:“等着,我给齐科长打电话问问。” 李文军淡定地回答:“行,劳驾您。” 其实齐科长也可以提前跟门卫说好,这样他就可以直接进去,而不是站在大太阳下被门卫盘问了。 李文军暗暗冷笑:“这不就是下马威吗?看来这个齐科长胃口挺大,想要‘金星墨玉’??又不舍得给那么多货,想吊着他,让我以后常给他送东西。今儿我还非要拿多拿点不锈钢板走了。” 门卫在那边对着电话说:“好好好,知道了。” 李文军悠然看着天空那一片被市钢铁厂的烟囱染成灰色的天空。 这个年代只讲究产量,不讲究环保。 所以但凡是这种工业大厂的周围肯定是寸草不生,乌烟瘴气。 而且这些厂都有国有企业的弊病,以为国家会永远为他们兜底,所以不思进取,不积极引进新技术,改进产品质量。 市钢铁厂在后来的国有企业整顿中,率先宣布重组,然后大批职工下岗。 现在的辉煌只是昙花一现,冷寂之前的盛宴。 到时候这些门卫,甚至包括齐科长都要如丧家之犬一般,年纪一大把还要低三下四,到处谋生。 有些人没挺过来,淹没于时代的洪流中。 有些是想改进,但是没有走对路。比如他重生前的市服装厂。 现在的服装厂是因为他才能焕发生机。 莫厂长比他更清楚这一点,所以现在他晾着市服装厂,莫厂长应该很焦急才对。 门卫终于挂了电话,对李文军说:“齐科长现在有客人,要你等一小时再进去。” 门卫有点幸灾乐祸,以为李文军会乖乖站在大太阳下等着。 毕竟市钢铁厂是市里排得上号的大企业。像李文军这种小企业派来求市钢铁厂给原料的采购员太多了。 别说是李文军这样的小年轻,就算是年纪大得多的老同志也照样要乖乖在门口等着。 李文军也不恼,看了看表,笑了笑:“我一个小时后还有别的安排。要不这样吧。我留个电话号码,齐科长什么时候有空了,给我打电话。我再来。要是实在排不开时间,就算了。” 李文军从包里拿出笔记本,把电子元件厂招待所前台的电话号码写了上去,放在门口面前,摆摆手:“劳驾您,再见。” 然后他就在门卫惊愕的目光中,潇洒扬长而去。 ------ 李文军从市钢铁厂离开,就直奔新华书店。 正好没事,可以慢慢挑书。 他给每个人都选了合适的书,还给点点买了一些图画书。 自己想买点电器的书,却发现书少得可怜,最后买了一本汽车修理入门。 现在的书真是太少了…… 他付钱的时候,售货员很吃惊:“同志,这些画册都很贵的,贵的一本要两三块。” 李文军点头:“知道。麻烦帮我结账。” 那售货员拿了算盘,算了算说:“一共二十块五毛。” 李文军拿出了三张“大团结”:“行,谢谢,麻烦您帮我包一下,我要邮寄的。” 售货员被李文军的豪气惊到了,又说:“我这里开了单,付了钱,要再退可就麻烦了。” 李文军笑:“放心不退,我要买的。” 售货员犹豫了一下,才接过了钱,把钱跟票夹在铁丝上,把夹子往收银员那里一梭。 过了一会儿,找的钱和销售单就又飞回来了。 售货员取了,盖章,把单子和钱递给李文军:“你收好了。” 李文军说:“谢谢。听说贵书店最近在学海城的新华书店开展了邮购业务,不知道我这些书能不能直接从这里邮寄回家呢?” 售货员越发惊讶,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李文军:“你等等,我叫我们经理来。” 其实他们早上才开会说这事,这小伙子是有千里耳吗?竟然就知道消息了。 /81/81179/26977008.html 第三八二章 最合适的托儿 过了一会儿,一个经理过来了,说:“你好,这位同志。听说你要邮寄书。” 李文军点头:“是。” 经理说:“可是我们现在邮寄的书,都是在打电话来要书,汇款过来,我们在邮寄回去。” 李文军笑:“我这不是帮你省事了吗。不用你们去去汇款,帮我找书。你们直接跳到最后一个环节。大不了我出个邮费。” 经理想了想:“也是,年轻人思想果然比较活。” 李文军又说:“其实你们可以把这一条列在门口的广告上。如果能买了书直接邮寄回去,外地人肯定愿意买更多书。” 经理笑:“不瞒你说,现在买书的都是一毛两毛,撑死了一块钱。像你这样一下买二十几块的真不多。” 李文军点头:“慢慢就多了。你如果怕别人卖得少却要邮寄,可以定个最低邮局数量。五块钱或者十块钱以上,免费办理邮寄。五块钱以下,邮费自理。经理同志可以从我这里开个张试试看。” 经理忍俊不禁:“行,看你给我们提了这么好的意见。我就免费帮你邮寄了。反正你也买了不少。” 李文军跟他握了握手。 经理忽然盯着李文军:“诶,我刚才就觉得你好眼熟。现在更加觉得眼熟了。你是不是市服装厂的模特。” 李文军笑了笑不回答。 经理拿起旁边的画册:“市服装厂摆了画册在这里,让读者免费翻看,不能带走。莫厂长还跟我说,要是看到你来书店,一定要告诉他。” 李文军哭笑不得:看来莫厂长在全市布了眼线了。这会儿莫厂长知道他来了市里,他还不跟莫厂长联系,反而显得他有点小肚鸡肠了。 李文军对经理说:“我今天有事,过几天会去找莫厂长。麻烦您先帮我在莫厂长那里保密,不然我的事儿就办不完了。” 经理笑:“行行行,看来你还挺忙的。” 李文军留了地址便离开了。 ----- 齐科长其实这会儿没有客人,在喝茶看报纸。 他看了看表,半小时了,差不多了,然后打电话给门卫:“让那个李文军进来吧。” 门卫说:“他早走了,刚才我给您打完电话,他就走了。” 齐科长一愣:“什么?走了?他不买货了?”他有点心慌,这人怎么不按照常理出牌呢。竟然一分钟都不等。到手的玉雕就这么没了? 门卫说:“他留了个号码,说您什么时候有空给他电话,他再来。” 齐科长一听火就上来了,咬牙:“呵呵,稀奇,没见过这么狂的。他多大年纪?” 门卫说:“看着挺年轻,大概二十岁左右,一个帅小伙儿。” 齐科长:“呵呵,嘴上的毛都没长齐,竟然敢给我撂脸子。我就看他能狂到几时!!!他下午肯定还要来求我。他一来你就马上告诉我。” ------ 李文军回到电子元件厂的招待所,放了包就直接去办公室找蔡厂长了。 蔡厂长被一群采购围着,眉头紧锁。 那些采购们七嘴八舌。 “新元件给我们厂几个嘛。” “一个也好,说不定就能派上用场。” “都说要鼓励研发,蔡厂长要提供元件我们才能研发啊。” 李文军坐在沙发上看着,心里直嘀咕:看来这一次想找他多要几个新元件,还不是那么容易。 蔡厂长对他真是好,新元件做出来,都不用他说话,就直接给了他几个说让他玩玩。 蔡厂长一抬手。 那些人终于安静下来。 蔡厂长叹气:“新元件主要是用在通讯设备上的。你们用不上,不用来磨我了。” 采购们见他不松口,只能又一个接一个的走了。 李文军笑嘻嘻看着蔡厂长。 蔡厂长摇头叹气走过来李文军面前坐下了:“他们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你的对讲机是从我这里进了新型电子元件,才研发出来。你做出对讲机的时候,明明还没来我这里买过元件。我跟他们解释得口干舌燥都说不清楚。” 李文军点头:“他们说得也没有错。是你的电子元件质量好,我的对讲机质量才能好。” 蔡厂长指着他:“你也学他们,装什么谦虚,来哄我开心。我就打个最简单的比方,就算用一样的鸡蛋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出大厨的味道来。我都卖了十几年电子元件,还不是到你这里才做出对讲机来。” 李文军:“那倒也是。上次你给我的元件,我做出东西了。” 他把那个bb机的原型拿出来,递给蔡厂长。 蔡厂长按开按钮,小小黑白显示屏幕上立刻闪过一排数字:“文军实业”。 他很惊讶:“你怎么做到这么小的。” 李文军接过他手里的bb机:“保密。里面有个东西,是我自制的,性能还不行。等我把它改进得完美了,我再告诉你。” 蔡厂长自然知道行规。 电子行业靠的就是技术快人一步赚钱。 李文军这个都还没开始批量生产,当然不会把关键技术告诉别人。 蔡厂长兴奋地说:“我果然没看错人。你是打算批量生产吗?” 李文军点头:“是,最慢年底,最快十月左右,就会开始试用。” 蔡厂长说:“光有这个也不行啊。你要有基站。” 李文军咧嘴笑:“跟内行人说话果然不一样。一下就能看到问题的核心。我这次来找你,除了看看你,还有就是两个目的。第一跟你采购新型元件,第二,这个月月底省城要召开关于在本省建立基站实验地的研讨会,你作为本省电子产业的元老,肯定会被邀请参加会议。” 蔡厂长垂眼听着,不出声。 李文军又说:“一来要麻烦你支持建设基站。二来要你提出在茶县搞基站建设实验,最好由我来负责基站建设和调试。理由就是‘文军电子厂’在茶县,兼具工程经验和通讯电子的技术基础。” 到时候会上,肯定会让参会的人提出人选。以陶路遥的身份,不好直接提名李文军,不然会有人质疑他们之间的关系。 所以李文军需要一个看着跟此事没有利益关系的,技术上又有分量的人来推举他。 想来想去,只有蔡厂长是最合适的人选,最合适的托儿。 /81/81179/26977009.html 第三八三章 给蔡厂长一个刺激 蔡厂长点头:“我会绝对支持你。可是有没有想过,还会有别的竞争者。省里各个大学这方面的人才也不少。” 李文军笑:“可是同时有两种经验的人,除了我没有第二个。而且你也知道,换个人,绝对没有我的组织能力和技术水平,扛不下这件事。这次要是不成功,省里至少十年之内都不会再重新开展这个工作。” 投资基站是要钱的。现在国家也不富裕,不会不停地在一个事情上砸钱。 所以这一次就真的是“不成功则成仁”。 如果失败,就连陶路遥都要被连累。 陶路遥的想法估计也一样,所以才会花那么多心思来观察和考验李文军,他是在寻找最合适的执行者。 蔡厂长点头:“好,我会相机而动。” 相机而动…… 看蔡厂长这个意思,一来是不相信他能扛下来,二来也看不出对他有任何好处,所以也不愿意费这个劲。 既然这样,那他现在就给蔡厂长个“激”,“刺激”的“激”,也是“激励”的“激”。 李文军说:“我还有一个优势。就是基站的所有设备元件,我都非常了解,而且可以生产其中一部分。作为交换条件,如果我得到这个机会,会把其中复杂的需要在无尘车间生产的元件,交给贵厂来做,到时候我给图纸和技术要领给你。不过你要答应我这个技术,绝不外泄。这样一来,以后国内所有基站建设,都要来跟你买设备。你的技术可以领先国内同行至少二十年。你的电子元件厂,可以直接升级为电子设备厂或者通讯设备厂。” 蔡厂长呆愣了两秒,一下站起来,激动得语无伦次:“小伙子,说话可是要负责任的。你真的了解基站的设备和技术要领。” 李文军笑:“是,所有图纸和技术文件,我已经开始绘制整理了。” 蔡厂长在原地走来走去,似乎在思索李文军说的话可信度有多少,然后像是最后下了决心一样,停下脚步,坐回到李文军的对面,问:“我可不可以再多了解一点。那些基站的设备,元件,以我们厂现在的技术水平和生产设备,能不能生产出来。” 其实他还是不相信李文军真的有这么大的本事,还想试试李文军。 毕竟李文军这么年轻,没有受过高等教育,也没出国进修过,实在是没有什么途径了解学习这些高精尖的技术和理论。 国内就连一本像样的全面的书籍都没有。 说句不好听的,李文军就算是想自学都没地方学。 李文军笑:“那我就要去看看才知道了。或者你把你们厂设备的种类清单给我看看,我就能告诉你。” 蔡厂长立刻就打电话叫技术科把设备清单送来了。 反正每年设备都要折旧维修,所以清单是现成的。 十分钟后技术科的就把清单拿上来了。 李文军一边看清单一边说:“因为这一次的投资额和技术条件有限,而且县城里也没有高楼大厦,人员也不多,所以我打算用微波方式实现基站跟基站之间的信号传播。如果用微波方式的话,基站上就要设微波天线。” 李文军抬头看了蔡厂长一眼,说:“就是那个大锅盖,我们厂可以做。其他变频器,调制器、解调器,放大器,都是你们生产。” 蔡厂长暗暗在心里说:这家伙还真有两把刷子,啥都知道。 李文军放下那张清单说:“暂时来看不需要增加什么设备。” 其实说白了,基站就是对讲机的放大版,相比对讲机,信号更强,收发频率更多,更复杂一点而已。 蔡厂长这下对李文军深信不疑了,一拍大腿:“好。那我就在会上尽全力支持你了。小兄弟,我们就放手干吧。” 李文军笑:“行,有蔡厂长的支持,我一定能把这件事拿下来。我也想帮着电子元件厂日益壮大。” 蔡厂长连连点头:“是。我看着你带着老莫整天订单出个不停,我也眼红,虽然我们现在产品不愁卖,可是也不能停下来原地踏步。再说如果整个社会的科技不进步,光我们做了新产品出来,也卖不出去,也用不到真正需要它的地方。好比这一次的新型元件。老实告诉你,我送给了四五个人,就你是真正用上了。” 这才终于说实话了。 李文军暗暗好笑,说:“以后你的新元件都只管给我,我都能帮你把它们用到最合适的地方。” “好好好。”蔡厂长连连点头,又问,“你啥时候回去,是这一次就把新型元件带回去吗?还是等我邮寄给你。” 李文军:“你这有多少。” 蔡厂长:“库存只有几个了。这生产能力比较低,一个月也就三十几个。” 李文军想了想:“不急,你先帮我攒够一百个,寄给我。” 蔡厂长苦笑:“你说得轻松,一百个就是我们三个月的产量了。再说,你用的了那么多吗?” 李文军忍不住笑了:“那你先把这几个给我,生产出新的再寄给我。我也不是一下就用一百个。” 蔡厂长说:“这样最好。年轻人不要这么贪心嘛。” 然后他打电话叫销售科把剩下的都拿上来,用个盒子装好,给李文军。 李文军付了钱。 蔡厂长看了看表:“走,上我家吃饭去。” 李文军说:“我回招待所把这放下。” 蔡厂长摆手:“去吧去吧,我在厂门口等你。” ----- 李文军拿着元件慢悠悠下来,回到招待所,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又取了墨玉摆件,放在包里,把包拎在手上,才出来。 蔡厂长上下打量了一下李文军,咂嘴感叹:“啧啧啧,要我说,顾老师真是好福气,好眼光。找到你又长得帅,又有能力又顾家,关键最难得的是洁身自好。我见过太多年轻人,稍微有点钱和成就就忘了自己是谁。花天酒地,胡吃乱搞。” 李文军叹气:“可不是嘛。我也见过,所以害怕,就提醒自己不要这样了。” /81/81179/26977010.html 第三八四章 一个价值不菲的小玩意儿 蔡厂长一指车:“上车。” 李文军知道蔡厂长平时都是骑自行车上下班,今天还特地叫了厂里的车来接送,很感动:“其实我们骑车去也行的。” 蔡厂长:“那可不行。回去晚了,张莉莉要念叨。” 李文军忍俊不禁:真是一物降一物。土匪一样的陶光明遇见季如诗就羞涩温柔得像白面书生。军人出身,雷厉风行的的蔡厂长也被张莉莉吃得死死的。 ------ 下了车,李文军就看见张莉莉站在筒子楼的二楼过道里往下张望。 张莉莉瞥见李文军他们在楼下一出现,立刻兴奋地笑着,像一阵风一样又卷进去了。 蔡厂长醋意满满地指着张莉莉的背影说:“瞧瞧,我下班,她都没试过这样站在楼道里接我。她是有多想你能来我家。” 李文军笑:“张莉莉同志是个善良又懂得感恩的人啊。我虽然只是随口提了一句,她却把我当成了慧眼识珠,发掘了她做模特的天赋的人。她对我,应该就跟成名后的千里马见了伯乐的感觉一样。” 蔡厂长脸色这才好些。张莉莉对李文军这么热情,确实让他有点不舒服。 李文军这么说,给了张莉莉和蔡厂长面子,说张莉莉是蒙尘的珍珠,被埋没的千里马,还把自己跟张莉莉之间的关系给弄清楚了:只有感激,跟男女关系搭不上一点。 再说他发掘了张莉莉,张莉莉感激他也正常,这是张莉莉知道做人。 有里有面,蔡厂长很满意。 蔡厂长拍了拍他肩膀:“等下她要胡说八道,你不要介意。看在我面子上多担待。” 李文军点头:“不会,张莉莉同志是个爽快风趣的女同志,挺好的。” ---- 蔡厂长领着李文军进门。 张莉莉已经把菜都摆好,还切了一盘西瓜和几瓶汽水。 她看见李文军忙迎上来,一把捉住李文军的手,用力摇了摇,然后嘴里嚷嚷着:“哎呀,我可把李文军同志给盼来了,你不知道我家这个蔡厂长,生怕我跟你要新衣服,总也不肯答应我领你回来吃饭。” 李文军笑:“哪里哪里,蔡厂长跟我讲过好多次了,是我一直没时间。不好意思。” 蔡厂长见李文军给他打掩护,底气也足了,说张莉莉:“市服装厂每次新衣服都会给你一套,你还不知足。我犯得着藏李文军吗。” “别理他,他就这样,非要跟我对着干,生怕我如意。”张莉莉讪笑着对,“我真是太喜欢你设计的衣服了。那几个包也是。我买了一个回来,工友们都羡慕得不得了,说很好看。” “你喜欢就好。”李文军点头礼貌的微笑。 这会儿他才明白什么叫打情骂俏。 蔡厂长说:“来来来,坐,吃饭了。别理她。” 三个人边吃边说,一顿饭吃得很快。 ----- 张莉莉看李文军吃完了,对蔡厂长说:“今天你陪着李文军同志坐坐,我来收拾就好。” 看来平时,是蔡厂长负责饭后收拾洗碗。 蔡厂长笑:“我们家是做饭的不洗碗,洗碗的不做饭。” 李文军也笑:“挺好的。蔡厂长工作这么忙,还能帮忙做家务,真是居家好男人。” 蔡厂长见张莉莉在厨房哼着歌洗碗了,低声对李文军吐槽:“这两年,她说要减肥,怕我做太多好吃的,她吃胖了,才开始做饭。之前做饭洗碗都是我。她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吃了睡,睡了吃。” 张莉莉听见了伸头出来问:“说什么呢?” 蔡厂长忙说:“没事。李文军同志说你做饭的手艺真好。” 李文军快笑死了,点头:“是,张莉莉同志做饭的手艺真好。” 张莉莉又缩了回去,继续哼着歌洗碗。 李文军拿了一个盒子出来:“这是我朋友做的小摆件。我看着挺有意思的,送你一个摆在家里玩玩。” 蔡厂长打开一看,只见漆黑盒子里闪着金光,啥也没有。他觉得自己眼花了,眨了眨眼又看,原来是一块放在漆黑绒布衬里上的漆黑带金色星光的石头。 “诶。这个石头好特别。”蔡厂长说。 李文军点头:“是,我就是看它特别。”蔡厂长果然不认识这些东西。不认识才好。 蔡厂长把石头拿出来,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这个石头跟他手掌差不多大小,正面看,略微有点像三角形,所以被雕成了一个用手支着下巴,斜坐着笑的小和尚。小和尚脚下有鱼和荷叶,想来,他是坐在池边。 蔡厂长爱不释手,连连点头:“诶,这东西不大,看着真是很有意思。” 李文军笑:“可不是,所以我就带来给你玩玩。你自己玩玩就好,不要给别人看。这石头有个特点,硬度大韧性小。所以怎么划,刮都不怕,就怕磕碰和摔。” 蔡厂长看了一眼李文军,忽然意识到这东西价值不菲。 他把摆件放回了盒子:“要是很贵的东西,就算了。我受不起。” 李文军笑:“有什么受不起的。你也是这么拿腔拿调扭扭捏捏的人吗?一般人跟我要,我还不舍得给呢。” 蔡厂长一听:“行吧。那我收了。只此一次,没有下回。” 李文军叹气:“行行行。” ------ 李文军跟蔡厂长又聊了几句,蔡厂长用自行车搭着他回了招待所。 蔡厂长掏出及张饭票:“我知道你忙,也没空天天上我家。这几天你要是回了招待所,就去食堂吃饭。用不完的餐票留在前台就行,或者下次来再用。” 李文军接过饭票说:“谢谢了,你想得真周到。” 蔡厂长毕竟是当兵的出身,没有莫厂长那么仔细,能想到这一点,已经是很看得起李文军了。 蔡厂长摆了摆手,就骑车慢悠悠回去了。 李文军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才进了招待所。 招待所的服务员一见到李文军就说:“哎呀,李文军同志你可回来了。今天好几个人给你打电话。” 李文军停下脚步:“哦,不好意思麻烦你了。你帮我记下来都有哪些人吗?” 服务员说:“有个叫陶光明的给你打了两次电话,下午一次,刚才一次。留了电话号码,叫你一回来就打过去。还有就是市钢铁厂的齐科长,下午快下班的时候给你打了一次电话,叫你明天过去。还有个叫顾展颜的女同志刚才打了个一次电话来说提醒你记得买巧克力,说不用回电话给她了。还有服装厂的莫厂长,也是快下班的时候打过来的,说你回来了一定给他回个电话,不管多晚。” /81/81179/26977011.html 第三八五章 盛情难却 李文军点头,接过那张记录了电话号码的纸片,说:“行,谢谢了。” 他用前台的电话拨给陶光明打了一个。 陶光明的电话是在房间里,所以很快就接通了。 他酸溜溜地说:“呦。逛了回来了?” 李文军被逗笑了:“怎么,季团长还没来?” 陶光明的心思一下被李文军戳穿了,有些下不来台:“她来不来的,有什么关系。” 李文军:“呵呵,当然有关系。她要是来了,你说话就不会这么阴阳怪气了。” 陶光明咂了咂嘴,问:“你今儿办事顺利吗?东西送出去了吗?” 李文军又说:“挺好的。”他不打算跟陶光明说。不然以陶光明的暴脾气,知道他被一个小小采购科科长晾着,白跑了一趟,肯定要干点什么出格的事来。 他受了气从来不用别人替他报仇,都是自己来。 陶光明说:“那明天住到宾馆来吧。” 李文军说:“明天我还要办事,不行。后天吧。” 陶光明冷笑:“那就是还没办成了。东西也没送出去?” 李文军含糊地说:“约了明天。” 陶光明太了解李文军了,以他的性子,重要的事情如果今天能解决,怎么可能拖到明天。肯定是不顺了。 他也没追问,只说:“那行吧。你后天过来。不能再拖了。再拖我们都要回去了。” 李文军点头:“行。”反正明天办不成的话,他也不打算再在齐科长身上下功夫了。 这种贪得无厌的人,少打交道得好。 李文军挂了电话,要走。 想了想,又转回来,拨通了莫厂长的电话。 莫厂长的电话响了两声就接通了,看来是一直守在电话边的。 李文军暗暗叹息了一声,淡淡说:“莫厂长,我是李文军。” 莫厂长说:“哎呀,文军同志啊,你来市里了啊,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呢。怎么住到电子厂的招待所去了呢。” 李文军说:“这次要办的事情主要是在电子元件厂,就不想来麻烦你了。” 莫厂长叹气:“怎么会麻烦。你要不还是住到我们这里来吧,这里条件好一点。放心这一次我绝对不要你拍照,也不跟你要设计稿了。” 李文军觉得好笑:这老头终于意识到问题在哪里了。虽然他有提成,可是也不能次次都把他用到尽。他可以当好人,也愿意当好人,但是绝不会成为那种任人使唤不知道反抗的滥好人。 莫厂长说:“那个,文军同志,我要向你作出深刻的检讨。以后再不这么使唤你了。” 李文军听他带着鼻音,又好气又好笑:“嗯。” 莫厂长又问:“那你还来我们厂吗?” 李文军说:“我明天日程比较近,要跑几个地方,只能尽量抽时间来。” 莫厂长说:“要不我派辆车给你,这样你就能很快的把事情办完。或者去百货商店买东西这种事情,你可以给个清单给我,我叫人去买回来就好了。” 李文军说:“你的车,我可不敢用。” 用过两次,两次莫厂长都算计他。 莫厂长忙说:“这一次,绝对是单纯给你用,绝不会再有别的安排。我只是想让你尽快把别的事情办完,来我这里坐坐。” 李文军听他都这么说了,实在不忍心再拒绝他,叹了一口气说:“行吧。那麻烦你了。” 莫厂长高兴起来说:“那我叫司机几点过去接你?” 李文军说:“时间还没定,应该是上班以后。九点半左右吧。” 莫厂长:“行,那我叫司机开车九点一刻去电子元件厂招待所门口等你。这个车和司机明天一天就跟着你了。要不你把行李也带上,办完事,晚上就直接住在我们厂招待所了。” 李文军:“住宿就算了。晚上我要住到宾馆去,我说好了跟朋友晚上在那边会合。” 莫厂长想了想:“行,你只要肯过来见我,这些都好说。” ------ 李文军挂了电话,自顾自笑了,又给陶光明打了回去。 陶光明没好气地说:“干嘛?” 李文军:“我明天晚上过来住,你帮我定个房间。这样你有什么需要我跟你商量的,后天一早就能办。” 陶光明:“诶嘿,怎么忽然改变主意了。” 李文军叹气:“没办法,谁叫你是我哥们呢。” 陶光明嘀咕:“虽然这么说没错,我怎么觉得不对劲。” 李文军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告诉顾展颜自己今天很好,不用担心,然后跟点点七扯八扯聊了一会儿,才心满意足的回去洗澡睡觉了。 ------ 早上李文军睡到自然醒,然后慢悠悠洗漱换衣,收拾了行李再去电子元件厂的食堂里吃了个早饭,然后回到招待所里退了房,给蔡厂长打电话:“蔡厂长,我今晚就不住在贵厂的招待所了。跟您说一声。” 蔡厂长说:“那你是要住到服装厂招待所去?” 果然是蔡厂长告诉莫厂长的。 李文军说:“哦,不是。我要住到市宾馆去。” 蔡厂长说:“唉,莫老头太可怜了。昨天也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你来了市里,然后打电话打到我办公室来了。我那秘书一时嘴快,就告诉他,你住在我们这里了。” 李文军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蔡厂长又说:“我送了你回去,他又打电话到我家里,让我帮他跟你说说好话。你也别怪我多管闲事。你差不得了,也不要晾他太久,一个老同志也不容易。” 李文军淡淡地说:“放心,我今天办完事,就去见他。” 蔡厂长忙说:“好好好,那就好。” ----- 李文军跟蔡厂长说完,又打了几个工作电话,看看时间九点过五分。 齐科长大概在那边等急了。 他嘴角抽了抽,拨通了齐科长的电话。 齐科长说:“哎呀,李文军同志,昨天怎么直接就走了呢。我们不是约好三点嘛。” 李文军淡淡回答:“嗯,我们是约了三点,齐科长记性真好。” 李文军这是在讽刺,约好了三点,他三点到,齐科长却说办公室里有人,故意晾着他。 /81/81179/26977021.html 第三八六章 都得等着 还好是在电话那头,李文军看不见他发热的脸和尴尬得攥成一团的手。 齐科长说:“今天上午我有空,要不你上午来吧。” 李文军问:“您确定有空吗?我时间安排很紧,可没时间再等您一个小时。” 齐科长被他讥讽得脸上发烫,恨不得直接挂了电话,却还是耐着性子说:“有时间。我今天专门在办公室等你,再不约见其他任何人。” 李文军沉吟了片刻才说:“那这样的话,我就排一个小时时间出来给齐科长。我去了你那里谈完了就要赶去下一个地方。” 齐科长皮笑肉不笑:“行。我等你来。” 他挂了电话望着电话冷笑:等你来了,就不是你说了算了。供销科科长,可是有定价权的。 ----- 李文军拿着行李出去,果然看见上次送他们去百货公司那个司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不过今天的车是一辆舒适得多的小轿车。 “李文军同志。”司机一看见李文军立刻下来打招呼,然后帮他把行李拿到了后尾箱,好像生怕李文军扯着行李箱就跑了一样。 李文军知道肯定是莫厂长交代了司机的,暗暗好笑,脸上却不动声色,跟往日一样不卑不亢地说:“谢谢师傅。” 司机忙鞠躬:“不用谢,李文军同志可是我们请不到的贵客。你只要肯去我们厂,别说是我一个人一台车,就算是厂子里所有车都出动,莫厂长也愿意。” 李文军笑了笑:“言重了,不至于。” 司机问:“我们先去哪儿。” 李文军:“先去市钢铁厂,不着急,慢慢开。” 不知道是因为这会儿没有早高峰,路上不塞车,想慢也慢不了,还是莫厂长交代了路上不要耽搁,反正司机十分钟就把李文军送到了市钢铁厂的门口。 齐科长交代了门卫今天要是李文军来了,不要拦,直接就放他进去。 可是门卫没想到,今天竟然有车送李文军来,而且还是市服装厂的车。 司机都没停车让李文军下来,直接给门卫看了看自己的工作证,门卫就赶紧开了大门,放车进去了。 李文军笑着对司机说:“市服装厂还是挺有面子的。” 司机说:“可不是嘛。” 他暗暗在心里说,市服装厂现在效益全市第一,莫厂长到哪里都是很有面子。 就连市里的一把手看到莫厂长都是客客气气的。 只有在李文军这个二十岁刚出头的小年轻这里,莫厂长伏低做小,一点面子都没有。 唉,谁叫李文军是他们的财神爷呢? 司机从倒后镜里偷偷看了一眼李文军。 之前不管莫厂长怎么使唤李文军,李文军都淡定自若,百分之百配合,从来不会表现出半点不耐烦。 大家都以为,他没脾气。 直到这一次,李文军说不来就不来了,好像大把大把的钞票放着不赚也没关系。 才知道他不是没脾气,只是觉得没必要发脾气,大家对他又敬又怕,却还只能巴望莫厂长求他回来。毕竟那次百货商店的事,确实是太危险了,也确实是莫厂长和百货商店不对。 早上出来的时候,莫厂长千叮嘱万叮嘱司机,说要他一定要顺着李文军的意思。李文军要去哪里,他就去哪里。李文军要待多久,就待多久,绝对不要催促,不能有半点怨言。因为李文军是服装厂的财神爷,服装厂的未来,服装厂几千职工的希望,以后可能还会变成几万职工的希望。 只是刚才路上师傅还是忍不住加快了些。 他怕李文军一晃就晃到了晚上,然后以下班了,累了这些为理由就不去见莫厂长了。然后莫厂长就白白在办公室里等了一天。 为了节省时间,他连刚才跟门卫打招呼寒暄都免了。 可是等司机把车在钢铁厂的办公楼前停好,李文军却不下去,也不出声。他就这么淡淡坐在后面,悠然看着窗外的云,不像是赶着来办事的,倒像是来旅游的。 司机不知道李文军在等什么,也不敢催,只能沉默地跟他一起坐在车上。 眼看时间一分钟过一分钟过去,李文军没有半点要下车的意思。 司机有些恼怒:这个李文军,不就是在故意拖时间吗?! ----- 今天焦急等待的可不只莫厂长一个人,还有齐科长。 平时齐科长都是掐着时间,八点整准时坐在办公室里,今天7点半就到了,然后心不在焉的喝茶看报纸,越来越焦躁,因为李文军一直没有打电话来。 李文军肯定是去找别的厂了。 涟市也有一个特种钢厂,也能生产薄不锈钢。 等到九点多,李文军才打过来。 明显就是故意在吊着他的胃口!还各种讽刺他。 齐科长很恼怒,很憋屈,但是没有办法。谁要他想得到那块“金星墨玉”呢。李文军可以在别处买到不锈钢,他却可能只有这一个途径得到“金星墨玉”。 这会儿,他又等了快一个小时了,李文军却还没到。 齐科长实在是忍不住,给门卫打了个电话:“李文军还没来吗?” 门卫一脸茫然:“半小时前就进去了啊。还是坐市服装厂的车进去的。” 齐科长也一脸懵逼:“不可能吧,就算是爬也该爬到了。” 他忽然意识到半小时前,楼下响起的那轻微的马达声和停车的声音是李文军的车。 他走到窗边一看,李文军果然坐在楼下的车里。 这小子绝对故意的! 还有,他到底什么来头?住在市电子元件厂的内部招待所,还有市服装厂的专人专车送他来。 齐科长暗暗骂了一句。 车里的李文军看见他,却微笑冲他招了招手,然后打开车门下来了。 司机和楼上的齐科长虽然都有点气急败坏,却也同时松了一口气:这臭小子,终于动了,真是要把人憋死了。 ----- 李文军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嘴角带着微笑进了齐科长办公室。 齐科长好不容易从脸上挤出一丝微笑,招呼李文军:“来了。” /81/81179/26977409.html 第三八七章 最低级的营销 李文军在他面前坐下,微微一笑:“嗯,来了。” 齐科长等着李文军说要买不锈钢。 李文军却不出声。 齐科长只能装模作样叹了一口气:“啊呀,不好意思,那天跟你说0.1毫米的不锈钢板一块钱一平米,可是这两天涨价了,现在要两块钱一平米。” 李文军暗暗咬牙:其实按照重量算,一吨304不锈钢现在的价格是三十五到四十块钱一吨,一平米0.1毫米的304不锈钢按重量算顶天也就五毛钱。 那天齐科长报了个两倍价格吓唬他,他假装不知道行情。 没想到齐科长还真把他当门外汉,以为可以随便糊弄了,今天竟然又涨了一倍。 李文军叹了一口气:“那算了。涟市特种钢厂同样的产品才给我报价五毛。我要不是没时间跑到涟市去,也不会来麻烦你齐科长了。既然贵厂的价格高了几倍,我购买的量还那么大,还是花点时间跑一趟吧。” 李文军作势起身要走。他还真不是吓唬齐科长。早上起来没事干的时候,他真的给涟市特种钢厂打了电话,问了价格。 对方一听说他要两千平米304不锈钢,也是吓了一跳。不过知道他是正规厂子要做钢管以后,对方的态度就立刻变得很好了。毕竟涟市特种钢厂和株市钢厂属于竞争单位,株市钢铁厂又一直受省里扶持,让涟市特种钢厂很不服气。现在能把对方的客户抢过来,涟市特种钢厂想想都解气。 齐科长又叫:“诶诶诶,等等。你看看,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我话还没说完呢。” 李文军回头看着他,微微挑眉,三分薄凉,三分漫不经心,三分蔑视。 齐科长的脸又不由自主红了:“那个,因为你的采购量比较大,所以我跟我们厂长特别申请了优惠价,还是按照一块钱一平米给你。” 李文军喃喃自语:“一平米便宜五毛,一千平米就是五百块。五百块,嗯……还是值得跑一趟。” 他又要走。 齐科长又说:“等等。我作为销售科长还有个特权,能在厂长给的价格上再打六折,就是六毛钱一平米给你。你不要相信涟市钢铁厂那帮人胡说八道,他们的304不锈钢绝对不可能那么优惠给你,最便宜就是六毛了。” 李文军微微点头:“嗯,那就这样吧。” 然后回来坐下了。 齐科长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早知道这小兔崽子这么贼精,他直接报个最低价不就好了,还弄得这么费劲,脸面全失。 齐科长往后一靠,全身脱力一般,说:“你说的东西呢。” 李文军摇头:“我要看到你把销售单开出来。才敢拿东西。” 齐科长差点没忍住掀桌子,皮笑肉不笑地说:“大家都是堂堂公家单位的干部,不至于,不至于。” 李文军摇头:“我就是这么个脾气。万事稳妥为重。” 齐科长只能把销售单给他开好,盖了章,放在桌上:“你只要拿着这个去财务处交钱,就能领货了。” 李文军笑了笑,把那张单拿在手上用手指轻轻一弹:“真好,又省了六百块,” 齐科长有点不耐烦了:“东西呢。” 李文军没理他,又看了看销售单,抬头皱眉问:“不送货上门吗?” 齐科长一更。他本来想在这事上摆了李文军一道,没想到被他看出来了。 本来钢厂是送货上门的,因为这种大货车,顾客一般自己没有。 李文军要是没看出来这一条,等下自己去找大货车也是很麻烦。 李文军把单子放回到齐科长面前:“还是劳驾您帮我写个送货上门,签字盖章。这点小事,齐科长就别再为难我了。” 齐科长暗暗咬紧后牙槽,很不情愿的写了个送货上门,签字,盖了另外一个章。 李文军暗暗好笑:“果然。” 齐科长把单子一推:“好了。” 李文军才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绒布袋子放在桌上。 齐科长迫不及待拿过去打开,眼睛一亮。 果然是“金星墨玉”,跟他在那个客户家看到的材质一模一样。 一样的油润,一样的墨黑闪亮。 只不过他这个个头小一点,雕的是个招财的貔貅,活灵活现,憨态可掬。 齐科长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好好好。金玉满堂,招财进宝。” 李文军暗暗不齿:品味真差。这一件是孙老头雕的摆件里最俗气,最难看的一个了,也就齐科长这种眼光能看上。 李文军面上不动声色:“齐科长,那我就先走了?我还要去交货跟找车呢。” 忙着欣赏貔貅的齐科长,头也不抬地摆摆手:“行行行,你去忙。要买不锈钢,再联系我。” ----- 交钱什么的,都很顺畅,对方收了送货那一联,说三天内就会安排车给他送到厂里去。 李文军从销售科出来,仰头看看晴空万里,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他那四十年里见过各种销售,销售经理,营销总监,管营销的副总裁、总裁,甚至亲自下场卖力推销的老板。 什么营销手段,什么营销陷阱,什么哄抬价格的手段没见过? 齐科长这种连初级学徒都算不上,也就只是占了“贪”和“蠢”两个字吗,还真不够格让他拿出特别手段来对付。 司机靠在轿车外面抽烟,远远见李文军来了,忙把吸了一半的烟扔在地上用脚踩灭。 他知道李文军不抽烟。不抽烟的人,一般很讨厌别人抽烟,所以只要是接送李文军他们就一直忍着。 他以为李文军这一下进去,至少要谈个一两小时才会下来,所以才点了一根烟。 没想到还没等他把这根烟抽完,李文军就下来了。 他用手掌赶着半空中尚未消散的烟雾,有些惊慌。 李文军看见,哭笑不得,暗想:他们还真是紧张。 然后他装作没看见,忘了东西,又转身回去,在里面待了几分钟才又出来。 这一次,司机已经坐回车里,等李文军上车,才问:“李文军同志现在去哪里?” /81/81179/26980910.html 第三八八章 改不了的莫厂长 李文军问:“百货商店有没有巧克力卖?” 司机摇头:“没有。” 李文军想了想:如果百货公司没有,那就只有宾馆边上新开的友谊商店里面可能有了。 这个年代,大城市里的五星级宾馆边上都会开一个友谊商店。友谊商店里摆卖各种平时见不着的进口商品或者国产的紧俏高档商品。不用工业券,而且只有住在宾馆里的人,才能进去购物。当然也会有一些好奇的市民进去参观。 李文军说:“那麻烦师傅现在送我去贵厂见莫厂长吧。” 司机听喜出望外:“好嘞,还可以在我们厂吃个午饭。我去要借个电话打给莫厂长,让他好准备一下。” 不等李文军阻止,他就跳下车往办公楼去了。 李文军无奈地扶额:搞得这么隆重,弄得他好像在外面许久未归的浪子回家一样。 司机不一会儿就回来了,说:“我跟莫厂长说了。我们现在就回去。” 然后他上车发动了车子。发动机像是感受到了他的快乐,转得格外欢快轻巧,然后他一踩油门,车子就飞奔而去。 ----- 轻车熟路,一会儿便到了服装厂。 司机在服装厂办公楼前停下车,莫厂长已经站在门口迎接了。 见李文军下来,莫厂长笑得眼睛眯缝成一条线:“哎呀,可把你盼来了。” 李文军笑了笑:“莫厂长说的这是哪里话。我不也就才半个月没来吗?” 莫厂长拍着他的手背:“这就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巴不得文军同志常来。” 莫厂长问:“文军同志是先吃饭还是先休息一下,再吃?” 李文军说:“我们边吃边聊吧。” ------ 说是边吃边聊,其实还是在办公室里,跟坐下来“歇歇”的区别只在于,前者是在莫厂长特地叫人搬过来的饭桌边上,后者是坐在沙发上。 这个饭桌上摆了满满一桌子菜,大烧鸡,糖醋小排骨,红烧鱼,都是硬菜。还有冒着冷气的冰镇汽水,刚切好的西瓜。 看得出,是莫厂长叫人精心准备的,毕竟现在服装厂不缺钱。 莫厂长怕李文军以为他又要搞事情,忙解释:“食堂里太吵,不方便说话。我们在这里慢慢吃,不着急。” 李文军点头;“行。”莫厂长肯定是怕他数落自己,等下当着那么多职工的面,他会下不来台。 虽然,他承认李文军在业务能力上比他们任何人都强,可是李文军也确实很年轻。 他一把年纪了还要被个小年轻当众数落,就算他无所谓,职工们心里也会受不了。 毕竟他还是整个厂子的领头羊。 吃饭的时候,莫厂长绝口不提工作的事情,只是跟李文军拉家常,闲聊。 李文军也配合他,有问必答。 眼看饭快吃完,李文军看了一下手表。 莫厂长紧张起来了,因为李文军昨晚上说过他今天约了人在市宾馆。 李文军不会打算吃完就走吧…… 李文军见莫厂长欲言又止,暗暗好笑,说:“莫厂长还是有啥说啥吧,你这样小心翼翼,我还有些不习惯了。” 其实他不赶时间,只是用看表这个动作刺激一下莫厂长。不然莫厂长总这么含含糊糊,遮遮掩掩,要说不说的,太浪费时间。 莫厂长说:“你好不容易来一趟,等下我又……” 李文军说:“我并不在意莫厂长把我的时间安排得紧凑,但是莫厂长以后可能要养成一个习惯,就是不管怎么安排我,都要预先让我知道。而不是总是安排好了,临到要开始干活,才让我才知道。” 莫厂长明显是给他机会出气。李文军知道自己要是云淡风轻带过去,莫厂长反而会害怕,心里总是吊着。 既然莫厂长想挨骂,那就满足他呗。 莫厂长满脸通红,点头:“是是是。这个确实是我做得不够好。也确实让李文军同志太辛苦了,上次还差点有生命危险,我该检讨。” 李文军又说:“我体谅您想搞好厂子的心情,也佩服您的工作态度,所以会尽量配合你。不过,要在我完全知情的情况下,而且不能让我的家人陷入危险中。” 莫厂长满脸悔恨:“要知道百货商店那个混蛋会那么干,我是死也不会同意的。” 司机在现场看得最清楚,回来跟莫厂长描述了当时疯狂的场面,莫厂长听了都背后直冒冷汗。 要不是李文军凭着自己的机智化解了危机,不知道会伤到多少人。 到时候莫厂长的责任自然也小不了。 莫厂长小心翼翼地问:“点点和顾展颜同志有没有留下心理阴影……”司机说,顾展颜都在办公室里躲了那么久,下来脸色都还是苍白的。 李文军淡淡地说:“还好。不过点点以为是她吵着要买糖,才会造成那样的场面,所以哭了几声。” 莫厂长愣了一下,眼圈发红,喃喃地说:“可怜的孩子。” 李文军觉得差不多了,说:“不过她们恢复得很快,顾展颜同志回去的路上就开始劝我不要往心里去,不要怪罪你。” 莫厂长在脸上勉强挤出一个微笑:“顾展颜同志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同志。” 李文军往后一靠:“有什么要我看的样板,解决的问题,都拿上来吧。” 莫厂长点头,出去叫人把东西收走,然后拿了几套之前李文军让改的衣服上来,还把管生产的副厂长和车间主任也叫来了。 李文军暗暗感叹:搞了半天这帮人一直在边上等着,就等着他松口。莫厂长的脾气压根就没改。 首先是那几件风衣的长中短三版。 李文军仔细看了看,又试穿了一下,说:“这一次修改得可以了,已经基本达到我想要的效果,就照着这个做下去。” 莫厂长脸上终于又出现了真心的笑容。 接下来就是上次来说好要做的卫衣。 莫厂长已经把李文军拿来手稿上的款式都做了出来,而且都是做的长袖的。 李文军说:“我后来想了想,短袖的卫衣存在一个小问题。帽子不实用,夏天穿会热,凉了短袖又冷。除非套件无袖的卫衣在里面,那样一般人审美又接受不了。” 莫厂长说:“是,我也想到这个。所以全部做成了长袖。” 李文军看了看:“这个料子合适,跟我要的效果一样。” 他取了一件套在身上,感受了一下说:“衣服下摆不要这么长,刚刚过腰就行,不然又大又长,显得拖沓没精神,很多人不喜欢。如果有人喜欢宽松的,可以建议他买大了一号。也不会太长。所以我建议在现在这个长度上缩短五到八公分。” 莫厂长点头:“好,我们再改。” 然后是一套西装。 李文军直接摇头:“腰线的位置不对,做成了夹克了,要再收腰一点。这个料子很容易起皱,如果能找到更挺括,带羊毛成分的更好。这个不着急,是以后走高端路线用的。过一阵子我有个朋友有婚礼,来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如果你们能在那之前做好,我可以穿到婚礼上去,就等于是在对应客户群里做了宣传了。” /81/81179/26980920.html 第三八九章 想不赚钱,莫厂长都不让 莫厂长一听立刻对副厂长说:“你要尽快去找料子,我们好做出来。” 副厂长说:“行。穗城最近有个交易会,我去看看。如果没有,我再去海城。” 莫厂长对李文军说:“还好你要我跟手帕厂签了协议。据说好几个服装厂都来找手帕厂要采购我们设计的手帕,被我们拒绝了。纽扣厂也是一样的。就连帽子厂都是。” 李文军点头:“以后我们做配饰都要这样。这就是知识产权,服装设计也是知识产权。以后国家会颁布相关保护知识产权的法律法规,现在就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莫厂长点头,静了静,忽然得意地说:“主要还是我们的东西太好卖了。就那个包,已经加班加点再做都做不过来。” 李文军说:“主要是手帕提亮了整个包。顾展颜同志总结了一下,黄色红色橙色最好卖,绿色紫红色次之,然后才是蓝色紫色。大块图案在绑上去之后会看不出来形状,如果别的厂子想明白这一点,就会赶上我们了。所以我们要多设计几种款式和布料的包。” 他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几张图纸来:“这些提包挎包你们都可以开始试着做。用不同颜色,材质的布,不限制于牛仔布,也不用限定颜色。颜色绚丽的包可以搭配白色,黑色,灰色这些颜色素净没有图案的手帕。就不怕别人盗用手帕的款式了。还可以搭配一些别致的挂饰。” 莫厂长没想到李文军带了新的设计来,暗暗跟几个副厂长交换了个惊喜的眼神。 李文军看在眼里却当没看见。 莫厂长接过图纸,说:“其实我也有礼物给你看。” 他对旁边摆了摆手,然后有人推了个小机器进来。 李文军微微挑眉,带着惊喜说:“诶?!毛衣编织机,你这么快就弄回来了?!” 莫厂长说:“刚好有朋友从霓虹国回来,就请他帮忙带了一台。” 这个时代,想从国外带点东西回来,不是那么容易。更别说是这种大件。 其中必定不少曲折,费了很多功夫,李文军不问也知道。 莫厂长说:“一台也干不成什么,你拿回去研究一下,如果能自己造出来,才有用。” 李文军点头:“好,多少钱。” 莫厂长摇头:“不用钱,送给你。当是对你的补偿。我亏欠你太多。” 莫厂长这样,李文军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一台机子是成不了事,可是白送给他..... 李文军:“我从不平白无故接受别人的礼物。你要我做什么?” 莫厂长说:“李文军只要把生产出来的第一台毛衣编织机给我用就好了。以后如果我们需要,跟你买毛衣编织机,你都按照成本价给我。” 李文军皱眉:“万一,我仿不出来,还把这一台拆坏了呢?” 莫厂长一脸笃定:“你肯定能做出来。我对你有信心。再说,实在是拆坏了,没做出来也没关系。这笔钱就当是我们厂投入搞产品研发了,反正你已经为我们节省了很多研发上的投入了。” 李文军站起来,跟莫厂长握手:“谢谢,那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莫厂长笑:“不要客气。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还想你以后常来呢。你们县百货商店的运货车过几天回来,我会让他们顺路把毛衣编织机带回去。到时候通知你。” ----- 忙碌起来,时间过得飞快。 李文军跟莫厂长告别的时候已经是快下班的时间。 莫厂长想问李文军什么时候再来,欲言又止,特别是什么时候再给他衣服设计图纸。 李文军知道他的心思,直接说:“你们弄好了西装我就过来。现在秋季的服装基本够了。主要要做冬季的。冬季的我会设计一些新款的棉服和呢子大衣给你们。其实我想让你们开发羽绒服,以后冬季,羽绒服才是主打。现在有的羽绒服都厚重了,穿得像个面包,虽然保暖,但是太难看了,价格也太贵了。我们的目标是做薄做修身,还能保证那么暖和。羽绒服的加工过程跟传统衣服差别有点大,你们可能要派人去学习,引进新的设备。” 莫厂长说:“你真是说到我心里去了。我之前在京城看到有人穿,就想做来着。” 李文军点头:“填充物的消毒烘干填充固定这些都要你们去学习技术。我只能帮你们设计款式。还有做羽绒服需要的涂层尼防绒布或者涂层尼丝纺面料,你要去打听一下哪里能买到。” 莫厂长连连点头:“好好好。我正打算让人去学。现在到冬天还有两个月,来得及。不行我们就春节前上市,再不行就下个冬天再来。” 李文军说:“你有这个决心攻克这个技术难关就好。” ----- 照样又是司机送李文军去宾馆。 这会儿司机的表情就轻松多了,好像完成了一项重大任务的关键部分,现在只是收尾了。 李文军却累得不行,口干舌燥。 每次到莫厂长这里,都感觉身体好像被掏空了一样…… 等下还要去面对陶光明那个烦人的家伙。 要是季如诗来了还好,陶光明就没空理他。 要是季如诗没来,那简直要命…… ------ 李文军到了宾馆,登记了入住,放了行李立刻去旁边的友谊商店看了看。 友谊商店里有空调,还有很多平时想买买不着的东西。而且跟普通商店不同的是,食品玩具这些不是摆在柜台里,而是放在架子上,让顾客自己拿的,很有几分后来超市的感觉,就是货架少一点稀疏一点。但是就算是这样,也比百货商店逛起来不知道舒服多少,不过东西也是确实贵。 也不知道是怕顾客偷东西,还是弄坏东西,一排货架一个售货员。本来顾客就不多,现在搞得售货员比顾客还多。 李文军打算先把巧克力找到,省得等下买花了眼,忘了。 货架上果然有巧克力。 他拿了三板又放了一板回去,想了想又多拿了两板。 “啧啧啧。瞧瞧你这抠抠搜搜的样子。”陶光明那颇具辨识性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81/81179/26980921.html 第三九零章 买不起就不要动 李文军转头,皱眉望着陶光明:“你真的是阴魂不散。” 陶光明吹胡子瞪眼:“胡说,少自作多情,我是下来吃饭刚好看到你。谁想缠着你?” 李文军哼了一声:“季团长这是还没到?” 陶光明说:“嗯,等下去车站接她。” 李文军:“怎么这么晚?” 虽然治安还好,可是路上没有什么路灯,大半夜的一个年轻女人独自坐车,还是不太好。 陶光明说:“她顺便去省城见了她爸一面才过来。” 李文军点头:“哦。”他意识到,当时季如诗要加入文工团,除了自己喜欢这个,还有可能是文工团出来演出的机会多,方便她跟亲人见面。 陶光明从架子上拿了五六排:“别想了,我请点点吃。这种东西,当然是我家点点要多少给多少。” 李文军全放回架子上:“神经病,我是不舍得钱吗?这东西甜的要死,点点吃了坏牙,不能吃太多。我就买给她尝尝而已。你也太惯着她了。” 陶光明又拿回来:“放屁,巧克力怕什么,你还不是想给她买,不然怎么放了又拿。” 李文军抢了又放回去:“我是觉得家里其他人没吃过,想着要不要多带一点给大家都尝尝。” 陶光明又去拿:“对啊,多买点啊,给我李叔叔刘阿姨也尝尝。” 李文军又叹气,把巧克力放回货架:“多买也不是你这么买的,你当饭吃啊。” “咳咳。”有人在旁边咳嗽。 李文军和陶光明停下来,看了那人一眼。 原来是看守这排货架的售货员。 售货员皮笑肉不笑地说:“我们的东西要轻拿轻放,特别是这个巧克力,很贵的,一碰就碎。弄碎了,又不卖,挺麻烦的。两位还是小心一点。” 陶光明翻白眼:“得了吧你,别这么阴阳怪气的,你只能唬到那些没见过的老实人,吓不到我。” 售货员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下不来台,梗着脖子说:“这位同志,我们的东西价格很贵,一般人买不起。你弄碎的巧克力,都要买走。” 李文军皱眉,对售货员说:“同志,你这么说话就不对了。我们也只是看看,没有要故意弄坏你的东西。” 陶光明明显是生气了,乜斜着她:“我也不是买不起,可是冲你这个态度,今儿我就是不买了。” 售货员说:“两个乡巴佬,既然买不起,就不要来搞破坏了。真气人。”她激动得拍了一下货架。 陶光明瞪大眼睛指着巧克力:“哎呀,你完了。你把巧克力都拍碎了,你这个月工资全部拿来买巧克力都不够。” 那个售货员又急又气,红了眼,叫嚷着:“胡说,明明是你们弄碎的。” 其他售货员一看,忙说:“不用跟他们说了,这就是两个无赖。赶紧叫经理来吧。” 陶光明气笑了:“行,赶紧叫你们经理来,你们不叫,我来叫。” “怎么了,这是?”一个威严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然后刚才那个售货员上去就激动地跟经理说了一通:“经理,这两男同志太气人了。什么都不买,把东西拿来拿去的,分明是故意来搞破坏的。”她怕自己赔偿,所以必须抢在前面告状。 反正这里的售货员们肯定不会向着两个无赖,不然以后有相同的情况,就没有同事帮忙说话了。 经理走过来,沉着脸问:“弄坏了什么?” 售货员指着货架上的巧克力说:“整个货架的进口巧克力都被他们捏坏了,真是把人气死了。拦都拦不住。” 经理回头问其他人:“是吗?你们也看见了?” 其他售货员七嘴八舌回答:“就是。我们看着他们两个拿了放,放了拿,抢来抢去。” “这两个人就是来搞破坏的。” 经理皱眉转向李文军:“这位同志,既然你把巧克力弄坏了,就只能买下来了。” 他其实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是谁弄坏的,既然李文军个子高一点,看着年轻一些好像好欺负一点,就冲着李文军来了。 李文军比经理高出一个头,居高临下,冷冷望着他:“你了解清楚情况了吗?就来叫我赔东西。” 经理莫名地就矮了几分,心生怯意,往后退了一步,指着周围的人,结结巴巴:“我……我们这么多同志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还能冤枉你吗?” 李文军本来想说看看监控录像就知道了,然后忽然意识到这个年代没有监控录像! 还真是说不清楚了,岂不是白被他们坑了? 虽然他本来就要买,全买下来对他来说也很容易。 可是总觉得这样等于是被人栽赃,这口气咽不下去!! 陶光明也气得不行,脑子里“嗡嗡”的,可是一下子想不到怎么才能反驳回去。 李文军对经理说:“报公安吧。” 经理冷笑:“年轻人,叫公安来只会你们倒霉。以后留了案底更麻烦。” 陶光明不知道李文军要干什么,反正跟着他没错,所以也嚷嚷:“对,叫公安。赶紧的!我们也不能白被你们冤枉。你们不打电话,我要打电话了。” 经理一看这两人还是硬茬,竟然不怕,也下不来台,虚张声势地叫售货员:“去,打电话给公安局。” 售货员本来想逼着李文军他们买下来就拉到了,没想弄这么大,有点心虚,怯怯地问:“经理,真的要叫公安吗?” 经理又问了一遍:“你们确定是他们弄坏的?” 售货员说:“确定。” 其他售货员也说:“是,我们亲眼看见的。” “是,十几双眼睛看着呢,还能有错?” 这两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抢来抢去了。只要他们一口咬定就是这两人全弄坏了,这两人也没法说清楚。 经理还是不想闹那么大,好声好气对李文军说:“我们百货商店才开张不久,你们没见过里面的东西,觉得好奇,来看看也正常。” 李文军恍然大悟:原来是才开张,新招的人,难怪不认识他跟陶光明。 /81/81179/26980937.html 第三九一章 打不打呢 市宾馆是省城五星级宾馆的分店,所以就连这个售货员穿的工作制服,都是李文军之前给省城五星级宾馆设计的。 陶光明对着经理冷笑:“你这些东西,我还真没看上眼。” 经理忍着气又说:“年轻人,我最后劝你们一句,老老实实买下来吧。等下公安来了,没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李文军不咸不淡回了一句:“不买。赶紧叫公安。” 经理骑虎难下,只能说:“那打电话吧。” 售货员在犹豫。 陶光明早饿了,这会儿有点不耐烦了,皱眉说:“你们不打,我打。太特么耽误老子时间了。老子可没兴趣一直陪你们在这里耗。”他边说就边往门边的电话机走。 他一动,几个售货员以为他要跑,立刻过来围住他们。 “赶紧给公安打电话。” “别让他们跑了。” “就是,弄坏东西还想赖账,今天一定要他们赔钱。” “要么就要公安把他们抓回去拘留室关几天。” 李文军淡淡一笑说:“你们不用紧张,我们巴不得公安来,不会跑。” 陶光明一听说要去拘留室,心理阴影就犯了。虽然他们没干坏事,可上次他也没干坏事,一样进了拘留室。 有时候就是怎么倒霉,就是没处说理。 他腿发软,低声问李文军:“兄弟,你有把握吗?拘留所,可不是随便待的。” 李文军回答:“放心,我叫他们等下点头哈腰把我们送出去。” 经理冷笑:“小伙子嘴挺硬的,我看你今天怎么让我们点头哈腰送你们走?” 其他售货员也说:“就是,我看是我们拍手欢呼送你们走吧。” “还坐着警车走呢。” 打电话那人回来了,说:“公安同志说十分钟就能到。” 陶光明站得腿疼:“行,那坐下等吧。” 李文军和陶光明被人围惯了。 可售货员们却第一次抓到“捣乱分子”,个个的神经都像是绷紧了的弦。 特别是那几个男售货员,男人身上好战和英雄主义的因子被激发起来了,兴奋又紧张。 陶光明稍微动一下,就把他们吓得嚷嚷起来。 “他们要动手。” “现在就抓起来,三个人摁住一个,用绳子绑了。” “关到杂物间去才安全。” 他们越说越激动,还真的撸袖子,拿绳子,要上来捉他们。 陶光明被彻底惹毛,也撸袖子:“呀哈,小爷从良以后,就没正儿八经跟人打过架。今天就拿你们练练手。” 李文军暗暗皱眉:这要是光围着不动手还好。公安来了,说几句就清楚了。要是对方蠢到动手,他们两个是还击好,还是不还击好? 要是还手,这几个人肯定不够他们打。他们三下五除二就能全撂趴下。不过,这样一来,少不得会砸坏东西,那倒是坐实了“捣乱分子”这个罪名。 可要是不还手,莫非他们两被冤枉了,还要憋屈地束手就擒白挨顿打? 再说陶光明还要在这里办婚礼的,提前把人家场子砸了算怎么回事? 想来想去,还是保持原状,不要动手得好。 李文军拉住陶光明,眯起眼凉凉扫了一圈:“这几位同志,你们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打得过我们。” 李文军才一直云淡风轻的,好像很好说话,这会儿沉下脸来却杀气森冷吗,吓人得很。 售货员们被他冷冷眼波一扫,像是被冰水兜头浇下,顿时冷静下来,开始暗暗对比两边实力。 个子高,长得帅气这个,比他们高出一截不说,看那身材灵活精瘦也是经常锻炼的。 另外一个矮点的,皮肤红黑,一副痞子模样。说起打架,他不害怕,还比所有人都兴奋,一看就是个惯常在街市上混的。 他们这边这几个却都是整天坐办公室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打起来肯定讨不着好。 李文军看售货员们眼里没有了刚才的激动和狂热,在犹犹豫豫地打量他跟陶光明,暗暗好笑:冷静下来了?嗯,冷静下来了就好。 李文军又说:“你们再想想,就为了几块巧克力,等下被我们弄断条胳膊打折条腿,值不值。” 那些人一听,越发庆幸没动手,往后退了几步。 陶光明本来手痒了,一看这情形很扫兴,哼了一声:“没意思。” ----- 不一会儿,警笛声就在外面响起,一个公安同志进来:“怎么了?谁在搞破坏?”市宾馆可是市里重点项目,听说有人搞破坏,公安局派人派得特别快。 经理指着被他们围在中间的李文军和陶光明:“就他们两。” 公安同志抬了抬下巴:“讲讲情况。” 然后售货员又讲了一遍。 公安同志觉得李文军眼熟,又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问李文军:“你有什么说的吗?” 李文军问售货员:“你能再说一遍,我们是怎么破坏的。” 售货员拿起几块,又放回去:“就这样,我们都看到了,你们还想抵赖吗?” 李文军点头,淡淡地说:“我怀疑你们这些巧克力本来就都是碎的卖不出去,才要赖在我们身上,” 经理一愣:卧槽,原来他是为了这个,才叫公安。 李文军淡淡地说:“公安同志,刚才这位售货员同志亲口说了,我们只是拿了几块巧克力。照理说,如果巧克力是我们破坏的,是不是也应该就这几块是碎的。可是现在这一整叠巧克力都是碎的。那就不是我们弄的了,不然不合常理。你可以查一下指纹,最下面的几块有没有我们的指纹。” 陶光明看戏看得开心了,现在更是幸灾乐祸,忙煽风点火:“诶,对,查指纹。这个总跑不掉了吧。要是查出指纹都是我们弄坏的,我肯定赔。” 经理和售货员没想到李文军这么厉害,听得一愣一愣的。 售货员更是慌了。 公安同志把几个人的神色都看在眼里,已经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淡淡地说:“还有谁有话要说,不然我就要把这些巧克力带回去查指纹了。” /81/81179/26980938.html 第三九二章 幸好没跟李文军动手 有人一看情势不对,忙去把宾馆的总经理叫来。 宾馆总经理一看到李文军和陶光明,心里叫苦不迭,忙对公安同志说:“公安同志,都是误会都是误会,我们自己处理就好,辛苦你跑一趟。您请回吧。” 公安同志也冷了脸:“胡闹!这种小事就叫我们来一趟,真以为我们每天没事干吗?” 然后那个公安腰里别的对讲机忽然响了,是两个公安对话的声音:“诶,稀奇,刚才我听说友谊商店捉住了个搞破坏的,竟然是李文军。” 然后另外一个声音说:“不可能吧,帮我们做警用对讲机系统的李文军?” “可不是吗?就是他。” “上次我们局长还说他机智预防了一次踩踏事件,不然我们局长也要跟着被问责。” “多半是谁又惹了他要倒霉了。我就没见过谁跟他硬扛能在他那里讨到过便宜。” “哈哈哈,今天谁出警?千万别把他带回来。不然带回来容易,送走就难了。” 面前这个公安同志抿起嘴。 陶光明在心里笑劈叉了。 李文军一脸无奈:被人在对讲机里这样议论,然后一群人听着。这种感觉真是…… 经理和售货员面面相觑。 站在李文军面前的公安笑了笑,对着李文军说:“哦,原来你是李文军同志啊。你帮我们升级后的系统可太好用了。” 李文军叹气:“是我,真不好意思,买个巧克力都要劳动你们跑一趟。”上次谢忠国还说要带市公安局的领导来视察一下再买对讲机。不知道后来谢忠国说了什么,市公安局就直接派人来采购了十几台对讲机回去,顺便看了一眼装配车间就当是视察过了。 公安同志回头看了一眼经理和售货员:“怎么回事?李文军同志会稀罕你们几块巧克力?你们知不知道他在市服装厂都有股份。他的对讲机卖到了全国。” 总经理脸上有点挂不住,对公安说:“是是是,公安同志,都是我们误会了,天气热,您赶紧回去吧。” 公安同志跟李文军握了握手:“什么时候有新产品,记得拿来给我们用。”这才走了。 ------ 总经理等公安同志一走,就转头严厉训斥经理和售货员:“胡闹,这点小事也叫公安同志来。你们知不知道什么叫和气生财。” 经理脸通红:“那不是因为他们搞破坏不肯认错吗?” 总经理皱眉:“你确定是他们搞破坏?” 经理回头瞪着售货员:“还不说实话。诬告也是要被拘留的” 售货员这会不敢威风了,也不敢说假话了,抹着眼泪说:“他们两在抢几块巧克力,我来制止,他们就说不买了,我一着急,拍了一下,就…….” 经理暗暗扶额:妈的,被拖累了。 总经理脸色阴沉:“肯定是你说话不好听,不然以李文军和陶光明同志的作风,也不会不买。” 售货员低着头。 总经理说:“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道歉。” 售货员对着抱着胳膊冷眼旁观的李文军和陶光明鞠躬:“对不起。是我不该说话那么不客气。” 经理也说:“不好意思,我们才开业不久。售货员同志接待的顾客很少,没有经验,真是抱歉。” 李文军这才开口说:“我们两个刚才确实是在争执要买几块巧克力的事情。不过这位女同志说话也实在是难听,上来就骂人。职业素养低成这样,不符合你们这个五星级酒店的定位。我建议总经理同志好好对他们进行一下业务培训。” 之后的柜姐势利眼还是因为要追求业绩,虽然做法不对,但是情有可原。 这会儿,商店里都是“大锅饭”。就算有囊中羞涩的同志不买东西,好奇进来看看又怎么了?售货员犯得着说话这么尖酸刻薄嘛?这些售货员自觉高人一等,其实也就是服务员,着实可恶!! 陶光明冷冷地说:“就这种素质,我还真是要好好考虑一下婚礼要不要在你们这里办了。” 总经理一听,忙说:“我们会深刻检讨,请陶光明同志一定要给我们这个机会。” 这是他们宾馆开业以来第一次承办这么高规格,有这么多重要人物参加的活动,怎么能说不办就不办了呢。 商店经理这会才知道,原来陶光明就是这几天总经理口里时常念叨的,十月份要在这里举办婚礼的“重要人物”,忙对陶光明鞠躬:“哎呀,陶光明同志,真是对不起。我们真的是误会了。请您一定不要往心里去。” 李文军假装也在帮忙劝陶光明:“算了,别跟他们计较了,还好我们也没受伤,就听了几声狗叫,我看宾馆里面的服务员和总经理的素质都很高,不要为了一个小小商店坏了兴致。” 商店经理一听李文军说他们这里是个“小小商店”,还说他们刚才在“狗叫”面子上越发下不来,却只能厚着脸皮说:“是是是,我一定会让这位售货员同志好好检讨,好好学习。” 陶光明冷笑:“就这一个人的事?其他人呢?就没责任了?刚才谁说要把我关起来来着?谁要拿绳子捆我来着。这些人明明知道我们是被冤枉的,竟然还想动手,把白的拧成黑的。说句不好听的,打伤了我,你们谁都别想逃。”他从来都不放过一个得罪过他的人。这些人刚才昧着良心说瞎话,这会儿怎么可能让他们置身事外。 商店经理擦着额头上的汗,忙鞠躬:“我和所有今天在场的售货员都会作出深刻检讨,好好学习。罚半个月工资。” 他恶狠狠看了一眼身后。 那些售货员忙低头鞠躬,道歉的声音此起彼伏。 “我们刚才太冲动了。” “是,我们不该那么粗鲁。” “我们应该好好检讨。” “真是对不起。我们知道错了。” 陶光明哼了一声:“那就再看看吧。” 总经理转头对李文军说:“李文军同志还需要买巧克力吗?” 李文军本来想不买了,可是答应了点点,别处又没得卖,只能说:“买。” /81/81179/26985038.html 第三九三章 这里的头牌 总经理忙对经理说:“还不快去仓库里拿完整的巧克力上来。” 经理忙一溜烟去了,然后片刻之后拿了六板新的巧克力上来。 总经理接了过去,双手呈到李文军面前:“这几块巧克力就送给您,当是赔罪。今天确实是我们不对。” 李文军接了过去,看了一眼货架上的价格,从怀里掏出一叠“大团结”来,抽了一张放在桌上:“我不占人便宜。” 经理和售货员看见他手里那一叠厚度吓人的“大团结”越发无地自容。 经理狠狠瞪了一眼售货员:你是哪只眼睛看出来他没钱买的? 售货员也很委屈:可是他这么年轻,压根就不像是这么有钱的人。 ----- 李文军和陶光明拿着巧克力,大摇大摆出去了。 身后经理带着售货员鞠躬送他们。 “两位同志慢走。” “欢迎下次光临。” 李文军停下来,回头笑了笑:“对嘛,这个态度才对。我说要叫你们点头哈腰把我们送出来,是不是说话算话?” 那些人越发又羞又愧,压低了头,不敢看他们。 陶光明进了电梯才指着李文军坏笑:“论欺负人,没人比得过你。”这事要是就在这几个人里面闹腾,总也说不清,他们还可能吃亏。刚才李文军非要叫公安,就是要闹大。闹大了,有外人参加,李文军讲道理才有用,才有人来真心辨是非。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说:“彼此彼此,我从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们非要往我枪口上撞,来找死,我也没有办法。” 他递了一块巧克力给陶光明:“呐,反正也买多了,给你一块。” 陶光明翻白眼:“我才不喜欢这甜得死的东西。” 李文军叹了一口气:“你真是钢铁直男。你不吃,季团长喜欢啊。等下你去接她,手里拿着巧克力,多有面子。” 陶光明想了想,笑:“诶,是啊。这个挺好。额额额,还是你小子心思细腻。就冲你这块巧克力,我今天都要好好请你吃一顿。” 李文军知道陶光明这是在补偿他,却不好意思直说,笑:“一起吃个饭就吃个饭,哪里需要那么多理由。” 陶光明神秘地冲李文军挤眼睛:“今天哥哥带你来开开洋荤。” 李文军忍俊不禁:“什么洋荤。” 陶光明说:“包你喜欢,这里的头牌。而且这个东西肥,也有肥的好处,太瘦了不行,颜色白一点才好。” 李文军按住他的手:“光明,我知道你有点迫不及待了,但是只有两个月,怎么咬牙也要忍过去,千万不能乱来。” 陶光明一脸茫然:“昂?!” 李文军语重心长:“你可千万别做对不起季团长的事。” 陶光明这才反应过来,脸皱成一团:“胡说八道什么。我是那种随便的人吗?” 李文军:“嗯,你随便起来不是人。” 陶光明气笑了:“什么跟什么?!我请你去吃西餐,吃鹅肝!鹅肝!一块就有半斤重的大鹅肝!!你特么做什么美梦呢。” 李文军叹气:“那你就直接说吃鹅肝,吃法国菜嘛…….非要形容得这么猥琐,我不得不往奇怪的方面想。” ------ 毕竟是五星级大酒店,里面竟然有西餐。 西餐厅里的服务员穿的工装是李文军设计的黑色套装。配白色衬衣和领结,略带一点燕尾服的感觉,又没有那么夸张。 餐厅里给李文军和陶光明安排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在窗边,刚好对着市里唯一的公园。 李文军一看菜单,虽然公选品种少得可怜,可是真是足够开洋荤了。想想他重生回来几个月,都没吃过这些,今天竟然能吃到,真是太幸福了。 “下次带点点和顾老师来试试看。”他自言自语,然后点了芝士焗蜗牛,香煎鹅肝,烤吐司配黄油,凯撒沙拉,还有五分熟的牛排,特别要求要黑椒酱,不要蘑菇酱。汤要罗宋汤。另外还要白葡萄酒配前菜,红葡萄酒配主菜。最后上一杯美式咖啡。 陶光明听得一愣一愣的,问李文军:“你不是第一次来吧?以前来过?” 李文军点头:“算是吧。”重生前每次回来本市都是住在这里,这个餐厅,他太熟悉了。虽然换了大厨,不过煎鹅肝一直是招牌菜。他每次来了必点。 陶光明嘀咕:“我怎么觉得你在瞎点。看我的。” 然后他故作深沉地看了一圈菜单,沉思了半天,然后一本正经地对一直耐心等着的服务员说:“跟他一样。”合上菜单。 服务员好不容易才忍住没翻白眼,说:“请稍等。”拿了菜单走了。 李文军快笑死了:“你真厉害。” 陶光明眯眼:“你特么把菜单上有的全点了,我还能要什么?只能跟你一样了。难道我还全部重新说一遍。” 李文军忍住笑,一本正经地说:“我就喜欢你这一点。装样子都比别人装的更像些。” 陶光明气笑了,翻白眼:“滚。” ------- 服务员拿了菜单回到柜台,对经理说:“又来了两个装样子的,还白葡萄酒、红葡萄酒各要一瓶。” 经理没说别的,只说:“好好服务,不要多说话。” 服务员不知道经理为什么这样,暗暗撇了撇嘴,取了一瓶白葡萄酒,一瓶红葡萄酒和四个葡萄酒杯上来。 李文军拿起酒瓶一看就笑了:“想不到,这里还有这种好东西。虽然我戒酒了,今天为了这两瓶酒,还是要破破例。” 陶光明说:“其实这两瓶酒是季如诗家准备的。今天我特地叫你来试试。你说说看,这是什么酒?” 李文军恍然大悟:“难怪。我说嘛,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东西,是季家准备的就很正常了。白葡萄酒是滴金,红葡萄酒是1970年拉图酒庄的。虽然都不算是顶级葡萄酒,却也够得上是好酒了。” 陶光明微微挑眉:“诶?我说,你还真的认识啊。季如诗说,别的酒,你可能不会喝,这两种你肯定要喝的。我还说你是个文盲,哪里知道这种外国酒的好坏。结果我这么快就打脸了。” /81/81179/26985039.html 第三九四章 乡巴佬吃西餐 李文军笑了笑,没出声。 陶光明干咳了一声,压低了声音说:“教我怎么品这个。如诗喜欢这些洋东西,我完全一窍不通。之前也吃过不少次西餐,喝过许多种酒,不过都跟猪八戒吃人参过一样,吃了就吃了,什么味?忘了……再说,跟我一起吃饭的,大多比我还土,哪里会管这些。” 李文军被他逗笑了,说:“其实也没什么,每种都喝一喝,品一品对比一下就知道了。” 陶光明说:“关键这会儿也来不及每种都品一下了。等季如诗一来,就要研究酒跟菜的搭配。我就知道茅台配红烧肉,别的都抓瞎。我也实在是没处求救了,你赶紧教教我。反正我知道你就算不全明白也肯定能说出几条来。” 李文军这才明白陶光明死缠着他,非要把他弄过来宾馆的原因。 这不就跟考试前临时抱佛脚,学渣找学霸补习,是一个意思吗? 他示意服务员把两瓶酒都打开。 服务员正要把酒直接往杯子里倒,李文军忙说:“不要直接倒在杯子里,麻烦去帮我去拿个大的玻璃壶来。” 服务员:“装凉茶吗?我们这里没有。” 李文军无奈的说:“没有玻璃壶,有别的瓷器或者玻璃的器皿吗?要口稍微大点的。” 服务员:“喝汤吃面的大海碗行吗。” 李文军叹气:“别的没有,那就只能用那个了。” 服务员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能去厨房拿了,过了一会儿,拿来了一个大海碗放在桌上。 李文军哭笑不得:用大瓷海碗醒酒,他还真是第一次。 李文军对那服务员笑:“行了,我们自己来就行。” 餐厅里还有别的顾客看见这情形低声笑。 “现在有些年轻同志真是盲目崇洋媚外。以为自己吃了西餐就什么都懂了。” “就是,他还说要讲酒跟菜搭配,看他怎么胡诌。” “说什么品酒,最后还不是大海碗灌。” 陶光明本来打算就他们两小声说说,这会见旁边的人说些有的没的,有些生气对李文军说:“别怂,尽管说。” 李文军知道陶光明的意思,他倒不是想显摆,可是也犯不着装怂,让别人看不起。 他把红葡萄酒倒在大海碗里,然后给陶光明和自己各倒了一杯白葡萄酒。 他示意陶光明喝一口,自己也泯了一小口,然后慢悠悠地说:“一般来说,白葡萄酒不用醒酒。除非温度低,香气出不来,或者有难闻的味道,就要先醒酒,放一放。”他想来想去,西餐上菜的顺序什么的,不用教陶光明了,反正这些宾馆和饭店会搞定,他只管吃就行了。所以,只要教陶光明怎么吃就好了。 陶光明说这个:“酸酸甜甜,没有什么酒味啊。有什么讲究,为什么先喝这个,不先喝红的。” 李文军淡淡地说:“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地区搭配,哪里产的酒就配哪里的特色美食。当然,这个法子也不总是完美。比如我们喝的这个滴金是法国波尔多的名酒庄,产出的贵腐甜白葡萄酒酸甜平衡度很优秀,而且口感甜而不腻和风味浓郁。一般来说,甜配咸,这种偏甜的酒就配肥厚而咸的鹅肝。” 说话的工夫,服务员已经把鹅肝端上来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这里上菜也是乱来的,弄好什么上什么,不是应该先上作为开胃菜的蜗牛,然后上汤,再上作为副菜的鹅肝吗? 只是看着热气腾腾、油珠跳跃的鹅肝,他忽然觉得无所谓。上了就上了,反正也是一样的吃。 市宾馆的西餐虽然相比之后的味道略单调,但是因为生产食材的环境比之后要好太多,所以食材更鲜美,做出来的菜的味道反而更好。 最高档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 鹅肝都只是略微煎一下就端上来,放入嘴里,那嫩得像豆腐一样的鹅肝带着特有的香气在嘴里化开,除了咸味再没有多余的味道。 然后再泯一口甜甜的葡萄酒,腥味和油脂带来的腻味就瞬间消失了,只有滑嫩的感觉。 陶光明学着李文军的样子切了块鹅肝细细品味了,又喝了一口酒,连连点头:“不错,你还别说,听你说了,再吃跟以往还真是有不同的感觉。香滑肥嫩,完全没有别的鹅肝的腥味。” 李文军又说:“然后,就是酸配油。这个跟中国人的吃法一样。偏酸的红葡萄酒就配煎牛排,芝士焗蜗牛这样高油高脂高蛋白的食物。不会那么油腻。或者你就记得红葡萄酒配红肉,这个是红的,所以就配牛排。刚才那个酒是白色的,就配白色的鹅肝、鱼肉、鸡肉,这些白色的肉。” 陶光明:“这么说就不难记了。我就觉得外国人挺麻烦的,吃顿饭要换这么多次餐具,还是我们中国人好,筷子和勺子解决一切。” 李文军笑起来:“可不是吗。吃沙拉和主菜的刀叉还不一样,是挺麻烦的。” 这会跟陶光明这样坐着,吃着西餐,喝着葡萄酒,往外看去又只看到郁郁葱葱的公园和蓝天白云,看不到那低矮的建筑和窄窄的街道,让李文军有种错觉:他并没有重生,只是跟这些年很多次一样,跟朋友在餐厅里小聚,谈生意,聊人生。 人生有时候就是个轮回,到了终点才发现这里只是自己无数次出发的地方。 看着陶光明的鹅肝快吃完了,红酒也醒得差不多了。 李文军却发现没法把大海碗的酒倒到红酒杯里,只能用个瓷勺子舀出来。 服务员这会又把牛排端上来了,一看李文军像是舀汤一样把红酒从大海碗里舀到玻璃杯里,忍不住笑出声,然后走到一旁小声对其他服务员说:“看,看那乡巴佬这样喝红酒。他当在这喝果汁呢。我还说他跟我要海碗是干嘛,原来是要舀着喝。早知道我拿个大一点的汤勺给他也不用这么费劲。” 陶光明听着觉得刺耳和不耐烦,抬头看了一眼那边。 那服务员忙闭上嘴,转开头。 /81/81179/26985045.html 第三九五章 我教你们怎么品 李文军却当没听见,自顾自舀了两杯,递了一杯给陶光明,自己端了一杯放在鼻子下晃了晃:“拉图酒庄的酒有着浓浓的烟薰和烘烤气味,还有松露菌、薄荷、皮革、黑樱桃和矿物质气息。这些香气,是因为酿造酒用的葡萄,以及当地的水土决定的。” 他把瓶塞拿起来闻了闻递给陶光明:“有时候还会混合酒桶的味道,用橡木酒桶装的酒就会有淡淡的橡木的香味。从软木塞上也能闻到。” 陶光明接过瓶塞闻了闻:“闻不出来。” 李文军笑:“慢慢来。” 李文军切了一块牛排,尝了尝,说:“香,嫩。不错。” 陶光明嘀咕:“外国人跟野蛮人一样,喜欢吃没熟的东西。这牛排还冒着血水,看着就吓人。” 李文军笑:“主要是煎得太熟就老了,咬不动了。” 他们说话声音不大,可是餐厅里本来就很安静,所以基本上所有人也都能听见。 刚才说李文军是乡巴佬的服务员后悔到不行:没想到小白脸竟然是个行家,是自己看走眼了。 刚才笑李文军的顾客,这会儿听李文军说得头头是道,也好奇叫了经理过来:“他们叫的酒,一样给我们上一瓶,我们也尝尝,是不是他说得有那么神奇。” 经理一脸为难:“这是顾客自己准备的酒。” 那人有些不甘心,对经理说:“问问呗,我们跟他买。” 经理只能厚着脸皮过来问了:“那边几桌客人说想试试你们的酒,能不能给他们一样一杯。” 陶光明一挥手:“怎么不可以。” 经理要上来倒。 陶光明却用手一挡:“诶?谁想喝谁来倒,不用你帮忙。” 经理刚才也听见了那两个顾客的嘲笑声,自然明白陶光明的意思,过去跟那两顾客说:“您都听见了。” 那两顾客知道这是陶光明在报复他们刚才的嘲笑,羞得脸发热,哪里还有脸皮过来倒酒喝。只能悻悻看着李文军他们吃喝,干咽口水。 经理下去了,过了一会儿又回来,然后又朝李文军走过来,点头:“这位同志,您好像很懂行,能不能帮我们看看这几种新到的酒,要怎么跟顾客推荐才好。这几种酒是我们总店购买的,我们这边西餐厅才开业,没人懂,也还没有来得及派同志出去系统地学习。” 服务员们面面相觑,原来经理是去下面酒库拿酒了。 李文军恍然大悟:也是才开业,难怪上菜的顺序都不知道。 他从来不拒绝好学的人。 李文军笑了笑:“行,你都摆上来,我一瓶一瓶跟你说。” 经理挥了挥手,然后服务员们拿着酒鱼贯而入,在桌上摆了一排。 刚才那桌顾客一看这样,想要报仇,又开始胡说八道了:“切,摆谱,我就不信他能全认识。” “就是,还不是胡说八道一通。” 另外有一桌顾客可能也是好奇,所以起身过来站在李文军身后听。 陶光明一看这么多酒,而且标签都是洋文,头都大了,现在一看还有人围观,更紧张,低声问李文军:“你行不行啊。等下说不出来,就丢人了。”李文军懂英语,可是未必什么洋文都懂,这几个一看就不是英文。 李文军笑:“笑,放心。我是那种不知深浅,随便开口的人吗?” 陶光明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干咳了一声,挪了挪身体。他虽然嘴里不说,可是身体却还是忍不住偏着朝向门口,下意识还是怕李文军说不上来,丢脸,所以想逃跑。 李文军把瓶子的标签都转着朝向自己,然后对经理说:“按规矩,向别人介绍酒,要把标签对着对方,让对方能看清楚。” 经理点头:“是,知道了。” 李文军又说:“因为酒是从酒柜里拿出来,比人体体温要低。如果是名贵的葡萄酒,取酒的时候最好带个手套,以免体温影响酒的口感和储存。” 经理才意识到刚才他们都直接用手就拿上来了,忙红了脸说:“好,我记下来了,这一点很重要。” 经理这么低三下四的,让所有服务员都悄悄交换了个诧异的眼神。 有人低声对刚才那个服务员说:“瞧你,不管住嘴,现在麻烦了吧。” 那人小声说:“别说了。丢死人了。、” 李文军指着第一瓶:“这个是香槟,是法国香槟区用特殊白葡萄采用指定流程酿造的起泡白葡萄酒。一般都作为餐前的开胃酒。饮用前最好冰镇一下,让它的温度保持在8~12度为佳。口感比红葡萄酒要酸要辣,既然是开胃酒那就配开胃菜。鱼子酱、鹅肝酱什么的,还有冷菜拼盘。因为是起泡酒,瓶子里压力比较大,开瓶的时候要小心,不能对着人。” 经理忙掏出本子,记下来。 李文军指着第二瓶:“这是澳国奔富酒庄一九六五年酿造的bin707,bin707表示的707号酒窖里面酿造出来的bin系列酒。bin707用的是赤霞珠葡萄。酒的颜色是深红色中带有墨黑色调。酒的香气中带有黑醋栗、桑果与薄荷,有些人还能品出肉豆蔻与雪松的味道。这个酒的特点是入口非常活泼且极具风味,单宁结实,后味持久。适合搭配主菜,特别是猪牛羊肉这样的红肉。” 经理完全懵了。 李文军笑:“你慢慢写,不着急,我说慢一点。红色葡萄酒一定要醒酒。一来需要沉淀一下,如果沉淀较多,还需要过滤。第二是软化单宁,让年份比较少的葡萄酒变得圆润与柔顺,喝起来舒服愉悦。醒酒的时间从几十分钟到几个小时不等。这个时间太长,酒会失去新鲜清爽的味道,太短又达不到目的。一般来说年份越长的葡萄酒,醒酒越要特别小心,不然失去酒中珍贵的香气,就会毁掉好酒。贵宾馆连醒酒器都没有,我只能用个敞口海碗了。” 那两顾客和服务员才知道李文军拿海碗装红酒原来是因为这个,更加无地自容,后悔自己刚才笑话他。 /81/81179/26985046.html 第三九六章 助攻不好当了 李文军又说:“第三瓶是意大利托斯卡纳的传统奇安提红酒,是这个产区最好的红酒,颜色略深、单宁强、浓郁厚实,可存放十年以上,所以你们总店才买这种酒给你们。这个酒,顾客喝起来会觉得跟刚才第二瓶-奔富差不多,所以也主要是配主菜。你要记不住,就记得这是意大利托斯卡纳产的红酒,配主菜,就好。” 李文军看着经理写下来了又指着第四瓶:“最后一瓶是德国普朗酒庄的甜白葡萄酒,使用雷司令这种白葡萄酿造,极具德国风味。因为口感很甜,所以建议搭配偏酸的菜式。或者推荐给女顾客。” 经理记完了,上来跟李文军握手:“真是太谢谢您了。” 然后身边爆发出掌声。 李文军回头一看,才知道所有顾客都围了过来啊,还听得这么入神这么安静,让他丝毫没有察觉。 “小伙子,不错啊。知道的这么清楚。” “就是,我光听着头都大了。” “听你说得,我都想每一瓶都尝一尝了。” “经理,我想要一瓶最后这个普朗酒庄的甜白葡萄酒。” “给我来瓶奔富,听他说得都够味。一定要尝尝。” 经理忙应了,叫服务员给各个桌上他们要的酒。 刚才那两胡说八道的人悄悄起身想走,陶光明余光瞥见,忙对他们说:“诶?您二位就走了?刚才都听明白了吗?听懂了吗?哎呀,不过你们这种水平怎么可能听得懂。” 那两人充耳不闻,低头匆匆走了。 陶光明拍着手大笑:“卧槽,太解气了,军少,你今天又给我长脸了。” 李文军咧嘴笑了笑:“可不是。” 经理忙完那边,走回来对李文军说:“真是太谢谢你了。之前我们不知道怎么介绍,顾客也不懂,所以都是胡乱上酒。可惜了这些好酒,顾客也不满意。现在我们一下了解了很多。真是多亏了这位同志。” 李文军淡淡点头:“不用客气,举手之劳。” 经理说:“你还有什么建议吗?” 李文军看了一眼刚才那个服务员。 那服务员忙低下头。 李文军轻轻叹气:“加强服务员素质培训。” 经理忙点头:“知道了,今天真是不好意思。” 李文军又说:“建议去买醒酒器,冰酒桶,再多进几种酒杯。香槟酒杯和一般红酒杯还不一样。稍微细长一点。” 吃完饭,陶光明神清气爽,勾着李文军脖子往外走,像一只猴子吊在树上。 李文军嫌弃得不得了,把他的手甩开:“赶紧去接季团长,别在这里骚扰我了。你是有多缺爱啊。一有空就来缠着我。” 陶光明说:“今天这个酒的事情解决了,明天你可以走了。回去我再约你。到时候再说衣服的事。这会儿顾老师也不在,不好说。” 李文军指着他:“啧啧啧,说的冠冕堂皇,还不是怕我妨碍你跟季团长。真是过河拆桥。见色忘友。” 陶光明甜甜一笑:“哪里,我是不舍得总占用你的时间,放你早点回去陪老婆孩子。” ---- 李文军回到房间,觉得市宾馆虽然比不上省城宾馆,但是还是比招待所好很多,至少房间里有电话,不用站在前台,当着来来去去的人给家里打电话了。 李文军看了看时间,这会儿,顾展颜他们应该已经吃了饭洗了澡,在外面乘凉看星星了,忙打了个电话回去。 电话响了三声,便被人接了起来,一个甜甜的,软糯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喂,我是李文军。” 李文军嘴角都咧到耳朵根后面去了:“你是李文军啊,我也是李文军啊,怎么有两个李文军呢。” 那边立刻传来点点的笑声:“咯咯咯,爸爸,爸爸。” 李文军说:“妈妈呢?” 点点:“在旁边。你给我买了巧克力吗?” 李文军:“买了。” 点点:“买了多少?” 李文军:“好多好多。” 点点:“好,挂了。” 李文军:“诶诶诶,别挂啊。我还要跟你妈妈说话呢。” 然后电话就被顾展颜接过去了:“她都念了几天了。” 李文军笑:“放心,我明儿就回来。” 顾展颜问:“你去服装厂了吗?” 李文军说:“去了,放心。” 顾展颜说:“去了就好。挂了。” 李文军好无奈:“你们怎么都这样,就没有一句别的想跟我说的吗?” 顾展颜:“你明天不就回来了吗?明天回来说就是了。” 李文军:“……” 李文军想跟她说他很想她,想带她来吃西餐,喝红酒。想带她去他以后去过的所有美妙的地方,吃遍他后来吃过的所有美食。这一次他带着她跟点点,一定比上一次要幸福快乐得多。 可是话到嘴边,最后却变成了:“行吧,晚安,明天见。” ----- 李文军睡到自然醒,才去宾馆的餐厅里吃自助餐。 这会儿自助餐还很少见,很多人来住宾馆就是为了试试早上的自助餐。 李文军拿了几样就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 中间有好几个女同志过来问他对面有没有人。 他都说:“有人。我在等人。” 然后季如诗和陶光明就牵着手进来。 李文军还是第一次见他们这么亲密的样子,有些不习惯,想装作没看见。 陶光明也默契地当没看见李文军,转开头拉着季如诗就往另外一边走。 怎奈季如诗看见李文军了,对李文军摆手:“李文军同志。” 李文军这会儿不好装瞎了,只能点头回应:“早上好。” 陶光明一脸嫌弃。 李文军一身白衬衣坐在窗边阳光下帅气清爽的样子太碍眼了! 季如诗问李文军:“昨天休息的好吗?” 李文军淡淡回答:“还好。” 季如诗说:“听说,昨天你和陶光明让西餐厅的人惊艳了一次,还给他们上了一回葡萄酒的课?” 看来是陶光明告诉季如诗的。 李文军看了一眼陶光明,说:“主要是陶光明同志跟他们讲,我只是在一旁听着。” 虽然他是为了给陶光明面子,可是听上去有点假。 季如诗现在对陶光明这么了解,肯定不会信。 李文军暗暗感叹:助攻不好当了…… /81/81179/26985047.html 第三九七章 严防死守 李文军又加了一句:“我在旁边补充说明了几句。”这总没错了吧。补充说明可以多可以少,反正陶光明也不是一直当哑巴,也说了话的。 季如诗抿嘴笑:“文军同志真是到哪里都能引起轰动。” 李文军不确定她是不是在讲昨天友谊商店的事,看了一眼陶光明。 陶光明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那就是没说这件事了。 李文军笑:“主要是陶光明同志太引人注目,连带着我都多吸引了不少关注。” 陶光明说:“你不是今天回去吗?” 李文军看了看手表:“啊,是,我还要去办点事情,就先走了。” 然后他跟季如诗道别,快步走了。 季如诗看着李文军的背影说:“他怎么看到我像看到怪物一样,着急着逃跑。” 陶光明捉住她的手笑:“哪里会。你这么好看。他急着去办事。你知道的,他一直是个大忙人。” ------ 李文军回到房间,想了想,该办的事都办完了,要不去百货商店看看陶光明的玉石专柜吧。 他坐公交慢悠悠晃过去,刚好百货商店开门了。 今天是周六,照理是工作日里人最多的时候,可是的顾客明显没有上次周一那么多。 李文军对上次的人潮依旧心有余悸,尽量让自己不显眼,低着头慢慢跟着其他顾客走进去。 玉石柜台被摆在最里面,这样设置应该是考虑怕有人砸破玻璃柜,抢东西。放在最里面,歹徒想要跑出来要花更多时间更困难,下手之前也会多想想,顾虑更多一些。 陶光明用了浅色柜子,让背景尽量的亮堂,那些“金星墨玉”就越发显得黝黑而金光四射。 这个跟人差不多高的博物柜上只有四个陈列窗口,全都用玻璃小门加锁锁住了,边上还站了一个牛高马大的男售货员守着。 四个窗口陈列的分别是一个细长的观音摆件,一个椭圆的玉佩,一个横卧水牛造型笔架和一个平安扣挂件。 李文军笑了笑:“这家伙到底还是长进了。知道放四个造型风格,功能截然不同,价格差异大,大小差异也很大的,可以网罗到更多的顾客。” 那个售货员刚才就注意到李文军了,个子特别高,身手矫健还躲躲闪闪,低着头跟着人家进来,好像生怕被人看见,而且一来就直奔这里。 现在看李文军离玉石那么近,他有些紧张,板着脸说:“同志,不要靠这么近。” 李文军指着那个观音摆件:“这个卖多少钱?” 那个售货员冷冷地说:“不知道。” 李文军暗暗好笑:我看你不是不知道,而是觉得我买不起,所以不想搭理我。 他也懒得再问,转身要走。那个售货员对旁边的人小声说:“哎呀,真是太烦了,自从昨天摆上来。几十个人来问,都是些卖不起的。烦死了,有什么好问的,反正都买不起。” 要是平常也就算了,可这是陶光明的生意。这样的售货员不教训一下,说不定就会干出跟昨天卖巧克力那个售货员一样的蠢事。 李文军想了想转身回来,摸着下巴说:“让我猜猜,我觉得,这个观音的售价应该是三百八十八。” 那个售货员很惊讶,看了他一眼,暗暗哼了一声:猜中了一个又怎么样,还不是买不起。 李文军又指着其他三个说:“水牛笔架二百八十八,玉佩一百八十八,平安扣八十八。” 售货员眼睛瞪着都快掉出来了:猜中了价格也没什么,他怎么知道这三个的名字的。这个平安扣,十个有九个都叫它“玉环”。 李文军似笑非笑地说说:“不管什么样的顾客来问,都要耐心回答。人不可貌相。说不定我能把这里全买下来呢。” 售货员涨红了脸:“那你倒是买下来啊。” 身后有人说:“怎么说话呢……” 售货员一看是经理,指着李文军说:“这个人买不起,还出言不逊。” 李文军哭笑不得,这些人怎么都一个德行…… 经理说:“别胡说,李文军同志怎么会买不起。他要想把我们百货商店全买下来,也买得起。” 李文军跟经理握了握手:“经理同志。” 经理说:“李文军同志来了怎么也不打个招呼。我要不是正好下来巡视,我们的同志差点又得罪你了。”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昨天友谊商店的事情已经被百货商店的领导知道了,早上就给经理打电话说要加强销售人员的职业培训。 他心里发慌,下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情况,结果就正好看到这个不知深浅的东西又在招惹李文军。 还好他下来了,阻止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经理瞪着销售员:“等下下班去我那里好好培训一下。卖这么贵重的东西,素质却这么低,整天胡说八道。” 李文军点头:“其实也不完全怪他。可能每天问的人多,能买得起的又少。加上这东西价格又贵,他怕有人动歪心思高度紧张。” 那个售货员一听,他刚才那样说话,李文军还帮他,很感激,对李文军一鞠躬:“谢谢李文军同志。昨天我是真的太累了。好紧张。” 经理点头:“李文军同志真是善解人意。这个同志是我们昨天才招进来看守玉石柜台的。刚退伍,性子比较直,你别往心里去。白天他负责看守,晚上玉石就会锁到保险柜里。” 李文军说:“没事。其实你们可以跟陶光明同志建议摆个小的价码牌在柜子里,这样就不会有人问价了。” 经理说:“这是个好主意,我们马上就去办。” 李文军又说:“要是实在怕人动歪心思,在柜子边上按个栏杆,不准人靠太近。有人翻栏杆的话,你们再说什么,他也没话说了。” 经理说:“对对对。文军同志提的建议都很好。我们没卖过这么贵的东西,没经验,多谢文军同志。” 李文军点头,又往服装柜台走。 然后经理忙跟上了。 李文军惊讶地回头看着他。 经理说:“我也正好巡视,就干脆跟着李文军同志一起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这是防着他吧,怕有人又得罪他,搞出什么事情来。 可是每次都是别人找他茬儿,他从不主动招惹别人。 现在这样严防死守,算什么事? /81/81179/26989624.html 第三九八章 嫂子为什么先给你吃 经理跟着李文军走后,看守玉石专柜的那个售货员低声问旁边的人:“这个李文军什么来头,怎么经理同志这么紧张,还要跟着他。难道他有犯罪前科?经理怕他捣乱?” 旁边的人笑:“要真是怀疑是破坏分子倒还好办了,直接在门口拦住就得了。偏偏他不是,他是让好多地方都又爱又恨的财神爷。” 玉石柜台售货员惊讶地瞪大眼:“啊,就他,这么年轻?” 旁边那人点头:“是啊,可不是。上次来我们百货商店,因为长得太帅引起骚乱,差点出事,还是他自己想办法化解了。” 售货员摸着下巴:“这事我倒是听说了,那天我从门口过,场面确实挺吓人的。”他这会才明白原来刚才李文军进来躲躲闪闪是怕被人认出来,而不是做贼心虚。 旁边那人:“嗨,可不是嘛。我们都被吓坏了,生怕被那些人挤死,压根就喘不过气。我跟你说,他脑子有多灵活,就叫广播站说了几句话,用了几包卫生纸就把人全部疏散出去了,最后只有几个人中暑,轻伤,没有什么大妨碍,不然我们经理都得遭殃。” 售货员摇头咂嘴:“啧啧啧,真看不出来。那经理跟着他干什么?” 旁边那人笑:“因为他有本事啊。就这柜台,本来是经理留给他的,他一朋友说想要用,他就给朋友了。” 售货员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博物架,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他是来看他朋友新上的柜台的。难怪什么都知道。” 旁边那人又说:“关键他有个神奇的地方,上哪儿都能帮别人赚钱。服装厂你知道吗?他当了设计师以后,销量成倍的翻。以前是服装厂求我们经理把他们的产品挂在百货商店卖,现在是我们求他们把衣服给我们卖。他在的那个小县城百货商店,因为他是股东,一个月的销售量比我们这个堂堂地级市的百货商店还多,厉害不。人家脑子就是活,没办法。好主意说要就有,还都能管用。” 售货员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 旁边那人:“所以经理要跟着他。怕别人得罪他,他以后不来了。大概也想听听他说什么,好提高我们销售量。” ------ 李文军到了服装柜台前,见卫衣已经挂出来卖了,而且还是按照他的意见改了以后的。想想昨天服装厂肯定是加夜班,把之前做好的改了,就挂出来卖了。 李文军问售货员:“新上的卫衣好卖吗?” 售货员说:“好卖,那天你穿了个短袖走了一圈,今天好多人看到这个长袖,问了我们是不是那天你穿那个,确认是,就买了。市服装厂早上送来男女各两个颜色,每个颜色三个码,每个码三件,这会儿已经基本上卖完了。” 李文军看了看表:“这才十点多,确实卖得有点快。看来,上次虽然危险,效果还是不错。” 经理讪笑:“是。简直是轰动性的效果。” 李文军说:“既然效果这么好,其实你可以做几个塑料模特摆在这里,把衣服套在模特身上,也比干巴巴挂着好。” 经理一愣,说:“诶,这个我怎么没想到,能给你量一下尺寸吗?” 李文军说:“我这会儿赶着去火车站,你问莫厂长拿尺寸。莫厂长有我们三个人的尺寸。我先告辞了。” 经理笑得像个傻子,跟李文军握手:“好好好,太好了。文军同志一句话,黄金万两滚滚来。” ------ 李文军从百货商店出来的时候,跟一个匆匆进去的人擦肩而过。 走出去老远,他才意识到刚才那个人有点眼熟,回头一看原来是钢铁厂的齐科长。 齐科长捂着怀里的东西,偷偷摸摸,小心翼翼,越是这样越让人觉得他带了什么贵重东西。 李文军暗暗好笑:欲盖弥彰……这家伙这么快就按捺不住来这里确认他给的是不是真的金星墨玉了?果然是个只看着眼前蝇头小利的俗人。 ------ 下午回到家,李文军一进门,坐在桌子边画画的点点就放下画笔,扑了过来:“爸爸,爸爸。你给我买了巧克力吗?” 李文军笑嘻嘻地回答:“买了,你亲我一下我就给你。” 点点抱着李文军的头连亲几下,李文军从箱子的最里面翻了巧克力出来。 他本来还担心这么热,这个巧克力会化了,结果发现巧克力竟然完好无恙。他有些惊讶想来想去,只有可能是他昨晚上放在冰箱里,早上又用毛巾层层包裹的原因。 点点接过巧克力兴奋地直吸气,然后迫不及待撕开包装啃了一口:“好吃。好好吃。” 她吃得满脸都是褐色的巧克力,鼻子上也沾到了,像只小花猫。 顾展颜进去端了凉茶,取了湿毛巾出来,把凉茶递给李文军,一边给点点擦脸,一边说:“小花猫,谁家的小花猫啊。谁家有只这么可爱的小花猫。” 点点把巧克力伸到顾展颜的嘴里:“妈妈也吃。” 顾展颜下意识就接住咬了一口,然后那久违的香浓立刻在嘴里化开,猝不及防攻占了整个感官。 原以为到了这里,就跟过去的一切都断了关系。原以为自己落入了陷阱,从此不可能挣扎出泥潭。 没想到,她遇到的人竟然是个盖世英雄,让她在这么偏远的山沟沟里,都能时不时感受到那看着遥不可及的过往。 比如这个巧克力,十八岁以前,她在家中唾手可得,这里的人却有一大部分都没听说过。 现在,她再次尝到。 李文军被顾展颜脸上猛然出现的恍惚刺痛了眼,拿了一块给她:“我买了挺多的,喜欢就多吃几口,下次去市里再买就是了。不行,还可以叫人帮忙买了带回来。” 顾展颜眨了眨眼,直起身接过巧克力放在桌上:“好,吃了饭再吃。” 点点急切地问顾展颜:“好吃吗?” 顾展颜抿嘴笑着回答:“好吃,不过好吃也不能吃太多,点点等下还要吃饭的。” 李文军拿了两块:“这两块给爷爷奶奶和伯伯婶婶试试。” 点点点头:“好好好。” 她跳下来就往外跑。 李文军和顾展颜忙锁了门跟上。 点点的小短腿倒腾得特别快,跌跌撞撞跑进了李长明他们那屋,嘴里叫着:“爷爷奶奶,嫂子,伯伯,巧克力。” 桌上已经摆好了香气扑鼻的饭菜。 李文勇对点点乱七八糟地叫法已经麻木了,都懒得纠正她了,起身弯腰一下抱起她:“乖乖,什么巧克力。” 点点扬起手中的巧克力:“爸爸买的。” 她急不可耐地递给柳冬梅:“嫂子尝尝。” 柳冬梅接过,撕开掰了一小块放在李文勇嘴里,才自己吃了一口。 点点很严肃地看着李文勇。 李文勇被看得心虚,问点点:“怎么了。为什么这么严肃地看着我。” 点点问:“嫂子为什么先给你吃。” /81/81179/26989625.html 第三九九章 细节上看出问题 李文勇红了脸,小声说:“因为她是我爱人啊。” 点点忽然咧嘴哭了起来。 所有人被吓了一跳。 李文勇更是手足无措,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顾展颜忙把点点接了过去,小声安抚她:“点点怎么了,可以告诉妈妈吗?” 点点抽泣着:“嫂子不爱我了。” 李文勇那么稳重的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顾展颜有些无措。 李文军却明白,点点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她把柳冬梅当成玩伴。现在她发现自己最好的朋友原来还有别的好朋友,而且他们的关系,比自己跟这个朋友的关系还要密切得多,所以才会伤心失落。 李文军温声对点点说:“乖乖,你婶婶还是跟以前一样爱你,还是会跟你玩,不会不理你的。” 点点从顾展颜怀里抬起头,睁着泪眼去看柳冬梅。可怜兮兮的样子让人好笑又无奈。 柳冬梅忙说:“是的。我不喜欢你伯伯。我最喜欢点点了。” 点点这才放心了,停止了哭泣。 李文勇叹气:“想不到,想不到,家里跟我抢老婆的,竟然是我侄女。” 柳冬梅被气笑了,轻轻拍了一下李文勇。 李文军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我家点点需要一个同龄的玩伴。你们加油。只要现在努力,一年后点点就能有人玩,不会缠着嫂子了。” 李文勇似笑非笑:“求人不如求己,你们加油。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 这两兄弟用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商量这么不正经的事情,让原本应该害羞的柳冬梅和顾展颜都害羞不起来。 ------ 吃过饭洗过澡,李文军抱着点点躺在躺椅上,给点点讲天上的星星:“那个是北斗七星,由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星组成。像一个勺子,属于大熊星座,在大熊的尾巴上。把斗口的两颗星连线,朝斗的方向延长约五倍远,就找到北极星。北极星就是正北方。我们要是在野外迷路了,天气晴朗晚上可以看到星星的时候,就可以用北极星辨别方向。” 里面电话响了,在里面擦头发的顾展颜接了电话,出来叫李文军:“陶光明打电话来。” 李文军说:“这家伙真烦。我要陪我女儿,不接。” 顾展颜笑:“你只管自己讲得高兴,孩子睡着了你都没发现。” 李文军一看,点点仰面躺在他身上已经睡得像头小猪。 “嘶,什么时候睡着的.....” 顾展颜抿嘴笑,小心翼翼把点点抱了起来:“大概是你在讲北极星的时候。快去接电话吧。陶光明说明天中午请我们去县城里吃饭,季如诗好久没见我,想我了。我已经答应了。” 李文军抿嘴:唉,她都答应了,他还不好拒绝了。 他起身进去接起了电话,没好气地说:“喂。你就不能让我歇一天吗?” 陶光明说:“不能。我有好多重要的事情跟你讲。” 李文军有气无力地回答:“嗯。我还要穿最破的衣服吗?” 陶光明说:“如果可以穿,就最好。” 李文军:“你真是……” 陶光明飞快地说完就挂了:“明天中午11点,县里大饭店不见不散。记得带点点来。” ----- 李文军面无表情套上他的“助攻专用服装”,那件半新的白衬衣。 顾展颜给点点换好衣服,转头看见李文军那副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不至于,不至于。不就不让你穿好看的衣服吗?” 李文军叹气:“我并不介意穿朴素点,毕竟人长得帅,穿什么都好看。可是陶光明那小子每次都要我穿这件,那种感觉就像是不讨厌臭豆腐的人被逼着每天吃臭豆腐。不讨厌也变得讨厌了。” 顾展颜认真想了想:“这确实是他的心魔。” 李文军望着镜子中的自言自语:“重病下猛药。我就不信我还治不了你了。” 他把已经扣好的白衬衣又解开,从衣柜里挑了一件浅蓝色polo衫穿上。 顾展颜换上衣服转头一看李文军换了一件衣服有些惊讶。 李文军搂着她一笑:“不能总惯着他。” ------- 李文军下车时,陶光明他们已经到了。 陶光明一见他穿得那么帅气清爽,简直帅炸一条街,立刻瞪着他。 李文军当没看见,淡定朝他扬了扬手。 陶光明在心里骂开了:“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 他紧张得不得了,从进门到入座,都时不时瞥一眼季如诗,看季如诗的表现。 季如诗跟李文军打过招呼之后就忙着跟顾展颜和点点说话去了。 陶光明紧绷的身子才慢慢放松下来。 李文军暗暗好笑:这“猛药”效果还不错。 季如诗拿出一个小的镶钻发卡给点点别上:“哎呀,我家点点真是太可爱了。” 顾展颜柔声说:“你别总给她买这么贵的东西,会把她惯坏的。” 季如诗笑:“富养女儿穷养儿。就是要惯着,不然以后,男人随便送她点什么,对她好点,她就跟人跑了。” 顾展颜抿嘴笑,没说什么了。其实她是认同这一点的。毕竟她和季如诗都是被富养出来的女儿。 这边,陶光明这会儿已经完全恢复常态了,玩着手里的筷子托,看着点点她们三个,笑眯眯地对李文军说:“昨天下午,市钢铁厂的销售科科长被调离了岗位,去车间炼钢去了。” 李文军微微挑眉:“你又知道了?” 陶光明叹气:“我本来也不知道。谁叫那家伙自己来送死,竟然拿着东西来柜台上询价。售货员不敢回他,知道我在市里,就把我请过去了。那混蛋支支吾吾的,还是被我套出来了,呵呵......” 李文军垂眼,把玩着手里的杯子,淡淡地说:“人家来询个价,你也要摆弄人家。” 陶光明说:“他来询价没什么,可是他那块石头,连个盒子都没有,可见送他石头的人,心不甘情不愿,不想浪费个盒子。” 自己手里出去的东西,陶光明自然是认识。他的东西,即便是最便宜的也有个漂亮的盒子装着。 那天他给李文军的时候也是装得好好的,李文军都带去了,却不一起送给齐科长…… 他太了解李文军了,真被弄得不舒服了,表面看不出任何情绪,细节上还是会表现出来。 /81/81179/26989626.html 第四百章 折腾折腾陶光明 陶光明接着说:“我又去叫人查了一下销售单,又问了一下门卫,就什么都知道了。” 李文军叹气:“以后这种帮我出头的事情少做。” 陶光明摇头:“我不是帮你出头,我只是觉得我辛苦做出来的东西落到这种人手里不值。我也没干什么,只是叫人跟厂长反映了那家伙别的问题。他问题太多了,哪里轮得到我来干什么,他迟早要倒霉的。” 李文军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以后他们两个可能常要跟钢厂打交道,所以这种销售科科长会大大妨碍他们。 就算是陶光明不想办法,以后他也会想办法绕过齐科长。 陶光明只是提前扫清了障碍而已。 再说,陶光明说得也没错,齐科长这种败类,早点离开重要岗位对齐科长自己和别人,甚至是企业都更好。 他们两个打哑谜一样说完,才发现季如诗和顾展颜都看着他们。 陶光明邪气横生的脸顿时恢复了正派和善的模样,温声问季如诗:“怎么了。” 季如诗说:“我打算叫展颜姐帮我设计婚纱。” 顾展颜抿嘴笑:“恭喜陶光明同志和如诗了。你们两个也算是苦尽甘来。” 陶光明点头:“多亏了文军同志和顾老师帮忙。不然我和如诗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在一起。” 李文军一想起陶光明那阵子患得患失,像是被夹了尾巴的猫一样,就忍不住笑了:“这两人真是……” 陶光明狠狠瞪了他一眼,不准他说下去。 李文军干咳了一声转开头。 季如诗又说:“顾老师设计婚纱,肯定少不得要文军同志给点意见。” 李文军点头:“这是自然。” 陶光明说:“我的礼服也要你来设计。” 李文军笑:“行。我一定让你成为全场最帅的人。” 陶光明说:“可是设计了叫谁来做呢?如果让市服装厂做,改动和试穿什么的挺麻烦,这么远跑来跑去,太浪费我们四个的时间。” 顾展颜说:“我们矿区倒是有个现成的好裁缝。但是布料就要你们找了。” 李文军点头:“啊,对。纪裁缝手艺不错的。你们把布料找来,纪裁缝肯定能做出来,而且好的布料,高端定制礼服,一定要手工缝制才能出效果。而且纪裁缝就在矿区,你们来试穿,改动都很方便。” “就是帮展颜姐做裙子那个纪裁缝?”季如诗问。 顾展颜说:“是。” 陶光明说:“纪裁缝手艺是不错,可是一条连衣裙和一件婚纱根本没有可比性。她行不行啊。” 李文军说:“行。我可以担保。” 季如诗说:“我相信展颜姐和文军同志的眼光。” 陶光明本来有点犹豫,听季如诗都这么说,也只能同意了,说:“做好了之后,要在婚礼前把婚纱照拍出来,婚纱和礼服制作也需要时间,所以时间有点赶。” 李文军才明白陶光明这么火烧屁股一样,非把他们今天拉来吃饭,原来是为了这个。 李文军叹了一口气:“我和顾老师今天就设计出来,明天我拿过来给你们看,如果没问题,你们就可以去找布料了。” 陶光明一拍巴掌:“好,爽利,果然是我兄弟。” 李文军叹气:“我不但是你兄弟,还是你的私人助理,司机,保镖,造型师,设计师,心灵导师和技术指导……” 李文军打快板一样的叙述惹得顾展颜和季如诗她们一起笑了起来。 陶光明伸手做了个“暂停”的动作:“打住,打住,够了,我知道了。” 他朝点点挤了挤眼睛:“乖乖,看叔叔给你带啥了。” 他变魔术一样从桌子下面拿出一个纸盒,里面全部都是巧克力,而且是各种各样的巧克力。 点点的大眼睛瞪的圆溜溜的,小嘴也长得老大:“哇。” 陶光明笑:“看,叔叔对你多好,你喜欢就让你吃个够。” 李文军暗暗捂眼睛:他在家里忙着藏巧克力,这个猪队友就送一大盒…… ------ 回去午休起来,李文军和顾展颜让点点自己画画,就开始商量婚纱和礼服的事情。 陶光明的礼服自然是李文军自己搞定就行。 季如诗的婚纱却必须由顾展颜主笔。因为顾展颜比李文军更了解季如诗,也更能明白女人的心思和喜好。 季如诗的身材高挑纤细,其实穿露出小腿的会更好看。可是这个时代比较保守,所以顾展颜说要设计成拖地长裙,李文军也没有反对。 顾展颜把图画了出来,李文军建议领子不要那么高,露出季如诗修长的脖子,会好看很多。头上光用堆纱可能会太单调,最后点缀一些小的花朵。 最后敲定了款式,顾展颜不知道选什么布料好:“怎么样显身材又俏丽,而且要显得特别又不会太过奢华。” 李文军说:“如果要高级感,可以把上身做成珠光绸v领短袖,下身用几层欧根纱稍微撑起来,然后用短而小巧头纱,露出颈部曲线。季如诗比较高挑,性子又活泼,这样比较适合她。” 顾展颜点头:“好好好,就这样。” 李文军又说:“这个婚纱长度我建议你设计两版,一种到膝盖,一种拖地,看看他们两喜欢哪种。” 顾展颜回答:“嗯,是要让他们有个选择。” 李文军给陶光明设计了黑白蓝三种颜色的西装礼服,除了白色的礼服用了白色领结,其他两种都是的领带加口袋巾的设计。稍稍收腰,体现出陶光明的壮实又要不显得臃肿,似乎有点难。 特别是这个白色。 可是李文军又特别喜欢这个白色,用带珠光的面料可以跟新娘的婚纱相互辉映,在灯光下特别耀眼。 可是那样就会显得特别膨胀。 简而言之就是显胖。 李文军坐在窗前看着设计稿自顾自地笑出了声。 要不说服这小子减肥吧。 又能折腾折腾他,又能让我设计的服装效果好。 错过这个机会,想要正大光明的摆弄他可就难了。 额额额,就这么定了…… /81/81179/26989627.html 第四零一章 减肥吧,陶光明 一大早,陶光明的催命连环call就来了。 李文军现在可以想穿什么就穿什么去见陶光明了,也没有那么抗拒接到他的电话。 原来他打从心底还是不愿意为了配合陶光明委屈自己的。 “早上好。”李文军说。 陶光明被吓到了。 他以为自己这么早打电话来提醒李文军,李文军肯定又少不得一顿叽叽歪歪。 结果李文军比点点还乖巧,竟然这么开心地主动跟他问好。 “卧槽,你哪里不舒服吗?”陶光明脱口而出。 李文军眯眼:“没有。” “那……吃错药了?” “没有,我好得很。” “哦,赶紧来吧,来我这里吃早饭都可以。我担心你来晚了,季如诗要出去巡演半个月,错过了今天,你就没法当面跟她讲,我怕电话里转述不清楚。” “呵呵,你就不怕她被我迷住?” “嗤,任你再帅,我家季团长心里只有我。” “对嘛,你早该这么想了。她以后会遇见各种各样的男人。你要总这样小肚鸡肠地防着,你累,她也累,没法长久。再说,她会遇见帅哥,你不也会遇见美女,两个人是对等的。要相互信任。” 其实他想说,越往后,陶光明遇见的诱惑会比季如诗越多。 毕竟陶光明会越来越有钱。 “行行行,知道了,赶紧来我家,别墨迹了。” 陶光明挂了电话。 ----- 李文军开着车进了县委大院。 县委大院的门卫都认识他了,都没盘问,直接放他进来的。 陶光明和季如诗正和陶光慧一起吃早餐。 桌上牛奶、蛋糕、油条、豆浆、包子、馒头、小米粥、咸菜、小鱼干、面条、馄饨应有尽有。 看见李文军进来,陶光慧忙招呼:“哎呀,文军,好久不见,快来。” 李文军摇头感叹:“啧啧啧,好丰盛。你们三个吃得完这么多吗?” 陶光明冷笑:“那还不是因为你要来,我姐才叫阿姨准备这么多。平时我在家连口热乎的都没有。” 李文军知道他说得有点夸张,他想吃,还是一样会做。只不过是陶光明不想一个人吃。 但是李文军还是对陶光慧说:“谢谢慧姐。” 陶光慧抿嘴笑:“文军嘴最甜了。” 陶光明冷哼:“他就是个两面派,在你面前乖巧得很,对着我的时候不知道多叛逆。也就你会被他蒙骗。” 李文军冲他龇牙一笑:“呵呵,你个大冤种。” 季如诗被他们两逗得大笑,直拍手。 陶光慧也笑:“如诗不要理他们。他们两见面就掐,跟两孩子似的。” 陶光明冲李文军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李文军察觉到季如诗、陶光慧和陶光明在一起现在相处起来要自在多了。 阿姨也笑,过来问李文军:“文军同志要不要吃米粉,我还可以煮米粉。” 陶光明怪叫:“不要惯着他了,让他随便吃两口干活了。” 李文军对阿姨说:“谢谢了。这些够了。麻烦您帮我盛碗粥吧。” 陶光明指着李文军对季如诗说:“自从他来了我家后,我家阿姨对他都比对我和蔼得多,他就是靠着这张脸吃饭。啧啧,你说是不是把人气死了。” 阿姨把粥盛了过来放在李文军面前,笑:“我可没有。” 陶光明说:“你看,你看,还说没有。阿姨笑得多灿烂。” 李文军喝了一口粥:“阿姨的粥熬得真好,又细又稠。” 阿姨笑眯眯地说:“你就着小鱼干和咸菜吃更好。” 李文军吃了一口小鱼干:“这个小鱼干真不错,香。” 阿姨说:“是用河里的小鱼做的,我一条条清理得干干净净,用茶油炸干再用当年的新鲜干辣椒腌制的。你喜欢的话,走的时候给你装一瓶。” 陶光明气得不行,指着他对季如诗说:“你看,你看。他每次来吃完还要拿。脸皮真是比城墙还厚。” 季如诗笑死了,塞了一双筷子在陶光明手里:“赶紧吃,别说了。” 李文军叹气:“可惜,这么好吃的东西,有人最近一段时间不能吃了。” 陶光明傻傻地喝了一口粥,问:“怎么?你还不好意思起来了?这不像你的作风啊。” 李文军抬头笑嘻嘻望着他:“我设计的礼服,你现在穿效果不好,要减肥。” 陶光明正低头喝第二口,一听这句话,立刻激动得倒吸了一口气,直接把粥喷了出来,喷了一地。 阿姨忙转身去拿毛巾,陶光慧给剧烈咳嗽的陶光明拍背。 季如诗嗔怪道:“你激动什么。看把你呛得。” 李文军笑出鹅叫声:“额额额,对啊,你激动什么,不过就一天少吃两顿而已。” 陶光明指着李文军半天才缓过劲儿说:“我说你今早上怎么笑得跟狼外婆一样,原来是想好了要对我下手了。” 李文军叹了一口气,拿出了设计稿:“这是婚纱,展颜设计了两套。这是新郎礼服,我设计了三套。你看看。” 过去顾展颜设计衣服都是把人脸虚化,直接画一个轮廓,这一次却特地画了季如诗的脸,惟妙惟肖,让穿着效果跃然纸上。 季如诗小声惊叫:“啊,展颜姐真是太了解我了,这两套我都好喜欢。” 陶光明一看那个礼服,确实帅,也明白李文军说要他减肥的原因了。 明显是白色的礼服更衬婚纱一些。 白色显胖…… 可李文军设计的时候是按照他自己身板画的效果。 陶光明抿嘴问:“我要是想穿出这样的感觉,要减多少斤。” 李文军:“不多,十斤吧。效果就会很好。” 陶光明一时更咽:“你说得轻松。” 李文军说:“要减也容易,从你家跑到我家,再从我家跑到你家,就行了。” 陶光明差点骂出口:“什么叫就行了,一来一回至少十公里!!” 季如诗一听,心疼陶光明,忙说:“不减肥也没关系,就选黑色这套呗。不行直接把白色做宽松一点。” 李文军似笑非笑看着他:“怎么样,你自己也想将就吗?这可是一辈子一次的大事诶。” /81/81179/26989628.html 第四零二章 送你一台大彩电 这家伙除了打架,就再没别的运动。 平日李文军有意折腾陶光明也是为了让他多动动。 陶光慧搬回来以后,特别是跟季如诗确定关系后,这家伙胖了一圈。再不控制,他担心陶光明以后身体不好。 他们可是要一起拼事业到八十岁的人,他怎么可能看着陶光明掉队。 长跑能坚持过第一个月,基本上就能形成一种习惯了。 他重生前就坚持长跑二十年,风雨无阻。 从现在开始到婚礼,正好一个多月。 他决定趁这个机会,带陶光明跑一个月,把陶光明运动的习惯培养起来。 陶光明犹豫了,每天跑十公里,他觉得他会生不如死。可是李文军说的效果对他太有诱惑力了。 李文军虽然没有明说,可他口中的“效果好”指的就是配得上季如诗身材的身材。 李文军似笑非笑望着陶光明:“跑吗?” 陶光明:“你别光说我,你自己能坚持天天跑吗?你能坚持我就能跑。” 李文军等的就是陶光明这句话,点头:“好一言为定,我们第一天不要跑那么远,从上次野餐的河滩跑到山边,再从山边跑到河滩,大概就四五公里。明早七点我在河滩等你。我们不见不散。” 陶光明当着季如诗和陶光慧的面不好意思认怂,硬着头皮说:“跑就跑,谁怕谁。” 陶光慧把李文军的心思看得透透,自然也支持李文军,立刻说:“我家光明有志气,从明天早上开始,我监督你起床,去跑步。” 陶光明在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谢谢,姐姐。” 然后在心里哭泣:你真是我的亲姐姐…… 李文军说:“还有一个问题,裁缝要给季团长量尺寸才能做。季团长一去就是半个月怎么办?” 季如诗笑:“没事,昨天慧姐已经帮我量了尺寸。你直接交给裁缝就好。” 李文军想了想才点头:“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反正到时候第一次试穿完也是要改的。” 陶光明皱眉:“看你这犹犹豫豫的样子,莫非还非要季如诗亲自到场嘛?” 李文军笑笑没回答。 季如诗看了看表:“啊,我要走了。再不走,车子要等我一个人了。” 陶光明说:“我送你。” 季如诗说:“不用,你留下来问清楚李文军同志那些布料的要求才是正事。我骑车也就慢几分钟。” 她猝不及防亲了一下陶光明的脸。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给陶光明告别吻。 陶光明如被雷击,愣在那里,瞪大了眼睛,已经幸福到震惊了。 季如诗粲然一笑:“我相信半个月后的你肯定会让我大吃一惊的。” 陶光明气血上涌,心潮澎湃,重重点头,拍了拍胸脯:“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跑,绝不让你失望。” 季如诗抿嘴微笑点头,跟陶光慧交换了个眼神,对李文军摆了摆手:“文军同志再见,这一阵子就要辛苦你了。”然后转头就走了。 李文军笑嘻嘻挥手:“行,季团长放心去演出,回来我一定还你一个更加帅气的陶光明。” 陶光明起身送季如诗出去。 陶光慧在里面笑:“我真是越来越喜欢如诗了。” 李文军笑:“慧姐喜欢就好。” 可不是嘛,刚才真是配合的天衣无缝。 要不是季如诗最后的神来一笔,陶光明也不会这么爽快地立g了。 陶光明一脸痴笑目送她远去,转头回来听见这两人的对话,忽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 怎么越想越觉得这三个人合起伙来算计他呢? ------ 商量来,商量去,最后陶光明选了白色和蓝色两套西装。 李文军跟陶光明、陶光慧细细讲了这几套礼服需要的布料,辅料,比如蕾丝边,小珍珠什么的。陶光明和陶光慧记下来,然后商量了一下,决定陶光慧去京城,海城和南城找。陶光明去港城穗城深城找。 反正跟上次找木料一样的,多多益善。多出来的就放在李文军那里。 讲完这些,陶光慧说:“我们明天会去市服装厂运一批货回来,莫厂长说有你的东西顺便捎回来,到时候车子在百货商店卸了货,我就叫师傅直接给你送厂里来,大概要下午四五点了,你应该在厂里吧。” 李文军点头:“在的,谢谢慧姐。” 陶光慧想了想又说:“我们最近会进三四台彩电,你要给你留一台吗?” 李文军一愣,很高兴,说:“好啊。要的。多少钱。” 陶光慧笑:“不用钱,送给你。要不是你,我家光明和如诗也不会这么顺利,你也是媒人,这就当是我给你的谢礼。” 李文军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了,看了看陶光明。 陶光明抬了抬下巴:“姐姐说送给你,你就收着。不用在意。这都是小事。” 李文军点头:“行。” 陶光慧又说:“其实,我按照你的法子,想办法让那女的领导给了她一个回城的名额。那个女的现在已经决定回京城去了,听说这两天已经启程了。” 李文军笑:“这是好事。” 陶光明哼了一声:“我那姐夫还做着春秋大梦,以为人家女的是真心喜欢他,会留在边区跟他一起受苦。” 李文军说:“如果他也要求调到京城呢?” 陶光明冷笑:“他自己要求下去锻炼的。一般一下去就是五年,除非上面有人要求他提前返回,或者重疾需要回来医治不然他就必须在那边待够五年。当年他打的如意算盘就是这个。” 既然是上面有人要求他返回才能返回,那陶家就让上面没有人提要求就行了。 陶路遥自然是知道这件事情了,绝不可能轻易原谅这个男人。毕竟被打脸的,不仅仅是陶光慧一个人,连带着陶光慧的所有长辈都被打脸。 就算陶路遥不计较,其他人也不会肯。 不然陶家这么好欺负,以后谁还会把陶家的人放在眼里? 李文军笑了笑:他从来不同情这种,又想吃在东家,又想住在西家贪得无厌的人。 出来混总要还的。 不管人做了什么,都会像抛出去一个回旋镖。 或早或迟,回旋镖都会回来。要么就给予重击,要么就会带回奖赏。 所以作恶之前,一定要有这个觉悟。等到以后付出代价受到惩罚,就不会觉得惊讶和不公了。 /81/81179/26995209.html 第四零三章 坐着也能赚钱的生意 走的时候,保姆还真的拿了两瓶用玻璃瓶装好的小鱼干出来:“听说你家人多,我就装了两瓶。” 本来李文军是随口一说,也为了引出后面的话。 结果现在人家当了真,李文军倒不好意思了,搞得好像是他嘴馋讨吃的,接受也不好,不接受也不好。 陶光明被李文军摆了一道,正找不到发泄的机会,被李文军的表情逗得笑出猪叫声:“呵呵呵,你就拿着呗。反正小鱼干,我家有的是。” 李文军大方一笑:“谢谢阿姨,下次我带我妈用自己种的豆角腌的酸豆角给你尝尝。” 阿姨忙说:“好好好,光明同志最喜欢吃酸豆角炒肉末了。” 李文军斜眼瞥了陶光明一眼:“可不是。他最喜欢吃酸的了。” 陶光明又被他暗讽了一把,抿起嘴:还是那句话。这家伙真讨厌,可是他偏偏离不开这家伙。 ----- 李文军回去,中午吃饭的时候跟顾展颜说了这事。 顾展颜笑得不行,说:“想不到这都行。” 李文军叹气:“为了把这小子套进来,我真是不知道又死了多少脑细胞。” 顾展颜说:“他应是应了,未必真的会来。” 李文军笑:“放心,有季团长支持,不怕,季如诗肯定每天早上一个电话把他叫起来。反正季团长每天早上都要早起练功,顺便的事。” 顾展颜想了想,点头:“也是。”然后又忍不住笑了。 她指着小鱼干说:“这还真是挺好吃的。” 李文军说:“是。这可是我厚着脸皮要回来。” 顾展颜忽然起身,进去拿了一个包裹出来:“这个我拿回来的,没寄到厂里,寄到家里了。挺沉的。而且还是老家寄来的。” 李文军一看是刘小伟寄过来的,心里诧异:这小子动作还挺快的,不会随便找了一堆石头糊弄他吧。 他拿了把剪刀拆开一看:每一个都被好好包裹在棉花和稻草里。最重要的是,那些石头看着不显眼,但是从皮相上看,有翡翠有白玉有血玉,还真是块块都是上好的玉料。 “这家伙眼光不错啊。”李文军感叹。 如果能多几个品种,别人就算知道陶光明在市里开了玉石柜台,也不会怀疑是他给陶光明提供的玉料了。 ----- 下午睡了午觉起来,李文军去邮局给刘小伟八块钱。其实他前几天已经把上一次玉料的钱寄出给刘小伟了,不过他扣了刘小伟五毛钱,作为他们拿走招待所茶具的赔偿。 其实刘小伟寄过来的玉料,价值已经超过一千了。多给他一块钱,少给他一块钱本来不是什么大事。 李文军只是想要刘小伟明白,做坏事要付出代价。只扣五毛钱已经是最轻的了。 他专门弄了个登记本记着明细,方便以后好给刘小伟,然后他就在厂里一边签文件,一边等着了。 按道理,今天市钢铁厂的不锈钢也应该会运到了。 难道是因为齐科长被调离,要调查他之前成交的销售,所有货物都延迟发货了? 正想着外面响起货车停下的声音。 李文军以为是县百货商店的车,结果出去一看竟然是市钢铁厂的车。 两个司机跳下来。 其中一个老成一点的问:“是文军实业吗?请问厂长李文军在吗?” 李文军忙说:“在在。” 老司机说:“我要把收货单那一联拿走。麻烦给我。” 李文军进去把收货单拿了出来,递给司机。 老司机对了,没问题,就说:“你找人下货吧。” 年轻司机拿着两个水壶问老王头:“能帮忙装满开水吗?” 李文军问:“你们吃饭了吗?” 年轻司机笑:“没呢,想赶着天黑前回去,中间没停。” 李文军忙对老王头说:“你这里有鸡蛋面条吗,给师傅们下碗面,倒杯茶,上个厕所,我去叫人搬东西。” 老王头忙说:“行,您去忙,我来招待司机师傅们。” 然后老王头就把两位司机领进去了。 那边李文军出去木工车间叫了人出来帮忙卸到仓库里去、 一千平米也就几百斤,十几个青壮劳动力一会儿就卸完了。 李文军在门口看着,听见里面老王头跟司机在聊天。 老王头:“市里开车到这里也就六七个小时,怎么这么晚才到。” 年轻的司机:“嗨,出来晚了,我差不多九点才出来。我们的销售科长换人,运输科要等新销售科科长确认,才敢发货。结果九点多销售科新科长才说,之前销售的照发,不能耽误顾客的事情。我就只能赶着出来了。” 老王头:“销售科长怎么会忽然换人。” 年轻的司机:“据说是手伸太长了,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现在回生产科炼钢去了。估计这辈子都没可能再翻身了。” 老司机问年轻司机:“你吃饱了吗?吃饱了我们就赶紧走吧。” 老王头:“不够我再下点面条。” 老司机:“够了够了,垫吧垫吧就好。吃太饱了路上容易犯瞌睡。” 李文军知道老司机是怕年轻司机再说点什么,以后麻烦,走进去,笑:“两位吃好了?” 老司机忙站起来伸出手:“吃好了,谢谢厂长。我们跑了那么多个厂,只有厂长您这么好,还给我们解决吃饭的问题。” 李文军忙接住老司机的手:“别这么客气,你帮我运货,应该是我谢谢你们。你们赶着回家,我就不留你们了,路上小心。” 两位司机各自拎了重新装满水的水壶上车走了。 ------ 李文军看着快下班了,索性去钳工车间把钱多福请了过来。 李文军指着那一堆不锈钢板说:“钱师傅,薄的不锈钢板弄回来了,现在只要想办法卷成内径二十公分的管子,再焊上。” 钱多福摸着下巴:“卷一根容易,要这么多,还要全部一样粗细有点难,我们都琢磨琢磨怎么弄才好。” 李文军忙说:“好。这个要是做成了,我们厂又多了一笔大生意。” 其实他很兴奋,如果现在能把薄壁不锈钢管的流水线做出来,就是把这个技术提前了十年问世。 直饮用水系统,热水系统都打量需要这种管材。 又是一个坐着也能赚钱的生意。 /81/81179/26995210.html 第四零四章 有彩电看了哦 刚跟钱多福说完,外面又来了一辆车。 这一次肯定是百货商店的车了。 李文军出去,平时帮他送货那个司机从车上跳下来:“李厂长,你的东西到了。” 李文军笑:“又麻烦您了。” 司机师傅说:“还有个东西,是我们经理交代给您送家里去,你看看。” 李文军伸头一看,原来是那个大彩电,忙说:“干脆两个都给我送家里吧。” 司机笑:“行。您上来指路。” 李文军伸头对着木工车间那边叫了一声:“爸,你赶紧回来,我有事找你。”跳上副驾驶座,指着司机往家里去了。 李长明刚跟陈子琛坐下来说李文军最近给他的新图纸的事,就听见李文军在外面叫。 下午因为搬东西闹了一阵,这会又叫他。 李长明皱眉:“这小子一天怎么跟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没有一刻安静的时候。” 陈子琛抬头一笑:“他要不那么能折腾,哪里能管得了这么多厂子。” 李长明摇头叹气:“别人说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他是同时拿四五个碗,还要看着七八口锅,我看着都嫌累。” 陈子琛:“军少有这能力不怕。” 李长明凝神看着他:“你现在对他倒是没有一句坏话。是真的接受他了,还只是为了让我开心。” 陈子琛说:“我是真心佩服他。就算夸他,也是对能力远远超过自己的人的敬畏。就像蝼蚁仰望大象,尘埃仰望天空,凡人仰望神祇一样。” 李长明:“你也不用这么贬低自己。他虽然厉害,你也不差。” 陈子琛听见李长明表扬自己,开心起来:“知道了,谢谢师傅。” ----- 李文军回到家,李文勇刚好也回来了。 李文勇最近虽然去井下那边办公,可是却不用那么频繁下井了,所以基本上回来的时候身上干干净净的。 李文军看见他忙招手:“哥,你回来的正好,赶紧来搭把手。” 李文勇不知道李文军要干什么,紧赶着几步走上来,看见货车里一个大彩电,惊讶得愣在那里。 李文军搬回一部大黑白电视机这才一个多月,又弄回一台大彩电。这家伙是学会了法术,会变钱吗? 这样的李文军,让他就算是坐火箭也追不上啊。 李文军低声说:“陶光慧同志送我的,说是感谢我为陶光明和季如诗两位同志做媒。” 李文勇恍然大悟,心里好受了些,嘴角抽了抽:“陶家可真大方,抬手就送一台大彩电。” 李文军说:“其实是季家和陶家的两份媒人礼,所以还算好。” 李文勇听李文军的口气,好像季如诗家不比陶家差,又不好细问。 李文军说:“我们快点搬吧,司机师傅赶着下班呢。” 两兄弟一起抬,三五分钟就把大彩电抬了下来,然后是一个轻得多的盒子。 “这又是什么?”李文勇问。 李文军把那小盒子放到里面,说:“等下告诉你。” 他送司机离开,短短十分钟回来,就发现家门口已经被好奇的邻居围满了。 “啊呀,大彩电啊。” “哇瑟,这可是矿上第一台,也是县里第一台吧。” “我之前听人说市百货商店有卖,还以为是假的,没想到军少就买回来了。” “对啊,真是太好了,彩色的。以后李伯伯家天天都能放彩色电影了。” “这个电影可不一样,要放新闻和广告的。” “就算是新闻和广告,我也喜欢看。多有意思啊。” 李长明背着手慢悠悠回来,立刻被热心的邻居们围住了。 “李叔叔,你家又买彩电了,晚上什么时候放电视啊。” “就是,我们早点带板凳来看。” “要不搬到上面那个小停车场去吧,那边宽敞一点。” “你傻啊,那边没有插座。” 大家七嘴八舌的吵得李长明头晕。 他说:“不要慌不要慌,我们家什么时候买彩电了,我怎么不知道。” “让李叔叔进去。” 有人叫着。 然后大家齐刷刷让了一条道。 有人笑:“家里买了彩电都不知道,李长明同志命真好,一看就是不用操心的。” “是,要我儿子像军少那么会赚钱,也不用操心了。” 李长明进去,看到李文军和李文勇已经把电视机摆好了。 这个大彩电,像是个大怪物一样,占据了整个饭桌。 大家之前稀罕的黑白电视机,现在放在大彩电面前一比,就立刻变得又小又寒酸了。 李长明说:“放在这里吃饭都吃不了了。” 刘翠红开心得很:“有彩电看,坐在地上吃饭我也愿意。” 李文军笑:“是啊,是要做个电视柜。” 李长明一脸茫然:“什么,还有那东西?” 李文军说:“是。我晚上就画个图给你,那东西很简单,你和陈子琛肯定一天就能做好。干脆多做一个,给县百货商店摆放电视机用,我们也顺便卖家具。” 李长明点头:“好。” 外面的人不知道他们在商量什么,只说:“李叔叔,晚上放电视吗?” 李长明回头:“放放放,都赶紧回去吃饭洗澡,来看电视。” 外面的人一天忙都转身回去了。 好多孩子都是第一次看见彩色电视机,回去的路上好奇地问家长。 “爸爸,爸爸,你说彩色电视机上放出来的画面,跟我们平时看到的颜色是一样的吗?黑白电视机看着就好假。” “肯定是一样的啊,不然怎么叫彩色电视机。” “皮影戏走马灯那些颜色就不一样。人也看着好假。” “那是死的,是画的。彩色电视机里面的人是活的,是真人演的。” “那要爆炸就真的是爆炸吗?里面的人不会被炸死吗?那要发洪水,水会流出来吗。” “不会,那是用摄像机拍好了再放的,跟电影一样。只是在电视台放而已。彩色电视接受信号,就跟收音机收到广播台的广播是一个道理。那个只有声音,这个是又有声音又有画面。” “爸爸,爸爸,我们赶紧回去吃饭吧。我要坐最前面。” /81/81179/26995211.html 第四零五章 当上妇产科医生 李文军一个人就把那小纸箱子抱回他那边去了。 他跟李文勇解释这个是毛衣编织机。 李文勇心里直犯嘀咕:一个大男人买什么毛衣编织机。家里一共七口人,能穿多少件毛衣,还特地买个机器回来织毛衣。李文军怕不是脑子发昏糊涂了。 李文军回去放了东西,赶紧去幼儿园把点点接回来了。 点点看见盒子又问了李文军一通问题,把李文军逗笑了。 “爸爸这是什么?” “毛衣编织机,会织毛衣的机器。” “是有一个奶奶在里面吗?” “不是,是个机器。你等爸爸拆了给你看,你就知道了。” 点点坐在一边饶有兴致地看李文军把外面的纸盒子拆了。原来是个白色的,还没有半个书桌长的小机器。 点点学李长明的样子背着手围着机器转了一圈,然后就失去了兴趣,去画画了。 李文军把外壳拆开看了看。 原理很简单,但是每个元件都很精细,要仿造出来也不是那么容易,主要就是考验钳工班的手艺。 李文军笑了笑:现在要看钱多福师傅和他那帮徒弟的手艺了。 他也是钱多福的徒弟,但是对电工的兴趣大于钳工。更何况,钳工跟电工不同,许久不做,或者练习不够,就是做不精准。电工只要知道原理,线头接得长一点短一点都没关系。 ------ 李文军把毛衣编织机的外壳又装了回去,恰好顾展颜下班了。 “那边闹哄哄的在干什么?”顾展颜一边往里走一边问。 李文军笑了一声:“也没什么。我买了个彩电回来。” 顾展颜一愣,好一会儿才说:“这么快?” 别说是别人,就她都有点接受不了李文军这个速度。 李文军只能又把这个彩电是陶光慧送他们的这个事情讲了一遍。 “我想着爸妈他们喜欢看,而且我们也不喜欢那么热闹,就直接放那边了。” 李文军最后解释了一句。 虽然他知道顾展颜不在意这些,可是也不想她觉得自己什么事都直接决定了,不跟她商量。 顾展颜笑了笑:“这样好。要是我们家门口每天晚上围一大帮子人,我会被吵得头疼。” 点点忽然放下笔:“我饿了。” 顾展颜:“饿了啊,饿了我们就上奶奶家那边吃饭去。等妈妈洗个手。” 李文军忽然想起谭凤娇,问:“最近你带的徒弟老不老实?” 顾展颜想了想说:“没什么特别,好像挺老实的。” 李文军说:“没搞事情就好,反正你还是要多提防她。” 顾展颜抿嘴笑:“我们都结婚了,你又不理她,她还能怎么样?我觉得可能就是小女孩子一时昏了头,现在想清楚了。” 李文军淡淡地说:“她读了师范毕业,其实跟你一样大。你可别小看她。” 顾展颜歪头想了想,又忍不住笑了:“也是,我现在看见没有结婚的女同志,就自动把她划作比我小的那一列了。” ----- 李文军他们到了李长明那边,才发现饭桌子已经被人抬到外面放电视机,然后从窗户里拉电线进来。 刘翠红为了防止大家乱扔垃圾,还在旁边放了个垃圾篓。之前就说好了,谁要嗑瓜子,扔果皮以后就别来看了。 大家怕没电视看了,都很遵守纪律。 这会儿,门前已经坐了一堆大人小孩,比看电影的时候还要热闹。 他们坐在或高或矮的板凳上,在电视机前成一个扇形辐射出去。 这时候外面的天空已经有些暗,彩色电视机闪烁的光,照在每个聚精会神的脸上,让每一双眼睛都在闪烁着绚丽的光。 顾展颜很不喜欢这么多人的场面,低着头,贴着墙进去。 点点却热情地跟电视机前面每个人打招呼。 “清哥哥,灵姐姐。” “曹伯伯,朱阿姨。” “王爷爷,杜奶奶。” 活脱脱一个社交积极分子。 李文军忽然意识到,点点这个个性,跟他小时候一点也不像。 他小时候是个冷脸小霸王,见谁都不爱打招呼。 莫非顾展颜小时候是这样子? 李文军停下来看了一眼顾展颜的背影琢磨:啧,不像。 顾展颜等李文军一进去,就关上门,轻轻出了一口气。 李文军笑:“你什么时候开始不喜欢人多的地方的。” 顾展颜想了想,说:“大概就是从到了矿区开始。” 到哪里都有人盯着她,这种感觉真是太难受了。 ------ 柳冬梅和李文勇也进来了。 柳冬梅笑:“彩色电视果然比黑白的好看多了。” 李长明说:“冬梅,你把这个黑白电视机搬到你娘家去吧。我和你婆婆也看不了两台。” 柳冬梅下意识就看了李文军和顾展颜一眼。 她明白李长明的心思,当时柳解放狮子张大口要电视机做彩礼。 虽然最后柳解放想通了,没再提,这事却让李长明憋着一口气。 可电视机是李文军挣来的。 俗话说,兄弟一落地就是两家人。她和李文勇结婚的时候,都是李文军挣来的钱。都结婚几个月了,还要把李文军挣来的东西往娘家搬,怎么都说不过去。 所以,她有点左右为难。 关键还有个顾展颜。 李长明他们用不上,李文军也可以搬到他那边去,让顾展颜他们看。 这事,李文勇也不好出声,只能垂眼安静坐着,扒拉着碗里的饭。 李文军笑了笑:“是啊,嫂子,你就搬回去吧。他们两老人家也可以解解乏。” 做父母的难免偏心弱的那个。 之前李文军看着弱,李长明和刘翠红就偏心他一点。现在李文勇看着更弱,他们就想着多给李文勇一点东西。 把黑白电视机给李文勇,最后还是会搬去柳家,不如直接给柳家好了。还落了个人情。 柳冬梅红了脸:“东西是你挣来的。不太好。再说点点和展颜也要看。” 李文军:“没关系。点点和展颜要看可以来爸妈这边。” 顾展颜也笑笑:“可千万别搬到我们那里去,要每天都这么热闹,我可受不了。” 李文勇这才说:“爸爸都开口了,你就要哥来搬回去呗。” 柳冬梅这才大大方方地说:“那好,谢谢爸妈,谢谢军少和展颜。” 刘翠红说:“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气。” 柳冬梅红了眼眶说:“我是修了几辈子福才能嫁到这么好的人家,有这么好的爱人,公婆和小叔妯娌。” 点点噘嘴:“嫂子,我呢。” 柳冬梅破涕为笑,捏了一下她的脸:“点点是最好的礼物。” 柳冬梅吃了几口,忽然想起什么,对李文军说:“郝院长说,让我去妇产科那边做实习医生。边学边做,有机会就出去培训一下。从明天起,我就是正儿八经的妇产科医生了。” /81/81179/26995233.html 第四零六章 刚刚那是谁? 李文军频频点头:“真是太好了。郝院长真是个英明的领导。对你也好,你可要好好工作报答他。” 柳冬梅:“笑了笑,还不都是靠你和勇哥的面子。” 李文军说:“能往上走主要还是靠你自己努力。别人都只能推你一把,凭自己的能力才能站稳。” ------ 吃过饭,本来今天轮到顾展颜洗碗,柳冬梅却抢着洗。 顾展颜知道不让她洗,她心里要不舒服了,就索性随她去了。 李文勇对李文军招手来:“去打球。” 李文军说:“我申请今天少练一个小时。因为明早要跑步。我怕运动量太大受不了。” 李文勇挑眉:“跑步?” 李文军笑:“陶光明不是要结婚了吗?我给他设计的礼服太胖了穿不好看,所以我拉他一起跑步减肥。” 李文勇忍不住笑了:“行。这个好。” 两兄弟换了球服,休息了一下,各带了一大壶水,慢悠悠运着球往子弟学校走。 门卫每天到了这个点就会把小铁门打开,等他们全部进去了,再关上。两小时后他们叫他,他再打开。 为了感谢门卫,李文军塞了一包“大前门”给他。 ----- 孙杰今天又比大家都来得早。 肯定是秦红玲刚才来玩了一会儿又先回去了。 李文军他们当不知道。 自从李文勇在这里练球以后,李文军花钱请电工班的人在子弟学校球场上装了几排大灯。 这会儿灯一开,照得雪亮。 李文勇照例把人分成两队,他和李文军各带一队,打配合。 打半小时,又重新分队,力求让每个组合都能打好配合。 然后李文军和李文勇又一个队,让郑跃华和孙杰带一个队。 李文勇和李文军一组合,简直就是加农炮配激光,所向无敌。 基本上就没有别人什么事了。 李文军玩得起兴,来了一个炫酷的花式扣篮。 “好。”旁边响起女人叫好和鼓掌的声音。 大家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个女同志在旁边看。 球场上太亮,她又一直站在黑暗里没出声,所以刚才大家竟然都没注意到。 其他人都不认识,只有李文军知道,那是谭凤娇。 孙杰低声说:“我们前几天练球的时候,她天天来附近转悠,今天才停下来看。军少,是不是因为你回来了。” 李文军淡淡地说:“跟我没关系。别人要看,还能挡住她不让她看嘛?” 大家能感受到李文军的不悦,面面相觑。 李文军到场边看了看时间,说:“一个小时快到了。哥,我再跟你打几个配合就先回去了。” 李文勇说:“行吧。” ----- 谭凤娇灼灼的目光好像丝毫不影响李文军。 他和李文勇来了一两个回合的快攻和慢攻,穿插挡拆,就对其他人摆了摆手:“我走了。” 然后拿起水壶和毛巾,潇洒离去。 谭凤娇一看,立刻追了上去。 孙杰看着他们的背影低声问李文勇。 “这谁啊?” 李文勇摇头:“不认识。你还不知道军少的性子。也不是第一次有女同志跟着他了。” 孙杰笑:“也是。军少就算是结婚了,魅力也还这么大。” ----- 李文军的步伐看着慢悠悠地,其实也不慢。谭凤娇追得气喘吁吁,终于在快到校门口的时候追上了他,伸手拦在他面前:“怎么,文军同志这是怕我,要躲着我吗?” 李文军望着她,目光里没有厌恶也没有喜悦,只有淡然:“不存在,不值得。” 他满身都是汗,在月光下浑身发光。头发沾了汗水,越发像是指向天空的尖刺,还闪着寒光。 谭凤娇说:“我越了解你,越是喜欢你。特别是你身上这种桀骜不羁的性子。你知道吗?你平时待人和现在判若两人,一个是谦谦君子,一个是亡命之徒,两个我都喜欢。” 李文军面无表情:“跟我没关系。你不用告诉我,浪费我时间。” 他要绕过去。 谭凤娇又往旁边走了一步,挡住他:“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看看我。” 李文军说:“不用白费功夫了,我眼里心里都只有顾展颜。没有别人的位置。你真的很浪费我时间。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讲这些话,以后我不会那么客气了。” 他脸色阴沉,眼神森冷。 谭凤娇被他盯着,觉得浑身的血都凝固了一般,不能动弹。 李文军慢悠悠绕开她,远去,心里暗暗感叹:为了省事,他竟然要去吓唬一个女人。不过被这种女人缠着真是太烦了,最明智的就是快刀斩乱麻。 ----- 他路过李长明家门口时,看电视的人还没有散。 李文军偏头看了看那些像是被定住了,盯着电视机一动不动的人们,有点好笑。 后面忽然伸上来一只手,挽着他胳膊。 李文军错愕回头一看,是谭凤娇。 谭凤娇柔声说:“你慢点走嘛,我都跟不上你了。” 声音不大,却足够让所有看电视的人都回过头。 大家刚才注意力都在电视机上,这会忽然看见一个清秀的女同志亲热的挽着全矿区的“焦点人物”李文军。 他们两个是坪里唯一站着的人,还站在所有人的一边,在闪烁的电视机彩光下,像是在演舞台剧。 一瞬间,整个坪里更加安静,只有电视机的广告声:“燕舞,燕舞,一片歌来一片情。” 李文军嫌恶地把手抽出来:“这位女同志请自重,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的。” 他用毛巾把谭凤娇刚才碰过的地方擦了擦,就顺手把毛巾扔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里,走了。 谭凤娇本来只是想要让大家误会李文军跟她的关系。没想到李文军会这么绝情,直接一个动作撇清关系,还连带羞辱了她一顿。 她站在那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看电视的人像是约好了一样,一言不发,齐刷刷把头又转了回去,继续看电视。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电视剧中间插播的广告。 谭凤娇忙低头走了,走出老远才忍不住又羞又愤捂着嘴哭出了声。 /81/81179/26995234.html 第四零七章 源源不断的财富 然后电视机前面的人忽然炸开了锅,议论声四起。 “刚刚那是谁啊?” “好像是子弟学校实习的老师吧。” “她不知道军少有老婆孩子了吗?” “应该知道吧。顾老师就在子弟学校啊。” “军少的魅力真大,果然是老少通杀。” “啧啧,军少也真是无情,这样的回绝,有几个女同志受得了。” “呵呵呵,那不是女同志自找的吗?再说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确实活该,一个女同志,当着面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话说军少刚才干嘛去了。” “练球吧,他们每天都练球。” “那这女同志怎么会跟他在一起。” “明显是在跟着军少啊。” ------ 李文军回到家里对这件事只字不提,因为他觉得没什么好说的。 然后洗澡,陪点点玩了一会儿就睡了。 ----- 早上六点一刻,李文军悄悄起来,洗漱换了运动服,做了一下准备活动就跑了出去。 天空刚刚发白,一切都还在熟睡中。 早晨的空气格外新鲜,李文军沿着路一直跑到河滩。 陶光明打着哈欠靠在车门边等着了。 李文军冲他摆摆手:“做准备活动。” 陶光明只能不情不愿地学着他敷衍的扭了两下。 李文军被气笑了:“老太太跳广场舞都比让你认真。你倒是好好扭啊。” 陶光明翻着白眼多扭了几下。 李文军摇了摇头,一边叹气一边开始跑。 陶光明跟在后面骂骂咧咧:“我肯定是被你算计了。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李文军笑笑,说:“省点力气吧。还有四公里多呢。你要努力跟上我。我可没力气把你背回来。” 陶光明倒是不想闭嘴,可是不得不闭嘴了,因为他开始气喘吁吁说不出话。 李文军听他喘得吓人,停下来,陪着他走了几步,看他不喘了又接着跑。 沿着河一直往上游跑,有一条路还算平坦。 河水潺潺,林木荫郁,鸟鸣山涧。 越往上走,松树的香气越浓郁。 对面远处的山上时不时有山泉从石缝里飞溅出来形成大大小小的瀑布,像一条条雪白的绸带随风飘荡。 虽然跑不累人,可是风景还挺不错的…… 陶光明感叹着。 他停停走走,不知不觉跑到了路尽头,再往上走,就要上山了。 李文军转身,说:“往回跑。” 陶光明也转身,又开始嘀咕:“跑了这么远,爬都爬不回去了。” 李文军说:“跑不动就走。反正你跟我就行。” 陶光明:“我好想把你弄死,埋在这里。” 李文军笑得直抽抽:“别说你现在这样子打不过我,就算我躺下不动让你掐,你都没力气掐死我。” 陶光明怪叫:“你特么太欺负人了。” 李文军指着山坡:“我们以后在这里修一片别墅,开度假村也好,卖出去也行。” 陶光明看都懒得看:“鬼才会来这鸟不下蛋的地方买你的。” 李文军又指着河滩:“那里搞个亲水平台。” 陶光明:“亲水个屁,老子想一脚给你踹河里。” 李文军又指着前面的路:“这里修一条步行栈道,通到我们刚才转身那个地方,然后修楼梯上山。” 陶光明:“我看你是还没睡醒。” 眼看前面停车的地方遥遥可见。 李文军说:“最重要是要把上游保护起来,不能建工厂,直接列为水源地就好了。” 陶光明脚步已经趔趔趄趄了,点头:“知道,知道,要把这条河买下来嘛。我知道。你再说,我耳朵要起老茧了。” 李文军停下来:“今天第一次,能跑完已经很不错了,明天加油。” 陶光明抬头一看:诶?已经到了? 他忽然意识到刚才李文军说那么多有的没的,只是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让他能坚持跑完。 李文军从兜里掏出一块掌心大的石头:“这个叫羊脂玉,我初步判断玉质应该算是高等级。你拿回去,让孙老头雕个玉佩,自己戴或者卖都可以。算是你第一天跑步成功,我给你的奖励。” 陶光明惊讶地问:“白色的?” 李文军点头:“白色的。玉质好的话,比金星墨玉的价格不会低。” 陶光明一阵狂喜:“卧槽,你行啊。竟然还能弄到别的玉料了。” 李文军:“是,以后还会有源源不断的玉料来,所以不要太兴奋。来,做拉伸。” 陶光明得了新的玉料,开心坏了,老老实实跟着李文军做拉伸,嘴里念念叨叨:“你真是我的财神爷,这玉料要是没有意外,雕工出色能卖多少钱。” “开出来再说。” “给个底数。” “给不了。” “你绝对是故意的。”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好,拉伸好了,明天见。” 他慢悠悠往回走,身后却响起一阵车子的马达声。然后陶光明的车就停在他身边了。 陶光明对他招手:“上来。” 李文军挑眉:“干嘛?” 陶光明翻白眼:“上你家蹭饭去。我快饿死了。” 李文军笑:“行。” ------ 陶光明的车开进矿区的时候,正好遇上买早饭的高峰。 大家惊愕地看着李文军坐在副驾驶座上,车子呼啸而去。 “卧槽,又一辆新车。昨天才弄回来一台崭新的大彩电。” “还是轿车,我认得,这种车有空调。” “比矿长的车还要好。” “军少这是会印钱吗?怎么换车跟玩一样?” “啧啧,只能看着流口水了,想象都想象不到。” ----- 陶光明把车停好,从后备箱里拿了一瓶茅台和一些干鲍鱼,干鱿鱼之类的南货出来。 李文军笑:“你蹭饭就蹭饭,干嘛还拿这么多东西。” 陶光明说:“上次半夜来你家,叨扰了叔叔阿姨一晚。” 李文军叹气:“你还真是计较。” 陶光明翻白眼:“你当然不计较,反正你就算作上天,叔叔阿姨也不会怪你。我以后还想常来你家做客的。” 李文军只能随他去了。 ----- 陶光明进门,嘴甜得不得了,叫:“阿姨,叔叔,我来蹭早饭了。”把东西交到李长明手里。 李长明和刘翠红有点错愕,低头一看手里的东西,好家伙,都是有钱都难买到的山珍海味、美酒佳肴。 李文勇正在吃馒头,瞪着陶光明,一脸“你这个混蛋连早饭都要来蹭的表情”。 陶光明就在李文勇身边坐下了:“勇哥瞪眼睛的样子真是跟军少一模一样。” /81/81179/27000682.html 第四零八章 钓鱼的饵 李文勇眨了眨眼,恢复了正常,说:“我家早餐比较朴素,就怕你吃不惯。” 陶光明笑:“不会不会,我很好养活,有口馒头就行。” 刘翠红忙拿了一双碗筷过来:“哎呀,光明同志来就是,还拿什么东西。” 李长明也说:“我们都还没谢谢陶光慧同志送给我们大彩电呢。” 陶光明眯眼笑:“她是她,我是我。” 他接过碗筷,先夹了一大筷子萝卜干,塞在嘴里:“嗯,这个好吃,又脆又甜。这个酸豆角也好,好下粥。” 刘翠红:“喜欢吃给你一样装一瓶回去。” 李文军眯眼瞪着他。 陶光明一脸得意洋洋,朝李文军抬了抬下巴,像是在说:“怎么样,我也从你家又吃又拿。切。” 刘翠红拿了两个玻璃罐出来:“一罐子萝卜干,一罐子酸豆角。我找不到更大的东西装了。你回去吃完了还想吃,就把罐子带回来,让军军装了带回给你。反正你们两天天都见面。” 陶光明忙站起来,双手接过去:“谢谢阿姨。” 他坐下问:“点点呢?” 刘翠红:“小顾吃了饭送她去幼儿园了。小顾今天要带早自习所以出门早。” 陶光明叹气:“可惜,没看到我家点点。” 李文军脑海里响起警报声,还没来得及给自己妈打眼色,刘翠红就已经回答了。 “这有什么,明早上你再来吃早饭,不就能看见她了。” 李文军转眼阴森森盯着陶光明,不准他答应。 陶光明立刻乖巧地回答:“好嘞,那我现在就在阿姨这里报了明天的早餐。” 刘翠红笑:“行,你喜欢吃啥,我们去食堂买。” 陶光明:“啥都行,有大肉包子就更好了。” 刘翠红:“好。” 李文军咬牙切齿:“真有你的。” 李文勇说:“听军少说你在减肥?” 陶光明咬紧后牙槽:“是啊。”心里骂了李文军几百遍:妈的,到处跟人说我在减肥,我刚才就应该在山上掐死他。 李文勇说:“我们晚上练球。你来吗?” 陶光明:“来啊。怎么不来。其实我也有我自己的球队。我早就想跟你们两切磋切磋了。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 李文军点头:“打篮球减肥,确实比跑步有意思。不过你那菜市场能凑齐五个会打篮球的人,也是真难得。” 陶光明差点没呛到:这家伙一次不提他减肥的事情会死啊。 李文勇:“好,晚上7点,不见不散,你们直接到子弟学校来,我在门口等你。” ------ 陶光明今天得了新的玉石,还拿了两瓶小菜,开心得不得了。 李文军说:“你反正都来了,顺便捎我去一趟电子厂。” 陶光明哼了一声:“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娇弱了,就着几步路,还要坐车。” 李文军被他的阴阳怪气气笑了:“我有东西要搬过去。” 然后他把毛衣编织机放在后尾箱,陶光明把他送到了电子厂。 路上陶光明问:“这是什么?” “毛衣编织机。” “顾老师的?” “我的!” “你变态吧,一个大男人学啥不好学这个。” “闭嘴,我是帮市服装厂研究的。” “你说你一天少干点这种费劲不讨好的活行吗,好好帮我找玉石。诶,对了那个玉石料多少钱,哪里来的。” “你先叫孙老头把玉料的皮去了,切开看看里面情况。现在带皮不好说。” “行。” “你不用着急给我,以后攒的多了再说。” 说着话,电子厂就到了。 李文军下车把编织机搬了下来,对陶光明说:“今晚上你来不来我不管,反正明早跑步你一定要来。” 陶光明冷哼:“今晚上我肯定会来,要叫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明天早上就不一定了。” 李文军灿烂一笑:“你就这么肯定,我身上只有一块玉料?” 陶光明一愣。 李文军摆摆手进去了。 陶光明在车里自言自语:“卧槽,这家伙的意思是,每天早上跑完步就给我一块?不跑,就没有?这是在钓鱼吗?太特么欺负人了!” ------ 李文军把钱多福请了过来,然后当着他的面打开了那台毛衣编织机。 钱多福一看里面,咂嘴:“到底是进口的,做得好精细。都是不锈钢的组件。” 李文军问:“要是拆了,您有没有把握一个零件一个零件仿造出来,然后装成一个完整的。” 钱多福摸着下巴说:“可是试试看,挺有意思的。” 李文军说:“好,先把详细图纸画下来,然后再拆,不然就这一台,拆掉了装不回去就麻烦了。” 钱多福点头:“对。” 李文军说:“谁会机械制图。” 机械制图跟普通的画画不一样。要把每个零件拆成小到不能再小的部分,然后把各个零件的整体和分布各个角度视图都要画出来。还一定要形状尺寸精确。太小的要放大,太大的要缩小。就连角度弧度都一点不能错,螺丝孔径,轴承直径全部要用游标卡尺细细量过,是个又费神又费眼睛,考验耐心和细心的脑力加体力活。 就光这么个小小的毛衣编织机,李文军粗粗估计,没有一百多张图,画不下来。 这个活不能随便交给一个人,不然把毛衣编织机拆了,就真装不回去了。 钱多福说:“郑跃华会。他本来是在钳工班的。” 李文军才想起来,郑跃华本来在钳工班,然后他来了,把郑跃华气得换了班组去了电工班,结果郑跃华才去电工班半年,李文军又换到电工班,郑跃华就没处躲了…… 李文军忍不住笑了:“那叫他来。” ----- 郑跃华听说让他来画图,一脸懵懂。 看到那个拆开了的毛衣编织机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需要多久能画好?”李文军问。 郑跃华挠头:“要一边拆,一边画。我一个人可能搞不了。” 钱多福说:“我们两合作,我来拆和量尺寸,你来画。” 郑跃华笑:“诶!这就好办了。” 李文军说:“那就辛苦二位了。这几天电子厂的活你们就交给别人,专心干这个事。我照给你们算工资。” /81/81179/27000683.html 第四零九章 两个怪物 郑跃华说:“我先画个整体出来,大概要一天。然后我建议你操作一下这个机器。看看它是怎么运作的,我再拆解。到时候装回去,再操作一下,就知道对不对,有没有安装得跟原来的一样了。” 李文军点头:“好。” 李文军又跑回家,跟刘翠红要了几团不同颜色的毛线,还借了一本《毛衣编制技术》的书来,按照说明,织了一小截毛衣。 揭开外壳直接看每个零件运作,是一种绝妙的体验。 就好像在看一个精美绝伦的艺术品,一个精密无比的生命体。 不过他也发现了一个问题。 其实这个机子是由主机和副机两部分组成。通过主机和副机的配合,针法其实就两种,正针,反针,再加上最后的锁边。 以后造出电脑了,可以用计算机里的“0,1”表示正反针,他还能用打孔的纸带就能控制,直接手动编织机改成自动编织机。 ----- 李文军把毛衣编织机交给郑跃华,自己就跟钱多福研究怎么做薄壁钢管去了。 他把昨晚上自己琢磨的办法画了个图给钱多福看。 钱多福连连点头:“诶,这个法子不错,只需要一个铡刀,一个卡槽和一根铁棍就行了。这些东西,钳工车间都有现成的。” 两个人去钳工组,取了这东西过来试了试,然后就直接压出了一根还没焊接的钢管来。 钱多福摸着下巴:“不错不错,找焊工组的人来焊一下就好了。” 李文军之前做那块立在矿区大门的“文军实业”牌子的时候,曾经叫过焊工组的人帮忙。 焊那个牌子给了两个人一人一块钱。那两个人高兴坏了。当时开玩笑说李文军什么时候能找个长久一点的活给他们做,不要一锤子买卖以后都不来了。 没想到这么快李文军就找了个长久的活给他们。 “焊管子?”焊工组的组长赵学亮一脸狐疑地问。 李文军说:“对,质量过关的话,五毛钱一根。你们下班再干,不要占用上班时间。” 钳工班把管子压成型,然后焊工班负责焊接。 赵学亮兴奋地问:“要焊多少根。” 李文军说:“说暂时先焊几十根。以后说不定我就要开个新厂,专门做这个管子。” 赵学亮:“放心,一定给你做得漂漂亮亮的。” 李文军在焊工组也待过,焊工组组长当时也被他气得不行。这会儿,真有一种苦尽甘来,守的云开见明月的感觉。 李文军说:“赵师傅是焊接的专家,这事交给你我放心。” 于是下午下班后,钱多福那边开始切割卷不锈钢管,然后送到焊接组那边焊接。 三个车间都红红火火的忙碌起来了。 ------ 晚上吃了饭,休息了一下,李文勇照例又把李文军拖去打球。 两个人走到子弟学校门口,发现陶光明的车已经停在那里了。 李文军走过去,却发现里面没有人。 “这小子去哪里了?”李文军自言自语。 里面传来吆喝声。 “传球啊,你会不会打球。” 李文军和李文勇面面相觑:“不会吧,已经开始打了吗?” 他们两个运着球进去,场上果然热闹得很。 陶光明带着四个人正和孙杰,郑跃华他们打球。 嗯,刚好看看这家伙什么套路。 李文军和李文勇用相同的姿势在场边坐下。 陶光明的球风好奇怪,说是学院派,好像又没那么正规,说是街头篮球,好像又有模有样。 一看就是很多个人教过他,然后在他身上组成了个大杂烩。满场乱窜,花样很多,就是成功率很低。 “啧啧,竟然来了一个比你更奇怪的。”李文勇摇头感叹。 李文军笑出猪叫声:“跟他比起来,我觉得我太正常了。” ----- 陶光明他们暂停休息,竟然跟郑跃华他们打了个平手。 他下来喘着气说:“矿业系统省冠军,也就这样吧。” 其实郑跃华和孙杰都只是在热身,压根没用全力,可惜陶光明看不出来。 李文军也不好直说。 李文勇从来不喜欢吹牛,所以也懒得反驳陶光明,直接对李文军一抬下巴:“热热身吗?” 李文军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关节,跳了跳:“来就来。” 大家一看他们两要单挑,兴奋惨了。 “呀,军少和老大单挑,好久没看了。” “军少,你可不要手软。” “放屁,应该说老大不要放水。军少的灵活一遇到我们老大的稳定,就死火了。” “胡说,军少无敌!” 谭打雷问陶光明:“怎么一个球队都内讧。” 陶光明笑嘻嘻抱着胳膊:“呵呵呵,我最喜欢看他们兄弟两个掐架了。待会记得点点火,煽煽风。” ----- 李文勇稳打稳扎,出手必中。 李文军灵活无比,节奏感无敌,每一次出手的时机都无懈可击。 陶光明他们在一旁煽风点火。 李文勇进了,陶光明就说:“果然是做哥哥厉害,军少,你行不行啊。” 李文军得手了,陶光明就笑:“唉,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勇哥,你要加油了。” 李文军和李文勇充耳不闻,只管按照各自的节奏进攻,防守,好像球场边忽然竖起一个巨大的屏障,把周围的一切噪音都隔绝在外。 李文军酷炫的球风和李文勇推土机一样的对抗能力都太惊人了。 三个回合下来,竟然拉不开差距。 李文军的队友们也看出来了:这两兄弟压根就没打算对抗,只是展示一下,反正足够把陶光明他们镇住就好了。 嗯,看来效果很好。 陶光明他们从李文军第一次灌篮开始就不出声了。 李文勇和李文军交换了个眼神,暗暗好笑,然后停了手。 李文勇问:“好了,热身结束。你们也休息够了吧。开始练习配合。” 李文军问陶光明:“还来吗?” 陶光明虚张声势:“累了,今天不来了,以后再说。”开玩笑,李文军和李文勇的技术这么好,他跟他们打,不知道会输多惨。肯定不会自取其辱了。 况且这两个人打了这么久连气都不喘一下,体力太惊人了。 这俩怪物! /81/81179/27000684.html 第四一零章 怪裁缝 李文勇和李文军各带一队,打了几次配合,对抗,然后又两个人一队,跟郑志华,孙杰带的队打。 陶光明看得冷汗直冒:妈的,原来刚才孙杰和郑跃华这两家伙也没用全力,还好他没有一来就找死,跟李文军和李文勇打。 李文军看看一个小时到了,停了手:“好了,差不多了。” 陶光明说:“嗯?不打了?” 李文军冷笑:“明早上还要跑步的,我再打下去就运动过量了。你今天这么嗨,看你明早上怎么哭。” 陶光明帅气的一撩头发:“且,我才没你那么虚。我体力不知道多充沛,这点运动量算什么。” ----- 第二天早上,李文军照例六点一刻起来,洗漱换衣,悄悄关门出去,沿着微凉的街道往河边跑。 陶光明果然又打着哈欠靠在车门边等着。 李文军跑近,抬抬下巴:“走。” 陶光明不动。 李文军回头:“怎么了?” 陶光明皱眉:“浑身痛,一动就痛。” 李文军停下来,哭笑不得:“叫你昨天不要那么折腾,你倒是听我的啊。” 陶光明:“还不都怪你们两兄弟,一个早七点,一个晚七点,轮番上阵啊。” ------ 不管陶光明怎么拒绝,抗议,最后还是跟着李文军后面开始跑,毕竟李文军兜里那块玉料的诱惑太大了。 昨天孙老头把他带回去的玉料去了皮,激动得半天才说出来一句囫囵话:“正宗羊脂玉。这个要放以前,那就是送到宫里的水准。” 陶光明很好奇李文军今天又会给他什么好东西。 他知道李文军的个性,打定主意要最后给他,他怎么插科打诨也没用。 今天那条道路的尽头似乎比昨天要远得多,陶光明觉得自己好像永远都到不了了一样。 李文军停下来,指着远处江边挑出伸到江上的一处险峻石壁:“那个顶上比较平坦,在那里修个五星级宾馆。早上起来江景无敌。” 陶光明有气无力地回答:“我特么对宾馆没兴趣,现在只想要救护车。” 李文军像是没听见接着说:“这里秋天的早上有雾,山上的叶子打了霜以后都会变成红色和黄色,景色就更美了。春天满山杜鹃花,夏天开满栀子花,冬天还会下雪。运气好,在山顶还能看到雾凇。一年四季都很美,很适合养生。” 陶光明低头想找地方坐:“天天被你折腾,我活不到那个时候,养个屁的生。你上次还说要把半山坡的道馆盘下来做古建筑风格的宾馆,说有人就是喜欢这个调调。怎么今天忘了,又改了。” 李文军笑:“两个宾馆都建起来。毕竟顾客们,有的喜欢古建筑风,有的喜欢现代风。再说山顶那个太贵,也不是每个人都住得起。要有价格阶梯,消费层次多样,才能吸引到更多顾客。” 陶光明说:“就你说现代的这个五星级宾馆也不是每个人都住得起。” “对,所以我打算在矿区里招待所那个位置修一个四星级的,便宜一点的。”李文军说完,又开始跑。 陶光明只能骂骂咧咧又跟上:“矿里就一个招待所你都惦记,你特么是不是人。我怀疑我上辈子欠你的,真的。” 跑到道路尽头,李文军指着河边:“这里可以修个楼梯下去,坐码头,然后开游船,沿着河走。” 陶光明点头喘粗气:“是是是,开到长江去,然后再到海里去。” 李文军:“还可以设个钓鱼的平台,毕竟上面的宾馆就有厨房,可以代加工。” 陶光明:“你真是吃喝拉撒玩乐都在这河里,用到尽。” 李文军:“啊不,废水要用管子接到污水厂去处理,不能直接排河里。” 陶光明:“污水厂又是什么玩意儿,没听过。” 李文军没回答,却往回走,指着脚下的路:“这个栈道一定要修成既可以步行,又可以骑单车的。江边还要装木栏杆,防止人掉下去。还要设置休息区,让人可以坐一坐,慢旅游,慢度假就是这个状态。” 陶光明喘着粗气:“我现在就需要休息,不用等以后了。” 好不容易回到停车的地方,陶光明直接爬上了车,然后瘫倒一动不能动了。 李文军笑眯眯从兜里掏出一块只有两指粗细的石头。 陶光明捂眼睛:“早知道你给我这么个小玩意。我就不跑了。” 李文军笑:“别看它小,却是正宗祖母绿,要是里面没裂痕,就简单打磨一下,做出来比你做的最大的摆件还值钱。” 陶光明瞪大眼睛笑:“阿哈哈哈。卧槽,你怎么那么厉害。” 李文军问:“明天还跑吗?” 陶光明:“跑啊。怎么不跑!我要坚持下去。不过,说真的,明儿你给我带什么?” 李文军:“明天再说。” ------ 陶光明又去李文军家里蹭了早饭却不急着走。 李文军乜斜着他:“怎么,还想把午饭也蹭了?中午我们可没空做饭,都是去食堂买。” 陶光明咧嘴一笑:“你看我像这种不要脸的人吗?” 李文军说:“像。” 陶光明咂咂嘴,说:“我是想你带着我去纪裁缝那里看看。”虽然季如诗同意,可是他还是不放心。 李文军明白了:原来他是想要亲自考察一下。也是,结婚这种人生大事,大概率是一辈子只有一次,再说布料那么贵,万一做坏了,想要再找,麻烦不说,还耽误事。 李文军站起来:“走吧,反正今天我的活也不多。” ------ 纪裁缝家在整个住宿区最偏僻的角落,一个避雷针附近。 她跟喻明洁是同一年到的矿区,也是知青,只是时间太长,她又离群索居,没有人记得她到底是哪里来的知青了。 李文军一边走一边对陶光明说:“这个裁缝手艺很好,就是性子有点怪。等下我来说就好,你别出声,除非我问你,或者她问你话。” 陶光明一脸不屑:“且,我见过的怪胎多了,还怕这一个?!” 李文军又说:“要是顾展颜来会好很多,纪裁缝不太喜欢搭理男人。” 陶光明:“听着真是有够奇怪的。” 那家人门窗紧闭,还拉着窗帘。 陶光明嘀咕:“这里面住了人吗?会不会出去了?” /81/81179/27000685.html 第四一一章 新郎能换成你吗 李文军笑了笑,上前敲门:“纪裁缝。你在吗?纪裁缝,我是李文军啊,我是来找你做衣服。” 他叫了好几声,门才悄悄拉开一条缝。 一只眼睛露出在门缝里,幽幽望着外面。正东张西望的陶光明回头猛然看见,着实被吓了一跳。 他暗暗抚着胸,心里骂开了:大白天装神弄鬼的,是要干什么? 那只眼睛的主人冷冷说:“要做什么衣服。” 李文军忙说:“婚纱和礼服。” “不做,少来逗我玩。”然后门“嘭”地一声关上了。 “卧槽。”陶光明气得脸都红了,要上前砸门,被李文军按住了。 李文军拍了拍陶光明的肩膀,上前敲门:“我一朋友要结婚,我给他设计了婚纱和礼服。我想来想去,只有纪裁缝你的手艺能把我要的东西做出来。那个布料太贵了,不好找,给别人做我不放心。” 里面好一会儿,才又幽幽说:“把设计稿从门缝下塞进来我看看。” 李文军忙把设计稿从门缝下塞进去了。 里面静悄悄的,好像那人睡着了一样。 不过凝神细听,却能听见有人低声自言自语的声音和纸张翻动的声音。 陶光明低声说:“完了,她要是不肯做,又不肯还设计稿怎么办?” 话音刚落,门“哗”一下被拉开。 陶光明吓得往后跳了一步,瞪着那个头发花白,干瘪瘦小,面容枯槁的女人。 李文军感叹:纪裁缝老得真快。其实她是跟喻明洁同年的。怎么就像个老太太了一样。 纪裁缝瞪大了眼睛,手在微微颤抖:“这个是你设计的?” 李文军说:“是。” 纪裁缝的眼睛四处乱看:“新娘和新郎是谁?” 李文军把躲在背后的陶光明拖出来:“新郎在这里。” 纪裁缝一看见陶光明眼睛里的光瞬间就黯淡了,满脸嫌弃收回目光,固执地问李文军:“你不是新郎吗?” 陶光明咬紧后牙槽:这是他被羞辱得最狠的一次,明明是他的婚礼,裁缝却希望别人来做新郎,是觉得他穿上新郎服可惜了她的手工吗? 李文军笑着说:“您说笑了。我早就跟顾展颜结婚了,记得吗?” 纪裁缝微微点头,还不死心,又问:“你真的不是新郎?能换成你吗?” 陶光明忍不住骂了一句:“卧槽。”要上前理论,被李文军一把捉了回来,按在身后。 李文军赔笑:“新郎不是我,但是新娘是顾展颜的妹妹。跟顾展颜一样好看。” 纪裁缝无神的眼睛顿时又聚拢了光彩:“真的?” 李文军点头:“真的。” 纪裁缝犹豫了一下:“新娘还好,新郎……” 李文军把陶光明又拉出来:“您再看看。我这兄弟其实长得还不错的,就是皮肤有点黑。” 纪裁缝这才皱眉又把陶光明好好打量了一下:“五官勉强凑合,黑是黑,关键太胖了。” 李文军忙说:“他最近在减肥,跟我一起跑步打球呢,一个月内肯定能瘦下来。” 陶光明这才明白,李文军为什么非要逼着他减肥,搞了半天是为了满足这个鬼裁缝的心意。 “老子不在这里做了。”他霸气的扔下一句要走,被李文军拽着领子又拖了回来。 纪裁缝让开路:“进来量尺寸吧。” 李文军大喜:“好,我带来了新娘的尺寸。今天你只要给新郎量尺寸就好。” 纪裁缝皱眉:“见不到本人没法做。” 李文军说:“新娘有演出任务。过几天您把第一版做出来,她就回来了,到时候会过来您这边试。反正您每次都是要做局部改动的。” 纪裁缝抿嘴想了想,才说:“现在只能这样了。谁叫我那么喜欢你的设计,要是别的衣服,我是不会这么做的。” 陶光明这才明白为什么那时候李文军一听季如诗没法到场量尺寸,脸上会出现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了。 陶光明跟着李文军进去,发现里面是一套一室一厅的小住房。别人家客厅里摆的是饭桌,茶柜,墙上挂的是伟人像,老虎,迎客松,再不行就挂个日历或者钟。这家墙上却贴满了各种各样衣服的图片。 进来乍一看,还以为到了展览室了。 除了墙上的图片,整个客厅里就只有一台缝纫机,一个用来裁剪和熨烫的长桌,然后这两个物件前各摆了一张椅子,还有立在屋子中间用来套成品衣服的木偶,就再没有别的家具了。 然后是各种布料碎片,拉链,扣子,蕾丝边,一袋一袋装好,贴墙放着。 她在哪里吃饭? 陶光明脑子里闪过这个疑问。 就算不吃饭,水总是要喝的吧。 “过来站在这里。”纪裁缝对陶光明招手。 陶光明被李文军轻轻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纪裁缝在叫他,抿嘴过去。 “不要收腹,不要夹臀挺胸,就按照你平时最舒服的站立姿势站着就行。穿这套衣服的时候,你也不可能一直收腹提臀站着,会憋死的。你这样会影响我的判断。” 陶光明刚才被纪裁缝嫌弃了,这会儿心里不平衡,暗暗吸气,想让自己身材显得好些。没想到一下就被纪裁缝拆穿了。 他只能松了那口气,一脸憋屈又无奈地站着。 低头看看自己微微挺起的肚腩,他第一次觉得羞愧。 还是好好跟着李文军锻炼吧,不然到时候被所有宾客盯着这个小肚腩,配不上光彩照人的新娘,他可就比现在憋屈多了。 纪裁缝拿出一根皮尺挂在脖子上,拿了一个本子和一支秃到不能再秃的笔,开始量尺寸。 纪裁缝开始量尺寸,陶光明才意识到她跟别的裁缝有很大差别。 别的裁缝就量肩,胸、腰、臀,最多再加个臂长和腿长。 可是纪裁缝除了这些,却还要量上臂粗细,下臂粗细,大腿和小腿的粗细,脚腕,手腕,脖子的粗细和长短,肩部到腰部,腰部到脚底的尺寸。 就连臀部都量了三个尺寸。 纪裁缝写了整整一页的尺寸,说:“好了。” 陶光明这会有点担心了:“新娘的尺寸比较简单,不影响吗?” /81/81179/27000686.html 第四一二章 走,别妨碍我做事 纪裁缝摇头,把李文军递过来的尺寸伸到陶光明面前:“不影响,记得挺细的。符合我的要求。” 陶光明一看,果然,纪裁缝刚才量的那些尺寸,这上面都有。 想来想去,只有可能是李文军又加了。 他惊讶地问李文军:“你什么时候……” 李文军笑了笑:“昨天季团长给顾展颜打电话聊天,顾展颜就顺便要她在电话那头边量边报数,给记下来了。” 陶光明微微点头:“还是你们细致。” 纪裁缝说:“布料呢?太廉价的布料,我可不做。” 李文军刚想回答:布料还在找。 陶光明就已经回答:“等我三分钟,我去拿来。” 李文军才意识到,陶光明今天已经把布料放在后尾箱带过来了。 陶光明打算确认纪裁缝的本事,就直接开始做了。 刚才却一声不吭,是怕他不满意,李文军却非要找纪裁缝做。 现在他主动说布料带来了,看来是确认纪裁缝的本事了。 ------ 陶光明出去了,就留下李文军和纪裁缝站在屋子里。 李文军悠然打量着墙上的图片。感叹纪裁缝的设计在这个年代已经算很新潮前卫了,还有点中西结合的意思。可惜还是受时代的限制,没有突破。 纪裁缝一直在观察李文军。 她很喜欢顾展颜,一来同为知青,二来顾展颜虽然长得漂亮却没有很多漂亮女孩子娇气不务实的缺点。顾展颜还很有灵气,跟她一样喜欢画画,喜欢服装。 顾展颜是纪裁缝在矿区里少数能说得上话的人之一。 因为跟李文军结婚,顾展颜到了矿区后,被人骂作“破鞋”,很长一段时间沉默消沉。 所以纪裁缝很讨厌李文军,觉得完全是他的问题。 可是最近顾展颜好像变了一个人,阳光开朗,都爱笑了。 纪裁缝原来以为顾展颜找了别的男人,结果还是李文军。 她不相信李文军短短时间能变化这么大。李文军一定是在假装,在策划什么阴谋。 李文军收回目光,发现纪裁缝在看他,也不避开眼神,只笑了笑,回答:“纪裁缝,我有个服装工作室你知道吗?” 纪裁缝垂下眼,微微点头:“知道。你给市服装厂设计衣服。做的都是那种满大街人穿一样的衣服,跟之前没有什么区别。”之前顾展颜拿了一条裙子的图样来,她们两个都兴奋了好久。然后做出来,顾展颜穿上果然很漂亮。 结果没想到,很快王小兰就做了一件,然后满大街都是穿这种裙子的。 这不是纪裁缝想要的。她很失望,觉得自己的心血又白费了。可是她也要生活,有时候不得不低头。 这不过又是她做的无数件无趣的衣服中的一件罢了。 所以,无所谓了。 李文军没理会她语气里的不屑,接着说:“是。我们并没有自己做服装,所以这个服装设计工作室其实没有完全开张。” 纪裁缝转身背对着他,走到缝纫机前面:“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我不感兴趣。” 李文军说:“我以后想要做些定制的高端礼服,想请您来做首席裁缝。你愿意吗?这次的婚纱和礼服就是我们的第一单生意。” 纪裁缝一愣,眼里闪过一线光芒,像流星,瞬间就消失,又恢复了平时的古井无波。 她语气平淡地说:“再说吧。看看效果。” 高端定制,只有国外才有。 以国内现在的审美和消费水平,等于是在问一个吃惯了苞米茬子面的人要不要吃牛排一样。 李文军是有本事,可是她不相信李文军能把人的消费观念也改变。 所以所谓的高端定制,最后可能压根就不会有人来问。 大家还是倾向于去百货商店买便宜又符合绝大多数审美的衣服,这就是所谓的时尚。 李文军没有再说话。 刚才纪裁缝眼里那一线光芒已经足够回答他的问题了。 纪裁缝不相信他,也很正常。 毕竟第一步都还没有迈出去,他也不知道最后的效果。 ------ 陶光明拖着两个大旅行箱进来。 纪裁缝一看那旅行箱的牌子,有些惊讶,微微挑眉看了陶光明一眼。 陶光明把箱子打开,指着箱子说:“这一箱子是我的布料和所有辅料。这一箱子是婚纱的主料。这个珠光绸和欧根纱确实不好找。好多搞服装的都没听说过。李文军,我都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 李文军笑笑:“杂志上看到的。” 陶光明说:“打孔的小珍珠,你也没说要什么尺寸,所以我就搞了三种,每种一盒。如果不够,我再去弄来。” 纪裁缝弯下腰来翻看着布料,高兴得像个孩子:“这些布料都很好,都很好。太好了。” 陶光明本来还想交代一句纪裁缝要好好做,作废了不容易再弄到,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他怕李文军生气。 因为李文军说过,既然打算要用,就完全的信任对方。 多一句交代,反而让人不舒服,也不会让结果更好。 所以就他明智地忍住了。 纪裁缝挥手:“走吧,走吧,你们不要妨碍我干活。” 陶光明想问纪裁缝最快什么时候能弄好,却被李文军却拉着出来了。 “好,辛苦您了。”李文军这一句话还没说完,门就在两人身后重重关上了。 陶光明瞪大眼睛指着门,已经愤怒惊讶到说不出话了。 李文军笑了笑:“她这是迫不及待想要动手开始做了。老工匠都这样,喜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们就不要计较,也不要打搅她了。” 陶光明想了想李长明和孙老头干活时候的狂热专注模样,点了点头:“行吧。就等着看最后结果吧。” 李文军从他语气里还是听出了些许怀疑。 他笑了笑,没有解释。 其实,上次顾展颜那条裙子,即便是一样的款式,一样的布料,即便市服装厂照着图片做,可最后做出来的效果,还是没有纪裁缝给顾展颜做的那条裙子好。 纪裁缝做的那条贴身灵动又舒服,像是有生命的,像是流动的,又像是一直都长在顾展颜身上的。 /81/81179/27006750.html 第四一三章 好缠人 因为李文军把图纸给纪裁缝以后,纪裁缝根据顾展颜的身形进行了很多细部的调整,而且是用的动态裁剪。 被顾展颜穿上以后,这条裙子比挂着的时候要更流光溢彩。 而顾展颜穿上这条裙子,也突出了她的身材优点和美貌。 这就是相互成就的意思。 所以,即便是一张模糊的照片,都能让莫厂长惊艳。 而市服装厂的,是照着一个板儿,大批量生产,只要百分之八十的人能穿上去,就算是成功。 这就是订制和工厂流水化生产的东西的不同。 就这么说吧,纪裁缝的东西是艺术品,是精灵,有灵魂。市服装厂的衣服,只是商品,是死的。 也可以说,纪裁缝的手艺,是市服装厂那些几十年的老裁缝都比不上的。 不过李文军不打算把这些话跟陶光明解释。 最后做出来的成果好,就能解释消除一切疑问质疑。 做得不好啊,也能像洪水淹没之前的一切保证和吹嘘。 ------ “晚上还来打球吗?”李文军问陶光明。 陶光明有气无力摆手:“来不起了。你们两兄弟。一个早七点,一个晚七点,我实在是没有办法雨露均沾。只能先紧着你了。” 李文军气笑了:“虚就老老实实承认自己虚嘛,说那么多有的没的……” ----- 纪裁缝这边离电子厂近,李文军就没送陶光明,自己先走了。 陶光明回到车子边,发现谭凤娇在等着他。 其实陶光明也不想搭理了她,可他名义上还是谭凤娇爸爸的属下,不看僧面看佛面,看谭凤娇爸爸的面子也只能对谭凤娇客客气气的。 陶光明在脸上堆起客套的笑:“诶,谭凤娇同志怎么在这里。好巧。” 他知道谭凤娇明显是来堵他,只是不想戳破而已。谭凤娇来堵他还能有什么原因?肯定是为了李文军啊。 谭凤娇回答:“我看你车子来了,就想着过来跟你聊聊天。” 全县就一部这个牌子的轿车,更别说谭凤娇还认识陶光明的车牌。 陶光明点头:“听说你到子弟学校来了。还习惯吗?” 谭凤娇心里暗骂:你跟李文军关系那么好,会不知道? 她面上却带着微笑:“还好,还好。” 陶光明不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也不耐烦敷衍了,索性不说话等着她说出自己的目的。 两个人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谭凤娇只能先出声,说:“听说你现在每天早上都跟李文军同志一起跑步?” 陶光明一愣:哪个混蛋嘴这么碎,就告诉她了。这女人跑来问他这个,到底是要干什么。 他抿嘴接着装哑巴,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谭凤娇温柔一笑:“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跟你们一起锻炼。之前上大学的时候,有同学陪着一起跑,现在来实习了,就没有人陪着了。” 陶光明皱眉:“不太好吧。我是要结婚的人。李文军是已经结婚了的人。你一个未婚女同志还是避嫌一下比较好。学校里那么多未婚女同志和男同志,肯定有人愿意陪你。” 谭凤娇哪里是想跑步,还不就是冲着李文军去的。他既然知道,就更不可能答应了。 别说李文军是他兄弟,他不能给李文军惹麻烦。就算看季如诗的面子,他也不能给顾展颜添堵。 谭凤娇充耳不闻,点头:“就这么说定了,明早我跟你们一起。” 陶光明急了,在谭凤娇身后一连声地叫:“诶,诶?我可没答应你。” 谭凤娇却像是没听见,径直去了。 陶光明自言自语:“妈的,这女人真的跟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李文军,你也太特么招蜂引蝶了,搞得我都好头痛。” 他一边走一边琢磨这件事,发现自己又回到李长明他们家了。 李文勇正好出来,一见陶光明就挑眉问:“怎么又回来了?忘拿东西了?” 陶光明叹气:“唉,不是,我是被蜜蜂缠上了。” 他也不知道跟谁说好,索性跟李文勇把前前后后的事讲了一遍。 包括谭凤娇跟踪李文军,还到处打听李文军的情况。 李文勇越听眉毛拧得越紧。 其实李文军最近才跟他,把陶光明那晚上忽然带着季如诗来家里的事情讲清楚了。 就连李文勇都听了一身冒冷汗:没想到会有这种变态,得不到的人就要动刀子毁灭。 现在听说有女人缠着李文军,而且还是有点来头的人,他立刻就警惕起来了。 他们倒是不怕事,不过也不想多事。 防着点总没错。 陶光明两手一摊:“你说恼火不恼火。我都说了不行了,她压根不理我。再说,路也不是我们家的,人家要跑步,我也不能不让。而且,她跟着我们,我们不理她,万一她出点事,我们还不好交代了。” 李文勇垂眼想了想,回答:“没事。明天早上我们球队十个人一起跑,把她隔开,看她还能作什么妖。再说,我们球队还有好几个光棍,不是刚好吗?一并把终身大事解决了。还有人能看着她,不让她有危险。” 陶光明一听,连连点头:“这个好,这个好。还是勇哥有办法。” ------ 李文军浑然不觉他们的这些小动作,只好奇他昨天派下去的任务做得怎么样了。 结果,他还没走进电子厂,就看见钱多福兴奋地站在钳工组门口冲他直摆手:“来来来。军少,上这来。” 李文军知道,他们按照他说的法子,已经弄成了薄壁不锈钢管了。 他忙走过去。 赵学亮和钱多福带着焊工组和钳工组的人围着那根管子,就好像围着一个什么宝贝一样。 这两个班组之前老是相互嘲笑,看对方不顺眼。 钳工组说焊工组:“除了煽风点火不会别的。做出来的东西可难看,全是有缝有疤痕的残次品。” 焊工组说钳工组:“敲敲打打也没见做出个完整的东西来,净做零件了。” 想想这好像还是第一次钳工组跟焊工组亲密合作。 /81/81179/27006751.html 第四一四章 有人陪着磨 李文军过去一看:诶?!还真有几分那个意思,就是焊缝有点不够齐整,歪歪扭扭。不过这是做出的第一根,情有可原。 李文军说:“好,把焊缝打磨光滑,做防水处理,然后做气密性检查,要保证二十米水压之下,不漏水不裂开。” 然后焊工组跟钳工组的人就开始大眼瞪小眼了。 “二十米水压,上哪儿弄去。” “找井下借抽水泵。他们那个抽水泵的水压就有二十米。” 李文军说:“要不这样,先用自来水管的水压测试就行。咱们矿区的自来水管供水水压都有十米了。” 然后有焊工组的人傻傻地问:“那要是漏水呢?” 李文军笑:“那就说明焊接方法不行。要想别的法子。现在有问题还好办,可以改方法,可以补救。如果管子做成成品用上了再出问题,就麻烦了。” 其他人一听,一齐问:“要用来做什么?” 李文军说:“很多东西,你们先把焊接这个问题解决了,我再告诉你们。” 他指着那个焊接的位置说:“我建议用304焊条搭接电弧焊试试,如果有氩气保护就更好了。防腐处理就用打磨平整后外面刷沥青油就好。” 焊接组的人面面相觑。 不得不服。 李文军离开焊接组这么久了,可是却依旧能张口就说出焊接的最新技术。 ------ 李文军交代完就回电工组那边去了。 郑跃华顶着一双满是血丝带着大大黑眼圈的眼睛。 李文军哭笑不得:“我又没催你,你那么拼命干嘛,昨晚上熬夜了?” 郑跃华打了个哈欠:“晚上比较安静,没人吵我,可以专心制图。我一晚上把外形的图画出来了。” 李文军低头细细看着他画在a2绘图纸上的正面,侧面,背面图。 规范专业细致准确,粗中细线表示清楚分明,仿宋字写得跟印刷出来一样。 李文军笑:“诶?郑跃华,没想到你电工学得不咋样,绘图倒是有几把刷子。” 郑跃华没说话。 李文军抬头一看,他已经坐在椅子上仰头张大着嘴巴睡着了。 看来是真困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放下图纸轻手轻脚出去,走到对面跟钱多福说:“钱师傅,郑跃华的整体图画完了,还不错,等他醒来,麻烦你跟他配合一边拆一边画零件和局部图了。” 钱多福正带着人琢磨李文军弄得切板卷管机,听见李文军的话忙点头:“行,他醒了就会过来叫我。不过我一个人做不完那么多,这事太费眼睛了。” 李文军笑:“那就叫同志们一起帮忙。您把关,最后做出来了,我奖励每个人五块钱奖金。要是能仿制成功,我们以后卖这个,又多了一个产品。” 钳工组的人之前做天线,没多少活,本来就羡慕电工组的天天有得赚。好不容易多了个切钢管的活,也一个人就能干完,也赚不了几个钱。现在听说以后要做编织机,个个摩拳擦掌。 “放心军少,我们一定给仿造出来。” “就是,这么多人,怎么都能弄出来。” “做这个我们的长项。” ----- 晚上打球,李文勇说:“今天只打一个小时配合,明天早上6点半在我家门口集合,我们跟军少一起去跑步。” 李文军莫名其妙啊:“诶,不是,怎么你们也去跑步。” 李文勇淡淡地说:“现在他们技术配合还行,就是体力跟不上。到时候一打就是一小时。体力不够,光有技术也不行。” 李文军想了想,点头:“也行。”反正每天晚上练两小时,后面那个小时基本上就是在练体能了。 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这么多人跟着。他不好给玉料给陶光明了。陶光明知道了,会不会哭呢…… ----- 早上六点一刻,李文军按时起来,穿衣洗漱,悄悄出门,然后就在李文勇家门口,看见了其他八个人。 他们已经做完了准备运动,在等他。 “你太慢了。”李文勇翻白眼。 李文军哭笑不得:明明是他来督促陶光明减肥的,怎么现在又变成李文勇督促他练体能了。 这么一想,忽然就没有了跑步的动力和兴趣。 毕竟被别人折腾,没有折腾别人有意思。 ------ 陶光明今天把车停到矿区门口来了。 相比昨天和前天那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今天他格外有活力。 而且他看见李文勇这么一大帮子人跟李文军一起来,竟然一点惊讶都没有。 明显他们就是预先沟通过的。 嗯,这两人在策划什么? 李文军暗自思忖。 一个身影从陶光明身后闪了出来,李文军下意识就以为是季如诗,可定睛一看,竟然是谭凤娇……. 李文军联系前后想了想,立刻明白了。 噗,这种一举两得,还让谭凤娇无可奈何的点子,陶光明这种猪脑子,是想不出来的。 只有可能是陶光明被谭凤娇逼迫带她一起跑步,陶光明无计可施,向李文勇求救,李文勇才动用了这个法子。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 谭凤娇看见李文军,眼神都变得温柔和黏腻起来,立刻就想靠过来跟李文军说话。 可是李文军被七八个男人围着,她压根就靠不上来。 而且,她自己也被两个男同志一左一右夹住了。为了维持温婉的形象,只能努力保持微笑,温声应付这两个人。 男同志甲:“谭凤娇同志,像你这么喜欢运动的女同志太少了。” 陶凤娇:“嘻嘻,也还好啦。大学时养成的习惯。我是容易发胖的体质,不得不经常锻炼。” 男同志乙:“谭凤娇同志一点也不胖。不过,你既然这么喜欢运动。以后我们跑步都约你出来好吗。其实爬山更有意思,过两个月等下霜了,山上的野果子熟了,我带你摘野果去。” 谭凤娇:“啊,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 男同志甲:“我们有时候还会到河里游泳。” 谭凤娇:“游泳我不会啊。我怕水。” 男同志乙:“没关系,我教你。” 谭凤娇:“没带泳衣啊。” 男同志甲:“好办,礼拜天我陪你上县城买去。” /81/81179/27006766.html 第四一五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李文军见他们这么积极,微微挑眉无声地问李文勇。 李文勇淡淡地说:“我告诉他们,她是县里干部的女儿,还是老师,单身。他们就跃跃欲试了。” 李文军恍然大悟:也是,谭凤娇长得也还算中上。矿区的小伙子,遇见这么优质人类女性配偶的机会太少了。是要好好把握。 陶光明跑到李文军身边,暗暗对另外一边的李文勇竖了个大拇指。 ------ 今天这么多人,自然不能再跑平时跑的小路了。 李文军和李文勇默契地带着大家从公路一直往下游跑。 李文军重生前钱太多,为了防备那些不择手段想要从他身上搞钱的人,也曾请过四五个保镖到哪里都跟着他,包括晨跑的时候。 不过像现在这样被十个“保镖”围着跑步还是第一次。 陶光明还好,勉强能应付。 谭凤娇跑到一半就实在跑不动了,叉着腰站在原地直喘气。她说的那些什么平时经常跟同学一起跑步,本来就是为了找个借口跟李文军一起跑步瞎编的。 李文勇他们压根就没停下来等她,只交代了刚才跟着谭凤娇的人一句:“你们留一个陪着她。等我们回头。” 然后男同志甲就停下了,在谭凤娇身边一边小跑绕着圈一边说:“谭凤娇同志,虽然你没有我们体力好,不过你作为女同志能跑这么远,已经很不错了。” 谭凤娇也不好说明,只能在心里嫌弃地翻着白眼,脸上挤出温柔浅笑:“是啊,是啊。我还是不行,太柔弱,要加强锻炼。” ------ 其他几个人见谭凤娇没跟着了,就放慢了速度跟李文军他们拉开了一段距离。 陶光明见身边只有他们三个了,忍不住嘴贱,说李文军:“呵呵,今天你总没话唠叨了。” 话说出口,就后悔了。 李文军指着河道:“既然你这么好学,我就跟你讲讲。如果要捞沙子和鹅卵石,这一段最好。因为河道在这里转弯,沙子会冲刷凹岸,然后在凸岸沉淀下来。” 这句话他是说给李文勇和陶光明听的。 只是两个人关注的点不一样,所以自然听出了两种意思。 陶光明心里想的是作为建材的沙子和卵石。 李文勇听到的,却是可以找到高价的玉料。 李文军又说:“这里清理一下,做一个天然泳池倒是很不错。” 李文勇和陶光明本来以为他要说正经事,一听他又开始天马行空,一齐翻了个白眼。 李文军笑:“额额额,你们两个翻白眼的频率和幅度都一样诶。不愧是我身边的男人。” 陶光明不死心,说:“这里有个桥,怎么能挖沙子?岂不是把桥的基座都挖空了。” 李文军说:“这里离以后的主城区太远,所以这个桥会慢慢废弃。县政府会在下游主城区的中间,河道更窄的位置修个大桥,跟对面未来的开发区连起来。而且,挖沙子的位置跟桥墩要保持一定距离,肯定不能掏空桥墩基座。” 李文勇哼了一声,说:“又瞎吹,你怎么知道以后的主城区在哪里?” 陶光明却暗暗吃惊。按照县城的新十年初步规划,就是要把发展的重心往下游移。可问题是这个规划昨天才出来,还没公布。他也是昨天回去后,听参加规划的人随口提了一句,才知道的。 李文军莫非是有那通天的眼,不然怎么消息这么灵通?! 陶光明问:“你怎么就肯定以后主城区在下游。” 李文军:“上游都是山,地势起伏狭窄,要么就是坡地,不好建高楼,肯定只能往开阔的下游发展啊。” 陶光明点头:“分析得没错。不过你还知道新建开发区在河对岸。为什么县城主城区不能沿着河两边发展呢?” 李文军回答:“因为我以后会把对面的地全部买下来。以后这边都是我的地盘。”县政府将会在二零零零年左右,把对面平坦的农田连带矿区弄成一个大的开发区待价而沽,想要招揽大型工矿企业和房地产公司来。可惜,压根就没有人看得上。因为黄铁矿败落了,这一块又是雷击区,企业家们没有必要跑到这荒山野岭还随时会被雷打的危险地方来开厂子。 后来县城政府把黄铁矿改成了火葬场,后面原本青翠的小山,变成了一片一片的坟地。 李文军就再没回来了。 现在,他重生了,怎么可能再让这种事情发生? 他会早早把这边买下来,然后慢慢按照他的想法把这里建成他的王国。 陶光明却被李文军的话气得咬紧后牙槽:他就不应该相信这个吹牛大王:对面少说也有一百多公顷地,他一个人全买下来?当是切饼啊,想要那块切哪块? 李文军不理会他的郁闷,继续说:“现在这个石桥以后慢慢的会变成文物,最后基本就不用。” 李文勇哼了一声:“说得好像你能看到未来一样。” 李文军咧嘴笑:“猜的。这些桥最后不都这样吗?淘汰旧的,修建新的。之前的古石桥木桥不是都不见了吗,这就是历史规律。” 说着他们就跑到了桥下了,然后折返往回跑。 算起来今天的路途,比平时李文军和陶光明跑得路线要远大概一公里。 陶光明却一路都没有抱怨。 李文军乜斜着陶光明:“今天不错啊,多跑了一公里也没骂人。” 陶光明被李文军当众揭短,一脸正气凛然:“胡说,我这么喜欢运动,怎么会骂人。” 远远可以看到刚才停下来的谭凤娇他们。 刚才留下来的人已经绕着谭凤娇跑了几十圈,绕得她头晕。那人还不停地做一些奇怪的动作,比如鼓起上臂肌肉,高抬腿,来显示他的体能有多好。 谭凤娇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李文军和李文勇远远看见,就知道留下来赔谭凤娇那小子用力过度了,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陶光明嘀咕:“娘嘞,这不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吗?这样追女人,只会把人吓跑好吧。一对比下来,我要是女人,也会毫不犹豫选军少。” /81/81179/27006767.html 第四一六章 我要扩张 谭凤娇看见李文军有一种落水的人看见浮板的感觉,立刻跟上来。 其他几个队员下意识就把李文军围起来了。 男同志甲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被谭凤娇嫌弃了,继续跟在她身边,问:“说真的,谭凤娇同志,你还是没有答复我到底愿不愿意周末跟我一起去爬山呢。” 谭凤娇:“啊,今天太累了,再说吧。” 男同志甲:“那你明天早上还来跑步吗?” 谭凤娇:“不来了,不来了。” 男同志甲:“这不来了?” 谭凤娇:“不来了。” 就这么纠缠了两分钟,李文军他们就已经跑远了。 别说谭凤娇这会没力气追了,就算是有力气追,也照样追不上。 ------ 陶光明跑进矿区就去开车了,然后那十个人散开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留下谭凤娇一个人站在矿区大门处发呆。 她起这么一大早,跑得浑身臭汗,一身酸痛,到底是为了什么呀…… ------ 陶光明心满意足地吃着刘翠红他们买回来的大肉包,然后冲李文军使了无数次眼色,弄得他觉得眼睛有点抽筋了,李文军却好像丝毫没有反应。 “卧槽,这家伙不会打算瞬时把今天的玉料给赖掉吧。那我今天不是白跑了。” 他在心里暗暗骂骂咧咧。 李文军吃了两个包子喝了一碗豆浆,起身说:“我先上班去了。” 陶光明立刻起身跟刘翠红、李长明鞠躬道别:“叔叔阿姨,我吃饱了,先走了。谢谢叔叔阿姨。” 然后追上了李文军。 刘翠红笑:“这孩子真有意思。” 李文勇嘴角抽了抽:“他也就是跟着军少在一起的时候有意思,平常可不是一个有意思的人。” ----- “别跑,你许我的东西还没给我。”陶光明追着李文军。 李文军叹气,从怀里掏出一块黄不黄灰不灰的比拳头略大的石头:“啧啧啧,瞧你那点出息。这个,给你。” 陶光明撇嘴,把石头翻来覆去的看:“看不出来了。这是啥。” 李文军说:“我初步判断是个玻璃种紫罗兰色的翡翠,红春品级的。” 陶光明傻傻地问:“玻璃种我知道,什么叫紫罗兰。” 李文军哭笑不得:“你个棒槌,你除了知道钱,还知道什么。玩翡翠的人里有句行话叫‘红翡绿翠紫为贵’。叫这种翡翠做紫罗兰就是因为它的颜色跟紫罗兰花一样。” 陶光明又问:“那什么叫红春。” 李文军又回答:“翡翠里叫紫色为‘春’,按照等级分为‘红春’、‘紫春’、‘蓝春’,其中又以‘红春’为最上等。总结来说,‘红春’紫罗兰玻璃种翡翠就是翡翠里面最高等级的了。” 陶光明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虽然不相信有李文军说的那么神奇,可是他也不敢大意,本来是单手拿着,现在忙改双手捧着。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如果运气好,应该能开出一对镯子两个吊牌。边角料看看能不能再弄出一对耳环。这对手镯遇见喜欢的人,怎么也能卖出个三千多块。吊牌的话一个一千应该也是没问题。” 陶光明哼了一声:“不可能,这么点东西,能值那么多钱?你少哄我。那个金星墨玉好歹外面看着还是黑的。昨天那个羊脂玉,皮料也是米色的。这东西,外面灰不溜秋的,你怎么就知道里面是紫罗兰色的。再说,既然是这么少见的玉料,你从哪里知道怎么看它。还‘红春’、‘紫春’、‘蓝春’。编得一套一套的。” 李文军挥手:“是或不是,找孙老头切开一看就知道了。我也好奇,这块紫罗兰里面啥样。” 陶光明将信将疑,开着车一溜烟的跑了。 李文军回到家里洗了个澡,一边低头擦头发一边走,心里盘算着等下把这几天看到征集广告词的广告写了寄出去,然后画画服装设计的线稿。 刚走了两步,就撞到了什么,抬头一看,原来是厅里摆着的李长明给他新做的书桌。 加上饭桌沙发茶柜,厅里显得格外拥挤。 平时点点想要在厅里玩一玩都很容易撞到桌子角。 但是已经家里的家具已经简化到不能再简化了。 卧房里也一样,摆了两张床,一个书桌,保险柜、衣柜也是只有转身的位置。 这个房子有点小了,别说再过几年点点大了要自己睡,就算是现在他也急需一个工作室。有些事情要在家里解决比较好,不方便带到电子厂去。 比如服装设计,比如玉石鉴定,比如新通讯产品的制作。 可是他现在已经不算是矿里的职工了,要想换个大房子,好像还名不正言不顺。 更蛋疼的是,这个年代,房子和土地还不能买卖,有钱也没用。 得想个办法才行,不能提高生活质量,让家人过得舒服点,赚那么多钱也没有鬼用。 既然买不了房子,那就按照以后的套路租地来建房子。 先给周立国打个电话探探口风。 他想了想,在电话机边坐下,拨通了周立国办公室的电话:“喂,周主任,最近还好吧。” 被李文军轮番涮了一顿之后,几个矿长和矿长的家属们都老实很多。矿长们除非工作必需,不敢乱提要求。家属们更是不敢再像往日一样,能占便宜就占便宜,现在几乎不找周立国。 所以,托李文军的福,连带着周立国的工作都轻松了许多。 周立国照样每月从李文军手里领五十块钱工资,比矿长工资还高,早把李文军当成自己真正的领导了。 所以他对李文军越来越客气:“哎呀,文军同志百忙之中,还记得关心我,真是让我感动啊。”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说:“我今天也是有事要麻烦您。” 周立国忙说:“您别这么客气,有事尽管吩咐。” 李文军说:“您看我这厂子越做越大,总这样打游击也不是办法。我想把厂子的地址固定下来,以后印说明书,包装外壳和广告什么的也正式一点。” 现在写的是:黄铁矿区电子厂(原维修车间仓库)。 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听着像个冒牌厂子一样。 /81/81179/27006769.html 第四一七章 这事比较大 周立国想了想回答:“确实……” 之前李文军刚建电子厂的时候,大家都觉得他开不长久,李文军也没有现在这么说得上话。李文军自己心知肚明,所以有地方把厂子建起来就行,不能要求太高。 现在情况变了,电子厂生机勃勃,李文军的厂子越开越多,搞成了“文军实业”。看这势头,以后“文军实业”的发展肯定会比黄铁矿要好。 就现在,外面都已经有很多人知道“文军实业”了。 再在那么个仓库改成的破房子里,实在是有点对不起“文军实业”一个月几万纯收入。 周立国说:“文军同志觉得怎么样好?”他虽然支持李文军,可也把不准李文军到底想干什么。 而且矿区里所有厂房都已经有固定的单位在使用。空置的厂房大多比较破败压根用不了,或者也是仓库。 李文军说:“我想跟矿区租地,然后自己盖厂房。因为自己盖了房子,所以租的时间需要长一点。” 周立国说:“你需要多长?” 李文军说:“七十年吧。” 周立国在电话那头半天都没出声。 李文军虽然只有二十岁,可是七十年后也九十了。先不说李文军能不能活到九十岁,就算活到那个时候,估计也没法管理厂子了。 而他自己已经三十多了,七十年后,就是一百多岁,连自己埋在哪里都不知道…… 周立国斟词酌句地说:“这个年限有点太长了。” 李文军笑:“那你觉得多少合适。” 周立国说:“要不,三十年?” 李文军说:“三十年有点短,因为建房投入太多。三十年后要是换个矿长,死活不租给我了,怎么办?” 周立国说:“五十年?” 五十年后,李文军都七十了。 李文军:“嗯,实在不行,那就五十年吧。” 周立国说:“这个事比较大,我的职位决定不了。能不能这样,你写个报告,我呈交三位矿长过目,看他们怎么说。” 矿区的一切包括地,其实都是国家的资产,然后矿业系统在管。 别说他,就连矿长也不敢拍板。 李文军也知道其中利害,而且,他巴不得往上报,得到矿业局的支持,在矿业局备案,以后就算换矿长,想要动他,也要报矿业局。 “好,我今天就把报告写了呈送给您看。” 周立国想了想:“要不这样,你直接来我办公室。小郑也在这里,你说,她打出来。有什么事,我们两个还可以边写边商量。” 其实他是怕李文军闷头写完给他,他看到有什么不合适的,明知道交上去矿长不会同意,也不好打回去让李文军改。 毕竟李文军现在是他老板。 他的地位就是这么尴尬。 李文军在他这里写,他听见什么不妥的,当时就能提出来。李文军最后写了啥,为什么这么写,他心里也很清楚。 李文军正好也想听听他的意见,毕竟官场上的行政文书,周立国见得比他多。 措辞什么的,有周立国把关比较好。 “行。那我现在过来,你方便吗?” “方便,我正好这会儿没事。” ------ 李文军锁了门出来,发现黑条在门口等他。 黑条每天这个点都要出来转悠一圈再回去吃午饭,跟个无业青年一样。点点就上次给黑条洗过一次澡,黑条就记住了,经常来李文军家找点点玩。 其实他之前还在深渊里挣扎的时候,也经常这样四处游荡。 那个时候,黑条看见他,偶尔也会跟着他,就好像害怕他会寻短见,或者遇见危险,不放心一样。 而这一切只是只因为李文军在自暴自弃中没有忘记善良,曾给它和老王头一碗清水和半碗剩饭剩菜。 李文军很感激这份情谊,所以也没有完全把黑条当成宠物,而更像是共过患难的伙伴。 以至于后来他自己一个人过的时候,也找了一条长得一样的狗,可惜都没有黑条这么机灵,通人性了。 李文军对它抬了抬下巴:“点点上幼儿园去了,不在家。我要去办公区,来来去去人很多,你要是想跟着我,只能在外面等我,不能进去。等下下班了,我去接点点,带你一起去,行吗。” 黑条偏了偏头,好像在说:“行,走啊。” 李文军笑了笑,锁门走了出去。 黑条摇着尾巴跟着他。 李文军一边走一边说:“过几年点点上小学了,要自己上学放学,你帮我跟着她。” 黑条不能回答,李文军知道它明白。 有人路过,笑着说:“军少果然跟别人不一样,养的狗都通人性一些。” 李文军笑了笑,对于这样既像是奉承又像是讽刺的话,不置可否。 以前他喜欢琢磨别人跟他说的话是不是字面以下隐藏着别的深意,哪怕是这样见了面的随口寒暄也是一样。 现在,他却压根不想理会。 大概是因为之前太愤怒,太委屈,觉得全世界都欠他的。 现在经历过四十年又回来,他心态平和了,明白这些都不值得他费半点神。 人生值得花心思的重要事情太多了。 到了机关办公区外,李文军对黑条说:“找个阴凉的地方待着吧,等下我给你买好吃的。” 黑条就摇着尾巴去树下面了。 ----- 李文军慢悠悠地踱进办公室,所到之处,遇见的人都停下来跟他打招呼。 “军少,今天怎么有时间到办公室来看我们。” “有点事过来处理。” “军少好。” “你好。” 那感觉就像隔壁单位的领导来视察一样。 等李文军路过了,大家都回头看着他,然后看看三个矿长办公室。 现在三个办公室空了一个,所以关着门。那关着的门好像时时刻刻都在提醒所有人:“不要去惹李文军。” 李文军对背上凝聚的各种目光不予理会,径直进了周立国的办公室。 郑玉莲跳起来,拿着笔和纸走过来:“厂长。你来了。” 李文军对她点点头,就算是回应了。 郑玉莲和赵林最近经常约会,赵林都没时间跟李文军说话。 想想这两个人的婚期应该也近了,嗯,改天问问赵林。 /81/81179/27012997.html 第四一八章 一句话说完五大要点 周立国一见李文军也立刻起身过来跟李文军握手:“文军同志好久没来了。” 想想上一次李文军来机关办公室,还是陈克廉带着人来查李文军和陶光慧不正当男女关系,结果最后竟然是陈克己道歉。 真是很玄幻…… 周立国指着自己的办公桌:“小郑,你坐我的位置,方便你记录,我跟李文军同志坐在沙发上跟你讲。” 然后周立国给李文军倒了一杯茶,在李文军面前坐下。 李文军说:“我先讲,然后麻烦周主任看看有没有什么措辞需要修改,或者补充什么。” 周立国点头:“这样最好。” 然后李文军就开始讲了:为了增加矿区的收入,稳定电子厂的厂区和办公地点,便于电子厂尽快扩大生产,稳定职工生活,电子厂特向矿区租用两公顷以上闲置空地,具体位置由电子厂和矿区商议,价格暂定为二十元每公顷每年,租期最少五十年,租金按年缴纳。 其实这只是个报告,等到各级批准下来,真正签协议的时候,他就会拿出一份由他的拟定,他的“律师天王团”过目之后的,具有法律效应的“用地协议”。 哪怕再过四十年,这份“用地协议”也绝对让人钻不了法律空子,找不了他麻烦。 毕竟重生前的四十年,他签过的用地协议数不胜数。 周立国一听,李文军竟然打着增加矿区收入的名目去写报告,就在心里暗暗感叹了李文军真是聪明。 这个理由,从上到下都拒绝不了。 现在其实就是纠结于租多少年,怎么租的问题了。 只要上面批了,李文军肯定有办法搞定矿区领导,让协议最后完全照着他的意思走。 这一点,周立国一点都不怀疑。 李文举口述完,问周立国:“周主任,您看怎么改好。” 周立国说:“已经很好了,我就帮文军同志润润色,改改措辞,我觉得文军同志就能往上递报告了。” 李文军点头:“说起来,我的身份还有点特殊。好像没有资格往上递报告。” 周立国一愣:也是啊。电子厂名义上隶属黄铁矿,可是厂长李文军实际上跟黄铁矿现在一点关系都没有了。既不是矿区正式职工,也不是矿区试用人员。 这个情形真是太诡异太讽刺了。 整个矿区的未来,所有矿区职工眼巴巴望着,希望带着大家致富的人,竟然不是矿区的人。 黄铁矿原本委任到电子厂的两个人,现在全部都自动要求退出了。 那算来算去,当时建厂的时候,就被电子厂聘用的黄铁矿职员就只有他跟郑玉莲了。 郑玉莲那个级别,压根没有资格打这种报告,那就只有他了。 再说,平时郑玉莲天天去电子厂帮忙,只有他好像是个吃闲饭的,李文军不找他,他就不出声。 越想越觉得自己又跳进这小子挖的坑里了,李文军来这里打报告是假,想要让他来做出面打报告是真。 周立国表情僵硬地坐在那里,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反应才好了。 这一次不帮忙,李文军也没必要留着他在电子厂了。 李文军看着好说话,其实心里算盘打得可精。不帮他干活,对他没有用的,就算自己不走也会被李文军踢走。而且以后,周立国要再想进电子厂,就难多了。 李文军淡淡望着周立国,等着他说话。 周立国硬着头皮说:“我来递报告吧。我是电子厂的聘用人员,又是黄铁矿的秘书处主任,这种双重身份,来递报告最合适。” 李文军点头,站起来,朝周立国伸出手去:“那就辛苦周主任了。放心,这只是个报告,以后我跟矿区要签订正式用地协议的。确保合法合规。而且到时候说好了租金,我一分钱都不会少。” 郑玉莲也忙站起来。 周立国得到他这个承诺,也松了一口气。也站起来,握了握李文军手:“文军同志客气了。我每个月都从电子厂领工资,这点事,是我应该做的。” 李文军看了看表:“反正大概意思我也说明白了。要不周主任看着改改就直接往上交了。” 这不就是告诉他,不要拖延,立刻办。最好说出确切时间表。 周立国心里骂娘,脸上笑嘻嘻:“行。我知道了,今天下班之前,我就会把报告交上去。争取矿区内三天审批完,往市矿业局递报告。” 李文军点头:“周主任效率真高,真是矿区职工的榜样。” 周立国尬笑:“文军同志过奖了,都是文军同志指导得好。” 李文军:“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周立国:“文军同志好走,我就不送了。” 李文军对郑玉莲点头示意,就出去了。 郑玉莲也一脸懵懂,这么两行字,李文军大可不必特地跑这么远让她记录,打个电话来就好了。 李文军分明是想跟周立国说让周立国往上递报告的事情,然后让郑玉莲旁听,知晓这件事。中间要是有什么消息,她也明白前因后果,好早点告诉李文军。 郑玉莲小声问周立国:“主任,现在要干什么?” 周立国坐下来,靠坐在沙发上,有气没力地说:“来,你另外拿一张纸,重新写报告。我说,你记,等下你就把报告打出来,然后我签个字就给郭矿长送过去。刚才李文军其实就想告诉我们五件事,第一、他需要的地面积不小于两公顷,还要是闲置用地,不能是有厂房的,还要他推了重来的。第二,地块的位置,要他同意才可以定,不能矿区自己拍板,第三,租期最短五十年。第四,租金一年最多也就二十块钱了。不能超过太多。租金按年缴纳,别想他一次付清。第五,这个用地,他不但要拿来盖厂房和办公楼,可能还要来建宿舍和住宅。” 郑玉莲听得一愣一愣的。他们两个都在旁边听李文军说了两句话,周立国是怎么听出这么多内容的。 其实他说矿区三天都是给自己留了很多缓冲余地了。毕竟矿区现在只有两个矿长,一个上午就能审批完。 这样倒是省事很多了。不然按照王永青以前的脾气,肯定要卡这个报告好几天,左思右想对他有什么好处,如果没好处又必须办,他要怎么样想办法从中捞好处。 ------ 李文军从办公室里出来,听见外面有狗叫,心里暗暗惊讶:黑条并不是看见人就瞎叫唤的那种狗。 /81/81179/27012998.html 第四一九章 我不缺人 李文军忙出去,然后看见吴仁新和秦红玲面对面站着。黑条站在秦红玲面前,对着吴仁新大叫。 李文军也听说了吴仁新非礼秦红玲被孙杰教训了一顿的事情,看来吴仁新死不悔改,又来纠缠。 秦红玲看见李文军来了,忙叫黑条:“黑条,别叫了。李厂长来了。” 李文军走近,淡淡地问:“怎么了。” 吴仁新忙抢着说:“误会,误会。我想跟红玲道歉,红玲可能误会了。” 秦红玲沉下脸:“请你自重,不要叫我叫得那么亲热,你应该叫我秦红玲同志。” 吴仁新有点讪讪地,说:“好好好,秦红玲同志。” 李文军笑了笑:“吴仁新同志以后还是注意点。今天要不是秦红玲同志拦着,黑条早就把你咬伤了。这条狗还是很聪明的,一眼就能分辨好人和坏人。” 吴仁新尴尬得面红耳赤,违心地点头夸:“好狗,真是一条好狗。” 秦红玲对李文军说:“厂长,我先回厂里了。” 李文军点头:“嗯,去吧。” 吴仁新盯着秦红玲远去的背影不放。 李文军对黑条说:“你先送她回厂,等下来我也去厂里,我一定带上你接点点。” 黑条看了他一眼,就摇着尾巴跟着秦红玲去了。 李文军转身也要走。 吴仁新忙上前:“那个李文军同志,我能不能跟你说句话。” 李文军自认为现在自己修为很高了,能很好掩饰情绪,可是看到吴仁新还是忍不住嫌恶得微微皱眉。 一想到重生前,顾展颜是被吴仁新羞辱才带着点点自杀,他就恨不得把吴仁新这张长着蒜头鼻,老鼠眼的脸给撕碎。 李文军冷冷地回答:“我好像跟吴仁新同志没有什么业务往来。” 吴仁新现在都去扫大街倒垃圾了,说句不好听的,就连扫地都不会扫到李文军家门口和电子厂门口。 吴仁新脸上堆起笑:“李文军同志,能不能让我进电子厂工作。” 李文军恍然大悟:他是看着电子厂的职工工资高,眼红了。 李文军摇头:“我不缺人。”他说完又要走。 吴仁新忙说:“您要是让我去电子厂,我能想办法把第一个返城的指标给顾展颜同志。” 李文军快笑出声了。 这家伙真是又贪又蠢又坏。 这可不就是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吗? 他会卖人情就为了让顾展颜第一个拿到返城指标?他应该是那个最不想让顾展颜返城的人。 虽然他也不会想办法阻止,可是也没有必要费劲促进加快顾展颜返城。 吴仁新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这个指标本来是给子弟学校的喻明洁同志的,我可以改个名字给顾展颜同志。你知道的,我现在虽然换了个单位,但其实知青办那边的工作我还是能说上话。” 意思就是,他还有实力,有靠山。因为王永青还在矿里。 李文军淡淡地说:“不用了,还是留给喻明洁老师吧。喻明洁老师为矿区奉献了十几年青春,在这里没有亲人,已经够可怜了,是该放她回去的时候了。我也奉劝你,不要做这种缺德事,不要让一个离家快二十年的人失去唯一一次回家的机会。” 李文军说完,就懒得再跟他废话,扬长而去。 吴仁新愣了半晌才咬牙说:“真是给脸不要脸。” 他原本以为李文军会感兴趣,然后一口答应下来让他今天就去电子厂上班。毕竟他那个外甥女王小兰,跟李文军那么大仇,李文军都让她去上班了。 他跟李文军远日无忧近日无仇,还能给李文军好处。 没想到,李文军不但拒绝了,还夹枪带棒地数落了他一顿,真是活活把他气死了。 可是现在他姐夫王永青失了势,连带着他都成了狗不理。 李文军却如早上的太阳,一时比一时亮堂,一刻比一刻耀眼。全矿区的人都要对李文军客客气气的。 别说李文军数落他,就算是李文军打他几下,他除了在这里干瞪眼,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 李文军先回家打了个电话给钟振华。 钟振华接起电话的时候,有些喘,一听就是从楼上跑下来的。 “喂,李文军同志。” “最近怎么样?”李文军嘴角不由自主浮起微笑,毕竟能跟老朋友说话是一件让人很高兴的事情。 钟振华说:“我已经顺利留校,开始在大学教书了,我的导师也把我留在了他的研究团队里。” 李文军:“好,很好。从这个月起,我每个月给你五十块钱工资,请你做我的律师,这个月的钱,我等下就给你汇出来。以后你有什么困难只管找我。” 钟振华吓了一跳:“不用那么多。我不值这么多。”大学里一个月才给他二十块钱。李文军张口就是五十。 李文军笑:“你值得的,要对自己有信心。我要的是你一个长期承诺,以后五十年都要给我做律师。” 钟振华犹豫了一下:“如果我能有这个能力,当时是好事。”李文军这么大方,以后要是真能发展得好,他能跟着李文军干自然是好。 李文军说:“现在我就有个法律问题需要你帮忙。找笔和纸来,我要口述一个协议给你,你要一字不落的记下来。” 钟振华忙拿笔和纸说:“你说。” 李文军口述了一份用地协议,再让钟振华复述了一遍,确认没错,才说:“劳驾你整理写出来,然后找你的导师帮忙看看。你导师提出的任何问题,你都要告诉我之后才能修改,然后确认无误,你再签字,然后寄过来。” 钟振华犹豫了一下:“你这个协议里有些条款我还是第一次见,我要好好研究一下。” 李文军笑:“嗯,没事,你好好琢磨。”这个协议比现在的法律先进了四十年,钟振华没见过,自然也正常。 ----- 李文军回到厂里,躺在地上的黑条立刻站起来冲他摇尾巴。 李文军说:“你接着睡,我还不急着走。” 然后他就进去了。 里面郑跃华正和钱多福琢磨一个零件,嘀嘀咕咕地商量着什么。 李文军站在门口看了一圈。 别说家里,厂房也小了。 现在他的机械和电器生产还没有开始,所以还能勉强凑合。以后机械,电器要和电子通讯产品分开两个截然不同的厂区,不然要出大问题。 /81/81179/27012999.html 第四二零章 各不干涉 这件事要加紧了。毕竟从拿到地到修好楼怎么也得半年。 最好趁着年前农闲的时候搞完,村里的青壮劳动力才有时间来务工。 等到过了年,又要耕田播种,想要叫齐人就难了。 而且他也不想因为他的工程,耽误了粮食生产。毕竟这个年代,破坏农业生产可是大罪。 为了这点事情,不值得留下把柄给人。 李文军琢磨完,听见郑跃华和钱多福争论不休,走过去问:“怎么了?” 郑跃华说:“我记得这两个钩子一样的零件是交叉的,钱师傅说如果交叉就会打架,不可能。” 李文军笑了笑,转身拿了两根对讲机的天线在手里,假装它们是织毛衣的针,然后悬空比划了一下打毛衣的动作。 此时无声胜有声。 郑跃华和钱多福顷刻间如醍醐灌顶,相对点头。 “难怪,后面是活的,有弹簧。” “原来是这样。” “赶紧画下来。” 李文军问:“画了多少了?” 郑跃华说:“一小半。零件太多太碎,我们生怕搞错,掉了一个,等下拼不回去。” 钱多福指了指旁边的小方框:“我们现在是把一个大零件拆下来的小零件都放在一个框里。然后大零件从左到右从上到下编号。按照编号顺序摆。” 李文军竖起大拇指:“还是钱师傅有经验。” 郑跃华说:“预估至少还要两天。” 李文军点头:“不着急,慢慢来。” 对面忽然传来“砰”地一声巨响。 然后是赵学亮骂骂咧咧的声音:“卧槽,哪个小子这么缺德,加压也不吭声,喷了我一身水。” 郑跃华幸灾乐祸指着那边,笑得直抽抽:“呃呃呃。今天第三回了。管子没爆,接头直接崩开了。再试下去,焊工组就要成水工组了。” 李文军笑:“这还是第一步,接下来还要钳工班做好了弯头阀门三通什么的,接上去之后,还要试压。” ------ 里面电话响,李文军走进去,接了起来,竟然是陶光明打过来的。 李文军笑了:“怎么?是孙老头把早上我给你的玉料切开了,结果怎么样?” 其实不用问,他也能猜到,肯定是很多,不然陶光明不会这么迫不及待要告诉他。 陶光明的声音都在颤抖,弄得李文军觉得自己的手也在抖一样:“你小子真是太神了,你知道嘛。切开以后孙老头盯着那个玉料看了三分钟没说话。我还以为是渣子他崩到眼睛里了,结果他说他有点不相信,自己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这么完美的‘红春’玉料。” 李文军淡淡回答:“现在信了?” 陶光明说:“信了。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的眼力。你这双火眼金睛到底是怎么练出来的。” 当然是看走了无数次眼,吃了无数次亏,差一点输掉身价性命练出来的。他现在只是在享受之前辛苦投入后得到红利而已。 李文军暗暗在心里叹息,没有回答,却说:“这个玉料确实难得,所以这么好的东西,拿去卖了太可惜,耳环你可以送给季如诗戴戴。或者全留着以后给你女儿当嫁妆,要不然留着送给儿媳妇。” 陶光明傻笑:“当什么嫁妆,送什么儿媳妇。先把我自己婚姻大事解决了,再想下一代。昨天那个祖母绿的石头,我就想送给我妈妈。还在发愁,找点什么好玉料来送给我未来的丈母娘。这个紫罗兰的刚好挺好的。这下两边齐全了。” 李文军点头:“叫孙老头好好做。前面的都是练手,考验他功底的。现在的玉料才是真正要小心伺候,不然弄坏一块,可能就再也找不到同样品质的好料子了。” “知道。”陶光明郑重回答,然后又压低了声音问,“说说,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些好料子。” 李文军回答:“我自然有我自己的路子,你不用问那么多。”重生前,他是自己去缅甸,新疆这些地方去买原石。 没想到重生以后简单多了,天天有人给他送玉料来。 还是那句话,如果说他之前是老天赏饭吃。现在是老天追着喂饭吃。他想不吃,想不发财都不行。 陶光明在那边,好一会儿才说:“你这么防备我,一点风声都不肯透露,是怕我抢你生意嘛?” 李文军哭笑不得:“这生意你还抢不走。我就问你一句,这块石头要是被扔在路边,你能发现它,知道它值几千块吗?” 陶光明老老实实地回答:“不能,别说扔在路边,就算放我面前,我也看不出来。这不就是一块很普通的石头吗,光看表面还不如我们做石碗石杯那些石头好看。” 李文军点头:“没错。所以值钱的不是石头,是我这双眼睛。没有我,给你个玉石窝子,你也只会把不值钱的石头带走。” 陶光明叹气:“说得也是。” 李文军:“所以以后不要问我从哪里来的了。你只管加工,卖个好价钱。我们各展所长。我也不会问你到底通过什么人,找了什么渠道,卖出了高价。” 陶光明有些不甘地回答:“行吧。” 李文军知道,自己只要不停地拿新玉料给他,他就会不停地问同样的问题。 以后规模越来越大,陶光明会越来越想把原料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毕竟好工匠容易找,销售渠道也不会是大问题,而好的玉料却会越来越稀罕。 刘大伟给的玉料太随机,太不稳定,只能当是“金星墨玉”的补充,就跟饭后甜点一样。 玉石加工的重心,以后还是要落在“金星墨玉”上。 要想大批量开采还不受干扰,除非李文勇能做矿区一把手。 况且,他如果这一次能成功租下矿区的地开始建房子,那他就更需要李文勇当矿长,来保证这件事的延续性。 可是李文军到现在还没有想出一个办法能让李文勇迅速坐上矿长的位置。 毕竟李文勇现在当生产科科长在很多人眼里都已经像是坐火箭一样升得太快了。 /81/81179/27013000.html 第四二一章 点点丢了 李文军处理完事情,出去,对黑条使了个眼色,黑条就跟上他了。 李文军笑着对老王头说:“我让黑条在我家吃了饭回来。你不用准备它的晚餐了。” 老王头点头行,然后对黑条说:“在厂长家要规矩一点,不要乱拉屎拉尿,也不要太晚回来,我要锁门的。” 黑条冲老王头摇了摇尾巴,就屁颠屁颠跟着李文军跑了。 ------ 李文军慢悠悠走着,黑条一直在前面走走停停,还时不时回头看他。 看这样子,好想知道幼儿园在哪里。 李文军暗暗诧异。 幼儿园里差不多也到接人的时候了。 孩子们的东西都整理好放在廊下,现在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玩。大家都是三五成群,就点点是一个人在跑。 黑条看见点点,兴奋得扒在铁栏杆上,冲里面叫。 “黑黑,黑黑。”点点一听立刻回头,高兴得尖叫着跑过来,“爸爸,你带黑黑来了。我好开心。” 老师拿了点点的小背包过来,对李文军说:“诶,这条狗原来是你家的啊。这几天都在这里转悠,我怕小朋友不懂事,把手伸出去逗它,被它咬伤,就把它赶走了。点点一直叫‘黑黑、黑黑’的叫,我还以为她在笑呢。原来是这狗的名字。” 李文军恍然大悟,原来黑条知道点点来上幼儿园了,而且它也来找过点点玩,只是都被人赶跑了,没办法,才来找他。 老师把点点交到李文军手上,忙关上门,防备着黑条溜进去吓坏别的孩子。 点点抱住了黑条的脖子,用脸贴着黑条的脖子。 黑条把尾巴摇得又快又用力,像是恨不得甩飞一样。 两个人像是久别的老友一样。 想想点点每天一大早就被送来幼儿园,到了下班才被接回去。 黑条正好相反,早上才出来,下班的时候又要回去守厂房,所以两个“小伙伴”没机会见面。 李文军笑了笑,牵起点点说:“今天黑条去家里吃饭,点点可以跟它多玩一会儿。” 点点兴奋地拍着黑条的脖子:“黑黑,上我家吃饭。” 黑条伸出舌头好像在笑,然后昂首挺胸在前面领路。 李文军望着黑条的背影,琢磨了一下:“黑条要是常跟点点玩,还是要带它去打个狂犬疫苗,做个内外除虫什么的。”可是这会儿,压根就没有宠物医院,去哪里找这个服务? ----- 刘翠红见李文军一进门就说:“刘小伟收到你第一次寄的钱了。刚才打电话来告诉我了。” 李文军点头:“行,收到了就好。” 刘翠红眼角有点红:“他还说,这一次是他堂堂正正赚的钱,可以挺起胸膛用了。” 李文军笑了笑:“他能这么想,也算是有长进了。” 刘翠红看见黑条,惊讶地说:“诶,这只黑狗怎么跟着你回来了。” 李文军说:“它是我们厂里看门的老王同志的狗,点点很喜欢它。我今天带它去接点点了。家里的饭有多嘛,弄点肉骨头和汤给它拌点饭就行。” 现在的宠物特别好养活,每天三顿剩饭剩菜都能生龙活虎。 刘翠红说:“哦,是老王头的狗,之前它常来串门,我给过它吃的,我以为是条野狗。想想,我好像是看见它跟着老王头,我以为是另外一条。毕竟黑狗都长得一样,看不出来区别。” 李长明坐下说:“我小时候,家里有条狗,能自己从上山逮兔子,下河捉鱼回来。” 李文军笑:“我也想训练它以后接送点点上学放学。” 矿区的孩子,只要上小学了,都是自己来去,没有例外。哪怕是矿长的儿子也一样。 李文军觉得这样挺好的,能培养孩子的独立性,还能认路。 主要是这个年代的治安也比后来好,还没什么车。 李文军没打算区别对待点点。 不过,随着身价上涨,他也不得不防着一点,所以才打算让黑条跟着点点。 李文勇看了一眼黑条,说:“不需要吧。” 矿区里的职工基本上相互认识,要是混进来一个拐卖孩子的陌生人,一眼就会被认出来,抓住。 这跟之前几乎不怎么闹贼,是一个道理。 李文军没有解释,只是笑了笑,指着李文勇对黑条说:“这是我哥。” 黑条冲李文勇摇了摇尾巴,算是打招呼。 李文勇哭笑不得:“你还越说越来劲了,竟然向一条畜生介绍我,你烦不烦人。” 刘翠红拌好了饭,端给黑条,然后其他人也开始吃饭了。 点点时不时把自己碗里的肥肉扔给黑条。 顾展颜说:“乖乖,这个肉要几毛钱一斤,你别糟蹋了。” 李文军笑:“没事,她可能就不喜欢吃肥肉,跟我一样。” ----- 吃过饭,点点和黑条在前面坪里玩扔球捡回来的游戏。 眼看天黑了,黑条跑过来找李文军,看着他,像是在说它要走了。 李文军抬了抬下巴:“你回去吧。改天我再带你来跟点点玩。” 黑条就摇着尾巴走了。 ----- 李文军休息了一会,跟刘翠红说了一声,就跟李文勇一起去打球了。 他们照例打了一个小时就回来了,结果发现李长明家灯火通明进进出出,两个人紧张起来,交换了个诧异的眼神。 走进去,便见到顾展颜红着眼眶,刘翠红也一脸焦急。 李文军问:“怎么了。” 顾展颜带着鼻音说:“我刚才给点点洗了澡,让她在厅里玩,然后自己就去洗澡了。今天我要洗头,所以花的时间有点长。等我出来,发现点点不见了。门关得好好的。我以为爸妈带她这边了,结果爸妈说没看见她。” 今天柳冬梅值夜班,李文勇刚才又跟李文军打球去了,所以点点肯定不在李文勇那边。 刘长明脸色苍白一言不发,明显已经慌得不知所措。 傍晚他还在说担心点点的安全,结果晚上就丢了。 李文军心里一阵发慌,脸上却不敢露出半分来。 他现在是主心骨,他一乱,大家就更害怕,反而不利于找点点。 李文军暗暗深吸一口气,镇定地说:“没关系。我来找。一定能找回来的。别着急。” /81/81179/27013001.html 第四二二章 黑条来帮忙 刘翠红忍不住哭了起来:“她那么小,又没去别人家串过门,能去哪里。找都不知道从哪里找起。” 要是再大点,去同学家玩也正常。有些野一点的会跑去山上,但是就算是这种,这会儿天这么黑了,也该回来了。 李文军想了想:“你们不要慌,我去把黑条叫来,让它帮忙找。” 李文勇皱眉:“这会儿你还指望一条狗吗?不如多叫几个人去附近的菜园子,空屋子找找。”他没把最残酷的话说出口。矿区周围好多水塘,水沟,还靠河。点点要是一个人跑出去,失足掉下去了,多半已经没了。 李文军没理会他,拿了个手电筒,跳上了自行车就往电子厂骑。 李文勇知道这个时候阻拦李文军就是在浪费时间,只能抿嘴站在远处,自言自语:“李文军这一次你的判断绝对错了。” 李文军心里对自己说“镇定”,脚下却还是忍不住蹬得飞快。 轮子转动的声音在空荡荡的马路上“呼呼”响着。可是他还嫌不够快,恨不得能飞过去。 李文勇刚才没说出口的担忧,他何尝不知道,所以才要把黑条弄过去。 黑条领着他们找,比他们漫无目的的搜索要快得多。 多争取一分钟,点点就多一分希望平安无事。 今夜的月色特别亮,李文军一眼就能看清楚方圆五十米内的任何东西。 这样的夜晚比黑咕隆咚来找人要好得多,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点点,你一定要乖乖待在原处等着爸爸。”李文军加快了脚下蹬单车的速度,自言自语。 远远看见电子厂里老王头屋子发出来的微光,李文军就扯着嗓子叫:“老王,快开门,我要找黑条。” 老王已经睡下了,一脸莫名其妙:黑条才回来不到一个小时,怎么李文军又来了? 他忙起来,打开门问:“怎么了厂长?” 李文军说:“黑条呢?” 老王头指着里面黑乎乎的床下:“睡了。” 现在夜里有点凉了,他一件破棉衣在床下给黑条搭了个窝。 老王头嘀咕:“奇怪,今天你这么大声叫它,它怎么都没醒?!”要是平日里,有一点动静,黑条都会蹦起来查看,狂吠。听见李文军来了,更是会跳出去围着他转圈。 李文军拿出手电说:“点点不见了,我要叫黑条带着我去找。” 他打开手电照着床下面,正要叫黑条,声音立刻被掐灭在喉咙里。 难怪这么叫黑条,它都不出声。原来点点抱着黑条,挤在狗窝里睡得正香。 黑条是怕吵醒点点。 黑条瞪大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望着李文军,满脸无辜和害怕,瑟瑟发抖,似乎是在害怕李文军误会点点是被它带回来的。 李文军浑身脱力,坐在地上,哭笑不得望着对自己造成的混乱浑然不觉只顾酣睡的点点。 肯定是顾展颜洗澡洗地时间有点长,点点无聊就偷偷溜来这里找黑条玩了。她玩着玩着就睡着了。 老王头嘀咕:“诶,点点这是什么时候进来的。黑条进来以后我就关门了啊。” 李文军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铁门,下面有十几公分的空隙。成年人进不来,小孩却很容易钻进来。 幸好她钻进来,不然不知道又要跑去哪里。 他轻轻摇了摇头叹息:“这孩子真是……” 真是什么呢?任性吗?淘气吗? 他小时候皮得没边,五六岁就满山跑,不睡觉不回来,有时候到睡觉时间也不回来,要李长明拿着根棍子去赶。 这不就是跟他一样吗? 他把点点拖了出来,摸了摸黑条的头,说:“不怪你。谢谢你帮我守着她。” 黑条立刻不抖了。 李文军起身小声对老王头说:“老王,劳驾你帮我把单车推进来。我明儿再推回去。” 老王头抬了抬手,表示听见了,然后等李文军出门以后又锁上了门。 ----- 点点在李文军怀里钻了钻,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咧嘴笑。 李文军看见她在睡梦中的笑脸,哪还有半点脾气,亲了亲她,便急匆匆往回赶。 顾展颜和刘翠红依偎在一起,往这边张望。 李文勇和李长明拿着手电,就等着李文军回来一起去找。 远远看见李文军抱着点点走过来,顾展颜捂着嘴几乎哭出声来。 李文军忙说:“睡着了,她只是睡着了。” 顾展颜忙把点点接过来脸埋在点点怀里,紧紧抱着,嘴里念着:“对不起,对不起,是妈妈疏忽了。” 李文军低声说:“不是你的错,下次我早点回来陪着点点。” 顾展颜点点头,抱着点点赶紧回去的。 李文勇从震惊中恢复,问李文军:“你怎么找到的,黑条领你去的?” 李文军轻轻叹气:“不是,我在黑条的狗窝里发现了点点。点点抱着黑条睡得正香,估计是自己偷偷跑去找黑条玩,然后睡着了。老王头也睡了,所以没发现。” 李文勇皱眉:“她这么小怎么认识路。” 李文军叹息:“我带她去过两次。没想到她就记住了,还能一个人找过去。” 关键路途也有差不多一公里多,不算近了,而且这一路万一遇见条流浪狗或者什么坏人,或者失足掉进路旁的水沟里,后果不堪想象。 李文勇轻叹:“没想到这一次,你又对了。你要不是去找黑条,估计我们得漫无目的找一晚上,把自己吓得半死不说,还……”他回头看了看刘翠红。 刘翠红这会脸色恢复正常了,刚才真的是红了白白了红,看得李文勇都心惊肉跳。 幸好李文军带刘翠红去做了体检,医生开药预防了,不然刘翠红这会都被吓的发病了也未必。 千言万语似乎都不好说出口,李文勇最后拍了拍李文军的肩膀:“睡觉去吧。没事就好。” 这么一折腾,他都觉得精疲力尽,别说李文军他们了。 ----- 李文军安慰了刘翠红他们几句,就赶紧回去了。 其实他有点担心顾展颜。 顾展颜果然坐在床边望着熟睡中的点点暗暗抹眼泪。 李文军从后面抱住她,柔声说:“不是你的错,是我回来晚了。再说点点也没乱跑,只是去找黑条了。” 顾展颜压低了头,微微点了点头。 李文军又说:“我觉得她只是太孤单了,所以遇见一个玩伴,就恨不得时时刻刻跟他在一起。她把黑条当成玩伴了。”其实这件事,他和顾展颜也有责任。 /81/81179/27018707.html 第四二三章 得靠自己 点点出生的时候,跟李文军一般大的要么就都还在读书,要么就刚参加工作,几乎没有结婚生孩子的。而李文军又太混蛋,不招人喜欢。所以比他大的,结婚生了孩子的,没有一个能跟他处得来。 顾展颜就更加,人生地不熟,性子又傲,不屑于放下身段跟同辈女同志们套近乎。 再说点点出生后,矿里的有些人没有口德,说的极其难听,骂点点是“杂种”,李文军和顾展颜为了保护点点,就下意识为她隔绝了所有没有血缘关系的人。 于是别人都是差不多时间怀孕生产的女同志经常聚在一起说话,孩子生出来自然就一起玩。 而顾展颜总是孤独的产检,孤独的带娃。点点,就是整个矿区最孤独,最特别的孩子,一个人玩,跟婶婶玩,跟妈妈玩,跟爸爸玩,就是没有一个同龄人跟她一起玩。 顾展颜对这一点也很清楚,说不出话来反驳李文军。 李文军又说:“我妈说,我出生之前,我哥特别淘气。我出生了以后,他忽然就长大了一样。我想可能是多了一份责任,他知道他比我大,要保护我。一个孩子确实太孤单了。” 顾展颜看了李文军一眼。 李文军又说:“我们给点点生个弟弟妹妹吧。” 要是往常,顾展颜肯定嗔怪地横他一眼,或者一句“你又不正经了”就不理他了。 今天顾展颜却只是沉默。 这不就是默认了,同意了?!! 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李文军狂喜,迅速关门,拉窗帘,脱衣服,扑上床…… ----- 早上陶光明在原处等李文军他们,却见平时神采飞扬,玉树临风的李家两兄弟都顶着黑眼圈。 “哇瑟,你们两个昨晚上是一起偷电线去了吗?不然怎么同时衰成这样?” 李文军和李文勇一起骂:“胡说八道。” “放屁。” 陶光明眯眼看着他们,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们都在忙着给点点造弟弟妹妹。” 李文军和李文勇没否认也没承认,默契地转开头。 一个上半夜在忙。 一个下半夜等老婆下夜班回来开始忙。 陶光明憋着笑:“说吧,为什么昨晚上忽然那么努力。” 李文军含糊地说:“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她该有个弟弟妹妹了。” 陶光明皱眉:“不可能吧,肯定有别的事。”李文军越含糊,他越起疑。 李文军说:“昨晚上点点丢了。” 其他人一听立刻炸窝了。 “诶,点点丢了,你们怎么不叫我们一起找。” “就是,老大怎么不出声啊。吆喝一声,大家都会出来帮忙找。” “什么时候的事啊,怎么我们一点动静都没听见。” 陶光明更是揪着李文军:“这么小的孩子,天天要人牵着才稳当,怎么能丢?这会儿点点人呢?” 李文军拍了拍他的手:“放心,找到了。不然我们两哪还有心思跑步?” 陶光明这才松了点点:“说,怎么回事。有人捣乱吗?” 李文军只能把昨天点点半夜去找黑条玩,然后差点丢了的事讲了一遍。 陶光明一身冷汗,连连惊叹:“卧槽卧槽,你们怎么当人家爸爸和大伯的。还好我家点点没事,不然我跟你们没完。” 李文军说:“嗯,以后不管什么时候,都至少要留一个人陪着她。这丫头性子太野了。” 李文勇似笑非笑看了李文军一眼,意味深长地说:“像谁呢……” 李文军脸上发热,干咳了一声。 陶光明说:“跑步跑步,靠你们这两个废柴没用,还是要我自己来。等我生一个,给点点作伴。” 孙杰笑:“那也是要光明嫂子才能生出来,你跑步也没用。” 陶光明翻白眼:“你知道个屁,我要不跑步瘦下来,穿不进礼服,估计连婚礼都没我的份。还有什么光明嫂子。” 大家才知道陶光明被李文军捉住天天跑步的原因,个个憋着笑。 然后郑跃华开玩笑:“还别说,光明同志,我觉得你的肚子都小了一圈了。” 陶光明笑骂:“放你娘的天仙屁,三四天就能瘦下来,你当是气球放气啊。” 其他人哄笑出来。 李文军严肃地说:“不过说真的,才几天,你的脸就小了好多,下巴都尖了,眼袋小了眼睛还大了。” 陶光明一边跑一边惊喜地摸着脸:“真的?” 李文军说:“是的,晒黑了不就看着脸小吗,眼袋什么的都晒均匀了,一样黑,自然就看不到了。还有就是脱水了。” “卧槽。不跟你们这些混蛋说了。”陶光明气得骂了一声,加快步伐,先跑了。 ------ 顾展颜吃过早饭牵着点点出门的时候,发现黑条蹲在门口。 乍一看见那一团煤炭一样黑的东西,顾展颜吓了一跳。 黑条不知道等了多久了,看见顾展颜和点点出来,立刻摇着尾巴站起来。 点点看见黑条立刻笑得像朵小花:“黑黑。” 扑上去抱着黑条。 黑条也咧嘴笑着。 顾展颜虽然嫌弃黑条脏,想想昨天晚上李文军说的话,就不忍心把点点拉开了。 她问黑条:“你是想一起送点点上学吗?” 黑条摇尾巴。 顾展颜犹豫了一下说:“那走吧。不过等下要是人很多,你就别靠过去。有些人怕狗。” 也不知道黑条听懂了没听懂,就摇着尾巴在前面领路。 点点跑过去,一手搭着黑条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地说话。 她不知道在说什么,黑条时不时转头舔她的脸一下,好像在回应她。 顾展颜看得心里起毛,也只能强忍着。 眼看前面送孩子来上幼儿园的家长渐渐多了,顾展颜有些担心起来。 这条狗万一不听话,非要过去,咬到人可怎么是好。 黑条却忽然停下了。 点点对着黑条摆手:“拜拜,黑黑,记得来接我。” 黑条抬了抬下巴,像是在说:“好,去吧。” 然后点点就过来牵着顾展颜走了。 顾展颜心里诧异,不住回头看黑条。 黑条蹲坐下来,望着他们,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 顾展颜回过头,暗想:难道它还真的听懂了? /81/81179/27018717.html 第四二四章 可算是行了 顾展颜把点点交到老师手上。 点点平时怎么都要抱着顾展颜的腿撒会儿娇,今天却高高兴兴乖乖挥手告别。 顾展颜越发觉得李文军说的是对的。 点点需要同伴,需要玩伴。他们不帮她满足这个心理需求,她就会自己想办法满足。 顾展颜望着点点进去,才转身离开,走到刚才那个地方,发现黑条还等在那里。 莫非是在等她交代? 顾展颜说:“点点进去了。下午接她的时候再来吧。你就在这里等我或者军少。” 黑条站起来偏了偏头,好像在说:“那我走了。”然后就慢悠悠晃着尾巴跑了。 顾展颜哭笑不得:这条狗还真是成精了。 不过点点要真是要天天跟它在一起玩的话,她得想办法,把黑条弄干净点。 ------ 李文军他们跑了回来,拉伸,然后吃早饭。 吃着吃着,李文军忽然想起黑条打狂犬疫苗的事,偏头问陶光明:“县里有兽医吗?” 陶光明笑:“呵呵,怎么你要打针?” 李文军哭笑不得:“你真是随时想着报复我。我是给黑条打。黑条现在天天跟着点点,总要给它打个疫苗除个虫什么的。” 陶光明一听跟点点有关,立刻认真起来,说:“我去问问,平时没关心过,还真不清楚。” ------ 李文军心里惦记着薄壁不锈钢管和编织机的做法,洗了澡就去电子厂了。 陈子琛不像平时一样一来了就泡在木工车间,而是在装配车间门口杵着。 李文军暗暗诧异:这家伙莫非是在等我? 他不动声色进去。 陈子琛果然一见到他就过来,低声说:“厂长,你昨天要周主任交了个租地申请上去?” 李文军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微微点头就算是应了。 陈子琛皱眉说:“厂里只有下游那一块地空着没用了,你不会是想要租那块地吧。” 李文军说:“是。有什么问题吗?” 这块地就是李文军那天指给陶光明他们看,说以后修新桥的地方。那个位置现在看着很荒凉偏僻,以后却是直接连接县城中心区域的地方。 这块地本来是国家拨给矿区发展建设用的,不过矿区发展到现在就停滞不前,那块地就一直空着了。后来黄铁矿破产倒闭,县里就顺理成章一分钱不花收了回去,搞了个开发区。虽然明摆着是欺负黄铁矿,占便宜,可是黄铁矿那个时候压根就没有还手之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肉被割走。 可是那块地最后也没开发起来,热闹了一阵子,就彻底沉寂下来,不到十年就变得跟黄铁矿区一样荒凉,连成一片,让人忘了这块地上曾经发生过的恩恩怨怨。 李文军不止一次远远望着山脚下那连绵不断的荒凉感叹:算计再多,最后结果也一样。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如今他既然扭转这一切,把黄铁矿救活,自然是要先把这块地给保住了。 这会儿陈子琛忽然来找他说这个,是已经知道两个矿长不肯批吗? 陈子琛抿嘴,沉默了一会:“两个矿长都批了,周主任下午就寄到市里去了。估计市里也不会不肯。不过,你可能用不了这块地。” 李文军微微挑眉:“为什么这么说?”如果矿区和市里都批了,他没看出中间还有什么阻碍。 陈子琛犹豫了一下才说:“当年黄铁矿建设的时候,市里拿地并不是那么顺利。这么一大块地,之前虽然都是荒地,可是也是村里的地。村里死活都不肯,还一度动武。市领导没办法,要求县里解决。县领导找了当地大家族来协调,最后的协商结果就是,下游这块地留给这个大家族,不能动,别的地方,黄铁矿可以随便用。” 李文军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一出。难怪这么多年,这块地一直没人动。整个矿区的建设像是有结界一样,到了这块地的边缘就停下来了。宁肯把学校修在高低起伏的山坡上,也不往平坦的闲置地那边修。 因为这块地,矿区根本用不了。 后来县里收回去,黄铁矿也没办法。 别人可能觉得惊讶,李文军却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 只要涉及土地池塘河流山林,就不得不跟地头蛇打交道。有时候为了达到目的,要满足地头蛇的各种奇葩条件。 他还见过,把一整栋建筑挖起来,打包,然后平移一公里,再放下来安放好的。 这种给自己悄悄留好处的,还算常见的。 李文军淡淡地说:“你知道是那个大家族是哪家吗?” 陈子琛摇了摇头:“王永青主任可能知道。我爸和郭矿长都是后来才上来的,只知道有这么回事,也不清楚具体里面的细节。” 李文军抿嘴想:如果是这样,确实有点麻烦,还要找人打听打听才行。 他拍了拍陈子琛的肩膀:“谢谢你告诉我。” 陈子琛脸一红:“也没什么。其实我也有私心,巴不得你把那块地租下来,可以建个正规的厂房,然后我们木工车间也搬过去。现在总觉得像家庭作坊一样,不正规。” 李文军点头:“可不是。” 本来他对陈子琛的动机还有些怀疑,现在听陈子琛这么一说,就放心了。在这件事上,陈子琛的利益和立场跟他是一样的。 焊工车间一个人忽然探了半个身子进来,对李文军说:“军少,行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李文军嘴角上扬:“诶嘿,你们这帮小子不错嘛,这么快就行了。” 那人咧嘴笑:“额额额,可不是嘛。” 刚说完他就抿嘴:不对,说谁小子呢?李文军明明比他们还年轻。 陈子琛觉得稀奇,跟着李文军他们过去,然后便看见外面的给水管被人挖开引来一条支管进车间,然后又回到管子上,进出管道上各加了个阀门。 他好奇他们在干什么,然后就看见一条不锈钢管被悬空架起来放在两个阀门和一个水表和一个压力表之间。 李文军进去抬了抬下巴。 就有人把两个阀门一打开,水表开始转,压力表显示九米多。 三分钟后,李文军点了点头。 /81/81179/27018718.html 第四二五章 帮忙打听一下 阀门就被关上了。 赵学亮擦了擦额头的汗:“总算是行了,可把我们折腾惨了。” 李文军问:“焊接要点记下来了吗?” 赵学亮说:“记下来了。为了确保每个人都会,我还让这帮小子一人焊接一段。没有一个出岔子,这根管才能不漏水。” 李文军笑:“这法子不错。” 李文军见陈子琛也跟来了,问他:“最近有不锈钢焊接的技术培训班吗?把他们几个都送去培训一下。” 陈子琛想了想,回答:“有,有个三天的培训,后天在市里举行。我去申请一下,看看能不能多弄几个名额。” 焊接组的人一听兴奋得面面相觑。往常想出去培训,比登天还难。 这会陈子琛这么轻松就答应了,还说要多申请几个名额。 还是李文军面子大。 李文军笑:“最好分两趟,不然焊接组没人干活了。吃了苦头,带着问题再去学,比啥都没弄过直接去学,学到的东西要更多更深刻。这就是实践出真知。” 陈子琛说:“行。焊接组加赵组长一共八个人,那就一次四个,去两次。” 赵学亮巴不得所有人都能出去提高一下,对李文军感激不尽,问:“接下来呢。” 李文军笑:“让钱师傅做几个九十度弯头,和三通出来,你们接着焊,然后做气密性和承压试验。” 赵学亮说:“然后呢?” 李文军说:“再焊一个小水箱。尺寸我到时候告诉你,最后要把这些全部连起来,焊接,然后做气密性试验。” 赵学亮摸着下巴:“你这是想要做个什么出来呢?” 李文军说:“热水淋浴系统。” 大家面面相觑:合着两个组十几个人折腾了几天,就为了给他们家做个洗澡的东西啊?矿区不是有大澡堂吗?干嘛这么费劲。 李文军却不解释,也不理会大家复杂的眼神,只说:“做出来了,我一人奖励十块钱。” 大家一听有十块钱奖金这么多,又都高兴起来了。 那就做呗,反正钱是李文军的,他要怎么折腾是他的事情。 ----- 李文军跟陈子琛在维修车间外面分开了,陈子琛要忙着去接着做家具。 前几天李文军给了他们一个博物架,一个饭桌的图。这几天陈子琛和李长明都在琢磨这个。 李文军进了装配车间,发现王小兰已经到了。 王小兰跟胡春桃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装配单工对讲机,完全没有注意到李文军进来。 李文军忽然想起刚才陈子琛说王永青可能知道占了那块地的家族是哪一家,便叫王小兰:“王小兰同志,你能进来一下吗?我有问题想要请教。” 李文军说完就进了办公室。 胡春桃跟王小兰一起站起来,紧张地说:“我跟你一起进去吧。” 王小兰笑:“没事,之前我巴巴送上门他都不理我,这会更不会把我怎么样了。要说害怕,应该是他害怕才对。” 胡春桃想了想,点头又坐下了:“行,你去吧。李厂长是个好人,别说在厂里,就算是你跟他独处一室,他也不会对你干啥。” ----- 王小兰敲了敲李文军办公室的门:“我来了,厂长找我有什么事。” 她如今才发现,靠自己本事吃饭,不占人便宜,不欺负人的感觉这么好。 坦坦荡荡,无愧于心。就连走路的时候,腰都挺得更直一些。 李文军朝她面前的座椅抬了抬下巴:“请坐吧。” 王小兰见他这么郑重,倒还真有点紧张了。 李文军说:“放轻松,只是找你聊几句。” 王小兰点头:“你说。” 他们同学十几年,这却是第一次,她跟李文军这样心平气和坐下来像朋友一样聊天。 就算是一个月前,她还觉得她跟李文军可能永远都只能做敌人了。结果有人还硬把他们扯到一起造了个绯闻,让他们神奇地又成了盟友。 人生的缘分有时候真是奇妙。 李文军说:“厂区有一块地在下游,一直闲置着,你知道吗?” 王小兰一愣点头:“知道。” 李文军说:“我想租用那块地,建厂房,然后把我们电子厂搬过去,这样规范一点,大家干活也舒服一点。” 王小兰一听,挺高兴:“这是好事啊。”可是这种事,李文军没有必要跟她聊吧。她在电子厂就是个普通装配工人。 李文军说:“现在租地出现了问题。我听说这块地在当年黄铁矿建矿的时候,市矿业局跟当地一个大家族有协议,要把这块地留给那个家族用。” 王小兰微微张嘴,皱眉说:“还有这事?” 李文军看她这反应,是完全不知情了。他点头:“是。我想麻烦你帮我问问王永青同志。知不知道那个大家族到底是哪一家。我好去做工作。” 王小兰这才明白李文军的意思,忙点头:“好,我现在就去问我爸,一定尽快告诉你消息。” ----- 王小兰出去了。 李文军打电话叫王家村的人来他家里在后院砌两个淋浴室。 之前工程结束以后,剩下的几包水泥和木材都运过来放在李文军这边的仓库里了。 材料都是现成的,只要找人来砌。 王家村的那两个人一听李文军有活给他们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最近王家村的木匠天天来李文军的木匠车间干活。可把其他人给眼馋坏了。 大家都说自己学错了手艺,应该学木匠,结果李文军就打电话来了。 李文军问:“砌筑两个两米一高,一米五乘一米五的浴室大概要几天?” 泥水匠说:“两个人的话,一天就能砌筑完。不过如果要抹灰就还要一天。” 李文军说:“不用抹灰,就红砖墙就行。地板用水泥的。” 泥水匠回答:“那一天肯定能弄完。一大早开工。” 李文军说:“我还是付你们两块钱一天,包早饭和午饭行吗?” 泥水匠:“行。可太行了。” 李文军被这种耿直逗笑了:“好。那你们明天来吧。” ----- 李文军挂了电话,看了一会儿文件,电话又响了。 是陶光明打来的。 陶光明说:“县里有个兽医站,我刚才打电话去问了,说有狗用的狂犬疫苗,不过要两块钱一针。体内外除虫的药也有,都有点贵,要两块钱一次。” 李文军说:“钱不是问题。我现在就带它过来?” 陶光明:“行,你来接我。” 李文军很诧异:“诶,你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一点折扣都不打,也不提要求。是终于被我感化了吗?” 陶光明冷笑:“呵呵,你又做梦了吧。我这是看点点的份上,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81/81179/27018719.html 第四二六章 上面有人也得付钱 李文军从厂里出去,黑条正好从大门进来。 李文军对它说:“来,带你去打针。” 黑条一听,立刻转头就跑。 李文军哭笑不得,追出来说:“你不打针以后不能跟点点玩哦。” 黑条站住了脚,犹豫了一下,又掉头回来了。 钳工组的正在哼哧哼哧做弯头,抬头一见李文军跟黑条面对面站着,就一起笑看了。 “诶,快来看。李文军正跟一条狗吵架呢。” “吵什么架?那叫训话。你没见那条狗耷拉着耳朵,夹着尾巴吗?” “啧啧。李文军现在真是越来越厉害了,连一条土狗都不放过。” ----- 李文军把车开出来,锁了车库,然后把车后门打开,一指后座,对黑条说:“上吧。” 黑条垂头丧气地上了车。 李文军说:“打完针回来,我去食堂买红烧肉给你吃。” 黑条一听耳朵又竖起来了。 ------ 陶光明在他家门口等着。李文军的车一停下来,他就打开副驾驶上来,骂骂咧咧:“妈的,都农历八月了还这么热。” 一只长嘴巴伸了过来,嗅了嗅他。 陶光明忙着系安全带,嘴里接着骂:“李文军你最近上火啊,口气这么重。” 然后一抬头就对上了两只黑黝黝的眼睛。 陶光明吓了一跳,下意识往旁边一躲。 黑条冲他讨好地一笑。 陶光明讪笑:“好狗狗。你乖。”然后僵硬地坐直一动不敢动。 这狗应该挺厉害的,不然怎么能把王永定扑倒。 李文军快笑死了:“它不咬好人。” 陶光明战战巍巍地问:“你说,我是好人这件事,它知不知道。” 李文军说:“你忘了你给过它肉了?” 陶光明放松下来:“哦,对。” 李文军说:“你还要去帮我打听个事。” 陶光明皱眉:“你一天怎么这么多事要打听。我是包打听吗?” 李文军说:“打仗的时候,知道敌方的情报都是决胜的关键,做生意也一样。” 陶光明点头:“行吧,行吧,你说。反正我也说不过你。” 李文军说:“我现在住的房子太小了,点点在厅里玩都会碰头。” 陶光明看了一眼李文军:“去矿里申请一套大房子不就好了。” 这是问题吗?这不是问题! 李文军说:“你忘了,几个月前,我就已经不是矿区职工了。矿区的大房子都是留给双职工的。” 陶光明抿嘴:是的,以顾展颜一个人的名义,是申请不到的。可是李文军的手段,他再清楚不过了。李文军要是真想申请大房子,这些都不是问题。 除非李文军不想申请。 这家伙又不知道在憋什么坏招,他倒是要听听。 陶光明似笑非笑乜斜着李文军:“所以呢?” 李文军:“我要跟矿区租地,建厂房,顺便建几栋住宅。”其实有一点,他没跟任何人说,他打算建成一个小规模的小区,作为他房地产生意的试验品也好。看看在这个年代,会有什么反响。 陶光明不出声接着听。这小子早就盯着黄铁矿的地了,他一点都不惊讶。 李文军又说:“可是我今天才知道,原来现在黄铁矿唯一的一块荒地,是当年建矿的时候协议留给本地一个大家族的。我要你去帮我打听一下,到底是哪一家。不然不把这层问题解决,就算上面批下来了,我也用不了。”他不确定王小兰能不能问到。况且那么久远的事情,要多方打听,把不同渠道的消息拿来相互验证,才能确保准确性。 陶光明淡淡地说:“我有什么好处。” 李文军笑了笑:“那要看你发挥多大作用了。作用大,我给你留一栋别墅。作用小,以后酒店给你留一间房间。” 陶光明点头:“公平。成交。” ----- 那个兽医站竟然就在农贸市场的后面。 李文军停好车,黑条死活不肯下来。 李文军说:“红烧肉。跟点点玩。” 黑条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哆哆嗦嗦下来了。 陶光明摇头感叹:“啧啧,你瞧瞧,狗都怕你。” 李文军顺手从后座上拿了一份报纸。 陶光明笑他:“没有时间看报纸的,很快就弄完。” 李文军笑了笑,没解释。 ----- 停好了车,陶光明说:“我去尿个尿,你先进去。我跟兽医提前打好了招呼的,你直接带着黑条找他就行。” 李文军点头,对黑条说:“你在门边等着,我先进去看看。” 兽医这里不知道有些什么动物,他怕黑条进去,惊吓到别人。 李文军一进去,一股酒气迎面而来。 大清早的,这兽医怎么就喝上酒了…… 李文军疑惑地皱眉看了看,原来还有两个顾客在里面。一个人正在问诊,脚边趴着一只德国大狼狗,奄奄一息。这条狗有一米半长,要不是病了,看着还真是吓人。 另外一个女人,抱着猫,缩在角落。大概是怕这狗忽然发狂,咬他们。 那浓烈的酒气是从带着狗的那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李文军打量了一下那个人。 他过了两辈子人生,阅人无数,看人还是比较准。 那个男人五十岁上下,眼神飘忽,脸色红黑,牙齿黄乱,一看就是个贪婪成性,寡廉少耻,嗜烟好酒,荒淫好色的人。 此刻,这个男人正在跟穿着白大褂的兽医说话。 那人:“哎呀,你有什么止泻的药随便喂它一颗不就好了。” 兽医:“不管什么药都要钱。” 那人:“最便宜的多少。” 兽医:“给牛吃的这个最便宜,一毛钱一把。” 那人:“那就喂它吃两片这个。” 兽医:“这药也是能乱喂的?” 那人:“有什么不能,反正都是畜生。” 兽医:“行,那吃死了,你可别来找我麻烦。” 那人:“你尽管喂,我让你喂的,找什么麻烦。” 兽医没办法只能喂了那条狗两片。 那条狗嚼了嚼,就悄悄吐出来了。 李文军和兽医都默契地当没看见。 只有那个人说:“行了,那我走了。” 兽医说:“等等,你还没付钱呢。五分钱药钱,一毛钱出诊费。” 那人说:“付什么钱,我上面有人。” 兽医彻底火了,皱眉说:“上面有谁,看病也得付钱!” /81/81179/27018752.html 第四二七章 狗不可貌相 那人原本就红的发黑的脸,越发红了,从口袋里翻来翻去,找出一堆一分两分皱巴巴的票子,好不容易凑齐了一毛钱,拍在桌上:“只有这么多了。”然后扬长而去。 那人出门的时候,陶光明正好进来,两个人打了个照面。 那人看见陶光明立刻变了脸,点头哈腰打招呼:“哟,陶光明同志,你也来看病啊。” 陶光明本来也端起敷衍客气的笑,这人这么一句话,搞得他不知道怎么回了,只能再挤出一个笑:“袁苟生同志,你也来看病啊。” 袁苟生:“啊,是是是,这不是要走了吗?” 李文军在里面憋不住笑出了声。 那狗看见黑条,忽然精神了一点,冲黑条龇了龇牙。 黑条压根不理它,淡定站着,岿然不动。 陶光明一脸吞了苍蝇的表情进来。 李文军笑出鹅叫声:“陶光明同志,你也来看病啊,额额额。” 陶光明:“滚,那家伙就不正常,你也跟他一样。” 李文军止住笑,冲门口偏了偏头,问:“这谁啊?” 陶光明小声回答:“袁德世的爹。” 李文军恍然大悟:那怪。这父子两真是一个德行。 ----- 给猫看病的人也走了,终于轮到了李文军。 兽医问:“病号在哪里?” 李文军朝门边的黑条抬了抬下巴:“我带它来打预防针。” 见是一条土狗,兽医有点惊讶:“我还以为是条外国狗,不然怎么也是条京巴什么的。” 兽医毫不掩饰语气里的不屑。 李文军笑了笑,没出声。 兽医说:“土狗的话,我建议你不用花这个钱。” 刚才那个养德国大狼狗的人,自己穿的人模狗样,连一毛五分钱都不舍得花。更别说眼前这个年轻人带着土狗了。等下全弄完了,不认账,他又得费半天口舌。 李文军说:“没事,打吧。其实也不是光为狗,也为了我们自己健康。” 兽医看了一眼停在门边瑟瑟发抖,夹着尾巴垂着耳朵的黑条说:“土狗又笨又贱,真没必要。打个针驱虫一起得四块多钱。四块钱都够一家人吃一个月肉的了,何必浪费这个钱。” 李文军叹气:这是担心他拿不出钱来吗?也不怪医生,这年代肯在土狗身上花钱的人真不多。 他从兜里拿了一叠大团结出来,抽了一张放桌上:“你这里应该还有狗绳,狗吃的罐头什么的,都给我拿点。凑够十块钱吧。懒得找了。” 兽医一看,眼睛瞪得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这是个有钱人家跑出来的傻儿子吧,在狗身上一下花十块钱。 还狗罐头,人都难得吃上罐头…… 兽医抿嘴,说:“没有,我这里只有药。再说,这种土狗,犯不着吃什么狗罐头,给它吃剩菜剩饭都嫌浪费了。” 李文军懒得跟他扯了,说:“麻烦您给我的狗打针驱虫吧。” 要不是穷地方只有这一个兽医有狂犬疫苗,他还真不想浪费时间跟兽医说了。 兽医只能转身从后面的泡沫箱子里拿了疫苗出来:“早知道是只土狗,我就不用大老远的从县医院冰箱里去取疫苗了。” 整个县就人民医院有个存放疫苗的冰箱。这个疫苗要存放在2-8度的环境里。 李文军自然知道,嘴里说:“辛苦您了。” 兽医皱眉看着黑条:“它会不会咬我?” 李文军说:“放心,不会,不行等下我抱着它。” 兽医:“你得先把它抱到台子上来。” 李文军把报纸铺在台子上,转头对黑条说:“跳上来。” 然后黑条一跳就上了台子。 陶光明笑:“你还挺讲卫生的。” 李文军说:“趴下。” 黑条就趴下了。 李文军说:“你头朝我这边,我没说可以动之前,你不准动。不然红烧肉就没了。” 黑条看向李文军,然后不动了。连眼睛都不动,好像被凝固了。 兽医惊呆了,三分钟前他才说土狗很蠢,马上就被打脸了。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说:“您快点。不然它这么僵着也很累。” 兽医眨了眨眼,迟疑了一下,取了针和药,用针筒洗了药,小心翼翼捏着黑条脖子上的皮,把针扎进去。他一只脚往前,一只脚往后,明显一副随时准备逃跑的样子。 黑条哆嗦了一下,“呜呜呜”的哀叫着,却保持不动。 兽医迅速把药打了进去,拔出针筒,然后连退几步。 李文军说:“好了,可以动了。” 黑条摇了摇尾巴。 兽医暗暗感叹:真是狗不可貌相。这条土狗竟然比刚才那条号称服从纪律又通人性的德国大狼狗还听话。 李文军朝黑条抬了抬下巴,看了兽医一眼,示意他接着驱虫。 兽医取了药递给李文军。他刚想告诉李文军怎么用。 李文军就自己翻开了黑条脖子上的毛,等露出皮之后,滴上药水。 然后他就退开了。 虫子从黑条身上跳下来,“噼里啪啦”落在报纸上,看得陶光明头皮发麻。他这会才明白刚才李文军拿报纸垫,原来是因为这个。 难怪李文军非要来给黑条驱虫打预防针。黑条身上这么多虫子,点点天天抱着它,得多瘆人。 兽医也暗暗吃惊,刚才还说这是个有钱人家的傻儿子,没想到比他专业。 李文军淡淡地问:“内服的驱虫药呢。” 兽医拿出一片,说:“这个内服的药,很难喂进去,一般都要包在肉里,骗狗吃下去……”刚才那狼狗就偷偷把药吐了。 李文军接过药,放在黑条面前:“吃完这个今天就算结束了。” 黑条立刻一口吞了下去,吃完还吧唧了两下嘴。 兽医的声音再一次被掐灭在喉咙里。 李文军说:“一次估计不行,要不您再给我一次的量吧。七天以后我再给他用一次。它常在外面跑,所以要定期驱虫。以后我每个月带它来,麻烦您帮我把药留着。刚才那十块钱剩下的,算是预付的药费。” 兽医脸上热辣辣的,转身又拿了一瓶外用除虫药递给李文军。 李文军对黑条说:“你去车边等我。” 黑条跳下来,摇着尾巴出去了,跟刚才进来时的畏畏缩缩模样判若两狗。 “我们先走了,谢谢医生。”李文军把报纸一卷,就走了。 一直在一旁抱着胳膊看戏的陶光明冲表情复杂带着些许尴尬的兽医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太惊讶。我这朋友,看着年纪不大,其实无所不能。就连他养的狗也比别人的狗要通人性很多。别说你这种第一次认识的人,就连我,跟他这么熟,还是日常一天三顿的被他打脸。习惯就好了。” /81/81179/27023789.html 第四二八章 那个混蛋要回来 黑条在车子下面抖了抖全身,才跳上后座。 李文军感叹:“啧啧,人家兽医还看不起你。你都帮我挽回了不知道多少损失了。别说五块钱,就是五百块,五千块我也舍得。” 陶光明撇了撇嘴:“我最讨厌这种唯血统论的人了。就连看条狗,都要看血统。什么玩意儿。” 李文军笑:“也不能怪他。现在不都这样吗?” 出身对于这个年代的人来说,就像个大帽子,从小伴随,哪里是那么容易甩掉的? 自己被人扣了这个帽子,习惯了被束缚,就会想办法强加到别人身上。 往往积极对人行凶的就是曾经深受其害甚至是还在忍受苦楚的人。 李文军把陶光明送到家门口,陶光明说:“你有空吗,进去我家坐坐。” 李文军笑了笑:“行,不过我要带黑条上去,你没意见吧。” 陶光明一想到黑条刚才身上往下掉虫的情形,就心里发毛,说;“把它放在客厅里吧,垫个报纸给它。我让阿姨拿肉干给它吃。” 李文军回答:“有吃的它肯定愿意。” 两人说着话,发现车外,刚才那条大狼狗已经倒在路边一抽一抽的,看着不太行了。 袁苟生骂骂咧咧,撇下狗,就往兽医站里面冲。 看那样子,他是要去找兽医麻烦了。 唉,这下彻底“狗带”了。 狗遇到这种主人也是可怜。 李文军暗暗叹息了一声,说:“兽医同志也有点倒霉。” 刚才袁苟生自己说不找人麻烦的。况且他都看见那狗压根没把药吃下去,怪不着兽医。 陶光明哼了一声:“他狗仗人势,横行乡里不是一天两天了。” 李文军也没问袁苟生仗的是谁的势。之前陶光慧就不肯说,这会儿他问陶光明肯定也不会说。 随便吧,横竖跟他没关系。 以后真惹到他了再说。 反正任他们是仗着谁的势,他也不怕。 ----- 李文军下车,拿了报纸,进门以后在里面地上垫了报纸,对黑条说:“你在这里等我。” 黑条就上去趴着了。 陶光明对阿姨说:“你拿点牛肉干给这条狗啃啃。再拿点牛肉干给李文军尝尝。帮我们泡两杯大红袍上来。” 李文军哭笑不得:本来这两句话没毛病,可是一起说,怎么有一种他跟狗待遇一样的感觉。 ----- 陶光明等阿姨把东西送上来出去关好门,才说:“那个男人昨天打电话回来说,他要回来,让我姐想办法。” 李文军没出声,微微挑眉看着陶光明。陶光慧答不答应,他都能理解。陶光明估计是不答应的。 不过这男的是真的回头,还是只是想再利用陶光慧一次,就很难讲了。 毕竟只要能从那边回来,就自由了,想去哪里去哪里。陶光慧也管不了他。 如果把他留在那边,那女人回城了,那男人就跟坐牢和流放一样。可是是他自己要去的,能怨谁呢? 陶光慧只要放着他不管就好了,最省力最痛快,还让人说不出错来。 陶光明说:“我姐没直接拒绝。” 李文军想了想,问:“慧姐是有别的打算吗?” 他不觉得陶光慧会是个任人欺负的人。 陶光明苦恼地揉了一下头发:“这才是让我恼火的地方。我压根不知道她想干什么。而且我爸妈也不反对。” 这个年代几乎没有人离婚,好不好都是要绑在一起一辈子。不然提出离婚那一个,一辈子都要被人戳脊梁骨。既然要继续做夫妻,那当然是让他回来好些。一直两地分居也不是办法。 难道陶路遥夫妇也是这么想的? 李文军问:“你是想我跟慧姐谈谈?” 其实这种事,他这个外人,还真不好插手。 不过陶光明也不会无缘无故跟他说。 果然,陶光明回答:“是,你跟我姐聊聊。我感觉有些事,她更愿意跟你说。可能因为你不是家里人,她反而不用顾及那么多。” 李文军想了想:“行,反正我也好多天没去百货商店了。今天都来了,我去走走,顺便跟慧姐聊聊。” 陶光明点了点头,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接通了后说:“打雷,你帮我查个事。” 然后他把李文军刚才跟他讲的矿区荒地的事情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谭打雷在那边说:“行,我去查。” 然后挂了。 李文军笑了一声:“原来你的消息来源就是他啊。” 陶光明翻了个白眼:“切,怎么可能。不过这件事,还只有他去查最合适。” 李文军挑眉问:“为什么?” 陶光明神秘一笑:“他姓谭啊。为什么叫打雷。因为是生的那天打雷。这里什么地方打雷最多,那不就是黄铁矿区附近吗?谭打雷爷爷辈就住在黄铁矿区附近的村里。到他爸妈这一代才进县城。” 李文军恍然大悟,黄铁矿区周围的村子十个有四五个都姓谭,谭打雷家是那边的也不奇怪。 只不过这个县里姓谭的占了至少百分之二十,所以一开始知道他叫谭打雷,李文军也没往那方面想。 ------ 李文军看了看表:“也不早了,我先去百货公司吧。不然慧姐又要以为我是去蹭饭的了。” 陶光明点头:“行,我送你下去。” 两个人下了楼,看到黑条的口水流了一地,那块肉干却没有动。 阿姨说:“哎呀,不管我怎么说,这条狗死活不吃肉干,光看着肉干流口水。” 李文军哭笑不得,忙对黑条说:“吃吧。不好意思,忘跟你说了。” 黑条一口就把肉干咬在嘴里,然后吞了,吧唧了一下嘴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陶光明叹息:“他还真是挺精的。你不在它就不敢吃。” 李文军叹息:“它没来过这里,又在屋子里,它怕自己闯祸。”平时它翻垃圾箱什么的,可没这么讲究,主要还是怕给李文军丢脸。 ------ 李文军把车停在百货商店的卸货区,想着带黑条进去不方便,便把窗户什么的都打开,交代它:“你在车上等我。” 然后上去了。 陶光慧见李文军进来,很惊讶:“哎呀,今天你竟然有空来我这里指导工作。” 李文军笑:“慧姐折煞我了,我哪敢来指导你。我最近忙得很,是来得少了。” /81/81179/27023790.html 第四二九章 弄回来才好摆弄他 陶光慧说:“你来了正好,早就该跟你结算了。你等等,我叫财务拿表格和钱上来。” 陶光慧用对讲机跟财务讲了一声,就起身给李文军倒茶。 李文军问:“最近销售怎么样。” 陶光慧说:“啊,对了。昨天我们从市服装厂拉了一批衣服回来,里面有卫衣和风衣。都卖得很好。我都一样买了一件。那个风衣穿上很有范儿啊。我一穿上,瞬间就觉得自己洋气了好多。” 李文军微笑:“再过半个月,等天气凉下来,就能穿了。” 陶光慧点头:“最近上的博物架,书桌什么的销量也不错。上次你给我们设计的茶桌也很不错,茶具,我爸妈也很喜欢,问我们在哪里买的。” 李文军说:“陶领导喜欢就好。” 陶光慧叹息:“我总有一种感觉,你就不是这个年代的人。不然怎么不管什么技术,理念都比现在要先进个十年以上呢。” 李文军嘴角勾了勾:“慧姐过奖了。” 正说着,财务进来了。 李文军看了看表格,签了字,然后又收了一大叠钱。 陶光慧等财务下去了,说:“你来,肯定不只是为了问问销量,拿个钱。” 问销量可以打电话。拿钱什么的,李文军从来不着急,因为他压根就不缺钱,只是放在这里和放在那里的区别。 李文军沉默了一下,才说:“是,光明有点不放心你。” 陶光慧自然明白他说的什么事,往后一靠说:“这事,你别管。我心里有数。你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那时候还不是最好时机吗?现在最好时机到了。” 短短一句话,李文军却已经完全明白她的意思:她有计划,她不会白白受委屈。 李文军点头:“行,知道了。” 陶光慧:“到时候,如果需要你帮忙,你可要帮我。” 李文军一扬:“那是自然,慧姐不用交代。” “那就行了。”陶光慧点头,眼里闪过一丝寒光,“总归是要把他弄回我的地盘,才好摆弄他。不然山长水远的,那边我又不熟……” 李文军微微挑眉:果然……呵呵,又好戏看了。 他从来不管闲事,但是也不拒绝看热闹。 看着背信弃义,得陇望蜀的小人倒霉,更是人生一大快事。 ------ 李文军从办公室下来,车子停在原地,安然无恙。 李文军用水壶倒在手心,喂黑条喝了几口水,说:“回去了。” 黑条摇摇尾巴。 李文军上车一路往矿区开,到了河边停下来,指着河,对黑条说:“这里不能带点点来。绝对不准点点下水,她要下去,就把她拖回来。” 黑条摇尾巴表示听懂了。 李文军又开了一阵,到了废矿坑边上,指着废矿坑:“这里也有水,还很深。也不能来。” 然后他又指着山上不远处的矿井:“那边是井下,也不能进去。明白吗,但凡有水或者去地底下的地方,都不能让点点去。” 黑条叫了一声“汪”。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行,你明白就好,回家吃饭。” 他把窗户全打开,微微凉风从田野和山里吹来,十分舒服。 这会儿到吃午饭的时间了,拿着碗去食堂打饭或者回家吃饭的人很多。 大家看见李文军开车路过都纷纷停下来看。 这一看不打紧,所有人都看见了后座上那只眯眼享受微风的狗。 有些人的眼红病又犯了。 “特么的,我们还不如人家李文军的一条狗。人家的狗都有车坐。” “就是,李文军真是为富不仁,有钱了就瞎折腾。给我们矿区职工改善生活多好。” “说的是,食堂和澡堂子都该翻新了,他那么有钱,不就该拿钱出来翻新一下吗?” “对对对,特别是澡堂子,眼看天气要凉下来了。” 也有些在电子厂兼职的人回嘴:“又开始做白日梦了。李文军都不是矿区职工了,凭什么别人要把自己赚的钱拿出来给你改善生活。” “呵呵,就是那狗能给李文军看门,你能干什么?” “想要钱,自己努力干活赚的,整天说风凉话,有个屁用。” “还不是没得到好处,心里不平衡了。” ------ 李文军在不妨碍别人的地方,停了车,从车里取了个饭盒,然后交代了车里的黑条一句,就去打饭了。 那些眼红的人一看李文军停下来了,不敢再说话。 平时李文军是很少打食堂的红烧肉,因为全是肥肉,皮上还有毛,今天却打了两份。 刚才说风凉话的人低声议论:“你说他打两份肉干嘛?” “吃呗。人家有钱,喜欢吃,就多吃点了。听说这个月他交矿里的钱都五千了,你算算他赚了多少钱。” “啧啧,吃不死他。” “不对,我觉得他不是卖给自己吃的。” 话音刚落,大家就看见上了车的李文军拈了一块红烧肉扔给在车里等他的狗了。 那些人顿时又炸锅了:“看见没看见没,这就是浪费粮食,多少人没肉吃,他竟然把肉给狗吃!” “卧槽,老子一天都不舍得吃顿肉,他竟然喂狗吃肉,太气人了。” 王小兰正好路过,一听,立刻翻白眼骂:“人家李文军,自己赚的钱,就算给狗带金项圈,镶钻石牙,那不也是花得他自己的钱,你管得着吗?” 其他人越发来劲了:“呦吼,王小兰同志竟然帮李文军说话,还说跟他没关系。” 还有人说:“我又没占他李文军便宜,行得正站得直,一身正气,看见不良行为,为什么不能说。” 王小兰冷笑说:“你好意思说没占人家便宜?你们几个是井下工的家属,背着的是李文军赞助你们的包。睁大眼睛看看,上面还印着‘文军实业’四个字呢。真那么有骨气,就把包扔了啊。人家花自己的钱,买肉喂自己的狗,怎么就叫不良行为了。你那么看不惯,自己也养一条啊。” 那些人一听气得脸通红,想要很有骨气地把包掼在地上,可是拿起来一想,听说这个包在百货商店要卖两块钱呢,又舍不得,只能悻悻走了,可是始终是不甘心又回头指桑骂槐。 “狗仗人势。” “就是个狗东西。” 王小兰也不生气,凉凉地说:“留点口德吧,说不定有一天,你们还要靠这狗东西和他的主人救命呢。” /81/81179/27023791.html 第四三零章 你真不怕死 王小兰下午回电子厂,见李文军在办公室,便敲门进去。 李文军正在看合同,抬头望着她。 王小兰一对上李文军深邃的眼,心就“噗噗”乱跳。她脸上微微发热,用手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掩饰着自己的紧张,说:“厂长,我中午问了一下我爸,他说他也没参与谈判,不过听市矿业局的领导说,当时市矿业局找的是县政府里面工作的一位姓谭的男同志去做的工作。” 李文军点头:“好谢谢。” 王小兰又说:“那我出去忙了。” 她出去关上了门,松了一口气,忽然觉得很开心。 自己也能帮李文军的忙了,不然总觉得亏欠他。 ----- 李文军坐在办公桌后,用笔轻轻敲了敲桌子。 王小兰现在在电子厂干活,也希望电子厂更好,没必要骗他。 可是二十年前,在县里工作的姓谭的男同志挺多的,是哪一个呢…… ------ 正想着,桌上电话响,接起来是陶光明打来的。 陶光明得意洋洋地说:“你上午说的事,我打听回来了。” 李文军笑:“我就知道你肯定行,不愧是陶光明同志。”这家伙有个特点,干活要戴高帽。不给他戴高帽,下次你要再想叫他干活,他就不理你了。 陶光明说:“呵呵,你绝对想不到是谁家。” 李文军:“赶紧说,别卖关子。” 陶光明说:“你之前跟人家结了大梁子了。这事肯定办不成,你放弃吧。” 李文军有点不耐烦了,皱眉说:“到底是谁?你就不能痛快一句话说完嘛?”他结下梁子的人家不少,没觉得谁有这本事能在这件事情上阻止他。 陶光明立刻回答:“袁德世,袁家。” 李文军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袁家在县里算大家族?” 陶光明说:“不算。” 李文军:“那怎么会是他们家?” 陶光明说:“我也没想明白。可就是他家。你接受事实吧。袁德世上次想尽办法想要接县一中的工程,大概也是得了高人指点,想开始干土建,以后想把这块地用起来。” 李文军脑海里忽然闪过刚才王小兰说的话:“市矿业局找的是县政府里面工作的一位姓谭的男同志去做工作。” 还有上次陶光慧说,袁德世不会被关太久,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李文军说:“我要问你一件事,非常重要,你要跟我说实话。” 陶光明被李文军的严肃语气镇住了:“你说。” 李文军:“袁德世是县里哪位领导的关系户。” 陶光明在那边沉默着,话筒里只有电流的“滋滋”声。 李文军:“是不是那位姓谭的同志?” 陶光明:“嗯,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李文军:“谭凤娇的父亲?县里二把手?” 陶光明:“嗯。” 李文军忍不住在心里暗骂:妈的,原来这么复杂。这次真的有点麻烦。 陶光明忽然明白李文军为什么这么问了,沉默了一下,又说:“所以,我说这块地,你不要想了。换个别的地方吧。你弄不下来的。我姐听我说了之后,也这么说。其实在你之前,黄铁矿的领导和市矿业局的领导都曾经想把这块地拿回来,可是都没成功。” 李文军暗暗冷笑:也就是说,王永青其实是知情的,只是没跟王小兰说实话,就想看我去碰壁。这混蛋真是可恶,都被降级了还不老实。 陶光明还在劝李文军:“你别这么扭。之前都是小打小闹,他们不理你也正常。现在你要太岁头上动土,他们肯定不会坐视不理了。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你知道吗,昨天我们离开后,袁苟生扇了兽医一个耳光。兽医气不过就直接打电话去派出所了。派出所把袁苟生抓去关了一晚上,就放了。袁苟生连个道歉都没有。兽医在县里好歹也算是知识分子,有头脸的人物,都只能忍气吞声。你算什么啊。” 李文军笑了笑:“我也是地头蛇。” 陶光明急了:“诶,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拧呢,我都跟你说这么清楚了,你怎么就是不听劝。说实话,到时候被他们整治了,我都未必能救你。” 李文军说:“放心,我不会蛮干。” 陶光明声量都气得比平时大了许多:“诶?我说你……” 李文军:“你去忙吧,别纠结了。我挂了。” 然后也不管陶光明在电话里再骂啥,他就挂了。 那边陶光明等着“嘟嘟嘟”响的电话瞪大了眼睛:“卧槽。李文军,你不听我劝,看你这次怎么死。” ------ 快下班的时候,李文军对趴在院子里乘凉的黑条说:“去接点点。” 黑条就一跃而起,摇着尾巴,在前面领路。 李文军特地挑了个很早的时间过来,方便黑条靠近幼儿园。 点点看见黑条果然又开心得直跺脚,然后黑条也摇尾巴摇得要断了。 他们从幼儿园的坡下来,拐个弯就看见顾展颜站在树下,像是在等人。 然后黑条就摇着尾巴过去了。 顾展颜看到李文军他们,微笑着说:“诶?原来你已经去接点点了。我答应带黑条去接点点,以为它忘了,还没来呢。” 李文军才明白她原来在等黑条。 他笑着说:“我今天带黑条去打了狂犬疫苗,做了体内外的除虫,所以你可以放心了。一个星期以后再做一次体外除虫,然后才可以给黑条洗澡。” 顾展颜暗暗松了一口气,点头:“好好。除虫了就好啊。点点跟它太亲热了。” 李文军笑:“是。太亲热了。他们两看到对方简直开心得要飞起来。” 点点一只手搭在黑条脖子上,跟它讲幼儿园的事:“今天中午我们吃蒸水蛋,好好吃。” 黑条舔着嘴巴。 李文军说:“我们带黑条回家吃饭吧。” 点点拍手:“好好好。” 李文勇今天下班也很早。 李文军看得出李文勇明显有话要说,歪头想了想,多半是陶光明气急败坏地去告状了。 /81/81179/27023792.html 第四三一章 谁也劝不动 吃饭的时候,李文军跟刘翠红说:“我叫了两个泥水匠来在后院砌两个淋浴间。” 刘翠红惊喜地说:“淋浴的炉子就做好了?” 李文军说:“没有。淋浴室修好了之后要放七八天,让水泥干透,所以先砌这个。” 李文勇忍不住笑了一声:李文军就这样,这事八字还没一撇,他就那么相信一定能办好,把后面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 ------ 吃过饭,顾展颜带着点点回去洗澡。 李文勇问李文军:“你有时间吗?聊两句。” 李文军点头:“行,我们坐下来说。” 一人搬了个椅子坐在前面坪里。李文勇望着远处渐渐暗下来的天,说:“小时候有一年冬天,我们两去围墙外面的田里玩,看见池塘里泡着一个篮子。你问我篮子里会不会有鱼,捞出来回家还能开开荤。” 李文军记起那一次,笑:“是,你说大冬天的不会有鱼。可是我非要拉起来看一下。” 李文勇说:“嗯,结果那是一篮子烂泥,你不但没把篮子扯上来,还被刮来的风带得掉进了池塘里。” 李文军点头:“还好你手快,直接拽着我的脚,又把我拉出来了。我上半身全部都被打湿了,冻得直打喷嚏。” 李文勇轻轻叹气:“是,要不是我在边上,别说捞到鱼晚上开荤了,你估计那时候就淹死了。” 李文军笑了笑,没出声。他明白李文勇为什么忽然说这件事了。 李文勇又说:“那块地,就跟那个沉在池塘里的篮子一样。你以为只要拉起来就有鱼吃,其实里面可能只有烂泥。所以,不要去尝试了,等等机会,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厂房空出来。” 李文军不置可否,只说:“看看,市矿业局的批复吧。说不定,他们不同意呢。” 李文勇转头望着李文军:“市矿业局不会不同意的。他们肯定会同意,有人出头去解决之前遗留的麻烦,他们为什么不同意。退一万步,就算你能力超群,真的解决了,市矿业局一样可以翻脸不认人,不认这个事情。” 李文军点头:“这确实是。所以,要确保矿业局和黄铁矿的领导遵守承诺。” 李文勇皱眉:“你还没搞懂这中间的重点吗?重点不在于市矿业局和矿区,而是那个地本身。你是拿不到的。” 李文军点头:“知道了。”跟李文勇再说什么也没有用,现在情势未明,多说无益。 李文勇知道李文军并没有被他说服,只是不想跟他争执,所以表面上屈服了。 李文军就是这个性子,不撞南墙不回头,甚至撞了南墙也不回头,还非要把南墙撞破了,继续往前。 只是李文军既然嘴里应了,李文勇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种感觉,就好像看着李文军在踩油门把自己往深渊里怼,却无能为力。 李文军说:“哥,其实这么多年,我没告诉你。那个篮子里真的有鱼,我抓到了一条,你拉我上来的时候,它又跑了。” 李文勇一愣,然后似笑非笑地说:“你这意思是,我当时还不该救你了?你忘了你不会游泳吗?” 李文军不置可否,说:“哥,我们去打球吧。” 李文勇知道他不想说了,才会宁肯主动说去打球,也要岔开话题。 他又暗暗叹了一口气:摊上这么个弟弟,能怎么办?只能等他掉到湖里,再想办法救呗。 ------ 早上跑步的时候,陶光明精神格外好,一看到李文勇就使眼色。 李文勇轻轻摇头。 陶光明暗暗在心里骂:擦,亲哥都劝不了吗?这家伙真是跟头犟牛一样。 李文军把他们的小动作看在眼里暗暗好笑,假装没看见,只管自己做完准备活动就开跑。 其实他没想着对着干,只是在琢磨突破口。 不管是谁,攥着地一直不用,无非就是两条:想用来赚钱,想用来谋权。 除非,有什么迫不得已的事,逼他们屈服,这是最后一招,也是最不稳妥的。毕竟不情不愿,以后还会想办法不认账。 所以最好是让他们自愿把地让出来。 那他要先弄清楚到底,他们要的是哪一条。koi必须要跟话事人直接对话。要跟话事人见面,最直接就是找谭凤娇牵线。 他知道只要他开口,谭凤娇肯定受宠若惊,立刻带他去见长辈了。 可是他不想跟谭凤娇扯上任何关系。 这种事,后患无穷。虽然他不介意凭借自己外貌优势,让事情进展更顺利,可并不代表他要妥协。 陶光明还想劝李文军,李文勇却冲他暗暗摇头,陶光明只能抿起嘴,暂时忍住了。 李文军这会也不想硬搞气氛,索性也不说话。 平时最啰嗦的两个人不说话,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人出声了。 十几个人各自埋头跑着,只有风声,鸟叫声,河水流淌的声音和微喘的声音。 最后是陶光明憋不住,出声说:“你还别说,跑了一星期,我觉得我身体轻盈好多了,晚上睡觉也入睡快,吃的也多了。体重降了一点点,不过肚子小了。” 李文军回头看了他一眼说:“不说别的,你的精神面貌都好了很多了。你只要把头三个月熬过去,以后这个习惯会深入到你的骨髓,让你一天不跑都会觉得缺了什么。几天不跑就特别难受,想方设法都要找时间跑一下。” 陶光明嘴角抽了抽:“越说越玄乎了。我才不信你。真是给你三分颜色,你就要开染坊。” 李文军仰头看了一眼天,说:“一生还长,你着什么急。” 今天陶光明心里有事,竟然连玉料都忘了跟李文军要就走了。 李文军猜,有可能是季如诗提前回来了。 ----- 李文军吃完早饭洗完澡,来到电子厂。昨天郑跃华说他们基本把那个图给画完了。 然后钱多福以一个大零件为一个单位,拿去分给他的徒弟们照着做了再拿回来检查,不行的他来返工。 这会儿大家也做得差不多了。 /81/81179/27023793.html 第四三二章 跪下来求我啊 接下来,就要像拼一个以无数小拼图组成的大拼图一样,先把各部分组件拼好,再组装起来。 而且是拼两台,一台原装的,一台仿造的。 先照着图纸把原装的拼出来,再把仿造的拼出来,然后对比两个有没有什么不同。 李文军对这种很费脑子,要动手的事情一向很感兴趣,竟然花了整整一个上午看钱多福带着五六个人坐在装配车间的桌子上拼零件,最后他看的不过瘾,索性自己也坐下来拼。 虽然有图纸,可是始终是要琢磨一下的。 而且把零件拿到手上,才能深切感受到原装和仿造的区别。 别人原装的就是要精致精细得多。 眼看到中午,李文军怕停下来,东西就乱了。让老王头和陈子琛,胡春桃三个人去食堂打了十几份饭菜回来,谁饿了就先吃,吃完又接着来。 到下午下班的时候,才终于把两个编织机都拼好了。 大家欢欣鼓舞,跟同伴击掌相庆。 李文军拿了之前试原装编织机的毛线出来,现在原装的那台试了一下,结果才织了一行,就卡死了。 之前李文军第一次试的时候,是很顺的,完全不会卡壳。 那个仿制的就更加了,毛线放上去,一拉推杆,直接搅成一团。 明显出了问题。 可是问题在哪里呢? 不说仿制的,就说那个原装的明明是照着图纸,一个一个零件拼回去的为啥会出问题。 大家都很沮丧。辛苦了快一个星期,竟然失败了。 李文军笑了笑:“没事,我照样奖励给大家一人两块钱,大家这几天辛苦了。” 钱多福说:“那这台机子怎么办,就这么报废了?” 李文军说:“没事,晚上我拿回家琢磨琢磨,说不定就能看出问题来。” 大家面面相觑,虽然嘴上不说,心里想的却是:就算李文军再聪明,也不可能肉眼看出这么复杂精细的机械的问题。 多半到最后是白费劲,白瞎了这一台进口的好机器和几十块钱奖金。 ------ 李文军把那台原装的毛衣编织机拿回家,吃过饭洗过澡就一个人在书桌上研究。 现在他把客厅里的靠窗的沙发挪到墙边,靠窗摆放顾展颜的书桌。把他自己的书桌摆在卧房靠窗的位置。主要是他的书桌里有些重要的东西,放在外面怕被人顺手牵羊。 李文军把编织机的壳子打开,重新装上毛线,然后叫顾展颜在上面推把手,自己蹲在旁边看。 第一行很顺,到第二行的时候,有毛线的边缘挂在上次让钱多福和郑跃华疑惑的那个小零件上。立刻阻碍了下一针的进行。 于是就卡死了。 李文军明白,是拆卸让这些原本光滑的零件边缘变得粗糙,原本完美契合的地方变得有空隙,所以就容易卡壳。 大概是每个人拧螺丝的手轻手重不同,更别说做出来的零件有差异了。 就算是同一个人,也做不到每一次做的同一种零件都完全一样。 人手毕竟不是机械,做不到那么精准。 他把那两个零件拆下来,重新打磨,又小心翼翼重新装回去。再试了试,比刚才好多了,可是还是没有拆卸之前那么顺。 他看着编织机陷入了沉思:怎么解决标准化问题呢?不可能永远做这些粗糙的东西,机械很多都是需要标准和精密的。 ----- 早上跑步的时候,陶光明跟李文军说:“袁德世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你想租那块地,到处放话,说绝对不会让你成功。我还是那句话,你换个地方吧。”其实袁德世说得更难听,说除非李文军给他跪下,不然这件事免谈。 李文军摇头:“以后我的文军实业用地面积至少三十公顷,从矿区往上游走都是高山,根本就扩展不了,只能往下游走。如果这块地不拿下来,就跟有根刺卡在喉咙里一样。或者像是被人在腰上捅了一刀,你说行不行?所以,这块地必须拿下来。不用犹豫,不用商量。” 陶光明抿嘴:他现在已经没有力气跟李文军争论文军实业扩展到占地三十公顷这种事情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文军实业”不管产品多热销,现在就是个窝在两个旧仓库改成的破厂房里的小作坊。 他拿出自己全部耐心,好声劝李文军:“我知道县一中那件事是袁德世使阴招不成,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是你大度,不再上告,他才能脱身。可是他不这么想,他只知道你坏了他的事,要报复你。你跟这种小人是没法讲道理的,和袁家的梁子始终还是结下了。” 李文军淡淡地说:“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做不成朋友,只是利益还没到。”而且袁德世在这件事里的作用连一个中介,牵线的都算不上,最多算傀儡中的一个,还是最微不足道那个。袁德世的想法和言行对这件事无足轻重,对他而言,更是没有任何影响。 陶光明更在那里。 李文军就是块铁板,软硬不吃。讲道理,没人讲得过他;硬逼他,又没人有这本事。 陶光明现在有一种对着叛逆期儿子的老父亲的悲凉和痛苦,忽然特别能理解自己的爹-陶路遥对着他时的感受。 他痛苦地揉着自己的头发:“我怎么样才能让你明白呢?你难道一定要摔得粉身碎骨,才肯相信前面是悬崖,早就应该停下来吗?” 李文军笑了笑:“你不要激动。这事我心里有数。”他这辈子唯一一次真正摔下悬崖,就是重生前,拿了家里的钱离开,最后所有亲人都因为他而死去。 别的事情,都只是小事情。 他是栽过不少跟斗,跌得头破血流,被所有人背叛,但是没有一次是真正把他打倒。最后的结局都是他反败为胜。不然他也不可能站在顶峰,成为傲视整个城市的人。 陶光明快哭了。 李文勇拍了拍陶光明的肩膀,用这个手势告诉他,不要白费功夫了。 他太了解李文军了,让李文军回头,受教训的最好办法就是不制止他,随他去冲,去跌跟斗,摔倒了受伤了,他就会长记性了。 /81/81179/27030903.html 第四三三章 来试婚纱吧 李文勇说:“昨天市矿业局打电话来说已经收到了黄铁矿打上去的报告。他们基本同意这份报告,这几天批复就会下来。” 现在市矿业局也批准了。他倒是想知道李文军下一步要怎么办。 李文军说:“嗯,等批复到了,就跟矿区签协议。”钟振华前天打来电话,告诉李文军,他的导师说,虽然这里面的条款有些比较超前,不过却跟西方法律思想是相符的,也是中国法律发展的最终趋势,所以是可以照这个来。所以,他已经把协议打印出来一式三份,然后签字寄过来了。 算算时间,应该是跟市矿业局的批复差不多时间到。 李文勇抿嘴:“行,签吧。”签了又能怎么样,那一家不松口,李文军还是拿不到地。 李文军是脑子不清醒在做梦,还是蒙住了自己眼睛就是不去认清现实呢? ----- 李文军提着毛衣编织机回到了装配车间。钱多福正带着钳工组的人在做不锈钢的弯头三通什么的,见李文军又把编织机拎回来了,都围过来看。 “怎么样?” “问题解决了吗?” 李文军笑:“解决了。” 他把编织机放下,说:“所有零件都要拆下来重新打磨矫正,上上去的时候,拧螺丝只能拧四圈半,刚好一千六百二十度,不能多不能少。” 钱多福他们将信将疑。 “就这?” “不可能吧。” “我怎么觉得听着有点像迷信一样,还有个这么精确的数字。”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又接着说:“零件的偏差要控制在十分之一毫米之内。” 钳工组的人面面相觑。 偏差十分之一毫米,这是人能做到的? 有人嘀咕:“就为了做这个毛衣编织机?值不值得啊?” 说白了,现在哪家不是家里的女人自己手工编织毛衣,把毛衣编织机弄出来,卖给谁?花大时间,干这种无用的事情…….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说:“毛衣编织机是没有什么大用。不过它却说明了,我们的生产能力和别人的差别。最好最精密的瑞士手表都是人手工制造,精密度远超毛衣编织机。所以不是人手做不到那个精密度,而是我们做不到。” 钱多福抿起嘴,对其他人说:“没错,是我们偷懒了。很多零件做得不精密,所以组装上去之后压根就运行不了。” 其他人面面相觑。 有人小声问:“那现在怎么办。” 李文军说:“拆了重做。每个零件重新打磨,照着图纸,把误差减小到十分之一毫米以内。” 所有人,包括钱多福心里叫苦不迭,在心里暗暗的咒骂。 “这小子是疯了吧啊。” “开玩笑吧。” “变态啊,压根就不可能做到。” “我看他是找茬,故意折腾我们吧。” 李文军把其他人脸上的怨气看在眼里,说:“重新做出来后,如果能顺畅运行,我再奖励你们一个人五块钱。” 其实第一台压根就不算成功,可是李文军却不计较依旧兑现了承诺,现在还要继续奖励大家,这让刚才心里暗暗骂娘的人,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那做吧。” “拆了重做呗。” “实在不行,某些零件不好修整,直接做新的吧。” 李文军见大家缓过来了,又说:“如果有人能想出提高精确度的省力法子,验证可行,我再单独奖励他十块钱。” 大家一听喜上眉梢,议论起来。 “诶,这个可以搞一搞。” “一来一去就二十了。” “呵呵,你们都赶紧把猪脑子转起来,不然,我肯定能最先想出来的。” 然后钱多福又带着他们去把那台仿造的毛衣编织机拆了,一个一个零件拿出来,装在小框里。然后各自领了照图纸去修正了。 ----- 李文军中午从电子厂回来的时候,看见纪裁缝在自己家门口徘徊不去,忙上前打招呼:“纪裁缝。” 纪裁缝有些不自在,说:“你能不能让新娘、新郎过来一趟,我要他们试试,才好修改。” 李文军一听喜出望外:“好好,我这就给他们打电话。他们下午应该就能过来。您下午方便吗,我带他们来找您家找您。” 纪裁缝说:“行。你来就是。” 然后也不再说什么转头就走,没有半点要继续寒暄客气一下的意思。 李文军哭笑不得,他一直觉得自己年轻的时候不懂人情世故,现在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人比他还不善于处理这些关系。 ---- 回到家,李文军先给陶光明打了个电话。 陶光明一听这么快就要他们过来试礼服,很惊讶:“这么快。”那个礼服看着简单,想要做好也不容易。纪裁缝连个帮手都没有,这么快做好,不会是胡乱弄一下,敷衍他们吧。 出来的效果肯定不行,可惜了他费心找来的高档布料。 李文军太了解陶光明了,就算陶光明只说了这么短短三个字,他也立刻就明白了陶光明的怀疑。可是他并不打算解释,只说:“季团长回来了吗?” 陶光明说:“今天回来休息一下,明天又要去。” 李文军说:“嗯,刚好,你带她一起来看看。大概几点过来?” 陶光明说:“下午三点吧,我直接上你家找你。” ----- 下午三点,陶光明果然带着季如诗准时到了。 不过,陶光慧也跟着来了。 陶光慧听说不到十天,就把第一套礼服做好了,也觉得不稳当。生怕万一裁缝真没做好,季如诗他们心一软,不忍心责怪裁缝就这么将就了。所以她也跟着来了。 李文军知道陶光慧的心思,却当不知道,只说:“有慧姐来参谋参谋更好。” 陶光慧本来心里还有些担心李文军说她不信任他的眼光,现在听李文军这么说便放心了。 李文军一向会做人,要是裁缝做不好,想必他也不会护短。 ----- 这一次李文军敲门,纪裁缝一下就把门打开了。 她穿着一件各种碎布头拼凑出来的,勉强可以称得上是衬衣的东西,头发乱蓬蓬地搭在脸上,只露出两只眼睛,脸色苍白得像厉鬼一样。 陶光慧暗暗皱眉:穿得像个叫花子,哪有这样的裁缝?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这样,能给别人做出好衣服? /81/81179/27030904.html 第四三四章 来,脱衣服 只有李文军知道,纪裁缝这是没日没夜的做衣服,压根就顾不上睡觉吃饭,更别说去思考自己该穿什么,才会是现在这副模样。 纪裁缝一看这么多人,皱眉:“干嘛来这么多人,就新郎新娘来试一下就好了。其他无关人士不要进来。” 陶光慧一听纪裁缝说自己是“无关人士”,态度还这么傲慢,心里就很不舒服了。她刚要开口却被季如诗悄悄捏了捏手。 陶光慧暗暗在心里骂:我就让你这山沟沟里的小裁缝再狂一下,等下要是做得不好,我叫人把你这家都给拆了。 ----- 陶光明和季如诗进去了,纪裁缝立刻关上了门。 “砰”的一声,吓了陶光慧一跳。 李文军都被吓了一跳,只能冲陶光慧笑笑。 陶光慧抿了一下嘴,说:“文军对这个裁缝很有信心啊。”言下之意是,要是等下这个小裁缝搞砸了,李文军也要跟着担责任。 李文军笑:“是。纪裁缝是我见过最好的裁缝。”他重生前,后来找过无数号称顶级奢华私人订制的团队做过西装,都没有纪裁缝当年的手艺。 黄铁矿破产后,原本就不是黄铁矿正式职工的纪裁缝不知道去了哪里,让李文军再也找不到了。 这样的人才不该被埋没,所以李文军才想要做个服装设计工作室,把纪裁缝留住。 陶光慧见他这样打包票,心里更加不以为然:这山沟沟里能有什么好裁缝。怕是李文军见的好裁缝太少吧。 ------ 纪裁缝一指里面的卧室,对季如诗说:“进去。” 季如诗也没说什么就进去了。 陶光明下意识就跟上了,纪裁缝皱眉:“你一个男同志跟着干嘛,在外面等着!” 陶光明被纪裁缝生硬的语气刺激得拳头都硬了,却收到季如诗朝他递来的眼色,只能咬牙把口气又咽下去了。 纪裁缝进去,关上了门,说:“脱衣服。” 季如诗脸一红:“啊,要脱衣服啊。” 纪裁缝皱眉:“难道你的礼服要套在现在的衣服外面穿?” 季如诗哭笑不得,这会儿才明白为什么纪裁缝要让她单独进里面来,忙把衣服脱了,只剩内衣和短裤。 她第一次这样在陌生人面前穿的这么少,有些害羞和窘迫,下意识就用胳膊挡着自己。 纪裁缝拿了几片裁好的布片过来,说:“按照你平时站立的姿势站立,不用特地抬头挺胸。” 季如诗忙站好。 纪裁缝见她脸红得像个熟透的番茄,凉凉地说:“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在我眼里,你们的身体,跟外面那个木头模特是一样的。” 季如诗笑了笑:“嗯。” 纪裁缝点头:“小姑娘身板还不错,适合穿礼服。” 季如诗红了脸,笑:“我是跳舞的,也就这点优势了。” 纪裁缝把布片一块一块的围在季如诗身上用别针别好,大概觉得头发挡着眼睛不方便她干活,停了手,不知道从哪里抽了个松紧带把头发扎了个小揪揪,然后才转回身来继续弄季如诗身上的衣服。 季如诗这会才看清楚纪裁缝的脸,然后就盯着她发起呆来。 纪裁缝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却不理她,任她这样盯着看,暗暗在心里冷笑:刚才看这小姑娘是来的三个人里唯一从头到尾都没生气的人,还以为她跟别人不同,不会以貌取人。没想到,最后也一样。 纪裁缝弄好了,直起身子:“你走两步。” 季如诗从呆愣中清醒,走了两步。 纪裁缝盯着她的腰、肩、臀这些位置,然后在她本子上飞快的记录了一下,嘴里嘀咕着:“果然还是要自己量尺寸准一点。” 她过去把那些布片取了下来,对季如诗说:“好了,你出去吧,三天后就可以来试成品了。” 季如诗犹豫了一下,问纪裁缝:“我能问你个私人问题吗?” 纪裁缝说:“不能。我的私人问题,没什么好打听的,因为跟我做的衣服没有半点关系。” 季如诗说:“您是冀城人吗?” 纪裁缝的眉头飞快地皱了一下,然后抬眼认认真真地盯着季如诗看了一会儿,才垂下眼:“不是。” 季如诗却在她眼里看见了一闪而过的惊讶和恐慌,越发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她没有再问,只说:“谢谢纪裁缝,那我就先出去了。” 陶光明在外面等得心焦,见季如诗出来,忙问:“怎么样。” 季如诗笑了笑:“挺好的,三天后再来试成品。” 陶光明皱眉:“什么意思?今天试的不是成品?” 季如诗说:“不是,是裁剪好了的布片。” 陶光明还要问,纪裁缝已经拿着西装的布片出来了,头也不抬,说:“脱衣服。” 陶光明彻底火了:“你才裁剪完,就叫我们来试什么,你逗我们玩呢,把我们折腾得跑来跑去。” 纪裁缝抬眼冷冷看着他:“你是个活人。” 陶光明完全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愣在那里,一脸茫然:“昂?”他不相信这个老女人有这么大胆子,直接上来就骂人,可是听她这话又好像不是好话。 纪裁缝又说:“你是会动的。我按照静态尺寸裁剪出来的东西,不让你穿上身,走动一下,就直接出成品,那你以后穿上身,也就只能站着不动才觉得舒服。” 陶光明一听似乎又很有道理。 纪裁缝声音不带任何情感的又说:“脱衣服。” 季如诗暗暗拧了陶光明一把。 陶光明只能把上衣脱了。 纪裁缝又说:“裤子,只要留一条内裤就行。” 陶光明从没受过这样的屈辱,又咬牙把裤子脱了。 纪裁缝拿了大头针和布片过来,把布片披在陶光明的身上,然后钉上大头针,说:“走两步。” 陶光明又走了两步。 纪裁缝说:“你比上次瘦了一点。我按照你之前身材裁剪的,布片可能还要改。如果你继续瘦下去,可能还得改。” 陶光明一听她说自己瘦了,又高兴起来,说:“那我还要再瘦吗?” 纪裁缝说:“要,最好再瘦十斤。我宁肯改衣服也不想一个水桶穿着我的衣服。” 陶光明被她这句话激得又差点爆粗口。 /81/81179/27030905.html 第四三五章 李文军在盘算什么? 纪裁缝丝毫不理睬陶光明红了白白了红的脸色,低头自顾自地说:“新娘可以再试一次就行了,然后我就会接着做第二套。新郎的可能要再多来几次。你们可以走了。” 季如诗忙回答:“好,辛苦纪裁缝了。”然后拉着陶光明出去了。 ----- 陶光慧看见门打开,忙迎上去,问:“怎么样。怎么不穿出来让我看看。” 门又在身后重重关上了。 陶光明憋了半天才说了一句:“还只是布片,说让我们三天后再来试成衣。” 李文军点头:“那走吧。” 陶光慧皱眉:“这算怎么回事?从没见过这样的裁缝,把人一趟一趟的喊过来。最多不就是量一次尺寸就等着拿衣服了吗,她到底行不行啊。是不是在拖延时间啊。眼看着好日子一天一天近了。这会儿换人还来得及。” 季如诗忙说:“我相信纪裁缝。” 陶光明其实也半信半疑,可是季如诗都这么说,他也没办法只能拉着陶光慧:“走吧。” 李文军笑:“慧姐放心。她要不能做,我拿设计图给她的时候她就会说了。你想想,她要没这个本事揽下这个活对她有什么好处?”费那么多精神,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如果陶光明他们不满意,她还拿不到钱。 其实李文军原本连这句解释的话都懒得说的,只是不想陶光慧妨碍纪裁缝的工作,才费神多说几句,好把陶光慧劝走。 陶光慧抿嘴站了好一会才说:“那就看在文军的面子上,再等三天。” ----- 陶光慧等车开出去,立刻对陶光明说:“这次绝对是李文军看走眼了。肯定是李文军看她可怜,觉得这事赚钱,才非要把活给他。” 陶光明摇头:“不会,李文军不是这样的人。他要真的只是可怜纪裁缝,会直接给她钱,或者把做桌布的那些活给纪裁缝做。那样怎么不也比帮我们做礼服轻松,风险小些么?” 陶光慧想了想,说:“也是。” 季如诗坐在后排,安静得吓人。 陶光明有些奇怪,问:“如诗,你怎么了?那个纪裁缝吓到你了?” 季如诗从沉思中惊醒,说:“哦,没什么,是我想起了一个失去联系已久的亲戚。” ------ 李文军送走陶光慧他们,就接到两个电话。 一个是周立国告诉他,用加急挂号信寄出的矿业局的批复到了。市里委托矿区领导跟李文军签协议,问李文军什么时候有空过去跟两位矿长商量租地协议。李文军回答说,他明天上午9点有时间,还要求周立国和李文勇也旁听协议讨论的全过程。 一个是秦俊生打电话告诉李文军,他这几天一直在等的省城寄来的加急挂号信到了。 李文军挂了电话,笑了笑:“还真是快。”市矿业局这一次这么配合,看来是真的恼火这个问题很久了,巴不得他能解决。 ----- 李文军取了挂号信,仔细看了看钟振华寄来的协议。钟振华果然按照李文军电话里说的协议,一字不改。 钟振华还在后面附了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我很同情对方,按照这个协议,这块地以后等于是白送给你。” 李文军笑了笑:学法律的果然不一样。一眼就看出了本质。 不过也许陈克己和郭建光也能看出来,但是他们未必会阻拦。 因为对于他们来说,这块地本来就已经白送人了。不过利用李文军把地拿回来,还能有租金收,便宜点也无所谓,总好过一分钱没有。 ------ 李文勇快下班的时候接到周立国打来的电话:“李科长,他明天早上九点,你有空吗?” 李文勇对“李科长”这个称呼还是觉得有点不适应,忙回答:“有空的。” 周立国说:“明天两个矿长要跟李文军同志讨论那块闲置地的租用协议,你能来会议室旁听一下吗?” 李文勇愣了一下,问:“是矿长要求我参加吗?”这种会议,明显是矿区和李文军要讨价还价的,矿区不是应该要求他,李文军的哥哥,避嫌吗? 周立国在电话里叹了一口气:“是李文军同志要求你参加的。” 李文勇抿嘴:这小子,都不跟他商量就自己决定了。 李文勇说:“矿长同意吗?” 周立国笑:“同意。”陈克己和郭建光有什么不同意的。市矿业局领导早打电话过来交代了,李文军的条件,只要不太过分,就都答应他,反正最后决定能不能成功的因素并不是这个。 所以李文勇来不来听,压根就没有区别。 ------ 晚上吃饭的时候,黑条又在。 李文军家里的其他人已经习惯了黑条的存在。 李文勇脸色很不好,似乎有些不高兴。 李文军问:“怎么了?” 李文勇不答反问:“是你要求我出席租用地协议商讨会的吗?” 李文军说:“嗯。” 李文勇问:“为什么?” 李文军垂眼,淡淡地说:“我不是说过,叫你不要总盯着那个矿洞,要学管理和谈判。这就是个好的学习机会。” 李文勇抿嘴,沉默了片刻,才将信将疑地问:“就因为这个?”虽然李文军是他弟弟,可是他现在总有一种自己被李文军时刻拿捏的感觉,就好像李文军忽然变老了几十年一样。 之前他总要提防李文军闯祸连累自己,现在却总要提防李文军动什么心思算计他或者偷偷帮助他,施舍他。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李文军被他的战战兢兢逗笑了,点头,肯定地说:“是,就为这个。” 李文勇没出声了,垂眼继续吃饭。这蔫坏的小子,肯定还在打着别的算盘,只是他现在还想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早上,李文勇为了撇清关系自证清白,特地没跟李文军一起去机关办公室,而是先一步到达。 李文军自然明白李文勇的为难,送了点点,去电子厂走了一圈,才拿着协议过去机关办公室。 /81/81179/27030906.html 第四三六章 干嘛非拉上我 会议室里,方桌围成了一个长方形。两个矿长坐在靠墙的长边中间,周立国和李文勇离他们老远,但却坐在同一边。 靠门那边空着给李文军。 背墙面门的是上座,门边的是下座。 上两次调查,也是这么坐的。 结局其实都已经定好了,只是两位矿长不甘心这么被一个毛头小伙子拿捏得死死的,所以在这细节上也要想方设法让李文军膈应一下。 陈克己现在还是正矿长。他清了清嗓子,说:“啊,这个。李文军同志,这个,我们今天呢,是想就你提出的租用那块闲置地的问题开个会,讨论一下,具体的条款。虽然报告上已经有了,不过还是有些细节需要商讨一下嘛。” 李文军耐心地等他打完官腔,才从文件袋里拿出三份协议:“领导们的时间都很宝贵,我也挺忙的。我就不浪费大家的时间了。我已经叫我的律师团把协议拟好,并签字,四位只需要在这上面签字就行。请陈矿长签甲方,郭副矿长,周主任,李主任签见证人。这协议一式三份,我,矿区和市矿业局各保留一份存底,以防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查阅。” 然后对面四个人就一起愣住了。 陈克己:“特么的,协议都弄好了,压根就没打算跟我商量。太瞧不起人了。” 郭建光:“特么的,让我签见证人,我好歹也当过正矿长,太瞧不起人了。” 周立国:“特么的,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为什么总要把我拉上,太瞧得起我了。” 李文勇:“这小子太坏了。说好的叫我来学习怎么谈判呢,怎么就直接到结局了,连装模作样走个过场都没有。我又被他算计了。这种事为什么要我来当见证人!” 李文军悠然望着他们,轻轻用手指点着桌子,等他们回过神。 陈克己和郭建光脑海里闪过矿业局领导电话里说的话,只能忍着气,拿起协议看。 两个人一人一份,另外一份递给了周立国。 周立国一看,心里叫苦不迭:租期五十年。二十块钱一年,以后不准涨价。该土地使用性质由电子厂自行决定,矿区不得干涉。电子厂承诺按时缴纳租金,每年交一次。若电子厂因故无法缴纳租金,允许其推迟至第二年缴纳。用地范围另附图纸和说明。矿区未经电子厂同意不得使用协议内地块,不得收回地块。否则电子厂将追究法律责任。 这不就是等于把地白白送给李文军了吗? 陈克己和郭建光交换了个若有所思的眼神。 若是以前,他们两肯定不会同意签署这种对他们个人来说,只有责任没有半点好处的协议。 可是这一次不同,上面交代了,既然其他人试过了都没办法,就让这个不怕老虎的初生牛犊去干这事。现在矿区和市矿业局的妥协,只是从别人手里拿回地,以后他们才能再想办法从李文军手里把地拿回去。 那就签吧…… 陈克己咬紧后牙槽,在三份协议后签字。 李文军淡淡地说:“劳烦陈矿长再按个指印,右手食指就好,按在您的签名上。”他后来见过太多人耍无赖,不想认账,就说签名是对方伪造的。 盖了指印,就没话说了。连笔记鉴定都省了。 “妈的,当我是犯人嘛,还盖什么指印。” 陈克己想拍桌子可是想想自己儿子陈子琛现在在木工车间做得开心又只能忍住了。 周立国看出了陈克己的不愿意,说:“盖指印就免了吧,再说这里也没有印泥。” 李文军淡淡从包里拿出了一个:“没事,我带了。我先来。” 他在合同自己的签名位置盖了指印,他特地当着陈克己他们的面做这个动作,就是要所有人都见证,是他亲自盖的指印。 陈克己此时心中已经飞快盘算了一番:李文军毕竟是陈子琛的老板,得罪了李文军,最后倒霉的是陈子琛。再说横竖最后他还是要按指印的,不如痛痛快快,和和气气地按。 李文军像旭日东升,只会一天比一天强。李文军都不怕,他怕什么? 陈克己在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好,既然李文军同志都按了指印,我们也只能跟着了。” 然后他就在自己名字上盖了指印,递给郭建光。 本来郭建光是想拒绝的,现在陈克己都盖了,他一个副矿长,见证人,自然不好反对了,周立国就更加了,压根没有拒绝的资格。所以剩下两个人一个接一个的照做。 协议传到李文勇手里。 李文勇不拿笔,淡定地说:“我一个小小科长,无足轻重,跟李文军又有亲属关系。是不是该回避。” 李文军摇头:“不,你一定要签字。” 李文勇下意识就去看郭建光,他过去的和现在的直接领导。 郭建光说:“签吧,签吧。李文军同志说要签,你就签吧。” 其实李文勇签字,对郭建光和陈克己他们来说还是一个保证。 以后他们可能退居二线,不在矿长职位上,可李文勇到死都是李文军的哥哥。 李文军总不至于把李文勇也拉下水,让李文勇也难做吧。 李文勇没办法,抿紧嘴,乖乖照做。 李文军拿起一份协议放回他带的文件袋里,收好印泥,对周立国说:“另外两份就请周主任存档和寄到市里去。我就不耽误领导们工作了,先走了。” 陈克己他们没出声,明显是心累,连敷衍李文军都没有力气了。 ---- 李文军拿着文件袋走出办公室,看了看手表。从他进办公室,到最后签完字盖完章,前后不到一刻钟,嗯,跟估计所花的时间差不多。 “你等等。”李文军听见李文勇在身后叫他,走到树下,才回头默默等着李文勇走近。 李文勇问:“你到底想干什么?还非叫我在协议上签字。我签不签的有什么区别。莫非你还真的以为,他们以后如果反悔,我还能说上话吗?” /81/81179/27030907.html 第四三七章 没资格谈 李文军笑了笑:“哥,你可是马上要做矿长的人。很有可能等我拿下地之后,建设过程就已经是你当矿长了,协议上面有你的名字当然更稳妥,更省事,到时候都不用交接。” 李文勇皱眉摇头:“李文军,你是不是魔怔了,现在地都还没弄到手,就想着以后怎么管理省事了。”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不要着急,是不是魔怔了,最短三个月,最长半年见分晓。” 李文勇无奈隔空用手指了指李文军,长叹一声,再也没说什么,掉头走了。 ----- 这边,周立国起身去寄协议了。 会议室里只留下了陈克己和郭建光。 自从陈克己用郭铭哲把郭建光弄下来之后,这两人基本就没有私下再说过话。 这一次,李文军,这个令他们两同样又爱又恨又怕的人,让他们两觉得相互的关系又更亲近了一些。 毕竟两个人的儿子,都因为李文军倒霉过,虽然如果较真起来,李文军两次都是受害者。 现在他们两又合力让李文军踩进了这个大坑,巨坑,天坑。几乎可以预见李文军马上要倒霉。 陈克己和郭建光其实都希望李文军倒霉。李文军一倒霉,他们两的儿子,一个可以接手李文军的工艺品厂和木工车间,一个可以接手李文军的电子厂。 怎么想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而且这一次是李文军自己上杆子地要来找不自在,不怪他们。 陈克己率先打破了沉默,摸着下巴说:“之前觉得李文军很老到,现在才觉得他那都是装的。他可能很聪明,但是还是嫩了点。就拿这一次来说吧。他以为把亲哥拉过来,这事就有保障了吗?李文勇只是个技术科科长,别说在矿业系统,就算是在矿区说话也没有分量,叫李文勇签字,跟没签一样。” 郭建光冷冷一笑:“再老到也不过二十岁,能怎么样。最近他太顺了,春风得意,年少得志,早昏了头,忘记自己是谁了。” 要不是昏了头,怎么会自大到以为自己一定能成,还把亲哥都拖下水。 到时候岂不是兄弟两一起遭殃,连个救他的人都没有。 陈克己问郭建光:“要是你的爱将李文勇也跟着倒霉了,你救还是不救。” 郭建光垂眼:“到时候看情况吧。”就算是看在往日情分上救一救,肯定也不会让李文勇再有机会进这个机关办公室了,而是让李文勇在井下当一辈子队长,老老实实做一辈子他的属下和支持者。 ------- 李文军把协议锁进家里的保险箱,回到办公室发现谭凤娇站在电子厂门外。 谭凤娇看到李文军,不像平时那么急切地就想靠近,眼里是淡定和自信。 李文军暗想:“看来她知道我想租地的事情了,来找我谈判了。” 他一直觉得很奇怪,谭凤娇这种看着这么斯文秀气的女孩子却总是选择主动出击,而不是选择更稳妥保守一点地静观其变,再找对策。 李文军在离谭凤娇五米的地方就停下了脚步,疏离而有礼地问:“谭凤娇同志来我们厂里有事吗?” 谭凤娇笑:“你连请我进去坐坐都不敢吗。” 李文军淡淡回答:“我们之间好像没有什么值得坐下来一谈的事情。” 谭凤娇说:“当然有,比如关于你现在想要租的那块地,我们就有很多话要谈。” 李文军故作惊讶:“你怎么知道我要租那块地的事情?” 谭凤娇脸上微微带着得意:“因为我是唯一能帮你说话的人。” 李文军点头:“嗯,说来听听,你要怎么帮我说上话。” 谭凤娇:“那块地其实是我们家通过一个远亲出面的。我做生意的叔叔想着以后可以拿来给家里兄弟姐妹们在一起建房子。” 李文军暗暗觉得好笑:真是猪八戒吃人参果,完全不知道其中的好处。 这么大块背山面水的好地,旁边还是个矿区,竟然只是想着家族几个人建个房子。 他还以为谭领导有什么大志向,大谋划,如果只是给家族谋利,就更好谈了。 李文军点头:“知道了。” 谭凤娇一看他好像不为所动,皱眉:“你不需要跟我谈谈吗?” 照理说,她都这么说了,李文军就算不来献殷勤,不也应该对她客气一点,好好坐下来跟她聊一聊吗? 李文军微微摇头:“我看不出来有什么必要跟你聊。” 谭凤娇憋红了脸。她昨天被叫回家里参加家族聚餐,无意中听袁德世说了李文军想要租那块地的事情。 她以为等待已久的机会,终于来了。结果李文军还是这么不咸不淡的。 真是把她气死了。 她往边上一步,挡住了李文军的去路:“为什么不谈,你是看不起我吗?” 李文军居高临下,望着她,眼里只有薄凉和淡漠:“嗯,因为你完全说不上话。跟你谈,只是浪费时间。” 谭凤娇觉得自己被轻视了,若是别人还好,被李文军这样轻视让她受不了。她放着市里的学校不去,来这个鸟不下蛋的山沟沟里当老师,就是为了让李文军重视她。可不管她想什么法子,李文军连正眼都不看她。 这种感觉太羞辱,太挫败了。 她有记忆以来都是顺风顺水,要什么有什么,哪里遇见过这样的事? 谭凤娇咬牙切齿:“你真是太狂妄了!”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等你有那个能力了,再来找我谈。” 然后他就这么进去了,留下谭凤娇一个人在原地发呆。 ----- 车间里面,钳工组的人正围成一个圈,不知道在干什么。 李文军走过去一看,原来是钱多福正用一台毛衣编织机织毛衣。 所有人都紧张地屏息看着钱多福,完全没有注意到李文军来了。 李文军有点诧异:诶,这不会是重新又做的那一台吧。 钱多福前面织出的两排很好。 大家正要欢呼,结果第三排卡了。 然后所有人叹气:“为啥还不行。” “我们可是按照军少说的,每个螺丝拧四圈半,所有零件误差都控制在十分之一毫米之内,结果还是不行。” “是啊,到底为什么。” 李文军笑了笑:“让我看看。” 大家才发现李文军来了,忙让开。 /81/81179/27036344.html 第四三八章 做出精细机械 李文军蹲下,把毛线取出来,又重新装好,对钱多福说:“钱师傅,你推一下把手。” 钱多福重新又推了一下。 李文军一看,还是昨天一样的问题。 他把机器拆了,把那个过毛线的槽,拆了出来,找了个小砂轮过来,把上面的小孔又仔细打磨了一遍,又装回去,冲钱多福抬了抬下巴。 钱多福试了一下,这一次,连弄了十几排都没有卡。 大家静静看了,没出声。 李文军笑:“这次是真的行了。” 然后大家静了一下就爆发出欢呼声,相互击掌。 “终于好了。” “可不是,我们也能手工做出精细机械来。” 个个都心潮澎湃,眼眶发红。 毕竟几天前,大家都还觉得这件事是不可能的。 其实钳工班人没有哪个的手是完好的,多多少少都带了伤,还不是都憋着一口气,一定要做出来,不能让别人小看了他们去。 毕竟被李文军这个毛头小子说他们偷懒了的滋味不好受。 李文军看在眼里,暗暗庆幸自己的激将法起了作用。他们都是真正干实事的技术工人,自尊心强。光有金钱诱惑,激情和斗志是不够的。 他问:“我许诺大家的五块钱奖励,立刻兑现。不过,你们有没有想出法子来?” 其他人摇头:“没有。” “想不出来。” 李文军笑:“我想出来一个,我说给大家听,你们看看怎么样。如果可行,就用这个法子试试,再造一台。” 钱多福点头:“你说。” 大家一听,都静下来,等李文军说。 李文军说:“我们把每个零件做一个精细的模具,每次都用这个磨具去检查相应的零件,必须要刚好契合的,才能过关。只要控制好模具的精密度,就能把控零件的精密度。” 大家一听:“这个不错。” “比每一次一个个去量,要省事得多。” “可不是嘛,可以试一下。” 李文军问钱多福:“钱师傅觉得呢?” 钱多福点头:“可是试一下。不过磨具花的时间估计会很长。” 李文军笑:“行,慢慢来。我们不赶时间。只管尽量做精确,时间不是问题。毕竟这个做好了,能省十倍时间。能把模具做出来,我一人奖励你们十块。” 钱多福他们巴不得李文军这么说,立刻领了钱,又去开始研究模具了。 李文军望着毛衣编织机,想了想,进去打了个电话给陶光慧。 陶光慧:“诶,文军,怎么想起我来了?” 李文军说:“慧姐,你们什么时候去市服装厂拉货,顺便帮我带个东西给莫厂长好吗?” 陶光慧笑:“行啊。三天后我们要去。后天到反正要过来看礼服,顺便拉回去就好了。” 李文军暗暗好笑:陶光慧这是变着法子提醒他要盯紧纪裁缝做礼服吗?看来她对纪裁缝是极其不信任。 “好,后天下午,我们还是那个时间见。”李文军回答。 纪裁缝的脾气,说好三天就是准确的三天。陶光明他们昨天是下午三点过去的,三天后也一定是三点弄完。 陶光慧说:“还有个事,那天我走得匆忙,忘了跟你说了。” 李文军:“嗯,你说。” 陶光慧:“现在市面上已经出现了好几家工厂做你那个石头制品的仿制品。鱼缸,碗,花盆,都有,除了‘文军实业’那几个字,其他造型,充气的泵都做得一模一样。他们故意卖得很便宜,导致我们的销量下滑。” 李文军问:“你那里还有多少存货?” 陶光慧说:“刚好没有多少了。只有一个鱼缸了。” 李文军说:“那就好,买完这一个,石头制品就不再上新产品了。” 陶光慧本来以为李文军会改进一下产品,换换款式,继续卖,一听李文军说不卖了,有些吃惊:“不再考虑一下吗?毕竟前面销量那么好。” 李文军回答:“不用了,这些东西,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就算我设计了新款也很快会被人仿造。而且我们也赚了一波了,可以收手了。让他们自相残杀去吧。”他做这个石头制品最开始的初衷,本来就是为了不想让人发现他在黄铁矿找到“金星墨玉”,掩人耳目的,想着赚不赚钱都不重要。后来发现搭配家具一起买还挺赚钱的,就做一做。 现在早就用别人仿造不了的高档瓷器代替了石制品搭配家具摆设,所以完全不受影响。 既然现在石制品不赚钱,竞争又激烈,他完全不需要再费时费神弄这个了。 毕竟他的脑力和体力也是有限的。这些精力要用在最要紧的地方。 最近李文军也要李长明专心做家具,不再分神去做那些木勺什么的小件。 陶光慧犹豫了一下说:“那工艺品柜台就空出来了哦。” 李文军说:“嗯,等木质的勺和碗什么的卖完也不再增加新货了。全部摆上高档的瓷器。最近瓷器厂应该又有新货了,麻烦慧姐去拉一批回来。” 陶光慧:“以后就卖瓷器吗?” 李文军:“不是,卖瓷器也只是暂时的。瓷器也会饱和。我们留着最好的柜台卖更有价值和技术的东西。” 陶光慧问:“比如什么呢?” 李文军笑:“你很快就知道了。” 陶光慧笑:“好吧。我知道了。你是个有主意的人,我不担心。” 李文军:“谢谢慧姐的信任。” 陶光慧说:“上次你叫我买的不锈钢花洒,龙头什么的,这一次也可以一并带回来了。不过价钱都不便宜。” 李文军说:“没关系,谢谢慧姐,从我提成里扣除费用就好了。” ----- 挂了电话,李文军就设计了男女各一款毛衣,打算等下连同几件男女款厚外套的手稿一起寄给莫厂长。 焊工组的一个同志在门口敲了敲门。 正在签文件的李文军抬头:“嗯,怎么了?” 那个同志说:“赵师傅让我请你过去看看。我们三通和弯头什么的做好了,气密性也通过了。” 李文军很惊讶:“这么快吗?” 那位同志说:“是,第一批去培训的同志回来了,技术进步很多,所以这一次快多了。培训还是很有用的。我都等不及去培训了。” ----- 李文军过去,几天前那根管子上又接了一个三通,然后是一小段管子再加一个九十度弯头,一段直管,再一个九十度弯头,加一个三通汇入原来那根管子。 李文军点点头。 守着进水阀和出水阀的人同时开水,水表“哗哗”转,压力表的数值一下升到了九米多。 管子都在抖,看得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盯着那个管子。 /81/81179/27036345.html 第四三九章 催也没有用 李文军眼角瞥见其他人一副随时准备逃跑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这是被水淋怕了吗? 两分钟过去了,所有管件都安然无恙。 大家松了一口气,靠过来。 李文军看了看表,说:“就让它这么开着。下班再关。下午上班又打开,下班再关,这样检测三天。” 赵学亮知道他这是想要让管道和管件接受长时间一点的检验,又问:“接下来呢。” 李文军说:“我下午给你们个尺寸和图纸。麻烦你们和钳工班配合,帮我做个密闭的箱子,两头要有管道进出。焊接好了以后,一样要做气密性检测。” 赵学亮点头:“行。” ------ 李文军回去把灶台的尺寸量了一下,就到吃饭时间了。 顾展颜又拿回来一个包裹,是刘小伟寄来的。 这一次刘小伟寄来的玉石更大更漂亮,好几种玉石品种。 李文军数了数,大的有四五块,小的有五六块,刚好等下他要寄东西给莫厂长,一起把钱寄给刘小伟。 ------ 下午李文军拿着尺寸交给钱多福,让钳工组照着尺寸把钢板裁出来,焊工组好开始干活。 他说这个尺寸只要精确到毫米就行,随便找个学徒做。 钱多福立刻安排下去了。 李文军又看钳工组的人卷了一会儿不锈钢管,才回办公室,结果就看到陶光明翘个二郎腿坐在他办公室里。 他惊讶地挑眉:“诶?你怎么来了。”除了赵林他们几个,也只有陶光明能进来他的办公室了。不然黑条早把人赶出去了。 陶光明:“我姐姐晚上有应酬,一个人吃饭没意思,所以过来你家蹭饭。吃完饭还可以跟你们打打球动一动。” 李文军问:“你跟我妈说了吗?” 陶光明咧嘴:“我像是会让自己饿肚子的人吗?刚才路过就跟阿姨说了。” 李文军看了看时间:“你来蹭饭也太早了吧。” 陶光明叹气:“是,是我姐姐叫我过来去看着纪裁缝干活。我拧不过她,就答应了。来了又不好真去打搅纪裁缝。” 李文军盯着他:“我看你是去打搅了,然后吃了个闭门羹吧。” 陶光明抿嘴,好一会儿才愤愤地说:“太聪明了也不好。你就不能装一次糊涂吗?” 李文军哭笑不得:“我不担心你吃闭门羹,我只怕你吵得纪裁缝不耐烦,不做了。那就麻烦了,这一时半会儿的,还找不到跟她水平相当的人接手。” 陶光明哼了一声。 李文军问:“她怎么说?” 陶光明苦笑:“她什么也没说。我敲了十几分钟门,压根没有人回应。我觉得,她有可能根本不在家。” 这么热的天,门窗紧闭,就连窗帘都拉得死死的,这要是有活人在里面,早闷死了。 现在连他都在怀疑这个老女人在糊弄他们,这样关着门窗,就不会有人知道她到底在不在家,到底在干什么了。 为了证实这一点,他还特地绕到后面,想从屋后一探究竟。 结果屋后是个陡坡,压根就上不去人。 他只能悻悻又下来了,然后不甘心地像个拉磨的驴一样围着这个排屋转了两圈,才离开。 李文军点头:“她不理你还好,要是被你吵得烦了,把所有布料都扔出来才麻烦。” 之前试过有人请纪裁缝做棉衣,纪裁缝要做三天,结果提前降温,那人去催,纪裁缝被烦得不行,就把做了一半的衣服扔出来了。最后那人找纪裁缝理论,纪裁缝反反复复就用一句话回答:“我说过三天就三天。早一个小时都不行。” 陶光明却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憋屈,一拍桌子,咬牙切齿:“太气人了,没有十几块玉料,是安慰不了我受伤的自尊。”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你来看纪裁缝干活是假,来催我给玉料是真。” 自从李文勇他们一起晨跑以来,李文军就不方便给陶光明玉料了。这都攒了好多天了。陶光明终于憋不住了。 陶光明干咳了一声:“那也不是,反正顺便。”至于哪个是顺便,就不重要了。 他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这是前几次的。你没给我估价,我问了老孙头,然后在他说的基础上涨了百分之三十。你看看数目对不对。” 李文军拿起信封也没有点,就塞进包里:“就这样吧,等孙老头把玉雕出来,我们再商量卖价。”反正找玉料的也不是他,他只是中间转手一道,赚多赚少都无所谓。 陶光明拿出一张图说:“那个祖母绿倒是好办,一对镯子两块吊牌,耳环什么的都不用怎么设计,可是那个羊脂玉。孙老头出了个图,我有点不放心,你帮我看看。” 李文军接过一看,是个玉蝉造型。 他想了想,说:“照理说这种细长的玉料雕玉蝉、古琴造型都没错。不过这块玉料比较圆,雕玉蝉有点怪,你让他试试玉兰花苞。又比较适合庄重的女人戴。” 陶光明点头:“好好好,玉兰花好,我妈肯定喜欢。” 他收起图纸就瞪着李文军。 李文军也望着他。 陶光明气笑了:“装什么傻,上你家拿玉料去。赶紧给我起来。” ------ 李文军交代了在装配车间的张爱华他们几句就走了。 一边走,陶光明一边问:“我刚才来的时候,好像看见谭凤娇了。她来找你了?” 李文军淡淡地说:“她来找我谈那块地的事。” 陶光明问:“你理她了?” 李文军:“没有。”虽然只说了几句话,李文军已经把谭凤娇知道的有用信息都套出来了,还是有点用的。 陶光明点头:“有些人,总搞不清自己的位置,把自己想得太重要。” 李文军不知道陶光明说的是谭凤娇搞不清楚自己的位置来找他谈判,还是在说他搞不清楚自己的位置,到现在还想着能拿到那块地。 或者陶光明是一语双关,说他们两个人。 他也懒得问那么仔细。 还是那句话,最后的结果能解释一切,中间说太多也没有用。 /81/81179/27036346.html 第四四零章 我的梦很大 如今白日渐短,天黑得早了。 这会儿才下午四点多,太阳就有点昏黄了。 两个人沿着被高大法国梧桐的浓密树荫遮挡得严严实实的路,慢悠悠往回走。 陶光明感叹了一声:“其实吧,要不是太偏僻,黄铁矿住着还是挺舒服的。空气清新,面水靠山。” 李文军乜斜着他:“怎么,不但想来我家蹭饭,还想住到我家来?” 陶光明眯眼:“我就那么没志气?” 李文军上下打量了一下他,认真地说:“是。” 陶光明翻白眼:“老子好歹算是高干子弟,名门之后,怎么会惦记你们这山沟沟里的一亩三分地。你听说过燕雀安知鸿鹄之志这句话嘛?” 李文军嗤笑:“呦呦呦,还鸿鹄之志。连我家一碗鸡蛋面都要惦记的人。嗤……” 陶光明有点恼羞成怒了:“卧槽,别逼老子动手。” 李文军憋着笑:“行行行。说点别的。” 陶光明哼了一声,转开头。 李文军指着面前这条水泥路,说:“你看着这条路,想到了什么?” 陶光明看了看,说:“该修了,路面好多地方都裂了,用不了多久就会翘起来。” 李文军叹气:“仔细看。” 陶光明又眯眼看了三十秒,说:“这几棵树的绿荫挺不错的。不过要是改种银杏会更好,法国梧桐秋天飘毛絮,让人很不舒服。” 李文军摇头说:“跟树没关系,你再看。” 陶光明又看了一会儿,说:“这条路能直接去食堂。” 李文军终于忍不住骂了起来:“我去,你除了吃还知道什么?” 陶光明恼了:“你到底要说什么,就不能痛快点。” 李文军说:“这一段路大概有两公里,特别直,也就是说有足够的直线加速距离和制动距离。而且前面有上坡下坡,加上左右拐弯,从矿区入口到上次我跟你说规划里面新桥的位置超过五公里。” 陶光明还是没明白,皱眉说:“所以呢?” 李文军叹气:“只要把路面整整,这就是一条符合新汽车试驾要求的完美路径。” 陶光明一愣,好一会才说:“等等,你说新汽车试驾,是什么意思。” 李文军说:“以后我的汽车工厂的新车,每一款下了流水线,都要试驾。在这里试驾刚好。” 陶光明抿嘴,暗骂:我擦,这家伙又发癫了。 李文军自顾自讲下去:“汽车工厂就修在我要拿的地块位置,方便以后运汽车的大货车进出。所以‘文军实业’以后会有两个门,一个在新桥那边,走公路从新桥上高速,用汽车运输。一个是现在这个大门,用来进出货车运输和水运的货物。” 陶光明气笑了:“你到现在,统共见过几辆车?就想造车?!我都不知道你是太天真,还是太狂妄。你以为是搭积木做桌子那么简单吗?我就问你,你知道发动机的原理吗?” 李文军说:“简单的来说,只要是燃油汽车的发动机是一种四冲程内燃机,由汽油燃烧把化学能转化为热能再转化为机械能。这四个冲程是,进气,压缩,燃烧,排气。以后有电动汽车,发动机的原理就是直接把电能变成机械能,没有内燃机了。” 陶光明张嘴结舌。 他也不知道李文军说得对不对,因为他连听都没有完全听懂。比如“四冲程”,比如“电动汽车”是什么鬼?就好像听科幻片一样。 不过,光这么听着,都觉得李文军挺懂行的。 他为了挽回尊严,说:“就算你从杂志上,书上知道了发动机的原理,也不能代表你能把汽车造出来。知道蛋的结构的人,不一定能下蛋。” 李文军点头:“是。可是我就是那个既知道蛋的结构,还能造出蛋的人。” 陶光明噎住了。 从他跟李文军认识以来,不管是吵架和打架,他都没赢过李文军,一次也没有。这次也不会。 算了,不跟一个疯子争了。不要让这个疯子影响他吃饭的心情。 陶光明咂了咂嘴:“行,造汽车,你就造吧!说不定以后你还能造飞机呢。” 李文军笑了笑:“我也想,不过那个投入太大,要国家出手才行。暂时不考虑。” 陶光明又气笑了:“看来你发癫做梦还是有界限的,知道飞机太贵了,造不起。我还以为你觉得自己连宇宙飞船都能造呢。” 李文军对陶光明的嘲讽不生气,只点头:“宇宙飞船和飞机确实不行。因为我没机会接触。” 他现在能展开的,也只有重生能接触到的,熟悉的行业,也从来不否认自己作为一个普通人,能力是有界限的这一点。 只不过他的界限比一般人又要大得多,所以他也能比绝大多数人做得更多,看得更远。 陶光明指了指前面:“我们是要继续在这里欣赏这条笔直的路,做实现不了美梦呢?还是接着往前走,去你那里欣赏各种各样漂亮的小石头,赚很快能到手的现钱。” 李文军说:“嗯,好。” 陶光明松了一口气:“很好,你终于梦游回来了。我好怕你要一直做梦做到晚上。” ----- 李文军带着陶光明回家,打开保险柜,把钱放进去,拿了七八块石头出来,说:“这些都是玉质上等的好玉料,因为个头都不大,不用做太复杂的工艺,你只管拿回去叫老孙头弄。因为没切开,不好估价,所以跟这几次的一样,切割完了再一起给钱给我。这几块‘金星墨玉’玉料,总价一千二百元。你下次一起给吧。” 陶光明笑嘻嘻把这些玉石都装到了随身带的包里,说:“我请的两个玉匠,现在跟孙老头一起每天开工,所以你不给我原料,就不太好办了。” 李文军问:“你在市百货商店柜台的专柜销售量怎么样。” 陶光明笑了笑:“还好,基本上把我们的玉器放上去的,三五天卖不出去,一个星期也能卖出去。毕竟都不是价格很高的那种,还是很多人喜欢,而且买得起的。” 李文军点头:“嗯,这一次我给你的几个都不大,打磨雕琢完之后也可以放到市百货商店的柜台上去卖。不要让人觉得,你只卖‘金星墨玉’。” 陶光明点头:“知道,放心。” ----- 晚上吃饭的时候,陶光明对今晚上刘翠红做的鸭子赞口不绝。 陶光明现在早上基本上在这里吃,所以大家都习惯他的存在了,也没把他当外人。 李文军对刘翠红说:“妈,你之前不是想要个一拧开水龙头就有水的热水系统吗?我做好了,这几天要来装。从明天晚上开始,这个灶就不能用了。因为要重新做灶等水泥干,所以要放个七八天。” /81/81179/27036347.html 第四四一章 停手吧 刘翠红很惊讶:“做好了?什么时候做的?我怎么没看你做。” 李长明哼了一声:“满崽在厂子里做的,还能叫你看见。” 刘翠红说:“我们上你们那边做饭,会不会打搅你们。” 顾展颜笑:“妈,怎么会打搅我们。你做饭给我们吃,还怕打搅我们。” 刘翠红笑了笑:“主要你们两都好忙,进进出出的,挺吵的。主要你们那边的客厅摆了个书桌,太小了。这么多人坐不下。” 陶光明说:“实在不行,可以做了端过来。” 李文勇说:“你们是不是忘了,我那边也可以做。” 刘翠红一拍额头:“哎呀,是。我糊涂了,去大崽那边做饭还好。” 柳冬梅对李文军说的这个热水系统很感兴趣,问李文军:“那个装起来麻不麻烦的。” 李文军说:“倒也不麻烦,就是要一直在用的蜂窝煤灶才行,不然没有热源。专门为了这个烧煤,又不划算。” 柳冬梅本来还想说要是好用,就三套房子里都装上,大家洗澡方便,不用都跑到李长明他们这边来。现在听李文军这样说,就放弃了。 李文军说:“我已经在后院修两间洗澡间,可以同时用。我们人多,两间就方便一点。再说冬天也不用天天洗澡,还可以一部分人中午洗,一部分人晚上洗。” 柳冬梅点头:“这个好。” 刘翠红问:“这个热水系统是只能拿来洗澡吗?平时要是需要热水能用吗?” 李文军说:“能用的。厨房里也会安个龙头,到时候需要用热水一开龙头就来了。” 陶光明问:“你有把握吗?别到时候耽误做饭,我都没得吃。” 李文军笑了笑:“放心。我什么时候做过没把握的事。” 陶光明故作高深的点头,其实心里在暗暗发笑:我就看你怎么折腾。不让你吃点亏,你总以为自己是超人。 其实这个热水灶这东西也不是第一次有人想弄了,要么就是出来的水前面烫死人后面冷死人,要么就是到处漏水,要么就是爆开把人在灶边做饭的人给烫伤了。 到时候李文军把家里的灶给挖了重做灶之后发现用不了,又要拆灶把这个水箱取出来再做灶,一来一去至少半个月。 李文军老是压着他打,他巴不得看李文军在这种无关痛痒的事情上,吃一次瘪。 ------ 晚上打球的时候,谭凤娇又来了。 别说李文军,其他人都有些头疼了。 这姑娘真是……. 说她不要脸好像有点太残忍,可是人家明明有老婆孩子了,也明确拒绝她了,她总这么纠缠算什么事。 再说谭凤娇长得也不难看,家里条件也算不错了,大学刚毕业,前程似锦,为什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谭凤娇一脸严肃:“我来找李文军同志是有正事谈。” 李文军头也不回,只管投篮:“有正事明天上办公室去谈。我业余时间不跟人谈工作。” 谭凤娇却大声说:“我爸爸叫你明天去一趟我家。” 所有人安静下来,面面相觑,都在心里疯狂叫嚣。 “卧槽,怎么直接跳过前面,就到见家长的环节了。” “这不就是美人计吗?” “军少,你可要挺住,不能对不起顾老师啊。” “难怪要在这里说,去家里直接找,会被李叔叔和刘阿姨用扫帚打出来啊。” 李文军想也不想,回答:“不去。” 其他人一下没忍住,喷笑出来。 谭凤娇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李文军直接拒绝了他,问:“为什么?你跟他当面谈,这个事情不就解决了?” 她下午给父亲打电话,软磨硬泡了好久,父亲才答应她见李文军一面。 原以为李文军会欣喜若狂答应了,结果李文军一点回旋余地都不给,直接就拒绝了。 她气疯了,也不管身边有没有人,直接冲到李文军面前,仰头看着他:“你要是为了赌这口气,或者担心顾老师生气,完全没有必要。男人应该以事业为重。” 李文军不耐烦了,停了手:“你是听不懂吗?不要浪费我时间。现在跟你谈,跟你爸谈,结果都一样。”这是一个家族的利益,谭凤娇的爸爸一个人也决定不了。他还没有找到平衡各方利益的突破口,去跟任何人谈都是浪费时间。 谭凤娇咬着唇:“看来你不单单是看不起我,还看不起我爸。” 李文军哭笑不得:“这不是看不看得起谁的问题。明知道解决不了问题,为什么要虚伪的应酬浪费大家的时间。” 谭凤娇明显理解不了,陶光明忙上来,把谭凤娇拉开:“谭凤娇同志。你还是先回去吧。” 好像这里除了陶光明,别人也不好来拉开谭凤娇。 谭凤娇又羞又愤,转身而去。 陶光明对李文军摇头咂嘴:“啧,你看,又把人家气跑一次。” 李文军凉凉地说:“她自找的,关我什么事。” 大家知道李文军在男女问题上从来就不含糊,也不好说什么。 陶光明问:“听说你跟矿区连协议都签好了。你怎么没有一点动静,是放弃了。” 李文军抬头看了他一眼:“我说过,这块地,我一定要得到。” 李文勇说:“我跟矿区申请了一个两室一厅,这两天应该就会批下来。我和冬梅商量了,先给你们用,反正我们两暂时没孩子,也用不上。” 李文军一点也不惊讶,连客气一下都没有,抬头咧嘴一笑:“行,谢谢哥。”他这反应,明显是早就吃准了李文勇会这么干。只等着李文勇告诉他结果。 陶光明早在心里骂开了:卧槽,我怎么没想到这一茬。上了这小子的当了,竟然真的去帮他打听。 李文勇说:“你要是为了建住的房子才要争这块地,就可以放手了。” 李文军说:“怎么可能放手,这块地决定着我以后能不能把整个工业区搞起来,我是绝对要拿到手的。” 大家都听说了李文军要租地的事情,这会儿也不敢插嘴,默默听他们兄弟两说话。 /81/81179/27036348.html 第四四二章 大家满意了吧 李文勇气笑了:“好,你就说说看啊,你要怎么做?” 这个事情开始之前,李文军就跟袁家结下梁子了。 现在他的意图大家都知道了,还没有任何进展,又把关键人物和关键人物的女儿都给得罪了。他不信李文军真的那么神,能一个人对抗一个县里的大家族。 现在的情形,就是除非那家人都死绝了,他才有可能拿到地。 李文军说:“什么也不做。等。” 李文勇问:“等什么?” 李文军:“等最好时机。” 李文勇:“什么时候会出现。” 李文军回答:“不知道。看运气。”其实他有把握三五个月内能解决,只是不想跟李文勇他们说太清楚。 有些事情提前说破,就是在给自己制造阻力。 再说,这件事,他原本就没有必要跟任何人交代。 李文勇和陶光明交换了个眼神。 虽然李文军还是那股子头撞南墙也不回头的执拗劲儿,但是他现在说要等,终归是把掉下悬崖的时间往后推了。 那就等吧。 他们也走一步看一步,后面再想办法劝他。 李文军决定转移话题,不然打个球气氛都这么严肃的。 “明天季团长有空来吗?” 陶光明说:“她回去那天就跟团长请了假,说今天要来。” 李文军笑:“季团长果然还是很重视的。” 陶光明摇头:“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她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才格外重视这件事。” 李文军想了想:“我没跟你们进去,不知道里面的情形。如果你有这种感觉,多半就是了,其实你可以直接跟她谈谈。你们都是快成夫妻的人了,没什么不能谈的。要是有什么会影响以后的事情,现在讲清楚了还好。”他跟顾展颜做了两年夫妻,得到的最深刻的教训就是,夫妻之间要坦诚相待。至少大多数事情是。 陶光明微微点头:“嗯,是要谈一谈。” ----- 早上李文军去焊工组,确定那个气密性检测系统打开了,才回到自己办公室,然后打电话叫王家村的一个泥水匠明天再过来垒灶。 ----- 下午三点,陶光明他们果然准时来了。 李文军先把编织机放到陶光明车上,再把陶光慧捎过来的配件拿下来,才跟他们去纪裁缝家敲门。 纪裁缝这次一下就把门打开了。 相比上次,她这一次看着更骇人,瘦了一大圈,面色青黄,摇摇欲坠。 只不过,这一次,她把头发扎好了,也换了件顺眼一点的衣服。这样稍微收拾一下,即便脸色那么难看,却还是能依稀看出她年少时的美丽容貌和过人的气质。 陶光明和陶光慧不由得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神色。 季如诗则盯着纪裁缝的脸,像是震惊到无法言喻。 陶光明暗暗诧异:奇怪。季如诗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情绪波动。难道只是看到美人迟暮而想到自己以后也会变成这样而震撼吗?可是季如诗对自己的美丽似乎也不是那么上心,很少凭借外貌而骄傲。这跟顾展颜有点像,也是她们投缘的原因之一。 李文军不是第一次看到纪裁缝,自然不会有他们这么多感触,只是皱眉:“纪裁缝,你不会这几天都没睡觉吧。” 纪裁缝小声说:“睡了。” 说完,她不等李文军再问什么,便对季如诗和陶光明挥挥手:“进来吧。” 等季如诗和陶光明一进去,就关上了门。 纪裁缝说:“新娘去里面。新郎在外面,各自换上就好。” 季如诗小声说:“纪裁缝,我怕我穿不好,你能进来帮我一下吗?” 纪裁缝看了她一眼,虽然有点不耐烦,却还是跟着进去了。 季如诗迅速脱了衣服,把礼服套上,然后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发呆。 纪裁缝说:“走两步。” 然后季如诗走了走。 纪裁缝点头:“这一件可以了。你的下一件我知道尺寸了,可以直接做了。” 她伸手去要去开门说:“穿出去给外面的那两个人看看吧。他们好像不太相信我的手艺。” 季如诗拦着了纪裁缝:“纪裁缝,我还有句话想单独问你。” 纪裁缝皱眉:“你怎么这么啰嗦。” 季如诗望向她的眼睛:“我是冀城季家的。我们家在冀城算是望族,有三百多年了。” 纪裁缝垂眼:“不认识什么季家。没去过冀城。” 她又要开门。 季如诗却死死攥着她的手:“我有个姑姑,在我小时候就下放了。被下放的地方,就是这个县城。后来不知怎么的,她就不跟家里联系了,再也找不到踪迹。我的姑姑,叫季青烟,你认识她吗?” 纪裁缝盯着季如诗的眼睛,坦坦荡荡地说:“小姑娘,你可能搞错了。我姓纪。纪律的纪,不是季节的季。” 季如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咬紧嘴唇,垂下眼,松开了手。 纪裁缝开门出去了。 陶光明也刚换好,回头一看季如诗出来,立刻呆住了。 这个摇曳生姿,步步生云的仙女,是刚才进去的人吗? 纪裁缝好像早预料到了陶光明的反应,所以眼皮子都不眨,只管打开门。 陶光慧早准备好,看到礼服不行就痛骂纪裁缝一顿,现在却只顾着发呆和惊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个闪着珠光,在云雾中走来的女人是季如诗没错,可是穿上这身婚纱,她简直美得不像是凡人。 陶光慧屏住呼吸,生怕自己出一口气,就把这个小仙女给吹跑了。 就连平日看着不怎么打眼的陶光明穿上这套礼服以后,也像是模特儿也一般精神和帅气。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果然,最能平息一切质疑的还是成果。 纪裁缝冷笑了一声,问:“几位还满意吗?” 陶光慧眨了眨眼,红了脸说:“满意。” 纪裁缝又说:“还要打我,来拆我的家吗?” 陶光慧有些尴尬说:“纪裁缝说笑了,怎么会。纪裁缝的手艺果然是我见过的里面最好的。” 纪裁缝又问陶光明:“不质疑军少的判断力了?” 陶光明也脸上发热:“不不不,我从来没有质疑李文军同志的判断力。非常感谢他给我推荐了纪裁缝。” /81/81179/27042819.html 第四四三章 季如诗怎么了 李文军暗暗诧异,原以为纪裁缝是个不问世事,完全不在乎别人对她的言辞和态度的人。没想到,她只是平时不表现出来,其实心里跟明镜一样,都知道,也在乎。 这几天她不眠不休的,就是憋了一口气,一定要用最后的惊艳狠狠打那些看不起她,质疑李文军的人的脸。 李文军虽然觉得心里痛快,可是也不想让陶光明他们太难堪了,毕竟他们是金主。 他觉得差不多了,忙出声打圆场:“纪裁缝要是技术不行,我也不会推荐,毕竟这么高规格的婚礼,这么好的料子,落在普通裁缝手里,就真是糟蹋了。陶光明和陶光慧同志也是绝对信任纪裁缝,不然不敢把这么多贵重衣料交到纪裁缝手上。” 陶光明和陶光慧是多么奸猾的人物,一听李文军在给他们架楼梯说好话,立刻就顺着楼梯下来了。 陶光明点头:“是是是,这些布料是我们通过各种关系从全国弄来的。要不是信任李文军同志,信任纪裁缝,我们怎么敢把这么好的布料交给纪裁缝。” 陶光慧也说:“是的我这么多次跟着来也是想亲眼见证纪裁缝工作的过程,第一时间就能看到纪裁缝的作品。” 李文军想笑却不敢笑出来,替陶光明和陶光慧把担忧的问题问了出来:“纪裁缝,下一套什么时候能做好。” 他担心自己这样说,纪裁缝以为他在催促,又不眠不休的干活,那样是要出人命的,所以又忙加了一句:“不着急。您不要再加班加点了,白天有空就坐坐,还是要保证吃饭和休息时间。” 纪裁缝想了想说:“我是要休息一下。” 陶光明以为纪裁缝这是在故意拖延,好多要工钱,有些急了,刚要说话,季如诗在他后面狠狠掐了他一下。 陶光明立刻闭上了嘴。他才意识到,主角之一季如诗,从刚才出来就一直沉默着。 这会儿不准他说话啊,肯定是有原因。 果然,纪裁缝摸了摸额头:“然后趁着休息的时候想想后面的怎么做好。” 陶光明暗暗后怕:还好没有胡说八道。不然把这个老太太气得叛逆心发作,不肯做了。他还真没办法了。 季如诗说:“我们不着急,其实有这一套也行了。” 纪裁缝看了一眼她,说:“哪有女孩子出嫁只有一身衣服的?怎么都得有一身换的。行礼的时候一套,敬酒的时候还要穿一套。” 季如诗笑了笑:“行。听您的。” 这一次就连李文军都看出来异样了。 之前,除了顾展颜,他从没见过纪裁缝用这种慈爱的,嗔怪的语气跟其他任何人说过话。 季如诗是第二个。 他飞快地皱了一下眉:他错过了什么?季如诗才来两次,难道只是因为季如诗长得漂亮又好打交道。 来着纪裁缝的人里长得不错的人也不算少,求着她做衣服的更多。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陶光慧笑:“纪裁缝的手艺真是不错。不知道这新郎新娘各两套做下来,一共要多少钱。我们下次好带够钱过来。” 纪裁缝摇头:“我不要你们的钱。” 陶光慧一愣,又问:“那是想要什么东西吗?” 纪裁缝又摇头:“我也不要东西。” 陶光明暗暗诧异:这老太太莫不是从李文军这里知道陶家有几分本事,想要提点别的要求? 陶光明问:“你有别的要求也行。我们尽量满足。” 纪裁缝看着陶光明:“我只有一个要求,我要全程旁观你们的婚礼,而且我要坐在能看到新娘的位置。” 陶光明和陶光慧飞快地交换了个眼神。 陶光明说:“我要回去跟家里的长辈商量一下。” 陶家和季家的婚礼,哪里是谁都能参加的?前排位置更是要留给两边的家长和重要人物。 纪裁缝虽然帮了他们大忙,可是这个要求实在有点过分。 陶光慧也笑:“新娘家长辈也多,也要问问。” 季如诗却说:“好。纪裁缝一定要来观礼,我来接纪裁缝。我们在市宾馆举行婚礼,我会给您单独留一间房。您到时候就坐女方的席位就好。” 陶光明和陶光慧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反应好了。 啊喂,姑娘啊。那娘家人的前排主座,也不是谁想坐就能坐的啊。 虽然他们知道季如诗是季家受宠的小公主,可是这种事情,好歹还是要问一问家里的长辈。 李文军垂下眼,心里早已把这事想得清澈明晰。 纪裁缝眼角余光把众人的神色看在眼里,淡淡对季如诗说:“不用把我放主桌,不然太为难你了。你只要给我安排一个能看到你的角落就行。” 陶光慧和陶光明刚想顺着台阶下,说:“好,还是纪裁缝通情达理。” 季如诗却已经回答了。她笑着说:“不为难,纪裁缝就坐主桌。” 陶光慧抿起嘴:既然是坐新娘的亲友桌,她也不好说什么了。 陶光明见季如诗已经答应了,更是不会拆台让她难受,直接顺势接了过去:“行,听你的。” ----- 季如诗和陶光明进去把衣服换了下来。陶光明说:“我们直接把这一套拿走吧。不是要去拍婚纱照吗?” 季如诗知道他是怕这套留在这里节外生枝。毕竟时间很紧,万一纪裁缝这边第二套出点问题,也不怕了。 季如诗点头:“行,虽然是黑白的,这两套礼服拍出来也一定很美。” 纪裁缝说:“五天后,你们来取第二套吧。”就跟往常一样,说完,她就进去毫不犹豫关上了门。 李文军抬眼看了看窗户那边。 窗帘那个很容易被忽略的角落,悄悄掀起了一条缝。 那是纪裁缝躲在窗帘后,看季如诗。 季如诗没有回头,所以没有发现,跟陶光明他们一起走了。 李文军嘴角微微一弯,什么也没说,跟上了他们。 ------ 走到纪裁缝看不到的地方,季如诗却忽然停下脚步,问:“你们中有人把我的名字写给纪裁缝看嘛?” /81/81179/27042820.html 第四四四章 快去告诉家人这个好消息吧 李文军摇头:“没有,我都是叫新郎新娘。” 不是他不尊重陶光明和季如诗,而是纪裁缝从来都不在意这些。按她自己的话,任何人在她眼里都跟那个木头人偶一样,只有尺寸的差距,没有别的区别。 就算李文军正儿八经向纪裁缝介绍陶光明和季如诗,纪裁缝也不会理会。 毕竟来矿区这么多年,矿区里,纪裁缝能认得并叫得出名字的人也屈指可数。 所以李文军就没费这个力气了。 陶光明和陶光慧压根就没跟纪裁缝说上几句话,就更没机会告诉她这些细节了。 他们两个一齐摇头:“没有。” 陶光明苦笑:“我怀疑她压根就不想知道我们的名字。” 季如诗点头:“是了。是了。” 她也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自己的名字。纪裁缝说她没去过冀城,没听说过季家,却能准确说出季如诗的姓是季节的季。 她没有认错,纪裁缝就是她要找的人。 陶光明和陶光慧会季如诗打哑谜一样的回答摸不着头脑。还有刚才季如诗那反常的表现也是。 陶光明问:“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季如诗浅浅一笑,摇头:“没事。我们走吧。这个婚纱效果真好,我好开心。” 明媚无邪的笑又回到季如诗的脸上。 陶光明也开心起来:“可不是,我松了一大口气。” 陶光慧感叹:“人不可貌相。真是想不到这山沟沟里,还有这样的高手。” 她回头对李文军说:“文军啊,真是谢谢你。我们之前确实是有点不放心。” 李文军笑:“慧姐不用客气,这么重要的事情直接交给第一次见面的人去做,是谁都会有点担心的。” 李文军看了看手表:“现在也四点多了,你们要不要在我家吃个晚饭再回去。” 季如诗说:“我要回团里办点事,就不打扰李文军同志了。” 陶光慧和陶光明刚好觉得这么多人跑到李文军家里去不合适,也顺势告别了。 李文军其实也就是客套一下,知道季如诗赶着回去打电话把她自己刚才发现的重要事情告诉家里,绝对不会留下来吃饭。 ----- 李文军回到家里。 顾展颜今天刚好回来的早,已经把点点接回来了,看李文军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便问:“怎么了?婚纱不合适?” 李文军摇头:“没有,他们很满意,还生怕被人拿走,今天就拿走了。” 顾展颜笑:“那你这是怎么了?” 李文军说:“你有没有这种感觉,第一眼见到季如诗就觉得她很眼熟,很亲切。” 顾展颜点头:“是,你那时候还笑我说我和季如诗一见如故是因为我们都长得一样漂亮,脾气也一样。” 李文军轻轻搂着她的肩膀:“我今天才明白原因。”原来这世间的一切都不是偶然,都是有缘故的。冥冥之中,上天似乎都已经安排好了。 要不是顾展颜觉得季如诗面善,两个人关系这么好,季如诗也不会听顾展颜的建议来找纪裁缝做衣服。季如诗也就见不到纪裁缝,李文军也不会想明白这件事了。 顾展颜抿嘴:“你别打哑谜,直接告诉我好吗?” 李文军把她的头发撩到耳后:“原来这个纪裁缝跟我们的缘分,还不只是现在这么简单。不过她好像不愿意被人知道,那我就先不说了。反正很快,这件事就会见分晓了。” 顾展颜还是不明白,不过她听李文军说纪裁缝不想被人知道,也就不再追问了。 如果纪裁缝想要她知道,自己会告诉她。如果纪裁缝不说,她就顺纪裁缝的意思,让她保守这个秘密。 有时候,守住一个秘密,才能让人能熬过苦难和孤单。 她太明白这种感觉了。 ----- 陶光明感觉季如诗有事瞒着她,可是又不好逼问。在看见季如诗在他停下车后就匆匆告别,他更加肯定了季如诗要赶着回去给家里打电话。 是为了说明纪裁缝要做头排主座的事?还是为了证实什么?或者是别的事情需要告诉家里? 不过,不管是什么事,她这么急切,一定是大事。 陶光慧这会也感觉到了季如诗的匆忙,皱眉问陶光明:“小季怎么回事?” 陶光明望着季如诗的背影,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你说我要不要去查一下?万一她有什么难处,我还能帮帮。” 陶光慧摇了摇头:“别。她要想让你帮忙,自己会说。我们上次去查她,她还好没生气。现在你们都要结婚了,你还弄这些小动作,以她的脾气估计直接就不结婚了。” 陶光明骤然出了一身冷汗忙点头:“是。那算了。等她自己说吧。” ----- 焊工班和钳工班把不锈钢水箱做好,检测时间也超过二十四小时了。 李文军就请了几个人帮他把这个搬回了家。 家里的灶已经被拆了。工人们把那个不锈钢水箱连同进出水管放上去。 本来李文军说随便叫几个同志来就行,赵学亮却坚持亲自来安装焊接好所有水管,在水箱外面涂了一层防腐漆,然后在李文军指导下封了一层厚厚的保温隔热层。 李文军又指挥人把不锈钢管从水箱里接了出来,顺着他先前预留好的红砖砌的管沟里,一直接到两个淋浴室的喷头。 热水淋浴系统就安装好了。 李文军打开进水管和两个淋浴头,水就从自来水管流到了水箱,再从淋浴头里喷了出来。 他放了两小时水,确定每一处焊接缝都完好,才叫泥水匠来把灶又砌了回去,还在灶台旁添了个洗碗洗菜水槽。 泥水匠一个下午就把灶台砌好,炉子又安了回去。现在就等着三五天水泥干透了就能用了。 ----- 晚上刘翠红就开始在李文勇他们那边做饭了。 柳冬梅帮着把碗筷摆好,笑:“我们这边的灶可算是开张了。住进来这么久,还没做过饭。” 刘翠红说:“哎呀,忘记了,入伙入伙,新灶开张是要搞入伙酒宴的。” 李长明说:“入伙酒宴本来就是为了叫亲朋好友来用新灶做饭,然后一起吃饭让家里人气多一点。现在不是刚好吗?我们全家这么多人都在这里。” 刘翠红想了想:“也是这个理。” /81/81179/27042821.html 第四四五章 就怕不热闹 李文勇对李文军说:“矿里已经批了我提交的新住房申请。刚好有一套两室一厅空出来。我明天早上就去后勤把钥匙拿回来,你要是有空上班就来办公室找我拿钥匙去看看那套房,要不要粉刷墙壁,修补一下什么的。” 李文军点头:“太好了,谢谢哥。” 李文勇瞥了他一眼:李文军嘴里这么说,可是他却从李文军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特别地高兴。 李文军问:“那你们现在住的这套要还回去吗?” 按矿里的规定,除非是新婚夫妇,不然就是置换,一套换一套。 这样的话,岂不是还要折腾李文勇他们又搬一次家,搬到他和顾展颜现在住的那套去? 李文勇说:“我跟后勤的讲了一声,再把我那套换成你那套就行。只要把你现在住的还回去。” 要是之前,后勤肯定不耐烦这么折腾。可是现在李文勇如日中天,风头正盛。李文军更是得罪不起,所以他们有求必应,好说话得很。 李文军他们结婚的时候,申请那套房子,可是合情合理在政策之内,都费了不少功夫,求爷爷告奶奶才批下来。 这一次他从递申请到接到电话,不过二十四小时,快到惊人。 李文勇也是头一次感受到特权的滋味。 ----- 李文军早上送了点点,回办公室处理了一些紧急的,需要他签字的文件,就去找李文勇了。 赵林早听说李文军要换大房子,兴奋得跟他自己搬新家一样,一大早就在办公室门口等李文军。 见李文军过来,他说:“拿了钥匙就去看新房吧。” 李文军笑:“你不用上班吗?” 赵林嘻嘻笑着:“我现在可是‘文军实业’的骨干,谁敢为了考勤的事情为难我。” 李文军也知道,赵林在机关的工作可干可不干,只是现在还不方便完全辞职,所以也没有再说什么。 李文勇见李文军来,从抽屉里拿了钥匙,说:“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 这套房子真是宽敞很多,不但多一间卧室,客厅还大很多。后面的院子很大,摆了许多花盆,却都是空的。 可能是上上任房主喜欢养花,然后上任房主却没这个爱好。 李文军挺满意的,虽然比不上他之后买的独栋别墅和望江大平层,这套房子在这个年代也算是富裕家庭才住得起的了。 他随口问了一句:“原来住这家的人是谁啊?” 赵林一挥手:“嗨,不就是吴仁新吗。他一个单身汉,本来应该住单身宿舍的,却占着两室一厅的房子,你说可恶不可恶。还不就仗着有个姐夫是……” 李文勇朝赵林使了个眼色。 赵林忙刹住了车。 王永青虽然倒霉了,可大小还是个官。 左右邻居要是听见这边的说话,传出去,又成了李文军的新罪状了。 吴仁新现在是后勤的人,后勤的科长欺负起吴仁新来可以点都不手软。 所谓墙倒众人推,就是这么意思。 李文军可是狠狠体验过一回的。 他又问:“吴仁新之前呢?” 赵林说:“郭矿长在升矿长之前,住在这里。” 李文军默然了。 看他起高楼宴宾客,看他楼塌了…… 越想越不是滋味,怎么住在这里的人都倒霉了。 李文勇皱眉问:“要不要换一间?多等几天而已,反正也不急在这一时。” 李文军笑了笑,摆手:“不用,就这样吧。我看这套房子的墙都还挺好的,窗户和门什么的都很新。再换别的房子,我还得全部重搞,麻烦得很。现在我只要换个锁,叫秦俊生同志帮我把电话钱牵过来就行。” 关键,吴仁新和郭建光的倒霉,跟房子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怪他们自己。 他李文军就是风水,就是运气,压根就不怕。 ------ 刚好第二天周末,李文军请了柳冬生来帮忙把屋子里和后院的地上打扫了一下,就开始搬家了。 李长明为了庆祝李文军搬家,给他们做了一大一小两张新床,正儿八经李文军自己设计的相思木床。比过去那几根木条支起来,一坐上去就“嘎吱”响的床可好太多了。 陶光慧和陶光明听说李文军搬家,送了他两张新床垫,也是一大一小,刚好跟新床合适。 想来,是陶光慧他们悄悄跟陈子琛打听了尺寸的。 这床垫是这个时代最新潮的,用棕榈绳子绷在木架子上做成的。夏天还看不出来它的好,因为在上面铺个木板和席子跟普通木板床差不多,冬天铺上棉絮就舒服了,有弹性,跟蹦床一样可以在上面蹦蹦跳跳。 李文军挺感动的,东西不算值钱,难为他们有这个心。 陶光明今天运床垫过来,然后就顺便留下来帮忙了。 幸好他带了几个人过来,不然李文军还真是缺人手。 然后顾展颜带着点点坐在卧室里,守着保险柜和其他重要东西,然后李文军、李文勇就指挥人把家具搬过去。 等别的家具都搬完了,李文军和李文勇用借来的小拖车,把保险柜放在上面,拖过去。 这一路只有短短五十米,却吸引了全矿区的目光。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保险柜里装满了钱。全是一沓一沓崭新的“大团结”。 随便是谁,抢了这个保险柜,就一辈子吃穿不愁。 这样贪婪的目光,让李文勇很紧张。 他暗暗在心里骂:“李文军这个混蛋太招摇了。” 其实李文军早把里面的东西都清空了,搬到新家去了。 这会里面是空的。 李文勇好担心真有那么一个两个想不开的来抢这个空柜子,那就真是让人啼笑皆非了。 李文军淡定自若,好像一点都不担心。 还好,大家虽然有这个贼心,却没有这个贼胆。 李文军他们过去了,大家就默默回去了,该干嘛干嘛。 陶光明站在李文军新家门口,笑得直抽抽:“啧啧啧。你这样子跟古时候押运‘生辰纲’一样惊险。” 晚上陶光明带着谭打雷他们几个留下来吃饭。刘翠红和李长明索性搞了几桌,叫了几个平时要好的人。 陶光明一看,立刻叫谭打雷开车去农贸市场弄了些鸡鸭鱼肉蔬菜回来。 李文军把郝院长,张爱华,钱多福,张校长,秦俊生他们都请来了,然后是顾展颜那边的几个领导和喻明洁。纪裁缝肯定是不会来的,所以他送了几份菜过去。 最后出于礼貌,他还是请了郭建光和陈克己。 这两人也都给面子,都来了还带了点礼物。 郭建光送了一瓶酒,陈克己送了一套床上用品。 结果本来是两桌,临时决定加成四桌,最后实际上开了六桌。 后院厅房和前面的坪里都摆上了饭桌。 电子厂的几个员工都帮着弄菜洗碗,连老王头都来帮忙洗菜。 再加上两个矿长出席,规格也不能再高了。 那种热闹程度,是整个矿区建矿以来头一遭。 陶光明最喜欢这种热闹了,就嫌不够热闹,不顾李文军的阻拦,搞来了四箱啤酒。 /81/81179/27042836.html 第四四六章 来,检验一下新床 矿里的人好多听说过,却没喝过啤酒,所以许多没被邀请的也来凑热闹。 各种搪瓷杯子,铝制饭盒,饭碗,都被翻出来倒上啤酒,然后在月光下举起来。 “祝军少前程似锦。” “恭喜军少乔迁之喜。” “军少多赚钱。” “军少多给我们发钱。” “军少多开几个厂。” 大家胡乱说着祝福词,然后把酒都倒在嘴里,打着冷战,个个缩着脖子小声嘀咕:“这东西真不好喝,跟马尿一样。” “yue,妈的,洋玩意还是不行,还是米酒好喝。” “卧槽,这东西怎么喝完了总打嗝。” 柳冬生大叫了一声:“爽,老子也能喝酒了。不过这酒真不好喝,不如汽水好喝。” 然后大家哄笑起来。 ------ 顾展颜带着点点在后面院子里吃。 这里全是女眷,相对安静一些。 听外面闹得不成样子,她有点担心,回头看。 柳冬梅说:“放心,有勇哥看着,出不了什么乱子。” 顾展颜笑了笑。 柳冬梅说:“我刚才听军少跟妈悄悄说,他跟你结婚的时候,都没请客,所以今天算是补上了。军少对你真是好。欠了就一直记得。” 顾展颜鼻子有些发酸,勉强笑了笑,低下头。 外面有人怂恿着李文军说话。 一听是陶光明的声音:“诶,各位静一静,今天是李文军同志的乔迁之喜。让他说几句。” 然后大家都静下来。 后院的人一听,也静下来了。 李文军说:“谢谢各位之前对我的关心和帮助,感谢家人对我不离不弃。我最幸运的,就是父母健康,家人平安,有个这么好的妻子和这么可爱的女儿,还有一帮生死之交的朋友。请各位以后继续支持我。我,李文军,会让整个矿区都日益兴旺,我们要做全国最大的工业区。” 李文军的话掷地有声,听得所有人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仿佛看见无数厂房在这里竖起,来来去去装满货物的大货车,火车从这里开出去。 所有人都激动得叫了一声:“好!” 陈克己和郭建光交换了个眼神:后生可畏。李文军的野心真大! 就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实现了。 远的不说,就说这块闲置地,他们都等着看李文军怎么解决这个问题,解决不了这个,什么带领黄铁矿区做最大的工业区都是空话。 ----- 酒宴一直吃到八点多才散。 陶光明喝得上瘾,还缠着李文军不放,被谭打雷他们拖走了。 李文勇怕他们这么晚又喝了酒回去会出事,给他们在招待所定了几间房。 大家帮忙收拾,一下子就把所有碗筷都撤走了。然后各自回去歇息,等着明天来洗。 盛宴过后就是寂静。 顾展颜长长松了一口气:终于安静下来了。真是吵得她的头“嗡嗡”响。 李文军其实只喝了两杯啤酒,可是满脸通红,看着醉得很厉害。 顾展颜怕他到处跑,给他摁在床上反锁了门,然后洗了毛巾过来给他擦脸。 一进来发现李文军蹲在床边,一动不动看着熟睡的点点。 顾展颜哭笑不得,把他拉起来,小声说:“天天看,还没看够啊。你等下把她弄醒了,要哄半天。” 李文军笑了笑:“没看够。你不知道,我之前天天做梦都想看到她和你,想到心都是痛的,却还是看不到。所以我现在只有要机会,就想看着你们,我好怕你们忽然又不见了。” 说得他眼角酸胀,说不下去了。 顾展颜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以为他喝醉了胡说八道,点头:“是是是。你看吧,随便看。我们反正又不会跑。” 李文军苦笑了一下:有些话他不想说太明白,返城指标,今年轮不到顾展颜,明年总会轮到了。明年再轮不到,后年总会轮到了。 到时候顾展颜还不是要走…… 顾展颜来给他脱衣服,想把他这一身满是酒气和汗气的衣服换下来。 李文军捉住她的手,望着她。 顾展颜吓了一跳,红着脸说:“我给你换身衣服。” 李文军翻身把她压在床上:“换什么衣服,这么好的床和床垫,放着不用可惜了。我们来检验一下它结不结实。” ------ 实践证明,李长明做的床和陶光明送的床垫,都很结实。 没有“嘎吱”响,也没塌。 顾展颜被李文军折腾得第二天早上日上三竿都起不来,气得捶了李文军好几下。 李文军只说:“反正今天不上班,你就多睡会呗。我带点点去买早餐。” 然后他就笑嘻嘻抱着点点出去,锁上了门。 等他一走,顾展颜忍不住又捂着脸气笑了:这家伙真是皮厚到咬不动,炖不烂。 ----- 李文军买了早餐回来,看见李长明和刘翠红站在厨房里发呆。然后也过去看了一眼。 原来他们两在看着那一大堆脏的盘碗碟杯发愁。 李文军笑:“别发愁,妈。你去隔壁叫曹阿姨她们几个阿姨吃过早饭来帮忙一起洗。我给她们一人一块钱。” 刘翠红自然知道这个法子,只是心疼钱。可是想想她和李长明实在是洗不动这么多,只能过去叫人了。 李长明说:“之前在村里,常常会有人家摆酒席。我到矿区二十年,这还是第一次。” 李文军说:“一次就好了。我都怕了。这种酒宴真搞不动,以后要再办酒席,我们去饭店点菜吧。” 李长明哼了一声:“你和你哥都结婚了,你们的大事都办完了,以后也没什么好办酒席的事情了。” 李文军咧嘴一笑:“爸,哥肯定要给你添个孙子,到时候孙子的满月酒,你不要做?” 李长明一听,脸色缓和下来:“那也就一次。” 李文军又说:“那万一,我再给您添个孙子呢?” 李长明点头:“好吧,那就再多一次。” 李文军说:“那万一,我哥又再生一个呢?” 李长明想想被孙子孙女环绕的情形都开心,嘴角也忍不住咧起来了:“好吧,那就三次。” 李文军又说:“那我要是……” 李长明意识到李文军在跟他开玩笑,气笑了,又去脱鞋:“你小子还没完了。” /81/81179/27042837.html 第四四七章 东西又回来了 李文军抱着点点歪头笑:“我说点点考上大学。” 李长明哼了一声,扔了鞋子,穿好,对点点堆起笑,温柔地说:“我家点点要是考上大学,那我就开十桌。” 点点也歪头:“我不上大学,我要跟爷爷一起做木匠。” 李长明哭笑不得,接过点点:“别学你爸爸和爷爷,你要上大学。” 陶光明从门口进来:“李文军,你昨晚上灌了我多少酒,我早上起来头都要炸了。” 李文军一回头翻白眼:“你个酒疯子,自己讨酒喝,拉都拉不住。” 陶光明梗脖子说:“不可能,我酒品那么好。” 刘翠红从隔壁回来,说:“都来了,喝点白粥吧。昨天都喝多了,胃不舒服。” 然后赶小鸡一样,把陶光明,谭打雷他们赶着坐下,一人面前放了一碗粥。 摆了几碟子小菜在桌上。 陶光明他们几个规规矩矩坐下来喝粥,一声不敢出。 李文军快笑死了:妈妈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威的人。 ----- 陶光明他们回去了。 李文军也要去厂里干活。他刚在办公室坐下,桌上电话忽然响了。 李文军接了起来,是莫厂长打来的。 莫厂长:“哎呀,文军同志啊。我收到了你的设计稿和你叫陶光慧同志捎过来的编织机了。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把毛衣编织机给仿造出来了。打算今天就开始织几件毛衣拿去市百货商店卖。” 李文军说:“那个毛衣搭配风衣和灯芯绒外套都很好看。而且不会太厚太累赘。” 莫厂长说:“是的是的。儿童款的也很可爱。市面上见不到这种毛衣,这就是又填补了一个空白。” 李文军说:“不过这个销量我不敢保证,只是一个尝试。毕竟现在很多人都喜欢自己织毛衣。” 莫厂长说:“以前,大家还喜欢自己买布做衣服呢。没事,我们只管大胆尝试,容许出错。”其实前两次的事情,让他也明白了一个道理。既然是开拓市场,创新设计,就要做好失败的心理准备,要有包容心态。 李文军的本事算是最强了,如果他连李文军这样的小失误都容纳不了,以后根本就没办法再创新。 莫厂长说:“我听陶光慧同志说你最近搬新家了?” 李文军笑:“是,就是换了个稍大一点的房子。没想麻烦你,就没跟你说。” 莫厂长叹气:“唉,你真是太见外了。我给你寄了个乔迁礼物。” 李文军一愣:“您太客气了。” 莫厂长:“不不不,只是我的一点小意思,给你在家里摆一摆。我也不太懂玉石,就看着觉得寓意挺好的,就买了。今天应该也会到了。你要是不把我当朋友,不肯收,就当是市服装厂的优秀员工奖励吧。” 李文军笑:“莫厂长言重了。你当然是我的朋友,而且是重要合作伙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接受了。” 莫厂长:“啊,对了你寄来的球服图,我也看到了,已经在做了,很快就能寄给你。” 李文军:“好谢谢。” 他照例许诺很快会把冬季服装再设计几套寄给莫厂长,过一阵子去莫厂长那里,才挂了电话。 他坐在那里心里暗暗嘀咕:怎么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莫厂长寄给他的东西,他应该知道是什么。 厂里今天没什么太多事,就是几份合同要签。 然后他在订单上看见了从遥远的京城和黑城来的订单,笑了笑:“这么算起来。我的对讲机已经几乎攻占全国所有省会城市了。” 然后接下来,他很快就会用另外一种更小,更多人买得起的新型通讯设备再次攻占所有大城市。 ------ 一来李文军发现刘小伟又寄了包裹来,他这几天忙着搬家的事情,都没理会,二来他实在是好奇莫厂长到底寄来了什么,三来他积压了一堆汇款单该去取回来,便去邮局找秦俊生。 一般来说,秦俊生周日都是休息,不管谁敲门都不理的。 可李文军是他大客户,而且李文军的钱压在他这里不拿走,都好几千了。他没有保险柜,总担心有人知道,跑来偷走,所以提心吊胆的。 所以李文军来叫门,他立刻就开门了。 秦俊生叨叨着:“啊,你总算来了,赶紧把你的钱都拿去放在你家保险柜里吧。太吓人了,我整晚上都睡不着,总觉得有人在撬我家大门。” 李文军哭笑不得:几千块钱而已,至于吓成这样吗? 秦俊生把几张汇款单检查了一下,然后数了钱给李文军,长长松了一口气。 别人是一毛一毛地挣,一把一把地花。 李文军是一桶一桶地挣,一把一把地花。 搞得他这个山里的小邮电所所长比县城储蓄所一天的流水都大。 李文军收好钱,又把那两张包裹单拿出来。 秦俊生从柜子下拿了出来:“哦,这两个。是昨天到的。昨天到的包裹都被拿走了,就剩你这两个。” ----- 李文军回家,把钱锁进保险柜,才来拆包裹。 刘小伟寄来的石头有十来块,大大小小的。不过有两块是玉髓,虽然也很透很漂亮,但是不值钱,不过给陶光明摆在玉石柜台上倒是挺好。 然后他把莫厂长寄来的包裹拆开,里面是个精致的小木盒。 他打开一看,忍不住叫了一声:“卧槽。” 这不就是他送给市钢厂那个销售科齐科长的“金星墨玉”招财的貔貅嘛? 这个东西从他手上出去,转了一大圈,兜兜转转,竟然又回到了他手上。 他想不明白,莫厂长跟齐科长应该没有什么交道好打。这东西怎么会到莫厂长手里的? 而且他没有给齐科长盒子,可是莫厂长却是带着盒子寄过来的。 陶光明不太可能做了两个一模一样的。不符合他交代陶光明的稀缺、饥饿营销和独一无二的原则。 李文军想了想,拨通了陶光明家里的电话。 陶光明大概在睡觉,语气很不耐烦,而且带着怨气:“喂?” 李文军说:“醒了吗?没醒的话。我等下再打过来。” 陶光明气笑了:“放屁,我要没醒能接电话吗?” 李文军说:“我的意思是,你是真的醒了吗?脑子清醒吗?” /81/81179/27049033.html 第四四八章 我就要装个热水灶 陶光明哼了一声:“有屁快放。” 李文军说:“你还记得,我从你这里买回去,送给市钢铁厂齐科长的那个招财貔貅吗?” 陶光明现在完全醒了:“嗯。怎么了?” 李文军笑了一声:“说出来你不信,它又回到我手里了。” 陶光明愣了好一会才说:“啊?!” 李文军说:“我还要问你怎么回事。” 陶光明说:“那个姓齐的把这个招财貔貅拿来我柜台上问价,然后我就用一百块钱收了,然后配了个盒子,标价两百又放上了柜台,第二天,售货员就告诉我说又卖出去了。没想到,新买家竟然是买了送给你的。” 李文军哭笑不得:“原来是齐厂长这么迫不及待就卖了,还卖得这么便宜,真是不识货。你又白白赚了一百。” 陶光明说:“本来想开价三百的。后来怕姓齐的来闹,我就开了个两百,还有点心疼。要是又回到你手里。就无所谓了,反正肉都烂在锅里了。” 李文军叹气:“现在我攥着它,挺难办的。” 摆出来,矿里的人很快会想明白李文军找黑石头干什么用了。 让陶光明再卖出去,好像又对不起莫厂长。 只能放在柜子里了。 陶光明笑出鹅叫声:“额额额,有什么难办的。以后给我家点点镇纸。” ------ 李长明他们那边的灶台放了五天,正式启用。 李文军他们又回去李长明他们那边吃饭了。 晚上洗碗的时候,李文军怕刘翠红烫到,反复交代要先开冷水,再慢慢调热水。往左是热,往右是冷。 虽然他搞了个温控阀,也还是要小心为妙。 刘翠红一边用,一边叫:“哎呀真是太方便了,一开热水就来,比之前要烧水方便多了。” 李文军笑了笑:“好用就好。”这个设计是当时他的工厂试验了好多遍,才得出的最安全最合理最方便的设计。 刘翠红说:“哎呀,这两天天气还热,要是等冷了才知道淋浴那个好不好用。” 老天好像听见了刘翠红的话一样,夜里就降温了。 一夜入秋,在家里洗冷水或者用桶子装热水洗都有点凉了。 矿区的大澡堂也开张了,好多人都去矿区大澡堂子洗澡。 晚上顾展颜他们就用热水淋浴洗澡,比之前方便很多。 刘翠红第二天干活的时候,向曹阿姨炫耀:“啊呀,我家军军搞的那个热水淋浴好好用。一打开热水就来。洗碗洗澡都好方便,再也不用跑到澡堂子里面那么远了。” 澡堂为了防止大家浪费,每隔半小时停水一次,逼着大家出来换一拨人进去。 这让大家没少抱怨。 特别是曹阿姨这种,还喜欢把所有的衣服都带到澡堂子里去用热水洗了,就更恼火了。经常洗到一半停水了,要是大冬天的,还容易感冒。 这不,昨天曹阿姨从澡堂子里洗澡回来,就鼻塞了。 所以曹阿姨一听刘翠红家的这个热水系统好用,不用电也不用另外烧火就动心了。 要是她家里也装一个,到了冬天最冷的时候就不用跑那么远去澡堂子了,而且在家里洗碗什么的也方便。 她问刘翠红:“能不能麻烦军少,帮我们也装一个。” 刘翠红笑:“可以啊,你出钱,有什么不可以的。” 曹阿姨一听还要钱,心里就不高兴了。不过想想那个不锈钢板,水泥砖头什么的,都是要钱买的。李文军也不可能贴钱干活。 她勉强笑了笑:“行,你问问你家军少,多少钱能装一个。不过我们这么熟了,叫他收个成本费就好。” ------ 刘翠红回来,跟李文军说:“军军,我帮你拉了一桩生意回来。” 李文军:“嗯?什么?” 刘翠红:“曹阿姨说看我们的热水灶好,也想做一个。问你多少钱。” 李文军默默在心里算了一下材料和人工加在一起都超过二十块钱了。 想来平时曹阿姨跟着刘翠红干活,刘翠红给的工钱也不多,就当是卖刘翠红一个面子,给曹阿姨一个员工福利。收她一个整数算了。 李文军说:“要是曹阿姨要做,我就收她二十块钱本钱。要是别人再问你,你要说二十五块。” 刘翠红:“好,我去跟她讲一声。” ----- 刘翠红又跑去跟曹阿姨说:“我家军军说收你一个二十块钱本钱。你做不做?” 曹阿姨一听火冒三丈,暗暗咬牙切齿:“这不就是敲诈吗?一个箱子搭几根管子,要二十块钱?!” 她皮笑肉不笑地说:“哎呀,那太贵了。我也不好意思让军少亏本。算了,我们不做了。我们这种普通知识分子家里做不起。” 刘翠红一听她阴阳怪气地,心里也暗暗翻了个白眼:“又不舍得钱,又想舒服,哪有那么好的事情。难道还想我家军军白送给你不成。” 她也淡淡笑了一下:“没事,我家军军也说这是费力不讨好,不赚钱的事情。曹阿姨要是想做,他就按成本价帮忙搞一下。要是别人家里,他还懒得费这个神。收别人二十五都没得赚。” 曹阿姨忙摆手:“不麻烦他了。” ----- 晚上吃饭的时候,曹阿姨忍不住在饭桌上诉苦:“啊呀,那个李文军啊,现在真是钻到钱眼里了。一个热水灶竟然要收二十块钱,还说是纯成本,没赚钱。不就是几块铁皮焊起来的吗?我看成本五块钱都不要。” 苏叔叔说:“你也是,看到他家什么都眼红,装个热水灶你也眼红,去澡堂子里洗不就好了。” 曹阿姨一听红了眼睛:“你知道什么,你们的衣服都要我手洗。冬天那个水冷死人,搞得我每年手上的冻疮都很严重,又痛又痒的。要是家里有个这样的灶,我用热水洗衣服,也不至于那么辛苦。你们爷俩只管做甩手掌柜,当然觉得无所谓。从今天开始,你们的衣服自己洗。” 说完,她就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气呼呼走了。 苏叔叔和苏宇宙完全没想到曹阿姨会这么大反应,面面相觑。 苏宇宙想了想,说:“收二十块钱确实太过分了。我们学校也有焊工钳工,我去问问能不能做,不过就是个热水灶,能难到哪里去?” 苏叔叔说:“那你就去问问,不蒸馒头争口气。李文军漫天要价,我们就自己想办法把这个热水灶做起来。” /81/81179/27049058.html 第四四九章 一定要逼李文军就范 苏宇宙第二天去技校问了一下。结果焊工班的老师说,李文军肯定是用不锈钢做的,如果用冷镀锌钢板,热水一泡,用不了两天就锈穿洞了。而且出来的水会全是锈,很脏。 不锈钢板的焊接,又不是普通焊工能做的。 苏宇宙想了想,既然只有维修车间的焊工组能做,那就找他们做呗。李文军也是找他们做。他直接找焊工组,总比让李文军再剥削一次要好。 然后苏宇宙又去找焊工组的了。 赵学亮一听,立刻说:“我们能做,而且不用那么贵。我们五块就能帮你做好。你自己准备材料就好。” 苏宇宙说:“要什么材料?” 赵学亮说:“我这里只要不锈钢板。其他的,你自己需要什么就买什么。” 其实他看着李文军做完,很清楚还要淋浴喷头,水龙头,阀门,还要请泥水匠,自己去买水泥和红砖。不过他怕自己这么说会把苏宇宙吓跑了。 好不容易有机会撇开李文军赚这个钱,这第一单,他一定要拿下来。 整个矿区几千户人家,要是每家做一个,他自己都可以开厂子了。 李文军叫他们焊接做气密性试验的时候,他就想到了这个。 所以那天李文军家安装热水灶的时候,他才会亲自去,然后全程看李文军做完,确保自己没有漏什么东西。 当时修建矿区的时候,所有的排屋的厨房都是按照一个标准做的,所以矿区所有人家的灶都是一样的尺寸。 他只要照搬李文军的设计图纸就可以了,简直就是坐享其成,机会来得太容易。 苏宇宙一听这么简单,立刻就说:“好,我去找矿里买不锈钢板。” ------ 矿区的工人十个有五六个都上过技校,所以对技校的老师还是挺尊重的。 苏宇宙去机关的供销科,打算问一问不锈钢板怎么卖。 供销科的科长一听要不锈钢钢板立刻摇头:“我们没有那么薄的。只有李文军那里才有。那个是他自己去市钢铁厂采购回来的。” 苏宇宙皱眉:“那能跟矿里去申请采购一批吗?” 科长摇头:“我们生产也用不上那种规格的。” 这意思很明显了:你家要用的东西,你自己家想办法。不要来麻烦矿区。 苏宇宙碰了一鼻子灰,只能灰溜溜地回来了。 ----- 吃晚饭的时候,苏叔叔问苏宇宙:“怎么样。” 苏宇宙摇头:“只有李文军有薄的不锈钢板,还真的只能找他做。” 曹阿姨一听立刻说:“难怪,所以他才敢这么乱喊价。” 苏宇宙说:“没办法了。” ----- 曹阿姨越想越生气,买菜的时候遇见一起做手工的岑阿姨。 岑阿姨问曹阿姨:“诶,听说刘翠红家里做了个热水炉,还挺好用的。你说我们去找军少帮忙做一个行不行。” 曹阿姨冷冷地说:“不要去白费功夫了。我去问了刘翠红,刘翠红说军少要二十块钱做一套。” 岑阿姨立刻叫了起来:“什么?二十块钱,怎么不去抢?” 曹阿姨冷笑:“可不是,人家还说是成本价,友情价。要是别人叫他做,这个价格还做不下来。” 岑阿姨皱眉:“这个李文军,难道以为除了他,就没人做得出来了吗?虽然他也很有本事,可是也太傲气,太过分了吧。” 曹阿姨趁机煽风点火:“可不是,人家现在有钱,哪里还看得上我们。” 岑阿姨的爱人周师傅是焊工组的组长赵学亮的师傅。曹阿姨巴不得把岑阿姨的火拱起来,然后岑阿姨去想办法,她好跟着也做一个。 果然岑阿姨回去以后,气呼呼地对周师傅说:“我想做一个热水灶。” 周师傅莫名其妙:“做啊。” 岑阿姨说:“李文军要二十五块钱一个。” 周师傅一听也吓了一跳:“这么贵。” 岑阿姨说:“人家说本钱都要二十块钱了。” 周师傅皱眉;“要不了这么多吧,不就是几块不锈钢板焊起来吗?” 岑阿姨说:“我也这么说。明显是李文军敲竹杠。所以你去找你徒弟赵学亮,让他帮忙焊一个。我们也不要他白做,给他工钱就是。” 周师傅点头:“好,我的徒弟这点忙应该还是会帮我的。” ------ 周师傅估摸着赵学亮上班了,就去找焊工组找赵学亮。 赵学亮一看师傅来,忙带到办公室给他泡茶。 周师傅扯了几句闲话,就说:“听说你们帮李文军家里做了一个热水灶?” 赵学亮说:“是。” 周师傅说:“你师母年纪也大了,眼看着又到冬天,这个水太冷了。我跟你师母商量着也要做一个才好,所以来找你。你算算多少钱。” 赵学亮说:“唉,师傅要做。我肯定要帮你做,但是我没有原料。不锈钢板都在李文军那里,我拿不到。” 周师傅说:“这个是谁在管?” 赵学亮说:“之前都是钳工组在领料,切割,我们只管焊接,所以我们也拿不到原料。而且就算有原料也要他们钳工班的帮忙切割好,我们才能焊接。”之前苏宇宙说去找不锈钢板,结果没有了后话,肯定是没搞成。赵学亮还在想,苏宇宙毕竟年轻,没有什么能量。搞得他想赚钱都赚不了,现在周师傅也来说了,他巴不得周师傅去找李文军他们,逼李文军拿不锈钢板出来。 周师傅点头:“那就好办了,我去找钳工组的钱多福。我就不信钱多福不给我这个面子。” ------ 周师傅又背着手到了隔壁钳工组。 钱多福正好在跟那些徒弟讲卷薄壁不锈钢管的要点,见周师傅来了,忙打招呼:“诶?周师傅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走走。” 周师傅说:“我是来请你帮忙的。” 钱多福说:“周师傅还真客气,要我做什么跟我说就是。” 周师傅:“我想要你帮我搞点不锈钢板,我要做一个热水灶。” 钱多福说:“啊,这个啊,那我要去问问军少了。不锈钢板是电子厂的原料。军少也是花了钱从市钢铁厂买回来的。” /81/81179/27049059.html 第四五零章 谁都管不了李文军 周师傅说:“我知道他花了钱买的,我又不白要他的。” 钱多福说:“军少那个热水系统就用了差不多十五平米的不锈钢板。六毛钱一平米,这里就九块钱了。我可以帮你去跟军少讲一声。免费给你切,但是其他水泥沙子红砖那些,我就没办法了。你还要请泥水匠来。还要自己去买喷头,阀门那些,这些算起来七七八八都要十块钱。” 周师傅一听不锈钢板都要九块钱了,还要自己去搞水泥沙子红砖阀门,还真是没有二十块钱下不来。 他开了口,又不好意思说不做了,只能说:“不锈钢能便宜些不。” 钱多福笑:“周师傅。不锈钢板就是六毛钱一平米买回来的,怎么个便宜法。就这样我都还要去跟军少讲情,因为不锈钢板也很紧俏,他也是费了大力气才搞回来的。你要他不赚钱还可以,要他赔钱,就不好了吧。” 周师傅脸上红一阵,青一阵,含含糊糊说:“我再想想。” 然后他就走了。 周师傅再回去的路上越想越气。要是之前他没退休的时候,要做点什么东西,还不是直接从班组里面拿原料回来就是。 现在他退休了,连个热水灶都做不起来。 他气得不行,直接跑到机关办公室里面去找供销科的科长去了。 供销科科长也不敢得罪这帮退休的一线工人,客客气气地接待了周师傅:“周师傅,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周师傅哼了一声:“退休了,没用了,就被人欺负了。” 科长吓一跳,忙说:“谁敢欺负周师傅。” 周师傅说:“我想做个热水灶,都找不到不锈钢板。你们供销科想办法去进一点不锈钢板来。”科长心里暗暗叫苦:怎么又是热水灶的事情。 他回答:“我们不是没有想办法去市钢铁厂进货。但是这种薄壁不锈钢板是紧俏商品。李文军一个人就把市钢铁厂几个月的库存都买完了。我们去也买不到。” 供销科长只要能撇清自己的关系,什么胡话都敢讲,反正周师傅也没办法去验证。不过他这个话也是半真半假,薄不锈钢板也不是谁去了都能买到的。 当时李文军买回来的时候,大家还在感叹,李文军确实有点本事。 周师傅一听气得一拍桌子:“也就是说,矿区所有不锈钢板都在李文军那里,他这就是搞垄断。跟资本家有什么区别。你们就不想点办法?” 供销科长在心里说:人家李文军自己凭本事买回来的不锈钢板,矿区再野蛮也不能逼着李文军拿出来啊。 可是他不敢直接说,只能对周师傅说:“周师傅,李文军是电子厂的。你知道,电子厂的东西不归我管。供销科只管矿区的东西。我也没办法。” 周师傅问:“那找谁?” 供销科长含含糊糊地说:“找李文军的领导呗。” 李文军的领导是谁?李文军就没有领导!电子厂他自己说了算。 周师傅歪头想了想,说:“看来只有矿长能管住李文军了,我去找矿长去。” 供销科长不好拦他,拦住了他,更说不清楚了,只能随他去。这帮退休老工人,文化程度不高,只认死理,讲不清道理。 ----- 周师傅直奔郭建光的办公室。 郭建光这里刚好没有别人。看见周师傅来,他忙站起来:“诶,周师傅来了,有事吗?” 郭建光是一线上来的,对退休的一线工人都是很尊重的。 周师傅气呼呼地说:“我要来告状。” 郭建光笑说:“谁敢把周师傅气成这样?你告诉我,我去教育他。” 周师傅:“还不是电子厂的李文军。” 郭建光一愣:“啊,他又干什么了。” 周师傅说:“我要做个热水灶,想要跟矿里买点薄壁不锈钢板,结果问了一圈才知道所有不锈钢板都在李文军哪里。电子厂现在越来越过分了。就连生产原来都要搞垄断,这样下去,还得了。以后谁都管不住他。” 郭建光暗暗叹一口气:不要说以后,现在就没人管得了。 他有点为难:“钢板是电子厂的原料,矿区对电子厂的东西压根插不上手。当时电子厂建立的时候就签了协议的……” 周师傅说:“我不管,郭矿长,你管,还是不管。这是退休职工的福利问题。” 其实这个热水灶是小,主要还是周师傅的儿子想进电子厂,但是赵林他们不给他进,说他不合适。 周师傅心里憋了一口气,只不过是这件事成了点燃炸药的引线,或者是一个找李文军茬的借口。 郭建光心里透亮的,笑了笑:“管。我给李文军打给电话,叫他卖点不锈钢板给你就是。这又不是什么难事,又不叫他亏本。” 周师傅一听更在哪里。他本来想让郭建光逼李文军把不锈钢板便宜卖给他,最好不要钱。 结果郭建光这么说,他还不好开口了。 郭建光把他的尴尬看在眼里,暗暗好笑:这些人,难道还想免费用不锈钢板。就算是矿区的东西,也不可能。 他拿起电话给李文军办公室拨了一个电话。 ----- 李文军正忙着跟赵林讲几个新合同,听见电话响,接了起来。 “喂,你好,我是李文军。” 郭建光:“李文军同志啊。我是郭建光。” 李文军客客气气地回答:“郭矿长好。” 郭建光:“周师傅想要做热水灶,可是买不到不锈钢板。你看能不能以成本价卖给他一点。” 李文军说:“可以。” 郭建光说:“我就说嘛。李文军同志是个通情达理的同志,不可能不同意的。那我叫他来找你了。” 李文军说:“好,我在办公室,请他直接过来就是。” 郭建光说:“以后还有同志再要不锈钢板,我都要他们直接来找你了。再通过我讲一次也没有必要。” 李文军说:“好,知道了。” ----- 郭建光挂了电话,对周师傅说:“我跟李文军同志讲好了。你直接过去找他就是。” 周师傅悻悻地谢了郭建光就出来了。 郭建光刚才最后一句,其实是说给他听的,让他告诉其他人,也不要再为这件事去找郭建光了。 /81/81179/27049060.html 第四五一章 抢了李文军的生意 周师傅跑了一早上结果还是回到了焊工组。 赵学亮问:“怎么样?” 周师傅有点生气,没好气地说:“还是要跟李文军买不锈钢板。” 本来他应该直接去找李文军的,但是他不好意思去。郭建光打电话给李文军,李文军肯定知道他去找郭建光告状了。 赵学亮也很失望:“那就只能找李文军买了。” 周师傅掏出一张“大团结”拍在桌上:“李文军太过分了,这么年轻,就钻到钱眼里了。你帮我去买吧,买了帮我做好送过来。” 赵学亮说:“我只能帮师傅做好那个不锈钢水箱,砌灶什么的,还是要师傅自己来。” 周师傅说:“我去哪里找。你直接包工包料算了。告诉我多少钱。” 赵学亮想了想说:“怎么也要十六块钱。”不做洗菜池,那些阀门也少装几个,不做隔热层,直接用红砖水泥砌一个灶。再说周师傅家本来就是淋浴房,这个是现成的不用修。十六块钱应该够了。 周师傅说:“行,不蒸馒头争口气,我还非要做了。” 赵学亮为了保险,加了一句:“因为只收了成本,所以我做得可能比李文军家里的那个要简单一点。” 周师傅点头:“不怕,只要能用。再说是我找你帮忙,不会要求那么高。” ------ 曹阿姨家听说岑阿姨家找钳工组十六块钱做一个,也心动了。 十六块也很贵,但是至少比李文军那边便宜。 她也要苏宇宙给了赵学亮十六块钱,让赵学亮包工包料做一个。 赵学亮很激动。算一算,全部自己动手不用给别人工钱,一个他能赚三块钱。 只要以后做开了,做得多了,边角料都能用上,他自己去市钢铁厂买薄不锈钢板,应该能降低成本。 ----- 赵学亮拿着钱,去找李文军:“军少,我想从你这里买三十平米不锈钢板。” 李文军心里透亮的,知道赵学亮在后面搞小动作,却当作不知道,跟赵林说:“你带着赵师傅去仓库里量三十平米不锈钢板。” 赵学亮本来有点心虚,怕李文军不答应。 没想到李文军这么痛快,他倒还有点生气了。 他领了不锈钢板回到焊工车间。 有人问:“诶?赵师傅,把不锈钢板买回来了?李文军竟然肯卖给你。真是稀奇。” 赵学亮冷笑:“李文军这是看不起我啊,觉得我就算拿了原料也做不出来。” 其他人面面相觑:“不可能吧。你好歹也做过他的师父。他可能是因为这个才卖给你呢。” 赵学亮摇头:“那小子什么时候把我当成师傅看过。” 其他人一听也不敢劝了。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虽然他们也觉得赵学亮这个事情做得有点缺德,可是赵学亮是师傅,是组长,他们能怎么办。李文军都不吭声,他们只能保持沉默了。 赵学亮还不解气,自言自语:“李文军,你也太自负了!!果然还是年轻,栽跟斗栽得不够多,总觉得自己无敌。等我把全矿的热水灶都做好,你就会后悔了。” ------ 赵林昨天听说了苏宇宙去供销科的事情,今天赵学亮来买钢板,这不就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 他很生气,回来对李文军说:“说焊工班太不是东西,明明是你的设计,他们却想甩开你自己赚钱。” 李文军淡淡地说:“没事,让他们做,反正我也没损失什么。还把积压的原料卖出去了一些。” 赵林嘀咕:“矿里这么多户人家,要是家家都做热水灶,也是一笔大生意啊。你也太大度了。” 李文军暗暗在心里说:不是我大度,而是我敢打包票,他们做不成。 ------ 赵学亮领了不锈钢板回来就开始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 之前焊接了那么多遍,气密性检测的东西也是现成的。所以他一下午就弄好了。然后第二天早上就拿去给周师傅家装上了。 赵学亮给周师傅装好了不锈钢水缸,不锈钢管,又自己花钱买了水泥红砖封好灶,说:“好了,等水泥干了,就能用了。” 周师傅指着头顶那个光秃秃的不锈钢管出口:“是不是应该还有一个莲蓬头。” 赵学亮抿嘴:本来是要买一个。他为了节省成本,就没买。 他说:“我等下回去给您做一个,反正灶还要干几天,现在用不了。” 岑阿姨高兴得不得了,故意对着外面大声说:“我们家也装热水灶了。”她就是想让刘翠红他们听见。 ----- 刘翠红家跟岑阿姨家,就隔了一排,想不听见都不行。她撇撇嘴:“装了就装了,有什么好炫耀的。还不是学我家的?切……” ----- 赵学亮回去用白铁皮给周师傅家做了一个莲蓬头,然后焊上了。 现在看上去就跟李文军家的那个差不多了。除了没有洗菜槽。 岑阿姨也看出来了,问:“我要用热水洗衣服洗碗怎么办?” 赵学亮指着下面那个放空的管子:“用这个。” 岑阿姨皱眉:“好麻烦。” 周师傅忙说:“人家小赵辛苦帮忙做了一个,你就不要那么挑剔了。” 岑阿姨翻白眼:“他又不是不收钱白给我做,我还不能提意见了。” 赵学亮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还说赚钱,最后本钱比他预想的多多了。他能赚一块钱都不错了。 周师傅瞪着她:“你那么挑剔,倒是去找一个更便宜更好的来。” 岑阿姨也只能说:“好吧,那就将就着用吧。” ----- 岑阿姨逢人就说:“啊呀,我家找焊工组的小赵帮忙做了个热水灶,才花了十六块钱。比李文军说的便宜多了。” 之前在李文军这里碰过钉子的人,或者是眼红李文军有钱的人,听说了这件事,又开始说风凉话:“呵呵,想不到李文军军也有被别人抢走生意的时候,从来都是他抢别人生意。” “可不是,真是风水轮流转,报应不要来得太快。” “现在有人比他做的便宜,谁还找他。他肯定要气死了。” “过一阵子,我也去照顾赵师傅的生意,做一个热水灶。气死李文军。” “就是,不让他好好受点教训,他还真以为他天下无敌。” /81/81179/27049061.html 第四五二章 纪裁缝的身份 赵林听到别人这么说,气死了,对李文军说:“军少,你不要做好人了。不要卖不锈钢板给他们了。你都不知道外面说得多难听。” 李文军头也不抬:“随他们说什么,不要理他们。没有那么多精神理会这些无聊的事情。” 赵林见他这么淡定,也没办法了。 ----- 下午陶光明他们来试第二套礼服。 纪裁缝这一次用了五天做好了第二套。 陶光明和季如诗他们对第二套也很满意。 季如诗换下衣服,恭恭敬敬地双手把一张请帖送到纪裁缝面前:“请您务必赏光来参加我和陶光明的婚礼。” 纪裁缝也双手郑重接过:“我一定来。” 陶光明和陶光慧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季家竟然毫不犹豫答应了季如诗的无理取闹。他们作为男方,确实也不好说什么。 李文军说:“到时候季如诗同志和陶光明同志忙着准备婚礼,应该会没时间。所以季如诗同志不用特地来接纪裁缝了,我和顾展颜带纪裁缝来市宾馆就好。” 季如诗摇头:“不,我一定要亲自接纪裁缝去。” 纪裁缝皱眉:“你肯定要提前去,我不想去那么早。到时候你又要回来接我,一来一去就两天了。没必要,我跟李文军同志他们一起来就好了。” 季如诗想了想,说:“也行,把你交给展颜姐,我放心。” 陶光明和陶光慧交换了一个若有所思的眼神:越听越不对劲。 回到县城,送季如诗回了家,陶光明对陶光慧说:“不行,我要查一下,我快憋死了。” 陶光慧说:“你不要慌,今晚上爸爸回来,问问他。他应该知道一点。” ------ 晚上陶路遥果然回来了。 吃过饭,陶光明把他们找纪裁缝做礼服的事情,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陶路遥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那个纪裁缝什么年纪?” 陶光明想了想,说:“李文军说过,纪裁缝跟学校的喻明洁老师是一年来矿区的知青。算算年纪应该也就三十五六岁。” 陶路遥想了想,说:“那就对了。听说季家十几年前有个女儿下放以后,忽然失踪了。不就是纪裁缝这个年纪嘛。会不会就是她。说起来,她应该是季如诗的姑姑。” 陶光明和陶光慧一脸震惊,好久都说不出话来。 陶光明喃喃自语:“可是纪裁缝的纪是纪律的纪。” 陶路遥说:“之前季家的儿女们都很自觉,为了防止下去锻炼,别人对他们格外照顾,都会改个名。我想季青烟可能就是改了个姓。” 陶光明又说:“那季如诗……” 陶路遥说:“自从季青烟失踪以后,季家再不敢这样了。谁下放都必须用真名,不然怕又出现找不到的人情况。” 陶光明和陶光慧这会儿才真的信了,交换了眼神。 纪裁缝虽然奇奇怪怪的,可是要是她想联系季家也绝对不难。 她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也不肯告诉季家,还躲起来了呢?! 以季家的能力,想把自己的女儿弄回家,不会是什么难事。 而且既然季如诗都认出纪裁缝了,纪裁缝也明显认出了季如诗。季如诗不是应该把失散多年的姑姑接回去吗?两个人怎么默契地装傻呢? 不理解啊…… ----- 县委领导班子的几个人今天一大早就在开会。 他们开会也就罢了,还把袁德世叫去了。 袁德世既不是政府工作人员,也不是相关企业的负责人,所以这种情况有点奇怪。 县委书记一脸严肃:“同志们,省里决定要搞一个大工程,你们知道吗。” 县长点头:“是,听说了。是新上任的陶路遥同志提出来的,过两天就会上会讨论。” 县委书记说:“这个工程,预计投资两万元。” 然后几个领导倒吸冷气,继而又兴奋起来。 “这么大的投资量,要是我们茶县能接下来,就好了。” “是什么工程?” 县委书记说:“是通讯类的。好像叫什么基站。我也不太明白那些专业术语。” 县长说:“陶路遥同志是从茶县上去的。如果我们能提出合适的人选,他肯定会支持工程在茶县开展。” 县委书记:“是,我也是这么想。你们有合适的人选吗?” 县长说:“我推举袁德世同志。他是我们自己人,比较好沟通,也能听指挥。关键他跟李文军打过交道,是唯一一个能跟李文军抗衡的人。” 其实县委书记听说过李文军,不过他也听说李文军虽然有能力,却不服管,已经逼得黄铁矿的三个矿长起起落落,轮了一遍了。 有技术有能力,不听话也不行。 到时候县里讨不着一点好,还要帮他擦屁股。 最好就是袁德世牵头,李文军做技术支持。这样所有投资都能掌控在县领导手里。 县委书记点头:“好,袁德世同志需要什么支持。” 袁德世说:“我需要弄个公家厂子当厂长,不然资质这一关就过不了。”说什么提要求,其实就是比着李文军的条件去给自己贴金。 县委书记笑了笑:“这还不好办。县委牵头,随便办一个厂子。到时候专家要考察,要看什么厂,就带他去什么厂。反正县城里都有。” 袁德世忙站起来,冲县委书记鞠躬:“多谢领导的支持。我一定好好干,不负领导重托。” 县委书记笑了笑:“在这过程中,如果有什么其他要求也尽管提。县委班子全力支持你去争取这个项目。” 袁德世说:“可是我听说,李文军跟这一次省委领导指定的专家组组长私交很好。” 县委书记笑:“专家组几个人?” 袁德世摇头:“不知道。” 县委书记说:“一般是五个以上,一定要是单数,才不至于最后打成平局。李文军跟组长关系好,也就一票。况且有句话,叫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李文军把所有的宝都压在组长身上才好。我们叫他输得猝不及防一败涂地,哭都哭不出来。” 袁德世似懂非懂,只能点头:“领导英明。” 县委书记笑了笑:李文军算什么?他就不信山沟沟里出来的毛头小子,还能跟整个县城抗衡,能跟他这堂堂一县父母官抗衡。 他一定要把这两万块钱的掌握全留在县政府! /81/81179/27063845.html 第四五三章 热水灶爆了 李文军家正在吃晚饭。 后排忽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然后是尖叫声。 刘翠红他们吓了一跳,忙跑出去。 前后几排的邻居都跑出来查看。 只见屋顶上蒸汽腾腾,屋子里也往外冒白气,好像妖怪洞一样,看着很是吓人。 大家惊慌地议论。 “听着好像是什么东西炸了。” “谁家的高压锅炸了吧。要是忘记把盖子上那个孔疏通那个盖子就会冲起来,饭和汤喷得到处都是。” “不是,高压锅炸开不是这么响,声音是闷闷的。” “那是什么?” 李文军也不明白:这个年代也没有煤气罐,还有什么能炸得这么响? 然后岑阿姨和周师傅就骂骂咧咧出来了,两个人身上都是水。 “槽,还爆了。烫死人了。” “什么破玩意儿,才用了几天。” 大家面面相觑,原来是他家。 有人伸头一看,厨房里面一片狼藉,那个灶裂开了一个口子,滚烫的水从里面涌出来。 没人敢靠近,李文军忙走到岑阿姨家门口,把那个总阀给关了。 然后热水灶裂缝里流出来的水才慢慢小了。 赵林听见动静跑过来,一看笑了:“军少,你家的热水灶比他们先做好多天,都用得好好的。还是你的技术过得硬。” 他心里笑疯了:明显就是赵明亮的手艺不行。难怪李文军那么淡定,肯定是觉得赵学亮做不成。 李文军没出声,看了他一眼。 赵林说:“我家也想做一个,我奶奶冬天洗澡不方便去澡堂。你啥时候有空。” 李文军低声说:“之前怎么没听你说,别添乱。” 赵林要是要做,他肯定直接给赵林做了。 赵林这么说只是故意气岑阿姨他们。 可是,是周师傅自己不要李文军做,要去找赵学亮的,还逼着李文军卖钢板给他们,能怪谁? 周师傅和岑阿姨又羞又气,对围观的人说:“有什么好看的。你家没爆过水管子啊。” 然后有邻居就笑:“果然便宜没好货。” “开始为了省几块钱,现在十六块钱都白花了。” “倒灶塌床,真晦气。” 曹阿姨一看,吓一跳,背后的冷汗都出来了:还好赵学亮没先给她做,不然现在倒霉的就是她了。 赵学亮听见动静也过来看。一看这情形,又羞又愧脸都没地方放了,偷偷拿眼睛去瞟李文军。 李文军早拉着刘翠红回去了。 周师傅自己找赵学亮帮忙,这会见赵学亮来了,也不好意思冲他发脾气,只沉着脸说:“你看怎么办吧。” 赵学亮说:“要不我帮你重做一个。” 周师傅:“再花十六块?!”要是再花十六块,他还不如一开始就找李文军做。 赵学亮咬牙切齿:“那哪能教您再花钱。我给你做就是。”这些不锈钢板不知道还能不能用。幸好他跟李文军要了两个热水灶的材料。 岑阿姨说:“你不做也没关系,把钱还给我们吧。我们自认倒霉,自己把灶修好。” 赵学亮一听,这要是退了钱,他以后还想做就不可能了,忙说:“我肯定帮你们做好,再给我一次机会。” 岑阿姨哼了一声,被周师傅拉进去了。 “好了,你少说两句,要不要脸。” 曹阿姨这时候走过来,跟赵学亮说:“那个,赵师傅。我想了想,家里还是不要装这个了,省点钱。” 赵学亮心里透亮的,曹阿姨明摆着是不信任他了。 可是谁要他自己技不如人,现在出了事故,别人要退钱也正常。还好没伤到人,不然就不只是退钱那么简单了。 赵学亮忍着气说:“没事,我现在身上没带钱,明天给你。” 曹阿姨说:“不用明天那么麻烦了,我现在就跟着你回去拿,反正走过去也就几十米路。” 有人听了忍不住偷笑出声。 赵学亮觉得更没面子,咬牙切齿的说:“行,你跟我回去拿。” 曹阿姨还真的跟着赵学亮回去拿了钱。 赵学亮算了算,自己买钢板都花掉了十八块。现在一分钱没赚,还倒贴两块钱,更别说还买了阀门龙头,请了泥水匠,买了水泥红砖什么的。 现在还要帮周师傅重新做,亏的就不只是两块钱了。 李文军其实知道赵学亮做的热水灶为什么会爆。因为水管子总会夹杂了空气,空气进了循环系统聚集在水箱顶部就容易爆炸。 李文军是自己做了个排气阀,放在顶端,有气体就会自动排出来。 他以为赵学亮不会做排气阀,也会做个简单一点的,比如在顶部多按个阀门,每天不用了,就把气放出来。 谁知道,赵学亮压根就不知道。 估计赵学亮到现在还没想通。 那些之前嘲笑李文军的人现在傻眼了。 本以为赵学亮能抢了李文军的生意,结果压根就抢不走。 “李文军真这么有本事?这么简单的事情,就只有他才能干嘛?” “唉,气不过也没办法。谁要人家就是那么厉害。” “那家里想做热水灶怎么办?我爱人天天吵着要做一个。” “找李文军呗。就多几块钱。难道你想跟岑阿姨和周师傅两个人一样,被滚水喷一身,还要发生倒灶这么倒霉的事啊。” ----- 刘翠红回了家就一直在笑。 李长明拿眼睛横她:“你个婆娘,是发神经了吗?一直笑什么。” 刘翠红说:“周师傅和岑阿姨一身都是水,好像从水塘里面捞出来一样。刚才老曹那个脸色多好笑。谁要他们不信任我们,以为我们要赚他们多少钱一样。贪便宜去找赵师傅做,结果出事了吧。你不知道他们这几天在外面说得多难听。今天真是太痛快了,打脸打得太爽了。这帮子混蛋,整天想占人家便宜,占不到就出去胡说八道,什么难听就说什么,一点口德都不留。” 大家知道刘翠红憋了一肚子气,也没劝她,随她说。 李文军说:“妈。你不要太激动了,吃饭吧,菜凉了不好吃。” 柳冬梅一脸疑惑说:“我没想明白。我们家这个也是赵师傅做的,军少安装的时候,他一直在边上看。那个时候他就在记军少怎么走管子那些了。他给岑阿姨家做的还是用的一样的材料,怎么就不行呢?” /81/81179/27063846.html 第四五四章 有些人就是犯贱 李文勇笑:“要是你都能看出来,军少还怎么赚钱。这就是核心技术。赵学亮只看到了个皮毛,就以为自己出师了,结果没搞懂核心技术,肯定要出事,还好没伤到人,不然就麻烦了。” 其实他也替李文军憋了一肚子气,设计是李文军设计的,材料是他找回来,就连赵学亮他们培训都是李文军的关系,他们才能去的。结果赵学亮竟然想撇开李文军自己干。真是活该。 这世界上的白眼狼还真多,难怪李文军一直有所隐瞒,什么都不说得太透。他现在才觉得,李文军太明智了。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是,核心技术。”不是他太强,是对手太弱。 正说话,外面传来曹阿姨的声音:“那个,老刘啊,你能不能出来一下。” 刘翠红跟李文军交换了眼神,放下筷子出去了。 毕竟是朋友,还是老邻居,再说以后还要用她干活的,总不能把关系搞太僵。 曹阿姨说:“哎呀,真不好意思,想来想去,还是找你家军少帮我们做热水炉比较放心。” 刘翠红抽了抽嘴角:“也不是,别人便宜,你找他做啊。能省就省嘛。没什么的,我家军军生意多的不得了,真的没时间搞这些不赚钱的事情。” 曹阿姨说:“我去看了,岑阿姨家便宜是便宜,可是那个管子的铺设,还有龙头阀门都不如你家的好,连个洗菜洗碗的槽都没有。安全性就更别说了。所以我还是宁可多花点钱。”其实苏宇宙后来算了算,成本还真的是要二十块钱。只是他们听赵学亮说只要十六块,就抱了一丝侥幸。结果做出来这样……. 刘翠红说:“哦。我家军军说,后面又算了算,要是还要做洗菜槽,就要二十五块钱。你舍得这个钱不?” 曹阿姨嫌贵去找别人做,其实刘翠红也觉得没什么。反正李文军说了,这事不赚钱,纯粹是看在老邻居的面子上帮忙。 可是曹阿姨不做就不做,还到处去说李文君的坏话就太让人生气了。曹阿姨做梦也没想到,现在巴结刘翠红的人排着长队。曹阿姨前脚跟人说过的话,后脚就传到了刘翠红的耳朵里。 刘翠红很生气,所以才提价,不打算让曹阿姨占这个便宜了。 曹阿姨脸上肌肉僵硬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好了。 刘翠红说:“啊呀,还是觉得贵吗?那你还是去找别人吧。”说完就要转身进去。 曹阿姨立刻拉住了刘翠红,在脸上挤出笑:“不不不,还是请军少帮我做吧。” 刘翠红快笑死了,故意叹了一口气:“唉,要不是看在你是老邻居,我们关系又那么好,我真不想让我家军军做这种费力又不讨好的事情。” 曹阿姨心里快骂死了:明明上次说成本只要二十块钱的,一下涨了五块,明明就是赚了我五块钱,还说费力不讨好。 可是她又不敢真这么说,只能赔笑:“是是是,多谢了。” “好。我跟军军说说。”刘翠红点头进去了。 曹阿姨转身回去,忽然觉得自己好犯贱,本来二十块钱就能做了,刘翠红开心,她也省事。结果她偏要多搞些事情,做尽了坏人,跟刘翠红的关系搞的这么僵硬,现在还要对刘翠红这样低三下四说好话。 平心而论,刘翠红对她也不差。她的手脚没有那些经常做手工的人利索,那些手工活,刘翠红明明可以找别人更便宜更快,却还是给她。 是她自己总觉得要从刘翠红手里拿钱不服气,这一次才会干出这种蠢事来。 自己这张嘴,是真的要把把门了。 ----- 刘翠红进去坐下,淡定地接着吃饭。 柳冬梅低声说:“妈。你真是太厉害,太解气了。” 刘翠红笑了笑:“那是,坑我可以,到处乱说我儿子可不行。我肯定要让她付出点代价,不然她不长记性,下次还这样。” 李文军咧嘴笑:“放心,妈,你儿子哪里是那么好欺负的人。我跟你说,最后他们家肯定还要加钱。” 李文勇皱眉问:“为什么?” 李文军说:“他们家没有淋浴室,到时候肯定要我再做个淋浴室,我怎么可能给他们白做。她现在不说,以为能把我绕进去。” 李长明皱眉:“老苏家怎么这么不老实。” 李文军笑:“爸,别往心里去。人啊,都是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最好说话。一旦跟钞票扯上关系,多难看的嘴脸都会露出来。” 李长明叹气:“其实真没必要,人这一辈子能花多少,攒着到最后,还不是带不走。” 李文军点头:“还是爸敞亮,所以该吃吃,该喝喝,绝对不要省。” 柳冬梅本来想拉下脸求李文军帮她家也做一个热水灶。可今天曹阿姨这事一闹,她就不好意思说了。 毕竟才从这里搬走一台电视机,又要热水灶。 她好像不停地从婆家搬东西到娘家,关键结婚的时候柳家做得那么绝,一分钱嫁妆没有,还把她的工资存折给扣下了,到现在也没有一点要还给她的意思。 看柳解放他们这个打算,估计是想留给柳冬生娶媳妇用了,不会给柳冬梅。 虽然柳冬梅现在也不缺钱,可是想想还是觉得憋气。 毕竟那是她的工资卡,是她加夜班,流汗流泪,给病人接屎接尿,擦脸喂饭挣来的。 ------ 李文勇看出了柳冬梅的心思,吃完饭洗过碗,跟柳冬梅一起回家的路上,忽然说:“我们出钱给岳父岳母做一个热水灶吧。就给军少三十块钱。也不占他便宜。” 柳冬梅一愣,喃喃地说:“可是我们才拿了一台电视机回去。” 李文勇说:“没关系,之前是我赚不到,没办法。现在我们反正赚得到,这点钱该花就花。再说,岳父岳母再偏心,不也是你亲爸亲妈,把你生养大了。我们能多孝顺就多孝顺他们一点,不要计较那么多。” 柳冬梅说:“可是公公婆婆这边,不好说啊。我当时一分钱嫁妆都没拿过来。我都觉得不好意思。” /81/81179/27063847.html 第四五五章 给他看,他也学不会 李文勇说:“放心。我爸妈看着节省,其实不是那么计较的人。我爸今天都说人一辈子能花多少钱,攒着也是带不走。” 柳冬梅红了眼眶,说:“谢谢。” 李文勇说:“夫妻本是一体,不要这么见外。你开心,我才能开心。” 柳冬梅破涕而笑:“我一直以为你不会说情话。现在觉得,你只是平时不说。比如刚才这句,就是我听过最好听的情话。” 李文勇挠了挠头,无奈地说:“像李文军那样整天甜言蜜语,满嘴跑马,我也确实做不到。太肉麻了。” 柳冬梅笑出声来:“偏偏展颜又是那么正经的人。” 李文勇也笑:“所以他们两个结婚的时候,我们都觉得顾展颜是老天专门派下来降服李文军的。就好像观音跟孙猴子一样。” 柳冬梅听李文勇把李文军形容成孙悟空笑得更大声了。 身后忽然传来李文军大声抗议的声音:“哥,我可听见了啊。你说我肉麻也就算了,竟然说我是孙猴子。哄老婆开心也不能这么埋汰你亲弟弟。” 顾展颜本来憋着笑,现在也忍不住笑出声:“哥这是表扬你。天下嘴里还就是孙悟空了。大闹天宫,阴曹地府,他都能自由进出,还涂改了生死簿,你说是不是。” 诶,可不是嘛?他也是死过一回,又活了的人。 可不就跟孙悟空一样去了地府又回来了。 而且他违背了时间只能往前流淌的物理规律,回到了几十年前,不就跟孙悟空涂改了生死簿一样的。 李文军歪头想了想:“好吧,虽然他是埋汰我,但是我挺开心的。” 柳冬梅本来还有点担心李文军听见他们两背着他说他坏话而生气。现在顾展颜一句话,又让他不怒反喜,柳冬梅听到忍不住又笑起来了,低声说:“展颜可不就是来降服军少的观音嘛。” ------ 赵学亮一大早就来电子厂找李文军。 李文军假装不知道他的目的,淡淡地问:“赵师傅怎么了?” 赵学亮叹气:“我知道,这事是我做得不地道,可是我现在确实没办法了,只能厚着脸皮来求军少你了。”他憋气死了,却没办法。 李文军轻轻用手指点着桌子:“我没看出来有什么问题,赵师傅给他再做一个就好了。” 赵学亮憋红了脸:“我做不出来。” 其实赵学亮昨天回去琢磨了一下,忽然想起李文军设计的水箱上面还有一根管子接出来。他们做好离开的时候,那根管子上只接了个出水阀。他本来以为李文军是留着以后接出来干别的用的,现在回头想想。要只是接水出来,直接在出水管上接个三通不就行了,干嘛要在箱体上开个洞?要知道,当时李文军说过一个原则,尽量少在箱体上开洞,因为一开洞就要焊接,焊接越多气密性越不好做。 也就是说这个洞是必须开的,那是用来干什么的呢? 他豁然开朗,明白李文军一点也不傻,其实早就留了一手,防着他了。 可惜,想明白了这个也没用。因为他不知道李文军到底装了什么。 他也没可能为了搞明白这个潜入到李文军家里去看。 而且时间不等人,周师傅他们不会等他。 做不好赔钱是小事,等岑师母闹到领导那里去,才是真的麻烦。 李文军叹气:“我最近没时间搞这个,这东西又不赚钱。” 赵学亮只能敞开了说:“我知道你装了一个你自己做的设备在那个水箱上,所以才不会爆。” 李文军笑了笑:“是。” 赵学亮在心里狂吼:果然!果然是。明明有个别的东西,这个小混蛋却不告诉我,看着我出错。 他强忍着愤怒说:“你没时间指导我们也没关系,把那个设备卖给我吧。”只要买到手,拆开一看,他就能仿造,就不用找李文军了。 李文军点头:“行。两块钱一个。” 赵学亮差点骂出来:特么的什么东西值得两块钱?你这不就是趁火打劫吗? 他努力又把怒气逼回去,问:“能不能便宜点。” 李文军摇头:“一分钱一分货,赵师傅比我更清楚。” 赵学亮点头,咬牙切齿地回答:“好。” 李文军说:“我劝赵师傅先买两个。” 赵学亮一听:他这个意思是知道我要拆,却不怕我拆,还直接告诉我,就算我拆了也做不出来,所以买两个才保险?省得到时候没东西给周师傅他们装。 赵学亮太阳穴“突突”跳,说:“我还是先买一个。”他掏出两块钱拍在桌上。 李文军点头:“行。” ------ 李文军倒是讲信用,半小时后就把一个金灿灿的小玩意交给了赵学亮。 “啊呀,还是黄铜做的,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倒是真的值两块钱。” 赵学亮脸上笑嘻嘻,心里妈卖批,等李文军一走就把那东西拆了。 可拆了就拆了,他完全看不出里面到底是干什么的。 几个焊工组的人凑着看都看不出来。 “怎么办?”有个人小声说。 这黄铜的拆了还合不上了。 赵学亮想了想,说:“去把钱师傅请来。” 李文军会的那点机械的东西,不都是跟钳工组的钱多福学的。李文军会的,钱多福肯定会。 然后就有个焊工组的人跑去请了钱多福过来。 钱多福拿着那东西翻来覆去看了好久,皱眉摇头:“看不出来是什么。这个你是从哪里来的,要装在哪里的。问一下厂家不就知道了。” 赵学亮自然不好说是想抢李文军生意厚着脸皮跟李文军买的。 钱多福和张爱华都是一个德行,护崽得很。要是他们明白赵学亮打的是这个算盘,就算知道这个阀门的原理也不会说了。 赵学亮含含糊糊地说:“装在热水管子上的。” 钱多福精瘦的脸上立刻闪过一丝狡黠:原来是这样…… 他摇头:“我真不知道。” 赵学亮索性说开了:“这个是李文军做的。” 钱多福说:“哦,那你问他啊。” 他要是肯说,我还用问你? 赵学亮在心里狂呼,抿了抿嘴,忍着气说:“你是他师傅,他这个不是跟你学的吗?” /81/81179/27063848.html 第四五六章 就是那么邪门 钱多福笑了笑:“瞧你说的。他还跟张师傅学电工,张师傅也不知道对讲机怎么做。军少那都是自学的。” 赵学亮皱眉想了想:“也是。” 钱多福说:“你在这里琢磨半天,还不如问他呢。军少对于好学的人从来不拒绝。” 赵学亮勉强挤出一个笑:“是。” ------ 钱多福刚走,周师傅就背着手踱进来了。 赵学亮现在有点怕看到周师傅,就看到债主一样,但是又没办法,只能堆起笑接待:“周师傅。” 周师傅说:“我听说李文军家做的那个热水淋浴还有洗碗槽,喷头也很漂亮。还有什么温控阀。你反正都要重做,干脆帮我把那个也加上了。” 赵学亮一听在心里暗骂:你个老混蛋,真是狮子张大口,太不要脸了。 他忍着气说:“师傅啊。当时是你来找我帮忙。我也说了,因为收的钱比李文军少好多,所以比李文军家那个也会简单一点。你自己说没问题的。现在又要加……” 周师傅眼睛一瞪:“我哪里知道你说的简单是根本就不能用,还差点烫伤我们。别的不说,洗碗槽还是要有一个吧。” 赵学亮一听他又说起昨天水箱爆开的事情,只能说:“好,这一次,我帮你加个洗碗槽。” 周师傅哼了一声:“就是嘛,这才像样子。”然后拂袖而去。 赵学亮已经没有力气计较了。 他想了想,还是只能再去跟李文军买一个小管件。他是不好意思去了,只能叫焊工组的别的人去。 转头刚想叫人,才发现刚才围着他看那个管件的人现在都不知道哪里去了。 肯定是大家都觉得他这一次做得不地道,都不想帮他,怕他来事换他们就都跑了。 赵学亮苦笑了一声,还是只能自己老老实实过去再向李文军低头一次了。 ----- 李文军正在看合同,看赵学亮进来,淡淡笑着望着他:“赵师傅今天往我这边跑得挺勤快。” 赵学亮好像真的被人扇了一个耳光,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在地上挖个洞钻进去,只能说:“我来找你买个管件。” 李文军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放在桌上:“两块钱。我都说你一次买两个了,省得这样跑来跑去。” 赵学亮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能默默放了钱,拿了管件走了。 ----- 赵学亮回去又重新裁不锈钢板,焊接水箱,焊洗碗槽,再把灶台拆了,把水箱安上去。 这一次,他把从李文军那里买的管件安上了。 不过这样一来二去,把周师傅给他的十六块钱全赔了不说,还贴进去了几块钱。 还好第一次给周师傅做的那个水箱拆出来,还能用一部分,管道也都能用。 不然他要赔得更多。 找来水泥沙子红砖,又请人来把灶台重新砌好干了以后,热水灶又开始运行。 周师傅把赵学亮叫过来开龙头,他和岑阿姨躲得好远。 赵学亮觉得很丢脸,也不好告诉周师傅那天是运行了一天以后才爆的,现在躲开也没有。他开了龙头,跟周师傅说:“你们把炉子升起来以后,先放一小会儿水再用。” 周师傅说:“这一次不会爆了吧?” 赵学亮打包票:“不会爆了,再爆找李文军去。” 周师傅莫名其妙:“你做的东西,爆了,怎么找他。” 赵学亮一时更住,好一会儿才说:“也是。” ----- 周师傅家的热水灶终于顺利运行,没有再出什么岔子。 然后那些人又开始叫:“失败是成功他妈,赵师傅也只做了两次就成了,还是可以找赵师傅做的。” “就是,赵师傅还是抢赢了李文军的生意。” 然后就有人说:“你们做梦吧。赵学亮跟李文军买了一个关键管件才做成。其实还是李文军解决的问题。不行你去问问赵学亮,看他不加钱,不找李文军帮忙还敢不敢接这个活?到时候像周师傅家一样爆了灶台,可不要说我没有提醒你们。” 那些人一听,个个缩脖子:“还是要找了李文军啊。” “没有李文军就不行吗?” “真是邪门了。” “我不信邪,我就要去找赵师傅问问。” 正说着就看到赵师傅拿着饭盒过来买早餐。 那人走过去说:“诶,赵师傅,最近有没有空,帮我做个热水灶。” 赵学亮停了下来,见这么多人看着他,只能硬着头皮说:“好。” 那人问:“多少钱?” 赵学亮说:“二十五块。” 那人一听叫起来:“二十五,那不跟军少那边一样的价。” 赵学亮一听,火了:“那你去找他做吧。”他拿着饭盒气冲冲走了。 那人一下下不来台:“哎呀,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我好心帮衬你的生意,你还冲我发火,找李文军做就找李文军。老实讲,李文军做的活比你做的漂亮多了。” ------ 李文军这边忽然多了好多要来做热水灶的。 李文军没时间应付,一律开价二十五块钱,如果要加做一个淋浴房就再加三块钱,然后让他们去找赵林登记,交钱,然后明天开始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挨家做。 赵林拿着登记表进来笑:“军少,你真厉害。你怎么知道他搞不成。”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他算太死了。不明白那些人又想便宜又想高级。甘蔗没有两头甜,还不如一开始就按照最高标准报价。” 赵林点头:“是的,他本来就行得不正,也确实别想赚钱。” 李文军淡淡地说:“以后工厂多了,难免有这种做了一阵子就想出去偷用我的专利另起炉灶的。我正好趁这个机会,立个典型。跟着我做就好好做,肯定有钱赚。要想在后面动什么歪心思,绝对没有好处。” 赵林点头:“是的。” 李文军说:“你去问问钳工班的钱师傅有没有空做,我出料,他出力,我给他两块钱一个工钱,他去分。” 赵林说:“好,那焊工组呢?” 李文军想了想说:“嗯,还是要再给他一次机会,毕竟他做过我师傅。一样的价钱,两块钱一个。他负责分配焊工组的收入。你就负责这个事情,联系这些人,泥水匠就由上次做工程的刘虎来带头,刘虎这边我来联系谈价格。最后赚的钱,我照旧按照10%提成给你。” 赵林笑嘻嘻地说:“学东西还有钱赚,真好。” 李文军笑:“我是有意锻炼一下你的协调能力。还是你小子聪明。”赵林就是这一点好,心态一直很开放,从来不拒绝机会和新事物。 他想了想,又说:“钱师傅那边要是不肯做,也不用多说什么,直接回来就好了。” 赵林说:“不可能吧,有钱赚还不赚嘛。帮我们做,比他自己做要省事多了,还不用负责任。” 李文军说:“钱师傅就那脾气,就看他现在有没有转过弯来。” /81/81179/27063861.html 第四五七章 有竞争者 李文军给刘虎的生产大队打了个电话。 刘虎一听又有工程做,开心得不行:“我明天就来。” 李文军说:“还是普通泥水匠一块钱,你两块钱一天。到时候住在招待所,吃在矿区食堂。你们要自己带饭盒来。你去帮我把上次在县一中干活的泥水匠联系过来。不要新人。” 刘虎说:“好好好。” 李文军挂了电话,就看见赵林垂头丧气回来了。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问:“怎么?焊工组不肯接活?” 赵林点头:“是,其他人那样子看着都是想做的,就是赵师傅说没时间。赵师傅不做也就罢了,还不准其他人答应。然后,其他人也只能说没时间了。” 焊工班的活少得可怜,就是帮着维修一下机器外壳什么的。哪里会没时间? 赵学亮肯定以为,没了他,李文军找不到人能焊接,故意这样跟李文军作对。 “给他机会他不要,没办法。”李文军轻轻摇头,拿起电话拨了汽修厂卢厂长的电话,“卢厂长。” 他现在时不时就会开车过去加油,跟卢厂长聊一聊汽车。 卢厂长见他这么懂汽车,也很喜欢跟他聊。 两个人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卢厂长问:“诶,李文军同志最近怎么来得少了。今天要来吗?” 李文军说:“最近有点事情忙。过几天来。我今天是想问问你,你那里有高级焊工吧。” 卢厂长说:“有。有四五个吧。” 李文军说:“我要借一个师傅用几天,最好还没成家,可以在我这边住几天。我包吃包住给他两块钱一天。今天开始就给焊接师傅算一天工资。” 卢厂长:“这么高的工资,肯定愿意了。我一个月也才四十多块钱。” 李文军说:“我跟你借了人,耽误了你的事情。也给你一块钱一天,麻烦你帮我分给那些因为我而加重了任务的同志们。” 就算是三块钱一天,李文军也很划算。一个高级焊工焊这个箱子和管子一天能焊一个半。 卢厂长:“好,我帮你挑个手脚麻利的来。等下就让他过来。” 李文军说:“不用这么着急,下午两点多我去你那里接他。要带上工具电弧焊机焊条什么的。还要收拾几件换洗的衣服和牙刷毛巾饭盒什么的。到时候干完了活,我再送他和机器回来。” 卢厂长:“好,你想得真周到。” ----- 等李文军挂了电话,赵林问:“找到了?” 李文军笑:“焊工本来就不是什么稀缺工种,只要肯出钱,有什么找不到的。” 赵林:“钱师傅那边已经开始按照图纸切割了。” 李文军点头:“嗯,反正都是一样的尺寸,就照着我那个图纸做。” ----- 李文军安排好了就开车去找陶光明。 陶光明说过两天要去市里准备婚礼的事了,叫李文军有空过去一趟,他有话要跟李文军说。 李文军知道肯定是大事,所以这边都交给赵林,他也要过去一趟。 陶光明让李文军去办公室,也好顺便把这几天孙老头雕的东西过过眼。 现在入秋了,天气真是一天比一天凉。 上午十点的太阳,也没有之前那么灼人了。 河水清浅了好多,河滩都裸露出来了。山里的风凉凉的,格外舒服。 现在就算是没有空调,这个吉普车开起来也不难受了。 陶光明果然在办公室等着李文军了。 李文军刚坐下,他就从保险柜里,用一个丝绒托盘装了几块玉佩、平安扣,镯子什么的出来,端给李文军看。 李文军重点看了看那个羊脂玉的玉兰花。 这块羊脂玉料的颜色真是很漂亮,正宗的羊脂色,跟玉兰花颜色一样,所以雕成玉兰花真是惟妙惟肖,好像凑近都能闻到香味。 “这个不错。”李文军点头,“送给谢领导,谢领导肯定喜欢。”听陶光明说的那些事,谢楚瑶应该是个清冷,高傲的人。这个羊脂玉白玉兰吊坠应该很适合她的性格。 那个紫罗兰的手镯什么的,全看玉料。 偏偏这块玉料一点瑕疵裂痕也没有,所以做出来的东西简直不能太完美。 李文军感叹,这要是放到四十年以后,这一套至少能卖一百万。 这辈子怕是再难遇见这么完美的一大块料子。要不是为了庆祝最好兄弟的终身大事,他肯定不舍得给别人。 李文军郑重地对陶光明说:“这玉料,我也就舍得给你,让你送给你最重要的人。” 陶光明咧嘴笑:“知道。” 李文军又说:“你要把它当做传家宝,千万不要给别人了。不然就可惜了这块料子。” 陶光明说:“明白。放心。我这个外行人,都能看出他的好了。孙老头切开这块料子,惊讶地好半天都没说话。然后说他这辈子能经手水头颜色纯度都这么完美的料子已经死而无憾了。他都这么说,我怎么可能给别人。我打算把镯子送给我丈母娘。然后这个观音吊坠和耳环给季如诗。” 李文军点头:“挺好的。” 陶光明小心翼翼把这些玉器收好,坐回来,变回了庄重脸。 李文军知道他要说正事了,也肃穆起来。 陶光明说:“昨天省里开了一次会,讨论设立基站试点的事情。市电子元件厂的蔡厂长作为专家出席,推举你来做这次基站试点的负责人。” 李文军点点头:“嗯,然后呢。”这些都在他意料之中。 陶光明说:“陶领导投了支持票,加上他一共有三个人投了支持票。然后有人提名了袁德世,他也得三票支持票。袁德世竟然为了跟你对抗,还临时弄了个企业叫‘德世实业’,县委挂名的资质,工厂地址就在县里塑料制品厂。” 李文军点头:“好。” 陶光明眯眼看着他:“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难道你早就布局好了?” 李文军笑了笑:“算是吧。”蔡厂长说帮他把对讲机拿给省里的一位专家看看。可能最后那位专家也投了他的支持票。 陶光明说:“那就不问问提名袁德世的是谁吗?” 李文军被勾起了好奇心,问:“谁?” /81/81179/27063862.html 第四五八章 不要太乐观 陶光明说:“电子研究所的常主任。” 李文军微微皱眉:呵呵,这家伙看来是在报复上次他不让电子研究所偷窃他专利的事。 他回答:“没关系。” 陶光明沉默了一下,又说:“你也不要太乐观。现在投你票的有两个专家。另外两个是在观望可以说,技术上,大家都是觉得你肯定行。但是行政上,投袁德世的人比较多,两票都是领导。” 因为袁德世是地头蛇。领导们都深谙在地方办事的诀窍。没有地头蛇的支持,肯定搞不定,所以都一边倒的投了袁德世。反正最后袁德世只要说服李文军来做技术指导,就行了。 李文军点点头:“意料之中。”要是没有竞争者,这事倒是挺麻烦的。因为会有人怀疑这里面有猫儿腻。 现在竞争者出现,却是个这么不堪一击的,对李文军不但不是阻力,反而是帮助。 正儿八经的竞争,最后他胜出,不管以后什么时候有人提出异议要审查,在程序上也是没有漏洞的。 陶光明又说:“因为你们两个都是茶县的人,不管是谁中选,最后都是在茶县展开试点。所以省里决定组织专家组下来考察。过几天就会有人通知你交报告。你可以提前准备了。你知道袁德世这个人的德性,他肯定会用各种见不得人的手段来得到这个事情,说不定还会想办法逼你就范。我这段时间又要忙婚礼,不一定顾得上你。” 李文军笑了笑:“你只管努力把娶老婆的大事办好。我这边自己能搞定。我又不是孩子,还要你来当监护人。” 陶光明气笑了:“才跟你说了两句正经的。你又开始嘴贱了。” 他拿出一盒染发膏给李文军:“这是顾老师上次叫我姐帮她买的。你顺便帮我递给她。” 李文军微微诧异:“她买这个干什么?” 顾展颜一头青丝浓密乌黑,刘翠红的头发也还没白。 ----- 李文军在陶光明那里吃了午饭出来,就去汽修厂。 卢厂长早在等着了,把一个长着一张憨厚国字脸,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带到了李文军面前:“这是韩伟俊同志。我们这里的焊工技术尖刀兵。去市里参加焊接比赛,年年拿第一。” 李文军笑:“那岂不是大材小用了。” 卢厂长笑:“怎么会?你的‘文军实业’是市里省里都挂了名的高科技厂子。他能有机会去学习,很不错。” 李文军掏出两张大团结给卢厂长:“预付给汽修厂十天的费用。再麻烦您帮我把油箱加满了油。” 卢厂长摇头:“你帮我给厂里的职工找活干,我怎么还能收你的钱。” 李文军一本正经的说:“我把他借走了,别人的活就重了。一天两天还好,以后说不定要经常借。还是先立个规矩才好。再说我不是还借了你的机器吗,你就当是综合费用。一定要收下。” 卢厂长点头:“行行行。我知道你反正有钱。我就收下了。”他知道李文军的意思,当着韩伟俊的面把钱给他,韩伟俊心里也踏实一点,知道李文军不会不给工资。 李文军说:“卢厂长要是能接触到进口车,要多研究研究发动机。说不定,我很快就要用上了。” 卢厂长笑了笑:“行。” 其实心里想的是:陶光明说得对,李文军这人啥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野心太大。大到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根本实现不了。 ----- 李文军把韩伟俊带到电子厂,就把之前李长明他们干活的那个小工作间给韩伟俊用了。 这里虽然面积不大,但是通风和采光都很好。 然后他过去告诉了钱多福他们一声,让他们把不锈钢管子管材卷好,不锈钢钢板裁剪好了就拿过来这边。 钱多福故意大声说:“诶?你就找好焊工了。” 李文军知道他是说给赵学亮听得,也乐得配合他,反正也没有见不得人的。 “是,我请了个高级焊工回来。” 钱多福笑:“那还不是干活又快又好,比那些没有证的好多了。” 李文军没回这句话,只说了句:“钱师傅辛苦了。”就走了。 ----- 焊工组的人,在隔壁听见钱多福的话立刻竖起了耳朵。 然后等李文军走了,他们个个看着赵学亮,有点失望。 多好的赚钱机会,赵学亮就这么拒绝了。 李文军算是够意思了,明明赵学亮是想抢他生意,偷他设计,李文军还救赵学亮,最后还给了赵学亮一次机会。 要是别人肯定巴不得赵学亮被捅到领导那里去,然后被处分,一辈子翻不了身。 可惜,赵学亮不知道感恩,还想不开。 就跟那个什么,啊,上学的时候学的中山狼一样狼心狗肺。 赵学亮丝毫没有感觉到手底下人的怨恨,冷冷扫了一圈:“我跟你们把丑话说在前头,谁去给李文军干活,就是跟我作对。” 其他人面面相觑,违心地回答。 “知道了。” “放心,师傅。” “我们不会的。” ----- 李文军叫了个水管工过来,然后让赵林盯着水管工接一段管子到院子里来,好做气密性实验。 他自己就进去忙着把之前手写的可行性报告,叫郑玉莲帮忙用打字机打出来。 郑玉莲一共打了两份。每份有二十多页。整整打了一个下午才弄完。 李文军说:“辛苦了。” 郑玉莲揉着酸痛的手腕说:“不辛苦。不过厂长,你真厉害,怎么知道那么多东西。报告上写的这些,我看都看不懂,跟天书一样。” 李文军笑了笑:“各有所长吗?以后慢慢学,就懂了。” ----- 韩伟俊一下午就焊好了一套热水炉系统,然后李文军接上水管试了一下。气密性很好,一次就成功。 李文军感叹:“果然是高级焊工出手就跟别人不一样。” 电子厂的职工好多下班过来,围着看热闹,也七嘴八舌地说。 “就是,那边焊工组搞了几天才做出来,尾巴还翘到天上去了。” “还是我们厂长会找人。其实一开始找韩师傅回来不就好了。” “嗨,你还不知道军少吗?他是想着要给焊接组找点活干呗。本来是一片好心,谁知道别人不领情,还要背后捅刀子。” “就是,焊工组就是活该。” 赵学亮在那边听到又气又羞。他没想到李文军人脉那么广,说要找焊工,下午就带了一个高级焊工回来了。真是让他这张老脸没处放。 /81/81179/27073529.html 第四五九章 效率太高了 李文军对韩伟俊说:“今天就这样吧。韩师傅辛苦了。我带你去招待所休息,顺便告诉你食堂在哪里,方便你吃饭。” 韩伟俊看了看手表:“才干了两个多小时。我再干会儿。” 李文军笑:“不用那么辛苦,食堂等下没饭了。” 韩伟俊只能放下东西:“好,厂长也要回去了,就麻烦你带我去食堂吧。” 李文军带韩伟俊推着自行车一路往食堂去,路过供销社商店,还打了个招呼,告诉韩伟俊要是缺啥可以来这里买,如果没有票就先欠着,到时候他来补上。 韩伟俊用李文军给的饭票买了一份饭菜,李文军就带他回了招待所。 李文军帮韩伟俊开了个房间。 值班的刚好是胡春桃:“哎呀,这就是厂长请回来的高级焊工吧。” 李文军笑:“可不是嘛,这几天你可要帮我好好招待他。热水什么的,都要勤快点打给他。” 胡春桃点头:“那肯定了,厂长请来的人,我还敢怠慢吗?” 韩伟俊说:“李厂长人缘真好。到哪里都能有人交代。” 李文军说:“同志们都很善良。哦,对了我的自行车借给你这几天用吧,方便你在各个地方来去。” 韩伟俊由衷地感叹,伸手握住了李文军的手:“难怪卢厂长那么喜欢跟你打交道。李厂长真是个大方又细致的好领导。” 李文军接住了韩伟俊的手:“不要客气,你可是救了我的急了。有什么需要就告诉胡春桃同志,她不能解决就来找我。” 韩伟俊说:“好,厂长已经安排的很好了。我暂时没有需要了。” ----- 李文军回家吃了饭,休息了一下,又被李文勇拉着去打球。 眼看离球赛的时间越来越近了,李文勇更加丧心病狂,一次也不准李文军缺席。 李文勇他们往学校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然后电子厂那边还一闪一闪的。 李文勇皱眉问李文军:“你们厂里什么时候出了荧光灯新产品吗?” 李文军摇头:“没有。荧光灯也不是这么亮的。” 他想了想,恍然大悟:“这是电弧焊的光。” 然后跟李文勇弯过去看了一眼,就看到韩伟俊一个人在干活。 李文军有点感动:他大概是觉得今天才干了两个小时活,却拿了李文军一天的工资,不好意思。所以吃了饭又来了。 老王头低声说:“这小伙子真是老实,叫开了门就自己一个人干。” 李文军笑了笑:“是。我又找到我的汽车厂以后焊接的负责人了。” 李文勇翻了个白眼:“又做梦了,赶紧跟我练球去。” ------ 赵虎一大早就带着之前的那几个泥水匠来了。 赵林把赵虎他们带着去招待所和食堂走了一圈,赵虎他们放了行李就开始干活了。 第一家就是给曹阿姨家装修。 赵林昨天就去打过招呼了,今天他们用小拖车拖着水泥什么的来曹阿姨家,拆了灶安上热水炉,洗碗槽和管子,固定好。韩伟俊十几分钟把接口全部焊好,赵林试了不漏水,就带着韩伟俊又去下一家了。 然后赵虎他们三个人,不到一小时就把灶砌好,叮嘱了曹阿姨他们几句,比如这几天怎么养护,有问题来电子厂找他们。然后他们也去下一家了。 曹阿姨他们目瞪口呆。 要知道岑阿姨家里那个热水灶,赵学亮搞了两三天才搞完,拖拖拉拉,进进出出,吃了两顿饭。 李文军的人从进来到出门不到两小时,地上清理的干干净净,服务态度也好,要不是那个灶台的水泥还没干,他们都要以为自己在做梦。 曹阿姨咂嘴感叹:“还别说,军少还真是有两把刷子。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他的人干活太利索了。” 苏叔叔说:“就是。又快又好。做出来的活儿多漂亮。这个灶有棱有角,方方正正比之前我们家那个旧的还漂亮。洗碗槽也是漂漂亮亮的。” 曹阿姨:“跟岑阿姨家那个十六块钱的一比,就知道,这个二十五的还是值得的。” ----- 赵林他们到下一家的时候,韩伟俊焊接完焊接完,赵林试了不漏水,赵虎他们又一样的砌灶。 韩伟俊就回去接着焊接水箱了。 只是这一家要加一个淋浴间,麻烦一点。赵虎他们快到中午才弄完。 老王头已经按照李文军的吩咐帮韩伟俊和赵虎他们打了饭菜,还买了个西瓜回来。 赵虎他们一回到电子厂就有饭吃。 韩伟俊已经利用回来的这段时间又焊好了一个水箱了。 ----- 李文军上午在办公室,然后等到了陶光明说的那个电话。 对方把事情前后跟李文军讲了讲,大体上跟陶光明说的差不多。 然后问李文军愿不愿意参与竞争,要是愿意就尽快把书面材料寄给他们。 李文军当然说愿意了。 然后对方告诉李文军需要寄出什么材料和收信地址。 李文军挂了电话就开始准备,各种资质证明,要郑玉莲拿去到周立国那里盖章,然后又拿回来。到中午的时候,他已经把材料寄出去了。 回到厂里,就看见赵虎他们在吃饭了。 几个人都是年轻人,聊得很开心。 看见李文军回来,都站起来。 李文军忙说:“你们吃,我就回来看看你们上午干得怎么样,有没有困难。” 赵林笑:“没有什么困难,就是我们干得太快了,把客户吓到了。” 赵虎也忍不住笑了:“可不是,第一家那个阿姨一句话都没说,眼睛发直,等我们走了才说,这么快。哈哈哈。” 赵林说:“别人两天做好一家,我们一天干完五六家。” 李文军说:“也不用太辛苦了。今天下午干得差不多了就回去休息。” 赵虎说:“李厂长,你真是人太好了。我只见过主顾巴不得我们多干活,第一见到你这种害怕我们太辛苦的。” 李文军说:“细水长流嘛。太累了也干不久啊。” ------ 下午这几个年轻人,又搞了三家。 然后整个矿区都沸腾了。 /81/81179/27073530.html 第四六零章 反了,反了 这个效率跟之前比起来,简直一个是驴车,一个是火箭。 现在报名的二十家,最多一个星期就能搞完。 只是看到其他人家的热水灶,洗碗槽,淋浴室做得漂亮,个个都心动了。 不就是一个月工资吗? 眼看冬天就来了,搞一下方便舒服好多啊,值得。 然后第二天又来了几十个人交钱预约装热水灶。 赵林忙着带施工队安装热水灶,只能让秦红玲来收钱登记。 反正秦红玲也是管账的,刚好。 ------ 电子厂那边门庭若市。钳工组也忙得热火朝天。电工组本来装配的活就很多。只有焊工组这边很冷清。 焊工组的人坐不住了,瞒着赵学亮偷偷跑去找李文军。 “军少。能不能让我们也来干活。” “就是,别的活不好说,去安装管道,焊接接口还是没问题的。” “我想赚点钱,赶在冬天前给我妈也装一个。” “我也是。” 李文军其实也在想,赵虎他们四个人,韩伟俊才一个人。 韩伟俊还两头跑,有点吃力,巴不得焊工组的人主动提出来帮忙。 而且这四个还是焊工组里面相对技术比较好的四个。 他说:“看在我们曾经是师兄弟的面子上,我也不好拒绝你们。不过你们只做焊接管道的事情,工资我也不能给太高,不然对别人不公平,我就给你们一人一块五一天。两个跟着赵林去顾客家焊管子。两个跟着韩师傅在这里打打下手。” 那几个人一听喜出望外:一天一块五块,跟着赵学亮一天也分不到一块钱。 “行,行,行,太好了。” “好好,谢谢军少。” “我们现在就能开始。” “我回去取焊枪就来。” 李文军说:“你们跟赵师傅商量了吗?不然等下他要有意见的。” 那些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嘴里说。 “讲了的,放心。” “肯定要讲的。” “这还能瞒着赵师傅吗?” 其实心里面却在说。 “反正赵师傅今天也不在。” “平时也没有活,我们都是哪里凉快待在哪里。” “还有那么多人在焊工组,反正不缺我一个。” ----- 他们几个偷偷摸摸回去,取了东西,然后两个人去找赵林,把韩伟俊换回来。 两个人留在电子厂先把一些管件摆好。 韩伟俊回来以后,就专心负责焊接热水炉,其他两个人就负责打磨,做气密性检测和刷防腐漆。 然后跟着赵林那两个,就一个负责焊接,一个负责做气密性检测,做防腐,放保温隔热层。 赵虎他们也分成了两拨,一拨专门砌灶台,一拨专门砌淋浴间。 结果速度更快了。 一天下来,能做八九家。中午还休息两小时。 下午五点收班。 ------ 一天干下来,大家不但领到了工资,还领到了李文军发的一人一块钱奖金。 可把焊工组的高兴坏了。四个人拿着钱一边走,一边议论着回到焊工组。 “哇瑟,太爽了。” “就是,一天赚了两块钱。干啥能有这么赚钱啊,只有跟着军少啊。” “这么好赚,军少一片好意,还要拒绝,就是傻子吧。” “就是,在这里磨洋工也是一天,跟着军少赚钱,充实的过不是更好么。师傅为什么想不通呢?!” 有人抬头看见了面色阴沉的赵学亮站在车间中间,吓得忙用手肘子去捅其他人。 大家抬头一看,都立刻闭上了嘴。 赵学亮问:“你们去哪里了?” 大家忙把钱收到兜里。 “没什么。” “我看见没什么事情做,就出去转了一圈。” “刚才上厕所去了。” “我不小心打湿了衣服,回去换了一身衣服才来。” 赵学亮心里透亮的,气得咬牙切齿:“你们几个今天无故旷工一天,扣掉这个月的奖金。” 大家一听,挨顿骂就算了,还要扣奖金,就炸了。 “诶,赵师傅,这就是你不对了。今天又没什么事情做,凭什么扣我们奖金?” “就是宁肯让人在这里发呆,也不肯让我们去学点东西吗?” “那个韩师傅技术不知道多好,比我们去培训的时候,教我们的那个师傅技术还好。我们跟着他也是想学点东西,怎么就不行了?” 赵学亮:“你们上班时间干私活。我作为组长,负责考勤,当然要扣你们奖金了。” 其中一个冷笑道:“赵师傅,你帮周师傅做热水灶的时候,也是在上班时间。你是不是要先把自己这个月的奖金扣掉,才算公平。” 其他人一听立刻也七嘴八舌嚷嚷起来。 “就是,你不也是上班时间干私活吗?为什么你可以,我们就不可以。” “之前帮军少做热水炉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这种话。” “你还不是这次自己没把热水灶做好,觉得丢脸了,故意给我们小鞋穿。” “你要是眼红,自己找军少说去。” “啊,不对,你拒绝了。军少一片好意,你拒绝了。现在想回去,也回不去了。” 赵学亮没想到平时听话得不得了的徒弟们,今天竟然这样,气得用手指着他们:“反了,反了,你们这是跟李文军学坏了。” 其他人一见撕破了脸,索性不管了,把这几天心里憋着的话都说了出来。 “什么跟军少学坏了。军少帮我们申请培训资格。要是以前,跟着你,一年也申请不下来一次。这叫学坏了。这叫进步。” “你自己没有能力,就看不得别人做好。心眼也太小了。” “这一次军少没报复你还叫你一起赚钱,你都不去,活该你没钱赚。” “你自己技术不过关,教不了,我们去跟着军少学一学怎么了?你是师傅,不是应该希望我们越来越好吗?” 赵学亮气得直哆嗦,但是他们说的话,他又反驳不了。 刚才第一个说话的人,冷冷地说:“赵师傅,我劝你,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要随便给我们小鞋穿了。不然到时候我们四个一起告上去,你脸上也不好看。” /81/81179/27073531.html 第四六一章 我送你的是无价之宝 其他人也说。 “赵师傅,你就不要管了。等我们赚了钱,请你吃饭,你也开心是不是。” “不要那么死心眼嘛,死犟死犟的,对谁都不好。” “你要是也想赚钱,我明天去跟军少说说,你也一起干就是了,没必要搞得这么难看。罚了我们的奖金,你有什么好处呢?” 然后那四个人就走了。 留下赵学亮一个人站在那里气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最后他踢了一下之前用来检测气密性的管道。 然后那个管道被踢得崩开了,一股水柱冲了起来,喷了他一身。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对那水管子吼了一句:“妈的,人背时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连你都欺负我,真是气死我了。” ----- 陶光明出发去市里之前,和季如诗一起亲自来给李文军家送请帖。 他们拿来了六张请帖,李文勇,柳冬梅,刘翠红他们都有份。 陶光明对刘翠红说:“阿姨一定要来。” 刘翠红说:“我受不了坐火车,再说你们去的都是些贵人,我不自在,就不去给你们添堵了。” 然后她拿了两个被套出来,说:“这是我扯了最好的棉布做的被套。军军设计的。边上用拉链,你只要把棉絮放进去,就能用。以后拆洗也方便。我做了两个,方便你们换洗。料子不算高档,就是用起来方便,你们别嫌弃。” 陶光明和季如诗感激得不行,一齐说:“怎么会嫌弃。多谢。阿姨费神了。” 李文勇也说:“我跟柳冬梅都不好请假。也不去凑热闹了,心意我们领了。我知道你喜欢石头,这块石头,送给你结婚贺礼。你也别嫌弃。” 陶光明一看,这块石头有拳头大,至少值两百块,忙说:“这个太贵重了。”他也不知道是李文军给李文勇的,还是李文勇自己弄来的。 李文军说:“你就收下吧,也是勇哥的一片心意。” 陶光明说:“谢谢勇哥,你对我,比军少对我好多了。” 李文勇忍不住笑出了声。 陶光明看向李文军:“你送我什么?” 李文军一脸茫然:“我不是已经送给你了吗?我送了你两块石头,顾老师送了你礼服设计。这都是天下独一无二的东西,花钱都买不到的。” 陶光明恍然大悟,原来李文军给他羊脂玉和紫罗兰玉料的时候,就没打算收他的钱。 那个东西,其实真的是无价的,就算出钱都买不到的。 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李文军递了个眼色给他,怕他说漏嘴,让刘翠红他们知道那是玉料。 所以陶光明到最后只能说:“行,那我就谢谢你了。” 李文军开玩笑:“怎么样,现在还觉得我对你没有我哥对你好吗?” 陶光明摇头:“这是哪里话。你们对我一样的好。我那是开玩笑的。” 然后所有人憋不住一起笑出声来。 ----- 李文军从老王头嘴里听说了昨天钳工组的争吵,本来还以为今天钳工组的那四个人不会来了。结果那四个人一大早就来报到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几乎能想象到赵学亮心里的崩溃。 想想当年自己也没少气赵学亮,也是这样东搞一下西搞一下,靠自己的小机灵赚点外快,结果什么都没赚到。 李文军有点心软了,对那四个人说:“你们还是回去先跟赵师傅说一声再过来吧。终归是师傅。你们这样不好。连带着我也不好做人。” 那四个人面面相觑。有一个胆子大一点的,就是昨天跟赵学亮顶嘴那个,小声问李文军:“军少不会因为赵师傅不用我们了吧。” 李文军笑了笑:“怎么会。赵师傅还是我的师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现在愿意来做,我也一样欢迎。所以你们完全没有必要为了赚这点钱气赵师傅。或者这样,你们先回去把今天赵师傅安排的活做完,再来。也可以等赵师傅把活安排完以后,两个人留在那边做四个人的活。另外两个在这边干活,到时候工钱四个人平分,不就好了。这样两边都不耽误。” 四个人小声商量了一下,说:“好,我们先回去等赵师傅安排了活,再过来两个人。” 然后四个人又走了。 ----- 赵师傅见四个人今天来了,脸色好多了,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开始安排一整天的活。 焊接组平时没有多少事情,今天的活却不少,好像各个车间需要焊接的东西,都挤在今天拿过来了。 而赵师傅把这些活全部安排给这四个人了。 这分明是在给他们穿小鞋! 这四个人敢怒不敢言。 赵师傅淡淡地说:“不做完,不许下班。明天早上我来检查,要是做得不好,或者没做完,这个月的奖金就没了。要是能干完,以后我就再也不管你们去李文军那边做私活的事情了。这样你们总没话说了吧。”然后就走了。 四个人恨得咬牙切齿,却没有办法,只能凑到一起商量。 “你们两个焊接不锈钢比我们两个好,就去军少那边吧。” “你们两个人能做完吗?” “没事,我们手脚麻利点,大不了加会儿班,明天早上早点来,应该能干完。今天就算是熬夜也要干完,让赵师傅以后不敢再啰嗦。” “好,军少那边中午休息,下午又放得早,我们两个搞完了那边就过来一起干。反正钱四个人平分。” “行,这才像是一个组的人嘛。” 四个人说完就开始分头行动了。 李文军一看来了两个人,有点好笑,说:“商量好了?今天是你们两个来我这边吗?” 那两个人说:“是。” 李文军点头:“团结就是力量。这样才好。四个人单打独斗,肯定不如形成团队有效率。” 其实他也想借这个机会让一盘散沙的焊接组团结起来。 今天这四个人是焊工组的骨干,但是一直到现在才真正像个团队。 ------ 那两个留在焊工组的人一刻也不敢耽误,埋头苦干。其实今天的活太多,两个人肯定干不完。 边上忽然有人笑:“诶,我说,其实我有个更好的法子。” /81/81179/27073532.html 第四六二章 我怕跟他们见面 那两个人听见,抬头、问:“什么?” 那个人说:“我们反正没事做。你们两个去军少那边。我们把你们的活做了。你们只要每个人给我们五毛钱就行。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们要是去军少那边,不锈钢焊接技术不如你们,军少会嫌弃我们的。到时候也是白费功夫。” 那两个人一听,交换了个眼神。 有一个问:“你们能干好吗?” 那个人说:“没问题啊。你们回来检查啊。不好不给钱不就完了吗?” 那两个人一听:“也是啊。” “行。那你能再找三个人吗?” “怎么不行,大家都想赚点外快。” 然后他冲后面招了招手,另外三个人就出来了。 焊工组除了赵学亮,人都在这里了。 那两个人郑重地跟那四个人握了握手说:“那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请你们一定要保质保量完成。” 其他四个人说:“好,你们只管放心去,一定要让军少满意,以后才能一直给我们活做。” 然后那两个就走了。 ----- 李文军一看,剩下两个人又来了,很惊讶:“诶?你们怎么这两个又来了,活就做完了?”照理说,以赵学亮的性子,今天应该会派很多活给他们四个,让他们绝对没有时间来他这边。 那两个说:“其他师兄弟愿意帮我们把活干完,只要我们分一点工钱给他们。” 李文军笑出了声:“不错不错,分工合作,各展所长。” 这次才是真正的团结起来了嘛。刚才还是搞小团体。 然后那两个人就跟昨天一样,一个留在这里给韩师傅打下手,一个去找赵林他们了。 另外两个见到本来应该留在焊工车间的队友来了,少不得一阵惊讶和惊慌。不过听各自的队友解释完以后,就放心了,像是胜利会师一样跟对方握手。 “这样好,这样好。” “还是你们聪明。” ----- 下班的时候,他们从赵林这里领了工资,就赶紧回焊工组了。 那四个人也刚好干完。 这边四个一检查,活干得还不错,笑嘻嘻各自拿了五毛钱分给对方。 然后双方握手。 “合作愉快。” “明天再来。” “到底是师兄弟好。” “以后我们就这么干。” ----- 赵师傅第二天早上来一看,活干完了,那四个人也没有什么怨气,还挺高兴的,心里直犯嘀咕。 这四个人是改邪归正了真的不去李文军那边了,还是忽然效率高了那么多,能一天干完两边的活? 不可能啊,他估算着时间安排的活。他们的技术水平和能力,他最清楚,绝对不可能一天干那么多。 他想不明白,也不好问,只能算了。毕竟他昨天也说了,只要他们干完他派的活,他就再不管他们去李文军那里干私活的事情。 ----- 纪裁缝用陶光明拿来的布料给点点和顾展颜都做了一件漂亮的,但是不会夺走新娘光芒的裙子。 刚好市服装厂帮李文军做得西装也到了,黑色灯芯绒的薄西服,这个天气,里面穿一件白衬衣就刚好。 李文军决定把手头的事处理一下,下午就去市里准备参加明天陶光明的婚礼了。 早上他去电子厂安排一下工作。 赵林拿着那个热水灶安装的登记表来给李文军看。 李文军问:“怎么了?” 赵林指着一个名字:“我也不知道嫂子什么时候来登记了。” 李文军一看,柳冬梅帮柳解放家交了钱。 因为李文军交代了每个登记的人,交了钱以后,都要把交钱人的名字留下来。有什么问题好找对方。 李文军笑了笑:“我哥这是怕我不收钱,占我便宜,没事,你就帮他照做,当不知道。” 赵林摇头:“都一家人,何苦呢。说出去,好像你小气一样。多没面子。” 李文军说:“柳冬梅自己出钱帮娘家人做,不想占我便宜,说明她有骨气,挺好的。我应该鼓励,不需要纠结面子问题。” 他想了想,对赵林说:“你给家里做一个吧。我免费给你。奶奶洗澡也方便一点。” 赵林笑:“哪用你提醒我,我已经排队要做了。不过我跟别人一样交了二十五块钱。勇哥都这样,我哪好意思揩油。再说,都来搞特殊,到时候不好算账。” 李文军想了想:“也行。以后这种事可能少不了。公私分明更好。” 反正这一趟下来,赵林拿的提成都不知道是二十五块钱的几倍了。 而且赵林跟柳冬梅都自己交钱做,别人也不好意思来讲价了。 ----- 李文军安排好了厂里的事情,就回去收拾东西了。 顾老师一早请了假回来,也跟纪裁缝说好了时间要她到李文军家门口来会合,然后一起出发。等他们拿了行李,却左等右等都等不到纪裁缝来。 李文军说:“我们去看看吧,不然要错过火车了。” 顾展颜:“好,我害怕是纪裁缝摔倒了,动不了。” 李文军和顾展颜拖着箱子,牵着点点,去纪裁缝家敲门。 敲了七八下,都没人应。 顾展颜急了,说:“你把门踹开吧。会不会是纪裁缝晕倒了,说不出话。” 李文军也担心,说:“好,你带着点点站远些。” 他做好准备刚要抬脚,门忽然开了。 李文军忙收住,站好,上下打量了一下纪裁缝。 顾展颜带着点点上去问:“纪裁缝,你还好吧。” 纪裁缝换好了衣服,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明明是已经准备好了要出发了。 可是她眼睛红红的,还有些肿,刚才肯定是在哭,难怪李文军他们敲门,她不出声。 她很要强,是不想让李文军他们看见她这副狼狈的样子。 顾展颜有些心疼,抱住了她:“你怎么了,应该开心啊。你做的衣服,就要给很多人看见了。以后找你定制衣服的人会越来越多。” 纪裁缝忽然抱着顾展颜,嚎啕大哭:“我怕。我怕。我这个样子,见到他们。他们要是认不出来,我会伤心。他们要是认出我来了,他们会伤心,我就会更伤心。” 顾展颜听得摸不着头脑,只是跟着掉眼泪。 /81/81179/27073533.html 第四六三章 老子偏要笑 李文军等纪裁缝冷静了一点,才说:“他们已经认出你了,你要是不想靠近,他们不会勉强你。等你准备好了,再跟他们相认。不要怕。” 顾展颜瞬间明白了李文军那天说那些话的意思,越发心疼纪裁缝,把她用力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他们都是亲人,你最亲的人。他们只会心疼你,对你好,不会伤害你。我和军少也在你身边。不要怕。” 李文军说:“明天是你最喜欢的侄女穿着你做的婚纱,举行婚礼,你一定要去参加。不然错过了,会后悔一辈子。” 纪裁缝抬起泪眼看了李文军一眼。 李文军说:“走吧。别让他们再失望了,别让他们再等了。他们已经等了十五年了。季如诗为了找你,不惜下放到这里,吃了好多苦,差一点没命,就算为了她。你也一定要去。为了她,坚强一次吧,别再逃避了。” 纪裁缝看了看顾展颜。 顾展颜点头:“我在。我一定陪在你身边。” 纪裁缝这才擦了擦眼泪,点头:“好,我去。走吧。” ----- 上了火车,纪裁缝坐在窗户边,看着慢慢远去的,笼罩初秋薄雾里的山中风景,表情梦幻而复杂。 李文军太了解这种表情了。 那是在感叹时间飞逝,物是人非;那是在伤感青春不再,蹉跎了一生。 他也曾这样孑然一身坐火车离开这个让他挂念又伤心,幸福过最后又绝望的地方。 一切往事如云烟,抓不住,也留不住。 顾展颜则从纪裁缝眼里看出了近乡情怯,即将与久别亲人见面的酸楚,期望和紧张。她能理解这种复杂的感情。毕竟不久后,她可能会遇到这种情形。 所以李文军和顾展颜都没去打搅纪裁缝,安静坐着欣赏风景,或者小声跟点点说话。 到了中午,他们买了一个盒饭放在纪裁缝面前,也不敢叫他。 点点担心的趴在纪裁缝身上:“姨奶奶,你不吃饭吗?” 纪裁缝其实也只比顾展颜大十几岁,但是看着好老,所以点点一直都叫她奶奶。 顾展颜开始还怕纪裁缝伤心,跟点点说要叫阿姨。可是点点很固执,又不能违抗顾展颜,所以就折中,叫纪裁缝做姨奶奶。 纪裁缝对别人都很冷淡,对点点却很包容,丝毫不在意。 现在算起来,按照辈分,纪裁缝是季如诗的小姑,点点叫季如诗阿姨,叫纪裁缝做姨奶奶也不过分了。 纪裁缝从沉思中惊醒,慈爱的摸了摸点点的头:“姨奶奶不饿,等下吃。” 她看着点点,忽然又红了眼眶,喃喃自语:“我离开的时候,她也才比你大几岁。现在都要嫁人了。” 顾展颜恍然大悟纪裁缝对点点为什么会那么包容,原来一直都把点点当作小时候的季如诗看待。 点点又小声说:“姨奶奶,你别伤心。点点给你好吃的。” 她从围兜里掏出攥得变形的一个大白兔奶糖,递给纪裁缝,小声说:“昨天我表现好,幼儿园老师奖给我的。你悄悄地吃,不要告诉我妈妈。” 纪裁缝被点点逗笑了,接过糖,放在嘴里:“好,不告诉妈妈。” 点点问:“甜吗?” 纪裁缝说:“甜。” 然后她从怀里拿出一板巧克力:“姨奶奶给你吃巧克力,我们交换。” 顾展颜笑:“这板巧克力还是我给你的吧。你自己留着吃吧,别给她了。” 纪裁缝笑:“没事,我小时候吃得多。点点他们难得吃到。” 她看了一眼李文军,又说:“不过军少现在这么争气,点点以后应该也能经常吃到。展颜真是有福气。总算是苦尽甘来。” 顾展颜也红了眼:“纪裁缝,谢谢你。” 纪裁缝握住她的手:“我们两个,谁也不要说谢谢,都是相互陪伴。没有你,我的日子也会难熬很多。” ----- 陶光明和季如诗亲自开车来火车站接李文军他们。 李文军知道陶光明和季如诗既是为了他和顾展颜,更是为了纪裁缝。 季如诗和顾展颜跟纪裁缝在前面走。 陶光明在后面问李文军:“你知道了吗?” 李文军点头:“嗯,知道了。” 陶光明:“什么时候知道的。” 李文军:“第二次试衣服的时候。” 陶光明问:“怎么知道的?” 李文军:“我见过纪裁缝年轻时候的样子,其实季如诗跟她长得挺像的。只是现在纪裁缝容貌变化了一点,所以你们看不出来了。” 陶光明点点头:“也是。她二十岁就来了黄铁矿,所以你见过她二十多岁的样子。” 他暗暗握了握李文军的手:“谢谢你。” 李文军肉麻得直甩手:“干什么这么黏黏糊糊的。你变态啊。” 陶光明眯眼:“我大喜的日子,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夸我几句。” 李文军笑了笑:“你好特别,行了吧。” 陶光明轻轻叹息:“要不是你们,季如诗还不知道要找她找到什么时候。” 李文军摇了摇头:“不会太久的,你相信缘分吗?相信天意吗?” 不是陶光明,李文军不会认识季如诗。 不是李文军,季如诗可能不会嫁给陶光明。 要不是顾展颜的脾气跟季如诗有几分相似,纪裁缝可能不会跟顾展颜那么近亲,也就没有后来的事了。 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人与人之间是互相成就。 李文军压低了声音问:“老人家还好吧。” 陶光明自然知道他说的是季家那边,叹了一口气,回答:“知道她受了这么多年的苦,亲人们自然都少不了大哭一场。不过他们也很高兴,总算是找到了。总比死在不知名的地方要好。” 李文军点点头:是的,只要找回来了,不至于到死还没机会见上一面就好。 陶光明说:“这次你又立功了,估计以后季家什么事都会全力帮助你。” 李文军咧嘴笑:“那可真好。”有了季家这个靠山,冀城就算是拿下了。 陶光明斜眼看着他:“瞧你这点出息,笑得嘴巴都咧到耳朵了。” 李文军:“呵呵,你还不准老子笑了,老子偏要笑。” /81/81179/27081976.html 第四六四章 无耻他妈给无耻开门 李文军怀里的点点被他们两个神神秘秘说话的样子逗得发出软糯的笑声:“嘻嘻嘻。” 纪裁缝忽然回头瞪着李文军他们:“你们两个男同志在后面嘀嘀咕咕什么?” 李文军忙说:“哦,没有,陶光明说,纪裁缝看着比上次年轻漂亮多了。比季如诗同志还漂亮。” 陶光明一愣,瞥了一眼抿嘴斜眼看着他的季如诗,心里骂死李文军了,嘴上却说:“啊,对对对,可不是嘛。” 纪裁缝哼了一声:“口是心非。”然后转过头去。 陶光明暗暗捂眼:“她好像对我挺不满意的。好不容易搞定了季如诗,现在又把姑姑得罪了。”他们头两次见面,实在是太不愉快了。 李文军笑:“放心。季如诗能喜欢你。纪裁缝肯定也会。毕竟她们那么像。” ----- 纪裁缝一下车,就被宾馆里面人来人往的热闹场面吓到了。 这二十年里她离群索居,早就不习惯这样的场面了。 她下意识往后退,踉踉跄跄,满脸惊恐。 顾展颜和季如诗上去一左一右搀着她。 “别怕,这里大部分是男方亲友。” “嗯,我们在这里,不要怕,进去吧。” 她们两个温声安慰着,纪裁缝惊恐地表情才稍稍淡了一点。 季如诗和顾展颜搀着她进了电梯。 李文军和陶光明快步跟了上去。 点点已经抱着李文军的脖子睡着了。 一路上太累了,而且刚好到了午睡时间。 纪裁缝看到点点甜睡的脸,才完全放松下来,喃喃地说:“你小时候也这么可爱。” 季如诗眼里的泪水忽然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她生怕纪裁缝看到,飞快地转开头擦了一下。 纪裁缝从回忆中惊醒,说:“哦,我老糊涂了,在瞎说些什么。我说的是我的侄女。” 季如诗勉强笑了一下:“嗯。” ------ 季如诗特地把纪裁缝的房间安排在了李文军他们的旁边,方便纪裁缝有什么事情能立刻找到李文军他们。 她帮纪裁缝开了门,说:“您休息一下,晚点我们下去吃饭。” 纪裁缝沉下脸:“我不要跟你们一起吃饭。” 季如诗一愣。 顾展颜知道她是怕见到季如诗的爸爸他们。她还没准备好,忙说:“我们带她下去吃就是。你忙你的。你肯定还有很多客人要招待。” 季如诗咬着唇,不出声。 陶光明上来扶着她的腰,说:“是的。我们先走了,你们休息一下。路上累了。”然后他把季如诗半推半拉地弄走了。 纪裁缝哼了一声:“这个黑胖小子,还挺有眼力见儿的。” 陶光明好心解围却被纪裁缝叫“黑胖小子”,差点绊到地毯摔一跤。 他站稳哀怨地回头看了看李文军。 李文军快笑死了,冲他挥手:“你们去忙,这里有我们。” 陶光明才又扶着季如诗进电梯走了。 顾展颜对纪裁缝说:“你休息一下,睡一觉。我们六点半左右叫你。那个时候餐厅应该没有什么人了。” 现在的人喜欢早早把饭吃完,看电视打牌,或者出去散步。所以一般五点左右餐厅的人比较多。 纪裁缝点头:“好,你们也休息吧。要是点点醒了,可以放到我这边来。我跟她画画,你们接着睡。” 顾展颜笑:“好好,你不用管我们。” ----- 李文军和顾展颜也确实是累了,放了行李抱着点点就呼呼大睡。 李文军是被桌上电话吵醒的。 他迷迷糊糊地想:“是谁这个时候打过来。” 但是那个电话响个不停,好像李文军不接,他就会一直打下去。 李文军只能接起来了:“喂。” 陶光明坏笑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你是打算睡到明天早上吗?” 李文军一看手表五点多了,是睡得有点久了。他揉了揉眼睛:“你好烦,这么忙都不放过我。” 陶光明说:“不是我不放过你,是我怕你睡过了头,饿到了隔壁的人。” 李文军无奈地说:“好了好了,我们起来了。说好了六点半带她去吃饭,放心。” 陶光明说:“为什么那么晚,你要跟顾老师干什么?” 李文军哭笑不得:“什么叫我要跟顾老师干什么。隔壁那个不喜欢人多,我们专门挑了餐厅人少的时候去。” 陶光明沉默了一下,说:“好吧。” 李文军说:“挂了,你赶紧吃饭去,别来烦我了。” 陶光明说:“等一下。我还有一句话要说。” 李文军说:“嗯,快说。就一句话,不准多说。” 陶光明说:“袁德世也交了一份可研性报告,跟你的一个字都不差。比你晚两天交。但是是跟你的一起送去领导和专家那里。专家问他怎么跟你的一样,他说,是你抄他的。” 李文军气笑了:“特么的,真是无耻他妈给无耻开门,无耻到家了。”一看就知道是收件人里面有袁德世的人,拿了李文军的报告给袁德世去抄。 关键袁德世抄就抄了,还要厚着脸皮说是李文军抄了他的。还好他留了一手,关键数据没写上去,只给了一个框架和理论的东西。 陶光明说:“我挂了。” 李文军说:“诶,等等,你的话还没说完吧。” 陶光明问:“你不是只准我说一句话嘛?” 李文军说:“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赶紧说完。” 陶光明说:“专家觉得其中有蹊跷,因为虽然文字一字不差,可是图跟你的有细微差别,专业人士一看就知道他画错了。” 李文军恍然大悟,文字是打上去的。图却是他在留的空白处手绘的。有些专业符号,手写的跟印刷的还是不一样。 袁德世一窍不通,也来不及找行家里手了,就自己随便照着画了一个,然后错了。 李文军问:“然后呢?” 陶光明说:“之间中立的两个专家没有表态,说,反正他们到时候要来县里考察。在县委会议室,跟你们见个面,再做决定。” 李文军回答:“知道了。” 陶光明说:“什么叫知道了。你要想个法子。不然那家伙什么都抄你的,说不定现在已经在黄铁矿买通了人做他的眼线。到时候专家组和领导组里面都有人帮他,县领导也明显偏向他,还有你什么事?你纯粹就是在帮人家抬轿子。” /81/81179/27081977.html 第四六五章 最紧张的人 李文军笑了笑说:“放心,他抄作业都没有用。我要是这么容易被他把本事抄走,也担不下来这么大的事。” 陶光明沉默了半天,才说了一句:“好吧。虽然我觉得你是在吹牛,但是我无法反驳,就这样吧。到时候实在不行,大不了我们再想办法。不可能让这个小人得了志去。” 李文军笑:“不用那么纠结,更不用为我操心,你就放心结婚,好好享受洞房花烛夜。明天晚上加油哦,成败在此一举。” 陶光明气得又怪叫起来:“卧槽,老子关心你,你还这么不正经,尽顾着开黄腔。” 电话里传来季如诗忍俊不禁的喷笑声。 顾展颜在这边也忍不住嗔怪地横了李文军一眼。 李文军说:“我要去跟我的爱人亲热了,不跟你说了。” 然后不等陶光明说话,他就把电话挂了。 点点本来跟顾展颜睡的,刚才醒了就爬到李文军这边来,像个小乌龟一样趴在枕头上。 李文军躺下,抱着她,拍了拍她的背,轻声说:“睡美人,小公主,我们要起来吃饭了哦。不然隔壁的姨奶奶该饿了。” 点点努力睁开眼睛,笑了笑,又睡着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起来拧了毛巾,细致地给点点擦脸擦手。 顾展颜进去洗漱了。 “去吃牛排哦。”李文军在点点耳边说。 点点坐起来,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嘟囔:“牛排。” 顾展颜拿了衣服过来给点点换上,给她梳头。 点点这才完全醒了,朝在洗手间刷牙的李文军拍了拍小手,摊开:“牛排?” 李文军笑:“好,马上去。” 对小孩子来说,吃,果然是头等大事。 ------ 顾展颜给点点收拾好,就去隔壁敲门。 纪裁缝马上就打开门了,说:“点点饿坏了吧。” 顾展颜柔声说:“没有,没有。我们刚醒。” 纪裁缝挥手:“走,吃饭去。” 李文军听见,牵着点点出来,关上了门。 他走在前面,按开电梯的门,等顾展颜和纪裁缝进去,才进去,按了二楼餐厅那层。 点点好少坐电梯,好奇地不得了,左拍拍,又摸摸。 纪裁缝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一直笑眯眯看着点点,跟平时那个总面无表情,不修边幅的女人判若两人。 电梯门打开,李文军走出去,发现餐厅门口站着好几个人。 他们不知道在聊什么,可是眼睛却都盯着电梯这边。 纪裁缝一下紧张起来,压低头,死死攥着顾展颜的手,恨不得能躲到顾展颜的影子里去。 那些人没有靠近,若无其事的继续聊天。只是为首那个的年长一点的高个男同志,在纪裁缝出现之后,目光就不由自主跟着纪裁缝转,暴露了他的心思。 李文军瞬间就明白了:这是季如诗的爸爸,季青辰。 其他几个应该也是季家的男丁了。他们一定是听季如诗说,纪裁缝等下要下来吃饭,想看看纪裁缝,却又害怕坐在餐厅里等会吓到纪裁缝,所以只能装作漫不经心在门口聊天偶遇。 纪裁缝的步伐很快,顾展颜几乎是被她拉着进去餐厅的。 进了餐厅,纪裁缝紧绷的身体才慢慢放松下来。 李文军和顾展颜都假装什么也没发生。 餐厅经理认出了李文军,走过来,打招呼:“诶,李文军同志,你来了。听陶光明同志说,你要来,我们这几天都在留意。” 李文军点头:“谢谢。” 餐厅经理问:“今天想吃些什么?” 李文军问纪裁缝:“纪裁缝,这里是吃西餐的,你想吃点什么。” 纪裁缝说:“鹅肝,蜗牛,牛排要五分熟,凯撒沙拉,罗宋汤。酒要冰甜白葡萄酒,你们这里有什么牌子就上什么牌子。” 餐厅经理大概早被陶光明叮嘱过了,对这个老太太能如此熟练地点菜一点也不惊讶。 李文军说:“我和我爱人来一样的的就好,我们的酒换成奔富红葡萄酒。” 餐厅经理点头,然后下去了。 听外面的动静,季青辰他们这会坐电梯走了。 一直转头看着窗外的纪裁缝这才看了一眼门那边,看着季青辰进电梯的背影,又眼神淡漠地转回头。 李文军眼角余光看见这一切,越发好奇季青烟也就是纪裁缝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这个喊着金汤勺出生的小姐,宁肯一个人窝在山沟沟里受苦,也不愿跟家人联系。 若不是机缘巧合,季家通过他找到了纪裁缝,纪裁缝可能就要以这个假名字孤独终老然后埋在后山上,永远不被家人知晓了。 上菜很快,一盘盘的菜被端上来。 李文军一看,这一次比上一次好,至少上菜的顺序对了。 服务员倒酒的时候,姿势也比上一次规范多了,还记得展示牌子给他们看,等他们点头才倒。 纪裁缝说:“这么个小地方,宾馆的西餐服务员水平能这样,真是难得。” 若是别人,肯定要腹诽纪裁缝一个山沟沟里来的老太太,竟然这么大言不惭。 可是餐厅经理却知道纪裁缝来头,虚心地点头:“谢谢夸奖,多亏了李文军同志的点拨。我们才没有闹笑话。” 顾展颜说:“鹅肝真不错,又嫩又滑。我好多年没吃过这么地道的煎鹅肝了,关键放的香料都很地道新鲜,太难得了。” 餐厅经理由衷的感叹:“还是李文军同志带来的人不一样,是真正的行家,别人都只是吃个热闹。” 李文军忙着给点点切牛排,切成小块后,点点自己用手抓着吃,吃得满脸,满围兜都是酱汁。 听见经理这么说,李文军抬头说:“是吧。我身边的人,可都不一般。” 经理笑:“因为文军同志就不是一般人。” 那边有人叫经理,经理对李文军点点头:“陶光明叮嘱说,你们来吃饭,记他的账就好,所以等下不用买单了。我已经跟服务员都说了,您需要什么尽管吩咐他们。” 然后经理就走了。 李文军抽了抽嘴角:“真好,还能混一顿免费西餐。” 纪裁缝心知肚明,却也说:“嗯,我也跟着军少混了一顿西餐。” ----- 李文军他们吃过饭,带着点点和纪裁缝到附近公园走了一圈,才回来休息。 洗过澡躺在床上,李文军看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正在带着点点画画的顾展颜回头问:“怎么了?” 李文军说:“陶光明这小子一晚上都来骚扰我,搞得我还挺不习惯的。” 顾展颜笑:“他现在紧张得不行,哪里有心思骚扰你。” 李文军想了想,现在最紧张的,应该是隔壁那位。 /81/81179/27081978.html 第四六六章 归来已是暮年 不知道明天上午,隔壁那位会不会因为今天餐厅外面的事情,又不肯出来呢。 嗯,真让人头疼,又不能硬拖着去..... 李文军轻轻叹了一口气:“唉……” 然后点点也学他的样子叹了一口气:“唉……” 点点轻轻皱眉说:“牛排好好吃,可惜嫂子和爷爷奶奶吃不到。” 李文军有些惊讶跟顾展颜交换了个眼神:“点点真孝顺,我们以后一定带他们来。” ------ 早上陶光明他们就开始忙碌了,化妆什么的。 仪式十一点举行,十二点开席。 顾展颜九点半给点点换好衣服,就拿着她的化妆品去隔壁了。 这边李文军自己换上衣服,稍微打理了一下,就陪点点在玩。 十点五十分了,隔壁还没有动静。李文军有点紧张了,出去敲隔壁的门。 顾展颜在里面回答:“再给我们两分钟。” 李文军只能又回去房间。 十点五十五分的时候,纪裁缝那边的门总算是打开了。 李文军忙抱起点点出去,关上门。 纪裁缝穿着一件深蓝色的改良旗袍,有旗袍的优点却又没有那么死板,也不会太妖娆,只剩端庄优雅。 顾展颜给纪裁缝化了个淡妆,染了个头发,让她看起来年轻了十岁。 李文军暗暗感叹顾展颜的细心。原来顾展颜要陶光慧帮忙买染发膏是为了这个。 顾展颜说:“染发花了点时间。” 李文军说:“谢谢你。” 顾展颜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我又不是为了你,你谢我干什么。” ------ 他们四个人收拾了一下,就下去举行婚礼的大厅。 顾展颜挽着纪裁缝进去。 李文军牵着点点。 四个人的高颜值,引得已经到了的宾客都回头来看。 桌子上早摆了名字牌,纪裁缝的那个就写了“纪裁缝”。 她坐在顾展颜的身边,最靠近中间的地方。 今天纪裁缝的背挺得直直的,虽然绷得有点紧,却没有低头也没有躲避别人的目光。 顾展颜一直握着她的手。 其实季家亲属一看就全部到了。为了方便喝酒,亲属都是男宾和女宾分桌坐。只有非亲属才是男女混坐。 没有人过来寒暄询问,大家都是远远看着纪裁缝。 看来是季青辰打过招呼了。 只是虽然打过招呼了,季家的人看见季青烟这副苍老的样子,也还是个个悄悄抹眼泪。 离开家的时候,是个如花似玉的少女,归来已经苍苍暮年。 季如诗的父亲泪流满面,其他宾客都以为他是因为嫁女儿,其实更是因为找到了失踪已久的最心爱的小妹。 妹妹竟然被岁月摧残成了个老太太,除了心痛,没有别的感觉了…… 纪裁缝也努力忍着眼泪,不敢回头,只是看着空无一人的台上。 李文军摸了摸额头,这个局怎么破呢。 也不能一直装不认识啊。 ----- 十一点一到,门打开,季如诗和陶光明进来了。 所有宾客都站起来鼓掌。 季如诗化了妆,盘了头以后,穿上这套婚纱更是美得像从云中走来。 陶光明今天头发梳的锃亮,比平日也要儒雅帅气多了。 李文军看着他,忍不住笑出了声,又红了眼眶。 兄弟啊,你终于娶到了你想要娶的女人,真是太好了。 纪裁缝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好,真好。诗诗,没有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你结婚。” ----- 因为破四旧,婚礼不能搞什么拜天地之类的,虽然穿着婚纱礼服,也不能跟外国人一样,搞个神父来宣誓。所以有点中西合璧的味道。 新郎新娘相互鞠躬,向父母鞠躬,向宾客鞠躬,然后新郎新娘发表感言,双方父母发表感言。 这个时候季青辰已经控制好了情绪,讲了一堆激励两个年轻人的话。 然后新娘新郎的领导发表感言。 新娘的领导是县歌舞团的团长。新郎的领导,请的是县里一把手,县委书记。 他们两确实是新人的领导,可是放到了这里,就真的是芝麻绿豆大点官。 两个人上去战战兢兢讲了几句话,大意就是感谢两家培养了这么优秀的儿女,之类的,看似勉励,其实是在拍马屁的话,就下来了。 然后是媒人,也就是李文军,代表他和顾展颜上去发言。 李文军上去,端着酒杯说:“我和顾展颜同志有幸亲眼见证了陶光明同志和季如诗同志的相识相爱过程,更觉得每一段婚姻都是缘来已久,来之不易。组成家庭和谈恋爱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你们可是要相伴一生的人,小问题不要计较,就不会有大问题。陶光明同志,季如诗同志,祝你们两举案齐眉,白头偕老。祝在场的已婚同志幸福美满;祝未婚的同志,以后能跟陶光明同志和季如诗同志一样幸福。” 众人拍手笑了起来:“好。” 然后新郎新娘去换了一套方便点的衣服,这边一边上菜,新郎和新娘不一会就换好衣服,回来敬酒了。 虽然有谭打雷他们几个帮忙喝,还是顶不住季家那边有意折腾陶光明。 毕竟家里最受宠的小公主被陶光明娶走了,这样名正言顺折腾陶光明的机会,他们怎么会放过? 陶光明拼命冲李文军招手,李文军开始当没看见。 后来季如诗也往这边作揖,顾展颜犹豫了一下,说:“要不你还是去帮一帮他们。” 李文军说:“你一心软就把你爱人给卖了。” 顾展颜红了脸,小声说:“反正在酒店,我也盯着你,你别喝太多就行。” 李文军起身在她耳边说:“行,晚上记得报答我。”不等顾展颜锤他,就过去了。 陶光明看到李文军就像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浮木,捉住他推到季家长辈们的面前:“就他,李文军。他酒量好。” 李文军哭笑不得:这混蛋出卖起我来真是从来不犹豫。 季青辰这会儿才看清楚李文军。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李文军,连连点头:“好好好,果然是年轻才俊。” 李文军笑了笑:“不敢当不敢当,都是季如诗和陶光明总在季领导面前夸我,给我镀了一层金。” /81/81179/27081997.html 第四六七章 一杯就倒 季青辰握住了李文军的手:“感谢你对他们的照顾,以后还要拜托你多照顾他们。” 李文军知道他口中的“他们”包括了季如诗和陶光明,更包括了他的妹妹季青烟,一脸肃穆回答:“季领导放心,他们都是我的亲人。” 季青辰得了李文军这句话,就放心了,红了眼眶,重重拍了拍他的手,坐下了。 李文军拽着陶光明要走,然后旁边季如诗的舅舅就站起来了:“别走,娘舅在这里,你还没跟我喝,想往哪里跑?” 然后无数杯酒就被塞到陶光明手中。 陶光明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运输机,不管谁给他酒,都是直接把酒递给李文军他们。 还没喝上三杯,谭打雷他们三个就彻底倒下了。 然后就剩了李文军一个工具人了。 男宾这一桌喝完,李文军要走,然后又被陶光明拉去了女宾那一桌。 李文军眼前有点迷蒙,努力聚拢视线,才看清楚戴着羊脂玉玉兰花吊坠的谢楚瑶和戴着紫罗兰手镯的季如诗的妈妈全思恬。 谢楚瑶跟李文军握了握手:“谢谢你,文军同志。” 李文军迷迷糊糊地觉得她应该是在感谢他想办法让陶光慧回来的事情:“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然后全思恬拿了个茶杯,倒了满满一杯子白酒:“喝完这杯,你们就去休息吧。” 李文军吓了一跳:这一杯下去,不是休息,而是永远休息了。不是说好了女宾不喝酒才分开坐吗? 李文军回头眯眼看着陶光明:“你丈母娘给你敬酒呢。” 陶光明忙接过来:“谢谢妈妈。”然后递给了李文军。 李文军哭笑不得,只能硬着头皮喝下去了。 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只知道有人把他弄回来房间,换了衣服,还给他擦脸。 他想起顾展颜和点点还在宴会,嘀咕:“展颜和点点还没回来啊。” 有人在他耳边说:“在呢,在呢。都回来了。放心。” 他才放弃了挣扎,彻底陷入了黑暗中。 ----- “somew 第四六八章 好多人来找 晚饭是来宾们自己去餐厅吃自助餐。让两边亲友说说话增进了解。也让两位新人喘口气,明天好出发回冀城。 顾展颜看着时间差不多去隔壁敲门:“纪裁缝,我们下去吃饭吧。” 纪裁缝没有开门,隔着门回答:“我不想去了,麻烦你帮我随便带点上来吧。” 顾展颜问:“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纪裁缝说:“没有。我只是累了,不想动了。” 顾展颜回头看了李文军一眼。 李文军低声说:“这已经是纪裁缝的极限了,不要勉强她了。” 顾展颜只能点点头,跟李文军一起走了。 他们三个一进餐厅,立刻吸引来了无数目光,然后有些人看见纪裁缝没来,立刻收回了目光。有些人却还是盯着他们看,窃窃私语。 李文军早习惯了,压根不放在心上。 何况,他正忙着帮点点拿食物。 点点指着这个:“鸡蛋。不要。” 指着那个:“香肠.....要。” 指着远处:“番茄……不好吃。” 等李文军终于能坐下,已经是十几分钟后的事情了。 他拿了点培根和烤羊排,这些平时在家里吃不到的东西。 顾展颜说:“你没出过矿区,怎么知道西餐和葡萄酒的。” 昨天餐厅经理说李文军指导他们,她还以为是餐厅经理客气。 结果刚才她去找经理拿书的时候,经理也讲了一大堆感谢的话,说李文军帮他们在红酒选择配备上提了很多很好的建议。 顾展颜才意识到,餐厅经理并不是纯粹在客套。 李文军笑了笑:“杂志上看到的。上面其实很多介绍葡萄酒,包括了食物搭配,产地,特点什么的,只是一般人记不住。” 李文军身上有太多奇迹,这一点已经不算什么了。 况且,李文军的解释,逻辑上也能说得通。 所以顾展颜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 季如诗跟家人坐在一起,见纪裁缝没下来,便走过来问:“纪裁缝呢?” 顾展颜说:“她说累了,不想下来。” 季如诗说:“我去问问她,要不要紧。” 顾展颜忙站起来拉着她:“不要去问了。让她缓缓。我等下给她带吃的上去。” 季如诗抿嘴静了静,才说:“好吧。” 李文军岔开话题:“陶光明呢?怎么没看见他。” 季如诗笑:“还没醒。” 李文军叹气:“啧啧。一杯就倒,难怪死命拽着我挡酒。” 季如诗抿嘴笑:“是我妈太过分了。你们吃,我不打搅你们了。” 季如诗刚走开。一个女同志走了过来,对李文军点头微笑,说:“请问你是李文军同志吗?” 李文军忙站起来:“是,我是。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那女同志说:“听说如诗和陶光明同志这一次的礼服是你们设计制作的。” 李文军点头:“是,是我和爱人顾展颜设计,由我们服装工作室的首席裁缝负责制作的。” 那女同志皱眉说:“我其实昨晚上就想问你了。可是你脱不开身。而且我也有点怀疑。虽然新郎新娘的礼服很出彩,可是您自己身上那一套就......” 她轻轻摇了摇头表达她的批评,却没把更难听的话说出口。 果然东西好不好,价值高低,大家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李文军笑:“您果然是个行家。昨天新郎新娘的礼服是我们定制的。我们自己身上穿的却是株市服装厂生产的西装。我是株市服装厂的设计师,所以想借这个场合帮他们宣传一下。” 那女同志恍然大悟,点头笑:“还真是专业人士。可以理解。那我就没什么顾虑了。是这样的我经常要出席有外宾的活动。以前穿军装制服觉得没什么,现在慢慢的有些不合适了。所以,我也想找你们设计制作几套服装,包括正式场合,非正式场合和出席晚宴的。” 李文军说:“可以,没问题。不过我们条件有限,暂时没法找高档布料。所以只能我们设计好之后跟您沟通,您满意了,再找布料来给我们帮您制作。” 那女人说:“没问题。设计和制作费用,等你们设计好了,我们再来谈。” 李文军掏出一张自己的名片递给对方。这名片是他不久前找市里的印刷厂给印制的。 那女人接过去,念到:“‘文军实业’董事长,涵盖电子通讯,家私制造,机械制造,服装设计制造。” 然后抬头笑了笑:“看不出来,这么年轻,这么有能力。” 李文军报以微笑:“都是靠朋友帮忙。” 那女人点点头走了。 然后李文军坐下,刚吃了两口,又来了一个男同志,这一次是找李文军设计制作西服。说市面上的西装不合身,样式老套。 李文军一样给了名片,请他过后联系。 顾展颜比李文军还高兴,说:“果然被你猜对了,服装工作室,这才算是开张了。” 李文军点头笑:“季如诗和陶光明的婚礼来了不少大人物,他们两个等于是帮我们打了广告。季如诗就不说了,天生的衣架子。气质容貌比普通模特还要好。陶光明被我逼着,瘦了不少,现在也很有几分模特的样子了。” 顾展颜笑:“还是你有远见。你赶紧吃吧。” 话音刚落又来了一个要做礼服的女同志。 这一位跟前面那个问的顺序差不多,说的话也大同小异。 有几个找李文举定制礼服之后,还要了株市服装厂的电话,说要买几套李文军身上这样的西装送人。 就这样,一顿饭,李文军停下来七八次,才吃完。 ----- 顾展颜从餐厅借了个盘子,装了些面包培根沙拉什么的给纪裁缝带了上去。 她又去敲纪裁缝的门:“纪裁缝,我给你拿吃的回来了。” 纪裁缝打开门,把盘子接了过去,说了句“谢谢”就要关门。 顾展颜忙说:“我有好消息告诉你,你一边吃,一边听我说好不好。” 纪裁缝以为顾展颜是担心她找个借口进来,心一软,就松开了扶着门的手,让顾展颜进来了。 /81/81179/27089101.html 第四六九章 纪裁缝的遭遇 顾展颜跟着纪裁缝进去,关上门,等她坐下才说:“今天好几个找我们定制礼服。都是些出席重要场合穿的。纪裁缝,你的才能终于被人看见了。” 纪裁缝捏着筷子,微微张着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好一会,才垂下眼:“好。” 顾展颜坐下,说:“李文军替你把这些单接了下来,向别人介绍你都是说我们服装工作室的首席裁缝。” 纪裁缝嘴角抽了抽:“军少还真是有本事,脑子转得快。”这么一想,当时李文军带着陶光明来做礼服的时候,跟她说的那些话,就已经实现了。她当时以为李文军在吹牛,很不以为然。 她自言自语:“这小子真是说到做到。还真是我小看他了。” 顾展颜拉着纪裁缝的手:“我要李文军在矿里找一间稍微宽敞点的办公室,我们两个好设计和制作这些礼服。客户来试衣服的时候,也方便一点。” 纪裁缝知道这是顾展颜的苦心,想要让她从家里走出来,点头说:“好。难为你们了。” 顾展颜说:“有什么都放下吧。不是你的错。往后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纪裁缝点头:“好。我今天看季如诗穿婚纱的样子,也想明白了。人生那么短,为了别人的错,折磨自己不值得。” 顾展颜犹豫了一下,问:“到底是谁?” 纪裁缝垂下眼:“不提了。” 顾展颜又说:“是县里的干部吗?” 纪裁缝手一抖,攥紧了筷子。 顾展颜说:“能跟我说一说吗?你这样憋在心里,更加放不下。” 纪裁缝抬眼看向她,忽然开始哭:“我到矿里才发现自己怀孕了,然后打掉了孩子。郝院长是个好人,一直帮我保守秘密。我好恨我自己,为什么不加强防范,被那畜生钻了空子。” 顾展颜心疼的搂住了她:“那个人姓什么?” 纪裁缝一边抽泣一边说:“姓谭,当时他还不是正式干部,只是负责知青的接待。现在不知道去哪里了。我从冀城来的时候,只在县城待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到矿里了。所以再没有机会见到那个人。” 顾展颜一听手脚冰冷:不会这么巧,就是谭凤娇的爸爸或者叔叔伯伯吧。 ----- 晚上,李文军等点点睡了,问顾展颜:“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告诉我。我看你今天好像有心事。” 顾展颜想了想,说:“其实刚才纪裁缝跟我说,侵犯她的人姓谭,当时不是正式干部,只是负责知青接待。我怀疑纪裁缝是被灌醉了再……” 李文军一听攥紧了拳,想了想说:“这个事情,你不要声张,省得打草惊蛇。我去好好查一查。” ----- 陶光明他们一早就去省城赶飞机了。 季如诗临走的时候还来跟顾展颜和纪裁缝道别。 纪裁缝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说了几句话,就关上了门。 顾展颜安慰季如诗:“反正你现在知道她在哪里了,以后有的是机会看她。不急在这一时。” 季如诗才期期艾艾走了。 ----- 李文军跟顾展颜收拾了一下,也跟纪裁缝一起回了矿区。 季如诗和陶光明的回礼是一小瓶茅台和一包红塔山。装在一个盒子里,看着还挺客气的。 他们硬要给李文军塞了七份,说一个人一份。纪裁缝那一份也给李文军了。 结果李文军他们就带了八份回来。 刘翠红笑:“光明那孩子真客气,我们去了两个人,他们给了八份回礼,真是头一次见这样的。” 结果打开盒子才发现红塔山下面还压了二十块钱,意思是给每个人来去的车费和辛苦费。 李文军抖着那一大叠“大团结”笑:“真大方,我八个月的工资都回来了。” 李文勇嗤笑:“你现在哪里还在乎这点钱。” 李文军抽了二十给顾展颜:“这是纪裁缝的,你还是给她吧。她现在生活也不富裕。给多了她也未必要。” 顾展颜点头:“行。” 李文军又问柳冬梅:“嫂子,你家的热水炉装好了吗?”他记得他走的那天,赵林就说要去柳解放家装来着。 柳冬梅见他们的小动作被他发现了,有点不好意思,红了脸,小声说:“装好了。” 李文军神态自若的点头:“好,还有两天就能用了。到时候有什么问题直接告诉我。第一次用的时候要小心,不要烫伤了。” 刘翠红这才听明白是柳解放家装了热水炉,嗔怪地说:“你们两个也真是的。自己家人装个热水炉,还给什么钱。” 柳冬梅说:“军少也是要成本的。我们不能总占他便宜。这样我很不好意思。” 李文勇也说:“我们在军少这里也赚了不少钱。这点钱应该我们出。” 李长明也说:“你们这样,别人还以为是文军小气。” 李文勇很尴尬不知道怎么说回答好了。 李文军笑:“这是我哥孝敬岳父岳母的,我嫂子孝敬自己爹妈的。他们自己出,才有那个意思。” 李长明和刘翠红交换了个眼神。 李文军又说:“赵林给自己家做,都交了钱。这样好算账。以后公是公私是私,公私分明还好些。不然公司越大,越乱。” 李长明点头:“也是。” 李文军说:“以后工厂多了,每个工厂都要独立核算。比如爸爸的家具厂,我要做书桌,也要给钱,然后单独做账,才不会错。” 刘翠红点头:“好吧,听你的。” 李文军说:“再说,我是什么样的人,哪里要管别人怎么说。那些人想说闲话,不管我干什么,他们都会讲。所以你们不用费那个口舌跟别人解释了。” 柳冬梅忙说:“就是。我们才搬了一个电视机回去娘家,大家都说军少和我婆家大方。几百块的电视机说给我娘家就给我娘家了。当时我可是一分钱嫁妆都没带过来。” 刘翠红一想:也是,我们也没欠柳家的,总不能总要李文军白贴柳家。 她点头:“好好,就这样吧。” ----- 县委工作人员快到中午的时候打电话到电子厂的办公室来,通知李文军说专家今天到县里,下午两点来李文军的工厂考察。 李文军心里直骂娘:特么的,下午来考察,现在才通知我,明摆着不想让我好好准备。还好陶光明一早提醒我了,资料什么的早就准备好了,不然真是要被你们坑死了。要不是怕我不在,专家白走一趟有意见,估计你们巴不得最后一刻才跟我讲。 /81/81179/27089102.html 第四七零章 把专家当猴儿耍 李文军的语气却很淡定:“好。我就在电子厂恭候专家们的大驾光临。” 其实他一直在升级改造装配车间,包括对厂房的翻新。 他现在的装配车间,早不是过去那个只有一排简陋的台子的破仓库了。 李文军走出去,跟韩伟俊讲了一下专家要来的事情。 韩伟俊有点紧张,说:“要我说我是电子厂的职工吗?我不太会撒谎,怕说漏嘴。” 李文军笑:“不用,你就说你是我请来的焊接专家,来指导我们焊接车间的技术。” 韩伟俊松了一口气:“好。” ----- 中午李文军回去匆匆吃了一口饭菜就回来等着了。 下午两点多,专家果然来了。 县里派了个面包车把他们直接送到电子厂门口。 李文军听见声音,出来在门口等着。 蔡厂长从车上下来,朝李文军挤了挤眼睛,然后点头:“哎呀,想不到这就是做出畅销全国的对讲机的地方。” 其他四个专家也很有兴趣,纷纷说:“是的,是的。我们也早就想来看看了。” “没想到李文军同志这么年轻,帅气啊。” “车间档次还挺高的。工厂里面的环境也很好啊。” “嗯,真是值得好好参观参观。” 李文军忙说:“是的,我们毕竟是几十年的省级龙头企业黄铁矿下属的厂子。所以技术支持和资金扶持都是有保证的。” 张爱华他们在对面听了忍不住暗暗好笑:矿区领导扶持个屁,天天拖后腿。不过李文军要是能借着黄铁矿的名头把这个事情搞成了,就是矿区对李文军最大的扶持了。 袁德世最后一个下来,装作若无其事东张西望。 李文军看在眼里,暗暗好笑:这是来刺探军情吗?我正愁你不来呢。 李文军装作没看到袁德世,带着专家们参观了维修车间。 张爱华和钱多福都很配合李文军,说这边都是李文军的车间。 专家们走到焊接车间的时候,赵学亮忽然走出来了。 张爱华他们紧张起来。 赵学亮最近对李文军很有意见。要是这个时候来捣乱,就真是麻烦了。 有个专家,长得微胖白净,戴着一副眼镜,一看就是知识分子,之前一直不出声,这会儿忽然问赵学亮:“你们这里是‘文军实业’的焊工车间吗?” 李文军认真打量了一下那个专家:哦,这个就是常所长了。之前一直没机会见面。 赵学亮幸灾乐祸看了一眼李文军,李文军镇定地回望。 袁德世心里直叫:赶紧拆他的台,我就拿下这个工程了。 其实袁德世探听到最近焊接组跟李文军的矛盾,今天来就是想确保他能利用这一点。 几个车间的人都很紧张,跑到门口来听赵学亮怎么回答。 毕竟李文军要是能把这件事办成,大家都有新活干。 赵学亮吸了一口气,说:“是的。这里是‘文军实业’的焊工车间。我们最近在研究不锈钢焊接技术,还请了县里汽修厂的高级焊工韩伟俊同志回来指导。” 其实袁德世认出了韩伟俊,想着等下李文军要是敢撒谎,他就直接拆穿李文军。 没想到李文军压根就不打算隐瞒。 赵学亮也这么配合李文军,一点都看不出来他们有矛盾的样子。 袁德世暗暗在心里咒骂着:妈的,情报一点都不准。白来一趟。 这样搞一下,还白白暴露了常主任。常主任就是袁德世的内奸。 蔡厂长说:“我们差不多看完了。李文军同志跟我们一起去县里,坐下来谈谈吧。” 李文军点头:“好。” 他去里面办公室拎了自己的包出来,从包里拿出五份报告发给专家人手一份:“上一次的报告,没有数据。这一次,我增加了数据,专家们可以在车上看看,等下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 袁德世一听就紧张起来了,暗骂:特么的,这个李文军太狡猾了,搞这种突击,还不是为了阻止我抄他的报告。 蔡厂长点头:“好,我们走吧。” 李文军上了车,坐在最后,看见常主任把报告悄悄从座位下面旁边递给坐在常主任后面一排的袁德世。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呵呵,上一次果然是他给袁德世抄作业的。 蔡厂长在看报告,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回头看了李文军一眼。 李文军轻轻摇头,叫他不要出声。 常主任一看蔡厂长回头,以为他看到自己把报告塞给袁德世,紧张得不得了。 结果蔡厂长只是看了李文军一眼就转回头去了。 常主任也回头看了一眼李文军。 李文军望向窗外,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常主任在心里直犯嘀咕:搞什么?为什么我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 车子到了县城以后,袁德世第一个跳下车,一溜烟地走了。 专家们要进会议室,常主任把大家拦在门口聊天。县里的工作人员也说会议室还没准备好。 过了好一阵子,工作人员才放大家进去。 专家们坐下拿出报告正要看。 袁德世也进来了,气喘吁吁,手里拿着几份报告:“啊,我也准备了一份详细报告,请专家们过目。” 然后他把报告发给专家:“请各位专家过目。” 常主任看了一眼袁德世的报告立刻说:“你们两个的报告,怎么又一模一样?除了编写人不一样。到底是谁抄谁的。” 袁德世立刻说:“这份报告我昨天就做好了,本来想等专家们开会的时候再拿出来。肯定是李文军找了人偷了我的报告,抄了一份。” 李文军挑眉淡淡地说:“是吗?” 袁德世理直气壮,一点都没有羞愧:“就是。你为了竞争真是不择手段。” 常主任说:“李文军同志,这就是你不对了,你怎么能抄袭呢?”他心里好痛快。上次李文军说他抄袭发明,现在他也让李文军尝尝被人控告抄袭的滋味。 其他四个专家心里透亮的:上一次,还不好说,这一次谁抄谁的不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吗?明明就是袁德世刚才才拿了报告去抄了几份又拿回来的。 常主任和县里的工作人员都在帮他拖延时间。他们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把大家都当猴儿耍。 /81/81179/27089103.html 第四七一章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李文军看了一眼报告,忽然说:“啊,不好意思,请专家们把刚才那份报告还给我。我刚刚才发现,这是我之前打错的一份。” 袁德世一听脸色大变。 李文军起身把五份报告收了回来。 “正确的在我这里。” 然后他把正确的发了下去。 蔡厂长快笑死了,看了看李文军的报告:“嗯,这个才是正确的嘛,刚才那个系数的数量级都不对。” 李文军知道他刚才就看出来了,常主任要是拿了报告好好看一看,也能发现问题。关键常主任赶着把报告给袁德世去抄,压根就没有看。这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李文军装出不好意思的样子说:“文秘不懂,打错了。不好意思,让专家们见笑了。” 蔡厂长又翻开袁德世的报告:“呵呵,连报告里面‘文军实业’的名字都没来得及改。你说是李文军抄你的?” 常主任尴尬地不得了,说:“组长,这就是你不对了,你明明是偏向李文军,包庇他。因为他是你提名的。” 其实他们两的矛盾不仅仅是这一次的项目。 常主任是学究派,正规院校出身,学的东西都是老师教的,书上写的。 蔡厂长则是典型的实操派,所有知识都是从实际操作中领悟加自学的。 常主任看不起蔡厂长这种半路出家的技术人员,觉得他没有系统学习过理论,都是瞎蒙的。 蔡厂长也看不惯常主任,觉得他只会理论,屁用没有。不能转化为生产力的技术都是空谈。蔡厂长那么喜欢李文军,也不是没有缘由的。毕竟李文军跟他一样,都是自学成材,喜欢做实事而不是空谈。 这一次蔡厂长成了专家组长,让常主任很不服气。常主任提名袁德世,一来是袁德世给了他一些承诺,二来他也是赌一口气要跟蔡厂长对着干。 蔡厂长一听常主任这么说,立刻气笑了:“你这个人。做人没有良心和廉耻也就罢了,还血口喷人。” 常主任一听更加下不来台,拍桌子:“你以为你是专家就可以为所欲为?你这是官僚主义。” 蔡厂长也拍桌子:“呵呵,讲道理讲不过,你就开始扣帽子。搞蛮的,我蔡胜利就没有怕过谁,要不要请省领导来评理。” 其他三个专家自然知道这两人的渊源,也不好明说,只能好言相劝:“大家都是同行,都是为了公事,不需要这样。” “是的,两位消消气。这个技术评估还是要做下去。上面给了任务的。” 李文军也看出问题来了,淡淡出声说:“要不这样吧,既然常主任,觉得搞不清是谁抄谁的。我们就来个现场辩论。各自讲述报告里面的内容,顺便把自己的资质,经验,以及未来的计划也介绍一下。报告篇幅有限,确实不可能把所有问题都讲述清楚。专家们看了报告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尽管提,我正好借这个机会一起解答了。” 三个专家立刻说:“这个好,这个好。” 蔡厂长也说:“好,真金不怕火炼。谁抄谁的,一讲就知道了。” 常主任说:“好,为了保持公平。等下投票,组长不能参加。因为是组长提名的李文军。就在不久前,还有人看见李文军去蔡厂长家吃饭,给蔡厂长送礼了。蔡厂长对他绝对是有私心,让蔡厂长参加投票就不公正了。” 蔡厂长气得不行,又想掀桌子,但是眼角瞥见李文军冲他飞快地点了一下头,只能说:“好。不参加就不参加。” 袁德世松了一口气:如果蔡厂长不参加,最多就是二比二。他还有机会翻盘。 蔡厂长问李文军和袁德世:“你们谁先讲。” 袁德世立刻说:“请李文军同志先讲。” 他打着如意算盘,等下李文军讲了,他就记下来,依葫芦画瓢,讲一遍,不就完了嘛。 万一专家提问,还有常所长帮他回答。 其实蔡厂长也有些担心。另外两个中立的,不知道怎么想,等下万一有一个犯糊涂,李文军要是和袁德世在技术上打了平手,省里领导为袁德世撑腰,李文军的胜算就很少了。 ----- 李文军自然明白袁德世的打算,却一点都不着急,只说请人拿一块小黑板、几支粉笔和黑板刷来。 然后他就在小黑板上一边画图,一边侃侃而谈。 他以隔壁醴县为例子,计算出要设立几个基站,按照醴县城区建筑和人口现状,采用那种基站形式比较经济又能保证效果。 他讲的很快,写完一个黑板就擦掉。 专家们自然是能跟上,可是袁德世就惨了,拿着一个本子,还没来得及把图画下来,李文军就擦了。 只能算了,又翻开下一页,画下个图,还没等他抄明白,李文军又擦了开始讲下一个了。 就这样急急忙忙,慌慌张张,满头大汗,哆哆嗦嗦。 十分钟后,李文军利落讲完,把黑板上的所有东西都擦掉,然后说:“我讲完了,各位专家还有什么问题,可以尽管提。” 袁德世瘫软在座位上,什么也没听明白,什么也没抄到,一头雾水。 他完了…… 想好了要依葫芦画瓢,可是他葫芦长什么样都没搞清楚,怎么画? 然后几个专家开始轮番提问,开始是各个专家一个人提一个感兴趣或者有疑惑的问题。 到最后就成了常主任在向李文军提问了。他明显是在拖延时间。 李文军没有丝毫不耐烦,淡定地有问必答。 最后常主任也没辙了。 他实在是想不出什么问题了。 再提什么白痴的问题,就真的是太打脸了。他好歹也是个业内专家,这点脸皮还是要的。 蔡厂长似笑非笑地说:“问完了?” 常主任点头:“问完了。” 蔡厂长说:“好,那袁德世同志上去讲吧。” 袁德世磨磨蹭蹭走上去,什么都还没说,头上就开始冒冷汗。他一边擦汗,一边对着报告,结结巴巴念了一遍,照着念都错误百出。 蔡厂长暗暗好笑,说:“好了,专家提问吧。” /81/81179/27089104.html 第四七二章 把袁德世踩在脚下 又是常主任,抢在前面提问。 他把刚才问李文军的问题全部问了一遍。 这会儿其他人才明白,原来常主任不仅仅是在拖延时间,而且是在给袁德世上课。让袁德世听一遍李文军的答案才能保证他能回答个八九不离十。 常主任这等于是给袁德世这个差生一本优生的答卷让他抄。 可惜,袁德世搞阴谋干坏事第一,其他干啥啥不行,学习和领悟能力更是差到极致。 他压根就没有理会常主任的苦心,所以刚才根本就没去记李文军的答案。 其实就算记下了,他也讲不明白。 于是,不管常主任如何明示暗示,袁德世都一问三不知。 李文军、蔡厂长和其他三位专家默默看他们两个耍猴一样折腾了半小时。 最后常主任放弃了,一副痛恨又嫌弃的表情瘫软在座椅上,在心里暗骂:“妈的,烂泥扶不上墙。我怎么会答应帮这么个蠢货,可惜了我一世英名。”他本来以为袁德世抄了李文军的报告好歹也会看一看,学习一下。谁知道这家伙就真的只是抄一下。啊不对,准确的说,应该是,叫人帮他抄一遍。 袁德世像是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低着头站在上面,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蔡厂长见常主任不问了,咳嗽了一声,问袁德世:“我就一个问题,你回答完,我们就开始投票。” 袁德世抬头望着蔡厂长:“什么问题?”如果只有一个问题,他蒙都要蒙一个。 蔡厂长说:“你就讲一下基站的定义吧。” 袁德世脸色发白,支支吾吾,含含糊糊,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专家们表情越来越严肃。 有一个实在是忍不住了,说到:“这是这个报告里最基础,最简单的专业名词了。作为编写这个报告的人,不可能不知道。看来是你抄了李文军同志的报告没有错了。你抄别人的报告,还要诬陷别人,真是太不要脸了。” “乱弹琴,连基站都不知道,竟然还想来主持这么大的工程。这不是在浪费国家资源吗?” “还好李文军同志用最漂亮的方式证明了他才是报告的编写者。不然这种事情交到你的手里,岂不是误国误民。” 常主任觉得这些专家好像是在骂他一样,脸上也一阵红一阵白,无力地冲袁德世挥了挥手,说:“你赶紧走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这是他能帮袁德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结束这场闹剧,结束对袁德世的拷打羞辱。 袁德世快哭了,鞠了一躬,灰溜溜地走了。 李文军笑了笑:他要的就是这种,把袁德世踩在脚下的效果。 蔡厂长说:“现在我们来投票吧。同意让李文军同志主持这次基站建设工程的,请举手。” 除了常主任,其他人都举手了。 就算不算蔡厂长,也三比一了。 蔡厂长说:“好了,结果已经出来了,我们已经在袁德世身上浪费了太多时间,不要再浪费时间了。现在我宣布,经过专家组讨论,由李文军同志来领导这一次的基站建设工程。” 常主任起身拂袖而去。 然后大家一起鼓掌,起来跟李文军握手,祝贺他。 专家甲:“小伙子,你刚才讲得很精彩啊。很有几分博士答辩时候的风范啊。” 李文军:“专家同志过奖了。” 专家乙:“有没有兴趣来我这里读个研究生什么的。” 李文军:“谢谢以后有机会一定来跟你学习。” 专家丙:“看不出来,小伙子,年纪不大,资历不浅,这个工程交给你才是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李文军:“谢谢专家同志的鼓励。” 专家甲:“难怪蔡厂长竭力推荐你。你是真有两把刷子。蔡厂长这人非常正直,从来不搞关系,我就说,他推荐的人绝对不会错。” 李文军:“谢谢蔡厂长的认可。” ------ 走出会议室的时候专家们把袁德世的那一份扔到了垃圾篓里,然后把李文军的那一份收了起来。 李文军暗暗感叹:虽然开始都不出声,但是其实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知道哪个好,哪个不好。 ----- 李文军从县委出来,就看见陶光明的车子在县委门口停着。 陶光明靠在车上,两颊深陷,顶着一副黑眼圈,笑得像个傻子。 李文军很惊讶:“你怎么就回来了?虽然是新婚燕尔,可是你也太努力了吧,都把自己累成这样。” 陶光明瞪眼:“胡说,我是因为新婚才累成这样的吗?我是被季如诗的三姑六姨折磨这样的。我巴不得快点回来。去季家这一趟简直就像是唐僧去西天取经一样,时不时蹦出个老妖怪考验我一下。这几天我过得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说有多糟心就有多糟心。” 李文军假装欣慰地点头:“不错,也不算白去了一趟,还学会了一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陶光明被李文军取笑了,却罕见地没有生气,笑嘻嘻地说:“刚才我看见袁德世那小子脸色苍白,如丧家之犬从里面出来,看样子是输得很惨吧。” 李文军笑:“还好。我用了点小技巧,就把他的谎言戳破了。再说专家提问,他一个也答不上来,真实情况不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 陶光明点头:“俗话说‘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可是有的人就是不长记性,非要来挨教训,那也没办法。” 李文军冲他抬了抬下巴:“说吧,你来找我干什么?不可能专门来找我,就是为了告诉我你回来了。” 陶光明嘻嘻一笑:“我想把你拉到我家里去,让你帮我量个尺寸。” 李文军眯眼瞪着陶光明:“你变态吧,我给你量什么尺寸?你礼服早做完了。” 陶光明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李文军在说什么,捂眼:“卧槽,你真是让我好几把烦躁.....我说的是去量我家厨房灶台的尺寸,让你给我做一个热水灶。猴子说你给他家做的热水灶很好用。他们一家四口现在都不用去大澡堂子洗澡了,什么时候想要热水,打开管子就有。” /81/81179/27089105.html 第四七三章 就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李文军一脸疑惑地问:“县委大院没有热水?” 陶光明说:“没有。贫困县啊,贫困县!哪有那么好的条件?有锅炉都没钱接管子到家里。县一把手家里都是用蜂窝煤灶烧热水洗澡,要么也要去澡堂子。只是我家有阿姨帮忙烧热水而已。” 李文军说:“那东西做了很快就会被淘汰。改烧煤气以后就会上煤气热水器,比这个方便多了。” 陶光明:“你怎么这么啰嗦,到底是帮我做还是不帮我做。” 李文军只能说:“做做做,你都开口了,我还能不帮你做吗?” ----- 李文军上陶光明家看了看,量了尺寸比矿里的大,不用另外设计,就是封灶的时候多费些砖而已。 李文军:“我建议你就在下面这个淋浴室装热水管好了,楼上不要弄了。不然要破开墙,工程量太大的,不值当。”关键现在他们做得薄壁不锈钢管还很粗糙,破墙装了,以后还得拆了重装。 陶光明点头:“行。反正就下楼一趟,总比去澡堂子方便。你什么时候来。” 李文军说:“我回去问问猴子的排班,有个先来后到。” 陶光明掏出三张“大团结”拍在李文军手上:“好,不用找了。不然那些工人来我这里一趟挺耽误事的。所以我多出五块钱。” 李文军也没争论,就收起来了。 他想了想说:“你对谭家了解多少。” 陶光明一愣想了想,说:“大事我都基本知道。你为什么忽然问这个?” 李文军说:“你帮我查一下,看看谭家有没有男同志十五年前在县委负责接待知青,不是正式的干部。” 陶光明皱眉:“你查这个干什么,那么久远的事。” “叫你查,你就查。”李文军垂眼一边收东西,一边说,然后抬眼盯着陶光明的眼睛,“这说不定就是我之前一直说的时机。” “昂?”陶光明一脸茫然,然后忽然醒悟,李文军说的是他之前一直挂在嘴边的,拿回那块闲置地的“时机”,郑重点头,“好,我去好好查一查。” 李文军说:“我后天要去京里参加球赛了。猴子会带人来给你安热水灶。来之前会提前打电话给你,安好之后这个灶有三天左右不能用。你要做好准备。” 陶光明点头:“行。我要是查到了,就马上给你电话。” 李文军说:“也不用那么着急,等我回来跟我讲也行。我也就去一个礼拜。” 陶光明说:“行,现在我送你回去。” 李文军抽了抽嘴角:“你忽然对我这么好,我还真不习惯。” 陶光明一翻白眼:“少来,不送你回去,你就要在这里蹭一顿晚饭,还要住一晚,明天早上才能坐车回去。我宁肯送你一趟。” 李文军:“你的小算盘打得还真精。” ------ 李文军回到矿区,都快下班了,可是他还是去了一趟焊接班。 赵学亮果然还没下班,在跟徒弟们说什么事。 李文军听他还没讲完,就在门口站住了脚。 赵学亮在说:“你们要去赚外快,我也不拦你。毕竟这个钱是挺好赚的。军少也从来说话算话,是个好主顾。跟着他,机会多,见识的人也多,学得也快。” 李文军抽了抽嘴角:赵师傅心里还是蛮清楚的。 赵学亮又说:“不过你们的本职工作不能耽误。要把自己分内的事情做完,才能去做其他事。” 其他人有气没力地回了一声:“知道了。” 赵学亮又说:“今天分配下去的活,都完成的不错,表扬大家。明天继续。下班吧。” 然后大家就说说笑笑走出来了。 看见李文军在外面,大家很惊讶,热情地打招呼:“诶,军少回来了?” “军少好。” 李文军一一回应点头:“大家好。” “下班了。” 他等所有人都走了,才进去。 赵学亮像是没有发现他进来,只管背对着他收地上的东西。 李文军暗暗好笑:还在生气啊。气性真大。明明犯错的,受了教训的是赵学亮啊。 他说:“今天真是谢谢赵师傅了。” 赵学亮哼了一声:“有什么好谢的。我又不是为了你一个人才这么说的。再说现在焊工组本来就已经成了你‘文军实业’的编外车间了。” 李文军笑了笑:“都是赵师傅教得好。” 赵学亮觉得这话有点刺耳,怎么听起来这么像李文军在讽刺他。他回头狠狠瞪着李文军:“你小子还真是翅膀硬了。” 但是李文军一点都不像是讥讽或者开玩笑的样子,反而满脸诚恳:“我在焊工组的时候,也没少气赵师傅。赵师傅的恩情,我还是记得的。” 赵学亮脸一红转回头:“这一次,确实是我不对。我被贪念冲昏了头,只想着多赚钱才好。结果栽了个大跟斗。是我应该谢谢你,最后关头出手救我。” 李文军说:“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赵师傅还想不想来我这里干活。” 赵学亮回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是请了个高级焊工师傅吗?” 李文军说:“活太多,他一个人做不来,而且他始终是我从别处借来的,不可能一直在这里。所以还是要赵师傅跟他一起做才好,以后好接手。” 赵学亮背过身去,脸上却露出了得意和窃笑的表情:“哦,那看看情况吧。” 李文军知道他这等于就是答应了,转身要走,忽然又想起那几个师兄弟的事,问:“他们几个今天没气你吧。” 赵学亮索性转回身子,正面对着李文军:“我也不明白他们是怎么操作的。不管我派活给谁,都能完成的很好,说句实话,他们完成得比过去还好,而且,还能不耽误那四个去你们那边干活。这也就算了,他们的技术简直是突飞猛进,关系也比过去好太多了。你知道的,焊工组这几个小子,一直明争暗斗的,不太和睦,比不得张师傅和钱师傅带的那些人。当然这一点,我也有责任,总是搞竞争上岗,没办法僧多粥少,他们压力大,就容易起内讧。所以我才觉得奇怪,他们现在完全没有这种情况了,团结得不得了,好像就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81/81179/27095859.html 第四七四章 好大一块蛋糕 李文军笑出了声:“没事,等你去我那边接着干活,就知道他们怎么解决的了。” 他给住在招待所的赵虎打了个电话,交代他再叫四个王家村的泥水匠过来,这样就可以凑成四组。工钱跟他们一样。 ----- 李文军回到家,也差不多到吃饭的时间了。 李文勇问:“今天怎么样?” 李文军一边笑一边把今天的情况讲了讲。 讲到袁德世站在台上的狼狈模样,所有人一起大笑起来。 刘翠红说:“太解气了。这个袁德世上次就把我们军军害了一次,脸皮竟然这么厚,还敢来。” 李文勇说:“这种人,没有廉耻的。就算是今天失败了,被教训了,肯定不会罢休,你要小心。” 李文军说:“放心吧。这种人对于我,就好像一直蚂蚁对着天上的鸟吐口水一样。一点影响都没有。” 李文勇嘴角抽了抽:“你可能忘记了,后天,你就要跟我进京参加全国矿业协会篮球联赛。我们一去就是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里,如果袁德世搞点小动作,你都是鞭长莫及的状态。” 李文军笑了笑:“这事已经板上钉钉了。”之前大概是袁德世吹牛皮说他技术比李文军还好,迷惑了省委的几位领导。而且当时专家的意见也没有那么明确。 现在情势完全变了。专家一边倒的支持李文军,省委也不可能那么糊涂,真的把这么大的事情交给一个外行人。 所以技术上过了,就没有问题了。 “除非,他想点别的办法。”李文军笑了笑,“我也想不到他能有什么法子伤害到我,就不杞人忧天了。” 李文勇点头:“好,你心里有数就行。” ----- 李文军吃过饭回到家,就接到了蔡厂长从县委招待所打来的电话。 蔡厂长说:“我们等下回去了。虽然刚才已经在电话里汇报过了一遍,可是领导们急着听我当面汇报结果。” 李文军:“这次真是谢谢你了。来去这么匆忙,我都没好好招待你。要是多留一天就好了,好歹也来我家吃顿饭。” 蔡厂长叹了一口气:“唉......我也没帮上什么忙,还差一点拖你后腿了,我回去要好好查一下,到底是谁那么大嘴巴,把你来我家吃饭的事情讲出去了。” 李文军笑:“其实没关系的,人正不怕影子斜,我也不是第一个来你家吃饭的,更不会是最后一个。就算不来吃饭,他们要想扣帽子也会有话说。” 蔡厂长说:“我看人的眼光果然没错,你真是一个光明磊落值得深交的朋友。我也觉得我们是正常的朋友交往,要是因为别人说了几句就关系淡了,倒是好像我们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一样。其实你就算不是我朋友,这次这种情况,我也肯定是支持你的。那个什么袁德世简直就是一窍不通,什么东西?!这样的水平怎么敢来挑这么大的担子,胆子也太大了。到时候白白投钱搞那么久,一点成果都出来,不是浪费国家的资金吗?” 李文军:“嗯。他确实是很不知天高地厚。” 修操场那种事也就算了,找几个有经验的泥水匠说不定能糊弄过去。 这个基站的事情,别说省里,就算放到全国,现在能完全弄明白的也没几个。 他也是靠着比现在先进了四十年的科技和经验才敢来承担这个工程。 蔡厂长说:“你放心。今天我们五个人通了气。一个人的良心还是不能丢,绝不能让袁德世得逞。就连开始支持袁德世的常主任也想明白了,说还好袁德世没通过,不然真的后面出什么事,我们五个人都要被人戳一辈子脊梁骨。想想都后怕。” 李文军说:“是的。到时候省委只能把这个责任算在你门头上。因为你们是专家,是技术把关。” 蔡厂长说:“这一次你也让我见识到了你的专业有多过硬。你之前说的那句话还真是实话。你是最有能力也是唯一有能力干这件事的人。” 李文军嘴角一勾:“谢谢蔡厂长的肯定。”如果说之前是因为人情,这一次算是彻底用技术能力说服蔡厂长了。 蔡厂长说:“好了,折腾一天了,你该累了,我也不啰嗦了,你早点休息吧。多陪陪顾老师和孩子。我们两吃饭的事以后多的是机会。” 李文军笑:“好,谢谢蔡厂长。您也累了,也早点休息吧。晚上一路顺风。” ----- 赵学亮一大早就来了,把钳工组那几个在电子厂这边说话的人吓了一跳,以为他过来砸场子。 李文军却笑着点头打招呼:“赵师傅来了。” 他对韩伟俊说:“韩师傅。我们的订单都压了一百多单了。今天我帮你找来了个好帮手,你们两个负责热水灶的制作。” 然后李文军对焊接组的那八个学徒说:“你们就两个一组,组成四组,跟之前一样,一个装一个检查。每个组配两个泥水匠。” 韩伟俊一脸茫然:“可是只有四个泥水匠。” 话音刚落,四个人从外面进来,手里都拿着工具。 “这不就来了。”李文军笑,然后对赵虎说,“你跟他们讲一下要干什么。你来分工。” 赵虎说:“好,放心。” 李文军说:“四个组的话,赵林你一个人就带不过来了。他们也对矿里不熟悉。我让王小兰跟你合作,你带两组,她带两组。” 王小兰点点头:“赵林同志,我今天第一次做这个,还要麻烦你多教教我。” 赵林笑:“行。” 李文军说:“韩师傅,早上你还要跟我去县里一趟,有个朋友要装热水灶,你只管帮他安装好,他自己来砌砖什么的。”他想来想去还是自己亲自去一趟,先给陶光明装算了。 韩伟俊看李文军安排人,看得入神,忽然听到李文军叫他,才惊醒:“哦好。” 他憨厚一笑:“李文军同志真是有本事,安排得仅仅有条。” 赵学亮也暗暗吃惊:“李文军真是厉害!这么快就有县城的人叫他去安热水灶了。县城里面也有五千户,就算只有一半的人装,工程量也挺吓人。难怪他要叫我回来了。我还好没有死犟着,不然岂不是放着这么大一块蛋糕,只能看着,吃不到嘴。” /81/81179/27095860.html 第四七五章 李文军,你太神了 李文军把赵林叫到一边说:“我要离开一个星期,你知道吧。” 赵林笑:“知道。放心,厂子里的事情,现在都上正轨了,没有什么问题的。” 李文军想了想又说:“这一次我总觉得不太放心。你帮我多照看我家里面。” 赵林点点头:“好。你放心去打球,拿个冠军回来。” 李文军说:“记得我交代你的,要十个双工对讲机,还有十份合同。” 赵林说:“都准备好了,你下班的时候过来拿就是。” ----- 李文军打电话跟陶光明说了一声就带着韩伟俊去县里给陶光明装热水灶。还好他那个军用吉普够宽敞,竟然能够放下机器和热水灶。 陶光明一早就在家等着了。他跟阿姨说好这几天都去县委食堂打饭回来吃。县委澡堂过了十一就开了,洗澡就去澡堂。 这会儿谭打雷他们已经把他把灶给拆了,把垃圾都清理出去了,按李文军的要求只留个基座。 李文军跟韩伟俊一到,就开始干活。 韩伟俊是那种连一分钟磨洋工都没法忍受的人,觉得自己拿了多少钱就该干多少事。李文军给他相当于他一个月工资两倍的报酬,他就恨不得能干两个人的活。现在他把气密性检测和管件安装全部学会了。除了泥水工的活,其他事情,他都能一个人干下来。 李文军说:“没事你慢慢来,我们上午就这一个活。我还有事跟陶光明同志说,你干完了就歇着,反正厂里还有赵师傅呢。不急着这一时。” 韩伟俊总觉得李文军是故意带他来歇着的,可是又不好问,只能点头:“行,您忙您的,走的时候叫我就行。” 然后李文军就跟陶光明上去了。 ----- 李文军在陶光明面前坐下。 陶光明平时都是挨着李文军坐,今天却坐在电话前面。 李文军眯眼看着他:季如诗现在天天跟他在一起,陶光慧也天天回家。他在等谁的电话? 陶光明被他若有所思的样子逗笑了:“不用多想,我是在帮你等电话。” 李文军挑眉:“嗯?” 陶光明说:“昨晚上专家回去了,今早上省委听他们汇报,然后就立刻开会投票表决。看时间,会议差不多要开完了。” 李文军一听也有一点微微的紧张起来。 虽然他胜券在握,可是最后结果出来之前,还是有变数。 他们两说了几句话,电话果然就响了。 陶光明接起电话:“喂。领导早上好。” 是陶路遥打过来的。 他听那边说了几句就招手让李文军过去,把电话递给李文军。 李文军接起电话:“早上好,陶领导。” 陶路遥的声音听上去很高兴:“小伙子,真不错啊。五个专家一致赞扬你的技术和实力,说你是唯一一个在技术上和工程上都有能力负责这个事的人。刚才省委会议上,超过半数领导同意你来负责这个工程。省委很快就会发委任状下来。” 李文军点头:“谢谢,领导的信任,我会全力以赴。” 陶路遥说:“省委决定从专项资金里拨款两万元来进行这个项目。你现在就可以开始预先规划了。有什么难题或者要求需要我们解决的,都可以提出来。” 李文军说:“谢谢领导的支持。我现在就有个难题,我需要一台电脑。二手的旧电脑也行。” 陶路遥迟疑了一下:“啊,这个我要叫人去打听一下哪里有。” 李文军说:“省城大学里面肯定有。他们今年九月份刚刚开设了计算机课程。” 陶路遥说:“好,这个问题,我去解决。还有什么吗?” 李文军:“谢谢领导的支持,暂时没有了。” 陶路遥说:“好,有什么你再告诉我,万一找不到我,就要陶光明转告也行。” 李文军:“好,谢谢领导。” 然后陶路遥就挂了电话。 陶光明瞪着他,等他说。 李文军挂了电话,不紧不慢地说:“成了。” 陶光明一下蹦了起来:“卧槽,我不得不说,你太牛掰了。真的。你想做什么,都能成,你简直太神了。” 李文军笑了笑:“多亏了你们的帮助。” 陶光明激动得都胡言乱语了:“放屁,我们什么都没帮上。你知道吗,我爸当时还跟我说,如果专家这一关过不了,他也不会帮你说话。你都是靠你自己,知道吗?我们倒是想帮,也要有这个能力才行。什么基站,基站无线电发射机,我以前听都没听过,都是打你这里第一次听说的。” 李文军笑嘻嘻看着他,等他蹦够了才说:“我们两又有活做了。” 陶光明搓着手:“是。现在玉石工厂那边,孙老头基本上能自己搞定了。大部分玉石都送到市百货商店柜台去了。我正闲着无聊,想弄点别的事来做做。你这里就成了,真是太好了。” 李文军笑了笑:“啊,这个玉石的事,我正有事想跟你说。” 陶光明紧张起来:“干嘛?你不会想让我停掉吧。好不容易把厂子开起来,销路也打开了。” 李文军摇头:“我想跟你说。你为什么不在省城的友谊商店,开一个专柜,那里的目标顾客才更多。” 陶光明一愣,摸了摸下巴:“啊,对。我最近忙结婚,竟然没想到这一点。” 李文军说:“嗯,在我去参加球赛的这几天,你就可以先去省城,把柜台先弄起来。等我回来,可能就要专心做基站了。” 陶光明点头:“好好好。就是在商店里架个柜台的事儿。我把东西送过去,定好价,他们的售货员帮我卖,最后跟友谊商店结算就好。很容易。” 李文军说:“是。还是要简单培训一下售货员,最好固定一个售货员专卖你的东西。准备个手套,丝绒托盘,再弄几条搭配的白金项链什么的,看着正规一点。在省城友谊商店,可就不能再像过去一样,打游击了。要准备几样档次高一点的玉器。” 陶光明:“知道了,知道了。”他朝李文军伸出手。 李文军眨了眨眼:“什么?” /81/81179/27095861.html 第四七六章 有人背后搞名堂 陶光明:“别装傻。赶紧给玉料给我。你都好久没给过我料子了。工厂要开工啊。” 李文军笑了一声:“明明才给过了你一堆的。”他其实今天带了一堆来,毕竟刘小伟源源不断地寄石头过来,他总攥在手里,家里也放不下。 陶光明嘀咕:“这种伸手的感觉真是太糟糕了,就好像全职家庭主妇跟老公要家用一样。” 李文军说:“知道了,知道了,不要这么哀怨。横竖都是你的,我又不会给别人。” 他拿了几块石头出来:“我要交代一下。因为今天有两块很特别,是玉髓,很漂亮,但是硬度不够,所以价格也就低。比较适合想要带玉石,又没有那个资本的人。” 陶光明点头:“放市百货商店最合适了。这些顾客一天天的,问价都从最高的问起,买却是从最低的买起。” 李文军笑:“不能怪他们。玉器就是这样,不同档次的摆在一起,不用懂行也一看就知道,贵的肯定更好看。” 陶光明说:“这个倒是真的。” 他朝那堆石头抬了抬下巴:“多少钱。” 李文军:“一千左右吧。” 陶光明起身要去拿钱。 李文军:“你先帮我存着吧,我这两天没时间去存。” 陶光明又坐了回来,说:“你让我查的事情,我还在查,毕竟年代比较久远了,当时的记录又没有现在这么完善,查起来有点麻烦。” 李文军说:“我也有个简单的法子。” 陶光明问:“是什么?” 李文军说:“你能看到谭凤娇父亲的档案吗?” 陶光明一愣:“应该可以。你确定你要查的是他?” 李文军摇头:“不确定。这个年纪,又还在县委的人,我只知道他一个。就从他查起了。” 陶光明说:“也是。行,我想想办法。查到了就立刻告诉你。” 李文军点头:“好,辛苦了。麻烦你,直接告诉我,不要跟任何人说。就连季团长,也暂时不要说。” 陶光明抿嘴静了静,才问:“你到底在查什么。” 李文军说:“你查出答案来,我告诉你。现在说什么都不合适。” 陶光明说:“跟我有关系吗?” 李文军回答:“有关系。不过你别问了,先去查。” 下面传来韩伟俊跟谭打雷的说话声。 李文军捂眼:“唉,这个韩伟俊真的太老实了,我想让他休息一会儿,他都不肯。像头牛一样。” 陶光明说:“反正我们的正事都说完了。下去看看吧。” ------ 不得不说,韩伟俊干活真是利索。 他已经把炉子都安好,做完气密性检测,还开龙头试了一下淋浴头,连保温隔热层都装好了,这会儿在跟谭打雷他们一起砌了半个灶台了。 韩伟俊见李文军下来了,忙直起身:“厂长,这是要回去了吗?我闲得发慌。” “回去,回去。” 李文军忙说。韩伟俊在这里砌灶台不肯休息,还不如跟他回去焊钢板,不然就是大材小用,太浪费了。 韩伟俊忙洗手,收拾东西,跟上了李文军。 ----- 顾展颜今天有早读,送完点点就赶紧去学校了。早读连着第一节课上,顾展颜下了课,还没有来得及喝口水,外面就有人叫:“顾老师你的电话。上午打了几次来了,你都在上课。” 她不敢耽搁,放下书,就赶紧过去接起了电话。 电话里是吴仁新的声音:“顾老师早上好啊。” 顾展颜听到他的声音,立刻觉得像是有虫在身上爬过一样,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皱眉说:“有什么事吗?” 吴仁新叹气:“唉,这事,本来我不该说的,可是想来想去还是告诉你。毕竟军少那么爱你。以后你从别处也会听见。” 顾展颜默默听着,不出声。 吴仁新只能自顾自接着说:“其实吧,本来那个返城指标是给你的,是李文军同志求着我,让我先给喻明洁老师,他说喻明洁老师来矿区十几年了。应该让她先回去。” 顾展颜淡淡地回答:“所以呢。” 吴仁新假惺惺地接着说:“我觉得吧,其实是军少太爱你了,不舍得放你走。你也别怪军少了。” 顾展颜回了一句“知道了”,然后挂了电话。 她盯着电话机。 吴仁新分明就是在撒谎。这个返城指标是直接给到学校,学校领导来定给谁的。他压根就做不了主。 这个返城指标大家都知道,肯定是给喻明洁的。 毕竟喻老师是最早到学校的知青。 不过李文军要真不想让她返城,打个电话给校领导,也能解决这件事。 她忽然被自己这个可怕的想法吓到了:她早就发誓不再随便怀疑李文军,怎么能听人随便胡说八道几句就相信了?她怎么会把李文军想得那么龌龊?! 她对自己的这个想法很恼火,以至于一上午都闷闷不乐。 ----- 李文军回去,把韩伟俊送回电子厂,拿回了对讲机和合同,就回家开始收拾明天出发要带的东西了。 顾展颜中午回来的时候,李文军已经基本收拾好了。 她默不出声的去打了饭回来。 李文军看她像是有心事,问:“怎么了?还是舍不得我走?” 顾展颜笑了笑:“没有,都是工作上的事。孩子们有点淘气。” 其实他从来不会因为淘气的孩子而生气。 李文军虽然知道她在敷衍他,却没戳破,说:“吃饭。” 顾展颜坐到了他的对面。平时都是坐在他旁边。 李文军暗想:看来是有人说了我的坏话了。呵呵,让我来试试。 “我要出去一周。”李文军吃过饭,洗漱完,从后面抱住了顾展颜。 顾展颜像是被蜜蜂蛰了一样,立刻闪开了:“别闹,我下午还要上班的。” 李文军认真地看着她。 她红了脸,拉了拉自己的衣服,强自镇定地说:“晚上再说。” 李文军暗暗冷笑:果然,那些话肯定是早上才传到她耳朵里的。她还没时间消化。她虽然未必相信,可是下意识的反应却不会骗人。别的也就算了,让顾展颜不舒服的话,我倒是真的要好好问问,看看是谁这么无聊在背后搞名堂。 /81/81179/27095862.html 第四七七章 袁德世是个神经病 李文军等顾展颜一走,就给王小兰打电话。王小兰整天坐在办公室,有什么流言蜚语,她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王小兰同志,最近有没有听到关于我的流言。” 王小兰叹了一口气:“嗨,还不是我那个无聊的舅舅,到处说,本来那个返城指标是给顾老师的,是你求着他给了喻明洁老师,好让顾老师回不了城。其实我们都知道,返城指标是直接拨给学校,由学校领导来定给谁的。我舅舅压根就做不了主。我想着这种话没人信,也就没理会他。结果他竟然专门打电话给顾老师说。真是气死我了,我已经骂了他了。” 李文军飞快皱了一下眉:看顾展颜中午那个反应,竟然是信了? 王小兰在电话里说:“喂喂,军少,是不是顾老师回来找你问了?你要是说不清楚,就打电话给我,我叫我舅舅跟她说。” 李文军想了想,回答:“不用了。没关系。反正这一次轮不到,下一次也会轮到她。这个问题,我们两个迟早都是要面对的。” 王小兰静了静,叹了一口气:“行吧。这是你们夫妻的事。我也不好插手。” 李文军说:“谢谢。” 王小兰有些羞涩:“谢我什么?是谢我现在终于变成熟了,明白了道理,知道我舅舅这么做不对吗。” 李文军说:“不是,你其实一直都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我只是谢谢你不干涉我们而已。” ----- 李文军挂了电话,给李文勇办公室去了个电话,叫他通知球队的人一人来他这里领一个双工对讲机。他说新的两套球服和配合球服打底的衣服已经寄到,顺便让队友们全部领回去。 下午球队球员就一个一个来领对讲机和球服。 大家看见球服上印着“文军传呼机,传呼天下知”,就问李文军:“什么叫传呼机。” 李文军笑:“你们马上就知道了。” 对讲机现在根本不需要太多广告。他们拿着去足够了。 可是传呼机是个新事物。他要早早给人们留个悬念,到时候一上市,就会有很多人来问。 ----- 晚上刘翠红他们都看出了顾展颜的闷闷不乐,用眼神询问李文军。 李文军微微摇头示意大家不要问。 大家也就装作不知道,跟平时一样该吃吃,该喝喝,该聊天聊天了。 晚上李文军洗完澡,点点已经睡了。若是按照平时,他肯定这会儿黏上去,缠着顾展颜了。 可是今天,他决定把选择权留给顾展颜。 因为他知道,如果他主动,顾展颜不愿意也会将就他。 可他并不想这样。 等他躺下后,坐在点点身边看她睡觉的顾展颜,却忽然起身过来躺到李文军身边,伸手环住了他的腰。 李文军在黑暗中笑了,也松了一口气,翻身压住了顾展颜,开始肆意攻城略地…… ------ 李文军他们出发的那天,除了家人,就没有人来送,完全没有上一次去省城比赛时的热闹场面。 因为现在大家都觉得他们是在为“文军实业”打球,而不是为矿区。 其实吧,球队所有人都是矿区职工,名字也是“黄铁矿区球队”。“文军实业”只是印在球服上的广告赞助商而已。 大家就已经完全忘记了这一点。 这说明“文军实业”已经悄悄压住了黄铁矿的所有风头,取代了矿区职工心中的矿区的地位。 ------ 李文军他们坐火车到省城然后换火车去进京,住在矿业部的招待所里。 京城这会儿已经开始供暖了,房间里暖烘烘的,外面却秋意浓烈。 虽然已经有不少人听说过对讲机,可是李文军他们人手一个对讲机出现在京城各个场合里的时候,还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吸引了不少目光。 李文军他们在球场上取得胜利,比预想中要容易得多。 其他球队的打法却都是千篇一律,自然比不上多日琢磨演练李文军提供的最新打法的李文勇他们。 胜利是注定的,只是比分多少而已。 这种横扫,让其他省份的冠军球队有点接受不了。 他们不停地打听,是不是李文军发明了个什么装置,一启动就能加强了球队的沟通和技术。 李文勇第一次听人这么问起,都忍俊不禁。 李文军更是笑劈叉了:好好地体育直播,被整成了科幻大片。 然后球队所有人都几乎用一样的答案回答:是的,你们买我们的对讲机吧,能加强沟通。球队技术自然就上来了。 李文军准备的十份合同就派上了用场。不到三天签了七八份,订金都收了几百块,远远超出了他赞助球队来打球的费用。 而且,好多人看见他们球衣上印的字都会问:“什么传呼机?是什么东西?比对讲机还好用吗?” 被问到的人都说:“好用好用。比对讲机好用,还没那么大,那么笨重。” 然后所有人的胃口都被吊得很足。 ----- 李文勇和李文军每天都会打电话回去。 所以家里不用打电话来。 陶光明大概还没查到,忙着弄省城的专柜去了,也没来骚扰李文军。 倒是有一个让李文军极其厌恶的人打电话过来了,那就是袁德世。 李文军在电话里听见袁德世的声音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这家伙怎么好意思?谁给他的勇气?他的脸皮是钢筋混凝土做的城墙吗?怎么那么厚,那么坚不可摧? 袁德世在电话里说:“省里虽然同意让你来主持基站工程,但是在发委任状之前,事情都没确定。我要你现在就打电话给省委,拒绝这个事。” 李文军一言不发直接挂掉了电话。 然后袁德世锲而不舍地又打过来:“你先不要急着挂电话,我有足够的理由,让你拒绝这件事。” 李文军怕他不停地打电话过来,吵到其他人,决定让他把话说完。 袁德世说:“我跟谭凤娇说,要想让你多了解她,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顾展颜回城,把顾展颜从你身边调开。她果然觉得这是个办法很好,很快就从县里的返城指标里弄了一个指标。明天就会给顾展颜。” /81/81179/27095863.html 第四七八章 你可以回海城了 袁德世听见李文军不出声,继续得意洋洋地讲:“你只要打电话去省委说你做不了基站工程,我就说服谭凤娇不要把指标给顾展颜。不然,等你回到矿区的时候,你老婆就已经带着女儿返回海城了。怎么样,我说的理由,是不是你不能拒绝的?你要是不想变成孤家寡人,跟你那如花似玉的老婆两地分居,再也见不到你的可爱女儿,就赶紧打电话!!!” 李文军气笑了:他挺佩服袁德世的。竟然想到了用他给陶光慧出的法子来对付他。 李文军淡淡地说:“那还真是多谢你。你尽快把指标给顾展颜吧,越快越好。不要犹豫。还有不要再打电话给我,虽然你不能把我怎么样,可是你真的很恶心,跟只苍蝇一样烦人。” 然后他就挂了电话。 李文军交代招待所的前台:“以后要是这个人打电话过来,就直接挂掉。他是个神经病,还被关进过公安局。只会破坏社会主义建设,千万不要招惹他。” 前台服务员一听忙点头:“知道了。” ----- 李文军回到房间。 其他九个人都在他跟李文勇的房间里,四个人打牌,五个人看,看得还很激动。骂娘拍桌子,热闹的不得了。 见李文军进来,大家立刻安静了一点。 李文勇问:“谁找你啊。” 李文军说:“袁德世那个神经病,说搞了一个返城名额给顾展颜,逼我让出这一次的基站工程。” 李文勇一愣,然后也骂出了声:“卧槽。这人特么的真的不正常。” 其他人也很生气:“这人是不是有大毛病。” “他也太不要脸了吧。” “当时就应该把他直接送到劳动改造场去,不要放他出来。这个人就是个败类,放出来只会祸害好人,祸害集体。” “就是,太讨厌了。之前就是他来害军少,运气好没被判刑,竟然不知悔改,还要来害人。” 李文军想了想说:“你们答应我一件事。” 其他人就都安静下来,望着李文军。 李文军说:“你们先不要告诉矿里的人,不要影响顾展颜的判断。” 其他人面面相觑,都皱眉。 “军少,你不会真的放着顾老师返城不劝吧。” “那可是海城啊。离矿区一千多公里。坐火车要转三趟车,两天两夜。你要想清楚啊。” “就是啊,顾老师要是走了,你们就是两地分居啊。而且她肯定会把点点带走。” 就连李文勇都说:“点点怎么办?” 李文军笑了笑:“没事,我有我的办法。” 其他人一听兴奋起来。 “能讲给我们听听嘛。” “是不是要想办法整一下袁德世。” “肯定了。以军少的脑子,想整治袁德世还不是小菜一碟?” “我好好奇,搓手等你讲。” “好好,我就讲一下。既然你们这么好奇。”李文军无奈地笑着。 “安静,听军少讲。”郑跃华说。 然后屋子里又安静下来。 李文军说:“其实,也不是新鲜法子。我打算不阻止顾展颜回去。毕竟这一次拦住她,下一次有机会她还是会回去,而且,这是她的自由。我没有权利这么做。” 李文勇皱眉:“那就放着不管了?” 其他人也很失望。 李文军说:“虽然我不阻止她,但是万一她回海城,我也有办法跟她相聚。比如,我在黄铁矿附近修个飞机场,有空就飞到海城去看她。” 有人喷笑出声:“雕,吹牛我只服军少。还修飞机场。” 其他人交换了个无奈的眼神:又来又来。吹牛就吹牛,还是连续剧。上一集讲陆运水运,今天这一集讲空运。 李文军好像没看见大家眼里的无奈,继续说:“以后很多重要产品需要运输,有个机场会方便很多,也是很重要的。” 李文勇的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直接跟其他人说:“来来来,继续打牌,不要理他了。他自己都不急,我们急什么。” 其他人摇头叹气,又好笑:“就是,军少都不急,把我们这些看热闹的急坏了。” “这就叫皇帝不急,太监急。” “放屁,你才是太监。你个死太监。每次打牌都太监。” “再说,老子打死你。” 然后屋子里又喧闹起来。 李文军进去洗了个澡出来,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文勇余光瞥见,心里在想:他嘴里不在乎,其实心里还是担忧吧? ----- 等人都散了,李文勇想安慰李文军几句,结果发现他竟然已经睡着了…… 这么吵都能睡着,看来李文军是真的不担心。 害他白白为李文军操心…… ----- 顾展颜下课后,在办公室里备课。 其他老师都去上课了,办公室里静悄悄的。 顾展颜备课备得很投入,以至于谭凤娇在她身边叫了她两声,她才听见。 谭凤娇自从上次半夜打电话来说怕老鼠被李文军挂了电话以后,就不再像之前那么缠着顾展颜。 顾展颜越发相信李文军开始的话:谭凤娇是别有用心的。 所以她也很防备谭凤娇。 李文军说得对,要做好人,但是不要做烂好人。保护自己,是最基本的。 更别说谭凤娇的亲戚袁德世最近还干了那么多无耻的事。 更别说,那个玷污了纪裁缝的人还姓谭。 顾展颜抬头疏离而有礼貌地望着谭凤娇:“嗯,怎么了?” 谭凤娇笑眯眯地说:“顾老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知道你是海城来的知青。来矿区两年了。你一定很想家。所以我求我爸爸帮你弄了一个返城指标。你只要填个表格交上去,就可以回海城了。” 说完她把一张表格放在桌上。 顾展颜盯着表格,脑子里一片空白。 可以回家了? 在离家两年多,被抛到这个穷山沟将近八百天以后,终于可以回到那个繁华大都市去了? 这两年里,她用最坎坷的方式完成了两件人生大事,忍受了无数屈辱和痛苦,一切终于都向着幸福的方向进行,她却可以回家了?! /81/81179/27102374.html 第四七九章 纠结啊纠结 几天前吴仁新的胡说八道就好像预告一样,竟然成真了。 顾展颜不知道谭凤娇什么时候走的,就这么盯着桌上的申请表发呆。 直到下课铃响起,她才被孩子们冲出来往操场跑的尖叫声惊醒,才眨了眨眼,发现自己泪流满面。 其他老师说说笑笑地走回办公室。 顾展颜忙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打开抽屉把申请表放了进去。 其他人笑嘻嘻的跟顾展颜打招呼,却都没发现顾展颜的异样。 只有喻明洁看到了顾展颜脸上的疑似泪痕,等老师们又都去操场了,才走过来问顾展颜:“怎么了?” 顾展颜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个微笑:“没什么。” 喻明洁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知道你的纠结。我也在纠结中。”虽然她知道顾展颜不会相信吴仁新的胡说八道,不过以顾展颜现在的生活,能让她纠结的事情,也只有返城这一件了。 顾展颜咬着唇:“喻老师,你怎么打算。” 其实想想喻明洁应该没有她这么纠结。毕竟喻明洁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 喻明洁摇了摇头:“我已经习惯在这里当一个英语老师了,不知道我回去还能干什么。在这山沟里,生活虽然过得清苦,但是简单很多,也没什么不好。再说我跟朋友同学最近一次联系,都是十年以前了。我回去更孤单。” 顾展颜想了想,轻声问:“长辈呢,亲人呢?” 喻明洁苦笑:“我都离开十五年了。没有我,他们照样过得很好。我们的亲情仅限于电话里,和信纸上。真的要重新在一起生活,也不是那么容易。” 顾展颜轻轻点头:“也是。” 喻明洁望着窗外,远处天空慢慢飘过的浮云,轻声说:“或许,等我退休了,会搬回去住。现在就,唉……” ------ 谭凤娇给顾展颜弄了个返城指标的事情,还没到下班就已经传遍了整个矿区。 各个办公室和车间都在议论这件事。 毕竟李文军现在是矿区的风云人物。他们家的狗生病,都能被大家津津有味的讨论上半天。更别说是这种大事了。 那些平时跟李文军不怎么对付的人,个个幸灾乐祸。 “哈,偏偏是李文军出去打球的时候,现在鞭长莫及,看他要怎么办。” “这一次李文军肯定守不住老婆了。” “回海城啊,这个诱惑太大了。别说顾展颜本来就是从海城来的,就算是我这种从来没去过海城的人,现在叫我抛下一切去海城,我也愿意啊。” “就是,李文军再有魅力,长得再帅,还能比海城的诱惑大吗?再说顾展颜长得那么漂亮,要学历有学历,要能力有能力。那个身材脸蛋保持的跟个小姑娘一样,她要不说她结过婚生过小孩,别人也看不出来。回海城,怎么都能找到个比李文军强一百倍的。” “强不强的不知道,反正男人的脸蛋也不能当饭吃。回了海城找个外国人也不错。” “哈哈,我们就等着看李文军回来发现自己老婆跑了,哭都哭不出来的样子吧。” “你们说,他会不会又变成半年前的样子。” “好难说。” “那厂子怎么办。” “呵呵,矿里肯定会找人接手啊。这厂子都运行地这么顺了,有没有他有什么区别。” “那可好,就等着他倒霉,别人当厂长,把我们都招进去。” 电子厂里却一片愁云惨雾。 王小兰皱眉:“这个谭凤娇怎么这么惹人嫌。” 赵林:“唉,可不是嘛?” 郑跃华苦恼地揉着头发:“要不要跟军少讲,我快憋死了。” 张爱华:“你们别冲动。顾老师也还没同意,你们给军少打电话,只会干扰他打球。” 老王头:“就是,我看顾老师不是那种丢下孩子和爱人就跑的人,说不定顾老师直接就拒绝了呢。” 几个年轻人面面相觑。 他们两个年纪大一点的人,完全不知道海城对于年轻人的诱惑。 更别说,顾展颜这两年一直在争取回城。 别人不知道,王小兰是知道的。吴仁新那里都收到过顾展颜七八封要求返城的申请信,只是都被他给忽略了。 ----- 顾展颜心里有事,晚上回家沉默得吓人。 刘翠红以为她在学校受了委屈,问她:“展颜啊,是谁又说了难听的话吗?告诉我是谁,我去学校撕她的嘴去。怎么有人这么讨厌。我媳妇明明长得好看又善良,他们非要编排一些难听的话来说。分明就是嫉妒我们,绝对不能惯着。” 李长明也说:“他们是看着军军不在家就又放肆了吧。不知道我们李家还有人的。告诉爸爸是谁,我去找校领导算账去。” 他们两这个态度,跟每次李文军犯浑之后欺负她之后,他们安慰她时一模一样。 想想他们夫妻虽然是农村里来的,也没有受过几年正规教育,却比谁都开明知理。 “爸,妈。”她带着鼻音回答,“没事。我可能最近有点累。”他们这样,她更不忍心走了。 刘翠红知道她现在跟纪裁缝在搞一个服装工作室。 李文军找了个小车间给她们两,结果纪裁缝不肯去。最后李文军不知道用什么法子又给她们找了纪裁缝家附近的一处空的一室一厅排屋来开工作室。 纪裁缝那个性比较古怪,不是一般人能伺候的。顾展颜觉得累也正常。 刘翠红这么想着,就放下心来说:“好,你也不要太累了。这些事情,急不来,都要慢慢做。” 柳冬梅说:“是,不能急,一天也做不完,不要累到自己。有啥事我能帮忙你就说,别的我帮不上,接点点带点点什么的,我还是能做的。” 顾展颜勉强一笑:“好,谢谢。” 柳冬梅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你真客气。” ---- 吃过饭,顾展颜本来要洗碗。 刘翠红死活不肯,说:“你累了,就回去带点点玩一下就休息吧。只有几个碗,我一下就洗完了。” 顾展颜只能走了。 柳冬梅在路上问顾展颜:“诶,展颜,我很好奇。文军是怎么弄到那套一室一厅的。之前你们想要换个房都不行。” /81/81179/27102375.html 第四八零章 你会原谅我吗 顾展颜笑了笑:“我也不知道诶。”其实能有什么法子,还不是上面有人给矿里打了招呼?肯定是季家的人说纪裁缝或者顾展颜要是要开工作室,向矿里申请房子什么的,矿里必须想办法满足之类的。 柳冬梅噘着嘴,好一会儿又说:“我觉得这一次你们去参加陶光明的婚礼回来以后,纪裁缝好像变了个人一样。年轻了好多,也开朗好相处多了。” 顾展颜说:“可不是嘛,我也觉得。” 柳冬梅说:“肯定是季如诗穿了她做的婚纱,惊艳全场,让她找到了自信。人啊,只要有了自信,精神面貌就不一样了。” 顾展颜点头:“是啊。就是这样。” 眼看到顾展颜他们家了,柳冬梅说:“好了,你们回去睡觉吧。” 顾展颜摆了摆手,就进去了。 柳冬梅明显觉得她有心事,却不好问,看着她进去以后,才轻轻叹了一口气要走。 顾展颜忽然回头:“冬梅,一个人睡怕不怕。” 柳冬梅想了想,说:“有点。” 顾展颜问:“你要不要过来跟我们一起睡。反正就我们三个。” 点点立刻说:“嫂子,一起睡。” 柳冬梅笑:“好,一起睡。我回去拿毛巾牙刷过来。” ----- 顾展颜带着点点洗漱完,柳冬梅就过来了。 柳冬梅洗漱完,问顾展颜:“你是不是要备课。” 她知道顾展颜一般是等点点睡了才开始备课改作业,出试卷,有时候要搞到好晚。 顾展颜点头:“是。” 柳冬梅说:“你弄吧,我带点点玩,反正我也没事。” 顾展颜说:“那样太麻烦你了。” “有什么麻烦。反正我也喜欢点点。点点也喜欢我。”柳冬梅说完,问点点,“是吧,点点。” 点点用力点头:“我最喜欢嫂子了。” 柳冬梅被逗笑了,拿起书:“我们看书好不好,等下给apple和她的姐妹们过家家。” 点点说:“好。” 顾展颜在书桌前面坐下,摊开教案,脑子却不能抑制地想起那张申请表。 最近秋意越发明显,晚风都凉了好多。 柳冬梅坐着觉得凉,给点点和自己套了个外套,发现顾展颜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便拿了一件顾展颜的外套,对点点说:“给妈妈。” 点点爬下床,走到顾展颜身边,拍了拍她。 顾展颜惊醒,低头,接过外套,挤出一个笑:“谢谢点点。” 点点爬到她的腿上,抱着她的脖子,小声说:“妈妈,我好爱你。” 顾展颜的眼泪忽然就涌了出来,压根控制不住,好像决堤了的河坝。她本来怕吓到点点,死死咬着唇,最后却还是呜咽出声。 柳冬梅听见哭声,才发现不对,忙过来,抱住顾展颜:“哎呀,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就哭了。什么事这么伤心,你说给我听听。” 顾展颜摇着头,就死死抱着点点抽泣。 点点一动不敢动。 柳冬梅知道她是有什么事压在心里需要发泄,也不敢劝,让她哭了一会,才说:“你稍微控制一下,别吓坏了点点。” 顾展颜才止住了哭,松开了点点,擦了擦眼泪,说:“点点对不起。点点没有做错什么,是妈妈想到了你外婆,所以哭了。” 点点这才没有那么惊恐了,想了想说:“妈妈是不是想外公外婆了。就跟点点想爸爸一样。” 顾展颜说:“是的。” 点点伸手摸了摸顾展颜的头:“妈妈别哭,我们等爸爸回来,去看外公外婆。” 顾展颜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带着泪笑着说:“好。我们一起去看他们。”然后又抱住了点点。 顾展颜哄睡了点点,对柳冬梅说:“不好意思,刚才吓到你了吧。” 柳冬梅摆了摆手:“别往心里去,我更狼狈的样子,你都见过,这不算什么。再说人生在世,谁没几个伤心事。” 顾展颜说:“别告诉爸妈,我怕他们担心。也不要告诉军少和勇哥。” 柳冬梅点头:“好,不过,你要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不然我更担心。” 顾展颜叹了一口气,把今天谭凤娇跟她说的话,又讲了一遍。 柳冬梅听了,也是震惊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她迟疑地开口问:“你打算怎么办?” 这个谭凤娇真是可恶,趁着军少不在家,就搞这种小动作。 讲句不好听的,就算顾展颜真的回海城去了,军少也不会喜欢谭凤娇。 谭凤娇也不知道是真的天生这么蠢还是被爱情冲昏了头,竟然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顾展颜轻轻摇头:“我还没想好。睡吧。” 柳冬梅躺下却死活睡不着了。 她知道顾展颜肯定也睡不着,但是两个人却默契地都没再出声。 ------ 早上起来,两个人都有点精神不好,却都没再说这个事。 吃过早饭,各自去忙了。 柳冬梅到了医院,看着桌上的电话,有一种强烈的冲动,要打电话告诉李文军这件事。 可是最后她还是忍住了。 她跟李文军也算是认识二十年了,太了解李文军了。以李文军的个性,就算知道了,也肯定是让柳冬梅不要管,让顾展颜自由的做决定。 唉,算了,随他们去吧。 这个事,本来就是想走的留不住,想留的赶不走。 ----- 顾展颜从幼儿园送完点点回来,又拐到了家里,给李文军拨了一个电话。 李文军今天是在招待所的,她记得李文军说过。 “麻烦叫一下湘省球队的李文军同志来接电话。” “请稍等。” 三分钟后,李文军的声音就在电话里响起。 顾展颜却觉得这三分钟漫长的好像过了一生,以至于中间好几次,她都差一点没勇气继续等下去,直接挂掉了电话。 “喂。我是李文军。”李文军那微微带着一点磁性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 顾展颜差一点哭出声,捂住了嘴。 李文军说:“喂,展颜,是你吗?怎么了?” 顾展颜深吸了一口气说:“没什么,就是忽然想给你打个电话。” 李文军说:“想我了吗?我也想你了。我后天就回来了。” 顾展颜说:“如果,我做了什么决定,会伤害到你。你会原谅我吗?” /81/81179/27102376.html 第四八一章 赌一个真心 李文军说:“那个决定会让你开心吗?” 顾展颜说:“我也不知道,应该会吧。” 李文军淡淡地说:“只要你开心就好。我怎么样不重要,而且,不管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会原谅你。” 顾展颜咬着唇,在心里狂呼:“你不能这么回答,你应该像以前一样恶狠狠地说,‘你绝对不可以做对不起我伤害我的事情。我最讨厌被人背叛了,我绝不会原谅任何背叛我的人。’” 李文军见顾展颜沉默了,问:“怎么了?你还在吗?” 顾展颜忍着泪说:“哦,在。没什么,我要赶着上课去了,先不跟你说了。” 然后不等李文军再说什么,她就狼狈地挂断了电话。 李文军盯着响着忙音的电话:看来谭凤娇已经把那个指标的事跟顾展颜讲了。 ----- 刘翠红早上给菜园子里的菜浇了水,就洗了手,等着曹阿姨她们来交今天的活儿。 曹阿姨第一个来,不过满脸神秘,欲言又止。 刘翠红笑:“你有什么就说呗,这样子我更担心。” 曹阿姨叹气:“我本来不该嚼舌根子,不过我听人说学校给了顾老师一个返城名额。不知道顾老师告诉你们没有。” 刘翠红摆了摆手:“都是吴仁新胡说八道的,不要理。” 曹阿姨说:“不是的,这一次是谭凤娇从县城里搞来的指标,跟矿里没关系。我听人说,昨天谭凤娇都把申请表给顾展颜了。” 刘翠红一听顿时手脚冰冷:原来顾展颜昨天心事重重是因为这个。 她茫然地站起来,在屋里走了几步,又回来坐下。 曹阿姨见刘翠红脸色这么难看,有点后悔。要是刘翠红真的出了什么事,李文勇李文军兄弟回来会把她撕成碎片。 曹阿姨忙说:“你先别急。顾老师也没说要接受。等她回来,你好好跟她说说。” 刘翠红茫然地点点头。 曹阿姨闯了祸,哪还敢逗留,今天的工钱都没拿,就赶快走了。 刘翠红一个人坐在那里,想了好久,顾展颜如果真的返城了,点点就要跟妈妈分离,她的军军才过了几天安定日子,就要跟爱人两地分居。 李文军一伤心,说不定就会自暴自弃。 “不行,我要去告诉军军,让他赶快想办法留住展颜。”她自言自语,站起来,却又一阵头晕跌坐回椅子上。 耳朵里“嗡嗡”响,好像进了一只蜜蜂,脸上却涨的不行。好像全身血液都涌上来了。 她想要喊人,忽然想起家里没有别人在。 刘翠红深深吸了一口气,对自己说:“不要慌,不要慌。军军那么厉害,肯定有办法。我现在不能倒下,军军他们还需要我。我不能在这个时候拖后腿。” 休息了半小时,她才觉得耳朵里没有嗡嗡响了,头也没有觉得涨得那么厉害了。 刘翠红起来喝了一点水,拿了钥匙去李文军他们那边了。 她记得李文军今天是没有球赛的,所以他应该在招待所。 刘翠红掏出李文军那天报给她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一个声音甜美,普通话字正腔圆的女同志接了电话:“您好,矿业招待所。” 刘翠红努力用自己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我要找湘省球队的李文军同志,麻烦帮我叫一下,就说家里有急事。” “好的,请等一下。” 过了三分钟,李文军的声音就在电话里响起来了:“喂,我是李文军。” 刘翠红一听李文军的声音,差点哭出来:“军军啊。大事不好了。谭凤娇给顾展颜弄了个回城的名额。昨天顾展颜一天都心事重重,没告诉我们。你快点想想办法吧。” 李文军忙说:“妈,是谁告诉你的。” “是曹阿姨刚才告诉我的。” 李文军恨得牙痒:这帮老阿姨,闲着没事就喜欢嚼舌根,还好刘翠红听了之后没有特别激动出什么事。不然他一下子又赶不回去,只能干着急…… 他深吸一口气,用平静的口气说:“妈,你别急,这事我已经知道了。” 刘翠红一听他已经知道了,顿时安心了不少,问:“你知道了?那想出办法了吗?” 李文军回答:“不用想办法。妈,你就假装不知道,什么也不要说,让她没有压力的自己决定。” 刘翠红说:“那怎么行?别的事情,我可以不管,可是这件事,我怎么能不管。她万一要是真的决定离开,带不带走点点,点点都好可怜。再说,她要是走了,你怎么办?”刘翠红说着说着就又忍不住更咽起来。 李文军说:“你知道她的性子,吃软不吃硬。越是逼她,她越是去得坚决。而且,妈,她是个活生生的人,又不是笼子里的鸟儿。我能困住她一时,能困住她一辈子吗?就算真能困住她一辈子,你忍心看她一辈子都不开心吗?” 刘翠红想了想,轻轻叹了一口气:“也是。” 李文军说:“所以,家里任何一个人,包括我都不要干涉顾展颜,是去是留都只有她自己能决定。”他只是有些心疼顾展颜,在她作出这么重要的决定的时候,他不能在她身边陪她。她现在一定很纠结。 不过,或许他不在身边的时候,她的决定才是最真实的,不受干扰的。 这样才能保证,以后她任何一个时候再回想现在做的这个决定,都不会后悔。 刘翠红这会儿反而来安慰李文军:“没事,不管她是去是留,带不带走点点,都有妈妈爸爸和哥哥陪着你。我们一家人会好好的。” 李文军鼻子有些酸,回答:“是,妈,我们一家人都会好好的。” 他挂了电话,好一会才平静下来。 其实他也很担心,他当然想顾展颜能心甘情愿留下来。 万一顾展颜真的选择离开,他都不知道自己到时候会怎么样。 之前说的修机场的法子不是不可行,只是真的要弄成也是十年以后的事情了。这十年怎么办呢? 说白了,他现在就只有一个筹码,那就是赌他这些日子的努力让顾展颜真的喜欢上了他。 赌他这份真心能让顾展颜放不下他。 /81/81179/27102377.html 第四八二章 校长也不管用 顾展颜上完课,回到办公室,发现谭凤娇在等她。 谭凤娇像是胜券在握的将军,却努力忍着不敢流露出来而是装出一副关心的样子,问:“顾老师,你决定了吗?” 顾展颜拿出那份空白表格,放在面前认真看了看。 只要填了这个表,她就能离开这个鸟都不来的偏远山区,回到她的出生长大的热闹都市。 李文军那带笑的脸浮现在眼前:“我要在山坡上建一个别墅,等我们老了,就住到那个里面去。” 顾展颜闭上眼,眼泪一滴一滴掉下来,落在纸上。 李文军,你太可恶了。 之前赶我走,现在又对我那么好,让我走不了。 你那么神通广大,一定知道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却在打电话的时候,一个字也不提。 你怎么能这样?你只要说一句别走了,我就会毫不犹豫拒绝。 你是想让我离开吗? 她拿起笔,放在纸上,手却开始抖,抖得压根就落不下去。好像有无数人捉住她的手,让她不要写。 “我们再生一个吧。” 李文军之前每一天晚上在耳边呢喃的话语在脑海中响起。 他一定早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所以一直想用这个留住我。 “只要你开心就好。我怎么样不重要,你做什么我都会原谅你。” 刚才李文军的话也响了起来。 不对,他不说,只是不想干扰我的决定。 就算是离开,我也要大大方方地离开。 在他在的时候,当着他的面跟他说清楚。 顾展颜深深吸了一口气,放下笔,把表格放在谭凤娇面前:“谢谢你的好意,你拿走吧,我不需要。你给更需要这个的人吧。”话一说出口,压在她心里一晚上的冰山就瞬间消失了。她也意识到,自己做了个最正确的决定。 谭凤娇一愣,然后叫出声来:“为什么,你是怕李文军不肯吗?他现在不在家,等他回来,你已经办好手续了,他想阻拦你也来不及了。如果你是担心孩子的问题,可以暂时把她留下,等以后稳定了再接回去。再说只要回到海城,你就有了一切,这里的东西都可以抛弃。” 她心里着急,不知不觉就说了很多本来不该说出来的话,完全暴露了自己的意图。 等她意识到这一点停下来,已经晚了。 顾展颜越发坚定了自己的决定。 因为谭凤娇提醒了她。她在这里已经拥有了一切。 她有爱她的和她爱的人,她有热爱的事业,有三观一致,聊得来的朋友。 回去又怎么样,不过就是报复了一下过去世界对她的不公。 顾展颜淡淡看着谭凤娇:“谭凤娇同志,感谢你为我作出的一切,不过我真的不需要,谢谢。” 然后她就坐下来,开始工作。 谭凤娇把刚才顾展颜的纠结看在眼里,几乎肯定顾展颜会签字。现在情势急转直下,她简直气急败坏。她原以为这一次肯定能成功,因为几乎没有哪个从海城来的知青,会不想回去。好多知青都是这样,为了防止孩子妨碍回城,都把孩子留在下放的地方。她不信,顾展颜会是例外。毕竟顾展颜一看就是娇生惯养长大,又长得这么漂亮,返城以后,想要再找个人结婚,也不难。 结果顾展颜就这么果断地回绝了。 她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说服顾展颜了,因为她知道她怎么说都是错的,许久才恶狠狠地说:“你这个女人,怎么这样?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硬又臭。” 然后气呼呼地拂袖而去。 顾展颜觉得有些好笑:意图败露就气急败坏,连伪装都不要了吗,开始骂脏话了。 其他老师这才知道出了什么事,过来问顾展颜。 “哎呀,顾老师,她竟然给你搞了个返城指标?” “嗨,一看就是不安好心的。早不给,晚不给,偏偏在军少不在家的时候给。顾老师千万别理她。” “呵呵,这小丫头看着秀秀气气,没想到坏心眼这么多。” “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哈哈哈,还是军少太帅了。太容易招惹女人了。” “你看把谭凤娇急得。” 虽然平时各有心思,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大家还是分得清谁是自己人,谁是外人,肯定一致对外了。 大家这么说说笑笑,让顾展颜觉得心里暖暖的,很快就忘了刚才的不愉快。 ----- 快到下班的时候,有人进来叫顾展颜说张校长找她。 顾展颜忙放下手里的工作,去了校长室那边。 张校长见顾展颜进来,和蔼地一笑:“啊,顾老师来了,快坐。” 顾展颜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自从上次李文军送捐赠的仪器和书来了以后,张校长和几个校领导都对她格外和气。 好像生怕得罪她。 顾展颜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李文军那天到底干了什么。 顾展颜说:“张校长不用客气。” 张校长说:“听说谭凤娇帮忙给你弄了一个返城的名额。你拒绝了。是不是有什么顾虑,担心学校不放你。” 原来是谭凤娇一看顾展颜自己不肯走,就给张校长施压,让他来逼顾展颜。 顾展颜立刻明白了,暗暗好笑:只要她不点头,谁也不能逼她。 她淡淡地说:“不是的,我知道学校一直很体谅我,校领导们也很开明。你们既然不会不放我回城,就更不会逼我接受返城指标。我想继续扎根矿山,继续为矿山服务。毕竟海城多我一个,少我一个没有影响。” 她给他们高帽子也戴了,理由也很正当充分。 张校长听顾展颜这么一说,还真不好再说什么了,点头:“顾老师的教学能力,业务能力一直是外语组最强的。我当然希望能留住顾老师,把我们子弟学校做得更好。” 顾展颜怕谭凤娇在李文军回来之前又来给张校长压力,不得不把李文军搬了出来,说:“李文军同志跟我多次说过,他有意要把子弟学校建成省重点学校。以后会加强投资,用于学校的基础设施建设和优秀教师引入。我只要留在子弟学校一天,就会努力争取让他实现这些诺言。” 张校长一听背后冷汗都流出来了。 /81/81179/27102378.html 第四八三章 不要去招惹李文军 张校长想:还好他没有完全听谭凤娇的话,逼着顾展颜走,不然到时候李文军还不知道要怎么折腾他们。 其实谭凤娇刚才来找他说的时候,也就是用以后教育局的拨款之类的威胁他。其实他也不想来逼迫顾展颜。李文军一次捐献的东西就比教育局十年的拨款还多了。听说现在省委里面都有人支持李文军。现在有了顾展颜这句话,有李文军做靠山,他还怕谭凤娇个鬼。她爱咋地咋地,给老子闪开。 张校长站起来,郑重朝顾展颜伸出手:“多谢文军同志对我们学校的重视。以后也请顾老师多多在文军同志面前为我们子弟学校说好话。” 顾展颜知道自己的办法奏效了,起来握住了张校长的手:“放心,校长。这毕竟是我的工作单位,也是李文军同志的母校。我们都会想办法让子弟学校越来越好的。” ----- 从校长室出来顾展颜暗暗好笑:李文军虽然有时候很无赖,他的法子确实是个顶个的好用。 威逼利诱,打个巴掌给个甜枣。 谁都招架不住。 哪一边重,哪一边轻,谁能给子弟学校带来真正的帮助,张校长应该明白了。 以后谭凤娇要想再用县二把手女儿的身份压校长,也是不可能的了。 ----- 谭凤娇等顾展颜一出来就迫不及待地进去问张校长:“校长,怎么样?” 张校长说:“顾老师的觉悟很高,她说要扎根矿山,继续为矿山服务。我觉得她这种精神很值得表扬,是海城知青的榜样。” 谭凤娇听张校长讲了那么多场面话,气得差点骂出声来。肯定是顾展颜说了什么,比她开给张校长的条件更有吸引力,所以这个老油条答应了她又变卦。 谭凤娇冷冷地说:“张校长这么不支持知青返城,以后上面说起来,可不好听。” 张校长笑了笑:“说我不支持知青返城,证据呢?我并没有扣押和阻拦他们,反而鼓励他们返城,是他们觉得这里好,要留下来,怎么能怪我。” 他在心里默默地说:“小姑娘,这帽子也不是想扣就扣,虽然教育局管我们,可是说到底,我们还是‘黄铁矿子弟学校’。现在是矿区给我们发工资。搞不好以后就会成为‘文军实业子弟学校’,李文军给我们发工资。我怎么可能为了你这么个小小县官的女儿提出的无理要求,得罪我未来的金主。” 谭凤娇无言以对,咬着唇在那里想办法。 张校长也说:“顾老师是个很善良的人,就算她真的想回去,也可能会觉得这个指标来的不明不白,不知道是抢了哪一位知青的而拒绝,更别说她还不想回去。谭凤娇同志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吧。” 谭凤娇又气又羞,满脸通红,再没说什么直接出去了。 ------ 谭凤娇回去以后,给父亲谭四牛打了个电话,气得直哭,让谭四牛给她想办法,把顾展颜调走,哪怕是调到别的矿区去也可以。 谭四牛哭笑不得,对他的掌上明珠说:“就算是顾展颜想去别的矿区,别的矿区也不一定敢接收她,毕竟没必要为了她得罪李文军。更别说,她自己不想去了。” 谭凤娇抽抽噎噎地说:“那怎么办?我不管,你想办法,反正我非他不嫁。除非你打算让我当一辈子老闺女,不然就要想办法让他离开顾展颜。” 谭四牛直皱眉:“李文军确实很优秀,要是他未婚,我肯定想尽一切办法也要让他娶你,可人家已经有爱人有孩子了,你还是算了吧。” 谭凤娇跺脚:“我就是要嫁给他,除非你能找到比他更优秀的给我。” 谭四牛叹气:“去哪里找?你这不是为难我吗。再说,你还是消停一点吧。说不定过一阵子,我们都要看他的眼色了。” 谭凤娇惊讶地说:“你不是二把手吗,怎么还要看他的眼色?” 谭四牛苦笑:“还二把手,一把手都要看他眼色了。省里拨了两万块钱给他在茶县做基站工程的试验。两万块钱啊,你知道什么概念吗?县里一年的收入都没有两万块。今年是李文军和陶光慧把县百货商店的销售量带起来了,财政收入才勉强过了两万。你爸爸我,一年的工资才不到五百块钱。光靠工资的话,我要整整工作四十年,也就是一辈子不吃不喝,才能攒下两万块。你说我们是不是要看他的脸色?” 谭凤娇喃喃自语:“难怪你们会支持袁德世去跟他争这个工程。” 谭四牛说:“可不是,可惜袁德世没有那个本事,只会耍阴谋诡计。就算是耍阴谋诡计都耍不过李文军。那天专家答辩的时候,我就在门外听。他被李文军羞辱得无地自容。要是打仗,他就是那种被李文军打得死无全尸成了肉泥的对手。可惜我押错了宝。” 谭凤娇说:“那关我什么事。” 谭四牛:“你听我一句劝吧。李文军有多可怕,是你不能想象的。我就这么跟你说吧,他争这次基站的工程,压根就不是为了钱。因为他不在乎这两万块。我去储蓄所查过他的账户,他账户上早就过十万了。十万啊,什么概念,我们全县五年财政收入。他李文军几个月就攒下了。更别说他在市里还有别的账户,那个是我查不到的,估计数目也不小。听说他家里还有一个保险柜,里面都塞了钱。我不用钱来衡量人的品质,就说能力。他在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山沟里,能干出这种事业来,一下建几个厂,你觉得他会是好惹的吗。” 谭凤娇:“我看上的人,肯定不会差。” 谭四牛:“你搞那么多小动作,只会惹怒他。他现在不理你,是没把你看在眼里。他要真对你动手,别说我救不了你。我们全家也要跟着倒霉。所以,算是爸爸求你了,这一阵子,乖一点,不要再给我添什么乱子了。我真的没心思管你了。你要实在是不想看见顾展颜,就别实习了,回来吧。重新在县城里找个实习的学校就是。离家里还近一点,我跟你妈妈也放心一点。”他没好只说李文军身后有陶家和季家,说了,谭凤娇也会不明白。 /81/81179/27111825.html 第四八四章 其实我也很害怕 谭凤娇大叫了一声:“不,我就是要在这里,等着他们两离婚,然后嫁给李文军!!” 说完她就把电话挂了。 谭四牛吓了一跳,有点头疼,盯着电话。 说起来,他是时候要去找李文军谈一谈了。看看他怎么样才愿意合作。 能攀上李文军这棵大树,县里经济能上来,他的仕途也从此一路坦途。 ----- 李长明下班回来,看见刘翠红一个人躲在厨房抹眼泪,很惊讶:“谁又给你气受了?我最近没惹你啊。满崽也不在家。”平时就只有他们两个气她了。也没见她哭过啊。家里亲戚打电话了?刘伟最近上进得不得了,也不会啊。 刘翠红叹了一口气,把顾展颜拿到返城指标,然后她给李文军打电话的过程讲了一下。 她说:“虽然军军那样说,我还是一天都觉得心里不是滋味。怕等下会忍不住会劝她留下。” 李长明说:“既然军军都那样说了,你忍不住也要忍。先把眼泪擦一擦,等下小顾回来,看到你哭了,才是麻烦。” 刘翠红点头,擦了擦眼泪:“好。” 李长明安慰了刘翠红,自己心里却憋得慌,跑到门口抽烟去了。 ----- 顾展颜接了点点回来,去刘翠红他们那边吃饭。 远远看见李长明蹲在门口抽烟。 自从她嫁过来后,李长明知道她讨厌烟味,就躲在外面抽。最近更是听了李文军的话,抽得少了,只有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才抽一支。 木工车间的产品销量一直不错。李文军也没惹他生气,今天这是怎么了? 李长明一看顾展颜她们来了,忙掐灭了烟头,站起来,说:“回来了。” 顾展颜见他躲着她的目光,心里越发觉得怪异。 刘翠红虽然还是跟平常一样招呼她,也是一样不敢看她。 顾展颜忽然明白,他们知道了。 也是矿区的人那么喜欢说八卦,这件事传到他们耳朵里也不奇怪。 她有点内疚,不知道刘翠红和李长明今天是不是担心难受了一整天。 刘翠红和李长明两口子对她真的是没话说,从来不逼迫她,什么都为她着想,就算是到了这种生离死别关头,他们也是装作不知道,生怕说了什么,给她压力。她应该今天一拒绝谭凤娇就告诉他们的。 柳冬梅这会也回来了,察觉到了屋子里的异样,不住地拿眼睛去瞟其他人。 顾展颜坐下来说:“妈妈,爸爸,昨天谭凤娇给了我一个返城指标。” 刘翠红和李长明没想到顾展颜会主动说,交换了个惊讶地眼神,也紧张起来:顾展颜不会已经决定要离开,要交代他们以后照顾点点吧。 顾展颜说:“我已经拒绝她了。” 刘翠红愣了半天,才意识到顾展颜说了什么,声音颤抖地问:“你不回城了?这么好的机会。下一次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哦。海城可是你的家哦,而且是大城市啊。我们这里……” 顾展颜一把捉住刘翠红的手说:“妈,现在这里才是我的家。我哪里也不去,以后就陪着你们。” 刘翠红抹着眼泪:“这可太好了。我跟你爸爸都愁了一天了,这么好的儿媳要是走了,可怎么办?” 李长明只顾着点头:“好、好、好,真是太好了。你不走就好。” 柳冬梅也笑:“阿弥陀佛,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 李文军也提心吊胆过了一天。顾展颜怕他总惦记这个事情影响明天的比赛,所以晚上回到家里,就给他打了个电话。 李文军这一次只让顾展颜等了一分钟就接起了电话。他明显是跑着过来的,所以有点微微的喘。 “喂,我是李文军。” 他平时天塌下来都是不紧不慢,吊儿郎当的。 顾展颜忽然觉得有点心酸,说:“我回绝了谭凤娇。我暂时不走了。” 李文军静了静才说:“这是你自己独立做的决定对吧。爸妈没有给你施压吧?” 顾展颜说:“是的。他们一句话也没说。我以为你们都不知道。” 李文军说:“嗯,那就好。以后你要是想离开,还有机会。” 顾展颜气笑了:“你就那么想我走?” 李文军说:“我当然想你留下。你是我老婆,孩子的妈。我怎么会想你走,我只是不想困住你而已。毕竟我已经困了你两年了。” 顾展颜含着泪笑了:“彼此彼此。我也困了你两年了。” 李文军说:“没有,你对我来说不是束缚,是礼物。老天给我的最好的礼物。我以前不知道,也不珍惜,现在知道了。你没离开我,还把最宝贵的点点带给了我,把她养育得这么可爱活泼。我很感激你,所以越发不忍心禁锢你。我是因为爱你,才舍得放手。” 顾展颜咬着唇,其实已经哭得不能自已。 李文军见她不出声,以为自己让她烦了,就停了。可是静了下来,才听见她细细的啜泣声。 “别哭,你哭,我会心疼。”李文军声音有些发涩,“我后天就回来了。明天总决赛。” 顾展颜深吸一口气,说:“好,我在家等你。你争取拿个总冠军回来。” 李文军含着泪笑了:“好。” ------ 李文军这一天都好沉默。 大家知道原因,却不知道怎么劝,只能交换着若有所思眼神,小心翼翼地沉默着。 就连打牌也上别的房间去了,不敢大声吵架拍桌子,生怕让李文军不舒服。 李文勇也没心思打牌,可是坐在房间看李文军的样子更觉得难受,他索性来看他们打。 他暗暗在心里感叹:还好是今天知道这件事,不用比赛。要是明天就麻烦了。 李文军看着什么都不在乎,唯独对顾展颜那是捧到了心尖尖上。 要是顾展颜真的走了,对李文军的打击可太大了。 隔壁李文军那间房忽然响起服务员敲门的声音:“李文军同志,有电话。” 大家全部都停了动作,竖起了耳朵。 然后就听见李文军快步出去的脚步声。 大家交换了个眼神,又默契地相互骂着,继续打。 其实大家心里都在想一件事:顾展颜要是走了,李文军肯定会走。好不容易开起来的“文军实业”也会搬走。 /81/81179/27111826.html 第四八五章 大家的第一次 整个矿山的希望没了。 大家都没奔头了。 之前没觉得李文军多重要,现在才发现,大家已经不知不觉都很依赖李文军了 越想越觉得低落,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打什么,都是胡乱打一气。 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大家吓了一跳,齐刷刷张嘴瞪着站在门口的李文军。 李文军咧嘴一笑:“顾展颜说,她不返城了,以后都留在黄铁矿。我开心,明天我们要是得了总冠军,我请大家好好撮一顿。” 李文勇松了一口气:还好现在打电话来了,不然所有人晚上都睡不着了。 大家一听立刻喧闹起来。 “卧槽,果然是大喜事。撮一顿不够啊。” “就是,军少也太小气了,只撮一顿。” “要吃烤鸭,还要吃涮羊肉,怎么都得两顿呢。” “你就不能边涮羊肉边吃烤鸭?” “卧槽,你倒是吃给我看看。一个手涮羊肉一个手拿饼,哪来的手夹烤鸭。” 李文军说:“你们先拿了总冠军再说吧。只要能拿到总冠军,顿顿请你们都没问题。” “能不能拿总冠军,还不是你跟队长说了算。” “就是,你们两个联手,只要发挥出全部本事,谁能打得过。” “对,干死黑省那帮傻大个。” ------ 顾展颜挂了电话,发现点点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还出来了,靠在门边看着她。 她忙擦干眼泪走过去,抱起点点亲着:“宝贝,你怎么醒了。” 点点抱紧了顾展颜的脖子,小声说:“妈妈,你别走。点点怕。” 顾展颜的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 一不小心,她的犹豫不决,又给孩子造成了心理阴影。 顾展颜轻轻拍着点点的背:“妈妈不走。妈妈跟爸爸永远都跟点点在一起。点点不怕。” ------ 谭凤娇第二天就请假没来,估计是被气的。 顾展颜的同事们一边倒地拍手叫好。 “小姑娘不安好心,这回总算是受了教训,该长记性了。” “嗨,这种人活该倒霉,不来更好。” 矿区那些等着看李文军倒霉的人更是大跌眼镜。 为什么呢?不理解。 明明几个月前顾展颜还在往上递申请信要返城,现在指标都送到跟前了,她怎么会拒绝。 一定是李文军那混蛋用他的脸蛋和大把大把地“大团结”迷惑顾展颜的眼睛,扰乱了她的判断能力。让她放着去繁华富裕的海城做上等人的机会不要,宁肯留在这要什么没什么的山沟沟里当穷酸老师! 金钱真是万恶的! 红颜就是祸水,男人也一样! ------ 第二天的总决赛,李文军像一头从笼子里放出来的豹子。李文勇就像一头大象,一动一静,一个灵活一个沉稳,把黑省打的落花流水。 亚军输得比半决赛跟李文军他们打的那个队还要惨。 黑省不理解! 其他队也不理解,但是暗暗后怕。还好李文军前两天没完全发挥出来,不然难堪的就是他们了。 ----- 黑省队拿了亚军,报复性地退了之前他们从“文军实业”这里下的对讲机订单。 然后这些对讲机,立刻被其他省的抢跑了。 所以这个报复,对李文军来说,就是换个合同的事,真是不痛不痒,等于没有。 晚上李文军请全队吃涮羊肉,然后顺便卖了两台对讲机给涮羊肉的店。 还倒赚了一千多回来。 然后李文军直接在桌上一人派了一百,说是奖金。因为这一次卖了那么多对讲机,跟大家努力打广告是分不开的。 所有人都感叹,李文军就是个移动的招财貔貅,身上长了个摇钱树,走到哪里,钱就跟着飞到哪里。 关键这只貔貅特别大方,自己赚了钱,从来不亏待帮他的人。 ----- 大家都归心似箭。 关键拿了总冠军,还赚了钱,大家都开心。 李文军回去决定不坐火车摇两三天了,给所有人订了机票,飞回去。 为了方便写合同,李文军把“文军实业”的公章随身带着,所以介绍信直接开。买机票什么的,他找陶光明帮了点忙。 陶光明知道他这两天不好过,痛快地叫朋友帮忙买了十张机票给李文军。 其他省份的球队听说了,嫉妒得不行:我们队怎么就没有这么个会赚钱的人呢。 球队里其他人全部都是第一次坐飞机,听到李文军一下就买到了机票激动得不行。 虽然是早上最早的那一趟飞机,大家也很开心。 安全检查,登机什么的,都新奇得不得了,一边转头看一边大声议论。 “卧槽,我的第一次就这么给军少了。” “放屁,谁要你的第一次,你长那么猥琐,军少才不要你的第一次。讲话不要大喘气,讲清楚好吧。是第一次坐飞机。” “飞机上是不是有茅台,还有葡萄酒。” “据说飞机上空姐很漂亮。” “听说飞机上不能上厕所,不然就会尿在地上那些人的头上。” “胡说,是谁告诉你不能上厕所?!是不能抽烟好吧。怕引起火灾。” “飞到天上会看到神仙不。” “会会会,你直接就升仙了,你就是神仙。” 李文军在去机场的公交车上听他们聊天,笑出了猪叫声。 有时候,成人跟孩子的区别也不大。特别是面对新事物的时候。 上了飞机,一看到空姐,郑跃华他们几个的眼睛都直了,像木雕的鸡一样,伸长脖子瞪大眼睛,一动不动。 好漂亮,又高又瘦,化的妆也很好看。 盘着头发,戴着帽子,怎么看怎么好看。 难怪大家都说空姐别有一番风韵。 空姐暗暗翻着白眼:“又是一帮第一次坐飞机的乡巴佬......” 李文军快笑死了,一边摇头一边翻杂志。 飞机上除了他们十个人,只有四五个乘客,空荡荡的,跟坐头等舱的感觉一样。 ------ 空姐走到过来,对盯着她发呆的郑跃华清了清嗓子:“乘客同志请问你要点什么?” 郑跃华身子一震,眨了眨眼说:“我想要一杯茅台加红葡萄酒。” 李文军立刻回头说:“不,你不想。这么喝会醉。” /81/81179/27111827.html 第四八六章 我跟空姐谈生意 空姐看到李文军,眼睛立刻一亮:“诶?我认识你,你就是那个……” 然后其他人一起在心里默默说:“市服装厂宣传册上的模特。又来了又来了。怎么每个女同志跟李文军搭讪都是这句话。还不是看李文军长得帅。” 空姐却说:“你就是那个帮我们设计服装的设计师同志吧。” 其他人交换了惊讶地眼神:“诶嘿,这一次还换了个说法。” 李文军笑:“是的,你们的套装穿得怎么样,有没有觉得什么地方不方便,不舒服。” 空姐说:“没有没有,你帮我们设计的那个呢子大衣和薄风衣,好高端洋气上档次,我们都喜欢的不得了。” 郑跃华问:“你怎么知道是他。设计服装又不会附照片。” 空姐暗暗翻了个白眼,冷冷地说:“因为有人告诉我,设计师就是制作我们服装的株市服装厂宣传册上的模特。我们就特地找来看了看。李文军同志那么帅,根本就不可能认错。” 然后大家默默叹了一口气:“最后还是回到这里了。” 空姐红了脸对李文军说:“能给我留个电话号码吗?我们以后有什么意见可以直接告诉你。” 郑跃华咧嘴一下:“他结婚了。孩子都一岁多了。” 空姐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 李文军说:“有什么要求可以反映给市服装厂。这是他们的电话。” 李文军拿出本子写了市服装厂生产科的电话,然后撕下来递给空姐。 空姐感激地笑了笑,接过纸:“谢谢。”李文军明显是在给她台阶下。而且他真是聪明,到最后也没有讲自己的电话号码。 空姐问:“你要喝点什么吗?” 李文军说:“给我一杯可乐吧。” 这东西,虽然不健康,但是现在在别的地方买不到。他许久没喝过,还真有点想。 空姐笑:“还是设计师同志洋气,这个是我们新上的饮料,之前都没有的。” 然后她开了一瓶玻璃瓶的可乐给李文军,说:“你喝完还要的话,就叫我,我给你拿过来。” 李文军点头:“谢谢。” 然后其他人一听立刻都说:“给我也来一瓶可乐。” “我也要一瓶。” “我也是。” 空姐只能一个人开了一瓶。 李文军喝了一口,跟以后的味道没有区别。让他好像一下回到了四十年后。 然后其他人一个接一个的小声说:“哇,怎么是辣的。” “甜的好奇怪。” “这黑乎乎的像凉茶一样,真的好喝吗?” 郑跃华一口气就灌完了,打了个饱嗝:“哇,好多气。爽,空姐同志,再给我一瓶。” 李文军哭笑不得:“你也不要喝太多,不然等下总跑厕所。要坐四个小时的。” 郑跃华咧嘴一笑:“我要把机票喝回来。” ----- 郑跃华也就跑了喝了七八瓶,跑了十趟洗手间吧。 空姐没见过这种,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还不能不提供服务。 最后是李文军说:“差不多行了。别喝了,万一撑破肚子,我们还要送你去医院。” 郑志华这才停了。 其他人个个骂郑跃华:“你喝撑死也喝不回来,傻不傻。” “丢死人了。” “就是。” 郑跃华挠了挠头:“其实我就是想让那个空姐多服务我几次,不然我哪有机会再看到她。” 空姐站到走到中间说:“各位乘客,我是本机乘务长,岑娟,对本次航班服务有什么意见可以告诉我。我们马上就要着陆了,请各位系好安全带。” 李文军笑了笑,起身过去跟空姐聊了两句。 空姐红着脸写了个电话号码给李文军。 李文军走过来递给了郑跃华:“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郑跃华一看,纸上面有一行娟秀的小字写着:“岑娟,电话,810706,通讯地址…….” 郑跃华惊喜地抬头:“谢谢军少,你太够哥们了。” 李文军在他耳边低声说:“为了让你能追到她。我免费给你两台对讲机,你等下下飞机的时候,送给她,就说是我们厂的产品,送给她玩一玩。” 郑跃华感激涕零:“军少你对我太好了。” 李文勇低声说:“你小子又在盘算什么?” 李文军说:“我不是说我以后要建机场吗……” 李文勇立刻说:“好了,算了。不用说了,我不想听。” 其实李文军是听见岑娟的名字,忽然想起来主管部门的局长姓岑,不知道跟岑娟有没有关系。而湘城的机场是归岑局长管的。 如果他直接给对讲机,留自己的电话号码给岑娟,岑局长肯定会防备。 如果借郑跃华的手给岑娟,就自然多了,看起来没那么像推销。 岑局长用得好,肯定会回来找他。 其实机场调度才是最需要对讲机的。如果能拿下来,就是一个一次要几百个对讲机的大单,有了这一单,电子厂一年不用接别的单都够了。 他就可以专心搞基站工程。 虽然对讲机卖得贵,但是对于他来说成本也才几块钱,这个投资很值得。 ------ 郑跃华果然在下飞机的时候,把两个对讲机送给了岑娟,说:“这个送给你玩一玩。” 其他人交换着若有所思的眼神,憋着笑。 李文军他们出了机场,竟然看见陶光明在门口等着他们。 他身后停着县百货商店的面包车和他的小轿车。 陶光明说:“我今天正好要回县城,这次百货商店的车跟我一起来了,就顺便把你们一起带回去。” 其他人受宠若惊。 “这一次真是值了,坐了飞机不说,下飞机还有专车接送。” “厉害,真是领导级的待遇。” 李文勇说:“光明同志真是客气。太麻烦你了。” 陶光明说:“没事。我正好有紧急事,要跟李文军商量。” 李文勇恍然大悟,说:“那我就跟他们坐面包车,你们两个人开小车,好说话。” 陶光明点头:“谢谢勇哥。” 然后大家各自上车,往县城走。 ----- 陶光明上了驾驶座,启动了车子。 李文军问:“什么事搞得这么神秘,还这么着急。” 陶光明说:“我查了一下,谭四牛十五年前确实是县里负责接待知青的工作人员。不过他那个时候还没有转正,还在干事的考察期。而且那一年,姓谭的,负责接待知青又没有转正的干事,只有他一个。” /81/81179/27111828.html 第四八七章 畜生,禽兽! 李文军暗暗咬牙:竟然真的是他。真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生,禽兽! 陶光明说:“最重要的是,我不但查到了这个,还查到了当年有女知青被灌醉了然后……” 李文军淡淡地问:“你从哪里查出这个的。” 陶光明皱眉说:“你不要管我怎么查出来的。我认识的人三教九流,总有人能告诉我。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实话了吧,你到底为什么要查这个。” 李文军说:“之前还不能肯定,我怕你知道了之后说漏了嘴,错怪了人。你既然都查到这里了。我就跟你讲讲。” 然后李文军把纪裁缝跟顾展颜说的话大概讲了讲。 “妈了个巴子的!”陶光明气得猛地一拍方向盘。 “哔!!” 车子的喇叭发出巨响,在路上走了个“s”形。 跟在后面的面包车忙急刹车。 “卧槽。” “陶光明疯了吗?” “吓死了。” “他们两个在干什么!!找死吗?” 车里的人都吓得大叫。 结果陶光明的车又立刻恢复了,正常直线行驶。 李文勇心有余悸,对师傅说:“这两混蛋不知道发什么癫,我们离他们远些,别跟那么近了。”师傅也一头冷汗,点头:“好。” 然后小心翼翼地远远跟着,再不敢靠近。 ----- 李文军也吓了一跳,捉住方向盘,把差点开到坡下面去的车又转了回来,说:“你不要激动啊。现在事情过了十五年了,你再生气也没有用。” 陶光明说:“你确定是谭四牛吗?” 李文军说:“对照纪裁缝的话,和谭四牛的年纪,以及你刚才查到的,基本上八九不离十了。” 陶光明咬牙:“畜生!!这特么就是个畜生。” 李文军说:“不过纪裁缝那时候已经半昏迷了,只是听到个谭字,未必就百分之百是谭四牛。所以,我们还是要核实一下。” 陶光明说:“怎么核实。” 李文军说:“让纪裁缝见谭四牛一面就知道了。” 陶光明皱眉:“这样不好吧。对纪裁缝来说,伤害太大。” 李文军说:“我们躲起来,我和顾展颜陪着纪裁缝。不让谭四牛看到我们。” 陶光明垂眼,想了想:“好。我请他吃饭,在县城的大饭店。” 李文军说:“为了不让他起疑,你最好多叫一个跟他有亲戚关系,年纪差不多的人。” 陶光明看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 李文军点头:“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然后陶光明就一直抿着嘴再不出声。 李文军知道他心里难受,也没跟他说话。 毕竟知道这事,他都难受了半天,更别说陶光明了。 中间停下来休息吃饭的时候,陶光明才缓过来,又开始跟李文军说话。 “我在省城友谊商店的柜台设好了。” “哦?有多大?” “跟之前那个差不多。我喜欢李叔叔后面给我做的陈列柜。占的位置小,但是摆的东西特别多,而且大大小小都能找到合适的位置。李叔叔手艺真的好,做出来的东西真的没得挑。” “那是,那可是我李文军的爹。” “昨天开始正式售货,然后一天就卖出去了三个小件。” “不错不错。我应该给你放个鞭炮,送个花篮热闹一下的。” “还兴这个?” “相当于新店开业嘛。” “哦,那以后我有专卖店开业你再送。” “行,到时候我送你十个。” ------ 李文军和陶光明换着开,终于在晚上八点多进了黄铁矿。 大家都精疲力竭,小声道晚安就各自回家了。 李文军对陶光明和司机师傅说:“今天太累了,晚上路又黑,你们别回县城了。明天早点起来回去吧。我帮你们在招待所搞个房间对付一晚上。” 陶光明点头:“行。” 李文军把他们送到招待所门口,还好胡春桃还没下班,给陶光明他们一人开了一个房间。 李文军听见陶光明上楼的时候对司机师傅说:“明早上我带你去我姨家吃鸡蛋面。我吃过最好吃的鸡蛋面。” 李文军哭笑不得,谢过了胡春桃就赶紧拿着行李回去了。 ----- 从招待所到家,还有大概五百米,平时几步就到了。今天李文军却觉得格外远。 他走得很急,像是恨不得飞起来。 自家门口立着个白影子,模模糊糊,好像随时会融化到雪白的月光中一样。 李文军以为自己眼花了,站住了脚。那影子却动了,朝他走过来。 他才意识到是顾展颜在门口等他。 顾展颜不像平常那么矜持,淡定,而是走得很快,一下扑进了他的怀里。 李文军也用力抱紧了她。 两个人都有一种失而复得,劫后余生的感觉。 “我好想你。”顾展颜在李文军怀里呢喃着。 顾展颜现在越发觉得自己拒绝那个返城指标是多么的明智。这两天她真是想李文军想到心尖尖都是痛的。 李文军也低声说:“我也很想你。特别特别想。”这是跨越了四十年回头再来一次,好不容易得到了对方的一个承诺和肯定。 他的最爱,终于肯留下了。 他再也不用担心,某一天她会离开他了。 想想真是唏嘘..... 里面传来点点的惊恐地哭喊声:“妈妈,妈妈你在哪里。” 顾展颜忙松了李文军跑进去了:“在呢,在呢。妈妈在这里。” 点点抱着apple光着脚跑到门边来了。 李文军拖着行李过去,一手抱起她:“我的心肝,爸爸回来了。” 点点把头埋在李文军的脖子里,长长叹了一口气:“你终于回来了.....” 那沧桑和如释重负的口气完全不像一个一岁半的孩子该有的,倒像是个大人一般。 李文军被逗笑了:“我的宝贝最近有什么心事吗?” 点点却没回答。 顾展颜低声对李文军说:“她又睡着了。”她接过李文军的行李。 李文军走进去小心翼翼地把点点放在床上,小声问顾展颜:“你还真神,知道我现在回来。” 顾展颜低声说:“陶光明早上就打电话告诉我,他会去机场接你,差不多要八点多才能回到黄铁矿。” /81/81179/27111841.html 第四八八章 都是这家人干的好事 李文军恍然大悟:“这家伙有时候还真细心。” 他说:“你先睡,我去跟爸妈打声招呼,告诉他们我跟哥哥回来了。省得他们担心。顺便冲个澡回来。” 他拿了钥匙和衣服出去,关上了门。 顾展颜有些失落,本来以为按照李文军的性子,这样失而复得,又好多天不在家,肯定会所求无度。 结果李文军好像冷静得很。 他果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爱她。 ----- 过了一会儿李文军回来了,开门进来,反锁门,一言不发就直接扑上来了。 顾展颜有点后悔:原来他是想洗干净了再来。刚才我在胡思乱想什么,好好睡觉不好吗…… ----- “duangduangduang” 一大清早就有人在锤门。 李文军恍惚了一下。 他是又回到了重生后郑跃华来要债那天吗? 然后陶光明的声音就响起来了:“李文军,起来跑步了。呃呃呃,也有我折腾你的一天。真好啊。” 顾展颜哭笑不得,推了一下李文军:“去吧。” 李文军只能在心里骂着娘,起来洗漱换了衣服出去了。 陶光明穿着一身运动服在外面坪里做着准备活动。 李文军打了个哈欠,皱眉:“昨晚上那么晚才睡,这么早精神就这么好,你抽风了吗?”关键他折腾到半夜,这会有被叫起来跑步。陶光明哪里是要锻炼,分明是想把他往死里整。 陶光明说:“你不是说,只要坚持一个月以上,这个晨跑的习惯就能伴随一生吗?我最近有空就跑,哪怕是去省城我也会起来到公园里面跑。今天这么好的天气,黄铁矿空气又好,不跑可惜了。” 李文军无奈地说:“好好,跑跑跑。你怎么跟个小马驹一样。” 陶光明往学校那边跑。 李文军说:“反了,这边。” 陶光明说:“跑哪边跑不是跑,再说,你还能顺便带我去看看你说的那块闲置地。” 李文军苦笑:“原来是为了这个。我说你怎么忽然这么有精神。” 他之前说建基站,陶光明说他发神经,现在基站工程批下来了。 陶光明终于有点相信李文军说的那些漫无边际的计划,李文军都能变成现实,只是迟早的问题,所以迫不及待要参与李文军的下一个计划-征地了。 李文军跟上了陶光明。 两人沿着那天李文军说以后要用来试驾新车的法国梧桐林荫路上一直往东南跑。 经过维修车间,就上了一条小路,然后前面是一大片荒地。 有些农户和矿区职工悄悄在这里开垦荒地,种了些菜,大部分都是长满了杂草。 李文军一边跑一边说:“这里本来就是荒地,石头比较多,农业生产价值不高。所以当年矿区根本没有想到会遇到那么大的阻力。” 陶光明转头冲他一笑:“这一次查你要我查的事情之外,我还查出了点有意思的事情。” 李文军挑眉:“哦,是什么?” 陶光明:“当年矿区征地的时候,提出招收村里的年轻劳动力进矿区做正式职工来补偿。前面几个村都愿意,因为占的本来就是山地坡地,只有少数靠山的菜地。” 他指了指身后:“所以,这些地就征收得很顺利。” 李文军点头:“然后呢,到了这里出了什么问题?” 陶光明指了指脚下的分界线:“从这里开始,就是袁家村的地。本来袁家村也是愿意的。毕竟村里家家户户都有个青壮年,能捧上铁饭碗,怎么也比守着这几块荒地强。但是有人在后面唆使村长,狮子张大口,要矿里出一笔安置费,说是安置村民搬迁。其实这一块地上压根就没住人,要搬迁什么?明显就是在敲诈。矿里肯定不同意,就算同意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所以就僵住了。” 李文军皱眉:“那怎么后来又成了袁家占了这块地?” 陶光明说:“当时县里的领导怕上面说县里不支持矿山建设,由谭四牛出面协调,协调的结果就是,矿区表面上把这块地征用,但其实不用,还是袁家的,也不找县里的麻烦。两边说好了以后有钱再从袁家手里买下来。但是每次矿区要谈,袁家就涨价,一次比一次过分,明摆着是看矿区越来越好,还是想狠狠敲一笔。” 李文军说:“袁家村的人呢,后悔了吗。” 陶光明点头:“是。因为这块地不给矿区,他们留着也没有鬼用。你看看,全是石头,种不出什么玩意儿。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拿来做坟地,都不好挖坑,担心风水不好。但是现在矿区不要新职工了。僵持了好几年,袁家村想再按照之前的条件,也不可能了。”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让我猜一下,当初在后面唆使袁家村的人就是谭四牛。” 陶光明摇头:“是,也不是。出面的是袁德世的爸爸袁苟生,谭四牛的大舅子。那天我们在兽医那里见过一面。那你说,既然出面的是袁苟生,跟谭四牛有没有关系呢。谭四牛还因为协调这个事情,成了县里的预备干部。而这件事其实压根没解决,一直就这么僵着。你看,来来去去都是这家人干的好事。” 李文军微微点头:“知道了。你查到的就是这个吗。” 陶光明点头:“是,对你有用吧?” 李文军点头:“有用。” 陶光明:“那我的小别墅妥了?” 李文军说:“等我拿下来再说。” 陶光明:“你的计划呢?讲来听听。” 李文军说:“没有计划,我一直是脚踩西瓜皮,溜到哪里算哪里。” 陶光明:“我信你个鬼。你有计划也不肯告诉我。你就是这样。你太坏了。” 前面没有平坦的路,容易崴到脚。李文军他们就回头了。 陶光明说:“等下我回去,就去约谭四牛,反正明天礼拜天。他应该有空。” 李文军说:“好。约好了告诉我。我等下就去跟纪裁缝说说。” 陶光明搓着手:“现在去吃我姨给我煮的鸡蛋面去。” 李文军皱眉:“就不跑了?这才跑了几步路?” /81/81179/27118133.html 第四八九章 今晚就来认人 陶光明冷笑:“久别胜新婚,你昨晚上肯定很累,早上再拖着你跑长跑,我怕你猝死。” 李文军一听气笑了:“卧槽。你不会直接说要跟我聊这个事就好了。搞得我还换运动服。神经病。” 陶光明:“姿态还是要做的。不然会有人起疑。” 李文军明白他的意思:矿里有袁德世的眼线。不找个借口,肯定有人去跟袁德世说什么。 ----- 李文军回到办公室,无数人进来跟他打招呼,汇报工作。等待的人从办公室门口排到了电子厂大门口。 李文军一个一个的回复,处理,等到人终于都走了,看见韩伟俊站在门口。 李文军很惊讶:“诶?韩师傅,怎么了?” 韩伟俊说:“现在的单子慢慢少了。我看赵师傅能应付过来,就想回去了。” 李文军知道,让他在这里只拿钱不干活,比杀了他还难受,站起来说:“好。我已经借用你太长时间了。赵林都帮你把工资结清了吧。” 韩伟俊点头:“结清了结清了。” 李文军又从抽屉里拿了两张大团结出来,用信封装着,双手呈到韩伟俊面前:“这是我给你的奖金。” 韩伟俊摇头:“不用了,不用了,厂长给我的工资已经很高了。” 李文军说:“以后关于焊接的很多问题,我还要请教你。说不定还要请你过来给焊工上课。你就当这是我预付的咨询费吧。” 韩伟俊笑:“厂长真是客气。你要问什么直接问,不用付我什么咨询费。想要我教也容易,礼拜天叫我过来就好,我不收钱。” 李文军严肃地说:“你不收,我以后不好意思打搅你。” 韩伟俊只能接过去:“好吧。” 李文军这才又笑了:“我送你回去。” 韩伟俊说:“不用了,我坐班车就好。我都打听好了。” 李文军说:“那怎么行。讲好了的。” ----- 李文军把韩伟俊送到汽修厂,加满了油,跟卢厂长聊了几句,才离开。 腰里别的对讲机忽然响了,陶光明用懒洋洋地声音说:“约好了,今天下午六点县城大饭店。我在‘奋斗’房。你们坐隔壁‘丰收’房。‘丰收房’墙上那幅画很有意思,你过去了,一定要好好看一下。” 李文军回答:“好,知道了。” 陶光明:“你不想知道我用什么理由约他吗?” 李文军说:“嗯?说来听听也行。” 陶光明:“基站工程的委任信已经批了,省委知道你没时间,所以省去了你去省城亲自取的步骤,直接寄给你了。”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这跟你约谭四牛有什么关系。” 陶光明说:“两万块啊。县里的一把手二把手都想争取让县里来监管这笔钱。” 李文军冷笑:什么监管,就是想挪用,揩油吧。 陶光明听见李文军的冷笑声,叹气:“你要体谅他们。他们毕竟是贫困县的,没有见过这么多钱。不像你,分分钟几千块钱过手都不眨眼。” 李文军说:“所以呢,说重点,我马上要出城区了,等下就出了对讲机的有效通话范围了。” 陶光明说:“我约他谈这个钱的事。你说,他会不会来。” 李文军说:“好,知道了。你很聪明,太棒了,表扬你。” 然后就把对讲机关了。 陶光明在那边瞪着对讲机,半天才自言自语:“李文军,你也太敷衍我了。” ----- 李文军回到矿区,直接去找纪裁缝。 纪裁缝现在大半时间都在工作室里。 虽然工作室也只是离她的家只有几步路,但是意义重大。她好歹算是走出家门,有了一份正式的工作。而且既然是工作室,要对外,她就不好总关着门。不管怎么样,接触的人也多了。她的性格也开朗外向了好多。 现在工作室的状态是,顾展颜管日常和设计,李文军负责对外和设计,纪裁缝负责制作。 季家听从了李文军的劝解,暂时不再来打搅纪裁缝,等她自己恢复,主动去找他们。 陶光明婚礼的时候,来找李文军要名片的人,都陆陆续续打电话来订制礼服,然后来送布料,量尺寸。 大部分是从外省坐飞机来,真是不远千里。 工作室现在成了矿区里接待外面来的客人最多的地方。 今天倒是很安静,没看到客人。 李文军敲了敲工作室的门。 正在弯腰裁剪布料的纪裁缝直起身子,很惊讶:“诶,军少,你回来了。” 李文军笑了笑:“是,昨晚上回来的。” 纪裁缝说:“听说你们拿了全国冠军。” 李文军点头:“是啊,纪裁缝现在也跟人聊天了。” 纪裁缝笑:“不是,是报纸上登了。” 李文军说:“我晚上想带纪裁缝去认一个人。” 纪裁缝笑容一僵,忽然意识到李文军要带他去认谁。 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手里的剪刀掉在地上,踉踉跄跄往后退:“不不不,我不去。我不要再见到那张脸。” 李文军说:“你想让他逍遥一辈子,都不接受惩罚吗?据我所知,被他残害的知青,不止你一个。” 纪裁缝跌坐在那里。 李文军说:“他毁了你的前半生,不要让他再控制你的后半生。他是你的心魔,你只有除掉他,才能做回自己。” 纪裁缝忽然捂着脸。 李文军说:“我和小顾会陪你去。我们隔着墙看一眼。你只要告诉我是不是他。我们不需要跟他见面,更不需要对峙。只要确定没有找错人就行。” 纪裁缝不出声。 李文军轻声说:“你考虑一下再给我回话。今天下午五点前告诉我。实在不愿意也没有关系。” 李文军说就关上门,走了。 其实他有点担心纪裁缝,可是男女有别不好说太多。所以从工作室出来,就给顾展颜打了个电话,叫她早点回来,看看纪裁缝。 顾展颜上午没课,就索性提前回来了。 李文军一直在工作室门口等着她,看见她来了,就把陶光明约了谭四牛晚上六点吃饭的事情讲了讲。 顾展颜点头:“好,我去安慰她。行不行我都会给你电话。你去忙吧。” /81/81179/27118135.html 第四九零章 一个大订单 顾展颜进了工作室,见纪裁缝在角落里缩成一团,心疼得不行,忙走过去,把纪裁缝抱在怀里。 纪裁缝喃喃地说:“我恨。我恨那个畜生。我更恨我自己为什么当时不跟他同归于尽。” 顾展颜说:“不,你没有错,不要再惩罚自己。错的是那个禽兽。我们要让他受到该受的惩罚,至少让他以后不能再祸害别人。你只有面对他,把心里的愤怒仇恨都讲出来,才能真正放下往前走。” 纪裁缝抬头看着顾展颜:“我不敢。我害怕。” 顾展颜说:“那时候你是一个人,现在你有我,有军少,有如诗,还有陶光明。就光李文军都能保护你。不要怕。” 纪裁缝喃喃地说:“啊,对军少打架很厉害。他在我就不怕了。” ----- 李文军看顾展颜进了服装工作室才离开,路过邮局,秦俊生冲他招手:“军少,你有个加急挂号信。” 李文军忙过去领了,打开一看,原来是基站工程的委任状。 这件事就算是板上钉钉了。 他回到电子厂,老王头迎上来说:“厂长,你回来了。那个谭凤娇非要进去你办公室,我拦都拦不住。” 李文军点头:“没事,关着门,她进不去。” 老王头说:“她守在门口,搞得赵林都不敢开门,太耽误干活了。” 李文军进去,果然看见赵林跟谭凤娇站在办公室关着的门前。 “你还是走吧,不要在这里妨碍我们工作了。”赵林直叹气。 谭凤娇微笑回答:“你开门工作就是啊。我进去等他,又不妨碍你。” 赵林皱眉:“里面都是重要的合同和文件,不方便你一个外人进去。” 谭凤娇:“我很快就不是外人了。” 赵林和谭凤娇几乎同时看到李文军,然后迎了上来。 李文军说:“谭凤娇同志我们到外面谈,请你不要影响我的同事工作。” 谭凤娇脸色一僵,只能跟着李文军出来了。 到了外面,李文军连基本的敷衍客套都懒得给谭凤娇了,不耐烦地说:“你又要干什么。总这么缠着我,真的让我很烦。” 谭凤娇瞥了一眼他手里的挂号信,说:“你的委任状下来了吧。你知道省里的项目,不可能让你一个人负责吧。肯定还要任命一个人来监管你的资金。” 李文军说:“长话短说。” 谭凤娇:“我可以想办法让你的资金自由一点。因为很有可能最后资金就是我爸爸来监管。” 李文军觉得好笑,直接回答:“不用,省里的资金不会让县一级领导来监管,别做梦了。请你不要来骚扰我和我的家人,不然我要不客气了。” 他说完进去了。 谭凤娇还想追上去说什么。 李文军直接对黑条说:“拦住她。以后她要敢靠近这里,靠近点点,就咬她。” 黑条一听,知道谭凤娇不是好人,立刻露出牙齿对着谭凤娇叫了一声。 谭凤娇吓得花容失色,转头就跑了。 郑跃华他们打趣李文军:“军少,你也太不怜香惜玉了。” 李文军哼了一声:“长得好不好看还是其次。心都烂得穿孔,还天天来恶心我。” ------ 李文军跟赵林商量了一下后面的工作安排。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 李文军以为是顾展颜打来的,接起来却是个陌生人的声音:“你好,请问是‘文军电子厂’的李厂长吗?” 李文军说:“是的。” 那边说:“你好,我是省民航主管门的负责人,我姓岑。” 李文军一听立刻对赵林摆手示意他不要出声,然后回答:“你好,岑局长。” 岑局长笑了笑:“你手段挺厉害的。竟然把算盘都打到我女儿身上去了。” 李文军故意装出惊讶地样子:“哎呀,岑局长,我跟令千金素不相识。” 岑局长说:“好了,别装了。你把对讲机给岑娟,不就是想让我试一下嘛?” 李文军说:“哦,岑娟是您的千金啊。我真是运气好,竟然这样都能碰到。” 岑局长说:“废话我就不说了。我们最近确实在考虑要不要买一批对讲机在机场用。考察了几个对讲机厂子,才发现他们不能生产双工对讲机,只会做单工的,就算这样,做出来的单工对讲机用的所有关键元件都是‘文军电子’的,而且他们对航空用的对讲机一窍不通。让我们很失望。我们以为国内的水平就是这样了。你也知道我们这个行业的特殊性和保密性,现在也没有条件采购国外的,就算有条件也不敢。” 李文军说:“是的。还是局长考虑得周全。” 岑局长:“我打听了一下,知道你们名气大,但是我也不知道到底好不好用,所以一直没有下决定。岑娟昨天下了飞机以后就告诉我,她拿了对讲机。我让她跟同事就在机场试了一下,效果很好。我知道你是这一次省里科技工程项目基站工程的负责人,其实专家回省城跟省领导汇报那一天,我也旁听了。你在技术和经验上都经受住了专家的考验。我从多方面了解了一下,知道你就是‘文军电子’的厂长,单工和双工对讲机的专利,也是你的。” 李文军说:“局长,我们的对讲机是经受住了近一百个客户的检验。不会让岑局长失望的。本来我们的对讲机对普通客户是保修一年,三个月包换。你们是集团大客户,我可以做到保修三年,半年包换。价格也可以给你们个八折优惠。如果有最新机型还能等价置换。我会把频率调到适合机场用的。不会干扰到空管运行的。” 岑局长点头:“你果然是很会做生意,而且也是个专业人士。好,这一次一百台对讲机的采购订单就给你了。你把合同寄给我,我跟局里的几个领导看看,如果没有问题,就直接盖章,把定金什么的一起给你们寄过来了。” 李文军说:“好。我立刻把合同做出来,寄给您。” 挂了电话,转头看见赵林一副张嘴结舌的呆愣表情,李文军笑:“干什么,被吓到了吗?” /81/81179/27118136.html 第四九一章 伪装一下 赵林合上嘴,说:“乖乖,一百台。” 李文军笑:“这还只是个开始。以后全国的机场会越来越多,每一个都要配对讲机。而且数量只会比这个多,不会比这个少。这一块大蛋糕,就够我们吃一辈子了。” 赵林说:“八折都六百多一台了。一百台就是六万块。军少,你真的是个印钞机啊。” 李文军说:“麻烦你把张师傅和郑跃华叫进来。我有话交代你们。” 赵林兴奋得不行,跑出去叫:“张师傅,郑跃华,快进来。军少有好消息宣布。” 郑跃华和张爱华就放下手里的活进来了。 李文军抬了抬下巴,示意把门关上,说:“我接到了一笔比较大的订单。一百台。” 郑跃华和张爱华一起倒吸了一口气,交换了个惊讶的眼神。 “一百台!!” “卧槽,谁这么有钱。” 李文军说:“是省民航管理局为机场采购的。” 郑跃华咂嘴:“哇,军少你太牛了,机场的订单说到手,就到手。” 李文军暗暗好笑:“你要是知道,我是借你的手把订单拿回来的,不知道会不会直接激动晕过去。” 还是那句话,所有从容淡定游刃有余,都是无数次努力和苦心经营的结果。 如果不是他做了县一中的工程,就没有资质拿到基站工程,如果他不是把对讲机卖到全国,又以扎实的专业基础惊艳了专家,岑局长是不可能因为两台对讲机,就把这么重要的,这么大的单子交给他来生产。 而且,这也是迟早的事。 如果非要说,那两台对讲机起了什么作用的话,那就是加速反应的催化剂,引爆炸弹的引线而已。 李文军郑重地说:“因为这是我们第一个集团大客户,所以这一单的质量一定要保证。这一单做好了,以后就会有源源不断的机场订单来。” 张爱华和郑跃华这才明白李文军特地跟他们说的原因。 张爱华:“你放心。这个订单的每一个对讲机。我都会亲自检查一下。” 郑跃华说:“我会盯着他们做的。” 李文军点头:“好,赵林。我们的外壳正好要改一下了,我设计一个更漂亮的,辛苦你拿去县塑料厂先作一百个新外壳回来。这一百个外壳专门给机场用,要跟别的对讲机区别开。就像上次警用对讲机系统外壳和其他的区别开是一样的意思。” 赵林回答:“好。你什么时候设计出来,我什么时候拿过去。一两天就能做好。” 李文军说:“我现在就画。” 张爱华说:“军少你先忙,我们先出去督促工人把最近收到的零散订单赶紧做完。” 李文军点头:“好好。辛苦两位了。” 李文军画了一个。 赵林接过去,想了想,问:“要不要等机场那边合同回来了再去做壳。” 李文军笑:“不用了。你能想到这个,说明你是个成熟的管理者了。不过这个生意,现在是我们垄断了。换句话说就算我一分钱都不优惠,省民航管理局也只能找我买对讲机。我只是想先抢占更多市场,让顾客满意度高一点,才把条件放得比别人优惠一点。” 赵林点头:“好。你心里有数就行。” ----- 赵林出去以后,过了一小会,顾展颜打电话来了:“纪裁缝说,愿意去指认。但是只能让我们两个陪在身边。别人都不要。” 李文军说:“好。我会跟陶光明专门交代。他们约了六点。我们要早一点五点半以前到吧。五点钟左右我开车回来接你们。你把点点接回来,跟爸妈说一声,今天麻烦他们带一下点点。” 顾展颜说:“没关系,今天冬梅休息,她说她可以帮我带点点。” 李文军说:“好,那就更好。” ----- 李文军挂了电话立刻给陶光明打了个电话过去,讲了这个事情。 陶光明不出声。 李文军说:“你不会已经告诉季团长了吧。” 陶光明叹了一口气:“夫妻本一体,这种事,我怎么可能瞒着她。毕竟是她的亲姑姑。她气得哭了一场,心疼得不行。本来晚上她是要跟你们一起去的。现在看来不行了。” 李文军说:“对,你要跟季团长讲清楚这个事情的重要性。季团长一出现,有可能纪裁缝就不肯见人了。更严重的是,那个真凶看到季团长,很容易就会联想到我们的意图,说不定会躲起来,或者想别的办法隐瞒事实。那以后我们想再查清楚真相,就更加难了。” 陶光明深吸了一口气说:“对。” 李文军说:“所以,你一定要劝说季团长不要出现。这也是让纪裁缝从过去走出来的最快,最好的办法。” 陶光明说:“好。我跟她讲,她能理解的。” 李文军看了看表,说:“我们会在五点半前到丰收厅。你五点半以后再来。” 陶光明说:“好,知道了。” ----- 李文军把办公室里的事情处理了一下,就开着车出来了。 他把车停在坡顶那个停车场,然后回家换了一身衣服,拿了一件刘翠红的新衣服,才去纪裁缝那里。 顾展颜果然陪着纪裁缝坐在家里。 李文军问:“可以出发了吗?” 顾展颜问纪裁缝:“我们走吧?” 纪裁缝瑟缩了一下,不出声。 李文军抿了抿嘴,想了想,说:“你是怕被人认出来?” 纪裁缝点头。 李文军从包里拿出一个医用白纱布口罩来,说:“这个好办,委屈你一下,换上我妈的衣服。主要是让你显得更老气些。再带上这个。等下有人问,我们就说你感冒了,怕传染给别人。没人问就不管了。这样肯定没人认得出来。” 纪裁缝这才松了一口气:“好好。军少真是细心。” ----- 李文军他们五点二十五到了县城的大饭店,然后他特地把车停到了后面,别人不容易看到的地方,以免有人发现他来了。 他带着顾展颜他们进了“丰收”房。 墙上挂着一个脸颊红润圆脸盘的女知青抱着一捆金灿灿的水稻,坐在拖拉机上的油画。 画下面题了两个字“丰收”。 /81/81179/27118137.html 第四九二章 不是他 李文军叫服务员进来点菜。 纪裁缝一看到服务员,立刻低下头,缩成一团。 服务员也吓了一跳。 李文军笑了笑:“我的一个亲戚,感冒了,怕传染别人,就戴个口罩。” 纪裁缝忙咳嗽了两声,吸了一下鼻子。 服务员笑了笑:“阿姨还挺讲究,不过这样是对的。” 然后李文军随便点了几个菜。 也没纪裁缝她们吃什么。反正今天的目的不是吃饭。 顾展颜小声跟纪裁缝说话。她为了缓解纪裁缝的焦虑和紧张,带了两份设计稿来,然后两个人就在那里小声商量起来。 果然,纪裁缝一研究起服装来,紧绷的身体就慢慢放松下来。 李文军走过去研究了一下那个叫《丰收》画。 看来看去,也看出来什么问题。 他想了想,取下墙上的画,才发现后面的墙上有个洞。 从这个洞里望过去,可以把隔壁的“奋斗”房里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这家伙果然是做混混出身的,对江湖的小把戏一清二楚。 李文军走过来在桌子边坐下,听她们两商量布料。 ------ 隔壁忽然传来重重的咳嗽的声音。 纪裁缝立刻又紧张起来,咬着唇,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顾展颜轻轻搂住她小声说:“别怕,我们在隔壁。那人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敢什么样。” 纪裁缝点点头。 李文军站起来,走过去看了一眼。 隔壁只有陶光明一个人在。 这家伙是在提醒他们,他来了。 李文军坐回来,对着顾展颜轻轻摇了摇头。 顾展颜收回目光,也没再说话。 有人推门进来,纪裁缝把头压得更低。 原来是服务员送菜来了。 李文军说:“等下我们不叫的话,你们不要进来了。” 服务员见惯了这种场面,有的顾客吃饭很讨厌别人进进出出的。 她点头:“好。” 然后出去关上了门。 ------ 李文军说:“我们先吃点东西吧。” 纪裁缝摇了摇头:“我没有胃口。” 顾展颜说:“我看有鱼汤,你喝点汤吧。” 纪裁缝只能点头:“好。” 顾展颜扶着她在桌子边坐下,帮她舀了一碗汤,放在她面前。 纪裁缝看那个鱼汤炖得雪白如牛奶,香气扑鼻,也被勾起了一点食欲。 她端起碗刚要喝,隔壁忽然传来陶光明的声音:“哎呀,谭领导来了。” 纪裁缝手一抖,碗落在桌上,发出“哐啷”一声巨响。 纪裁缝被烫到了,却捂着嘴不敢叫出声。 顾展颜安慰着纪裁缝,然后给她擦干净了桌面和身上的汤,又拿了个碗。 纪裁缝哪里还有心思吃,缩成一团,把头埋在膝盖中间,不住地颤抖。 即便过了这么多年,即便只是听见一个“谭”字,她都吓成了这个样子。 李文军越发悲愤交加:不管用什么办法,他一定要把那个人揪出来好好教训一顿。 顾展颜搂着纪裁缝,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李文军攥着拳,走过去看了看。隔壁多了两个人,一个人大概四十多岁,很有福相,看来就是谭四牛了。 另外一个,李文军认识,是袁德世。 李文军看了一眼顾展颜,顾展颜咬着唇,好为难:现在纪裁缝这副样子,她实在是不忍心逼她走到墙边指认。 旁边房间的门上响了一声,是有人出去了。 纪裁缝却忽然抬起头,盯着墙上那个洞,脸色苍白得吓人。 顾展颜不敢出声。 纪裁缝攥住了顾展颜的手。 顾展颜被她冰冷的手激得打了个冷战。她感觉到纪裁缝想要站起来,忙扶着她起身。 纪裁缝的身体都的越来越抖,攥着顾展颜的手也越来越用力,可是迈向墙边的步子却很坚定。 李文军忙让开。他好担心纪裁缝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就晕了,忙走到另一边,好在纪裁缝倒下的时候扶住她。 纪裁缝干干吞咽了一下,才凑到那个洞前面看了一眼。 她皱了一下眉,又看了看,抖动的身体忽然不抖了。 李文军和顾展颜交换了个惊讶地眼神。 纪裁缝转回头,低声说:“不是他。那天接待我的,强奸我的,不是他。” 李文军飞快地皱了一下眉:虽然这种情况也在预料之中。不过,陶光明都说了,当年接待知青还没转正的干事,只有一个姓谭,就是谭四牛。 怎么回事呢? 纪裁缝戴上了口罩对顾展颜说:“我要去一趟厕所。” 顾展颜点头:“好,我陪你去。” 李文军等他们出去了,又站在墙边看了看。 对面房间之后陶光明和谭四牛两个人,大概刚才门上响那一声,是袁德世出去了。 那纪裁缝就不可能把袁德世错认成谭四牛了。而且袁德世跟谭四牛年纪差那么多,也错不了。 他抿嘴坐下,轻轻敲着桌面,思索着。 难道是有人冒用谭四牛的身份。那要怎么查才好呢。 ----- 外面忽然隐约传来顾展颜的惊呼:“李文军,你快来。” 李文军忙跑了出去。 厕所门口,好多人围成一个圈。纪裁缝晕倒在地上,顾展颜抱着她,被围在中间。 李文军忙过去扶着纪裁缝,对身后惊慌失措的服务员说:“没事,她可能太累了。麻烦帮我倒点温水来。” 纪裁缝却微微睁开眼,一把捉住李文举的手:“我看见了,就是他,就是他。” 顾展颜恍然大悟说:“刚才我们从厕所里出来,男厕出来一个人。纪裁缝一看到他就晕了。那人往那边走了。” 李文军一下站起来往那个方向追了出去,那边一直通到门口。 李文军一路上都没有看到任何四十岁上下的男人,直到他冲出饭店大门。 大街上熙熙攘攘,无数路人来来去去。 妈的,让他跑了吗? 李文军暗暗骂着。 他担心纪裁缝和顾展颜,不敢逗留,马上返回扶着纪裁缝进了包间。 服务员把水送了过来。 李文军说:“谢谢。还是那样,我们不叫,你就不用进来了。” 顾展颜喂纪裁缝喝了几口水。纪裁缝的脸色才慢慢好些。 /81/81179/27118139.html 第四九三章 找到那个畜生了 李文军问顾展颜:“那人长什么样子?” 顾展颜说:“二十多岁,不高,又黑又胖,眼睛小还贼溜溜的,看着很猥琐。” 隔壁传来陶光明问话的声音:“外面怎么那么吵。发生什么事了。”他分明是有点担心,但是又不好出来看。 然后袁德世的回答:“不知道,我从厕所出来就看到一个老太太晕在厕所门口了。” 一个想法电光石火一般闪过李文军的脑海。 他捉住纪裁缝的手:“你能站起来吗,能再过去看一眼吗?” 顾展颜和纪裁缝都不知道李文军是什么意思,不解的看着他。 李文军说:“再坚持一下,就看一眼。” 纪裁缝点点头,用微弱的声音说:“好。” 李文军和顾展颜扶着她站起来,走到墙边。 纪裁缝看了一眼洞里,身子晃了晃,脸色立刻变得煞白的,差一点又晕过去。 李文军和顾展颜忙扶着她坐下。 顾展颜又端了水过来,喂了纪裁缝两口。 纪裁缝喘着气,低声抽泣了起来:“就是他。就是他。十五年了,他竟然一点都没有变老。” 李文军暗暗咬紧后牙槽:果然。 纪裁缝是把袁德世错认成了十五年前那个人。 袁德世是年轻版的那个人。那个人只有可能是袁德世的爸爸袁苟生或者其他男性亲属了。 而且极有可能就是袁苟生。 因为袁苟生是谭四牛的大舅子。谭四牛一下走不开叫袁苟生帮忙接待一下知青也是有可能的。 知青只待了一个晚上,可能压根就没搞清楚那个人不是真正的接待干事。 顾展颜这时也明白其中的奥妙了,咬着唇,陪着纪裁缝默默流泪。 ----- 李文军和顾展颜他们草草吃了几口,也劝纪裁缝吃了两口。 陶光明送走了谭四牛和袁德世,回来“丰收”房,一看纪裁缝和顾展颜都一脸泪痕,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李文军起身,走到门边指了指外面示意陶光明出去说。 陶光明抿嘴跟上了。 李文军到后面找了个僻静的地方。 陶光明说:“看来是谭四牛了。” 李文军摇头:“不,不是谭四牛,可能是袁德世的爸爸袁苟生。” 陶光明皱眉:“你都没见过袁苟生,袁苟生今天又没来,你怎么这么肯定。” 李文军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通。 陶光明一听也攥紧了拳,咬牙切齿地说:“原来是那个老畜生。” 李文军说:“你先不要激动。你这样直接打上门,他也不会认。这种事,可能只有他们两个知道,没有证人。” 陶光明说:“你那意思是?” 李文军冷冷一笑:“要让他自己认,最好是当着所有人面前承认。” ----- 顾展颜怕纪裁缝想不开,晚上陪纪裁缝睡在纪裁缝那边。 李文军回去接了点点,就回家睡觉了。 ------ 最后省里的文件下来,果然如李文军预料的那样,没有让县里监管资金,而是另外派了一个专门的资金监管专员。 这个人在省里根基深厚,是领导们绝对放心的人,那就是陶光明。 李文军接到通知的时候,快笑劈叉了。 他干活,陶光明监管。 虽然他也不打算动什么歪心思,可想想看,这不就是“肉都烂在锅里”了吗。 陶光明说基站建设还是离不开袁家的支持,请袁苟生晚上在县城大饭店吃饭。 袁苟生自然是不会拒绝陶光明得罪财神爷,所以痛快地答应,按时赴约。 陶光明带了两瓶茅台过来。 喜欢喝酒的袁苟生看到盒子就开始咽口水了,啧啧地摇头感叹:“我们这个贫困县,县一把手一年到头都难得看到茅台,还是陶光明同志厉害,一下就搞来两瓶茅台。” 陶光明说:“这是李文军特地从省城友谊商店买来孝敬你的。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们今天一起喝个酒就把之前的恩怨都忘了。” 他话音刚落,李文军打开门进来了。 袁苟生心里恨死李文军了,挡了他们的财路不说还让他儿子袁德世出尽了丑差一点坐牢。 可是他虽然心里不愿意,却实在是馋那两瓶茅台,只能装出大度的样子:“就是,两个年轻人,有什么深仇大恨,喝杯酒就忘了。” 他的算盘都打好了:喝完这两瓶茅台从这里出去,他就借口醉了,忘记了,撇个一干二净。以后该怎么报复李文军还怎么报复李文军。 李文军怎么会不知道这老畜生心里的想法,他也从心里厌恶袁苟生。不过今天这顿饭事关重要,他不得不委屈自己一下。 他笑着点头:“陶光明同志做东,替我们两家和解,我怎么好意思拒绝他的好意呢。” 陶光明大笑:“这样就好,这样就好。今天大家尽管点菜,敞开了吃,不要客气。” 袁苟生自然不会客气,净挑贵的点,什么红烧鲤鱼,糖醋排骨,卤大肘子,还点了几盘下酒的菜。 陶光明脸上没有半点不悦。 袁苟生知道他开了个玉器厂,也是日进斗金,自然不会在意这点钱。 李文军把酒打开,给袁苟生倒了满满一杯。 袁苟生闻到那个香气,都等不及上菜了,就直接喝了一杯。 陶光明说:“袁苟生同志酒量真好啊。这个杯子对你来说太小了。来服务员,拿一个大茶杯来。” 服务员忙拿了一个喝茶用的搪瓷缸子进来。 李文军又在搪瓷缸子里倒了一满杯。 袁苟生眼睛都亮了,笑:“痛快。陶光明同志真豪爽,能用茶杯喝茅台的,我怕是县里第一个吧。” 陶光明说:“尽管喝。李文军有钱。喝完这两瓶不够,我们再要别的酒。” 袁苟生巴不得多花一点李文军的钱,一口气就把那一搪瓷杯子酒灌了下去。 然后打了个饱嗝,眼神开始有点迷离了。 服务员鱼贯而入,端来了香喷喷热气腾腾的菜,摆满了一桌子。 袁苟生也顾不得什么礼貌了,筷子都不用了,直接左手拿着一个大猪肘子,右手一个鸡腿,左右开弓,狼吞虎咽。 /81/81179/27124161.html 第四九四章 你害死我了 李文军看他那粗鲁的样子,忍不住暗暗皱眉,然后又给他倒了一大搪瓷缸子茅台。 袁苟生又一口气干完了那杯茅台,就彻底放飞自我了。他口水四溅,指手画脚地说:“你们这些年轻人,没见过什么世面。当年我们接知青,那才叫壮观呢。一火车一火车的知青拉过来,都是大城市里面来的。哭哭啼啼,愁眉苦脸,任她是千金小姐,还是大家闺秀,到了这里一样都是老老实实。” 陶光明说:“听说你玩过不少漂亮的知青,是不是真的。” 袁苟生笑了笑趴在桌上,开始打鼾。 陶光明气死了:“妈的,怎么就醉了。” 李文军摆了摆手,叫他不要出声。 ---- 袁苟生其实没有完全醉,不过脑子确实有点不清醒了。他那一团浆糊的脑子里意识到陶光明问的问题太敏感,就索性趴在桌上了。 然后一趴下,睡意就排山倒海压了过来。 不知道睡了多久,听见耳边有人笑:“谭干事,你怎么就睡了?!” “就是,我们知青都还没醉。” 袁苟生有点奇怪:他们怎么叫我谭干事……我肯定是做梦了,梦见我帮我妹夫去接待知青们的那一次。 他觉得自己起来了,又好像没有坐起来,反正微微睁开眼,看到刚才还只有陶光明和李文军的桌子边,现在坐满了人。 桌子不是刚才那个大圆桌,而是几个破长桌子拼起来的饭桌。桌上摆的菜也变成了冬瓜,苦瓜,豆角,白菜这些。茅台酒变成了玻璃瓶子装的散装白酒。 就连房间都变成了十五年前的土砖房。 他看不清楚旁边的人长什么样子,唯独能看见对面坐着个漂亮的女孩子,扎着两条麻花辫,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 她叫什么来着,哦对,季青烟,是冀城来的。 刚才他灌了季青烟两杯白酒,季青烟现在脸上通红,看来是醉了。 季青烟摇摇晃晃站起来,就往外走。 袁苟生站起来,捉住季青烟,按在墙上,嘴里喷着酒气乱叫这:“季青烟,可惜十五年前你第二天就走了,我只有机会玩你一次。那个滋味我都回味了十五年了,没想到还能梦见你。今晚上我一定要好好品尝你的滋味。” 季青烟冷冷看着他:“那天晚上强奸我的原来是你。不是谭四牛。” 袁苟生以为这是梦,自然没什么好怕的,笑:“对就是我。我替谭四牛来接待你们,结果你们都把我当成谭四牛,做干部的感觉真是太好了。我做你第一个男人,让你也挺舒服的吧。要不要跟我再来一次。” 季青烟捉住他的手用力地咬了下去,眼里冒着仇恨的光,像是恨不得生生把他的肉咬下来,吞下去一样。 袁苟生被她这样子吓到了,哪里还有什么色心,只顾着杀猪一样尖叫起来:“快来人,这个知青疯了。” 刚才在房间里吃饭的那么多知青,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查看或者救他。 而且这种清晰的真实的痛感也让他意识到,这根本不是梦。 袁苟生又惊又吓死命推开季青烟就跑,结果头晕脚软,一下摔了个狗啃泥。 前面一个房间有人走出来。 袁苟生冲那人伸出手:“快,快来救我,我肯定是撞见鬼了。” 那人走过来,却对着他就是两脚:“你特么的老畜生。老子今晚上就送你下阴曹地府,被女鬼们折腾去吧。” 袁苟生被一脚踹在背上,差点直接一下断了气,这会儿他的酒完全醒了,才看清楚,眼前的人是陶光明。 陶光明踹了他两脚还不解气,把他翻过来,用碗大的拳头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好打。 他眼睛被愤怒和仇恨熏的通红:“你特么的,老子之前号称县城第一混混,也没你这么恶心,不打死你,我白白得了这个名声。” 有人从他咯吱窝里穿过手来架着他的胳膊,把他拉起来。 陶光明知道那是李文军,叫着:“放开我,让我揍死这个老畜生。”可惜李文军力气比他大,而且还用这个姿势架着他,他压根就动弹不了。 李文军在他耳边低声说:“好了。留着他受活罪,比杀了他解恨。” 陶光明想到那个来不及被审判就一命呜呼的变态,停止了挣扎:“也是,留着他,好多折磨几天。不然太便宜他了。” 袁苟生已经被打的满脸青肿,牙齿掉了几个,眼睛也睁不开了,听见陶光明这么说,生生打了个冷战。 他从眼缝里好像看见自己妹夫谭四牛从刚才陶光明出来的那一间出来,忙朝谭四牛伸出手:“好妹夫,快救我。” 谭四牛从他身边经过脸色比他还难看,眼神空洞而无奈。听见袁苟生的声音,谭四牛垂眼看了他一眼:“你害死我了。” 刚才陶光明说请他和一把手跟李文军坐下来喝茶。 县里一把手刚好也有事要跟李文军谈,便来了。 一把手来了,谭四牛这个二把手自然不好缺席。 然后陶光明带他们来了这个地方,说是怀旧。 结果谭四牛发现公安局谢忠国局长也在,心里就开始打鼓了。但是他又不好走,只能强自镇定坐下来了。 结果刚坐下来没多久,他的大舅爷-袁苟生就在外面上演了一出这么惊悚无耻的大戏。 其实谭四牛之前也隐约听说过有人玩弄女知青的事情,他以为跟自己没关系,结果到现在才知道,原来是他这个坑爹的大舅子打着他的名声在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关键,玩谁不好竟然对季家掌上明珠季青烟下手。 季家这些年来县里找了季青烟无数次,都失望而归。 现在连他都想明白为什么季青烟会突然失踪了。 陶家是他唯一够得着的,能跟季家抗衡的人家。要是十五年前知道这件事,还能亡羊补牢,求陶家救他。 现在陶家成了季家的亲戚,肯定一样恨他入骨,不会救他,还会把他往死里整。 他一下子成了季家和陶家共同的敌人。 季家跟陶家联姻的盛会,他没资格参加。 季家和陶家联手的能量,他却有机会第一个领略。 /81/81179/27124162.html 第四九五章 高度还原 丢下那句:“你害死我了。” 谭四牛就脚步虚浮地走了。 他现在已经不管袁苟生会怎么了,只想着,自己要怎么样跟袁苟生摆脱关系自救。 想来想去,都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他觉得自己像是一条在季家和陶家的滔天怒海中沉沉浮浮,随时会被拍成碎片的小破船。 “怎么办,怎么办。”他一路上都在嘀咕着这句话,像个游魂一样,进了家门也没发现。 今天周末,谭凤娇回来了,她看见谭四牛这魂不守舍的样子,吓了一跳,问:“爸爸,你怎么了?” 谭四牛抬眼看见谭凤娇,忽然说:“啊,对李文军,只有去求李文军。现在只有李文军能救我们。” 他一把捉住谭凤娇,眼里冒出精光:“你天天追着李文军,你告诉我,我给李文军什么李文军才会肯拉我们一把。” 谭凤娇被谭四牛这疯癫的模样吓到了,尖叫起来:“爸爸,你干什么?” 平时谭四牛别说是这样捉住她,就算是大点声骂她都不舍得。 谭四牛的老婆袁彩霞听见声音,跑出来拉开他,嘴里说着:“你是喝多了吧。冲孩子发酒疯,看看你把娇娇吓成什么样子。” 谭四牛一看到袁彩霞气不打一出来,扬手就是一个耳光:“你个臭婆娘,整天惯着你哥哥和侄子出去干净了坏事。我天天给他们擦屁股,现在好了吧。把我也拖下水了。我们完了,我们一家人都完了。我要永远在这个小县城里了。” 袁彩霞被打得往旁边一扑。 她跟谭四牛是典型的包办婚姻,虽说不算恩爱,但是谭四牛读过初中,在她们那个年代算是文化人了,所以对她还算客气,很少红脸,更别说动手了。 现在谭四牛满嘴粗口,还上来对着她就是一耳光,她完全被打蒙了。 谭凤娇也没见过爸爸这副嘴脸,吓得抱紧了袁彩霞瞪大了眼睛问谭四牛:“爸爸,到底怎么了,是中邪了吗?” 谭四牛蹲下来:“我没事,我要被你舅舅逼疯了。好女儿,你快告诉我。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李文军帮忙。” 谭凤娇惊恐地说:“我哪里知道。之前你还说,叫我离他远些,不要惹他。现在你又问我这个。我要是知道,怎么还会被他从办公室里赶出来。” 一听谭凤娇已经把李文军得罪了,最后救命的稻草也没有了,谭四牛气得不行,捉住谭凤娇的胳膊就骂:“你怎么这么不听话。我叫你不要得罪他。现在好了,唯一能救我们的人都得罪了,我们只有死路一条了。” 谭凤娇哭了起来:“我不知道。我错了。” 她忽然想起李文军之前说要的那块地,兴奋地对谭四牛说:“他要那块地,你把那块地给他了,他说不定会愿意救我们了。” 谭四牛点头:“对对对。那块地。我手里还好还有一块地,真是救了老命了。” ----- 谭四牛走了以后,袁苟生还没意识到问题,回头指着陶光明说:“你等着,我妹夫今晚上是状态不好,等他明天醒来,就会来救我。到时候,我要你在茶县混不下去。我妹夫只要跟县一把手说一声。” 然后一个严厉地声音说道:“你想跟谁说?你真是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悔改。” 袁苟生这个时候才发现县一把手也在。他大喜过望,说:“领导,你都看见了吧。他们刚才叫一个作风有问题的女同志来勾引我,见我不上当,就殴打我。” 县一把手厉声说:“放屁,说谁作风有问题。那是陶光明同志的爱人。省委常委的儿媳妇,冀省省委一把手的女儿。重要领导的孙媳妇和孙女。” 袁苟生一听,完全蒙了。 我是谁,我在哪里?刚才那一长串,省委,重要领导什么的,是什么意思? 县一把手接着说:“像你这种顽固的犯罪分子,就应该赶尽杀绝。谭四牛同志作为县领导肯定会以身作则,应该跟你划清界线。更别说我作为县里的一把手,对你这种人更是深恶痛绝。谢局长,还等什么?还不赶快把这种危害社会主义建设,残害女同志的犯罪分子抓起来?” 然后谢局长从包里掏出一副手铐给袁苟生戴上了,讽刺他:“袁苟生同志,你也是蛮厉害的。县领导亲自下令,公安局领导亲自逮捕你。你就算是现在死了也死而无憾了。” 袁苟生瘫软成一滩烂泥,嚎叫起来:“我错了,我错了,季青烟,我错了,放过我,放过我。” 县一把手握住陶光明的手:“是我无能,县里有一个这样人面兽心的坏蛋,我都没察觉,让他隐藏了这么多年。请你务必替我转告季领导和陶领导我对季青烟同志的歉意和问候。” 平时陶光明都是一副好打交道的样子,从来不把自己当领导子弟。今天他忽然觉得幸好自己有这个身份,不然真的是,想要申冤报仇,都没那么容易。 他甩开县一把手的手,转身扶着季如诗就走了。 县一把手尴尬地站在那里。 一直在一旁沉默看戏的李文军也慢悠悠跟上了陶光明他们。 县一把手想要对李文军说什么,最后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他忧伤的望着李文军那瘦高的身影消失在树影婆娑的夜色下,自言自语:“茶县要变天了。李文军,你太可怕了。” 想想他自己半个月前好像还当着所有县干部的面说,李文军这个毛头小子不能跟整个县抗衡。 结果人家李文军压根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没把他们当成对手。 人家都不用动手,就把茶县领导层给翻过来了。 是他太轻敌了,是他押错宝了。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 季如诗说她长得很像季青烟,身高也差不多,还有一样的酒窝,年纪也跟季青烟当年的差不多。她来演季青烟才是最万无一失。 李文军虽然赞成她的话,但是不赞成季如诗亲自下场锤袁苟生的。他本来想找个身材差不多的女人装成季青烟的样子,反正袁苟生都喝得烂醉了,他们又问清楚了纪裁缝当时的情形,把场景高度还原。 就算是那个女人演得不那么像季青烟也不怕。 可是季如诗却坚持要自己演,她说,季家在季青烟孤苦伶仃的这十五年里,什么忙都没帮上。如果连这件事都不让她帮季青烟做,她会内疚自责一辈子。 李文军和陶光明拗不过她,只能同意了。 事实证明,效果真的很好。 要不是季如诗气得咬了袁苟生,袁苟生根本意识不到,面前的女人不是季青烟。 /81/81179/27124163.html 第四九六章 我浪费了好多时间 现在袁苟生被抓住了,季如诗却没有一点高兴兴奋的样子,而是一直在默默流泪。 陶光明也不知道她是想起了自己的遭遇,还是为季青烟伤心,所以也不敢出声,只能捉住她手,默默坐着。 李文军在开车,时不时从倒后镜看他们一眼,也不好说什么。 季如诗更咽地问:“我姑姑在哪里。” 李文军说:“我刚才请人送她们回黄铁矿了。顾展颜陪着她在家里。” 季如诗问:“能不能带我去见她。” 李文军看了一眼陶光明。 陶光明微微地点头。 李文军说:“好,不过到了以后,你先让我问问纪裁缝,好不好。她今天受的刺激也很大已经晕了一次了。我怕你等下太激动,她受不了。” 季如诗忙擦干净眼泪:“好,放心,我会控制自己的。” ----- 说来也怪,纪裁缝在饭店里错把袁德世误认成袁苟生以后,回来的路上很安静,没有半点惊恐慌张的样子了,只是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算到了黄铁矿的家里,她也只是淡定地脱了外套,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刚受了刺激,晕倒过的人。 顾展颜怕她琢磨什么不好的事情,问:“纪裁缝,你心里有什么不舒服,跟我讲讲吧,不要憋着。” 纪裁缝说:“我今天看见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傻。他竟然是个这么没有用的东西,我都怕了他十五年。我应该早点去县委举报他,或者给我爸爸打电话,叫我爸爸把他抓起来。他在我们季家人的眼里,连只蚂蚁都算不上。” 顾展颜摇头:“不能怪你。他给你的身心造成的伤害那么大,你怕他也是情有可原的。” 纪裁缝点头:“是的,我觉得我被人强奸了,还怀孕了,好羞愧,没有脸面见人。你说的是对的,我真是鬼迷心窍了。那都不是我的错,我为什么要责备自己惩罚自己。” 顾展颜说:“现在醒悟还不晚,你还有大把美好人生。我们的事业也才开始。” 纪裁缝带着泪笑了笑:“是,还好还不晚。” 门上响起敲门的声音。 然后是李文军说:“我回来了。纪裁缝怎么样了?” 顾展颜看了看纪裁缝,无声征求她的意见。 纪裁缝点了点头。 顾展颜打开了门。 李文军默默往旁边走了一步,露出了站在身后的季如诗。 季如诗的手在身前攥成一团,站在月光下,孤零零的,看着让人鼻酸。仿佛是多年前,她闯了祸,怕被妈妈骂,跑来找季青烟求救,无措地站在院子里。 纪裁缝以为自己早把前十五年的人生抛在了脑后,现在才知道,只是被她冰封在了心底。 纪裁缝捂着嘴,眼泪无声从眼角滑落,深吸一口,才能从堵着棉花一般的喉咙里挤出两个字:“诗诗。” 季如诗走过来一把抱住纪裁缝,更咽难继,许久才叹息一般的叫了一声:“姑姑啊……” 顾展颜也捂住了嘴,转开头。 陶光明转身背对着她们望向远处,放在身侧的手攥成了拳。 李文军仰头看了一眼天空银盘似的月亮,轻轻叹息:此事古难全…… ----- 季如诗和季青烟抱着哭了好久,李文军怕她们身体都受不了,朝顾展颜递了个颜色,顾展颜才上前来拉开她们。 “今天团聚了,应该高兴,不要哭坏了身子才是。” 季青烟给季如诗擦干净了眼泪:“不哭了,我这十五年,哭得太多了,以后我都要笑。” 季如诗点头:“好,我陪着你。” 李文军看了一眼被撂在一边茕茕孑立的陶光明,嘴角一扬,故意摇头叹气:“啧啧,可怜啊。就剩你一个人了呢。” 看这样子,季如诗今晚上是要在季青烟这里过夜了。 陶光明一个男人自然不方便住在季青烟这里的。 等下他就搂着顾展颜回家了。 陶光明眯着眼看着李文军:“我最讨厌你了。” 李文军说:“我就喜欢看你,讨厌我却干不掉我的样子。” 顾展颜被陶光明的怨气逗笑了,提醒他:“我们工作室里,有一张床,是平时纪裁缝用来午睡的。” 季青烟一听,才意识到还有一个人在这里,忙回头说:“啊,对,你要是不嫌弃,可以在那里对付一晚上。” 陶光明脸上立刻绽开了笑容:“不嫌弃,不嫌弃。” 李文军快笑死了:“额额额,只要让他离季团长近一点,他就算是睡门外也不会嫌弃的。” 陶光明恼羞成怒,对他咬牙切齿地说:“你赶紧回家带点点吧。就你话多。” ------ 骂归骂,李文军回去之后,还是取了一份新牙刷和毛巾给陶光明送过来。 陶光明接了放在桌上,走到门口台阶上坐下,说:“陪我说会话。” 李文军翻白眼:“我才不陪你,我要回去搂着我的漂亮老婆,可爱女儿睡觉。” 陶光明眼睛一眯,李文军只能走到他身边坐下,无奈地说:“行行行,我陪你五分钟,真是受不了你,太黏人了。” 陶光明沉默了好久,忽然冒一句:“你之前说,你修别墅会留一栋给我,还算不算数。” 李文军笑:“呵呵,那都是我胡说八道的,不要信。” 陶光明知道李文军这是在他报复之前嘲笑他异想天开,脸上发热,梗着脖子:“我不管,我就信了。你说什么时候开始修别墅,我什么时候能搬过来。” 李文军说:“你就不怕我是在吹牛?” 陶光明:“唉,吹就吹吧,反正你最后要给我实现。我不管,我要住别墅。能挨着你们最好。” 李文军倒吸了一口气:“你真的太黏人了,你知道吗?” 陶光明:“放屁,我是为了黏你吗。看这情形,季如诗以后肯定天天往这跑。我们还不如搬到这里来住算了。我们上班又不用考勤,早上开车出去,下班开车回来,这里空气又好,还安静,多好。” 李文军笑:“说的也是。” 陶光明抬了抬下巴:“说吧,你脑子里的时间表里面列的修别墅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81/81179/27124164.html 第四九七章 谭四牛没用了 李文军说:“等我哥当上矿长吧。” 陶光明:“唉,说正经的。” 李文军:“我哥明年二月当上矿长,我明年五月等雨季过了就开始修。大概半年能修好,再放,两三月通通风。明年过年应该能搬进去。” 陶光明挠头:“我去,这样紧打紧算,都要一年多。万一勇哥明年当不上矿长,这时间还得往后推.....我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 李文军:“你不会真打算搬过来吧。” 陶光明:“真打算。万一季如诗怀孕了,矿区医院条件也不错,住在矿里离医院也近,方便她生。以后我的孩子还能跟点点玩,顾老师还能帮我教孩子。” 李文军:“我去,你那小算盘打得可真精,把我们一家用到尽啊。” 纪裁缝在隔壁房里闷闷来了一句:“嗯,我还能伺候如诗坐月子呢。” 陶光明一拍大腿:“就这么说定了。我明儿就去跟矿区领导申请房子去。我想最快半个月,最迟一个月内能住进来。” 李文军下意识就说:“不,你不想。陶光明,你不想。” ----- 李文军以为陶光明开玩笑,结果陶光明还真地找关系去矿区申请租一套房子,美其名曰为了方便监督李文军的“基站建设工程”。 陶光明现在可是省里派来的人。矿区哪敢不给,象征性收陶光明一个月五毛钱,就租了一套两室一厅给他。就在刘翠红家后面一排,李文军家前两排。 说句不好听的,隔得这么近,李文军家炒个菜,陶光明都能闻到。 赵林不用陶光明吩咐,就趁着他搬家前就帮他把热水灶淋浴间搞定了,帮他申请了一条电话线,安好了电话机。 李长明把木工车间新做的床衣柜梳妆台饭桌电视机柜送了一套给陶光明。 结果就是陶光明只用带点衣服和用品过来就行了。 陶光明的手下又多,半天就帮他把家搬完了。陶光明把家里的阿姨接过来,把这里打扫了一下,就住进来了。 李文军那种无奈又好笑的感觉,简直比当年被王小兰缠着还恼火。 王小兰缠着他,他可以不理。陶光明每天吃晚饭的时候,上他们家端菜,他就不能忍了。 关键陶光明还把刘翠红哄得心花怒放,每天都送新鲜得冒热气的鸡蛋,上好的小肥母鸡,活蹦乱跳的草鱼过来。 李文军还没法拒绝他。不过他知道,陶光明其实是心疼季如诗,不想她跟公婆,大姑子住在一起觉得受束缚。就算关系再好,两个人也有吵架的时候。 到时候他赢了,季如诗觉得委屈。他输了,陶路遥和陶光慧又难受。 横竖都不对,所以还是分开住得好。 更何况如今季裁缝和顾展颜在矿区,季如诗把这里当娘家一样。住在这里,季如诗觉得开心。 陶光明今儿吃过饭,背着手像个老爹爹一样背着手踱了过来。 正在门口歇凉的李文军一看到他,气不打一处出,说:“早吃完饭了,没菜了。” 陶光明说:“啧啧,瞧你那点出息,跟个孩子一样,好像生怕我上你家跟你抢吃的。” 李文军气笑了:“你好意思说吗,你也就今天没来我家端菜。” 陶光明说:“嘿嘿嘿,我今天是从县大饭店打包回来的。别说你不知道,你吃的那个卤鸭子,就是我买的。” 李文军眯眼:“你特地走过来,不会就是为了跟我算鸭子的钱吧。” 陶光明吹胡子瞪眼:“我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吗?” 李文军默默用眼神给与了他肯定的答案。 陶光明咂咂嘴,转移了话题:“听说谭四牛在到处找关系,要跟你谈地的事情。你猜猜他会用什么做交换条件来跟你谈。” 李文军说:“猜不到。” 陶光明说:“你那聪明的小脑瓜子转起来,大胆猜一下。” 李文军垂眼:“难道他是想用地来换我为他跟你们两家求情?” 陶光明说:“诶,是,我就说你这么聪明肯定能猜到。” 李文军笑了笑:“他高看我了。我没那本事。” 陶光明说:“不,你有,就看你想不想。” 李文军摇头:“不想。” 陶光明:“你等了那么久的时机终于到了,舍得就这么放弃?” 李文军说:“他马上就会失去对这个地的实际控制权,我为什么要浪费时间跟他谈。” 陶光明:“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李文军:“现在不明白没关系,很快你就会明白了。” 陶光明还要想追问,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既然李文军说很快就是明白了,那就等吧。 其实他担心的是李文军一下昏了头,为了得到那块地,真的来为谭四牛求情。 如果是这样,他和季家都会很为难。 还好,李文军从来都是最理智,最聪明,最识时务那一个。 ------ 县公安局收到了一盒录音带,是有人用一个档案袋装好送到接待室的,档案袋上写着:“重要证物,请务必交给局长同志。” 然后整个公安局如临大敌,还把拆弹的人都请来了,在广场上打开一看,只是一盒磁带。 谢局长跟几个刑侦科找来录音机,坐下来听这个磁带里到底是什么罪证。 然后响起了两个人的对话声。 其他的还好,就最后两句最劲爆。 “你说什么。我帮您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给所有人下药,你现在得到了工程就要踢了我。” “不要动手动脚的,更不要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让你下药了,都是你自己看不惯李文军想要报复他,所以干坏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分明是当时袁德世和王永定在一中会议室的对话。 谢局长忽然明白这个磁带是谁寄来的了,心里直犯嘀咕:“这小子什么时候录了音。录了就录了,当时也不拿出来。偏要等到现在才拿出来。他果然是最会挑时机出拳的人。” 当时放袁德世的理由就是,没有确切证据证明是袁德世指使王永定下泻药。而且王永定也疯了。虽然谢局长亲耳听到了对话,若要说没有证据,那也可以说是没证据。 /81/81179/27124165.html 第四九八章 来,我们庆祝一下 现在磁带都在这里了。 谢局长也知道陶家和季家有心要办袁家,当然不会蠢到为了袁家还装傻违法违纪。 然后谢局长就亲自带队去把袁德世给抓起来了。 袁德世莫名其妙:“为什么又抓我。” 谢局长说:“有确切证据证明是你指使王永定对县一中的工程人员下药,我现在以破坏社会主义生产秩序罪逮捕你。” 袁德世知道现在没人救他,瘫坐在了地上,然后被架上了市公安局新拨给县公安局的带铁栏杆的面包车里。 ------ 袁德世发现自己还是被关在那一间拘留室里,只是旁边那一间换成了袁苟生。 公安同志锁门的时候笑:“挺好的,你们父子两个,还能做邻居说说话。” 两父子用几乎一样的姿势垂头丧气坐在拘留室里那被当成床的混凝土台子上。 公安一走,袁苟生就还是骂骂咧咧:“你个败家子,你怎么也进来了。你爹倒霉了,你就不知道收敛一点,好想办法来救你爹。” 袁德世也气得不行:“我这几天天天上姑姑家去求她,她连门都不开,还说我再去她家就要叫公安局抓我。看来是要跟我们断绝关系了。今天我被抓,搞不好就是他们想跟我们划清界限,落井下石。” 袁苟生没想到袁德世竟然还敢还嘴,越发生气:“你要是有出息,还需要找你姑父帮忙吗?你姑父给了你多少机会。你都没把握住,还次次都把自己整进拘留室,你就是没用的废物。” 袁德世见袁德世这么说他,也气急败坏,破口大骂:“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因为你管不好自己下半身,十五年前干那么多缺德事,我们至于全家都跟着倒霉吗?” 袁苟生跳起来,从门边伸出手去指着袁德世:“你个小兔崽子,你屁本事没有,只会歪门邪道,打爹骂娘。别人家的儿子都是来报恩,孝敬老子的,你就是来报仇的。老子把你拉扯到这么大,小时候给你擦屁股,你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还天天坏事做尽,叫人帮你擦屁股。你这个杀千刀的不孝子。” 袁德世也不甘示弱:“你个老畜生,说得好像平常我帮你擦屁股,姑父帮你擦屁股的次数还少一样。一个月前你才打伤了兽医,差一点被抓起来,就忘了?那时候我姑父就该让你被抓起来,不该救你。也许我们家现在就不用跟着你倒霉了。” 后来是公安实在受不了他们两父子这样完全不顾脸面对骂,实在是太影响公安局的正面形象了。他直接过来拍门:“安静,再吵就把你们关到禁闭室去。” 袁苟生和袁德世这才安静下来。 好一会儿,袁苟生忽然说:“你姑父会来救我们吧。” 袁德世哼了一声:“你还在做梦啊。姑父现在是自身难保了,你当年是用谁的名字去干那些龌龊事啊。用我姑父的名义啊。他就算不用跟你同罪,也是个渎职包庇罪吧。说不定明天他就来跟我们做邻居了。” 说完他自己也长长叹了一口气:过去那些好日子,自己怎么就不珍惜,不知道多笼络一些人呢。现在连个探监或者来救他的人都找不到。 ----- 王永定一定说袁德世又被抓了,吓得连夜就跑了。连家里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反正大家都以为他已经疯了,也没人管他。 谭四牛约见李文军不成,只能写了一份深刻的长达一万字的检讨递交到县委,由县委递交到市委。 他说自己那时候年轻,不懂得上级把工作交给他的严肃性和纪律性,现在追悔莫及。请领导再给他一个机会弥补过失,继续为人民服务。 市委则只回复了三个词:“渎职,包庇,不可原谅。” 然后谭四牛就立刻被免职了。 谭四牛被免职这天,谭凤娇坐在英语教研室里嚎啕大哭。 没有人过去安慰她。谁要她干那么多坏事,不积一点德。 关键这种事,大家也没遇见过,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才好。 最后是喻明洁看不下去,说她这么哭,会吓到孩子们的,把她送去坐班车回家了。 喻明洁回到办公室,顾展颜刚好下课,过来问:“诶,喻老师,听说你跟校长申请不回海城了。” 喻明洁说:“是,想来想去。我已经不能适应海城的复杂和繁华了,在这里简简单单的也挺好的。” 顾展颜抿嘴笑,拉着她的手:“真是太好了。” 喻明洁也笑:“是的,作出决定后,我觉得身上背着的大包袱好像立刻就放下来了,真是一身轻松。我才察觉自己这十五年,一直背着自己是海城人的这个包袱,看不起别人,融不进大集体,没有朋友,真是有些后悔。以后我要好好改正,请同志们监督。” 大家一听,她是真的变了。应该说,自从顾展颜变了以后,喻明洁就在慢慢改变。 可能喻明洁在顾展颜身上的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然后才会深刻反省。 有人伸头过来笑:“诶,喻老师,你打算怎么改正啊。” 喻明洁笑:“要不,下班去我们家包饺子吧?英语教研室,从我当教研组长后就没有搞过集体活动,这就是我的失职。其实我以前是个很爱热闹的人,是我自己把自己搞得很孤僻了。我从这里改起,行吗?” 大家一听都在鼓掌。 “哎呀!太好了。” “原来喻老师还会包饺子啊。我们都不知道。” “小林包饺子才厉害呢,她能两个手一起擀饺子皮,一边八张,一次擀十六张皮。” “哇瑟,今天可要见识见识了。” “这个时候上哪里弄猪肉来剁馅儿啊。韭菜和葱也不好弄。” “还有面粉。” 顾展颜笑:“你们等着,我来解决。” 然后她给陶光明打了个电话。 陶光明一听他们要包饺子立刻说:“没问题,我跟你们弄十斤猪肉,二十斤面粉,十斤葱,够不够?要不要再来个两斤木耳,三斤韭菜。” /81/81179/27139301.html 第四九九章 待遇不如狗 顾展颜说:“够了够了,我们也才七八个人,吃不了这么多,一半都够了。” 陶光明说:“那怎么是七八个人呢。我家还两个,你家还有七个,不就快二十个人了。” 顾展颜立刻明白了,笑着说:“行,做好了给你端过来。如诗和季裁缝要是有空,想来也行,反正主人家都是他们认识的,是我们教研组组长喻明洁。” 纪裁缝如今恢复了原名“季青烟”,大家就叫她季裁缝。反正发音都一样,无所谓。 陶光明问:“我能来吗?” 喻明洁抢过电话说:“都是女的,你一个男同志来凑什么热闹,你去找李文军玩吧。” 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陶光明吓了一跳,瞪着电话,之前听说喻明洁是个老姑婆,挺厉害的,现在才知道是什么意思。 ----- 陶光明跟季如诗一说,季如诗正好巴不得带着季青烟去热闹一下,而且平时也很少有这种全是女人的聚会。 然后陶光明就可怜巴巴地一个人坐在客厅里。 “吃饭了诶。”李文勇忽然在门口叫了一声。 李文勇每天这样叫李文军,陶光明以为他又在叫李文军,没动。 李文勇伸头进来:“你不去吗?你晚上自己做?” 陶光明这才意识到李文勇真的是在叫他,一下蹦了起来:“勇哥真好。” 然后他转头,没看见柳冬梅,就问:“嫂子呢。” 李文勇叹了一口气:“去包饺子了。” 陶光明想起柳冬梅说他们老家是冀城的,季如诗去了,肯定要叫她,也重重叹了一口气:“我就不该给她们这么多猪肉和面粉。”多到足够把自己老婆都搭进去。 路过李文军家,李文勇又叫了一声:“吃饭了,诶。” 然后李文军就抱着点点锁门出来了。 陶光明咂嘴诉苦:“平时不觉得,现在小季包饺子去了,我一个人坐在家里冷冰冰的,真没意思。” 李文军笑:“我不寂寞,我有点点。” 陶光明和李文勇一起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又炫娃,又炫娃。这家伙一天不炫耀三次就会死。他明明有那么多值得炫耀的,都不炫耀,偏偏就炫娃,就戳他们肺管子,真是气死人。 陶光明立刻转移话题说:“谭四牛被降职了,你知道吧。” 李文军说:“嗯。” 陶光明又说:“袁家父子都在拘留所,你也知道吧。” 李文军说:“嗯。” 陶光明说:“这就是你说的不用找他们谈的原因?” 李文军笑:“可不是嘛?你终于想明白了,真聪明。” 现在谭家和袁家都失去了对这块地的实际控制权,之前就算谈了也没用。 陶光明说:“然后呢?” 李文军:“等着袁家村的来找我谈啊。说到底,其实地是他们的。虽然归在矿区名下,他们不让我们用,以后我们用得也不放心。” 本来袁家村的人就因为当年被袁苟生他们哄骗了,没能招工进黄铁矿而后悔。后来谭四牛节节高升,他们也是敢怒不敢言。 袁家和谭家都失了势,袁家村肯定要想办法给自己谋福利了。 陶光明说:“怎么谈。你有计划了?” 李文军说:“没有。还是那句话,脚踩西瓜皮溜到哪里算哪里。”这种事情,计划也没有用,人家提出来要什么,才能想怎么谈。再说,现在应该是袁家村的人比他着急。他只要以守为攻。 等着袁家村的人来找他就好了。 李文勇和陶光明交换了个眼神。 现在他们两个也不好说什么了,毕竟之前他们两个之前还一口咬定李文军会因为执着于要获得这块地而吃亏,受伤。 结果他们预想中会伤害李文军的人还没等到李文军正式开始发起谈判的动作,就直接败下阵来。 现在想想,好像又被李文军无声地打脸了。 嘶,好疼。 ----- 到了李长明他们家门口,迎面遇见从里面走出来的刘翠红。 李文军问:“妈,你去哪里。” 刘翠红笑嘻嘻地说:“去包饺子玩啊。展颜刚才叫我,我把手里的事情做完了就去。” 李文军哭笑不得:“她们这是要把整个矿区的女同志都叫去吗?” “没有没有,也就十几个人而已。”刘翠红摆手,问点点,“点点,奶奶带你去找妈妈,去吃热腾腾的饺子好不好。” 点点拍手:“好。” 然后刘翠红就把点点抱走了。 点点回头叫了一句:“嘿嘿。” 黑条立刻摇着尾巴跟上了刘翠红。 最后家里就剩下四个男人大眼瞪小眼。 陶光明冷笑:“没得炫了。” 李文军叹气:“鬼喊你给她们那么多猪肉和面粉。” 喻老师家跟李长明家隔了三排,可是那些女同志的笑声大到让在吃饭的李文军他们都能听见。 李长明哼了一声:“婆娘婆娘。没见过世面,包个饺子,兴奋成这样。” 陶光明也说:“就是,我们这里的白菜,辣椒酱、萝卜干,小鱼干不知道多好吃呢。” 李文勇叹气:“本来觉得还好,想着勉强对付一顿就算了。结果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更没味道了。我觉得自己连条狗都比不上。” 李文军吸了吸鼻子:“你们有没有闻到饺子的香气。” 陶光明一听,也抽动着鼻子说:“有有,我也闻到了。” 李长明哼了一声:“我看你们两个是馋疯了吧。怎么可能有饺子的香气。” 然后黑条就进来了,叼着个篮子。 篮子上盖着一块布。 李文军说:“不会吧。”把篮子接过去,放在桌上,掀开布。 里面用一个小脸盆,装了一脸盆热气腾腾的饺子。 李长明说:“这些女人太过分了。竟然叫一条狗给我们送饺子。我才不吃呢。” 陶光明拈了一个饺子放在嘴里。 其他三个人瞪着他,好像下一刻他就会被毒死一样。 陶光明也不说好吃,也不说不好吃,只管拿起筷子,夹了第二个,第三个,放到嘴里,塞了一嘴巴,然后含糊地说:“好吃。要是有醋就更好了。” 李文勇气笑了:“看看你这点出息。”然后转身进了厨房倒了几碟子醋出来,放在桌上。 /81/81179/27139312.html 第五百章 出价又狠又准 李文军也吃了几个了:“看不出来,还真是挺好吃。” 李文勇也赶快吃了几个。 李文军把筷子塞到李长明手里:“吃吧,别跟吃的过不去。” 李长明哼了一声,才开始吃。 李文军夹了一个饺子放在黑条的盆子里。 黑条嗅了嗅,好像没什么兴趣。 都到这个点了,它应该早饿了。 平时用剩菜的汤拌点饭给它,它都吃得不抬头。 真是奇了怪了。 李文军笑出猪叫声:“呵呵呵,原来是连黑条都吃撑了,她们才想起我们四个来。” 陶光明抬手,说:“不要说,我不听。季如诗不会这么对我的。我不相信,你不要影响我吃饺子的心情。” ------- 李文军早上到电子厂的时候,发现有几个戴着草帽衣着朴素的人在门口徘徊。 看着像是附近的村民。 这是袁家村的人就来了吗? 李文军暗自诧异,走过去问:“你好,有什么事情吗?” 几个人里面年纪稍微大一点的,一个干瘦的老头,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爱理不理:“找你没用。我要找你们厂长李文军。” 李文军笑了笑,没出声:不给你点下马威,等下还不好谈了。 他直接进了厂门。 老王头正在扫地,见李文军进来,忙迎上来,说:“厂长,门口那几个人,天刚亮就来了。我问他们干什么,他们也不说,只说要找你。” 李文军说:“嗯,我进去办公室,你带他们进来吧。” 他进去开了办公室的门,然后在办公桌后面稳稳坐下。 老王头带着那几个人进来了。 那几个人本来听老王头说带他们去见厂长,还有点怀疑,现在一看坐在厂长办公室里的就是刚才那个小伙子,立刻说:“不要哄我们了,快带我们去见厂长吧。” “就是,我们有重要事情跟他谈。” “随便叫个年轻人坐在这里就能冒充厂长吗?” 李文军哭笑不得,这还不信?年轻还是错了? 关键这个年代还没有身份证,这些村民也不像城里人那样看报纸看画册,压根就没见过他,他一时之间还证明不了自己的身份。 然后那个年长一点的就说:“没事,他不是厂长,但是这是厂长办公室,厂长总会来的。我们就坐在这里等厂长。” 老王头皱眉:“你们这些人怎么这样,不相信就出去等啊,这样坐在这里多耽误厂长办公。” 那个年长的哼了一声,不理老王头。 李文军说:“没关系,老王,你去干你的事情吧。” 老王头只能嘀嘀咕咕出去了。 李文军也没理他们,打开抽屉拿出合同开始看。 不停地有人进来找李文军讲事情或者签字,看到这几个村民坐在这里,心里都有点犯嘀咕,然后悄悄走过去低声跟李文军说完了就走。 赵林进来说:“军少,昨天机场的合同回来了,定金汇款单也到了。” 李文军说:“好,我看见了,你叫他们赶快开始做那一百个对讲机吧。把合同归档。这个定金我等下去领。” 那几个村民这才意识到,这个真的是李文军,面面相觑。 然后刚才斜眼看李文军那个走过来问:“你真是李文军同志。” 赵林一听就笑了:“这还能有假。不是李文军能坐在这里?” 然后那个人尴尬得脸发红说:“你太年轻了,真是看不出来是厂长。” 李文军放下笔淡淡地问:“你们是袁家村的吧。” 然后那个人说:“是,我是袁家村的村长,袁爱民。你想要用的那块地,就是我们村的。” 李文军朝赵林抬了抬下巴示意。 赵林立刻出去关上了门。 李文军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其他人说:“不需要这么多人,又不是吵架,只要留一个能拿主意的人跟我谈就可以了。” 袁爱民说:“那块地在你看来是一大块地,在我们看来却是每一家一块地凑起来的。” 李文军恍然大悟:这些村民是怕袁爱民谈下来的条件,他们得不到实际的好处。 他说:“你们旁听也行。有意见一个一个的说,不要一窝蜂一起说,不然我听不清楚,也浪费时间。” 袁爱民说:“厂长可以放心,我们出来的时候就讲好了,我来跟厂长谈。” “嗯,谈吧。”李文军点点头,往后一靠,手臂放在椅子的扶手上,交叉着手指。这幅姿态,让人觉得他准备认真听却是这场谈判的绝对主导。 袁爱民说:“听说李厂长想要我们那块地来扩建工厂。” 李文军轻轻点头:“是的。我之前以为那块地是矿区的地,跟矿区签了个租地合同,后来才知道,原来那块地矿区根本就没征用下来。所以我现在在考虑,如果代价太大的话,到底要不要这块地了。” 袁爱民一听懵了:怎么跟他打听到的消息不一样。他打听到的是,李文军很想要这块地,还说要沿着河,把一整块地全部租下来,修成一个大的工业区。 袁爱民心里暗想:听说李文军厉害得很。他会不会是故意这样说,好压价? 他也点头:“李厂长不要也不怕,因为不是李厂长一个人想买这块地。有几个人都在问我。” 呵呵,想诈我? 这块破地除了我还有谁会要。 李文军暗暗冷笑也不拆穿他,故意顺着他的话说:“嗯,可能他们以为我没有这块地不行,所以要先买下来,好抬高了再卖给我。” 袁爱民:“不管谁买,对我们来讲,并没有什么损失。反正价格一样。” 李文军问:“你们这块地都放了快二十年了,没有租出去。是什么原因呢。” 袁爱民说:“可能是因为袁苟生他们开价太高了。” 李文军微微挑眉:“你知道他们开价多少吗?” “不知道。他们谈判从来不带我们。”袁爱民知道也只能说不知道,不然他要开更高的价,李文军岂不是也要说太高了。 李文军问:“那你们现在想租多少钱?” 袁爱民说:“这么一大块地,租五十年,怎么也得十万啊。”反正年轻人进黄铁矿端铁饭碗是不可能了。还不如多要点钱。 李文军笑了:这老头看着土不拉几,结果要起价来还真是又准又狠。他现在手里的资金也就差不多这个数。 看来是有人把他的底细都摸清楚了,唆使他们来要这个高价。 /81/81179/27139313.html 第五零一章 查查是谁在搞鬼 那个唆使他们的人还能有谁?只有可能是谭四牛了。 谭四牛现在虽然被降职了,但是之前打听到的消息,接触到的资料,还是有一点作用的。 李文军说:“我觉得,价格高,只是你们的地荒废在那里的原因之一。要不你再回去想一想。” 袁爱民有点失望:“这点钱,李厂长肯定有,只是不舍得给我们。” 李文军暗暗在心里骂:你糟老头子坏得很。什么叫这点小钱。茶县过去十年的财政收入加在一起都没有十万块。 李文军说:“我有没有这么多钱另当别论,这块地它就不值十万块。” 袁爱民站起来:“李厂长果然还是太年轻,不知道顺势而为,我还特地第一个就来找李厂长谈,可惜了。李厂长要不再想想。等我们跟别人谈成了,你再想要就没有了。” 李文军暗暗冷笑:呦,原来还有竞争者呢。难怪这么硬气。你大概觉得我是所有人里人最傻,钱最多那个。所以才第一个找我来谈吧。 李文军连站都懒得站起来,摆了摆手:“好走,不送。” 袁爱民他们很生气,原以为李文军肯定会欣然接受他们的条件。毕竟矿区都批准李文军的租地申请一个月了,这件事还没有半点进展。 他们出了电子厂的大门,又觉得有些不甘心。一大早的就过来,在这门口站了半天,竟然说了三句话就被人打发了,还什么好处都没捞着。 袁爱民恶狠狠回头盯着大门:“李文军,看你到时候怎么哭,怎么跪着来求我把地卖给你。那时候,就不是十万块这么少了。” ------- 李文军坐在那里琢磨了一下这件事。 他想来想去,好像这个年代也没有人有这个财力和需要,来花十万块钱买这鸟都不落脚的山沟沟里的一块荒地。 要是二十年后开发房地产的热潮掀起之后,倒是有可能的。 他伸手轻轻点了点桌子,拿起电话拨通了蔡厂长的电话。 电话响了三声之后,蔡厂长公事公办的声音传了出来:“喂。我是蔡胜利。” 李文军笑了:“蔡厂长,是我啊。” 蔡厂长立刻变了腔调:“哟,是你啊。你小子,现在可是大红人,还能想起你蔡哥,还算有点良心。” 李文军说:“瞧您说的,没有你,哪有我的今天。”这句话,虽然有点夸大,但是却大部分是事实,没有蔡胜利最初给他的那几十个元件,他的电子厂就做不起来,没有蔡厂长的全力支持,基站工程项目,他也拿不下来。 蔡厂长说:“有什么好事找我。” 李文军说:“我把一些需要贵厂生产的零件图纸寄给你了。这两天应该就会到。” 蔡厂长兴奋起来:“好好,我好好研究一下,再跟你讨论。” 李文军说:“不着家省里的拨款还没下来。你们慢慢研究慢慢做。” 蔡厂长笑了两声:“你小子从来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说吧,要我干什么。” 李文军说:“也没什么,就想跟您打听个事。” 蔡厂长说:“你说。” 李文军:“您知不知道最近有没有谁想买我们矿区这块荒地。” 蔡厂长说:“什么荒地。” 然后李文军就给他把前前后后的事情讲了一遍。省去了他未来的规划和这块地有多重要。 蔡厂长深吸了一口气:“这么复杂。” 李文军说:“我怀疑有人在悄悄活动,想要买这块地。” 蔡厂长说:“哎呀,这个我未必打听得到。” 李文军说:“您帮我问问看。我怀疑是同行。” 蔡厂长静了静,才说:“知道了。我问问。一问到了什么,就立刻告诉你。”李文军最近风头太盛,让很多同行心里不舒服了。没办法在专业上下绊子,就在别的地方让李文军难受,也是有可能的。 李文军:“谢谢,蔡厂长。” 蔡厂长说:“不用谢,有空记得来看看我就行。你要的新元件寄出来了,可能这两天就会到。” 李文军说:“好,上次你走得匆忙。等基站工程建完了,验收的时候,专家应该还会再来一次。到时候,我好好招待你。” 蔡厂长说:“行。之前我也是怕人说闲话,对你我都不好。等这事漂亮的完成了,我们怎么吃喝庆祝,别人都没话说了。” ------ 李文军把赵林又叫进来,画了个一个小塑料壳给他,让他去做一百个。 这个小塑料壳比之前对讲机的壳子都小很多,只有半个巴掌那么大,上面还有很多孔洞。 赵林说:“这个是干什么用的。” 李文军回答:“我们的新产品。” 赵林说:“新产品要不要先弄十几二十个试试看。要不万一需要改动,用不了那么多浪费了。” 李文军笑:“你现在真的越来越成熟了。你这么考虑是对的。不过我有把握,你放心。你只要交代塑料厂把这一批盒子做好,价格高一点没关系。”其实这个外形是后来经过几十种产品,十几家公司检验过得。自然不会有问题。 赵林点头:“好,我这就去城里做。” 李文军:“辛苦了。热水灶的事情,大家都做得这么熟练了,也不用怎么管了,你交给赵师傅负责吧。你只要每天发工资他们就行。” 赵林压低了声音:“你不怕赵师傅又另起炉灶,抢你的生意?这个生意还算赚钱,而且也简单。” 李文军笑:“现在让他这么干,他也不敢了。而且就是因为简单,除了阀门没有太多技术含量,很快就会有聪明的人仿造出来,市场和利润就会被人抢去。而且,燃气灶很快就会普及,蜂窝煤灶就会被淘汰,这个燃煤灶热水系统就没用了。我们以后直接生产燃气热水器就好了。” 赵林听得一愣一愣的。 李文军知道他一下没转过弯来,问他:“一个热水灶成本多少,赚多少钱,你算了嘛?” 赵林说:“算了。一个成本十九左右,大概能赚六块钱。” 李文军问:“一个对讲机的成本多少,能赚多少钱。” 赵林说:“单工对讲机,成本大概十块。能赚四百。双工对讲机,成本十二三,能赚六百到七百。” /81/81179/27139314.html 第五零二章 开始做新产品 李文军笑:“算过来了吗?对讲机的利润是四十倍。热水灶才百分之三十左右。不要在没有暴利,很费时间,而且明显很快会被淘汰的产品上面下太多功夫。我们要永远赶在别人的前面,做技术领先的产品,才能保证能吃到第一波红利。” 赵林点头:“知道了。还是你看得远,想得透彻。” ----- 李文军等赵林出去,把办公室的门关上,就开始做传呼机里面的芯片板。 因为关键元件得他自己来组装,所以到中午吃饭的时候,他才装好了两个。 李文军看着桌上这四个未来能给他赚大钱的小东西,想:还是要叫张师傅他们来做才好,他只做关键元件就好,不然他干着工人的活,太浪费时间了。 ----- 袁爱民回到村里,就把村里几个有头脸的人叫来他家商量。 “李文军不肯出这个价格,大家说怎么办?” 有人说:“要不,我们要李文军给解决村里的年轻人的工作?就像黄铁矿之前那样?” 其他人连连摇头。 “我们去看了,那个电子厂,说是月产值过万,但其实小的很,就几十个工人。我们村都一百多户人了,每家都有年轻人。就算李文军把电子厂二十多个岗位都给我们,也安排不下。到时候先安排谁去呢,要是分不匀还不打起来?” “就是,那地方太小,只有黄铁矿一个车间那么大,压根比不了。别想着跟黄铁矿之前提的要求一样了。不可能。只能一次多要点钱了。” “不是说还有人想要吗?打电话问问呗。” “价格要比给李文军那边开得高一点才好。” 袁爱民点头:“好,如果大家都觉得应该问问别家,我就问问。” 袁爱民拿着之前打电话来要租地的人留下的电话号码去生产大队打了个电话给对方。 对方一听是袁家村的,很客气:“您们考虑好了?多少钱能租呢。” 袁爱民说:“十二万租五十年。” 那边一听,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么高!!” 袁爱民说:“我们跟李文军说了这个价格,李文军压到十万。你们要是不愿意,我还是租给李文军吧。反正李文军有钱,还给得痛快。” 那边犹豫了一下,说:“我们商量一下。明天你再打电话来。” 袁爱民挂了电话,暗自感叹:谭四牛虽然倒霉了,可是教他们的这个两边抬价的方法真是好用。可惜李文军不接招,不然他还可以把价格抬得更高。 谭四牛说出价十万的时候,把袁爱民吓了一跳。 十万块钱,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但是谭四牛又说,李文军有这么多钱,因为他去查过。 袁爱民一听就恨得不行:李文军竟然这么有钱,他们这就是在杀富济贫啊。 现在,跟两边谈过了,袁爱民才觉得,谭四牛真厉害,教他们出的这个价格,简直就是点了李文军和另一家的死穴了。一听刚才那个人的口气就是,这个价格比他们手里有的钱多一点,但是又多得不太多,让他们想想办法,也能筹到。 所以,如果他们真想要这块地,砸锅卖铁也会租下来。 ----- 下午一上班李文军就把张爱华和郑跃华请进来,给了他们一人一张中午他才画好的线路板图。 张爱华和郑跃华虽然是电工车间的,可是跟电子通讯专业还是差很远。 之前李文军刚做对讲机,也教了他们一段时间,他们才明白。 现在这个传呼机的线路板比之前对讲机的要复杂很多。 两个人一拿到图就皱起了眉。 关键,还不是一层,是很多层。 郑跃华问:“这是干什么的。” 李文军淡淡地说:“新产品。所以你们不用着急,先拿图纸和一套元件回去琢磨一下,装好了给我看。有什么不懂,我再教你们。以后你们两个的重心就慢慢移到这边来。对讲机那边做完机场这一批就让王小兰去管。” 郑跃华和张爱华交换了个惊讶的眼神。 “让王小兰管,不太好吧。” “她虽然最近好了很多,可怎么都是王小山的妹妹。咱们是不是还是得防着她点……” 李文军摇头:“你们的顾虑是对的,但是没关系。之前他们没有得利,也没有吃过亏,所以只想着挖我墙脚。如果让王小兰负责电子厂,电子厂的利益跟她息息相关,她肯定不会让王小山来破坏。更别说王小山这会儿还在牢里。” 张爱华皱着眉:“之前是没有公布专利,现在专利上查得到。我们没有能防着他们的东西了。” 李文军笑:“师傅说的是。可是这个专利都发布了,专业电子厂都没能把我们生意抢跑,更别说一个外行人了。” 张爱华点头:“也是。对着专利也做不出我们的关键元件。一样没办法。不过说起关键元件,我想起来一件事。我们最近都在全力做那一百个双工对讲机,还有其他零零碎碎的订单。单工对讲机基本上就没做了,然后积压了几百个单工对讲机的关键元件。那几个厂子,好像商量好了,最近都不来进货,一直压着也不好。又占地方,又压着钱。” 李文军想了想说:“知道了。我会想办法一次性解决。师傅放心,你们就专心研究传呼机。” ----- 张爱华和郑跃华各自领了一套东西回去琢磨。 李文军又开始做基站的一些零件设备。 他一个人在房间敲敲打打地,下班的时候,办公室里多了一口锅一样的东西。 李文军拿到外面来,然后把那个锅朝着天,手里拿着个检测仪器。 然后一帮人围上来看热闹。 “诶,军少,这是个什么啊?” “像个锅。” “我知道我知道,我之前在杂志上看过,这个肯定是个新型太阳能灶。放在太阳下面,中间架一个水壶,就能把太阳光的热量聚集到水壶这里,然后把水烧开。” “大聪明,要是太阳能灶,军少哪里会花时间做出来。军少做的肯定是高尖科技。” /81/81179/27139315.html 第五零三章 准备看我杀戮吧 李文军一边听他们议论一边笑,测完这个锅的数据,又进去了。 见李文军一言不发,大家咂嘴。 “肯定是没猜对,不然军少早表扬了。” “会不会是这次基站工程要用的东西?” “诶?有可能哦。” “那你们说,这个锅会架在哪里呢?” “肯定是厨房啊。不然还架屋顶啊。” “不是说是基站工程用的吗?怎么放厨房?” “诶?对,基站。杀鸡的站。这锅是用来处理鸡毛的。” ------ 李文军对自己刚才做的这个微波天线还是挺满意的,这个条件下能做出这个灵敏度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他正在琢磨怎么让它更灵敏更好,桌上电话响了。 李文军接起电话:“你好,我是李文军。” 蔡厂长那爽朗的声音便响起来:“我。文军,是我。” 李文军说:“诶?蔡厂长。” 蔡厂长说:“你让我查的东西,我查到了。” 李文军说:“嘶,这么快。” 蔡厂长叹气:“这个圈子能有多大,再说那帮人蠢得很,动作那么大,我随便问一问就出来了。” 李文军说:“嗯,是谁?” 蔡厂长:“就是之前仿冒你的产品,后来又来找你买元件回去生产单工对讲机的那几家电子厂。” 李文军皱眉:“几家…….” 蔡厂长笑得只抽:“那个袁家村的村长还真是狮子张大口,跟他们开价十二万。他们一家哪有那么多钱,就几家一起凑,然后商量好以后就在你的厂子边上开厂。你说蠢不蠢。” 李文军抽了抽嘴角:说他们蠢,其实也不是真的蠢。 他们毕竟是内行,知道李文军接了基站工程,绝对不可能只修基站那么简单。肯定是要生产新的终端设备的。虽然他们不知道是什么,先把地方占好,等李文军一开始生产,他们也生产一模一样的。毕竟隔得近,到时候想要偷点技术,安插个把奸细还是很方便的。 他们之前也尝到了跟李文军对抗的苦头,所以觉得几个厂子抱团,资金技术总是比一个厂子来对抗李文军要强。 蔡厂长说:“听说已经凑到了一半了。诶?你怎么不说话,在想什么?” 李文军笑:“我在想,这下子有好戏看了。” 蔡厂长:“你想好对付他们了吗?有计划了?” 李文军说:“没有,我打算什么都不做,看热闹。” 蔡厂长沉默了一下,才说:“有时候,我真搞不懂你。” 李文军说:“不要为我担心。反正最后我都会赢。” 蔡厂长说:“我要是之前听见你这么说,会觉得你是个狂妄自大的毛头小子。但是看着你做成了这么多大事。我觉得你肯定是已经有计划了。” 李文军说:“没有没有,我做成的事情都是靠你们帮忙。” 蔡厂长:“又来又来,我懒的跟你扯了。” 李文军说:“这一次,还是要你帮忙。” 蔡厂长:“要我干什么。我正好也看不惯那几个人当面一套背面一套,想要好好整治一下他们。他们来我这里买元件的时候也是。当面客客气气的,转头就骂娘,太特么恶心了。” 李文军:“我猜他们肯定会先付一部分钱,然后签合同,然后再拖着不给剩下的钱。他们一签完合同,你就告诉我。” 蔡厂长:“就这样?” 李文军说:“就这样。” 蔡厂长:“好吧,你心里有数就行。” 李文军挂了电话,忽然觉得有点兴奋,不由自主搓了一下手,就好像战士再擦枪上油,屠夫在磨刀一样。 比起跟袁德世那样的不入流,智商低的人对抗,他更喜欢跟同行,跟智商高的人厮杀。因为这样更有成就感,碾压一般的胜利太没趣了。 ----- 李文军回到家,发现家门口又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那些人兴奋地议论着。 “军少家又买什么好东西了?” “看这样子是电视机吧。” “不会吧,他们家已经买了一台彩电了,还买什么电视机。” “那你说是什么?” “他们说军少下午在做锅,说是什么杀鸡站用的,这是不是个新的灶啊,用来给鸡褪毛的。” “褪毛还用机器?” 他们讨论得太热烈,以至于李文军回来了,他们都没发现,也没人让开。毕竟李文军家现在成了大家窥探上流社会和科技发展的最快途径。 越是猜不到,大家越好奇,越兴奋。 李文军哭笑不得,说:“来麻烦各位让一下,让我回家。谢谢。” 大家忙让开。 “军少回来了?” “你又买了什么?让大家看看呗。” 李文军笑:“我也不知道我买了什么,让大家这么好奇。” 然后进去,他就看到陶光明站在客厅中央。 地上摆着两个大箱子。 “电脑?”李文军惊讶地问。 陶光明点头:“是,电脑。领导从大学里借来的。说借了半年,叫你小心一点用。不要搞坏了。” 李文军说:“放心。” 外面一听立刻又议论起来了。 “电脑是什么?” “就是计算机。” “算数的?” “差不多吧。” 李文军对陶光明说:“搭把手,帮我把它抬进去。” 然后看热闹的人都伸长了脖子,看李文军把一个电视机一样的东西和一个铁盒子拆出来,搬到里面去了。 “你看,我就说是个电视机吧。那个屁股,跟电视机一模一样的。” “那个电视机还带个铁盒子哦。肯定不是电视机。是别的什么高端设备。” “唉.....都说了是电脑了……” 大家满足了好奇心,一边议论一边就散了。 ----- 陶光明搬电脑,搬的满头汗,指了指外面:“每次你买东西回来,就会这样?” 李文军笑:“可不是,太热闹了。热闹得我简直受不了。” 陶光明指了指电脑:“来,告诉我你要干什么?” 李文军拿了一个传呼机出来递给陶光明,按开开关,然后打开电脑,把他之前就做好的解码用的设备接在电脑主机上,再在解码用的设备上接上基站无线电发射机,问陶光明:“你想说什么话。” /81/81179/27147117.html 第五零四章 两边抬价 陶光明:“今晚上你家端菜去。” 李文军骂:“我去,你就知道吃。” 陶光明:“说,你到底要干嘛?” 李文军在电脑上打了一行字,输了个号码,然后,按了个发送。 陶光明手里的传呼机就震了一下。 “什么玩意。”他吓了一跳,直接把传呼机给扔了。 还好李文军眼疾手快,给接住了。 李文军喷笑出声:“瞧你那点出息,这就吓到你了。拿好了。” 他又把传呼机拍回到陶光明手里。 陶光明说:“我还以为是个炸弹。好特么吓人。” 李文军冲他抬了一下下巴:“看看。” 陶光明拿起那传呼机一看,小小屏幕上显示出一行字:“今晚上你家端菜去。” 他惊讶地抬头等着李文军:“啥意思。这还没有对讲机好用。你折腾半天,搞基站就为了这个?” 李文军哭笑不得:“这怎么会没有对讲机好用。对讲机只能在同一频率之间对讲,而且,假设有四个频率一样的对讲机,你说话,其他三个都能听见,没有保密性。传呼机,却可以实现点对点的传讯,也就是说任何人都可以给你留言。比如说季团长在上海,她想告诉在火车上的你,她想你了,只要打个电话到传呼中心来,告诉话务员,你的传呼号码和想说的话,话务员按照刚才我那样操作一下,你的传呼机就会收到这条信息,除了你,话务员和季团长,谁都不知道。” 陶光明终于明白了:“那意思是,没有距离限制,也没有数量限制。” 李文军说:“对。只要有足够数量的基站和传呼中心,话务员。以后做成自动传呼中心,连话务员都省了。” 陶光明一听兴奋起来,用力拍着李文军的肩膀:“卧槽,我先预订四台。” 李文军笑:“不要慌。基站还没建呢。三个月后吧。很快的。” 陶光明说:“你先告诉我,这个你打算卖多少钱。” 李文军说:“一千块左右吧。” 陶光明点头:“你真厉害,又是一只会下金蛋的鸡。我觉得,这个肯定会卖得很好,比对讲机还会畅销。” 李文军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其实对讲机有对讲机的市场。毕竟是系统内免费通话。 传呼机以后要月租,还按信息条数收费,只能接收数字、图案、文字和符号。相对于能语音通话的对讲机来讲,沟通的直接性,还是差了一点。 也就是为什么对讲机后面一直存在,而传呼机昙花一现,被手机完全取代,最后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中。 不过这对于他来说,等于就是商业秘密,能让他赚大钱的商业秘密,所以他一个字都不会解释。 ----- 陶光明太兴奋以至于晚上打电话给陶路遥讲了一个多小时。 那种感觉,就像小孩子得到了一件想了好久的玩具一样。 陶路遥挂了电话,跟身边的谢楚瑶说:“我还真是选对了人了。李文军那小子,真是太厉害了。要技术有技术,要动手能力有动手能力,执行力强。脑瓜子又转得快。” 谢楚瑶说:“这个基站工程搞得好,又是你的一项大功绩。” 陶路遥说:“我个人倒没什么,是国家一个科技的大进步。如果能由我来支持完成,我觉得很荣幸。” 谢楚瑶问:“那个男人回茶县了吧?” 陶路遥自然知道她说的那个男人是陶光慧的爱人,古自强。 他提起这个男人就忍不住微微皱眉:“嗯。” 其实这件事,他们两个挺内疚的。陶光慧小时候就不在他们身边,后来好不容易接到身边了,又逼着她嫁给古自强。结果古自强竟然是那样的人。 陶路遥很少看走眼,所以总感觉自己被戏弄和利用了,十分恼火。 关键现在,进退两难,叫陶光慧离婚,好像也不对。 古自强是边区干部。支边干部在支边过程中,爱人提出离婚,一直是大忌。组织上一般不会批准,以免助长了某些风气。而且如果这样,本来是古自强的错,倒还成了陶光慧受不住寂寞一样。 让她不要离婚,凑合着过,好像又太憋屈,太气人了,白白被人家利用,以后还要继续被利用。简直就是助长了古自强那小子的气焰。 谢楚瑶犹豫了一下,问:“慧慧到底怎么打算的?” 陶路遥说:“你还不了解她吗?她就是个闷葫芦,心里想什么也不会跟我们讲。” 谢楚瑶也叹了一口气:“唉,真是难办。” ----- 袁爱民估摸着对方上班了,就去大队里面给对方打电话。 那边的人似乎也在等他打过来,所以响了三声就接起来了。 袁爱民说:“你们考虑得怎么样了。” 那边的人说:“我们能接受的价格,也就是十万左右。” 袁爱民故作为难的叹了一口气:“行吧。我也不想再去跟李文军讨价还价了,反正你们两个现在出的价是一样的。” 那边的人又说:“我们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钱,毕竟这边也要发工资的。我们跟你签了合同以后先给一部分。等我们厂房盖起来以后再给剩下的。” 袁爱民皱眉:“你们怎么这样?” 那边的人说:“不行就算了,到哪里都没有人能一下拿十万出来。又不是印钞厂和银行。”他听袁爱民答应十万可以,其实就后悔了。李文军肯定没有出价这么高,不然这个袁爱民肯定会再讨价还价。 袁爱民想了想,说:“好,先给多少?” 那边的人说:“两万。”其实他们本来准备先给五万的,现在听袁爱明答应了价格,又临时决定只给两万了。 袁爱民想扣电话。可是扣了这家,就要回去再跟李文军谈。那天,他把话说那么绝,实在是拉不下这个脸面。 袁爱民说:“我要回去商量一下。下午给你回信。” ------ 袁爱民背着手回到袁家村。 几个人把他围住问。 “怎么样?” 袁爱民说:“他们只肯出价十万。” “行啊。反正李文军又不肯出这个价格。” “十万也行啊。平均到一户,那不也有差不多一千块嘛。” “村长答应了吗?” /81/81179/27147118.html 第五零五章 一再压价 袁爱民说:“我是答应了。但是他们又说,只能先给一部分,等厂子建了,再给剩下的。我说回来商量一下。下午再给他们答复。” 其他人一听愣住了,然后个个都忍不住骂了起来。 “这些城里人太狡猾了。” “就是,肯定是看我们答应了只要十万块,就又不舍得出那么多了。” “这不就是吃定我们了吗。太可恶了。” “可是不答应又怎么样呢?放着也没用。” 袁爱民说:“我们要不要再放放。李文军急着要用,说不定很快又会来找我谈。” 其他人摇头。 “村长,你忘了他昨天的态度了,他摆明了压根就不想跟我们谈。” “就是,我们再去找他,他肯定要压价。” “那个李文军听说诡计多端,黄铁矿几个矿长都在他那里吃了亏了。你看谭四牛都被他搞下来了。我们再等下去,搞不好,他又会想别的办法,逼我们白给地给他用。” “对对对,夜长梦多,就是这个意思。之前我们也是等,结果一等,等了二十年。人都等老了。” 袁爱民一听,叹了一口气:“是的,这块地,他们不要,我们留着就算种仙草,几十年都种不出十万块来。” “就是,别说十万块钱。两万块钱都种不出来。稻谷八分钱一斤,大豆一毛五。两万块钱,我们要种二十五万斤水稻出来。就算良田,到顶也就亩产一千斤。这几十亩满是石头的荒地……” “村长,答应吧。两万块也好。我们先拿着。到时候他们建了厂房,敢不给钱,我们就去厂里拿东西去闹。要么就去县里告状去。看他们还敢不敢不给。” “就是,先签了合同再说拿到一部分钱再说,到时候,白字黑字,我们也有个凭据。” 袁爱民听见大家都这么说,只能回答:“好。那我就先应下来,签了合同再说。能拿到手的钱才是钱,其他都是空话。” ------ 袁爱民下午又打电话过去。 那边等了好久才接电话。 袁爱民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他说完:“我们同意先收两万,签了合同,以后再付八万。” 那个人又说:“我们现在只想给八万了。然后先付一万。” 袁爱民忍不住直接骂了出来:“你们怎么这么无耻,说话不算话。一天三变。” 那个人说:“你跟我们说实话了吗?好意思这么说我们吗?我去打听了一下,李文军压根就没有答应你们十万块钱的报价。大家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做生意不就是这样。卖家想高价,买家想低价,有什么好骂人的。” 一听对方都打探清楚了,袁爱民有点骑虎难下了,忍着气说:“好,什么时候签合同。” 那个人说:“明天下午三点。你们来黄铁矿招待所。我们今天下午赶过去。” 袁爱民一听在黄铁矿招待所签合同,这不明摆着就是要断了他跟李文军再商量的后路吗? 那个人说:“怎么不愿意吗?难道你还想去跟李文军谈。我告诉你,你这样三心二意的。我们还是不要谈了。” 袁爱民立刻说:“怎么会?我们不可能再找李文军谈了。明天下午三点就明天下午三点。说好了。” ----- 袁爱民回去一说。 所有人都炸了。 “怎么又改成八万了?这些人还没完了,这不就是欺负我们种田的人老实,玩不过他们城里人吗?” “就是,太气人了。” “可是生气又怎么样还不是只能答应。” “总觉得里面有什么不对劲。” 大家交换了个若有所思的眼神。 不会是袁爱民私下跟人家说好收了人家什么好处,才肯把价格压那么低吧。 想一想也是,就算十万签下来,袁爱民也只能分到一千。袁爱民要是跟对方说好,给他两千,租金只要八万,对方能省一万多肯定愿意。袁爱民也能多拿一倍多。 只是大家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敢这么说。 袁爱民说:“大家不要多想。我不是那样的人。而且你们想想,谭四牛当时说李文军可能出的价格是多少?八万到十万。只不过我们是比着最高的去要价,所以现在谈到八万也正常。不然去找李文军谈,最后也是只有这么多。” 大家听了,只能点头。 “也是,村长拿主意吧。” “现在只能这样了。有八万也好每家还能分八百。” “是的,是的,不要太贪心。八百块也够我们一家人什么都不敢,吃吃好喝二十年了。” ------ 那边刚挂了电话,这边蔡厂长就给李文军打电话了。 李文军听说最后电子设备联合方给的价格是八万,忍不住笑了,对蔡厂长说:“我大胆的猜一下。最后他们可能会把价格压到六万以下,可能就是五万。毕竟他们只有六万块。不会为了袁家村去砸锅卖铁的。袁家村的人有点太高看他们那块地的价值了。” 蔡厂长说:“他们明天下午就签合同了哦。” 李文军说:“不怕,签吧。签完了,才有好戏看呢。” 蔡厂长笑:“有什么热闹看,记得叫上我。” 李文军说:“一定,一定,大家一起看,才有意思。” 李文军刚跟蔡厂长聊完,胡春桃就打电话来了。 她压低了声音说:“厂长,我这边刚才收到一个电子设备厂的电话,他们订了六个房间,都是电子设备厂的厂长。好奇怪啊。你叫他们过来开会吗?” 李文军说:“没有。” 胡春桃说:“那他们是来砸厂子的吗?” 李文军说:“没关系。你明早过来一下,我有重要任务交给你。” 胡春桃:“不用等明早了。这会招待所一个客人也没有。我溜出来一下不怕的。” 不等李文军说话。她就挂了。 然后十几分钟后,胡春桃气喘吁吁地赶到了李文军的办公室。 李文军一脸严肃:“首先我要表扬你的警惕性,发现同行在这里聚集,就立刻察觉到了危机,报告给我了。” /81/81179/27147119.html 第五零六章 拿到手的钱才算数 胡春桃很不好意思,扭捏着说:“刚好是我接了电话,不然我也没那么快知道。” 李文军说:“你先把王小兰也叫进来,一起说。” 然后胡春桃就出去叫了王小兰进来。 李文军笑:“你们两,明天帮我演一场戏。一定要演得很像。成败在此一举。” 王小兰和胡春桃一齐点头:“放心,李厂长。我们一定会演好。” ----- 那几个电子设备厂以蒋厂长打头,也就是上一次跟李文军谈判要免费用专利的时候,被李文军狠狠涮过的那个电子厂的厂长。 虽然当时是副厂长来谈判的,蒋厂长也被李文军气得不行。 现在他们生产的对讲机一大部分利润都被李文军拿走了。 李文军简直就是坐着榨干了他们的骨髓血肉一样,让他们痛恨。李文军就像所有电子设备厂厂长眼睛里的一根刺,不拔掉,或者不让李文军吃点亏,他们实在太难受了。 蒋厂长跟矿业局的某个人是朋友。所以他听说了李文军要买这块荒地的事情,也听朋友讲了这块地的来龙去脉。本来他还想着就看看热闹,最好能看李文军吃瘪。 结果李文军,什么都没干,就把袁家和谭家都弄垮了。 然后地就回到了袁家村的手里。 加上李文军又拿下了基站工程。 蒋厂长心里就活络起来了:那块地的位置太重要了,如果他能拿下这块地,等于就是在李文军腰上割走了一块,以后李文军要建厂,就只能跟他租或者跨过他去下游。 怎么都是他掌握着主动权。越想越觉得这个事情有搞头,可是他也知道,袁家村肯定会吊起来买。他一个厂子拿那么多钱来押在这件事上面,风险太大,不值得。 所以他就联系了当时跟他一起派人去找李文军谈判的那几个厂长,讲了这个想法。大家一起赚李文军的钱去。 有些一拍即合,有些被他游说了几句也同意了。 结果袁家村真是狮子开大口,一下要十万。 那几个厂就不干了,说最多出一万块钱。 于是就有了后面,他跟袁爱民讨价还价的过程。 他跟袁爱民讲完以后,就立刻跟那几个厂长讲:“明天下午去黄铁矿招待所签租地合同。我跟他们谈好了第一次给一万。各位带一千来就好。剩下的我来解决。” 然后那几个厂长一听只要给一千,还能去李文军的老巢当他的面,抢他东西,立刻兴奋得摩拳擦掌:“真是在哪里摔倒的,就在哪里爬起来。” “太好了,这等于是给了李文军一个大耳光。” “我都等不及看李文军的表情了。太解气了。” “我们要不要挂了一个横幅,买一挂鞭炮来放一下。” “最好叫两个记者去,明天登在报纸上。好好气一气他。” 蒋厂长听他们这么说,心里也说不出的痛快。 然后六个厂长从各个地方赶来,最后都在第二天中午之前到了黄铁矿。 每个厂长都拿出一千块钱给蒋厂长,然后收到了一张收条。五个厂长一共交了五千块。 ------- 下午三点,袁爱民果然带人来了,两边各有六七个人,却没有会议室。 最后决定搬了桌椅在招待所的天井里面签合同,让服务员把门关上,暂时不放别人进来。 袁爱民对于蒋厂长的这番动作很不解,问:“我们不是已经谈好了吗?直接签个合同什么的,给钱就完了。” 蒋厂长:“不不不,我们还要谈一下。” 袁爱民:“还谈什么?” 蒋厂长:“我们只有五万块钱来租这块地。定金只有准备了五千。” 袁爱民和几个村民仿佛被一整桶冰水从头顶浇下来,瞬间凉到了脚跟,瞪大眼睛呆愣了片刻之后,才叫嚷起来。 “什么,什么?怎么又变成五万了。” “昨天不是说好了八万吗?” “到底搞什么?逗我们玩吗?” “这还有什么可签的?” 袁爱民这才知道自己彻底被耍了。 现在大家都知道袁家村的人跟蒋厂长谈租地的事情。要是没签合同就说明谈崩了。 再想跟李文军要比五万块高的价格,也不可能了。 这可不就是罗锅跌跟斗-两头不着地吗? 袁爱民越想越生气,脸色铁青,抿紧了嘴。 蒋厂长说:“没办法,就这么个条件,你们就说行不行吧。行,我们就签。合同,钱,都在这里。” 蒋厂长把文件袋拿出来放在桌上,用手拍了拍。 袁家村的村民盯着那鼓鼓的大号的档案袋。这里面有五百张大团结。 五百张!! 他们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一张。 这五百张拿回去,至少一家能分五张。 之后每家还能再分几十张。 袁爱民转头看了看,在他的村民眼里看见了贪婪和喜悦。 “签还是不签。大家说呢?不管怎么决定,只要回去别怪我就行。”他有气无力地问道。 村民们眨了眨眼,从呆愣中惊醒,面面相觑。 有人小声说:“签吧。不然还能怎么样。” “签吧,你都说了,拿到手的钱才是钱,不然一切都是虚的。” “签吧,村长,我们不怪你。” 袁爱民拿起合同瞧了瞧。合同写得很简单,所以他也能看明白,大概意思就是:租用袁家村位于黄铁矿边土地一公顷五十年,首次支付五千元,后期完成厂房建设,再支付四万五千元。 上面已经盖了六个厂的公章,写了六个厂长的名字。 袁爱民在下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蒋厂长把一份合同收好,给了袁爱民另外一份,然后拍了拍那个大档案袋:“你点一下。五千块,看看有没有错。然后帮我签个收据。” 袁爱民拿起那个文件袋,里面整整齐齐放了五捆“大团结”,一看就是刚从储蓄所里取出来,储蓄所的封条都还在上面。 他一看,说:“这也不用点了,点完了还不好拿了。” 村民们个个笑得合不拢嘴:“是是是,直接拿回村再拆开分。” 这会儿气性过了,回头想想,其实用那块荒了二十年的地赚回五万块挺值的。 /81/81179/27147120.html 第五零七章 李文军要搬迁 袁爱民把钱又放回去,签了收据,豪情万丈地一挥手说:“走,回村,分钱。” 村民们跟着袁爱民出去,然后还掏出准备好的一小挂鞭炮点燃“噼里啪啦”放了一阵,好告诉全世界,他们终于把这块地租出去了。 袁家村的人一走,几个脸色阴沉一直憋着没说话的厂长就开始一起问蒋厂长了。 “不是说第一次给一万吗?怎么又是五千,如果只要给五千,为什么还让我们出一万那么多。” “就是,这么算下来,蒋厂长这边还真是空手套白狼,一分钱不亏啊。” “说好了大家拧成一股绳对付李文军,你却揣着这个心思,你把我们当什么?合着我们拧成一股绳是为了给你当引线点鞭炮啊,这么费劲就为了让你听个响?” “你要不把这话说清楚,我们还是去省里评评理,你这就是诈骗啊。” 蒋厂长一笑:“各位,各位,少安毋躁,消消气。我本来就是要压价的。” 然后他把包里的两捆钞票拿出来,又接着说:“本来想着压到五千,他们不愿意再抬到七千。结果这帮大老粗,直接就同意了,省了我的事。” 几个厂长见他是带着钱的,并没有一开始就打算不出钱,脸色也就好多了。 蒋厂长又说:“这样吧,我请各位去县城里的大饭店吃一顿,怎么样。一来庆祝一下,我们也可以坐下来慢慢说。” 那几个厂长纷纷点头。 “行,反正横竖是要吃饭的。” “坐下来边吃边说也好。反正很多细节要谈。” “是,比如这块地要怎么用,最后如果卖给李文军,钱要怎么分。我们几个人也要签个协议才好。不然以后扯起皮来,没完没了。” 蒋厂长说:“我从厂里开面包车来的。刚好一车能把我们拉完,走吧。” 几个人往外走,路过服务台,听见有两个女同志在服务台那里聊天。 蒋厂长本来想叫服务员收拾一下院子里的桌椅,听见她们好像在说李文军,就屏住了呼吸,示意其他人也不出声,然后几个人一起悄悄躲在门外听。 “李厂长说那块地要是被别人租了,他就把厂子迁走。” “啊,不是吧。不可能吧,李厂长在这里开厂开得好好的,怎么会走?” “我跟你说,我听我爸说,李厂长已经交了迁移工厂的申请了。” “那我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凉办啊。” “矿里不会肯吧。” “有什么不肯。反正他当时跟矿里签的协议也是矿里不能干涉他的运营。就算把厂子迁走了,他还是挂着黄铁矿的资质,一样会给矿里交管理费。对矿里来说没有区别的。” “那不是苦了我们这些在电子厂干活的人了。” “嘘,别讲了。我爸说,现在还不能讲。不然要出乱子。职工们肯定要抗议,不准李厂长搬走。” “你说李厂长会搬去哪里。要不我们跟着去吧。” “嗨,李厂长现在可是香馍馍,多的是地方想他去。再说,他那么多朋友,比如县里的陶光明同志,市里的服装厂和电子元件厂,他要去哪里都有人愿意给他地啊。之前钨矿的矿长都说了,只要李文军愿意去,解决全家人工作不说,要什么条件给什么条件。” “要是他去县里还好,我们还能两头跑,他要是搬去市里或者钨矿,我们就没办法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赚钱。” “唉,可不是嘛。啧,想想真难受。” 蒋厂长一听,手脚冰冷:要是李文军搬走了,这块地还有个屁用啊。他们也不可能真的来这里建厂子。这地方鸟不下单,穷得要死,交通又不发达。全靠李文军,才有人来看一眼。 其他几个厂的厂长自然是明白其中的厉害,脸色也都不好看了。 蒋厂长不甘心,想伸头看看到底是哪两个女同志在说话,所以伸头看了看。 有一个他认识,是前矿长王永青的女儿王小兰。 王小兰知道这些事也就不奇怪了。 只是他一动,难免会发出细微响声。 里面的两个女同志就察觉了,回头看。 “外面是不是有人?” “对啊,刚才还吵吵嚷嚷的,怎么一下就安静了,赶紧出去看看。我爸说这是机密,要是有人躲着偷听了,就麻烦了。” 蒋厂长他们一听,立刻快步走出去上了车。 几个厂长都不说话,各自心里乱成一锅粥。 蒋厂长说:“大家不要慌,我去问问陈矿长。陈矿长一直跟李文军不对付,总不会帮他说谎。” 那几个厂长说:“行,你去问问。总是要核实一下。” “黄铁矿是李文军的老巢,不可能这么轻易放弃的。” “李文军诡计多端,我们都是吃过他的亏的。说不定刚才那两个人就是他安排在这里的。” “对,还是问问来的妥当。吃饭不着急。” ----- 于是蒋厂长就叫司机拐了个弯,朝黄铁矿局机关办公室去了。 司机在一个偏僻的角落停好车,蒋厂长就下去了。 蒋厂长进了局机关办公室里面还不到一分钟,就有人打电话告诉李文军了。 李文军笑:“别管他,该干嘛干嘛。” ----- 蒋厂长浑然不觉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径直到了陈克己的办公室门外敲门。 “进来。”陈克己应了一声。他好像刚好在看什么东西,一见蒋厂长进来,忙把那份东西收了起来。 虽然他动作这么快,蒋厂长还是看见了那张纸上第一行:“关于电子厂迁移厂房的申请”。 他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强装若无其事地打招呼:“陈矿长,近来可好。” 陈克己微笑点头:“呀,蒋厂长,许久不见。快坐。” 蒋厂长说:“我来贵矿的电子厂买一点元件。听电子厂职工们议论,说电子厂要搬迁,所以来问问您情况是不是属实。”他绝口不提自己跟袁家村租地的事情,就赌消息没那么快传到陈克己耳朵里。 陈克己一愣:“啊,李文军这么快就跟他们讲了吗?我本来还想多瞒几天。” /81/81179/27147121.html 第五零八章 他不仁,我们不义 蒋厂长更加心凉:听听,这就是陈克己下意识的回答,看来是八九不离十了。 蒋厂长叹气:“电子厂怎么也是黄铁矿的厂子,怎么搬迁都不用经过您这个矿长的同意的吗?” 陈克己苦笑:“你还不知道吗?当初电子厂成立的时候,签的协议是矿区不得干涉电子厂的运营。所以厂房选址这些,我都是没权利管的。李文军打报告客客气气的说是申请,其实就是知会我一声。其实我就算不批准又怎么样。他该搬,还是会搬。反正电子厂交给矿里的管理费一分也不会少。我也看开了,不管他送什么申请上来都是闭着眼睛签个字拉倒。” 他唠唠叨叨抱怨了一堆,其实跟刚才那两个女同志说的一样。 蒋厂长越发懊恼:万万没想到,李文军会来釜底抽薪这一招。直接放弃黄铁矿。这块地,现在是铁定租不出去了。他们要是继续租,就要白白赔上五万块。 还好今天给袁家村的钱,都是另外几个厂的。 他满头冷汗,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公文包。 确认鼓鼓囊囊的,那两千块钱还在,他才放下心来。 陈克己说:“啊,不好意思。平时没有人可以吐槽,被你一问,我就一下刹不住车了。蒋厂长知道就好,千万不要告诉别人。这事,我还没对矿里宣布。” 蒋厂长在心里狂呼:我当然不会告诉别人。外面那几个要是确定了这件事,会当场把我撕了。 他强自淡定地笑了笑:“陈矿长放心,我当然知道其中的厉害性,不会出去乱讲。” ----- 蒋厂长从陈克己的办公室出来,觉得自己脚软得厉害。 他扶着墙站了站,确定自己不会露出任何破绽,才出去。 几个厂长都下来在车子边闲逛,抽烟聊天。其实是在观察这边的动静。 见蒋厂长出来,大家掐了烟头,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 “怎么样?是不是李文军诈我们的,还是真的?” “陈克己怎么说?他不会也不知道吧。” 蒋厂长说:“上车再说,这里不好说话。” 大家一听心领神会,忙上了车,关上车门。 蒋厂长说:“陈克己压根就没有收到李文军的申请。也对这件事情一无所知。所以刚才那两个人一定是李文军派来诈我们的。” 其他人一听松了一口气,都笑了。 “就是嘛。我就说李文军没可能放弃黄铁矿的。” “呵呵,李文军越是这样想方设法来骗我们,越说明他重视这块地。我们就等着他来求我们把地高价租给他们。” “不要慌,我们还是先把我们六个厂子的合作协议给签了。” “没错,亲兄弟明算账。有了协议,以后分账才有凭证,不至于撕破脸闹得难看。” 有人提议:“我看这个协议就由蒋厂长来牵头拟定。我们再商量。” 蒋厂长正在脑子里飞快的筹划要怎么脱身,又不让这几个人去省委闹,猛然听见别人叫他,忙说:“好好。我来拟定。” 大家一看他心事重重,各自又在心里打起了小九九。 “怎么?他这是开始琢磨怎么分钱了?” “他这样子,好像不怎么高兴啊。照理说,这事办成了,他不是应该最开心吗?” “我怎么觉得事情不对。难道他在说谎。” “再观察一下。” ------ 进了饭店,他们被带去了奋斗房,蒋厂长豪爽地点了一桌菜,就要去厕所了。 其中一个厂长笑:“蒋厂长是不放心我们还是怎么的、这么个大公文包还要带去厕所,万一掉到厕所里,可怎么好?” 蒋厂长一愣,笑了:“说的是,我真是糊涂了,应该把包留在这里才是。” 蒋厂长出去了一会儿。 隔壁的房间进来人,然后服务员就进去打招呼了。 “陶光明同志,最近怎么很少看到你来我们饭店吃饭啊。” 几个厂长面面相觑。 陶光明?这不就是刚才那两个招待所的女同志聊天说到的,那个李文军在县城的朋友吗? 然后大家都竖起了耳朵。 陶光明:“嗨,李文军那小子,忽然说要搬厂子,叫我给他在县城里找地,我这不是忙着帮他物色吗?关键他要的地还挺大的,所以我花了不少时间去帮他找。” 五个厂长一听,心里立刻被千万匹神兽来来去去踏成了荒野。 “妈的,蒋厂长果然在骗我们。” “这个老滑头,差点被他害死。” 那边还在说:“呀,电子厂要搬到县城里来啊。那可太好了。” 陶光明:“嗨,那还有假,李文军连申请都交上去了。” 服务员兴奋得声音都在打颤::“我们好多亲戚都想去电子厂上班诶。到时候陶光明同志帮忙跟李文军同志说说情呗。” 陶光明:“好说,好说。等他搬完了,你们记得找我。你现在先帮我把我点的菜给上了。” 服务员说:“好,你稍等,我这就去叫师傅先给你做。” 服务员开门出去了。一个女同志担忧地问陶光明:“李文军交代我们说这件事暂时不能跟别人说,你这样到处说不好吧。” 陶光明满不在乎:“嗨,他就是太谨慎了。说什么怕职工闹事。其实就是搬到县城来吗,电子厂的职工也可以到县城来上班啊。我就不信隔壁刚好坐着什么重要人物。” 女同志说:“还是别说了,有句话叫隔墙有耳。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隔壁安静下来了。 几个厂长脸色阴沉,低声议论起来。 “特么的李文军这是怕职工们闹事吗?分明是怕我们知道。” “他这是挖了个坑等我们跳。明明都把报告交上去了,还看着我们跟袁家村签合同不出声。” “现在怎么办,这块地明摆着没用了,定金都交了。” “难怪蒋厂长讲到五千,还不肯把自己的钱拿出来,不会是防着这一手吧。” 大家说完盯着蒋厂长的包。 “他不仁,我们不义。” “是,总不能让我们吃亏,他一个人全身而退。” “两千块钱,一人四百,分了吧。” “对,这样我们一人也只亏六百。” /81/81179/27152871.html 第五零九章 肉包子打狗 蒋厂长浑然不觉,回到房间,见几个厂长已经开始吃了,只是大家安静得诡异。 他觉得有点不妙,笑着说:“这是怎么了?大家都这么严肃?” 其中一个淡淡地问:“蒋厂长打算怎么分配租房的收益啊?” 蒋厂长笑:“这个容易。我们就按照支付给袁家村租金的占比来分配利润好了。比如你们五个厂合起来租金占百分之八十,那以后利润,你们也占百分之八十。我就占百分之二十。” 那人冷冷一笑:“这可跟开始说的不一样。开始说好,我们五个一共出四万,你出两万。现在砍价砍到五万,你至少也要出个一万五,一万六什么的。别的不说,先把今天的定金,分了给我们吧。大家都出点。” 蒋厂长越听越不对,嘴里说着:“嗨,定金才多少。支付的大头不在后面吗,到时候肯定不让你们吃亏。” 说完他就悄悄去摸自己的公文包。 那人冷眼看着他的举动,说:“那要是一分钱收益都没有,全亏了,怎么办?那你是不是也该出点。” 蒋厂长一摸自己的公文包,已经瘪瘪的了,又惊又气,瞪大了眼睛,厉声说:“你们怎么这样?怎么不经过我同意就拿我包里的钱,这跟偷窃和抢劫有什么区别?!大家都是文明人,一厂之主,有话不能好好说嘛?” 一直沉默的其他厂长也爆了。 “好好说?你特么明明从陈克己那里证实了李文军已经递交了迁移厂房申请,为什么骗我们说他没收到?” “就你这种自私自利阴险狡诈的混蛋,还好意思跟我们谈什么文明人?” “特么的,真是说得比唱的还好听。难怪刚才一路上你不出声,是想着自己怎么能脱身吧。怂恿我们来干这事的也是你,现在一有不对劲,先跑的也是你。你他妈就是个畜生。” “只有你有几千职工,家里有老有小吗?我们没有吗?分了你这两千块钱,我们一人也才拿回四百。剩下六百,你要不现在想办法怎么还给我们,信不信我们现在就把你弄公安局去。” 他们越说越激动,扯着蒋厂长的领子就要往外拉。 蒋厂长被这些人目眦欲裂,面红耳赤的样子吓到了,这会儿也顾不得计较他们擅自从他公文包里拿钱的事情了,忙说:“大家不要激动。我们现在最主要的是趁着袁家村的人还不知道,想办法把定金拿回来。” 其他人压根不理他,叫嚷着:“少骗人。” “你就是在拖延时间。” “你肯定从李文军那里得了什么好处,跟他一起来骗我们。” 蒋厂长说:“天地良心,我恨死李文军了。怎么可能跟他联手。再说我跟他联手陷害各位也没有好处。” 有人叫了一声:“不要激动,听他怎么说。” 捉着蒋厂长那人,松了手,说:“什么办法?你说说看。” 蒋厂长说:“我打个电话给袁家村试试看有没有用。” ------ 蒋厂长只说有急事,跟饭店经理借个电话打。 饭店经理人也挺好,就把办公室让给了他们。 然后蒋厂长打去了袁家村所在的生产小组。 其他五个村长在一边虎视眈眈地围着他。 蒋厂长被他们盯得脚发软,暗暗擦冷汗。 那边终于接通了。 “喂,找谁。” “麻烦帮我叫袁家村村长袁爱民来接电话。” “别白费功夫了。袁家村今天都疯了,忙着买东西买衣服,好像捡到了金子一样。这会儿没人理你。” 厂长们一听,这不就是在花他们给的定金吗?心里更加埋怨蒋厂长隐瞒事情,延误了阻止村民的时间,个个眼神越发凶狠。 蒋厂长越发紧张,说:“请务必帮忙叫他过来,就说是蒋厂长找他有关于那块地的重要事情讲。” “行吧,等着。” 过了五分钟,才有人接起电话。 袁爱民:“喂,蒋厂长,有什么事?” 蒋厂长说:“哎呀,袁村长啊。不好意思。我们刚才去矿区问了,说需要矿区同意,我们才能用这个地。所以协议,要重新签才行。那个租地的费用也要重新商讨一下。既然协议作废,那刚才我给你的定金就要先收回来,等我们重新签了协议,我再给你。” 袁爱民警惕起来:“什么意思?” 蒋厂长温声说:“你先把钱拿回来再说。” 袁爱民马上回答道:“拿不回来,都发下去了。一百户人家,不好收。” 这可不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吗? 大家都拿着钱去买肉买衣服了,正高兴,他这会要是叫大家把钱拿回来,不是讨打吗? 蒋厂长声音立刻严肃起来:“袁村长,你也没告诉我这块地是矿区的征地,矿区已经跟李文军签了用地协议。现在矿区要是不同意我们用,我们的合同就没法生效,那个定金肯定要还回来的。”其实矿区和李文军签的用地协议实际上对这块地丝毫约束都没有,可是蒋厂长现在只能说他们预先不知道,揪着这一点来跟袁爱民讲道理了。 袁爱民:“你们自己不打听清楚就来找我们,关我们什么事。给我们的钱,你还想拿回去,你是不是在开玩笑啊。你们跟矿区怎么商量,是你的事。我看你就是不想给我们那么多钱。” 蒋厂长也恼了:“你隐瞒重大事实,这就是诈骗。你要是好好配合,把钱还回来。我们还能商量一下,怎么样重新签合同,不然……” 袁爱民也很不客气:“不然怎么样,去告我们?这官司就算是打到天王老子那里,我们也不理亏。你想告就尽管去告。” 本来商量合同的时候,他就憋着一肚子火,现在巴不得把蒋厂长气死,所以丝毫不客气,说完就把电话重重一挂。 蒋厂长本来以为袁爱明会看着后面的四万五千块钱,好好配合。没想到,这帮村民只看眼前利益,哪管以后,压根就不配合。 他盯着电话,愣在那里。 /81/81179/27152872.html 第五一零章 死活凑不齐了 其他厂长一听,又激动起来,骂骂咧咧。 “卧槽,都怪你,延误了时间。现在我们的钱都被花了,怎么办?” “拿不回来钱,我们就上你们厂子里搬东西去。” “就是。这事你要负全责。” “快想办法,不然今天你别想走出这里。” 蒋厂长忙说:“我刚才已经想到办法了。我们去公安局报案,就说袁家村没有告诉我们这块地本来是矿区征地。被我们发现了,不肯还钱,这就是诈骗。我们六个国有企业,难道还搞不过几个农民大老粗?” 其他人听了,迟疑地问:“这有用吗?” “公安局给立案吗?不会包庇他们吗?” 蒋厂长说:“超过十块就能立案了。现在是五千块啊,算是重大经济案件了。而且这里是案发地,还只能在这里立案。” “然后呢。” 蒋厂长又说:“公安局了解前后始末。这件事确实是矿区已经跟李文军签了合同。我们就咬死说不知道,袁家村隐瞒。然后公安局大概率会先找袁家村的人谈话,要他们还钱,合同作废。他们要是还钱,那我们就相安无事,要是不还钱,公安局就只能把村长抓起来。村长就会说钱发下去了,然后公安局就只能把整个村拿了钱的人都抓起来,他们还敢不还钱?” 其他人感叹:“还是蒋厂长有办法。” “行,就这么干,我们现在就去公安局报案吧。” ------ 蒋厂长他们连饭都顾不得吃,直接就去公安局了。 公安局负责接待的同志一看六个外市的厂长来报案,而且是个金额巨大的诈骗案,非同小可,忙把局长请出来了。 谢局长一听又跟黄铁矿有关系,有些头痛,把几个厂长请进了办公室。 然后蒋厂长来讲,其他人补充,把事情讲了一遍。当然,他们只捡对自己有利的讲。 但是谢局长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更别说,他之前就知道李文军和这块地的渊源,所以一下就明白是这几个人想要挖坑给李文军不成,自己掉进了坑里。 可是他却不能明说,只能当着他们的面打电话给黄铁矿,假装自己不知情。 陈克己的说法跟蒋厂长他们说的差不多,就是矿区跟李文军签了协议。 谢局长也知道矿区对那块地说了不算,可是文件上,那块地就是属于矿区的。所以理论上袁家村是不能再把地租给别人,如果要租也要征求矿区的同意才可以。 谢局长挂了电话,有些为难,问蒋厂长:“村民们也不太懂。直接抓起来不太好。你们看看,能不能私了。” 蒋厂长:“我们也不想闹这么,他们把定金还给我们,合同作废,我们就撤案。不然我们就只能一层一层往上告了。” 谢局长一听他们还要往上告,自然不敢掉以轻心,毕竟这几个都是省里挂了名的国有企业。他忙说:“我来劝他们。他们要是不肯还钱,我肯定不会包庇他们。” 蒋厂长忙给谢局长戴了个高帽:“嗯,谢局长这么秉公办案,真是茶县人民的福气。” ------ 谢局长立刻又给大队打电话。 大队里一听县公安局打电话来,自然不敢怠慢,很快就把袁爱民叫来了。 袁爱民一听是公安局在找他,心里直打鼓:“喂。我是袁家村村长袁爱民。” 谢局长:“我是县公安局局长谢忠国。今天有电子设备厂的六位厂长来报案,说你们诈骗了他们五千块。我们调查之后属实。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我跟蒋厂长讲了不少好话,他才同意私下解决。你们只要把钱还回来,合同作废,这事就过了。” 袁爱民说:“局长。我们钱都花了,怎么还。” 谢局长:“能凑多少,算多少。先赶紧去收。” 这还是非还不可了? 袁爱民一听,也急了,说:“凑不了,都花了。协议是他们来找我们签的,钱也是他们自愿给的。现在我们花了他们又要回去,这是什么道理。” 谢局长有些恼火:“你这个人,怎么不见棺材不掉泪。” 袁爱民:“你是父母官,应该为本县老百姓做主,怎么偏帮外人。” 谢局长见自己劝了半天,还被诬陷偏帮外人,气不打一处来,说:“你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最后问你一句,到底还不还钱。” 袁爱民牛脾气上来了:“还不了。” 谢局长没见过这样的犯人,直接挂了电话,打给袁家村所属的乡镇派出所。 ----- 袁爱民听见谢局长挂了电话,又后悔了,忙回去挨家挨户跟村民说这事,让大家把钱还回来。 可是大家才把那五张大团结拿到手,还没捂热,自然是不肯还。 然后派出所的车就来了,把袁爱民抓走了。 袁爱民吓得不行,被押上车时说:“大家赶紧把钱交回来,不然我们村一个也跑不掉。” ------ 袁爱民的儿子忙骑着车去县公安局打听去了,回来哭得稀里哗啦的。 大家一看都问:“打听到了什么?” “要关多久?” 大家想着要是关几天就放出来,那就让村长关几天,还是钱重要。 袁爱民的儿子抽抽噎噎:“公安局的人说,涉案金额重大,要是真闹到法院,估计是死刑。从犯一个也别想跑。” 村里的人一听,脚都软了,忙把剩下的钱都交回来。 可是全部收齐,也就四千九百四十五块六毛二,离五千还差了五十多块钱。 袁爱民的儿子:“这可怎么好,求求各位把钱都还回来吧。” 村民们叹气:“花了啊。家里有的钱都还回来了。” 袁爱民的儿子又要哭。 几个年长的村民安慰他:“大头都回来了,那些人也不能这么不讲道理,非要一分钱都换回去。” “就是,我们跟你一起去公安局看看。” 然后几个人就带着钱跟袁爱民的儿子一起去公安局。 谢局长一看他们拿钱回来了,松了一口气:“我现在就给报案人打电话。” 谢局长拨通了黄铁矿招待所的电话,叫服务台把蒋厂长喊来接电话。 /81/81179/27152873.html 第五一一章 还有一个人能救你们 谢局长说:“袁家村交回了四千九百四十多块钱,要不,你们就拿了这个钱,撤了案子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 蒋厂长一听袁家村的人都服软了,越发横,说:“给出了五千就要还回五千,哪有花掉五十多的道理。五十多也是巨款,也足够立案了。” 谢局长:“可是人家花掉了,凑不出来了。” 蒋厂长:“那不是我的问题,我为什么要承担损失。你要觉得没关心,可以帮他们垫上。” 谢局长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他一个月也才三十块钱工资。再说,他一个执法者,为什么要自掏腰包帮犯人补齐赃款?!这要是传出去,以后还怎么执法? 挂了电话,他无奈地说:“事主不肯。你们还是接着去凑钱吧。这个案子在我手里不能压太久,我肯定是要往上报的。一旦往上报,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所以你们尽快想办法解决吧。” 说完就叫人把他们送出去了。 袁家村的人出了门越想越不是滋味。 五十多块钱肯定是凑不齐了。按照公安局的话,他们都是共犯,真的往上报了的话,袁家村岂不是团灭了。 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憋屈,有几个老人家,坐下来拍着大腿嚎啕大哭。 “作孽啊。钱是他们自己送上门的,我们花了,他们又来告我们。” “哪有青天大老爷为我们伸冤啊。” “城里人太欺负人了,这是要逼死我们全村人啊。” 一下子吸引了好多人过来来。 除了袁爱民的儿子,其他几个村民都头发花白了,满是皱纹的黝黑脸庞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看着实在是可怜。 围观的群众议论纷纷。 “哎呀,太可怜了。一看就是老实的庄稼人,到底是什么事啊?” “赶紧给解决啊,这么多老人家在这里坐着,叫什么事。” “是啊,谁家没有个农村亲戚,这么放着他们不管,公安局的人是铁石心肠吗?” 公安同志又不好赶他们,劝也劝不起来,只能又去叫谢局长。 “局长,不好了,刚才那几个袁家村的村民在门口哭闹,好多人围着看热闹。我们劝也劝不走。” 谢局长长长叹了一口气,扶着头:“真头痛。” 然后他起身出去了。 村民们一看局长来了,立刻停了嚎哭。 把局长惹毛了,说他们扰乱执法,就不用筹款了,直接全部抓起来。 谢局长说:“起来,跟我进来说话。” 村民擦干净眼泪跟着谢局长走到里面。 谢局长深吸了一口气说:“这件事,我是没办法了,你们在这里闹,也没用。再闹的结果,就是我把你们都抓起来。严格意义上来说,你们都是共犯,这会儿还在外面跑来跑去,已经是违反规定。我为了让你们能私了,网开一面,你们还要闹,是非要逼我严格执法把你们都关起来吗?” 袁爱民的儿子一听又要哭。 谢局长冷冷横了他一眼,袁爱民的儿子就吓得眼泪都收回去了。 谢局长:“我虽然没办法,你们想想看,这件事你们是不是还有一个人可以求助。” 村民甲:“谁?” 谢局长:“最开始你们去找的那个人。” 村民乙:“谭四牛?” 谢局长很无奈:“不是他。”原来村民还去找过谭四牛商量,难怪搞出这么多事来。这个谭四牛真可恶,就是个搅屎棍。 要不是他在争取进入市公安局,不能让县里出的治安事件,这种扯麻纱的事情,就直接不管了。 村民丙:“袁苟生?” “那家人就更别想了,自己都还在拘留所。”谢局长耐着性子,又暗示,“这块地,如果他们不要,还有谁会要。” 袁爱民的儿子一拍手:“李文军。” 谢局长说:“这是你们想出来的,不关我的事。赶紧去吧。” 村民们感激不尽,忙跟谢局长握手,然后骑着车赶紧去黄铁矿了。 谢局长望着他们的背影直叹气。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李文军倒是安分守法,可惜他太出众,他不惹别人,也会有人来惹他。 这些人用各种手段,恨不得从他身上割块肉下来。 ----- 李文军正在里面跟张爱华讲那个传呼机的电路板。张爱华毕竟年纪大了,接受能力没有那么强,拿了图纸回去之后,有几个地方死活都弄不明白。 “没有地方安装天线。”他说,“不是应该有天线吗?” 李文军指着电板顶端那一圈铜片说:“这就是天线。只是隐藏在了里面而已。这样更方便。” 张爱华说:“这么小的一圈天线能接收到信号吗?” 李文军说:“所以要建基站。有足够多数量,传播信号能力强的基站,才能让传呼机正常运行起来。” 张爱华点头:“你这个脑袋里到底装了多少东西。而且我感觉你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好像连几十年里的事情都规划好了,然后所有事情都是在为你的计划打基础。真是步步为营。” 李文军笑:“师傅过奖了。我只是清楚的知道自己要什么而已。” 老王头进来了,等李文军跟张爱华说完,才说:“厂长,袁家村的人来了,说要见您。这一次态度好得不得了,我看他们是有事要求您。让他们进来吗?” 李文军用笔敲了敲桌子,想了想说:“我出去吧。” ---- 村民们跑了一天口干舌燥,饥肠辘辘。见老王头进去半天不出来,个个心灰意冷。 “我们之前那样,李厂长不会理我们了。” “是啊,村长临走前还说了那么多狠话,这会我们来,不是打脸。” “听说李厂长是个大善人。只要我们好好求他,他肯定会救我们。” 正说着,李文军从里面走出来。 村民们忙迎上去。 “李厂长,我们真是一张老脸都不要了来求你。” “我们实在是没有人可以求了。” “李厂长,只有你能救我们了。” 李文军说:“慢慢来,一个一个地说。” 他看他们嘴唇干裂,对老王头说:“你去到几杯水来给他们。” /81/81179/27152874.html 第五一二章 我就是不撤案 老王头忙进去倒了几杯水出来。 这几个村民也确实是渴了,一口气喝干了水,就抹着眼泪把事情讲了一遍。 李文军垂眼听着,一言不发。 村民们讲完了过程,就说:“我们错了,不该那么贪心,狮子张大口。” “我们土里刨食一辈子,实在是没见过那么多钱,一时财迷心窍。” “其他的钱真的是花完了。没骗你,要是能拿出来,我们怎么会藏着,等着公安来抓我们一起去坐牢。” 李文军说:“我可以帮你们填上这五十多块钱,凑齐五千。” 村民们快哭了。 “好好好。李厂长真是好人。” “多谢李厂长。” 李文军说:“不过我不是白给你们五十块钱。我是有条件的。我也不是慈善家,我的钱,也是辛辛苦苦赚来的。” 村民们一听面面相觑:在这里等着呢,肯定是逼我们把这个地给他白用,可是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刀把握在别人手里呢 袁爱民的儿子怯怯问:“什么条件?” 李文军说:“第一,你们给我写欠条。把你们村里每一户的当家叫来,在欠条上签名摁手印。” 年纪最大那个点头:“行。本来就是我们全村人欠了你的钱。” 李文军说:“第二,把你们跟别人签的合同给我。” 袁爱民的儿子立刻把合同拿出来了:“在这里。” “好,你们回去叫人来吧。叫齐了人,再叫我出来。”李文军接过合同,转身就要进去。 袁爱民不敢置信,追着问:“就这?” 其他村民也说:“你不要我们把地白被你用?” “不逼我们跟你签合同。” 李文军回头笑了笑:“不必。地是你们的,你们要租给谁,是你们的自由。我不会逼你们。” 袁爱民的儿子红了眼款:“李厂长真是个好人,真是个正直的人。” 开始说“李文军是好人”,都是恭维的话,这会儿才是真心话。 李文军哭笑不得:“赶紧回去找人吧。时间也不早了。” ------ 过了一个小时,外面才喧闹起来,一听就是来了很多人。 李文军知道是袁家村的人来了。 他把他写好的收据拿着出去。 老王头早就搬了个桌椅,拿了笔和印泥过来。 然后让那些人一个一个的签名,告诉他们在哪里按手印。 不消五分钟,全部签完名,按完指印。 李文军收好收据和合同,给了袁爱民的儿子六张大团结,把那一堆零钱换了过来。 袁爱民的儿子他们刚好凑齐五千块。 李文军要进去,袁爱民的儿子却又叫住了李文军:“李厂长。” 李文军回头微微挑眉:“还有事?” 袁爱民说:“能不能麻烦您跟我们一起去公安局赎人。” 李文军抽了抽嘴角说:“这不太好吧。这件事跟我没什么关系。” 袁爱民叹气:“您应该跟蒋厂长他们打过交道,知道他们有多奸猾。我们这些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我怕我们去,他们又想什么阴谋诡计不放我爹。到时候我们还是要来麻烦李厂长。” 其他村民也七嘴八舌地说。 “是啊,是啊。只有李厂长才能对付这些坏蛋呢。” “李厂长要是能跟着我们去,帮我们说说话,真是积了大德了。” “只能麻烦李厂长跟我们跑一趟了。” “我们跑了一天了,要是这次不成,还要跑回来,实在是跑不动了。” 李文军看其中几个确实年纪大了,这会儿,他们个个面色疲惫,说话都没有力气了,动了恻隐之心。 “行吧,我就当是做善事,跟你们走一趟。”他想了想,又说,“我先给谢局长打个电话,叫他把蒋厂长他们叫过去,省得我们等下又要在那边等。” ----- 谢忠国接到了李文军的电话,松了一口气:“这事,总算是能解决了。李文军果然还是只能把你请出来,才能搞定。” 他打电话叫蒋厂长:“你们过来吧,袁家村的人凑齐钱了。” 蒋厂长他们也很惊讶:诶,不是刚才还说没办法吗怎么这么快就凑齐钱了。 他们坐着面包车到了公安局,一看李文军和袁家村村民从车上下来,立刻就明白了。 呵呵,原来是李文军插手了。 蒋厂长心里又开始琢磨起来,越琢磨越觉得哪里不对。 几个厂长一看到李文军就有些胆怯了,眼神飘忽,往后躲。 李文军当没看见他们,跟村民们径直去了谢局长的办公室。 蒋厂长他们也进来了。 袁爱民的儿子把钱放在桌上。 李文军那袁家村的合同放在谢局长面前,就慢悠悠走到众人后面的沙发上坐下了,一副事不关己,打算看热闹的样子。 这里毕竟是谢忠国的主场,虽然他拗不过袁家村的村民过来看看,并不代表他要代替谢忠国干活。 谢局长冲蒋厂长抬了抬下巴:“蒋厂长,点点钱吧,要是没错,就把合同和收据拿回来,赶紧撤案。” 蒋厂长把钱点了点,笑:“没错。” 他抽了三千出来,把别的给了其他厂长。 其他几个厂长也欣喜不已,忙分了。 这一次真是有惊无险,还好把钱拿回来了,不然都不知道怎么跟厂里交差。 谢局长:“合同,收据,拿出来,我当着你们的面销毁,然后这事就算完了。” 蒋厂长笑了笑:“不不不,这事还没完。袁家村要给我签个协议。以后如果要把地租出去,必须优先考虑我,不然就要赔我这一次的损失费共计一千元。” 谢局长也火了:“你还有完没完。明明是两边自愿签的合同,你签完了就要毁约,毁约就毁约,还要把人弄进牢里。现在人家把钱也退回来了,你还要弄这些事,是真当我们茶县人好欺负吗?” 蒋厂长说:“你们不同意,我就不销案。反正这种重大经济案件,只要我继续往上告,追回了损失,也只能减刑,不能免罪。到时候看谁倒霉。” 谢局长气得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81/81179/27152875.html 第五一三章 再谈租地 李文军在后面冷笑:“见过人无耻,没见过人这么不要脸。” 蒋厂长说:“我是受害方,要求严惩凶手是我的正当权益。” 袁爱民的儿子气得揪住蒋厂长就要打:“你真是太可恶了。” 蒋厂长梗着脖子:“来啊,在公安局里打人,要是他们不抓你。我连局长一起告。” 李文军拉住了袁爱民的儿子,转头问另外五个厂长:“你们是要跟他一起,还是不参与。” 那五个厂长忙摆手。 “不参与不参与。” “跟我没关系。” 开玩笑,李文军在这里,他们还把头送过去,不是找死吗? 李文军点点头,拍了拍袁爱民的肩膀:“现在局长在这里,你赶紧跟局长报案。” 袁爱民的儿子一脸茫然:“报什么案。” 李文军说:“有人当着公安局长的面敲诈勒索你,你不报案吗?要是打官司,我的律师团全力支持你。” 袁爱民的儿子一听立刻精神了,转头对谢局长说:“局长,我要报案,刚才你都听见了。” 谢局长也反应过来了,一拍桌子:“受理。我一定严加查办。来人,给我把这个姓蒋的抓起来。” 其他公安同志也气得半死,早就看不惯蒋厂长了,齐声应了,就拿着手铐要上来按住蒋厂长。 其他厂长忙一个接一个溜出去了。 蒋厂长见势不妙,忙说:“好好,我撤案,我撤案,也不要什么新合同了。就这样。” 谢局长向其他公安同志抬了抬下巴。 其他公安同志退了出去。 然后蒋厂长就不情不愿的从包里拿出合同和收据。 谢局长忙拿过来,把两个合同和收据一起烧了。 蒋厂长也在撤案的记录上签了字,然后谢局长才放他出去。 蒋厂长始终是不甘心,回头对李文军说:“你神气什么,你以为他们这帮贪得无厌的农民会把地租给你。做梦吧。你不过白白亏了五十多块钱。什么也没捞着。比我还惨。” 李文军像是没听见,不发一言。 谢局长皱眉:“你这人怎么那么啰嗦,是不想走了吗,非要我用妨碍治安罪给你一顿免费住宿,你才肯老实点嘛?” 蒋厂长这才灰溜溜地出去了。 谢局长吩咐手下去把袁爱民放出来,然后握住了李文军的手:“文军同志,这一回又多亏了你。” 李文军笑了笑:“没什么,我也是茶县土生土长的人,怎么可能看着别人欺负我的老乡。我赶着回去有事处理,就不在这里耽误谢局长的时间了。” ----- 李文军回到电子厂,把张爱华和郑跃华安装好的传呼机电板检查了一下,跟他们讲了几个错误,然后就让他们继续去装了。 赵林进来说:“军少,这一次的一百个对讲机已经安装完了。不过如果再有这么大的订单,现在的人手可能就不够了,可是再进新的人地方又不够,怎么办才好。” 李文军笑:“放心,两个月以后,我们就有新厂房用了。” 赵林瞪大眼睛:“真的?” 李文军说:“是。你看我图纸都画好了。” 他拿出一张在白纸上画的建筑平面、立面图。 赵林一阵感叹:“哇哦,你真厉害,这是什么时候画的。” 李文军说:“这都是最简单的厂房建筑图,很快就能画好。以后的别墅、大跨度建筑和高层建筑才复杂。” 赵林看了一阵,又说:“好是好,建在哪里呢?” 李文军神秘一笑:“很快就有地了。” 老王头又进来了。 李文军看了看表,都快到下班时间了,说:“你要去打饭吗?你去吧,我还没那么快走。” 老王头说:“不是的,袁爱民又来了。” 李文军皱眉:“他应该刚回到袁家村,怎么又来了。” 老王头说:“来了好多人。我有点担心他们是来砸厂子搞破坏的,不敢放他们进来,叫黑条守在门口。我们要不要赶快告诉派出所,派人来支援。” 李文军摆手:“没事,他刚从拘留室出来,应该不敢闹事。再说他也没理由来找我麻烦,我去看看。”其实他大概估算到了袁爱民来干嘛,只是不想直接说出来。 ------ 李文军起来出去,赵林和老王头有些紧张,忙跟上了他。 袁爱民带着几十个村民站在门口,那架势着实吓人。 就连对面机修车间的人都出来了,防止袁爱民他们动手。 两边就这么对峙着,很有几分两个帮派要打群架的感觉。 王小兰他们都躲到里面来了,不敢出去。 “村长找我什么事情,要摆这么大阵仗?”李文军淡淡出声问。 袁爱民对李文军:“我们不是来闹事的。我跟他们说,我是来找你谈租地的事情。他们不信。” 李文军对张爱华他们点点头:“没事,张师傅,你们下班吧。” 张爱华问:“真没事?虽然你救了他们,可是白眼狼我们也见了不少。” 李文军:“放心,你们走吧。” 张爱华他们这才陆陆续续走了。 李文军说:“你们也跑了一天应该累了,到院子里来坐下说吧。” 他说完自己就转身进去了。 袁爱民进来之后朝李文军鞠了一躬:“我都听我儿子说了,这一次真是多亏了李厂长救我们。” 李文军轻轻摇头:“不用谢我。我只是看你儿子孝心可嘉。而且几个老人家为你跑前跑后,觉得你平常应该是个很好的村长,就顺手帮了一下。” 袁爱民更加羞愧:“李厂长年纪轻轻,心怀却比绝大多数人要宽广。我们之前那样不知天高地厚的狮子张大口,李厂长却不记仇。” 李文军笑了笑:“你不单单是为自己,也是为村民谋福利。再说谈生意本来就是这样,谈得拢就谈,谈不拢也没什么好记仇的。” 袁爱民红了脸:“我当时还口出狂言,说你一定会来求我租地给你。没想到最后是我来求你救我,跟我们租地。现在我这张老脸,真是没地方放了。” 李文军微微挑眉:“你还要跟我谈租地的事?” 袁爱民叹气:“我们欠了你五十多块钱,没钱还,总不能让你白白受损失。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这块地对你有用了。不过我听说李厂长要搬迁厂房,是真的吗?” /81/81179/27158993.html 第五一四章 大家都是工具人 李文军说:“如果能成功租到你们的地,我就不用搬迁了。不过如果是我租你们的地,可没有那么多租金给你。毕竟这是一块没什么价值的荒地。” 袁爱民点头:“这个我自然知道。我们现在也不敢要那么多了。” 李文军说:“租金每年一百块,从开始修建厂房那年算起。按年支付,第一年要扣除之前我帮你们贴的那五十多块钱。” 袁爱民一听,租五十年也就五千块,实在是有点少,忍不住微微皱眉。袁家村的其他人也面面相觑,有些不高兴。 李文军又说:“新厂投入使用之后,我可以先解决袁家村二十个人的工作,以后每年可以解决二十个人,五十年为限。而且到我这里来工作的人,必须要我面试合格之后才可以,不能什么人都塞进来。” 村民们一听暗暗窃喜。 袁爱民说:“我们村有一百多户人。你只解决二十个人,实在是分不匀,而且还要面试什么的……能不能一次解决三十个,以后每年三十个,我们自己挑人来。不管男女老少。” 李文军摇头:“如果我什么人都收,对别的职工来说是不公平的。我这里不养闲人,也不是福利院。我只招我能用得上的人。而且我说二十个人,不是只招二十个人,可以依照情况确定。也不是一定非要招满二十个。比如以后你们村发展的好了,不想来我这里工作,说不定我招不满二十个人也未必。” 袁爱民皱着眉没出声。 李文军接着说:“经过这一次,你们还没明白吗?这块地,是因为我才变得有价值。如果我搬走了,它就一文不值。就算现在再有多少人来找你租地,最后结果只会跟这一次一样。就算有人出个大价钱,一次性付你们五十年的租金。这笔钱到了你们手里,没有几天就花完了,然后呢?然后你们还不是两手空空。” 袁爱民轻叹:“是。” 他回头看了看村民们,问:“你们怎么想?”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 “看来看去,还是李厂长最实在。” “李厂长虽然给的钱不多,可是能解决工作也不错。长远来看更好啊。” “就是,我们这才多久就花掉了五十。就算真拿到五万,几年不到肯定花光。想想真是后怕。” “签吧,村长。错过这一回,不知道下一次有人要,是什么时候了。况且到时候未必遇得上李厂长这么好的人。” 袁爱民对李文军苦笑:“看见了吗,现在就算我不想跟你签合同,我们村的人也不肯了。” 李文军笑了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李文军拿出准备好了的合同,递给袁爱民:“以后但凡签合同,一定要仔细看条款。这一次蒋厂长他们还只是毁约,没有在合同里给你们挖坑已经是万幸了。不然只要你们签字按手印就有了法律效力,闹上法庭,也没人能帮你们做主。一定要记住这一点。” 他苦口婆心,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听进去。 袁爱民接过合同:“是,我们这一次真是吃了大亏了。想想真是害怕。以后不敢这么胡乱跟人签合同了。” 然后在村民的见证下,两个人郑重签了合同。 村民又放了一串鞭炮。 在里面观望的王小兰他们也跑出来放了一串鞭炮。 袁爱民问:“李厂长,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建厂房。” 李文军说:“过两天就开始。” 袁爱民和村民都很吃惊。听说李文军办事效率高,可没想到会这么高。 袁爱民不放心又问:“过两天就开始修?” 李文军拿出四十六块钱,递给袁爱民:“嗯。我今天就把今年的租金给你。以后每年,我都会在这个时候付你租金。你帮我签一张一百块钱的收据。多的几毛几分钱,就不用找了。算是我请你们喝茶。” 袁爱民把收据签了,接过欠条和钱,觉得像是做梦一样不真实。 早上还在拘留所唉声叹气,以为自己这条老命就要在牢里度过了,下午就跟李文军签了合同,拿到了第一年的钱。 李文军说:“我的厂房大概要两个月之后才能投入使用,所以要年底才能给你们安排工作了。” 袁爱民连连点头:“好好好,真是太感谢李厂长了。” 李文军说:“你们要吃得苦,我建厂房的时候,就可以过来干活了。普通工人一块钱一天,泥瓦匠和木匠两块钱一天。十八岁以上,五十岁以下,都可以来。工期大概一个月。” 袁爱民:“好啊,我们村的劳动力多着呢。什么时候开始。” 李文军:“后天开始。” 袁爱民:“要多少个?” 李文军:“普通工人二三十个,泥瓦匠和木匠各十个。” 袁爱明说:“行,我回去就找。” 然后其他村民个个兴奋得直搓手:“太好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活干了。” ------ 王小兰放了鞭炮,就飞快地跑到招待所去告诉胡春桃了。 她气喘吁吁地冲进招待所:“春桃,春桃,签了签了。” 胡春桃正在给蒋厂长打热水,放下暖水壶,瞪大眼睛问:“什么签了?” 王小兰说:“李厂长和袁家村签了那个用地协议了。” “真的啊?”胡春桃尖叫了一声,一蹦三丈高。 然后两个人拉着手一边转圈一边蹦。 “太好了太好了。” “我们马上有新厂房了。” 蒋厂长傻傻望着她们忽然想明白了前因后果:前天是这两女人是故意讲给他们听的。 关键他还不能证实,无处发泄被骗的愤怒,因为他是偷听的。 李文军没有亏五十块钱,这五十块钱,最后会从租地的租金里扣。 丢人丢份,浪费时间来给人家当工具人的是他们这些蠢货。 李文军知道袁家村会狮子张大口,压根就没打算跟他们谈。 蒋厂长他们想暗渡陈仓,李文军就将计就计唱空城计,让袁家村意识到:没有他,那块地屁都不是。除了他,也没有人真心想要那块地。 现在好了,李文军用最小的代价,最稳定的方式得到了那块地,大获全胜。 而他却用三天时间,再一次证明了他们这个所谓的电子设备厂联盟有多脆弱多可笑,多不堪一击。 现在他跟几个同行之间关系尴尬,跟李文军更是彻底撕破了脸。 本来他想让李文军离不开他们,结果最后还是他们离不开李文军。 只要李文军不给他们关键元件,他们就别想做出合格的对讲机,外面也不认没有“文军实业”标志的对讲机。 /81/81179/27158994.html 第五一五章 李文军杀疯了 另外几个厂的厂长也在楼上听见了胡春桃和王小兰的对话,个个心里叫苦不迭。这会儿他们凑在一起商量。 “怎么办,白费了这么多功夫还无所谓,把李文军得罪了。” “主要是以后还要从李文军那里买元件。” “呵呵,你以为只是对讲机元件那么简单吗?等基站工程一搞完,他就是通讯行业领头人!到时候我们都只能跟在他后面捡他掉的碎屑吃吃。” “那我们就让他的基站工程做不下去。” 其他人一听吓了一跳瞪着那个说话的人。 那个说话的人立刻怂了,恶狠狠语气换成了叹息:“我也就说说,哪有那个胆子啊。这是省委牵头的重点项目,我去搞破坏,那不是找死吗。再说李文军是什么人啊,肯定防着有人搞破坏了……” “是,我们斗不过他的,吃了这么多次亏,不要再傻傻送死了……” “那怎么办,已经把人得罪了?” “要不明天去探探李文军的口风,实在不行认个错?” “唉,只能这样了……” ------ 等袁家村的人走了,赵林挠头:“我还有些迷糊,这一次你到底是怎么赢的。” 李文军淡淡一笑:“我跟你讲讲也好。毕竟以后有些谈判,要你出面。你该开始学学了。谈判原则第一条,绝对不能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底牌。” 赵林点头:“是,可是这一次他们已经知道你的底牌了。” 李文军说:“谈判原则第二条:如果身边有奸细把底牌透露给了对手,那就做出抛弃这张底牌的假象,越真越好。” 赵林一脸茫然:“道理说得起来很简单。我还是不明白你怎么弄的。” 李文军说:“这一次多亏了几个优秀的演员,胡春桃,王小兰,陈克己,陶光明和季如诗。他们轮番上台,一步一步让蒋厂长深信,我已经铁了心要搬离矿区。” 赵林:“诶,这个是什么时候,我怎么压根就不知道。” 李文军笑:“你当然不知道。都知道了,戏就没法演了。” 赵林:“你怎么确定蒋厂长他们就一定会信。” 李文军说:“这就是人心,他们本来就是抱着自私的心来害我,组成的联盟自然就是各怀鬼胎、貌合神离。只要听到一点风声,就会有多快跑多快了,保住自己要紧。” 正说着,陶光明进来了。 陶光明也不知道李文军他们说什么,进来就笑:“哈,你不知道,他们几个今天趁着蒋厂长那混蛋去上厕所的时候,把他的公文包里的钱拿出来分了的场面有多搞笑。后来蒋厂长回来了,他们几个像乌眼鸡一样,扭打成了一团,真是一点脸面都不要了。我跟季如诗在旁边房间听见了,快笑死了。” 赵林笑得直拍大腿:“还有这一茬。” 陶光明一边笑得直抽抽一边鼓掌一边说:“可不是。我特地挑了丰收房,让服务员带他们去奋斗房,就是为了好看戏。额额额,结果真是精彩。你不知道如诗演的那副欲言又止不可多言的样子,别说那帮蠢蛋,连我都要信了。” 李文军也笑:“看来我要好好犒劳一下你们了,总不能让你们白白演戏。” 陶光明:“不用,你就赶紧把别墅修起来,别让我等太久。我可是跟我家如诗发了愿的,要让她在别墅里生孩子养胎。” 李文军哭笑不得:“你跟你老婆乱许愿,为什么把我搭上。” 陶光明咧嘴一笑,拍拍李文军的肩膀:“加油哦,年轻人,我看好你哦。” 李文军说:“哦,对了,叫谭打雷他们几个,明天要搬过来矿区住了,我的新厂房明天就要开始建了。” 陶光明说:“好,先修什么?” 李文军说:“先修个围墙,把我这一次要用的地围起来。” 陶光明:“昂?!” 李文军说:“不围起来,万一有人跑进去受伤了,就麻烦了。嗯,然后挖基坑,修地基,以后电子厂的位置也不在这里,所以这里只是临时用地,不需要投入那么多,先修个钢筋混凝土框架加红砖结构的,用十年没问题……” ----- 李文军已经拿下那块的消息在矿区里瞬间就传开了。 职工们欢欣鼓舞。拿下地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工厂要扩建啊。 工厂扩建,就要招收新职工。他们都有希望能去电子厂再多拿一份工资了。 不管是以前对李文军有意见的,还是中立的,还是喜欢他的人都在议论这件事。 “李文军简直杀疯了啊。矿区二十年都没拿下的地,被他拿下来了。” “可不是,而且听说才花了一百块钱。一百块啊,对他简直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不管他花了多少钱,总归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就是。真是太好了。我就算是能去电子厂一个月拿三十块钱也好了,也比现在多了一倍,到时候真是想吃肉吃肉,想喝酒喝酒。” “那块地足有一百多亩。要是全用上,厂子的规模可不比矿区的还大。” “那是,矿区一大半都用来做生活的了。他那个可全是生产用的。” “听说他以后还要建住宅楼。” “所以啊,早点上船,才能有更多福利啊。盯着电子厂吧,什么时候招工,就赶紧去,不要犹豫。” 陈克己是参与了一起挖坑,所以早就知道了。 王永青和郭建光完全蒙在鼓里,听到外面议论才知道李文军不知不觉已经把所有障碍扫清了。 王永青把王小兰叫过来:“听说李文军把那块地租下来了?” 王小兰:“是啊,这还能有假,我看着他跟袁家村村长签字。军少太厉害了,把他们整得服服帖帖的。你不知道,那几个人第一次来找军少谈的时候,眼睛张在头顶上,有多傲气。” 王永青犹豫了一下说:“我打听了一下,说你哥哥在劳动改造场的表现较好,可能最多再坐两年就能放出来了。回矿区当正式职工是肯定不行了。到时候,你能不能想想办法,把他弄到电子厂去,做个普通工人也行。” /81/81179/27158995.html 第五一六章 做生意就是这样 王小兰一听,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垂着眼不出声。 王永青低三下四地说:“我知道你哥哥之前干的那些事都不对。可是他毕竟是你哥哥。还这么年轻,要是就这么荒废了。我就算是死了,也觉得放心不下。” 王小兰叹了一口气:“到时候再说吧。两年后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说不定那时候我都不在电子厂了。他是我哥,只要我有那个能力,肯定会拉他一把。” 王永青一把捉住王小兰的手:“小兰啊,爸爸老了,没用了,以后就靠你来撑起这个家了。” ----- 李文军本来觉得拿下这块地也没什么,因为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计划之内。可是陶光明非要庆祝,最后弄了烧鸭和排骨,去供销商店打了两斤白酒,然后跟李长明两个人喝嗨了,坐在前面坪里对着月亮说话唱歌。 然后李文军就抱着点点搬了个板凳坐在他们面前,看他们两演相声。 李长明睁着惺忪的眼睛:“满崽生出来的时候跟个小鸡仔一样,又瘦又小,完全不像他哥哥胖乎乎的。那时候我就想,这孩子怕是难养大,就随他开心吧。反正父母跟孩子也是缘分,实在养不活,我也没亏待过他。” 陶光明笑得直抽抽:“我小时候又黑又胖,像个小铁塔。” 李长明:“所以我跟你姨对他就娇惯一些。结果养出了他特别淘气。他十二岁以前掏鸟蛋偷果子,上房揭瓦,啥都干。平均三天,最多不超过一周就要摔断一次手脚。他身上除了脊椎骨和肋骨,全部脱臼过。” 陶光明傻笑:“那个蠢货没我灵活。我都是满地滚的。抓鸡追狗逮麻雀,我只会磕破嘴,不会摔断手脚。” 点点听不懂,已经睡着了。顾展颜过来把点点抱回去了。 李文军在那里一边听一边笑,然后李文勇也搬了凳子来坐在他身边乘凉。 李长明:“矿里职工,几乎每家都上我家告过状。就算你勇哥天天看着他也没用。他就有那种本事,拉着你勇哥一起闯祸,奇怪吧?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我家大崽平时这么稳重怎么跟着他弟弟就变得那么皮,还给他望风,帮他打掩护。有一次这里人不怕死的去掏蜂窝,然后满崽没事,大崽被叮得,头肿得老大。上医院去输了液才慢慢消了。” 陶光明笑出猪叫声:“哼哼哼,这两跑太慢了。我小时候捅马蜂窝都是要带个罩子的,就罩在桌上那种。一捅下来马蜂窝,就用罩子把自己罩住。” 李长明:“我问他们怎么回事。这两熊孩子说,本来准备了个麻布袋,想着一戳那个蜂窝掉在麻布袋里,然后把袋子一扎就完了。结果戳的时候偏了,没掉在袋子里。漫天马蜂窝,满崽用麻布袋把自己套起来了,大崽就被叮了。” 陶光明拍着大腿:“哈哈哈。我的妈。李文军就是坑哥的货。” 李长明:“长大了也没少给他哥哥添麻烦,一天浑浑噩噩的,好像没睡一样。现在好了,他终于醒了。我家满崽现在无敌,杀疯了。” 陶光明打了个哈欠,靠在李长明身上。 李文军站起来,对李文勇说:“来,你一个,我一个,弄回家睡觉。” 李文勇叹气:“唉,不能喝就别喝,喝完了在这里说我们两的丑事,算怎么回事?” ------ 一大早谭打雷他们也过来了,被李文军安排在招待所。 李文军跟他们讲了一下图纸。 谭打雷本来就聪明,又肯学,之前已经摸到一点门道了,所以现在李文军讲一讲,他们很快就明白了。 然后谭打雷从李文军这里领了钱,就分头去买水泥、沙子和卵石去了。 李文军接着跟郑跃华和张爱华接着讲传呼机。 他们两的传呼机又拿回来了,运行不了。 李文军在帮他们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外面忽然有人吵嚷起来。 “让我们进去,怎么现在连见李厂长一面都不行了。” “就是,我们又不是什么犯罪分子,你们凭什么拦着我们。” “我们好歹是堂堂国营厂子的厂长,你们算什么东西,竟然敢拦我们。” “都是建设社会主义的同志,怎么现在搞得好像是敌对势力一样。” 郑跃华掏了掏耳朵:“真是好吵。要不我去看看。” 李文军想了想:“你和张师傅接着改传呼机去吧。我去看看。” ----- 李文军慢悠悠踱了出去。 结果看见那五个厂长被老王头他们堵在门口了。 厂长们一见李文军立刻热情地打招呼。 “哎呀,李厂长,我们来找你买一点单工对讲机的关键元件,这几位同志不让我们进去。” “就是都是合作几个月的熟人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回事。把我们当贼一样防着。” 哎呀,这是打算装傻,把才发生的事情就抹了?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几位厂长记性真差。你们不是才打算挖我墙脚,割我的腰子。怎么这会又把我当同志了。” 那几个厂长立刻说:“哎呀,没有的事。都是误会。” “我们都是被蒋厂长骗了。他说有块地在‘文军实业’的边上,李文军同志的发展势头那么好,以后那块地肯定会升值,想找我们合伙一起租下来跟李文军同志做邻居。” “是的,是的。我们觉得挺好的。李文军同志要技术有技术,要能力有能力,以后肯定是行业领头人。离你近点,以后说不定也能被你带着发展起来。” “说来说去都是为了工厂,我们绝对没有谋害李文军同志的心,更没有那个胆子。” 李文军点点头:“没关系,做生意就这样。” 做生意就是这样尔虞我诈,不择手段。 那几个厂长立刻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我就说嘛,李文军同志肚量大,不会计较这些小事情。” “是是是,李厂长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李厂长,我们都来了一趟了,想顺便带些关键元件走。反正那东西小的很,几十个也就一小盒,就省得邮寄和汇款了。” 关键他们一人兜里揣着一千,刚好买几个回去。 /81/81179/27158996.html 第五一七章 说,你怎么买到的 李文军点点头:“好说。” 电子厂的职工们立刻在李文军身后说:“厂长,不能就这么原谅他们了,算上跟郭铭哲一起盗用你的发明,这都是他们第二次想坑你却没做成了。” “就是,厂长,这种人不能再信了。” 李文军笑着抬了抬手:“各位不要激动。我心里有数。谢谢大家这么关心我。” 大家一听都安静下来。 李文军对那几个厂长说:“几位厂长,我刚租了地,准备扩大生产。那个关键元件,产量又有限,我们自己用都不够,所以呢,我不打算卖那么多给别人了。” 厂长们一听,面面相觑,各自心里又开始疯狂的打算盘。 其中一个试探着问:“李厂长打算一个月拿多少出来卖?” 李文军笑了笑:“也就一个月十个左右吧。” 厂长们在心里骂开了。 “一个月十个,一个厂都不够,这是故意耍我们吗?” “还说不计较,这不就来了吗?” “无耻,说得比唱的好听,转眼就坑人,真是说一套做一套。” “大家不要中了他的诡计,他这是想让我们内讧,好看笑话。” 其中一个笑了笑说:“一个月十个,我们轮着来买,也行。” 李文军说:“这样也好,不过因为要抽出人来专门做这个给你们,成本太高了,价格也会比原来高一点。” 厂长们疯狂地交换着眼神。 “特么的,什么成本太高,原料算上人工也就几块钱。我们也做过,只是做出来效果没有你的好而已。你就是想找个借口敲诈我们。” “这是要狮子张大口啊,还让不让人活。” “那又怎么样,专利报告上是讲了原理和结构,可是没说怎么样才能做得好。最后还是只能跟他买。” 厂长们忍着怒气,问:“多少钱一个呢?” 李文军:“五百一个。” “特么的,这比抢储蓄所还快。眨眨眼就净赚四百九十多。” “这是要把人逼死啊。” 然后他们忽然就意识到:五百一个,一人两个,刚好一千。不就是把他们身上带的钱都搜刮光了吗? 厂长彻底怒了:“这个价格我们接受不了。” “是的。这等于是没有利润了。” “我们要去产业协会投诉,你这是垄断,敲诈。” 李文军沉下脸:“明码标价,买卖自愿。我并没有拿刀子架在你们喉咙上逼着你们买。如果要投诉,尽管去。我这里忙,几位好走,不送。” 他说完就进去了。 那几个厂长尴尬地立在那里。 其他电子厂的职工拍手大笑:“闹着要买,卖给你们,你们要得起吗?” “还说我们是什么东西,你们又是什么东西,个个一副高人一等的嘴脸。就凭你们说哈这口气,活该倒霉。” 那几个厂长灰溜溜地走了。 在路上唉声叹气:“唉,真是把人活活憋屈死了。” “关键还没办法还击。我真是太看不惯他了。” “他也太嚣张了。” “诶,陈厂长怎么没跟上?” “娘的,那个软骨头,肯定是去找李文军买五百块钱一个的元件去了。” ------ 李文军刚在办公室坐下,一个人就在门口小声叫:“李厂长。” 李文军抬眼一看,是陈厂长。 刚才陈厂长一直缩在他们后面。 他知道陈厂长是那种没什么主见的,又贪小便宜的人。若要说被怂恿,刚才那几个厂长里面,就陈厂长有可能是被怂恿的。 陈厂长小声说:“我来买两个元件。这一次是我昏了头,跟着蒋厂长办了错事。这个多出的四百块,算我跟你赔礼道歉。不过以后要是一直按照五百一个,我们厂子可能就开不下去了。现在对讲机是我们的主要盈利产品,要是一个元件都五百,我们就完全没有了利润……” 李文军也没想过要把同行都挤兑垮,毕竟他现在也吃不完那么多市场份额,而且这些都是公家企业,真把所有同行都挤兑垮了。上面可能也会让他的厂子活不下去。 其实他只是想让这几个人认错,受点教训,长点记性。 人作恶,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上次他们联合起来坑他,他忙着把厂子稳定下来,没工夫好好教育他们。 这一次,他们自己又送上门来,他怎么会错过这一次机会? “咚、咚、咚。” 李文军垂眼用指尖轻轻点着桌子,似乎在思索陈厂长的话。 陈厂长觉得那声音像是敲在他心上,有些紧张。 毕竟李文军的一句话,就能决定他这个厂子能不能开下去。 几分钟,像几年那么久。 他结结巴巴地小声说:“我个人事小,厂里还有一百多个职工,他们要是因为我个人判断失误就……还会给政府和国家添麻烦。这个责任太大,我实在是承担不起。” 李文军听他这么说,还是有几分担当的,终于淡淡出声:“看在同行的份上,看在你厂里一百号人的份上,我就只这一次收你一千块钱两个,以后还是按照三百一个价格。叫你们采购员跟赵林经理联系就好了。” 陈厂长大喜:“啊,太好了。”如果是这样,这次其实等于只是白做了两个对讲机不赚钱。 他把那一千块钱拿出来,放在桌上。 李文军写了个收据给他,拿了两个关键元件递给陈厂长:“走吧,走吧,赶紧回家吧。” ----- 陈厂长拿着关键元件,出去,刚走到拐角就被几个厂长拦住了。 陈厂长吓了一跳,忙把装元件的盒子藏到身后。 那几个厂长围着他问:“怎么样?买到了吗?” “买…….买到了。”陈厂长缩成一团,结结巴巴,带着鼻音说,“几位同志,不要生气,我们厂小,比不得几位的厂子大,可以想别的办法。我们实在是……” 厂长甲:“别啰嗦,你就好好回答我们的问题就行。” 陈厂长:“昂……” 厂长乙:“多少钱一个卖给你的。” 陈厂长:“五百。” 厂长丙:“买了几个?” 陈厂长:“两个。” 厂长丁:“你怎么说的?” /81/81179/27158997.html 第五一八章 相互挖坑 陈厂长:“没怎么说。” 厂长甲:“老实点,说!你到底怎么把李文军说通的。” 陈厂长:“我说我这一次昏了头,跟着蒋厂长做了些混蛋事。这一千块就当是我赔罪。” 厂长甲:“然后呢?” 陈厂长:“然后就没了。” 厂长乙:“不可能,你会这么傻?只花一千块买两个元件就算了。你肯定没说实话。” 厂长丙和厂长丁:“说实话!” 陈厂长:“我说,如果以后李文军一定要按照五百一个的价格给我们,我们厂子可能活不下去,一百多号人就要没饭吃了。他可能心软了,说除了这两个以后的元件,还是按照老价格三百一个给我们。” 厂长甲:“你没下跪什么的吗。不然以李文军那性格怎么会那么容易放过你。” 陈厂长这会儿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拦着他问了,原来是把他当作试毒的人了。 真是想想就来气! 他本来是不想掺和这个事情的,他们逼着他非要他来,说如果他不来以后,要是再有什么好事也不叫他。现在要是让他们太容易拿到元件,他岂不是白白大着胆子厚着脸皮去探路了。 陈厂长微微犹豫了一下,说:“跪了,跪了好久。” 他的犹豫在其他厂长眼里只是自尊心作祟,不好意思承认,立刻就信了他的话。 他们松了陈厂长,围在一起商量。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用一样的话去求李文军呗。” “一起去啊?” “你傻啊。一起去怎么说,扑通一下全跪下,跟上坟一样,李文军还不被气死?” “那怎么办?” “一个一个去呗。” “还真给他磕头啊。” “不然怎么办,厂子要是倒闭了,上面怪罪下来,你承担得起吗?” “那也是。大丈夫能屈能伸。再说确实是我们先坑的人家。” ------ 陈厂长早溜了。他一溜烟回到招待所,退了房,就赶紧回厂子去了。路上还给厂里财务科打电话:“喂,我是厂长,我们厂里现在调动的有多少钱。” 那边回答:“刚刚回来了货款,加上之前预留的材料费,有三万多。” 陈厂长说:“好,除去一个月的工资和日常开销,你帮我准备三万块钱。” 然后他又给供销科的打电话,让他下午打电话来“文军实业”订个一百个元件先。 别的他不知道,李文军有一句话绝对没错:“文军实业”电子厂的厂房一扩建,他做对讲机的能力就会成倍的翻。到时候真的有可能李文军自己都不够,然后就不给他们供货了。所以现在他能存多少元件,就存多少元件。反正对讲机的销路好,不怕卖不出去。 ------ 李文军正跟赵林讲明天的工人们伙食费和住宿怎么解决,又进来一个厂长。 那厂长二话不说,就“噗通”一声跪下了。 李文军吓了一跳,拧起眉。虽然他见过各式各样的人,可以这样一来就行大礼的真不多见。赵林更是没见过这场面,下意识往后缩贴墙站着,瞪着那人。 那个厂长涕泪俱下说:“我错了。请李厂长大人有大量,不跟我一般见识。” 赵林拍了拍胸脯,长长出了一口气:“乖乖,原来是要进货啊。你搞这么大阵仗,真是吓死人。” “有话好好说。”李文军哭笑不得冲赵林使眼色,赵林忙过去扶起那个厂长。 那个厂长双手捧着那一千块钱,对李文军说:“我身上只带了一千块钱,只够买两个元件。这些钱就当是我跟李厂长赔罪,这一次是我错了,不该想跟你李厂长抢东西。我们厂不能没有贵厂的元件,可是五百一个的元件又完全没有利润了,这样算来算去都是倒闭。要是厂子倒闭了,我个人事小,几百号人因为我个人判断失误不能养家糊口,我的责任太大,实在是承担不起。” 李文军跟赵林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怎么跟刚才陈厂长那些话一模一样。 那个厂长一看没有作用,还要跪,李文军说:“停。男儿膝下有黄金,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说跪就跪。” 那个厂长一脸茫然:“啊,不是说…….” 李文军摆手:“一千我收了,算是给你一个教训,你把两个元件拿走,以后照样按照三百一个来跟赵经理买元件就是。” 他怕这个厂长还要再跪,等下传出去,别人会说他逼着厂长给他下跪买元件。本来他是受害者,倒成了商场职场的凌霸了。 赵林接过钱,把装了两个元件的盒子塞到他手里:“走吧,走吧,叫你们采购联系我。你丢人就算了,还把我吓得不行。” 那个厂长拿着元件,表情呆滞地往外走:怎么跟陈厂长说的不一样? 啊,不会是那个家伙耍了他吧。可恶,那家伙看起来那么老实,竟然…… 其他三个厂长看他出来,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怎么样?” “真下跪啊。” 这个厂长擦了一把眼泪,恶狠狠地说:“可不是,李文军太狠了。我不跪,他就不给我元件。” 其他三个面面相觑,相互推着。 “你先去吧。” “还是你先去吧。” “唉,我去吧。” ------ 李文军揉着额头跟赵林:“这一天天的跟演戏一样,让人心脏受不了。不就买个元件嘛。我从来没有试过做生意做得这么惊心动魄的。” 赵林:“你卖给他们五百一个就是为了教训他们?” 李文军说:“不完全是。” 赵林:“那是为了什么?” 李文军:“你马上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又进来一个厂长。 李文军心里闪过不好的预感。 果然那个厂长二话不说又跪下了,抹着眼泪说:“李厂长,我错了……” “噗!”赵林忍不住喷笑出声。 那个厂长见赵林笑了,忽然哭不出来了。 李文军无奈地对赵林说:“你拿四份元件出去,跟他们讲吧,我实在是没力气再理会他们了。” 赵林把那厂长领出去,李文军这里才好不容易安静下来。 /81/81179/27159039.html 第五一九章 那混蛋回来了 为了方便赵林接电话谈合同,李文军早给他单独弄了个电话机和办公桌,在旁边的小房间。 下午陈厂长的采购科科长打电话来给赵林,说要一次性定一百个元件。 赵林装出为难的样子,这个,那个推脱了一下,然后愉快地答应了。 过了一会儿其他几个厂也陆陆续续打电话来。其他本来没参与这件事的厂子不知道是不是收到了风,也打电话来买元件。多的两百个,少的也要七八十个。 然后一下午下来,有二十万多进账。 算一算,新厂房修建的费用一下就赚回来了,还绰绰有余。 赵林高兴得快步走到李文军办公室里,说:“军少,这群厂长像商量好了一样,一下都涌过来买元件。” 李文军说:“现在库存的单工对讲机的元件这一次都能卖完吗?” 赵林说:“能。还要赶工给他们。” 李文军笑:“好,那就好。” 赵林歪头想了想,说:“这不会就是你说要五百一个卖给他们的原因吧?” 李文军说:“是,这就叫饥饿营销。本来商品积压,却跟刚需客户说产量不够。来刺激客户购买比真正需求量要多的产品,好把积压的产品迅速卖出去。资金回笼。” 赵林说:“可是这样一来,他们很久都不会来跟我们买元件了。” 李文军说:“没错,但是我们也要转型,生产新的产品,所以刚好腾出精力来集中做真正赚钱的产品。” 赵林说:“我真是太佩服你了。军少。说清空就清空,好像老天都听你的话一样。” 李文军笑:“可不是嘛。我正发愁这件事,老天就帮我送了一堆助攻过来,然后就把事情解决了。” 赵林说:“大神,你猜一下,那个蒋厂长会跟他们一样来跪着求你么?” 李文军摇头:“他不会,他知道我肯定不会理他。这事情虽然是六个人一起干。可是他的性质特别恶劣。坑我不说,还坑队友,连无辜群众也要坑。这种人,我也以后绝对不会打交道。” 赵林咂了咂嘴:“那他就会看着厂子倒闭?” 李文军笑了笑:“不会。他可以跟别人买元件。你猜猜今天打电话来买元件的厂子,有哪一个帮他顺带买了一些。” 赵林想了想,一拍大腿:“啊,买两百那个。我就说嘛,那个厂子平时一个月就那二三十个,这一次怎么比所有人都豪爽,一下要两百个。” 李文军点头:“没错。蒋厂长,可以以每一个三百零一的价格跟别人买。那个小厂子过一道手,就能赚一块钱,何乐而不为。蒋厂长也就是利润少了一块钱,大头还是在,所以也无所谓了。” 赵林皱眉:“那样岂不是便宜了他?就他损失最小。” 李文军摇头:“目光放长远一点,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他迟早会吃大亏。你就等着瞧,他下一次再想来害我,我可就要他再也爬不起来了。” ------ 季如诗一大早就上班去了,走的时候交代李文军中午帮忙过去看看还没醒酒的陶光明。 所以李文军中午下班回家前,先拐去了陶光明家一趟,把他弄醒。 陶光明眼神呆滞坐在床上,头发乱得像鸡窝。 李文军倒了一杯水递给他:“怎么,喝傻了?” 陶光明接过杯子一饮而尽,嘟囔:“这便宜的酒真不能喝。头疼死了。” 李文军搬了个椅子,在他面前坐下,好整以暇望着他:“说吧,什么事。” 陶光明翻了个白眼:“我能有什么事?要什么有什么,喜欢的女人也娶到手了。”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废话越多越有事。” 陶光明眯眼看着他。 李文军笑:“虽然昨天是值得庆祝,不过你也很少这样自己找酒喝。上一次我见你这样,还是你误会季团长移情别恋的那一次。这一次又是什么事?” 陶光明叹了一口气:“果然瞒不过你。” 他挠了挠头说:“我那个坑爹的姐夫回来了。” 李文军一愣:“这么快?” 陶光明叹气:“可不是。这边一答应他,他就立刻在那边办手续,然后回来了。比他去的时候快多了。” 李文军抿嘴:这个事情,是挺麻烦。关键他们还帮不上忙。 陶光明说:“我一看到他,就想掐死他,却不能动手,可把我憋坏了。我想我爸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我姐为了不让我们心烦,又搬出去了。” 李文军淡淡地说:“难怪你死活要来矿里住,就是为了离那家伙远一点。” 陶光明说:“是,也不是。我搬到矿里主要还是为了季如诗。” 李文军说:“那你打算怎么办?” 陶光明抱着头:“能怎么办?看着呗。看我姐姐受苦,却没办法,真是好痛苦。” 李文军说:“其实,你不用这么难受。我觉得,慧姐好像有计划了。” 陶光明松了手,抬头看着李文军:“她跟你说了。” 李文军摇头:“没有,不过我们之前聊过这个问题。她说要我不要管。如果她要我帮忙,我再插手。” 陶光明望着前方喃喃:“她怎么不跟我讲。” 李文军说:“可能怕你知道了,说漏嘴或者露出马脚,让那个人起疑,事情就办不成了。好比她说她要对付那个人,你肯定会留在县城等着帮忙,哪里还会坚决地搬到矿区来。” 陶光明想了想:“也是。” 李文军说:“所以呢,你有空就回去瞧瞧她,别的不用多问。慧姐是什么人啊。她又不是那种娇滴滴地,需要人保护的一般女人。她可是管理着一百多号人的大商店的经理。所以你也不用太担心。她需要帮忙,自然会出声。” 陶光明轻轻点头:“嗯。” 李文军站起来:“你接着睡,明天早上我叫你起来干活。明天厂房开工,你有空要去帮我当当监工了。” 陶光明揉了揉眼睛,问:“对了我都没问你,这么多工人,吃住怎么解决?天气冷了,也不能再睡礼堂了。” 李文军说:“住招待所,也方便。吃的话每天去食堂打回来,我跟食堂讲好了,每天给他们每人一块钱辛苦费,饭票照买照用。” 陶光明:“他们愿意?” 李文军:“怎么不愿意,反正我买饭票又不占矿里便宜,就算我们不吃,他们也一样要做,还多赚了一块钱外快。” 陶光明点头:“行。还有一个事,基站工程的款已经拨下来了。发了一本县里储蓄所的存折给我。然后,工程开始以后,每次你有费用给我清单,我记录审核签字,你就能拿着存折去储蓄所取相应的费用出来。话说,最近我看你好像都没有开始做基站工程,省里可是要求过年之后,也就是明年二月就要出成果的。来得及吗?” /81/81179/27163939.html 第五二零章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李文军笑:“来得及。都已经在做了,估计下周就能安装,然后开始马上测试了。到过年前,我们有三个月获取数据的时间,足够了。” 陶光明说:“怎么测试?” 李文军说:“第一,我会早中晚三个时间段,到各个点用仪器测信号,第二,我会给县政府和大企业的厂长,每个人发一个传呼机,过一段时间问他们使用情况。你也是我的试用人之一。到时候季团长,光慧姐也拿一个。测试的人越多,数据越全面,越有说服力。” 陶光明搓手:“听上去很好玩的样子。” 李文军说:“所以厂房这边就要赶快开始建了,等他们进入正轨,我们就去搞基站。” 李文军想了想,又说:“其实测数据都不用我们两个跑来跑去。大学里很多这个专业的学生,我给他们一天一块钱工资,让他们来做,我们更省力。其实就算不给钱他们也肯定愿意参与,只是我不想剥削他们。” ------ 李文军下午就给钟振华打了个电话:“喂,振华啊。你们学校是不是有电子通讯专业的。” 钟振华回答:“是。” 李文军说:“你帮我问问,有没有学生愿意来我这里实习,帮忙测测基站的数据和在寻呼台工作。我给他们一块钱一天工资。” 钟振华很兴奋说:“啊,对。我们宿舍就有一个电子通讯专业的,这一阵子天天在说你要建基站的事情。我问问他,他肯定愿意。” 李文军说:“行。你问好了给我电话,顺便帮我问问通讯学院的电话,我好打电话过去,正式邀请。要六个人,两个人一组,最好是六个男同志。因为要背着仪器跑来跑去,我担心女同志体力不够。” 钟振华:“好好好,我马上问。” ------ 钟振华十分钟后就打电话回来了:“喂,文军同志啊,他们愿意。还争着抢着要来,我给你号码,你现在打去通讯学院吧。” 李文军笑:“好好。你告诉我号码,我现在就打过去。” 李文军打去通讯学院的院长办公室。院长果然立刻就同意了,还很高兴他的学生能有机会参与国家的高科技实验和基建工程。 李文军跟他约定好十月底,学生们就过来黄铁矿。 然后他又打电话去蔡厂长那边。 蔡厂长说已经在加班加点生产了,这周末就能寄出来。 李文军又踱步到了钳工组那边。最近钱多福基本上都在带着钳工班做天线,现在已经做了四个了。 李文军计算过,茶县主城区面积二十平方公里左右,三个基站基本能覆盖,矿区一个发射站。 矿区离县城三公里,照理说发射塔跟基站之间也就三到五公里的有效范围,这个距离刚刚好。 可以测试基站长距离信号直线传输能力,又可以测试基站覆盖范围。 传呼机只是传输简单文字号码和图形,对信号质量要求不高。 这样的覆盖密度已经远远超出了传呼机的需要了。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李文军坐在办公室里,就好像坐在大帐中运筹策划的大将军,只等着一场大仗开打。 而这场战争的敌人是时间和天气。结果都早已被他指定好了。 几乎没有悬念。 ------ 谭打雷他们下午就把水泥运到了仓库,沙子和鹅卵石则运到了李文军指定的地点。 早上开工,跟之前一样,谭打雷他们三个做工头。谭打雷他们分工有序,熟门熟路的,在电子厂门口列名单,签名,点人,发安全帽和套鞋,然后把人分成几个组,每组一个组长,讲好规矩中午到电子厂门口来领盒饭休息。 说是新工厂,其实离李文军他们的电子厂也就一百米远,路边围墙之外。 今天先按照李文军说的,普通工人挖基坑,泥瓦工砌个围墙,装铁门,木工做模板。 陶光明一大早就来了,饶有兴致地看工人们挖坑,砌围墙。 这个工程已经是正儿八经的建筑工程了,比上次县一中那个要有意思得多。 四十几个人,又都是整日锄地的庄稼汉,个个都是挖土的好手。一上午就把个大坑挖好了。 大家哼哧哼哧挖完了坑,都惊呆了。 李文军这不是要建房子啊,这是要修地宫啊。 挖这么深?下面再做一层足够了。 村里的人大都修过房子,没见过谁家地基搞这么深的。大家都好心提醒谭打雷他们去问问李文军。 谭打雷其实也觉得有点怪,所以被问得多了,索性来问问李文军:“军少,这个图纸,是不是错了。地基的坑有点太大了。而且还全部用钢筋混凝土填充,太浪费了。” 李文军淡然回答:“没错,你就照这个做。宁可在这上面多花点时间。后面的梁柱子楼板一点也不能帮我节省。钢筋混凝土全部都要按照我标注的规格做。不要怕浪费钱。” 谭打雷还是很迟疑:“我知道你是为了安全,可这个有点过了。” 李文军说:“我考虑了抗震,所以会比你见过的房子标准高一点。” 谭打雷说:“抗震?我长这么大,没听说过这附近有地震过,有必要吗?” 李文军说:“有必要,你就照做,还是那句话,绝对不能偷工减料,不能节省。请你一定替我把好关。” 谭打雷听李文军这么说,只能回答:“行。军少既然这么说,我一定照办。不过到时候费用就会很吓人。” ------- 矿区食堂的饭菜虽然没有在县一中时那样每天老四送来的新鲜食材来做得,却也比庄稼汉们在家里吃得好多了。 每个人都是一大勺菜加六两饭起步,然后一人捧着个大碗蹲在墙边开吃。 九十多个人一排蹲着过去,场面十分壮观,引得下班路过学生和老师们回头望着他们笑。 李文军处理完事情出来,看见这一大排人,也愣两秒才接着走。走出去几步,他又觉得其中有几个人特别特别的扎眼,回头仔细一看,竟然是陶光明。陶光明身边还蹲着谭打雷他们。 /81/81179/27163940.html 第五二一章 陶光明是工具人 黑条在陶光明面前摇着尾巴,时不时接住一口陶光明扔给它的肥肉。 李文军哭笑不得:这家伙一上午就晒得像个乌眼鸡,而且压根不拿自己当外人,拿着饭盒蹲在工人中间,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他准备出声叫陶光明,想想又算了。 陶光明觉得自在就好,反正他从来就不喜欢受什么规矩和约束的。 ------ 下午看着快到上班时间了,李文军上陶光明家去敲门了。 “duangduangduang!” 陶光明不悦地声音从里面传来:“谁啊。” 他本来是不午休的,自从来了矿区,见所有人都午休,他一个人在外面晃荡没意思,也开始午休。 然后一开始午休就发现这事跟有瘾一样。睡习惯了,要是哪天不睡,下午就跟被人用包了布的铁锤打了头一样,昏昏沉沉的。 这会儿他被人吵醒,起床气特别大。 李文军却开心得不行。 每次都是陶光明吵他,终于轮到他来吵陶光明:“啊喂,起来了。跟我干活去。” 陶光明“轰”地一下拉开门,顶着个鸡窝头,凶巴巴地问:“干嘛?干嘛?我又不用打卡,好不容易睡会儿午觉,你就跟催命的小鬼一样。到底要干嘛?” 李文军笑嘻嘻地回答:“去选基站的设置地点啊。设备都要做完了,设置地点还没选好。” 陶光明一脸不耐烦:“有啥选的,拿三个骰子闭上眼睛在地图上抛,落到哪里算哪里。” 李文军气笑了:“大哥,这可是省里挂帅的重点科技项目。你竟然叫我抛骰子,你到底是不是省委亲自任命的监察员。” 陶光明苦恼地揉了揉头发:“我现在都怀疑我爸给我安排这个活儿,不是为了让我监督你,而是为了方便你使唤我干活。” 李文军一脸严肃地说:“别别别,陶光明同志可千万别这么想。凡事往好的方面看。说不定陶领导是为了让我们相互监督呢。” 陶光明眯眼看着李文军。 李文军忍不住又笑出了声,冲他眨了眨眼:“快点,三十秒,我们出发。” 陶光明忍不住骂了起来:“三十秒,特么的,你不如直接让我穿着睡衣去吧。” ------ 陶光明一路都黑着脸,不说话。 李文军笑:“呦,起床气还挺大的。还是你想要孩子,以后半夜被孩子吵醒的时候多得去了。你都要噘着嘴巴一整天?” 陶光明气笑了:“谁撅着嘴了?我只是在想怎么把你折腾回来而已。你去选点就选点嘛?为什么一定要把我拉上。我又不管你技术,我只管你资金使用。你就是故意折腾我。” 李文军点头咂嘴:“不错,花了半小时终于把这事情想明白了,你真是个大聪明。” 陶光明更生气,憋红了脸。 李文军开到了县城的主干道,然后靠边停下了车,拿出一张地图来。 陶光明的好奇心被勾起,凑过来问:“诶,你还真有地图啊。准备怎么选。” 李文军一本正经地说:“掷骰子。” 陶光明说:“滚。快说。” 李文军笑了笑,拿了一个文具盒来,打开里面装了圆规尺子和铅笔。 然后他用圆规在尺子上量了一下,在地图上找了个点,然后用圆规钉在那个点,画了一下。 陶光明:“这是哪儿?” 李文军说:“矿区,机关办公室。” 然后李文军又画了几下,最后在圆规划出的弧线交汇的点里选了三个,说:“走吧。” 陶光明:“就这?你也太草率了吧。” 李文军收起图纸:“这三个点的位置合适,现在去看看这三个点的环境合不合适。” 陶光明问:“要是合适呢?” 李文军眯眼一笑:“等下告诉你。” 陶光明寒毛倒竖,往后缩:“你这么笑的样子,让我瘆得慌。绝对没有好事!” ------ 李文军开车到了第一个点,是个瓦房。一看就是荒废很久了,屋顶上都长草了。 李文军抿嘴,转头看了一圈,然后目光停在不远处一栋三层楼。 这个时候的县城鲜有高楼,最多也就三四层。 他朝那边走去,也不说话,陶光明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一路小跑跟着他。 李文军说:“四十米左右,可以。” 陶光明皱眉:“你怎么知道是四十米。” 李文军说:“我的一步距离是七十五公分,刚才走过来一共五十三步。” 陶光明惊讶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 李文军说:“我的脚穿上鞋大概二十七公分。身高一米八五,肩宽五十二公分,手臂伸直指尖到指尖是一米八六。手掌张开拇指到中指指尖是二十公分。” 陶光明微微张嘴,傻愣愣望着李文军。 李文军说:“做工程的人,要把自己的身上各种长度当成尺子。这样,出来野外或者工程现场,没带皮尺也能丈量。” 陶光明说:“昂。然后呢?” 李文军一指面前那栋三层的平屋顶楼房问:“这是那个单位的。你知道吗啊?” 陶光明说:“县农业局。” 李文军摸了摸自己下巴说:“你说我要是想在他们屋顶架天线,他们肯不肯。” 陶光明想了想:“应该不会不肯吧。这是省里挂帅的重点项目。” 李文军说:“主要有些设备,还要立根杆子在顶上。” 陶光明又问:“很重吗?” 李文军说:“倒也不会,不过可能需要打洞。” 陶光明皱眉:“还要打洞啊。” 李文军说:“如果上面有地方能固定就没问题。不然可能就要打洞。” 陶光明迟疑了一下:“那就有点麻烦了,万一打个洞漏雨,人家肯定不愿意。” 李文军:“如果打洞我肯定帮他补好啊。” 陶光明点头:“那也是。” 李文军朝门口抬了抬下巴:“看你的了。” 陶光明一脸茫然:“干嘛?” 李文军:“动用你无敌的人格魅力和口才,说服农业局的局长,让我在他的办公室楼顶架基站。” 陶光明这才明白了,指着李文军,半天才憋出来一句:“原来你把我拉过来是为了这个。我特么在你眼里就是个工具。” /81/81179/27163941.html 第五二二章 这个点可能建不成 李文军眯眼笑:“可不是。要论在这县城里,谁有这本事能左右逢源上下通吃,就是你了。这大概也是陶领导安排你来监督我的原因之一。” 陶路遥毕竟是从县里一路上去的领导,各种事情考虑得都比较周全。 陶光明无奈地问:“带烟了吗?” 李文军拿出两包红塔山:“带了。” 陶光明接过烟,摇头叹气:“啧,我怎么这么倒霉认识你呢。” ----- 陶光明一进农业局,立刻换了一副有礼貌正直的模样。 李文军暗暗好笑:这家伙的面具真是“场抛型”,一个场合抛一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不过,他挺欣赏陶光明这种的,能屈能伸,不会太把自己当回事。 陶光明没有直接去局长办公室,而是跑到隔壁秘书室聊了两句。 没过三分钟,他就把韩局长最近在忙什么,现在在里面干什么搞得一清二楚。还有韩局长还是个“妻管严”,有个儿子在一中读初中。 李文军越发佩服他跟人聊天的本事。跟查户口一样,真是祖宗三代的信息都能挖出来,关键还能让人心情愉悦,不知不觉就告诉他了。 其实他要想知道,也能套出来,只是不喜欢这么干。 从秘书办公室出来,他又去两个副局长哪里坐了坐。 然后李文军从他们的对话里又知道了,其中一个副局长的女儿刚怀孕,也在农业局上班,另外一个的儿子在一中上高三。 陶光明聊了一会,试了试两个副局长的口风,说要在楼顶架基站。 这两位副局长的说法如出一辙:省里挂帅的项目,只要局长同意,他们肯定支持。 李文军暗暗点头:预习工作做得不错。果然这个活交给他是对的。 最后陶光明才带着李文军去敲局长的门。 韩局长是个精瘦的中年人,皮肤黝黑,身材中等。 农业局经常要下乡,所以几个局长都比较朴素,要是别人不介绍不说,很容易被人认作乡里的干部。 韩局长一看到陶光明,忙站起来迎接。 看来韩局长是知道陶光明身份的。 也是这次陶家和季家把县委圈子好好整顿了一下。把谭四牛和袁家的关系户都给踢出去了。 县委各个部门的一把手人人自危。下面的人只知道谭四牛犯事了,却不知道细节,更不知道陶光明跟这事有关系。 陶光明跟韩局长握了握手,然后递烟,坐下。 韩局长:“哎呀,陶光明同志怎么有空来看我。” 陶光明笑:“嗨,我最近不是负责省里基站项目的监督嘛,所以今天出来选基站的点。这不,看中了你们这块风水宝地。” 韩局长一愣:“诶?是吗?” 陶光明说:“放心不用大动,就是在楼顶架两根天线,跟家里看电视用的那个天线差不多,稍微大点,所以要固定一下。” 韩局长松了一口气:“哦,行,你们随便弄。” 陶光明忙向李文军递眼色。 李文军说:“能不能麻烦局长叫个人带我们去屋顶看看。我们才能确定要怎么架天线。” 韩局长望向李文军,问陶光明:“这位是。” 陶光明笑了笑:“哦,这就是这次工程的负责人李文军同志。” 韩局长望向李文军的眼神就复杂多了。那是敬畏加防备,还带着几分探究的眼神。与其说是跟人第一次见面的疏远,不如说是兔子防着狐狸,养鸡户看到黄鼠狼。 李文军哭笑不得:好家伙,看来袁家和谭家,没少在县委领导圈子里讲他的坏话。这两家人真的是太不是东西,自己造了孽遭报应,却到处给他挖坑。想想也是,他们不敢说陶光明的坏话,就只能在他身上撒气了。 李文军淡淡回望,伸手:“韩局长。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韩局长接住了李文军的手:“哎呀,李文军同志太谦虚了。” 他打了个电话叫人拿钥匙上来,然后说:“我带两位上去看看吧。” 李文军暗笑:韩局长明显是迫于压力不得不同意。不过,他这是不放心手下人怕得罪他们?还是不放心他们,怕他不在场,他们在楼顶埋炸弹? ------ 韩局长打开了通往顶楼的小门,李文军绕着屋顶走了一圈,把屋顶的各个伸出来的东西都看了看,最后选中了一根铁杆。 他还顺便把周围都了望了一圈。 韩局长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们。 李文军越发肯定了韩局长是在防着他们。 如果这样,以后他请的大学生们来采集数据,他们不配合也是麻烦。 李文军暗暗皱眉,说:“我们看完了,谢谢韩局长。” 韩局长问:“就这样吗?” 李文军说:“就这样,等我们要安装的时候,再来麻烦你们。” 韩局长点头:“好好好。” ----- 两个人从农业局出来。 李文军不着急走,却走到路边东看西看。 陶光明问:“怎么了?” 李文军轻轻摇头:“不是我说。这个点有点麻烦。可能建不成。” 陶光明皱眉:“诶?为什么?刚才韩局长不是挺配合的吗?” 李文军笑了笑,没解释,只说:“我们去下一个点吧。” ------ 下面两个点,就容易多了。 一个在文工团的男子宿舍楼,一个在百货商店。 他们到了文工团跟季如诗一说。季如诗就派人带他们去楼顶看了。 百货商店等于就是李文军和陶光明的主场,看完了现场,陶光慧还顺便把财务叫上来跟李文军算这个月的分成。 等李文军收好钱,财务出去了。 陶光慧说:“你给我家做得那个热水系统还挺好用的。有没有兴趣在我们百货公司上这个货。” 李文军笑:“那东西太占地方,摆出来别人也看不出什么门道。况且我现在人手不够,不打算分出太多精神来做这个。” 陶光慧微微点头:“行。” 李文军说:“不过,我倒是有东西可以放在你们这里卖。” 陶光慧问:“什么东西?” 李文军说:“毛衣编织机和传呼机。你只要摆上来,肯定有人问。这两个可都是好东西。” /81/81179/27163942.html 第五二三章 出尔反尔 陶光慧睁大了眼睛,惊讶地说:“你又把毛衣编织机做出来了?” 李文军笑:“一个月前就做出来了。还拿给莫厂长试用了,你们现在卖得市服装厂的毛衣,就是用我做的毛衣编织机织出来的。销量怎么样。” 陶光慧说:“挺好的。买风衣和外套的人都会买一件,毕竟你设计的毛衣款式比自己家里织的要洋气很多。还没有那么笨重。” 李文军说:“主要还是面向年轻人,毕竟机织出来的毛衣要薄一点没有手工织出的毛衣那么密实。” 陶光慧说:“你打算卖多少钱一台。” 李文军说:“这东西需求量不会太大,比电视机需求量还要少。四百一台吧。卖得出去就卖,卖完了一台我们再做一台。” 算起来成本也就四五十,卖一台是一台,都是顺便的事。 陶光慧说:“好,我正好想提高百货商店的档次。现在百货商店的高档商品太少了,只有三转一响和你的对讲机,还都是老早就摆上来卖的。” 李文军笑:“很快我就会再给新的电子设备来卖了。” 陶光慧问:“是什么?” 李文军回答:“传呼机。这一次基站做好之后,我就会开始卖传呼机了。我新的厂房盖好了以后,打算把原来的厂房改成仓库,新厂房里会有专门做精密机械的车间,以后还会有‘文军电器’。只要慧姐不觉得烦,我会有源源不断的新产品提供给你。” 陶光慧说:“那可好。” 两人说得正高兴,忽然听见鼾声。 李文军和陶光慧转头一看,陶光明已经坐在沙发上睡着了。 陶光慧指着陶光明冲李文军挑眉。 李文军说:“他早上六点多就起来跟着工地的工人们看他们干活,估计是累了。” 陶光慧恍然大悟点点头:“从没见他这么勤奋过。” 李文军笑:“可见他是真喜欢这个。” 李文军脑海里浮现出陶光明抱着饭盒跟工人们蹲在墙边吃饭的情形,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可不就是真喜欢干这个吗? 陶光明就是天生的干房地产的料,有资源,有人脉,有帮手,还有这个心和脑子。 只是这会时机未到。 房地产跟电子通讯不一样。 房地产要地,还要有需要买房子又买得起房子的人。 而现在这两样都没有。 越是他这种经历过的人,越知道在这件事上只能顺大势而为,不能特立独行,不然会亏得连底裤都没得穿。 陶光慧桌上的电话响了。 陶光明一下就醒了,张开眼,茫然地问:“嗯,吃饭了吗?” 李文军哭笑不得:“吃什么饭。你睡糊涂了吧。” 陶光慧接起电话,听了片刻,朝陶光明抬了抬下巴:“找你的。” 陶光明还有点不清醒,皱眉:“找我的怎么会打到这里来。” 他接过电话,里面响起韩局长的声音:“啊,那个,陶光明同志啊。我征求了一下局里其他同志的意见,同志们反对基站建在我们办公室顶上的比较多。所以能不能跟你商量一下,换个地方建基站。虽然是省里挂帅的重点项目。可是如果局里反对声音太大,以后也很难办。” 陶光明微微诧异,挑眉看着李文军:还真被李文军说中了…… 李文军听得清清楚楚,微微点头。 陶光明对着电话里说:“要是韩局长太为难也就算了。我们再找地方。” 韩局长如释重负:“啊,好好好。陶光明真是个通情达理的好同志。谢谢你体谅我。毕竟一个局那么多人,我也不能搞一言堂。” 陶光明刚刚明明问了几个人都没说反对,韩局长真不就是当着明眼人说瞎话吗? 陶光明不耐烦应付这种人了,皱眉说:“行,知道了。我这会儿忙,以后再去找您喝茶聊天。” 韩局长立刻说:“行,再见。” 陶光明挂了电话,盯着李文军:“说说吧,怎么回事?” 李文军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感觉。” 陶光明摸了摸下巴:“这家伙太不给我面子了。要是不愿意刚才直接说就好了,明显是有人在旁边说了什么,他才改变了主意。我还真的去查查,不然以后基站建好了,才来搞事情瞎逼逼,更麻烦。” 李文军点头,朝陶光明竖起大拇指:“陶光明同志真是睿智,目光如炬。” 陶光明气笑了:“少来,你每次要利用我的时候,嘴巴就特别甜。” ------ 晚上吃过饭,陶光明就跟个老爷爷一样背着手来了。 李文军有些头疼:住得近就是这点麻烦。这家伙可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来骚扰他。 陶光明眯眼:“别一副我要来揩你的油的表情。我是查到了下午说的事,好心来跟你讲。你不听就算了。” 李文军这倒是没想到,忙站起来,把他压在椅子上坐下,自己进去又搬了一张出来在他身边坐下:“说。慢慢说。” 陶光明摇头叹气:“啧啧,转来转去,还是那些老人。” 李文军说:“长话短说。” 陶光明说:“是常主任。韩局长不知道怎么认识他,打电话到电子研究所去问,结果常主任跟他说,基站辐射特别大,人要是经常在这辐射里待着,容易得癌症、白血病和脑溢血,跟核辐射一样。” 李文军哭笑不得:“什么跟什么啊。”这典型的就是伪科学害人。关键最让他蛋疼的是,常主任还是电子研究所主任,所有人眼中的权威人士 不过他倒是料到了会有人提出这个问题。 毕竟就算到了二零二二年,都还有人为了基站辐射的事情闹,不肯让基站修在自己家附近。 陶光明说:“既然说到这里了,你倒是跟我说说。到底有没有辐射这东西。万一以后别人问起来,我也好说。” 李文军回答:“有辐射。” 陶光明挑眉:“还真有,那常主任也不是完全乱说的。” 李文军说:“不过呢,也有句话,所有撇开剂量谈毒性的都是耍流氓。常主任只说基站有辐射,却没有说基站辐射是多少。而且他也没有说,其实我们用的电器,比如电视机,收音机,电吹风,就连灯都有辐射。而这些东西就在家里,辐射比基站要大得多。你说有没有影响呢。这个常主任明明知道,却故意不说清楚,明摆着就是不想让我们做得顺利。” /81/81179/27163943.html 第五二四章 长得像瘟神的财神 陶光明问:“你既然早猜到了韩局长会出尔反尔,是不是也有了对策。” 李文军说:“是,本来想省点修塔的钱,既然这样那就不省了。就在我们今天看见的那个废弃的房子里修个塔。你帮我去问问,那个废弃的瓦房是谁的。我租下来。不过你不要说是修塔,就说我要拆了房子重建。租个半年就够了。” ----- 陶光明打听事情倒是挺快的,第二天就回复了李文军,说那房子的主人本是菜农,后来县城扩建,他们搬到了更远的乡下种菜去了。 这个房子随便拆,反正也要倒了,租金看着给就行。 对方越是配合,李文军倒越不想亏待别人。 李文军给房主每月租金一块钱,预付了半年的租金。 那房主乐呵呵得来签了合同。 李文军从一开始就预防着这些事,所以跟市钢铁厂订购钢筋的时候,顺便订购了几根普通的不锈钢管。 恰好钱多福他们的天线的外壳都做好了,李文军加上电子元件后,一个一个拿来试过。 性能虽然比不上后来4g,5g基站上用的天线,用来传播传呼机需要的无线电波肯定是够了。 蔡厂长生产的电子元件和设备也寄到了,李文军拉着陶光明带着天线还有不锈钢,还有工人去安装基站了。 陶光明以为会很复杂,结果李文军只是把天线和一个铁箱子固定在屋顶,然后接线到了铁箱子里,然后做了个避雷针引到楼顶的避雷设备上就完事。半小时不到,就建好一个。 陶光明很惊讶:“这么简单,你不是糊弄人的吧。” 李文军笑了,敲了敲那个箱子和天线:“关键部分已经都在厂子里做好了。现在只是安装而已。不过基站塔建起来,会麻烦一点。” 陶光明好奇李文军说的麻烦一点,是什么意思。 搞了半天,李文军只是用钢筋混凝土搭了个一米高,两米宽两米长的台子,然后立了一根装了天线的不锈钢管子在钢筋混凝土的台子里,就算完事。其他设备箱子什么的安装几乎都一样。 陶光明又指着台子,又发出那句灵魂提问:“就这?” 李文军笑:“是。要不是我看附近的洪水线在离地面五十公分左右,怕设备箱进水,我连台子都不用搭,直接在土里浇筑混凝土插上杆子就好。” 陶光明摇头:“我觉得你给我那个什么传呼机,它就不可能在全县运行。这么三根天线,顶多能让我在我家,收到你从你家发出的信息。” 李文军说:“行不行,很快就知道了。我们来打个赌,要是不行我免费送块好玉料给你。” 陶光明搓手:“诶,这个值得搞。要是行,我免费帮你搞一样,你想要的东西回来,总价值不超过五百块。” ------ 服装工作室成立以后,来订做衣服的人,不少。 顾展颜基本上能应付,如果设计没有把握就拿给李文军看看,提提意见。 到现在为止,基本上交付出去的成品,回访的好评率百分之百。 这天快到中午的时候,李文军接到季裁缝的电话,说让他赶紧过去一下。有个客户的车把路堵了。 李文军放下手里的活,忙回去了。 结果看到一部亮闪闪的劳斯莱斯停在马路中间,来来往往的人没有不抱怨的。 “哎呀,怎么停在这里,搞得大家上下班都不方便。” “能不能停到边上一点啊,你这车实在是太碍事了。” 然后有胆子大的职工受不了,上前敲窗户。 车窗降了下去,一个穿着黑西装带着墨镜的人恶狠狠地用不标准的普通话说:“干什么?” 旁边还坐着个一样穿西装戴墨镜,满脸凶相的男人。 职工吓了一跳,也不敢再说什么忙走了。 李文军有些头疼,上前拍窗子。 那个人又想一样把李文军吓跑。 李文军直接用粤语说:“老板,你停在这里堵路,麻烦往边上开少少。” 那人没想到李文军会说粤语,愣了片刻才用粤语回答:“你们这些乡下地方,又没车,怕什么堵路。我就不挪走,你想怎么样?” 李文军笑:“行。你厉害。” 他倒不怕这些人,只是觉得跟不讲道理的人讲道理纯属浪费时间。 然后走了。他回到服装工作室。 屋子中间坐着个打扮妖娆香气冲鼻的女人和一个三十岁左右,一身名牌,脖子上缠着金链子,手里拿着大哥大的男人。 那女的看见李文军,脸上照例出现花痴的表情,只是碍于边上的男人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那男的却一脸嫌弃。在他看来,这种长相的男人命好的就是富二代花花公子,命不好的就是当牛郎,被富婆玩弄的料。 李文军把二人的神色看在眼里,不动声色。 关键,这个的男人,他还认识。这个男人姓唐,虽然现在富豪榜上排不上名,可是二十年后却是常客。因为他垄断了港城的通讯。港城的富豪大多数做黑道起家,有些人更是黑白两道通吃。 所以这个人看着更像黑社会老大,而不是商人。 在这个年代,唐先生能开着车来矿区,已经足够说明他的能量了。 李文军开这个服装工作室,一来是为了给顾展颜发挥的天地,二来是为了留住纪裁缝,三来,就是为了吸引这样的人物上门。 毕竟,他现在走不出去。 李文军压抑着心里的兴奋,淡淡对缩在一个角落无所适从的季裁缝说:“没事了,你先进去,我来招待客人。”唐先生这样的人,连普通男人看了都害怕,别说是季裁缝这种受过暴力伤害的人。 不过别人怕,他不怕。 毕竟后来他的股票能在港城上市,多亏了唐先生。 所以对别人来说是瘟神上门,对他来说却是旧友重逢。 这个女人只是唐先生的无数玩物之一,不是演员就是歌星,不认识也没关系。反正唐先生很快就会腻了,然后换人。 季裁缝无声地翕动嘴唇问李文军:“要不要叫公安?” 李文军摇了摇头。 季裁缝立刻进去了。 /81/81179/27169616.html 第五二五章 你不会杀我 李文军抽了把椅子,淡定地在唐先生面前坐下了。他太了解唐先生了。这家伙,脾气跟陶光明有点像,而且比陶光明更奇怪。不但脾气乖张,软硬不吃,还说变脸就变脸。对他唯唯诺诺的还会被他嫌弃。 “有什么可以帮到您。”李文军用粤语问。 唐先生的普通话他领教过,比“我是渣渣辉”那个还要恐怖得多,幸好他学习能力强,几个月就学会了粤语,然后从此才能跟唐先生无障碍交流。 这也是唐先生不喜欢大多数内地生意人的原因,要配翻译,还被人嘲笑普通话。按他自己的话就是:我都没有嘲笑别人的粤语有多差,真是的! 唐先生听了李文军的标准粤语,也跟车里的人反应一样,惊讶地把李文军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 “哎呀,你个大陆后生仔乡巴佬,还会说粤语,真是难得。” 李文军直接忽视了乡巴佬这个蔑称,反正唐先生跟人说话就是这样的,有一句不骂人,他就不舒服。后来跟李文军打交道多了,才改了一些。 现在唐先生更年轻气盛,匪气更浓,又从心里看不起李文军,自然说话也更难听。 李文军说:“你们要干什么都好,先把车挪开,不然什么都免谈。” 唐先生一听笑了。 那女的冲李文军悄悄摆手。 不用这个女人提醒,李文军都知道这是唐发脾气的前兆,却不打算躲开。 唐先生从桌上抽了一把剪刀,抵在李文军的脖子上:“你个小白脸,敢跟威胁我,你是活腻了吧。” 那女的吓得脸色发白,下意识就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 那锐利的尖端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冰得李文军脖子上寒毛都竖起来了。 李文军不躲也不退,只面色平静地说:“这里不是港城。我劝你不要乱动手。这里的劳改场可比赤柱监狱条件差多了,也没有人给你送烟。” 唐先生脸上的神色变换了数次,有惊讶也有惊恐更多的是迟疑。 他忽然放下了剪刀,扔在桌上又坐了回去,笑着说:“开个玩笑,年轻人胆子还挺大的。” 李文军抬了抬下巴:“先挪车。” 唐先生眯眼:“你最好给我个好的理由。” 李文军笑:“要什么理由,堵路了,这个理由还不够吗?你不是号称自己是好市民吗?” 唐先生眯眼看着他:“少唬我,说得好像你很了解我一样。” 李文军说:“你不挪车,三分钟后就会后悔。” 唐先生犹豫了一下,对那个也坐回来了的女人说:“叫他们把车挪开停到前面树下面去。” 那女人噘着嘴出去了,叫了一声:“老板叫挪车。” 然后外面响起发动机的声音,然后片刻后又停下了。 唐先生说:“你说的,最好是实话。” 话音刚落,一个翻斗车载着垃圾从旁边路过,“轰轰轰”的振得地板都在发颤。翻斗车冲下了坡,然后一个急转弯扬长而去。 如果刚才不挪车,那辆亮晶晶的劳斯莱斯就会被怼成事故车。 坐在车里的人个个吓得脸色发白。 是他们自己乱停,别人还来警告了他们,要是刮坏了,撞伤了,也是咎由自取。 唐先生忽然笑了,冲李文军竖起大拇指:“都说李先生很有意思,我今天见识到了。”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彼此彼此。” 唐先生冲那个女的抬了抬下巴:“我来给她做几条晚礼服。这女人品味太差了,有钱也不会打扮自己,带出去丢人。” 李文军点头,问:“要什么风格?好莱坞风,还是港片风,还是欧洲贵族风。” 唐先生:“不管什么风格,只要适合她就行。” 李文军对那女说:“你进去找里面那个季裁缝给你量尺寸吧。” 那女的立刻起身进去了。 李文军说:“唐先生知道我们的规矩吧。我们只负责设计制作,布料要你自己找来。” 唐先生说:“没问题,你只管提要求,我叫人送过来。” 李文军腰间的传呼机“嗡嗡”响了一声。他低头一看,是顾展颜发来问他回不回去吃饭。 顾展颜大概不确定他带没带对讲机。 他拿出对讲机,打开,对顾展颜说:“我等下回来,你先吃,不要等我。” 这是他特地做来和顾展颜两个人通话的。 最近老在工地和厂房间转悠,有时候要回去办公室回个电话,还挺麻烦的。 唐先生盯着他手里的传呼机和对讲机:“这是你做的?” 李文军点头:“是。” 唐先生接过对讲机看了看,舔了舔嘴唇说:“这个传呼机真难看。几多钱一台。” 李文军暗暗好笑:他的习惯一直没变,一谈到重要事情,他感兴趣的事情,就会不由自主舔嘴唇。而且他要杀价之前都会先贬低这个东西。 唐先生这一次来别有目的,肯定是听说了他的对讲机和传呼机,打着做衣服的幌子来勘察一下。 毕竟港城也在轰轰烈烈的开始建基站,搞传呼系统。唐先生自然是想抢到第一块肉。 李文军回答:“对讲机八百,传呼机一千。以后如果你需要,我还能帮你做传呼台用的微型计算机。” 唐先生说:“传呼机你为什么卖给别人五百,卖给我一千?” 李文军淡淡回答:“因为卖给别人的和卖给你的东西不一样。他们用的是实验机,你的是正品机。” 唐先生忽然又笑了:“你个后生仔一把口乱讲,你凭什么咬定我会跟你买。” 李文军说:“我不确定。但是我知道,你想要做通讯。港城传呼机都太贵了。而且你生意大,需要对讲机。” 唐先生眯眼看着他:“你知道得太多了。就不怕我杀了你?” 李文军笑:“不怕,因为我还要跟你做四十年生意的。” 唐先生又不由自主浮现出震惊的表情。 好一会儿,他才说:“样子是衰了一点,不过显示挺清晰的。我想跟你买一百台传呼机,二十台对讲机。可是我只有港币。你知道的,钱带不进来,也带不出去。” /81/81179/27169617.html 第五二六章 传呼机的赚钱能力 李文军回答:“你不用给我现钱,我不缺钱。十二月十二日有一支股票在美国上市,代码是aapl,股价二十二美元。麻烦你帮我开一个股票账户,然后用这笔货款和做衣服的钱帮我买这只股票,能买多少买多少。” 唐先生盯着李文军:“你就不怕我黑你的?” 李文军忍不住又笑了:“我都说了,我们是要做四十年生意的。再说这点钱,唐先生都没放在眼里。” 唐先生饶有兴致地把李文军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我真的挺喜欢你的,人不可貌相。就这么说定了,你既然肯信我,我也就交你这个朋友了。什么时候能来拿货……” 李文军想了想:“我可以先给你五十台传呼机,十台对讲机。你这个衣服做好了,是要来试穿的。那个时候,我再给另外一半货。反正太多了你也运不出去。” 唐先生点头:“好。” 两个人谈完了一笔十几万块钱的生意,里面的尺寸也量完了。 那个女人很兴奋,出来说:“里面贴了好多明星和大人物的照片,都是在这里定制的礼服。想不到,这么个山沟里,竟然有这么厉害的裁缝和设计师。” 李文军对唐先生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反正都来了,你也做两身西装吧。以后见重要人物的时候穿。” 唐先生隔空指了指他:“敢这么跟我说话的后生仔,你还是第一个。行,我也做两身西装。” 季裁缝给唐先生仔细量了量尺寸。 李文军趁着这个空隙,打电话回去叫赵林拿了五十个传呼机和十个对讲机过来。 李文军对讲机和传呼机交到唐先生手里,然后抽了张纸把自己办公室电话写下来递给唐先生:“用了好,还要买就给我打电话,最好是国内的电话打给我。然后叫人来取就是了。以后的货款你都帮我买那支股票就是了。不用给我现钱。” 唐先生看着蛮横,其实粗中有细,自然听明白了李文军的意思。 做衣服是一回事,卖通讯设备给唐先生又是另外一回事。 能少惹麻烦就少惹麻烦。 ----- 唐先生上车的时候,还特地伸头出来跟李文军挥了挥手。 其他人看见这么凶神恶煞的人都对李文军客客气气的,忍不住又是一番感叹。 “李文军到底有什么神奇的本事,怎么不管谁来,他都能赚人家一大笔钱走。” “啧啧,所以啊。为什么他能发财,我们不能呢。就是因为我们别说做得跟他一样了,想都想不明白。” ------ 赵林问李文军:“怎么来做衣服还买上传呼机对讲机了呢?” 李文军笑:“额额额,这世界所有人都是我的潜在客户。就连你也是。你不都买了我的热水灶吗?永远都不缺市场,就看你怎么去占有市场了。” 赵林皱眉:“可是他如果给我们港币,我们也不能用,怎么搞?” 李文军:“对,所以我叫他帮我存着了。反正我们也需要配置各种资产,这叫风险分散,资金储备。通俗一点讲叫年景好的时候多存粮。这笔钱,用不上最好。不过,万一经营出现点问题,需要用钱,这就是救命的钱。” 赵林点头:“这个,我倒是明白。不过,如果真到了要救急的时候,他不认账怎么办?” 李文军:“不会的。以后我们在港城的项目全部都会给他操作。放心吧。” 赵林:“你是怎么能见第一面就看出来的。我真是好好奇。”其实他想说的是,李文军,你是不是傻啊,见第一面就把人家十几万的货白白给人,连个欠条,定金都不收。 可钱是李文军的,他也是知道李文军的本事的,所以没说出口。 李文军自然明白他没说出口的话,笑了笑:“我能算卦,你信吗?” ------ 李文军给人做衣服,顺带买了十几万块钱的东西这件事瞬间就在矿区传开了。 现在大家不觉得李文军有个聚宝盆摇钱树了,而是觉得,李文军自己就是聚宝盆和摇钱树! 只要靠近他,就算捡点碎屑那都是金的! ------ 李文军跟周立国申请在机关办公区里那栋唯一的平屋顶上安微波天线,然后顺势在办公区里申请了一个办公室用来放电脑,以后作为寻呼台。 周立国现在对李文军佩服得五体投地,这种基本上他能决定的事情,就直接办了。按李文军的要求给了他一间最里面的,不会吵到别人,也不会被别人吵到的办公室。然后锅盖天线就架在这间房的顶上,从窗户里拉线上去,其他设备都在房间。 李文军试运行了三天,赵林坐在电脑前,每隔三十秒发一条信息,然后他跟陶光明在全县城里转悠。 果然各个角落都能收到信息。 陶光明不肯认输:“说不定,是你给我做的这个特别灵敏呢?我就不信每一个都能收到。” 李文军:“好,说吧发多少个下去,你才肯相信。” 陶光明挠了挠脑袋:“怎么也得三四十个吧。” 李文军暗暗好笑,别说三四十个,就是三四千万个,都能保证它随时随地收到信息。 李文军故意蹙眉:“那就先发三十个下去吧。” 陶光明立刻说:“呐,你怕了吧。” 李文军笑:“我倒是巴不得一次发三四百个下去,可是一个传呼机的卖价怎么也得四百块钱。一百个就得四万块,工程资金总共两万块。多出的费用怎么解决。” 陶光明立刻怂了:“行行行,横竖都说不过你,那就三十个吧。” 把他做的传呼机给县里每个部门的一把手发了一个,然后矿区的两个矿长,李文勇,周立国、季如诗、陶路遥,再加上陶光慧和废品收购站的黎建国,县一中校长,技校校长,人民医院院长和急救科主任,公安局局长,汽修厂厂长等等诸如此类的人也一人一个。 李文军送给他们传呼机只有一个条件,就是每天必须叫人给自己发三条信息以上。以确保有足够的检验数据。 当然,这些费用都是从基站工程的资金里出。按照成本价四百一台计入成本。 就这已经比国外进口的传呼机便宜了几倍了,任谁来查都没法拿价格说事。 而且,就这都已经让李文军赚了一万多块了。 /81/81179/27169618.html 第五二七章 人言可畏 陶光明咂嘴感叹:“你就到县城转了一圈,回来一万多块入手。我有时候真的怀疑你身上住了个财神爷,真的。” 李文军笑:“这才是开始。你等着瞧吧。等全国铺开,钱会哗哗地流进我的口袋。赚钱对我来说,是最简单的事情。” 陶光明冷笑:“呵呵,你就吹吧。能不能在这个小县城里运行都是问题。还全国呢。” ----- 周立国拿到李文军给他的传呼机,忽然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他仿佛又回到了李文军第一次拿着对讲机上山帮他找儿子那天。从此李文军的势力就好像洪水决堤一样一发不可收拾,占领了所有他能看得到的所有地方。 现在再次拿着李文军做出来的高科技通讯产品,他忽然意识到,当时李文军给他看到对讲机是一个庞大而缜密的计划中的一环。 现在李文军给大家的传呼机也是计划里的一环。 他可以肯定李文军的计划里还有更高科技的东西在等着。 这些东西在计划里一环扣一环,就像穿在绳子上的浮漂,啊不对,李文军的计划从来不是单线的,应该说就像是一张网一样,拉着绳子就会看到上面的东西一个接着一个露出来,永远不用担心会落空。 他越发觉得自己跟着李文军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明智的决定。 ----- 李文军从大学里请的六个大学生也到位了,两个负责接电话编辑传呼信息发出去,然后随机抽取接收信息的人员,打电话过去询问有没有收到信息。 其他四个大学生负责拿着测信号的仪器骑着自行车在县城里各个犄角旮旯里测信号强度,然后记录下来,那个位置信号强弱数值。 领导和关系户们拿到传呼机还兴奋了几天,毕竟是高科技的新玩意。 可是用了一天就发现问题了。本来两个人各自在办公室,有什么事,给对方打个电话就行。可是如果要用传呼机,就的先打电话到传呼台,然后传呼台发信息到对方传呼机,然后对方再打过来。 本来两分钟能搞定的事情,现在硬是要五六分钟,要是对方没注意看传呼机,那就不知道等多久了,最后还是要自己打电话过去完事。 因为是省里的重点项目,又是陶家监办,大家也不好明说。 只在私下吃饭的时候,会议论几句。 “我能找得到电话给传呼台打电话,为什么不直接给对方打。还要绕一个圈。” “这东西真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可不是嘛?用着麻烦,扔了可惜。” “这明显就是李文军在糊弄省里的钱。我都怀疑是不是上面的人都知道,可是有什么其他目的所以装糊涂。” “呵呵,这事心里明白就好。不要说出来,你不想混了吗?也不看看他背后是谁。” “也是。我什么也没有说。” 这些话多少都传到了陶光明的耳中。 他自然是不相信李文军是为了糊弄钱才搞这个,以李文军的财力和本事想要弄个两三万块钱,也就是眨眼的事情。 可是这一次是陶路遥为李文军作保。等于是押上了陶路遥下半辈子的仕途。 所谓人言可畏,要是真有个闪失…… 所以他有点焦躁,这几天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微微皱眉,见到李文军也总是欲言又止,最后抿着嘴。 李文军对他的担忧心知肚明,却不出声。 有些东西,是需要时间和特定的事件来检验的。 现在研究的样本太少,所以实践积累不够,大家有怀疑也正常。 反正离最后期限还有四五个月,有什么好慌张的。 ------ 李文军从传呼台回到电子厂办公室,把王小兰和胡春桃叫了进来。 王小兰和胡春桃现在看到李文军眼睛都发亮。 当然之前也发亮。不过现在的亮光跟之前不一样。之前是纯粹女人对男人的爱慕,现在是对老板和领头人的仰慕。 李文军说:“现在我们要集中精力要把所有熟手都调过去做传呼机,双工对讲机那边就缺人了。单工对讲机先停了,如果有订单再临时抽人来做。我打算从技校叫几个高年级的孩子过来帮忙。王小兰同志,你做小组长,胡春桃做副组长,带着技校的孩子做双工对讲机。关键元件,我也告诉你们怎么做。你们两的工资,从今天起各涨十块钱。” 王小兰惊讶得张大了嘴。 胡春桃拍手:“啊呀,太好了。谢谢厂长。” 王小兰想起前几天爸爸才跟她说过等王小山出狱后要她想办法把他弄进电子厂工作的事情,她还回答说李文军未必会那么信任她,结果今天李文军就要把她升为组长,还要教她们怎么做双工对讲机的关键元件。 她百感交集,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块棉花,说不出话来。 李文军见她不出声,笑着问:“怎么不愿意?还是有别的什么顾虑?” 胡春桃伸手摇了摇她的肩膀:“小兰,你怎么了?” 王小兰眼里涌出泪水,低下头:“我怕会辜负厂长的嘱托。” 李文军说:“怎么会?你和胡春桃两个人做的对讲机都挺好的,合格率很高。” 现在厂里每个人都会有编号,谁做的对讲机就会在对讲机后背上贴上自己的号码贴纸,方便计数,也是自己对自己的东西负责。 然后张爱华和郑跃华检查的时候,如果出现了不合格的,一看后面的贴纸就知道是谁做的。 超过一定的百分率就会有惩罚。 王小兰和胡春桃却从来没有被罚过。 可能是因为女人毕竟细心一点,手也灵巧一点的缘故。 王小兰抬眼看着李文军结结巴巴地说:“可是我哥哥,你知道的。他之前……就算厂长大度,别人也不会服我。人言可畏。” 李文军说:“他是他,你是你,再说,谁没有个过去呢?他已经为他的行为付出了代价,总不能叫人一辈子背着过去的错误吧。”他最清楚这种痛苦,只是他很幸运,能重来一次纠正错误。所以他也不吝于给愿意改正的人提供机会。 王小兰说:“万一他到时候非要……你把这个关键元件的做法告诉我了,我要是告诉他。他岂不是。” /81/81179/27169619.html 第五二八章 我在等东风 李文军摆了摆手:“不用那么重的思想负担。我相信你现在是个公私分明,能辨别是非的人。而且这个关键元件的原理都已经申报了专利。别人要是有心,也是可以查到和照着制作的。所以这不是问题。” 王小兰深吸一口气:“你确定?” 李文军点头:“确定。就算是有一天,王小山要来电子厂工作。我也不会拒绝。其实,就跟你和胡春桃当时要来电子厂工作是一样的。只要肯好好干,对我其实没有任何影响。如果他不肯好好干,那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也不会让你为他负责任的。” 王小兰这才放下心来,站起来深深鞠了一躬:“谢谢厂长的信任,我会好好干的。” ------ 传呼机投入使用之后,信号一直不错。 直到今天,四个负责检测的大学生回来说,有一大片信号都不行。 李文军一看他们标记的位置,按照信号从强到弱标记出来一看,可不就是农业局附近嘛。 李文军翻开今天传呼台的记录,今天有三个人给韩局长发信息。 他试着给韩局长发了个信息:“请致电某某某。”留下的是传呼台的电话号码,然后等着韩局长回电。 结果韩局长一直没有回电话过来。 李文军便直接打电话给韩局长了。 韩局长一听是李文军的声音,立刻冷嘲热讽:“李文军同志,你的这个基站和传呼机到底行不行啊。信号时好时坏。我今天只收到了一个信息,还是在县委的时候。” 李文军让两个大学生把今天所有传呼机的机主都询问了一遍,得知今天还有几个人也漏收了部分信息,也是在农业局附近。 奇怪,他跟陶光连测了三天,那一块的信号都很好。 他做的东西没有那么容易坏。 李文军对韩局长说:“能麻烦局长帮我看看基站还好吗?” 韩局长说:“什么基站,你不是说好不在我们这里修基站了吗,怎么又偷偷在外面修。你什么意思。这是故意害人啊。” 李文军一听他语气不对,立刻挂了电话,转身要出去。 陶光明追了上来:“去哪儿,你这是要去哪儿?” 新厂房那边围墙砌好了,已经开始做厂房基础。陶光明看他们绑了一天钢筋,觉得没意思,这几天啥也不干专门跟着李文军,等着看他的传呼机出问题。 这会儿听见他们这么说,他确定李文军的东西出问题了,自然不肯错过等下李文军失落表情。 李文军对他的心思看得透透地,勾了勾嘴角,回头说:“我打算开车去检查一下三号基站,一起去吗?” 陶光明脆生生的回答:“好嘞,一起去。” 他仿佛已经看到李文军痛苦地,不甘地把一块上好的玉料放在他手中的画面。 李文军开着车风驰电掣的直奔农业局。 ----- 果然,前两天还好好的不锈钢管,被人从根部锯断,放在地上。 陶光明气得眼都直了:“卧槽。谁这么大胆。省里挂帅的项目都敢来搞破坏?!” 李文军看了看那个断口,参差不齐,一看就是有人拿了个小的锯片花了几小时才锯掉的。 这样的破坏法能说明几个问题:第一这个人是个业余的,找不到专业的工具,只能临时找了个能锯的东西来。这样费时费力,容易被发现。专业电锯如今这个年代也有了。如果是对手搞破坏,大可以带着电锯来,几分钟搞定。第二,这个人一定很讨厌基站,不然不会花那么久时间来锯掉基站塔。第三,这个人没有电子通讯类知识。只知道把不锈钢柱子锯掉,却不破坏天线和设备,所以信号还是有,只是位置低覆盖的范围不够。真是用最笨的方法,花了最多的时间,造成的损失却最小。第四,这个人还有点地位和威望,不然不敢这么明目张胆。 李文军转头看了看农业局。 二楼好几个窗户后面都有人在看他们。 问题估计还是出在这里面。 李文军嘴角勾了勾。 陶光明咬牙切齿地问李文军:“怎么办?能修吗?” 李文军回答:“修倒也容易,就把不锈钢柱子扶起来,请韩师傅来帮忙焊好一下就好了。不过就算是今天焊接好了,明天这个搞破坏的人肯定又会再来破坏,说不定还会换个人来。这样的拉锯战,没有必要。” 陶光明说:“报公安吧。” 李文军摇头:“不用那么大阵仗。把这个点撤了,另外再找地方。” 陶光明说:“啊?你就认输了?” 李文军摇头:“不会。我李文军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认输。一个月内,我要叫这些搞破坏的人来求我把基站装回去。” 陶光明皱眉,望着他好一会儿,才叹气:“李文军,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是太自信还是太狂妄。总有一天你会被自己这个脾气给害死,说不定还…….”说不定还会连累身边的人,比如他。 李文军知道他没有说出口的话,笑了笑,跳上车。 陶光明说:“去哪儿。” 李文军:“人民医院。” 陶光明:“去那干嘛?” 李文军:“送传呼机。” ------ 李文军开车到县人民医院的妇产科,给儿科、外科和妇产科主任各送了一个传呼机。他对他们三个不要求每天三条信息,只要求他们必须二十四小时不离身,而且及时更换电池,保证传呼机有电。 陶光明觉得李文军疯了,在做垂死挣扎。他把他做的传呼机全部派出去,广撒网,捞不到大鱼,捞点小鱼也比什么都没有强。 他越发忧虑,从人民医院出来,上了车就说:“如果不行,现在就说,还能补救。” 李文军笑了,他终于把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了,现在说出来挺好的。不然还要憋一个月,别把他憋坏了。 他淡然回答:“不用补救,一定行。男人怎么能说不行。你不行,我也一定行。” 陶光明本来想帮他想办法,结果还被他白白戏弄了一句,气得直接骂了出来:“卧槽,李文军,你还真是见了棺材也不掉泪,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李文军拍了拍他:“少安毋躁。我心里有数。你看过孔明借东风吗?我现在就在等我的东风。” 如果他没记错,过几天会有一场大风。 陶光明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孔明借东风,那是要火烧曹操八百里连营。 李文军借东风想要干什么?烧了县城?就没人追责基站工程不成功的事情了? /81/81179/27169620.html 第五二九章 传呼机的优势 李文军把三号基站撤了,然后就以基站工程负责人身份在农业局和县委张贴了通知:“因为人为的原因,三号基站无法设立,传呼机在农业局及其附近无法使用,其他区域正常。如有疑问致电寻呼台。” 这明显就是把农业局排除在这次基站工程之外。 韩局长表面上配合李文军,还特地叫人把那个通知贴在装了玻璃的布告栏里,以免风吹雨打弄坏了通知。 其实是在向所有人宣告他的战绩。 他,以一己之力,战胜了号称无敌的李文军! 其实他给常主任打完电话之后,立刻把基站有辐射对身体不好这些话告诉了秘书。 别的话传的不快,这些流言不要半天就传遍整个农业局。 然后农业局的人就炸窝了。 “李文军太坏了,这种事情竟然也瞒着我们。” “到时候我们都得了癌症,找谁负责去。他李文军会负责吗?” “还好局长英明告诉我们了。不然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然后晚上就有人把基站的不锈钢柱子给锯了。 韩局长很得意:李文军再强,到了他这里也得绕着走! ----- 县委科技科的那帮人看见了同志又开始嘀咕。 “李文军还说自己是专家,怎么一点常识都没有,传呼机是无线电。无线电波虽然从基站往外越远越弱,也不会完全一点都没有。再说以农业局到其他两个基站的位置,虽然信号不太强,也还是有的。他怎么会说传呼机无法使用。” “就是,越看他越像个绣花枕头,表面光鲜一肚子草。那些专家也傻了吗,竟然看走眼,把这么大的事情交给他。” “别出声,就等着看他笑话吧。到时候农业局的传呼机照用,却不用设基站,其他两个点的基站,也会被要求撤了。” 可是这些人很快就被打脸了。 他们发现李文军还真有那么神,县城这么大的地方就只有农业局这栋楼没有无线电信号。而且一出了楼就立刻有信号。 就好像李文军是个会法术的高人,用一个透明的无形的罩子把农业局罩起来了。 这种未知的力量,远比基站会致癌的谣言让人害怕。 大家都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尽量少去农业局了。 农业局的人有苦难言。 毕竟当时是他们自己要求撤销基站的,现在没有信号了,他们又觉得挺不方便的。 ------ 关于基站的辐射致癌这件事,很快就从农业局传到了县里各个地方。 就连陶光慧都打电话来问李文军:“听说基站辐射很厉害,农业局抗议,所以把三号基站撤了?” 李文军淡淡回答:“基站的辐射对人体的伤害还没有收音机和电视机大。放心吧。不过,是有人搞破坏,我不想跟他们正面交锋。慧姐这么问,是不是百货商店的员工们也有意见呢。” 陶光慧笑:“嗨,你还不知道我们商店那些人,对你简直是无条件的信任,我等下跟他们说问过你,没问题,他们就不会管了。放心,我这里的基站你想放多久放多久。” 李文军:“多谢慧姐。还是慧姐最明智。” 他想问陶光慧跟那个混蛋最近怎么样了,想了想,最后没有说出口。 文工团那边就更简单粗暴了。 季如诗压根就不理会下面各种声音,只说:“李文军同志说没问题,那就是没问题,谁也不准去动那个基站,也不要再跟我说要撤销基站类似的话了。” 倒是李文军有些担心,通过陶光明来问她,有没有压力。 季如诗回答:“新事物出现的时候,质疑的声音肯定会有。时间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只要李文军同志有把握,其他交给时间。” 李文军对季如诗佩服得不得了:看着这么娇弱,秀气,内心却是个坚定无比,有思想的人。难怪她跟顾展颜能这么合拍。 李文军笑陶光明:“你看看,季团长比你还强。” 陶光明:“呵呵,我选的老婆当然不会差,再说,我一直都觉得她比我强。” ----- 夜里刮了一场大风,把有些地方的电话线给刮断了。 陶光明早上起来,发现自己家电话断了,出去一看,电话线被一根掉下来的树枝给砸断落到了地上。 矿里有些车间和办公室的电话都受到了影响。 他忽然意识到,李文军说的“借东风”是什么意思了。 第二天传呼台特别忙,打电话过来的人说法几乎都一样:“打不进去电话,麻烦帮我发信息给他。叫他…….” 这些紧急的文字信息,从黄铁矿机关楼顶的大锅盖飞向县城,然后被基站接收再加强又传播到县城的各个角落。 当然,农业局除外。 雪上加霜的是,农业局的电话线,昨天晚上也被大风刮断了。 本来想着有什么急事还能用上传呼机,结果打开传呼机才想起来这里没信号。 今天正好县委组织各个部门的领导开会。 这个时候传呼机的优越性就显示出来了。 以往开会,总有人被叫出去接电话,今天却没有一个人出去。 只是开会的途中,时不时有人的传呼机会响起,然后那位领导就低头拿起别在腰间的传呼机,看一下信息,再潇洒地放回去。 在场的其他人眼神火热。 就连各个部门的二把手都特别羡慕,暗暗恨得咬牙切齿:李文军太坏了,只给一把手传呼机,这不就是赤裸裸的职位歧视吗? 农业局那位副局长格外眼红。他同在农业局工作的女儿预产期就在这几天了,偏偏这两天农业局电话不通,他想打个电话回去问问都要跑到很远的地方。 现在开会,也不好出去,真是麻烦。 要是有个传呼机就好了,万一有什么事,发个信息来,他立刻就能看到。 其实农业局外面的基站是他锯掉的。 他听局长说基站的辐射会让孕妇流产,然后就要求局长撤掉基站。 局长一脸为难,说:“这是省里挂帅的项目,我一个小小农业局局长,不好硬抗。不过,他李文军可以设基站,我们也可以让基站运行不了。” 然后副局长心领神会,夜里就拿了一把锯子,把那个不锈钢杆子给锯了。 /81/81179/27176062.html 第五三零章 能救命的好东西 李文军来查看基站的时候,副局长就在二楼窗户边看热闹。 看着李文军围着基站转圈,副局长暗暗冷笑:“李文军,只要你敢焊接回去,我就再锯断,看看是你有时间,还是我有耐性。” 结果李文军把东西一收,就走了,再没重新把天线立起来。等李文军再来,就是来贴通知的。 副局长喝茶的时候听见一个朋友说,有一种小盒子可以屏蔽一切辐射。 然后他就拜托那朋友去买那盒子。那朋友倒是爽快第二天就把盒子送来了,说借给他几天,到时候副局长用完了再还给他。 副局长把那个小盒子放在了女儿的办公室。 然后没过两天女儿开始休产假,他也忘了这件事了。 今天看韩局长用传呼机用的那么高兴,副局长忍不住暗暗在心里骂:“妈的,等这阵子过了,我高低要给我自己搞一台。不然当了这么多年二把手,连这个都要看等级,真是气死了。” 韩局长腰间的传呼机又响了“嗡嗡嗡”的。 他低头看了一眼,脸色大变,转头对后排的副局长说:“你女儿要生了,已经叫了救护车了,叫你立刻去人民医院。” 副局长一听紧张起来,忙起身说:“那我去了。” 韩局长挥手:“去吧。” ----- 副局长匆匆忙忙从办公室里出来,恰好李文军开车进来。 副局长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了,跑过去:“李文军同志。我女儿要生了。能不能麻烦你开车送我去人民医院。” 李文军二话没说,冲副局长招手:“上来。坐稳了。” 然后他一踩油门,五分钟后就把副局长送到他了县人民医院门口。 去接副局长女儿的救护车也刚好回到了医院门口。 副局长忙跑过去跟躺在推车上的女儿说话:“还好你们聪明知道打电话发信息给韩局长。不然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知道这件事。” 他老婆回答:“就是,你也来的太快了,就算有传呼机,你骑自行车过来,不也得十分钟吗?怎么这么快?” 副局长才想起自己应该跟李文军道声谢,结果一紧张连这个都忘了。 回头一看,李文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哎呀,好痛!!!”女儿开始大叫。 副局长撇下了这件事,忙着把女儿弄进产房去了。 女儿在产房里折腾了三十多个小时都生不下来。 产科的主任顶不住,换了一个主治医师上去。 主任说:“我先回去睡会。有什么事打我家里的电话。我立刻就来。” 结果到了半夜,产妇的昏厥,大出血。 主治医师说要动手术,做剖宫产,可是他没动过这种手术,不敢下手,要叫主任,麻醉科医生,外科主任都回来。 护士一个一个的打电话,却只打通了麻醉科医生的电话,产科和外科主任的电话都打不通,才想起来,今天电话线断了还没修好。就算叫救护车去两个主任家里把人拉过来都来不及。 副局长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忽然想起了传呼机,问护士:“两个主任有传呼机吗?” 护士有点犹豫:“有是有,就不知道半夜传呼台还有人吗?” 副局长的女婿说:“试一试啊。这个时候了,还有别的办法吗?” 副局长抢过电话,给拨通了传呼台。 听到电话里慵懒的声音响起,副局长松了一口气:“快帮我给这两个号码发信息。产妇大出血,要做剖宫产手术,速回医院。” 十分钟后,两个主任回来了。 把产妇推进手术室。 一个小时后,婴儿顺利出生,响亮的哭声,伴着黎明的曙光响起。 副局长和老婆,还有女婿相拥而泣。 产科医生出来说:“母子平安。还好你们用传呼台发信息给我,我又担心半夜出事所以一直开着机,来得及时。不然产妇和孩子都危险了。现在外科主任在给产妇缝合。” 副局长背后出了一层冷汗。 等女儿从手术室出来后,副局长看着天亮了,问到了李文军办公室的电话,特地给他打了个电话过去致谢。 李文军的语气始终是那么淡淡的:“不用客气,不管是谁遇见这种情况都会出手帮忙的。” 副局长欲言又止,想要跟李文军为自己锯断了基站不锈钢管的事情道歉。可是想想,这是省里的大项目,李文军都没去查,也查不到是谁搞破坏。他跑去自首,万一上面怪罪下来,他吃不了兜着走,岂不是自找麻烦? 所以最后,他也没说出来。 ---- 电话线抢修很慢,因为很多地方都断了,先抢修重要部门的电话线,比如县委,比如医院附近,还有居民楼,消防局之类的。 在电话抢修期间,消防局局长的传呼机响了两次,两次都是某处有火灾,电话打不进来,只能打电话去传呼台给消防局局长发短信报警说地址,然后消防局立刻派消防车去救火。 消防局局长索性把传呼机放在了值班室,方便大家报警。 大家越发觉得,传呼机是个好东西,紧急的时候能马上找到要找的人,关键时候能救命。 之前笑传呼机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的人彻底没了声音。 各种批评的声音都变成了称赞的声音。 李文军的电子厂陆陆续续接到电话,说要来买传呼机。 李文军说现在在试验期间,所以一律按照四百块钱一台售卖,免除信息费。等基站铺开就要涨价到一千。 这消息一出,来买传呼机的人越发多。一下子又卖出去五六十台,现在县城里的传呼机数量达到一百台了。 陶光明这才明白为什么李文军开始只派三十多台,这是把大头费用让顾客来出,而不是由工程的费用里面出,不然要么就超了,要么李文军就没钱赚。 还是玩不过李文军…… 李文军按照当时跟陶光慧约定的,把传呼机摆到了县百货商店“文军实业”的专柜里,对讲机的边上。 放上去的当天,就引来了无数人的围观,然后卖出去了四五台。 /81/81179/27176063.html 第五三一章 求李文军恢复基站 陶光明还不肯认输,说:“这事也是一锤子买卖,你把传呼机卖给他。按照你做出来的东西的质量,不说十年八年,四五年总是能用的。这四五年你都要免费给他用。而且还要请人在传呼台接电话编辑信息。” 李文军立刻夸他:“果然是陶光明同志,看事情的眼光跟别人都不一样。现在信息是免费的。以后就要按条收取费用。” 陶光明挑眉:“那我要是不交呢?你还能把传呼机收回来吗?” 李文军说:“这还不容易,欠费就停机,传呼台不给他发信息,他拿着传呼机也没有一点用。就跟供电局不给你送电,你家里有电灯也没用一样。” 陶光明恍然大悟,很兴奋:“这个事有搞头。小数怕长计,就算一分钱一条,一个人一个月哪怕是收到十条都有一毛钱。一百个人就是十块钱。要是全国几亿人都用起来,哇哦……”他仿佛看见无数钞票朝他飞过来,汇聚成海,将他淹没…… 李文军笑起来:“这会儿觉得有搞头了?” 陶光明点头:“有搞头,有搞头,简直就是个摇钱树,躺着也能赚钱。” 其实其中还有一点很重要的东西,陶光明没有想到,那就是信息。 打电话到传呼台来发信息的人,必须把信息告诉接线员。 其中就会有大量的有用信息,知道这些信息,就是无限的商机。 所以,李文军也知道,政府这会儿是觉得规模小才让私人来做,以后规模大了,就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假手他人了,而是自己成立专门的公司和部门来管理。 所以说到底,最后李文军能赚的,还是只有卖传呼机的钱。 就算是这样,只要基数足够大,也能让他赚得盘满钵满。 陶光明想了想问:“你打算啥时候把三号基站恢复?不能一直让那里空着吧,好像缺了一条腿一样。” 李文军说:“不着急,他们不是还没来求我吗?再说那一栋楼没有信号,压根就不影响我的销售和实验数据采集,还刚好帮我检验了另外一种产品的性能。” 陶光明眨了眨眼:“什么产品?” 李文军说:“我叫老四托人送给农业局副局长的信号屏蔽设备。现在看来,我的新产品性能很好,简直就是滴水不漏。” 陶光明恍然大悟隔空指着李文军:“你太可怕了。这要是打仗的话,你就好像是破坏了敌人的眼睛和耳朵一样。” 李文军微微点头:“明白就好。以后这东西的前景也不会差。” ----- 农业局副局长的女儿一周就出院了。医生说她这种情况很少见,怕以后还会有大出血症状,所以呢,要有人跟着她,万一有什么事能及时送她来就医。 因为农业局是紧急事件最少的,所以农业局的电话线路到现在还没修好。 副局长想买个传呼机。这个倒是不难,县百货公司也有的卖,可是买回来,农业局没有信号…… 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 韩局长的儿子上午上体育课的时候,在学校摔断了脚,老师把他送到医院,打电话给韩局长和局长老婆单位,电话线都断了,打不通,又给局长发了无数条信息到传呼机上,局长一条也没收到。 那边老师骂死人,这边两夫妻一个在农业局,一个在水利局,浑然不觉。 韩局长中午下班的时候,从农业局走出来,然后传呼机就开始不停地响。 “嗡嗡嗡”“嗡嗡嗡”地振得他腰疼。 打开一看,全是老师发来的信息,说他儿子腿摔断了,要动手术接好,可是没有家长签字,医院不给做。 韩局长骂骂咧咧骑着车去了医院,儿子在床上疼得直打滚,已经没有力气叫出声了。 匆匆忙忙签了个字,就把儿子推进手术室了。 然后他给家里打电话,把刚下班的老婆又叫过来。 手术室外面,他老婆把他骂得狗血喷头:“要不是今天你从办公室里走出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知道这件事,就耽误了儿子的治疗期,以后残废都怪你。明明别人免费送了你个这么好的东西,你不好好用。非要作妖,逼得人家把建好的基站给拆了。别人都说传呼机关键的时候能救命,你的传呼机关键的时候就是哑巴。” 韩局长直叹气:“谁知道电话线断了那么久都修不好,还会刚好出这种事呢。这不是赶巧了吗?” 韩局长老婆说:“赶紧去让李文军把这个基站重新修吧。且不说以后可能还有这种紧急事情要找你,就说基站这个事。现在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已经是大趋势了。以后肯定是要推广的。到时候省里知道你从中阻挠,你还要不要继续干了。再说辐射会得癌症这种事情都是没影的事,有人能提供证据吗?没有,你就信了?真是蠢到家了。” 韩局长满头冷汗:“是是是,我也是一时糊涂,明天就去找李文军,请他重新把基站建起来。” ------ 李文军正在组织工人们装配传呼机。 最近传呼机忽然来了很多订单,还好李文军之前就预备了两百个对讲机的元件,所以元件并不紧张。倒是之前郑跃华和张爱华两个人做的都已经卖出去或者发出去了。 他们两个人也都还不算是熟手,加班加点也做不过来。不过带着的几个师兄弟都还学得挺快,开始一人一天拆了装装了拆,也能装出一个合格的。两三天之后基本上一天能装四五个。勉强能把最近的订单都做了。 李文军在车间里巡了一圈,帮几个稍微慢一点的师兄弟解惑,听见办公室电话响,就进去接电话了。 “喂,你好,我是李文军。” 那边传来韩局长的声音:“文军同志啊。” 陶光明正在外面转悠,李文军对他招了招手,他就晃进来了,然后挑眉无声问李文军:“干嘛?” 李文军指了指话筒。 陶光明凑过来,站在旁边听。 李文军说:“啊,韩局长有什么事嘛?” 韩局长说:“我今天是想来问你,什么时候来把我们农业局的基站修好。经过这一次的电话线断” 李文军冲陶光明挑眉。 陶光明也一脸呆滞:卧槽,这些人还真的来求李文军恢复基站了。 /81/81179/27176064.html 第五三二章 送脸给他打 李文军淡淡回答:“农业局的同志对基站的意见太大。我们觉得还是遵从大家的意见为好。不要勉强。” 韩局长说:“哎呀,这个毕竟是新兴事物,大家有误解也正常。现在经过我跟大家做思想工作以后,大家都同意在农业局楼顶修基站。如果你实在是觉得进我们农业局检修测数据麻烦,把之前菜地里那个基站恢复也是可以的嘛。反正台子都还在那里,恢复也很方便。” 李文军说:“说起这个事,我还忘了。因为一直很忙,我没有来得及去公安局报案。有人蓄意破坏国家财物,阻止省重点工程的实施。如果抓到了,连他的上级也要跟着被问责。” 陶光明差一点笑出声,捂着嘴偏开头。 韩局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文军同志,真的要追究这件事吗?” 李文军冷冷地说:“韩局长怕是不知道我的脾气。有什么事,当面说清楚,我也不会勉强。想要背地里搞阴谋,我也绝不怂。再说,这是省里的项目,是你想设就设,想不设就不设的?我正要打报告给省里,向领导反映一下这个问题。基站很快会在全省铺开。如果每一个选的点都是这样,以后的工作根本就没法开展。我建议省里领导好好研究一下这种情况,以及以后怎么应对,奖惩措施等等问题。” 其实他可以一开始就这样。之所以这么做,一来是会让人觉得他太喜欢告状,这么小的事都处理不了,没有本事。二来,这种当面打人脸的事情,他喜欢自己来做,这样才痛快。 韩局长一听,这是要把他当作反面典型来处理啊。别说是以后没得升职,就连现在这个位置能不能保住都是问题。 韩局长忙放软了声音:“哎呀,李文军同志,这一次真的是我昏了头,听信小人谗言。我错了。” 李文军说:“有什么问题,你可以向我求证,而不是没有搞清楚就到处散播谣言。你这样做,严重妨碍了我们的工程进程。这一点,我也会向省领导反映。” 韩局长吓得脚都软了:“李文军同志,请你务必多多包涵,要我们怎么弥补都可以,千万不要打报告去省里,不然我就麻烦了。我上有老下有下,家里一大帮子人要养活……” 李文军说:“韩局长应该知道是谁把我的基站的不锈钢管锯断的吧。” 韩局长支支吾吾地说:“不…….不知道。” 李文军说:“哦,那就等你查到再说。不然我就要请公安局的同志帮我查了。” 韩局长为了自己的仕途和安全,哪里会为别人遮掩担责任,忙说:“我大概知道是谁。”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说:“嗯,那你让他再找人焊接回去。” 韩局长心里恨得不行,却没有办法,只能小声说:“那个钢管你们不是收走了吗?”再说也不是焊个不锈钢杆子就行,上面还有天线什么的。 李文军说:“等那个人把焊接师傅找到,给我打电话。我再把所有东西都运过来,一次性装好。” 其实李文军那天把钢管放在百货商店的仓库里了。从仓库里运过去,自己找人焊接,不用半小时就能全部弄好。 可是他不想,他偏要那人当着他的面焊接好,给所有人树立个榜样。让大家知道,想要给他挖坑,打他脸的人,最后自己的脸会被打得有多疼。 韩局长说:“不用这样吧。”虽然不用他去做,可是这样也等于是打他的脸。而且是要他们自己送脸过去给他打。 李文军淡淡地说:“韩局长,你可能没搞清楚局势,我并不是在跟你商量。” 李文军的意思已经那么清楚了,乖乖来认怂,他就把这事抹了,不然就一定要让韩局长和锯不锈钢杆子的人不好过。 韩局长差点没忍住摔电话,咬紧后牙槽,才把喉头一口老血咽下去:“行,我叫他去焊接师傅,然后找到了立刻给你打电话。” 李文军挂了电话,长长吐了一口胸中的闷气,朝陶光明抬了抬下巴:“怎么样?你也该认输了吧?” 陶光明的笑瞬间消失在脸上,垮着个脸问:“认输。你要我帮你找什么?” 李文军被他变脸一样快的表情变化,逗得笑出鹅叫声:“额额额。还没想好。你等着我召唤你。” 陶光明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我为什么要嘴贱,跟你打什么赌呢,就静静看着你折腾就好了。” 李文军笑:“我知道那是因为你担心我,所以我领情,决定给你几块玉料。” 陶光明眼睛瞪得大大的:“送给我?” 李文军冷笑:“想得美。” ----- 韩局长挂了电话,气得直骂娘:“特么的,李文军你欺人太甚。” 可是骂娘归骂娘,基站还是要建起来。不是能不能用传呼机的问题,而是李文军肯不肯放过他的问题。 他抽了一支烟,给副局长打了个电话,叫他来自己办公室。 副局长正为买了传呼机在单位没法用的事情伤脑筋,所以一进门就说:“局长,我们还是要想办法让李文军把我们这个点的基站又重新立起来才行。” 韩局长闷闷地说:“可不是嘛?我刚才就给他打电话了。” 副局长忙问:“他怎么说?” 韩局长说:“他说,谁把那个不锈钢杆子锯断的,谁找师傅把它焊接回去。” 副局长一愣,涨红了脸,好一会儿才说:“不锈钢杆子在哪里?”找个焊接师傅倒是不难。一两块钱能搞定的事情。 韩局长说:“在李文军那里。” 副局长两手一摊说:“那怎么焊?” 韩局长回答:“他说,找到了师傅,给他电话。在楼下等他,他把基站的设备和不锈钢杆子带过来。” 副局长连气带惊,脸也一下就红了。 卧槽,那天看李文军跟在陶光明后面,斯斯文文,漂漂亮亮的,以为他是陶光明的跟班。后来李文军还送他去医院,他越发觉得李文军是个好说话,好打交道的小伙子。 现在才知道,李文军原来才是真正的狠角色,刁钻又狠辣,杀人于无形,根本就不是陶光明那种娇生惯养长大的公子哥能比的。 /81/81179/27176065.html 第五三三章 乐呵呵地看热闹 副局长憋了半天,说:“那算了,我想了想,没有基站也没关系。传呼机也不是一定要用。” 韩局长冷笑:“现在不是我们想不想的问题。李文军说要去公安局报案,然后向省里反映这个情况。毕竟选了三个点,就我们一个点不配合。听他那个意思是,打算把我们立为反面教材,来确保以后基站工程选点的时候,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 副局长倒吸了一口气:太狠了,太狠了。李文军这不等于就是逼着我自己送上门让他揪着领子扇耳光吗? 韩局长望着他:“怎么样?他要想查不会查不到。他已经把好多人都送到拘留所和牢里去了。大丈夫能屈能伸。忍一时之气,风平浪静。” 其实他想说把李文军那句话说出来“我不是在跟你商量”,后来觉得说出来也没有李文军的霸气,就算了。 副局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青。 韩局长默默望着他,等他自己内心斗争完。 其实这事,李文军说的没错:他不是在跟他们商量。 他们也没有考虑的余地。 怎么想,都是闭眼缩头挨这一耳光,比睁眼梗着脖子看着自己被问责被抓起来要好。 果然,副局长说:“好,我去找。等下我把焊接师傅带到楼下,麻烦局长给李文军打电话。” ------ 李文军跟陶光明去新厂房工地那边视察了。 谭打雷他们三个和那些工人们有了县一中操场项目的经验,现在效率很高,分工合作,配合得特别好。 这才几天工夫就把基础和一楼的柱子浇筑完,开始浇筑二楼的地板了。 陶光明指着那钢筋问:“我看你图纸上把钢筋的直径和搭接长度都写的很仔细。这是你随便写的,还是算出来的。” 李文军回答:“经验加计算。不过我这点水平也就能设计个三四层楼的最简单的框架结构。再高一点,结构再复杂一点,就要找结构专业的设计师来设计了。那些线路水管风管以后都是要专业的工程师来设计的。” 陶光明咂嘴点头:“难得也有你说自己不行的时候。” 李文军知道陶光明是在报复那天他说“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的话,笑了笑。 李文军和陶光明腰上别的传呼机忽然同时响了,内容还一样:“焊接师傅已找到。” 陶光明望向李文军:“呵呵,你看,你把人家吓得。这么快就把焊接师傅找到了。差不多得了,别把人吓坏了。农业局还要正常运转的。” 李文军说:“嗯,看他认错态度吧。你就不去了吧,省得跑来跑去。” 陶光明说:“当然要去,这么好玩的事情,怎么能少了我。再说,我当时明明问了他们能不能建基站的,他们都说可以,一转身就反悔,这不也是在打我的脸吗?我陶光明的脸是那么好打的?他们认怂,我肯定要全程旁观,而且还要开开心心地旁观。” ------ 李文军开着大吉普,跟陶光明去百货商店运了塔杆天线和设备箱什么的过来。 远远看见那天他送去医院的副局长跟韩伟俊站在路边,李文军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家伙锯断了塔杆。 话说回来,他女儿当时是孕妇,特别紧张辐射这种事也正常。 不过那天他送了副局长去医院,副局长有很多次机会向他坦白都没出声,这就有点过分了。 副局长哪怕是跟他讲一句是因为担心基站的辐射对孕妇不好,才破坏基站,他今天也会轻描淡写放过副局长了。 李文军下了车。 副局长忙红了脸上前,朝李文军伸出手来:“真是不好意思。李文军同志,我一时糊涂弄坏了你的基站。” 李文军抱着胳膊朝车上抬了抬下巴:“没关系,你复原就好了。” 副局长讪讪地缩回手,怯怯看了一眼陶光明。 陶光明也抱着胳膊,跟李文军做了一样的动作。 副局长只能走过去,从车上把塔杆扛过来。 韩伟俊要走过来帮忙,李文军轻轻摇了摇头。 韩伟俊就停下了步子:他见识过李文军生气的样子,知道肯定是副局长惹恼了李文军。他再憨厚迟钝也能看出其中的利害,自然不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得罪李文军。 副局长杆子扛到了台子上,回头说:“我一个人也扶不稳。” 李文军看了一眼楼上。 本来在二楼窗口看热闹的韩局长忙把头缩了回去。 李文军不打算放过他,朗声叫了一句:“韩局长,下来帮忙呗。” 韩局长只能又伸头出来应了:“好好好,我马上下来。” ------ 整个农业局的人都跑到窗户或者门边来看,却不敢出来。好像他们一出来就会被李文军责罚一样。 大家低声议论着。 “李文军把我们两个局长,像是训儿子一样使唤来使唤去。” “唉,这已经算是他格外开恩,发善心了。要是他去报警,我们都要被调查。这可是破坏国家重要通讯设施罪,比一般的破坏偷窃公共财物还要严重得多。” “是吗?” “是啊。终身监禁都是轻的,赶上严打,说不定要搭上一条命。” “嘶……妈呀,好吓人。” 大家各自暗暗庆幸,虽然听说了基站辐射致癌的流言之后,他们都动过把这杆子锯掉的心思,可终归是没那个胆子。不然,现在倒霉的就是他们。说不定李文军是看在局长副局长身份的面子上,才没去报警。要是换了他们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还是不要跟他对着干才好。”有人感叹。 “可不是。”其他人忙附和。 “你看看谭四牛,还有袁德世家,啧啧,曾经在县里多耀武扬威,现在就有多凄惨。” 李文军拿出一个他下午要钱多福赶做出来的一人高的不锈钢支架来套在残留在混凝土台子上的塔杆上,再把上面一节插上去。 然后两个局长扶着柱子,韩伟俊把接口磨平焊好之后,又用不锈钢板包着上下两段塔杆,再次焊接了一遍,加固。 再把支架合拢焊接在塔杆上。 这样等于是双保险,确保再刮大风时,塔杆不会倾倒,焊接的部位不会裂开。 /81/81179/27176066.html 第五三四章 像法术一样的技术 等韩伟俊焊接完,两个局长已经是满头大汗。 副局长付了韩伟俊一块钱。 韩伟俊向李文军递了个眼色就走了。 李文军拍了拍手:“行了,就这样吧,剩下的我来搞定。” 韩局长跟副局长像是得了大赦一样,忙擦着汗,向他点头哈腰,然后上去了。 农业局看热闹的人,纷纷缩了回去,假装若无其事地开始干活。 ----- 李文军把设备箱装好,接上线,拿出对讲机跟老四说:“打个电话,把那个盒子收回来。” 老四立刻会意打了个电话给副局长的朋友。 然后副局长的朋友就打电话给副局长了:“哎呀,局长啊,听说你女儿生了,恭喜恭喜啊。刚好把东西借给我的那人跟我要了。您方不方便我这会儿过来取?” 副局长有气没力地说:“方便,你过来吧。” 然后过了十分钟就有个人进了农业局,再过了五分钟,他又从农业局出来了。 李文军拿出仪器来测了测:嗯,信号很强,跟刚装好的时候一样的强。 接着就听见楼里面几个传呼机的“嗡嗡嗡”的响了起来。 李文军暗暗好笑。 嘴巴说不要,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嘛。 当时李文军只给农业局发了一个传呼机的,可见这些人自己又去买了不少。 农业局的人压根就没搞清楚,他们这栋楼为什么之前会一点无线电信号都没有。反正李文军把基站修好了,他们就有信号了。 所以大家就觉得是李文军在基站上放了什么神奇的设备。 县委那些人也琢磨不透,只能承认李文军的技术就是比他们先进太多,以他们的水平压根就理解不了。 ----- 大家发现李文军基站的信号范围不仅仅是在县城里,周围的几个乡都能收到传呼信号。这就大大方便了需要到附近乡镇做工作的干部们。 现在茶县的政府工作人员,都以有一台传呼机为荣。 茶县基站试用成功,传呼系统运行良好,而且在这一次风灾造成电话系统大面积瘫痪的过程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这件事一下就传了出去。 然后市里跟省里提要求,希望能把试点扩大化,最好能在市里也建一个。 然后省电子研究所,省大学通讯学院都递报告给省里,恳请省里同意他们在下一次扩大试点中能参与其中。 大家明显开始是抱着一种观望的心态,觉得李文军在这种技术条件之下就不可能把基站项目做成功。 没想到李文军不但做成功了,还卖出去一百多个传呼机,几万块钱到手。 这个诱惑太大了,让所有人眼红,也后悔没有一开始就坚定地跟着李文军进行基站工程。 省里批复:茶县试点报告出来以后再开会决定。 李文军把详细的费用列出来给陶光明看,刚好把那两万块钱花得一分不剩。 陶光明咂嘴感叹:“你真是比猴还精,这个账做得滴水不漏。” 李文军暗暗好笑:后来几十个公司同时运转,那个账目虽然不用他全部审核,可是他也是要过眼的。这点表格和数目算什么? 他跟陶光明去储蓄所把两万块钱取了出来,晚上两个人在饭店吃了一顿,就算是庆祝了。 吃过饭,李文军从两万块里数了五千块给陶光明。 陶光明挑眉:“这事还有回扣,不合规定。” 李文军说:“这不是基站工程的回扣,而是你帮我卖出了对讲机的回扣。我这一次大概就卖出了五万块,给你百分之十。我从不亏待给我干活的人。”要不是陶光明,他的基站不会这么顺利。虽然中间出现了点小闹剧,不过无伤大雅。 陶光明抬了抬下巴:“把你前几天给我的玉料的钱扣了,省得我又要给你。” 李文军从里面数了一千块,放回自己包里,然后把剩下的四千块放在桌上。 陶光明这才收了,说:“你答应我的别墅呢?” 李文军抽了抽嘴角:“着什么急。你反正现在有房子住。我看好的最适合修别墅的地还没拿到手,等我拿到了再说。” 陶光明说:“我跟你说,还真被你猜着了,县城里还是有人仿造出你的热水淋浴系统,然后他们现在再给县城的住户上门装这个。” 李文军点头:“迟早的事,我都说了,这事本来就没有什么太大的技术含量。不值得花太多精神在里面。” 陶光明笑得直抽抽:“最搞笑的不是这个,而是有好几家同时在做,然后为了抢客户,昨天两家的工人还在农贸市场旁边打起来了。老四带人把两边劝和了。你知道吗,其中一个叫‘文辉实业’一个叫‘张军实业’,都只改一个字,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仿造你的东西,真特么不要脸。” 李文军也忍不住笑了:“没事,最开始都是仿照别人。我见得多了。” 就连后来畅销全球,孩子们几乎都知道的奥利奥都是冒牌货。关键它还硬是把自己这个冒牌货做得比正牌名气还大。 这件事曾给李文军很大的启发:有时候真正拼的不是产品的差异性,而是质量、机遇和营销手段。 陶光明说:“那你的热水淋浴系统就不做了?” 李文军果断地摇头:“不做了,利润太低,浪费的人力太多,没有延续性,不值得。” 陶光明叹息:“有时候我真佩服你的狠决,看着这么受欢迎的产品,你说不做就不做了。如果不是我知道你有更赚钱的东西,肯定要以为你脑子出问题了。” 李文军说:“就这么说吧,如果让你选,一个是去给人家做热水淋浴系统,一天赚二十块钱;一个是做玉器,一天赚几百块?” 陶光明想也不想就回答:“那肯定是玉器生意了。玉器的客户只会越做越多。这个热水淋浴系统赚得少,风险大,而且客户越来越少。” 李文军笑:“其实你也蛮拎得清的嘛。以后每当你对我舍弃某个生意产生怀疑的时候,就想想我给你做的这个比喻。” /81/81179/27181914.html 第五三五章 总有蠢货找上门 陶光明哼了一声:“看不出你现在还有什么生意好舍弃的。” 李文军回答:“总是要舍弃旧的,推出新的,不然就会很快被时代和市场抛弃。” 陶光明问:“关于在市里和全省铺开基站的事情,你有什么想法,提前跟我说说。万一陶领导问起来,我也好帮你说话。” 李文军摸了摸下巴:“不用费这个精神了。基站的事情,我们做到这里就算是到头了,后面往全市全省扩大,我们都做不了主了。你可能还有机会,我最多就以顾问或者技术指导之类的身份参与。” 陶光明皱眉:“怎么会?这一次这么成功......” 李文军没有说那么透,只说:“如果陶领导问你,让我去指导基站建设,我的条件。你就告诉他,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允许我售卖我生产的传呼机,并且允许我的客户使用基站和传呼台。传呼台的运营管理我不参与。” 陶光明更不明白了:“诶,这是怎么说的。昨天你还跟我说传呼台就是躺着收钱的。今天怎么就说不参与了。” 李文军笑:“你以为我想参与就能参与的?不过,我强烈建议你参与,拉着季家一起参与。就可以在全国铺开。我无偿提供技术支持,还是那个条件,要用我的传呼机。” 陶光明呆了呆,点头:“好,如果是我们两家主持,那是肯定用你的传呼机,不会便宜别人。” 虽然没想明白其中的奥秘,不过李文举既然说是,那就肯定是了。 之前他总觉得李文军能比他多看一步,现在他觉得李文军至少能比他多看几十年。 李文军说什么,就是什么,不用怀疑,跟着走就是了。 ----- 第二天就有人打电话到办公室来了。 那人一听就气急败坏,说:“你们这个是什么厂子,这么不负责任的。给我们装了热水灶,才开始用了一天就漏水了。” 李文军忙说:“麻烦报一下您的姓名住址,我查一下是什么时候安装的。” 对方说了个县城的地址。 李文军笑:“您可能搞错了,我们在县城只装了一家人,那就是陶光明家。而且我们的客户都是上厂子里来登记过住址电话,我们再上门量尺寸定做,然后才上门安装。我们厂叫‘文军实业’,在黄铁矿区里。” 那人一听愣了半晌没出声,说:“诶?不对啊。我是从城关这边看到一个厂子名字叫‘文辉实业’,说是做过好多家的热水灶。我也听人说,最近有家叫什么实业的厂子做热水灶特别好,就以为是他们。” 李文军说:“那不是我们厂。我建议您直接上他们厂里找人。” “卧槽,原来是个冒牌货。我搞错了,不好意思。”那人想了想,忽然明白了,小声骂了一句就挂了。 李文军盯着电话,轻轻敲了敲桌面:也是挺麻烦的。如果对方真的打着“文军实业”的牌子去做热水灶,他还能去告他。可是人家偏偏连谐音都没用只把名字换一个字,也没有那条法律规定,厂名不能相似。毕竟天下那么多厂子,总会有一两个字重复。 算了,反正出问题也不是他负责,只是要费点神接电话解释。 李文军没想到,那两个“李鬼”厂子效率倒是挺高的,这才几天就装了十几家,然后一大半打电话来投诉说漏水。 李文军苦笑不得:还好这两家是做薄壁钢管都不过关,所以问题跟之前赵学亮的那个还不一样,他们只是漏水,没有爆开,不然更麻烦。真不知道是该觉得幸运还是不幸。 ------ 那两个冒牌企业“文辉实业”和“张军实业”惹了不少麻烦,李文军还在想是两个什么样的奇葩这么不要脸,结果“文辉实业”的厂长竟然主动上门来找他了。 当这个相貌平平无奇,中等身材,皮肤微黑的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出现他面前时,李文军还以为他是某个听说了“文军实业”名声的,前来应聘的工人。 那人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文辉实业’的厂长,杨民辉。” 李文军微微挑眉。虽然他后来见过各种各样恬不知耻的人,可是仿冒别人还敢理直气壮上门的人,却很少见到。 单从勇气和无耻上,这个杨民辉就已经赢了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了,真是百里挑一的不要脸。 李文军仔仔细细,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下这个人,才淡淡地说:“哦,你找我有什么事?” 杨民辉也不等李文军招呼,就自己坐下,二郎腿一翘,笑嘻嘻地说:“想必你也听说了。我现在正在县城里安装你设计的燃煤热水灶。” 李文军气笑了:这人真是厚颜无耻到了极致,竟然毫不遮掩自己仿冒别人产品的事情,直接跑到正主面前大大咧咧说出来了。 可惜,他李文军也不是一般人。 李文军面不改色淡淡地回答:“嗯。所以呢?” 杨民辉说:“不瞒你说。我们做了好几家,管子都漏水,然后只能返工再做,结果还是漏水。效果不太好。” 李文军淡淡地说:“不是几家,是至少十二家。因为有十二家打电话到我这里来投诉了。” 尴尬和羞愧在杨民辉脸上一闪而过。 李文军暗暗好笑:被当面打脸,果然任是谁都绷不住。 杨民辉本来以为只要有李文军的图,就很简单了,一下接了好多家,结果做了才知道里面还是有一点技术含量的。不然他也不会做一家坏一家。 其实远远不止十二家,其他的客户只是还没来得及打电话给李文军。 现在李文军都知道他走投无路了,后面不好谈了。 杨民辉很快又镇定下来:“所以,我这不就马上来找你问解决办法了吗?” 李文军淡淡地说:“我为什么提供解决办法?你开的厂子,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杨民辉没想到李文军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扇他耳光,脸瞬间就红了,脸上肌肉直跳。 /81/81179/27181915.html 第五三六章 太不要脸了 看得出来,杨民辉花了一点时间,才说服自己咽下这口气:“你这又是何必呢?反正就算我不做,县城的生意,你也做不了。” 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意思是,只要他不点头,李文军就别想在县城揽生意。 连陶光明都没这么说过话。这小子到底是哪里蹦出来的猴子,口气这么大?! 李文军饶有兴致地再次好好打量了一下他。 其实这也是李文军之前就想到过的问题,所以才懒得为这么点钱去冒这么大风险。毕竟县城,不是他的地盘。 不过,他自己的想不想搞是一回事,别人让不让他搞,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杨民辉以为他把李文军镇住了,恢复了刚才那副志得意满的模样:“我听很多人说了,你搞技术有一手。这一次才算是见识到了。我今天来,是诚心来找你谈合作的。” 这点生意本来李文军是不放在眼里的。 他们要是悄摸摸的自己干,他就装聋作哑。 可惜这人太不知好歹,竟然还上门谈合作。 那他不好好整治一下这个混蛋,以后怎么在商场上混? 李文军放下笔,往后一靠,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你打算怎么合作。” 杨民辉说:“我上你做的热水灶客户家看了,原来你做的热水灶还有一个阀门。听说之前有人想仿造你的东西,没有装阀门,所以水箱爆了。而且我们做的不锈钢管不合格,所以我打算这么跟你合作。我从你这里买不锈钢管和阀门,别的我们自己加工安装。其他的,比如给客户报价什么的,你都不要管。”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好。” 杨民辉以为刚才李文军那么说,会一口拒绝他,结果却这么爽快地答应了。难道这家伙在给他挖坑? 他抿嘴没出声。 李文军暗暗好笑,这是心虚了?这混蛋也不是那么傻。他又接着说:“我也有我的条件。” 杨民辉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抬了抬下巴:“行。你说说看。” 李文军说:“我可以卖管道和阀门给你,不过你要答应我三个条件,第一价格和供应量由我决定,你们自己上门提货,我不送货;第二,除了管道和阀门的问题,其他任何问题我们不负责不保修。如果由于你们工人安装,运输,操作过程中造成的管道和阀门损坏,我们不保修,不返工,不负责。第三,你给客户安装的时候,只能留你自己厂子的名字地址电话,不能提到半点跟‘文军实业’或者我个人有关系的信息。也不能在你们自己做的东西上印上任何跟‘文军实业’和我个人有关的字样。” 杨民辉听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好像后两条都没什么好商量的。李文军也不会跟他商量。 能商量的只有第一条了。 李文军肯定要狮子张大口。 杨民辉问:“你开个价。” 李文军说:“直径二十的不锈钢管,一块钱一米。阀门两块钱一个。” 杨民辉算了算,阀门有点贵,不锈钢管的价格也还算公道。毕竟不锈钢板的价格就摆在那里了。 关键要是他自己弄,总是失败,花的钱远比这个多。 他忽然意识到第一条也没得商量。 不过就算是这样,莫非他还能甩手就走? 说是来找李文军商量的,其实他是来求李文军的。 他只能点头:“行。我今天就想带货回去。你这里有多少。” 李文军摇头:“不要着急,我们先把协议,签了。免得以后出什么问题,不好说。” 杨民辉说:“我没带公章在身上。” 李文军点头:“那就等你拿了公章来再说。我不着急。”其实吧,这个年代的厂子,好多厂长都是把公章带在身上跑的。李文军自己有时候都这样。 杨民辉的公章肯定在身上,明摆着在睁着眼睛说瞎话。 不过,这事,李文军确实不着急。 杨民辉在心里大叫:我着急!那些客户天天打电话来问什么时候去重新装过,真是头疼死了。 他从包里掏出公章,咬紧后牙槽说:“我刚记错了,我带了。” 本来想把这事糊弄过去,毕竟协议什么的,签了就像个紧箍圈套在头上。 李文军假装没看透他的小算盘,把郑玉莲叫进来:“小郑,帮我打一份购买协议。” 然后他口述,郑玉莲打字。李文军这么做的原因,也是让杨民辉顺便把协议听了一遍。 郑玉莲十几分钟就打了一式两份的协议出来。 李文军朝杨民辉抬了抬下巴:“签字盖章,按右手大食指手印。” 杨民辉在心里骂开了:妈的,这语气,是连让我看看都懒得浪费时间了吗?这是训狗吗?把我当什么了? 外面有人进来找李文军。 李文军对杨民辉说:“要不你拿一份协议回去看看。觉得没问题了再来找我签?” 杨民辉肯定不想又跑一趟,反正最后都是只能按照李文军的意思来。 他咬牙切齿地说:“签,现在就签。”然后签字盖章按手印,一气呵成。 李文军却只签了个字盖章就拉倒。 杨民辉想抗议,最后又憋了回去。 这会儿他再说什么都是给自己找麻烦。反正李文军也不会理,还会直接不供货了。 杨民辉收起协议,擦了擦手,问:“你这一次打算给我多少管子和阀门。” 李文军说:“我交代一个人带你去交钱拿货。” 他把赵林叫进来,叮嘱赵林,这一次只给二十米管子和两个阀门。以后不管是谁想要管子和阀门都要找他签字才行。明摆着就是告诉赵林,要防着杨民辉。 赵林心知肚明,好好看了看杨民辉。 杨民辉有一种被人绑在柱子上打量的感觉。 赵林说:“行吧,跟我来。” 然后就带杨民辉出去了。 过来了一会儿,赵林进来问:“军少,刚才那人怎么回事?” 李文军把事情讲了讲。赵林气得眼睛都直了:“卧槽,这些人太不要脸了。仿冒我们竟然还敢上门跟我们买东西。”虽然李文军说不做这个生意了,可是被人冒牌,还是很气愤。 /81/81179/27181916.html 第五三七章 一对贱人 李文军淡淡一笑:“没事。” 赵林皱眉:“总觉得便宜他们了。以后他们岂不是更加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想仿造就仿造。” 李文军微微摇头:“你要这么想。这年头能开厂子的人,谁都是背后靠着公家企业,抱着公家的大腿。何苦跟人家结仇,多埋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隐形地雷。我反正也打算专门卖管子,生意这不就开张了。既然做生意,那就卖给谁都一样。” 赵林笑了笑:“也是,又是二十几块钱进账。坐着等人来送钱,比苦哈哈地上门干活要轻松多了。可是我们仓库里有几百米管子,为啥只卖二十米给他。”李文军后来又去进了一批薄壁不锈钢板。现在市钢铁厂对李文军客气得不得了,生怕得罪他。李文军要多少钢材就给多少钢材。 李文军嘴角一弯:“饥饿营销记得吗?” 虽然他确实也是别的考虑,只是不想说那么明白。 ----- 陶光明一摇三晃进来了,赵林知道他肯定有事找李文军,忙出去关上了门。 李文军冲陶光明一挑眉:“怎么?看砌砖看腻了?” 最近都是秋高气爽,晴好的天气,水泥干得快,还要日夜浇水才能保证养护过程中不开裂。 新厂房那边已经把框架打好放了七八天了,现在开始一楼的砖墙。 陶光明在李文军面前坐下,挠了挠头说:“昨天跟你说完那两个冒牌厂子的事情之后,我去打听了一下。‘文辉实业’的厂长是县一把手杨远望的侄子杨民辉。” 难怪杨民辉口气那么大,原来是县一把手的侄子。 李文军暗暗好笑,等着陶光明继续说另外一个-“张军实业”,陶光明却好像卡住了,不出声,表情还很奇怪。 李文军摸了摸下巴,说:“嘶,‘张军实业’不会是跟你姐夫古自强有关系吧。”想来想去,现在能让陶光明这么憋屈的只有可能是那个人了。 陶光明叹了一口气:“是,也不是。” 李文军忍不住笑了:“什么叫是也不是。你什么时候说话变得这么吞吞吐吐了。” 陶光明说:“‘张军实业’的厂长是个女的,叫张红梅,是新任二把手张强的妹妹。也是古自强的新相好。” 李文军一愣:“这么快。” 古自强才回来多久?县里新二把手才上任几天?他们两这么快就搞上了? 李文军抿嘴不出声了。 陶光明:“想不到吧,我也没想到。张红梅跟爱人两地分居。古自强回县城以后,在县委办公室工作,然后这两人吃了一顿饭,就搞在一起了。这个做热水灶的主意还是古自强帮她出的。” 李文军皱眉,轻轻点了点桌子:“这事就复杂了。”跟陶家扯上关系,他还不好摆弄张红梅了。 陶光明说:“没事,我姐交代了,你该怎么弄,就怎么弄,不用顾及她。” 陶光慧特地交代陶光明来这么说,不就是想告诉李文军,他不管怎么做,都不会跟她的计划冲突,叫他放手干的意思吗? 李文军一听,笑了,回答:“知道了。” “咚咚咚”有人敲门。 李文军忙说:“请进。” 老王头打开门,伸个头进来说:“有一个叫古自强的男同志和一个张红梅的女同志说找您。” 陶光明一听气得拳头都攥紧了。 李文军问:“怎么样,你要回避一下吗?” 陶光明闭眼深呼吸:“不用,我又没做错事,我为什么要回避。” 李文军:“嗯,你能这么想就对了。成大事者要能忍常人所不能忍的事情。相信慧姐。相信我。” 陶光明点头。 老王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脸呆愣。 李文军对他点点头:“带他们进来吧。” 老王头出去了。 李文军其实还是有点担心陶光明,倒不是怕他动手打古自强,就怕他在张红梅面前太过暴躁,让张红梅看了笑话去。 过了一小会儿,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古自强,看着二十八九的样子,浓眉大眼,鼻梁挺直,还算端正,若只粗粗瞥一眼,倒是有几分正直的气派。 可惜他目光飘忽,年纪轻轻眼袋虚浮,皮囊之下却装着个好算计,无廉耻的魂魄。 张红梅大概二十六七,长得就像个骚狐狸。腰肢柔软又细,屁股和胸脯都很挺翘,涂着大红的口红,虽然穿着简单的衬衫,却是这个年代少有的修身款。还好所有扣子都扣得整齐,不然李文军都要忍不住皱眉了。 陶光明一直盯着古自强。古自强镇定自若地向陶光明点头。 陶光明暗暗攥拳站起来对李文军说:“李厂长有客人,我就先走了。” 李文军知道他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了,点头:“行。” 陶光明起身出去了,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张红梅一眼。 门关上后,李文军面前两个人嘴角闪现若有似无得意的笑。 李文军看得拳头都硬了:妈的,这对狗男女,实在太猖狂。不好好教训教训一下他们两个,他的兄弟和姐姐岂不是要没完没了的受气。 古自强等陶光明走了才过来跟李文军热情的握手:“哎呀,李文军同志久仰大名。”那股热情劲好像两个人是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一样。 李文军对古自强越发厌恶。 背地里捅刀子挖墙脚,当着面却这么客气热情,真是人渣中的战斗机,败类里的航空母舰。 不过,虽然古自强是老狐狸,他李文军也不像外表那样,是个什么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脸上当然不会露出一丝一毫来,同样热情地跟古自强握手:“哎呀,我也是对古自强同志早有所闻。陶光慧同志可是经常提到你的英雄事迹。古自强同志年纪轻轻就愿意去边疆吃苦,真是难得啊,让我钦佩。” 听着是表扬古自强,其实是拿不锈钢铁棍子直接戳到了张红梅和古自强的肺管子里,在暗讽古自强是有妇之夫,在边区的时候,还干了不少让人不齿的事。 只是李文军看着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小白脸,让古自强和张红梅拿不准他到底是故意打他们脸,还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他们自己联想多了。 /81/81179/27181917.html 第五三八章 我全部都要了 张红梅从进来开始,眼睛就一直没有离开过李文军,这会儿笑了一声,对李文军说:“呦,文军同志听到了那些关于古自强同志的事迹,改天跟我讲讲呗。” 古自强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张红梅才进来三分钟,对他的称呼就从“自强”变成了“古自强同志”,跟李文军说第一句话,就叫李文军“文军同志”。 李文军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古自强的不快和张红梅的话里有话,点头笑着回答:“有机会的。” 古自强在心里骂开了:妈的小白脸,一看就是靠脸吃饭的,能到今天肯定是陶光慧帮了他。还当着他的面勾引他的女人,真不是个东西。 他坐下来,轻轻咳嗽了一声,说:“我们今天来,是想跟李文军同志购买不锈钢管和阀门。” 李文军假装不知道内情,问:“你们买那个干什么?” 古自强说:“啊,张红梅同志开了个热水灶厂,从制作到包装。” 李文军点头:“嗯。既然是开了个热水灶厂,那不是自己能做钢管和阀门吗?何必跑到我这山沟沟里的小厂子来买呢?” 张红梅轻轻叹了一口气:“唉,我们原本以为是个简单的活儿,没想到做了几家之后,发现不行。只能来向文军同志求助了。文军同志要是能现场指导就更好了。” 李文军忍不住在心里骂开了:妈的,本来以为杨民辉已经够无耻了,没想到这对狗男女更无耻,偷了他的设计,还想他上门指导他们这两个冒牌货。 李文军微微歪头望着张红梅似笑非笑地问:“指导你们,我有什么好处?” 本来是句反问的话,讥笑这两人不知廉耻。可是他忘了自己这个年纪,这么望着一个比他大八九岁的女人笑,诱惑力有多大。 张红梅红了脸,说:“你想要什么好处。” 李文军恶心得要吐了。 古自强坐不住了,说:“李文军同志直接开个价吧。” 李文军垂眼叹了一口气:“不瞒你们说,刚才有个人把我这里的不锈钢管和阀门,都买空了。就在你们进来之前半个小时。你们如果要,我得叫工人加班加点的做。” 古自强和张红梅交换了个惊讶的眼神,然后立刻一起意识到那个人是谁了。 张红梅很愤怒,抿紧了猩红的唇,攥着手。 古自强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了一下她,才对李文军说:“我们赶着要,只能麻烦李文军同志帮帮忙了。” 李文军说:“有个麻烦。” 古自强挑眉:“怎么了?” 李文军说:“那个客户逼着我签了一份协议,我最近三个月的所有不锈钢管和阀门,只能卖给他。我本来最近就腾不开手做热水灶了,想着这些东西也未必有人要,他既然要,就都给他了,也算是各取所需。没想到,原来你们也要,早知道我就不签这个协议了。” 这两家各怀鬼胎,碍于张强和杨远望的面子,也肯定不敢撕破脸面对面对质。 所以李文军说啥就是啥。 再说这种事本来就是各出奇招,他要说杨民辉这么干了,他们也不会不信。 古自强也生气了:“这个杨民辉真是逼人太甚。” 张红梅问古自强:“那现在怎么办?” 古自强看了一眼李文军:“那个协议怎么说?” 李文军一脸犹豫:“他说那个协议要保密,不能向第三方透露太多细节。不然也算是违规。” 古自强抿嘴,大概心里在骂李文军好蠢,这种坑爹的协议也签。可脸上却不能显露出来,只能忍着气说:“你就大概说说。不用细节。” 李文军压低了声音说:“如果我卖给别人被他知道了要双倍赔偿他。就是把收他的钱还给他不说,还要赔一倍给他。” 张红梅咬着唇:“太坏了。怎么能这么坑文军呢。” 听着好像是在为李文军鸣不平,其实是抱怨杨民辉把他们的路堵死了。 古自强说:“要不这样吧。我们用高出百分之五十的价格买你从今天开始往后三个月生产的所有管子和阀门。” 李文军摇头:“那我还是亏。我也要养活一大家子人。” 古自强咬牙:“那我们就给你两倍的价格。就算他发现了,你也只赔偿之前的卖给他的哪一点,后面怎么都划算。” 李文军微微皱眉,一脸犹豫:“这样……” 古自强说:“你要不放心,我们也可以签协议。” 李文军看了一眼他,还是不出声。 古自强又说:“看在陶光慧同志的份上,帮帮忙。” 李文军心里早骂娘了,这个古自强真是太不是东西了。干着背叛陶光慧的事,却还要打着陶光慧的旗子四处要照顾。 “唉……”他假装苦恼地摸了摸额头,掩饰着眼里愤怒和不齿。 张红梅见他好像松动了,忙说:“哎呀,帮帮忙嘛,文军,姐姐不会亏待你的。” 李文军暗暗抖落了一身鸡皮疙瘩,放下手。一脸无奈地说:“你都说起慧姐了,我只能先帮你们了。” 古自强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和惊喜:“那我们先回去写协议,然后再来找你?” 李文军说:“倒是不用那么麻烦,我有自己的秘书,叫她进来打两份就好。” 古自强正怕夜长梦多,他们一转身再回来李文军就不认了,忙说:“那更好。刚好我们也带了公章。” 李文军又把郑玉莲叫了进来,抬了抬下巴:“一式两份,我说你打。” 郑玉莲早习惯了李文军一天签几份协议,也没多问,直接在打字机边坐下了。 李文军又口述了一份协议,跟刚才给杨民辉的一样,只是多了一条,此价格为双方商定后决定,符合双方自愿的原则,价格保护期为三个月。三个月后另行商定。 古自强总觉得哪里有问题,可是协议是他叫李文军签的,现在好像说不签又有点奇怪。 他皱眉,犹豫了一下,说:“这个条款,能不能改一下。有些比较苛刻。” /81/81179/27181918.html 第五三九章 挖了个大坑 李文军看了看表,冲郑玉莲递了个眼色,说:“哎呀,都这个点了。” 郑玉莲心领神会立刻说:“是啊。我都要下班了,还有什么改的,要签就签,不签拉倒。这是我们固定格式的销售协议,谁来都一样。怎么到你这里就要搞新花样。” 古自强只能咬牙说:“好吧,签!!” 李文军冲郑玉莲抬了抬下巴。 郑玉莲立刻说:“厂长,那我下班了。”然后她冲李文军挤了挤眼睛,一溜烟地走了。 李文军差一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张红梅和古自强光顾着看协议,自然没有看到这一幕。 李文军等张红梅盖了章签名,看了一眼古自强,问:“古自强同志不签名吗?” 古自强说:“我不是‘张军实业’的员工。只是来帮忙的。” 李文军暗骂:说的那么好听,其实就是又想赚钱又不想担责任。可是这个坑,我是专门为你挖的,怎么可能让你跑掉……. 他皱眉:“嘶……我是看古自强同志的面子才敢这么干。要是古自强同志不肯担保,那这个协议还是算了。” 古自强不出声。 张红梅见古自强不肯担保,也很不高兴。 古自强知道检验他的时刻到了,只能咬牙在担保人那里签了名字。 李文军说:“麻烦两位把右手大食指的印在自己名字上。” 古自强满脸写满拒绝:“还要盖手印吗,一个销售协议而已。” 李文军叹气:“这可是我违背另外一份协议跟你们签的,万一你们不认,我怎么办?” 张红梅又看了一眼古自强,咬着唇。 古自强说:“那你加一句,如果违反此规定,将管材和阀门卖给‘张军实业’外的任何人,都要给我们四倍相当于产品价格的赔偿。” 李文军皱眉坐在那里不出声。 古自强说:“你不会还想卖给别人吧。” 李文军说:“万一我生产出来,你也不要,我还不能给别人。那货品积压在这里怎么办?” 古自强说:“那你加一句,此三个月里‘张军实业’要购买下所有‘文军实业’生产及其库存的二十毫米直径的不锈钢管和阀门。否则前一条条款作废。” 李文军点头:“好,这样公平。” 他手写加了这两句在两份协议上,签字按手印在手写的条款旁边。 古自强一看,也只能上来盖了拇指印。 张红梅也忙照做。 李文军递给了他们一份协议,另外一份收在了抽屉锁了起来。 张红梅问:“我们什么时候能来拉管子和阀门。” 李文军说:“我叫工人今晚加班加点做吧。明早上你们就可以开个小货车来拉了。正好这会儿回去可以准备好钱。” 张红梅问:“要准备多少钱?” 李文军说:“不用太多,一千块左右足够了。” 张红梅和古自强一听脸色就白了。 一千多块钱,那就是五百米管子,或者二百五十个阀门。都够大半个县城的人家装热水灶了。 李文军笑:“我说最多。我那些工人,晚上也不可能通宵加班。估计只能赶个两三百米出来。阀门也就几十个吧。” 古自强他们的脸色这才好些,点头:“好好好,那我们就带五百块钱过来。两三百米管子和几十个阀门暂时也够了。等你做了再叫我们来买就是了,不着急。” 李文军暗暗好笑,一句话就把他们的资金量给试出来了。 一千块钱都没有就敢开厂子? 他们以为都谁都可以空手套白狼吗? 他是因为有几十年经验的积累和超出时代几十年的技术打底,才敢这么干,才能在短期内做到现在的规模。 这两人除了脸皮够厚,有什么优势? 就凭这心智,还连一千块钱都拿不出来,压根就不够他玩...... 李文军桌上的传呼机忽然“嗡嗡”响了两声。 张红梅眼睛发亮:“诶?这是新的传呼机吧。” 李文军点头是:“是我们厂生产的传呼机。” 张红梅:“啊呀,我好想要一台。李厂长送领导们传呼机的时候,我哥哥张强还没来县里做二把手,所以就连他也没有。” 这明显就是在暗示李文军送他一个。 李文军当没听见。 张红梅有些下不来台,也确实想要一个传呼机,就望向古自强。 古自强也装没看见。连他都没有传呼机用,怎么可能花钱卖给张红梅,再说他也没有那个闲钱。 李文军暗暗好笑:又想玩女人又不舍得银子,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这两人一看就是露水鸳鸯,长久不了。 ------ 古自强和李文军约好明早八点半来运管子和阀门,就跟张红梅一起出去了。 李文军装作殷勤送他们出门,看着古自强推了一台自行车,张红梅跳上了后座,搂着他的腰走了。 这两人还真是不避嫌。 到底是没脸没皮不知羞呢还是肆无忌惮,压根就不怕呢? 李文军暗暗冷笑。 赵林凑过来问:“这又是冒牌货?” 李文军笑:“可不是嘛?” 赵林说:“你又卖管子给他们了。” 李文军说:“是啊。” 陶光明其实压根就没走,是到木工车间去看李长明他们做家具去了。 这会出来听说李文军卖了管子和阀门给古自强,他阴沉着脸:“你真是钻到钱眼里了。还真的支持他们仿造你的发明设计啊。” 李文军笑了笑没说话,拍了拍陶光明的肩膀,然后交代赵林:“明天古自强来买管材和阀门,你先问他带了多少钱,按照两块钱一米,四块钱一个阀门卖给他们。最好把仓库里的存货全部清掉。如果钱不够,就看他带多少钱卖多少货给他。就说是我们昨晚上连夜加班赶工赶出来的,别说是存货。” 然后拉着陶光明走了。 走出去好远,李文军才笑着对脸色阴沉的陶光明说:“你气个屁啊,坐山观虎斗,两边赚钱不好吗?” 陶光明看了他一眼不出声。 李文军又说:“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现在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但是他们之间只能做敌人。这样就不是我们背腹受敌,而是他们自相残杀了。然后,等他们杀完了,我就只要干掉剩下那个,不是省力得多吗。” /81/81179/27188514.html 第五四零章 没有钱怎么办 陶光明哼了一声:“你太天真了,这两个家伙,可没有袁德世那么容易干掉了。他们不但有靠山,还有经验技术,也有自己的厂子。” 李文军说:“我知道。其实吧,其实这两个厂子都有研发新产品和做出更有竞争力的产品的能力,可是他们偏偏自以为聪明地抄近路,断了以后发展提升的路。” 大家都以为搞事业和人生都跟平时爬山一样,要会审时度势,要会投机取巧。 但其实大多数时候,都不太一样。 看着最容易走的路,往往是错的那条,会越走越窄,最后无路可走。 看着满是荆棘,有最远的,却多半是最稳妥的一条,会越走越宽,越走越顺,直至到达顶峰。 李文军又说:“再说,掏空了古自强,让他得罪更多的人,才好收拾他。” 陶光明脸色这才好看一点了,说:“等到要收拾他的时候,记得叫上我。不然我咽不下这口气。” 李文军说:“放心,哪一次没叫你?再说,他们不来我面前晃也就算了,既然敢这么嚣张,我怎么能让他们继续快活。我岂是那么好招惹的。” ----- 等看不到李文军了,张红梅才恋恋不舍收回目光。 她来茶县后,刚听说了前任二把手的女儿痴迷李文军的事情时,还觉得谭凤娇有点太年轻太傻,没见过世面。 男人嘛,要什么样的没有,非要盯着这一个把自己耗死? 可是今天见到李文军后,她才能理解什么叫人中龙凤。 刚才她还觉得古自强帅气沉稳,很有男人味。现在古自强往李文军身边一站,简直就成了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乡巴佬,落魄户。 关键李文军仿佛一点也不知道自己有这优势,只顾着跟古自强谈生意,不知道跟她商量。 不然李文军要什么,她都给他。 在前面骑车的古自强忽然问:“你对李文军怎么看。” 张红梅收回发花痴的心,含含糊糊地说:“还行。” 古自强说:“他可不像外表那么好欺负。我可是听说过他的战绩的,他摆弄起市领导和县领导都不在话下。我们要当心了。” 张红梅笑:“你也太相信别人的话了。我觉得是不是因为陶家的原因,那些人倒霉了,才有这些传言。毕竟他一个山沟沟里的小青年,不可能有那么大能耐。就从我们刚才跟他说的那几句话,也没觉得他多厉害。” 古自强想了想:“也是。”当时他不就是看上了陶家的背景才肯娶那个又黑又矮的死肥婆,要不是陶家,就凭他自己,在边区也不可能活得那么滋润。 陶家既然住在这个小县城里,县委和市委因为陶家面子而看高李文军几分,也是情有可原的。 张红梅又问:“不过,话又说回来。李文军跟陶家到底什么关系。听说连陶光明的婚礼,他都去了,还是介绍人。” 古自强哼了一声:“谁知道呢。我那小舅子的脾气,你刚才也看见了。看到我像没看到一样,简直目中无人。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对这个李文军这么服帖。” 张红梅说:“听说好像是李文军救过他的命。”她说完又暗暗感叹,长得那么好看,还那么有胆气,敢跟拿了刀的歹徒搏斗,真是完美男人。 古自强停下来,用脚支在马路牙子上,回头看着她:“你不会是对他动心了吧。”那语气又酸又愤。 张红梅忙冲他妩媚一笑:“怎么会。我比他大那么多。我才不喜欢这种毛头小子,我只喜欢你这种成熟男人。我刚才只是为了让他肯卖管子给我们才故意那样说……”说完她把脸温柔地贴在他背上。 男人也是要靠哄的。特别是这种嫌弃老婆而出来乱搞的男人,最吃这一套。 古自强这才满意地回头接着踩自行车。 张红梅心里想的却是:大家都是有家庭的人,难道他们还要从一而终?要是能把李文军勾上手,就是搭上了陶家,怎么都比跟古自强在一起强。 跟古自强在一起,迟早要被陶家收拾。她比谁都清楚这一点,之前只是没有找到更合适的,将就一下而已。她也想过要不要去试探一下陶光明,可陶光明因为陶光慧的关系,看见她就跟看见仇人似的,这条路就绝了。 别人她又看不上。 现在李文军出现了。李文军就是更合适的人选,现在她在跟李文军谈生意,也是搭上李文军的最好的时机。 古自强对张红梅的小心思浑然不觉,自顾自地说:“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办法把李文军手里的管材和阀门都买下来,让杨光辉干不成。” 张红梅说:“其实我刚才就想问了,我们现在这样是可以让杨民辉干不成,可是代价太大了。算一算成本,我们每做一个热水灶,没得赚,还要亏一点。万一不好用,这么多原料压在手里也是麻烦。” 古自强说:“放心,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我查过了,现在只有李文军能做这种薄壁不锈钢管和阀门。只要我们控制了货源,就能杨民辉憋死。李文军不是签了协议了吗,上面保证了质量,万一不好用,我们找他退啊。我也问过几家用他修的的热水灶的人家,他们都说几个月没出任何问题。别的不说,李文军做的东西质量还是很过硬的。” 张红梅说:“万一杨领导插手呢?” 古自强说:“那我们就把管材和阀门再抬高一点价格卖给杨民辉,我们也赚了。再说买卖自由,就算是领导,也不能干涉我们定价。他有杨领导做靠山,我们也不是随便谁都可以欺负的人。” 张红梅点头:“也是,那就好。” 古自强接着说:“而且,这里成本多了,可以压缩别的地方的成本,比如砖和水泥,可以选便宜的。困难只是暂时的。只要能保本就行。以后我们一家独大,想要开什么价还不是我们说了算。眼光放长远一点。” 张红梅想了想,说:“这倒也是。不过我手头上只有一百来块资金了。你知道,前面做得十几个都废了,浪费了好多不锈钢板和混凝土。” /81/81179/27188515.html 第五四一章 来了个明星 古自强没出声。 张红梅叹气:“法子是好,没钱也没办法。看来我还是要找别人想想办法。” 古自强一听,她要找别人,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说他不行? 他忙说:“我这里还有两百多块钱,我再去想想法子。” 张红梅说:“就算我们凑钱把他现在手里的买完又怎么样。他万一加班加点,又做出来一堆,我们也没钱买了。” 古自强说:“你自己不是也找人试过焊接钢管吗。你觉得一晚上焊出几百米,还要是检测过不漏水的管子,可能吗?” 张红梅说:“不可能。”她有七八个焊接师傅,做那种大的不锈钢水箱还好,一做这种小管材就头疼,一来不好卷,二来焊接不稳。 一整天能做个几十米就了不得了。 这么想想,她就彻底放心了。 ----- 古自强果然一大早就来了,李文军故意没出现。 赵林点了点他们带来的钱,只有六百块钱,就说:“哎呀,真是巧了,我们刚好做了二百八十米管子,十个阀门。刚好全给你们。” 古自强松了一口气:“哎呀,太好了。你们辛苦了,暂时不要生产了,我们最近也够用了。” 赵林暗暗好笑,他这是怕他们在加班加点做,自己没钱买了吗? 现在的李文军真的有点可怕。表面上看着比之前脾气好太多,对人好的时候把人真是捧在手心里。可要真被人惹毛了,想摆弄一个人,一定是把那人踩到泥里。 关键,最后那人到死还不明白,还会对李文军感恩戴德。 -------- 李文军这会儿在服装工作室那里,跟顾展颜一起研究最近来定制服装的设计。 李文军修改了几处细节,顾展颜和季裁缝都说好。 季裁缝最近心情好,显得年轻了很多,也注意收拾打扮自己了,这会儿很有几分半老徐娘的风韵,比之前糟老太太的样子不知道好多少。 李文军看了也很高兴。 灵魂被救赎,肉体才能鲜活过来。 外面忽然喧闹起来。 李文军走出去看,只见一部奔驰停在了不远处的路边。 大家都没见过这种车,也不知道车里坐了一个什么大人物,加上上次唐先生来,把他们吓到了,所以现在没人敢靠近。 李文军走过去,敲了敲车窗。 玻璃缓缓降了下去。 远处围观的人发出惊叹。 要知道就算是陶光明的车,玻璃也是手摇的。 玻璃后面露出一张化妆精致的脸,是个漂亮的年轻女同志。 李文军淡淡地说:“这里不能停车,会妨碍大家上下班。你要停的话,停到上面停车场去。” 那个女同志翻了个白眼:“挺厉害的,这么多人,只有你有勇气上来搭讪。长得帅也没用。长得帅的,我见得多了。这车很贵,别拍坏了。”关上窗户,下来锁车走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 别人稀罕奔驰,他却不稀罕。 这里是收垃圾小翻斗车必经之路。而且是个陡坡,那个翻斗车刹不住车,司机技术又不怎么样。 上次唐先生的车就差点被怼成废铁。 反正他是提醒她了。 等下她的车刮坏了,也活该。 不过这女同志看着挺眼熟的。 在哪里见过呢? 李文军停下来,歪头想了想,恍然大悟:呵呵,原来是那个明星。她好像还得过几个外国电影节的奖。 后来这个女明星还给他的产品做过广告,不过都是营销去洽谈的。他没有直接跟她打过交道。 这女的三番五次用各种喝茶品酒打高尔夫游泳的借口要跟他单独见面,都被他拒绝了。 他看上了她的名气,利用来宣传产品。 她看上了他的钱,拿名气来换钱。 大家各取所需,相安无事就好。何必要了钱还想要人呢。 这种女人太贪心,还是不要有交集得好,不然后患无穷。 ------ 那女同志穿着个高跟鞋,身上还是时下最洋气的风衣墨镜和头巾。她走走停停,看看门牌再看看手里的纸条。 看来是来找人的。 李文举双手插在裤兜里,慢悠悠越过她走了,然后拐了个弯,进了工作室。 那女同志在他身后暗暗翻了个白眼,好像在说:还跟着我,真讨厌。 李文军进去坐好,继续埋头改设计。 顾展颜问:“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啊。” 李文军没回答,抬头对她笑了笑,心里暗暗倒数“三,二,一”。 然后外面响起刚才那女人的声音:“请问这里是文军服装工作室吗?” 顾展颜看了看李文军,李文军冲她抬了抬下巴,让她去接待。 李文军知道顾展颜和季裁缝都不喜欢跟陌生人打交道,所以往常都是他主动出去接待客户。 今天这么反常,多半是刚才这女同志又干什么蠢事,让李文军觉得搭理她都是浪费时间了。 顾展颜抿嘴笑,起身出去应了:“是的,您请进。” 那女同志看到顾展颜,好一会儿才说:“哎呀,你好漂亮,没想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有这么好看的人。” 顾展颜说:“您找我们有什么事?” 那女同志说:“我叫林灵。” 顾展颜听了这个名字才认出来,惊讶地说:“哦,你就是那个电影明星,林灵啊。” 林灵说:“是,我上次在一个宴会上看到有位女同志穿得晚礼服特别漂亮,比国外的品牌也不差,跟她打听了才知道是你们这里做的。我年底要去港城参加一个电影节。所以想请你们帮我设计制作一条晚礼服裙子。” 顾展颜点头:“您请进来坐下慢慢说。” 林灵进来一看到李文军呆了呆,望向顾展颜问:“这位是?” 顾展颜说:“这是我们设计师兼老板。李文军。” 这下林灵尴尬了,站在哪里进来也不是,不进来也不是。 李文军起身懒懒地说:“我有事先走了,你们了解一下客户需要什么再说。” 然后他也不给林灵机会说话,直接扬长而去。 季裁缝第一次看李文军这么冷漠的样子,暗暗在心里好笑:这家伙也不是没脾气,只是觉得没必要摆脸色。看来是真不喜欢这个客户。要不是看她和顾展颜的面子,估计刚才都直接把门拍人脸上了。 /81/81179/27188516.html 第五四二章 廉价却好用的代言人 李文军从服装设计工作室出来,那个铲垃圾的小翻斗车又刚好路过,“轰轰轰”地举高着装满垃圾的小斗,从坡顶冲下来,然后擦着奔驰过去。 因为要让着奔驰,小翻斗车抖得比平时更厉害,垃圾抖了奔驰一车不说,还把边上擦出了一条长长的划痕。 李文军笑出鹅叫声:“额额额,太精彩了。” 有人在他身边感叹:“卧槽,奔驰啊。卧槽,蹭坏了。卧槽,还落满了垃圾。” 李文军侧头一看,是陶光明。 那小翻斗车浑然不觉自己犯了错,“轰轰轰”地又走远了。 陶光明冲李文军咧嘴一笑:“昨天古自强同志向我姐借钱,我姐拒绝了他,还立刻打电话跟所有人说,任何人借钱给古自强都别想让她还,跟她没关系。所以古自强借了一圈,都没借到,只能跟县里一个放高利贷的借了三百块钱。” 李文军摇头:“啧,他怎么这么想不开呢?为了哄女人开心,竟然还去借高利贷。” 陶光明望着他:“其实他只是想找人借钱,然后那人就给他介绍了个放高利贷的。说说看,你到底用了什么法子把他套进来。” 李文军眯眼:“瞧你说得多难听,什么套进来。我是正经生意人。买卖自愿,他怎么筹措资金,那是他的事。” “我的车。”后面忽然爆发出一声尖叫,然后就看见一个穿着高跟鞋的花花绿绿身影冲了出去。 陶光明一脸茫然指着林灵背影:“那疯婆娘是谁?把奔驰停在这个位置,大下坡,还这么窄,这不等着挨撞嘛?” 李文军说:“不知道。管她是谁。” 陶光明问:“最近服装工作室的生意怎么样?”现在季裁缝等于是他姑姑,他对工作室也要表示一下关心。 李文军说:“挺好的。订单做不完。这个月最少有一千多收入。我就觉得她们两个把自己搞得太辛苦了。” 陶光明说:“厉害啊,光设计加工一下,你也能赚一千,你身上是不是带了个聚宝盆啊。” 李文军:“还好,还好。” 陶光明:“听说还来了港城的客户?听说现在港城的有钱人聚会十个里面有三四个都是穿的你的礼服。” 李文军咧嘴笑:“是有几个,都是老客户带着新客户来。”唐先生回去用了传呼机对讲机都很不错,加上他拿到了西服和礼服穿着去上流社会的party,之前看不起他的人都来问他衣服是哪里定制的,十分有面子。他一高兴,又来订了一百台对讲机。来来去去等于跟李文军做了快三拾万块钱的生意了。这么多钱,要不是换成股票,放在家里和储蓄所,也是挺麻烦的。 李文军的传呼机厂现在日夜上班两班倒都搞不完,只能把王小兰带的技校学生也培训去做传呼机,然后从矿区招其他人来做对讲机。 现在光给李文军做传呼机和对讲机的工人都有差不多一百个人了,比矿区哪个车间的人都要多,仅次于井下工人的数量。 陶光明咂嘴摇头感叹:“做衣服都能让你在港城出名,你是不是给人下了迷魂药,作了法啊。” 李文军说:“额额额,你这孩子净瞎说。主要是上次你们的婚礼广告效应太好了。给我们的做了很好的宣传。再加上我和顾展颜双壁合一,设计出来的衣服又无人能比,季裁缝的水平又高,所以我们的定制礼服市场反响才这么好。” 陶光明问:“嗯,说来说去,还是你太能忽悠人了,人家来做件衣服,你卖给人家一百台传呼机和二十台对讲机。啧啧啧。人家是雁过拔毛,你是雁过拔腿啊。啊,对了,陶领导说你寄了一部分数据给专家组了?” 李文军说:“是。” 陶光明又说:“专家收到说很满意。” 李文军点头:“现在有的数据其实已经足够支持当时省委决定进行基站工程时想要的结果,所以后面的测量和运营,都只是反复校正和验证罢了。” 陶光明问:“厂房那边也不用你管,那你今天干嘛?” 李文军咧嘴笑:“额额额,让钳工班和焊工班加班加点做薄壁不锈钢管和阀门,古自强这种人的钱不赚白不赚。” ----- 李文军到了办公室就接到服装工作室打来的电话。 顾展颜说:“林灵小姐想跟我们合作,就是这几件礼服可以免费送给她,不要手工费。她帮我们宣传。” 李文军回答:“不能只是宣传,如果要我免费为她制作,她不管去哪个电影节,都只能穿我们的衣服,而且如果被人问到,一定要说是我们设计制作的。当然衣服做出来,她不喜欢,可以不要。如果她同意,我等下拿份独家代言协议回来。让她签。” 顾展颜说:“好,我跟她讲讲让她考虑一下。” ------ 陶光明等李文军挂了电话,问:“你又在算计谁。” 李文军说:“刚才那个神经兮兮的女人。虽然我不喜欢她,可是却喜欢廉价,效果又好的宣传。机会难得,不要太可惜了。” 过了一会儿,顾展颜就打电话过来说:“林灵同志同意了。还问以后是不是她的晚礼服,你都包了。” 李文军说:“我会跟她签个五年的协议,五年之内,她出席任何大场面的服装,她拿布料来我就免费为她设计制作。我们自己的布料,就借给她穿一次,再还回来。” 顾展颜在电话那头跟林灵说了几句话,就对李文军说:“她同意。” 李文军说:“嗯,你请季裁缝给她量尺寸,然后拿我之前设计的几条晚礼服给她看看。我等下就带协议回来。” ------ 李文军拿着他已经签字盖章的协议回去,直接放下来,告诉顾展颜要林灵签哪里,在哪里盖指印就走了。 林灵有些尴尬,但是没办法。谁叫她刚才对李文军那个态度,现在李文军打她的脸,她也只能受着。 ------ 杨民辉昨天拿回去的东西,只够给两家重新安热水灶,然后又赶紧给李文军打电话。 /81/81179/27188517.html 第五四三章 把事做太绝 李文军说:“哎呀,你来晚了一步。昨天你刚走,古自强他们就把我后面生产的都给买走了,还说以后三个月内生产的东西只能给他。我跟他签了协议了,没办法。” 杨民辉气得差点骂出声:“你怎么能全卖给他呢?” 李文军说:“他出两倍的价格,我当然全给他了。我现在这里暂时也没有了,要不你跟他们商量商量,能不能匀一点给你?” 杨民辉也没办法,只能挂了电话,又给张红梅打电话。 张红梅把李文军的管道和阀门安上去之后,也觉得好用,虽然肉痛却没办法。只能按照古自强说的,用少点水泥,多加点沙子,红砖也买便宜的。 她这边正安排工人去给之前有漏水的人家一家一家的换管道,就接到了杨民辉的电话。 杨民辉:“哎呀,张厂长啊,好久不见。” 张红梅也客客气气的:“杨厂长,今天刮的什么风,你竟然想起我了?” 杨民辉之前一直做五金生意,小打小闹给人家焊点广告牌,花架子什么的,最近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个商机肯定不舍得放手。再说,他在县城里土生土长的,怎么可能受得了一个新来乍到的女人跟他抢生意。 张红梅刚好相反,她哥哥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县里二把手,如日中天。刚到一个新地方,她把这里当成了她的猎场,所有生意,都是等着她开发的猎物。特别是新的,还没人做的生意。她知道李文军做热水灶之后,就跃跃欲试。等着李文军开发这边市场,她好合作,结果李文军迟迟没动静,她就等不及自己开始干了。 一开始杨民辉和张红梅俩一个在城西,一个在城东,偷偷摸摸各搞各的,倒也相安无事。 可是那天有个客户,却同时叫了他们两家上门量尺寸,他们才知道竟然还有一家在仿冒“文军实业”。然后两边去量尺寸的人就打起来了。 那些工人回去后,自然是各自跟杨民辉和张红梅两个人添油加醋地说一顿。于是两个人就开始较劲了,拼命地抢客户。 这事闹得挺大的,李文军没可能不知道有两家冒着他的牌子做热水灶,可是都没反应,看来要么就是没兴趣,要么就是知道自己拿不下来,认了怂。 既然正主不出声,那就看谁有本事抢到更多了。 然后张红梅和杨民辉就开始疯狂扩张,把对方当成了唯一的敌人。 关键两边靠山一样的硬,资质也差不多,想从上面施压,逼对方住手也是不可能的。 虽然现在两个人都恨不得把对方生吞活剥,表面上还是要维持客气。 杨民辉:“听说你们最近进了一大批高质量的不锈钢管和压力阀。我这不是做工程需要用吗?所以来问问,你能匀一点给我。”他心里憋屈死了,早知道张红梅这么快动手,他昨晚上就算半夜守在厂子里,也不能让她把管材和阀门全部买走。 张红梅一听就知道杨民辉去李文军那里买管材碰壁了,心里乐开了花:这个李文军还是很守信用的。 古自强的法子还真好用。 她假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唉,我们自己也不够用,你也知道,我们最近接了十几个单,管材需求量很大。” 杨民辉忍不住骂出了声:“你们哪里用得了那么多,分一点给我怎么了?做人不要把事做绝了。” 张红梅也懒得敷衍了,直接说:“反正我这里是没有,你想要上别处去吧。”然后就挂了电话。 杨民辉瞪着电话,气得太阳穴突突跳:都知道这个薄壁不锈钢管只有李文军能做好,张红梅都买光了他还能上哪弄去? 他挂了电话,骂骂咧咧,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张红梅明摆着就是要憋死他,是绝不可能转卖给他了。 要是拿这事去找他叔,好像又不值得。 不过要是不想办法,其他漏水的客户,肯定会去告状。 县城里的人家,多少都跟县委的工作人员沾亲带故,要么就是领导家里。要是他们一起去告状,谁也压不住。 他赚不赚到钱是其次,惹来一身麻烦就不好了。 刚这么想,就有个客户打电话来,是财政局局长。 财政局局长问:“杨民辉同志啊。你什么时候来重新给我把那个热水灶装好,现在灶都不能用,挺不方便的。这天气越来越冷了。能不能洗热水澡是其次,饭都做不了……” 他的语气虽然还算客气,可是明显是很不高兴了。 要不是碍于杨民辉的叔叔这一层关系,估计现在已经在电话里骂娘了。 杨民辉忙说:“下午就去您家里。” 财政局局长说:“行,你可一定要来啊。这一次,再别漏水了。” 杨民辉说:“您放心,这一次一定给您搞好。” 杨民辉想了想,又拿起了李文军的电话。 李文军不知道在忙什么,电话响了好久才接起:“喂。” 杨民辉忙说:“是我啊,李厂长。” 李文军一听暗暗好笑:呦,学乖了,知道叫厂长了,刚才打电话都还“你你你”的,半点不客气。看来你是在张红梅那里没讨到好处了。 “哦,什么事?”李文军淡淡回答。 杨民辉说:“我是想问问李厂长。能不能帮我赶工,做几十米不锈钢管道和几个阀门出来。” 李文军说:“赶工没有问题。可是张红梅逼着我签了个协议,说从昨天开始往后三个月,我厂子里所有的不锈钢管和阀门,包括之前的库存都只能卖给他。” 张红梅那个贱货真是做事做得太绝了。 杨民辉气得差点直接被送走,脑子里“嗡嗡”的,好不容易才咬牙切齿地说:“李厂长怎么能跟他们签这种协议。” 李文军无辜地说:“还是那句话,他们给两倍的价格。你知道的,做生意,肯定是卖给出价高的人。” 杨民辉大口吸气,痛苦地说:“没有别的办法吗?” 李文军叹气:“没有。” 杨民辉:“我也可以出两倍的价格。” 李文军说:“可是我卖给你的话,我要赔他四倍。” 杨民辉痛苦地叹了一口气。 李文军迟疑地说:“不过……” /81/81179/27188518.html 第五四四章 掏空古自强 杨民辉忙问:“什么?” 李文军说:“他们这个协议上,只写了二十毫米内径的。没有说别的直径的管材。我可以做十五毫米或者二十五毫米的给你。你用个大小头就能跟之前的接口接上了。” 杨民辉忙说:“十五毫米吧。” 李文军说:“可是越小越不好做。你是知道的。” 杨民辉说:“是,我知道加工的难处,价格你来开,只要尽快给我就行。” 李文军说:“三块钱一米管材,阀门六块钱一个。大小头四块钱一个。” 这不就是坐地起价吗? 杨民辉差一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只能咬牙咽下去,回答:“好,我什么时候能拿到货。” 李文军说:“就算今晚加班加点赶做,怎么也得明天早上了。你最好先过来交钱,不然我做了没人要,也是麻烦。这种小管径的,我用不上。” 杨民辉:“好,我马上过来。” ------- 李文军刚挂了电话,张红梅就打电话过来了。 张红梅的声音很甜腻:“文军啊。你今天又生产了多少管材和阀门啊。” 李文军的声音毫无感情:“两百米管子,二十五个阀门。” 张红梅用近乎痛苦地声音回答:“怎么做得那么快。”这一算又是五百块。 李文军说:“工厂的工人听说管材销量好,生产热情高涨,还强烈要求加夜班。你们不会吃不下吧。那按照协议,我就要卖给别人了哦。” 张红梅忙说:“啊,不不不,我们立刻筹集资金来买。”其实这几天她用李文军的管材和阀门把之前的客户都搞定了,然后收回了两百多尾款。再找古自强凑凑,应该不成问题。 张红梅挂了李文军的电话,就给古自强打电话:“亲爱的。” 古自强一听到这句“亲爱的”,浑身骨头都酥了。 之前边关那个女的,虽然也漂亮,但是总是半推半就,不情不愿地。后来一拿到回城指标立刻就跑了。真是要把他活活气死。 陶光慧就更别说了。 哪里能比得上张红梅会来事。 在张红梅这里,他才觉得自己是个鲜活的男人。 古自强忙问:“怎么了?” 张红梅说:“你能不能再想办法筹两百块给我。” 古自强一听说要钱,眉头就皱起来了:“我真没有钱了。” 他打肿脸充胖子去借了两百块钱,已经是很不理智了。 张红梅一听轻轻叹了一口气,柔弱地说:“哦,那我找别人想想办法。” 古自强忙说:“诶,等等。我想办法,我想办法还不行吗?” 张红梅立刻妩媚地说:“谢谢亲爱的,晚上,我一定好好犒劳你。” 然后挂了电话。 古自强叹了一口气:这女人好是好,就是太费钱了。 关键他能上哪里弄这么多钱呢? 陶光慧可不傻,第一次不肯借给他,现在肯定也不会。 可恨的是,陶光慧还绝了他用陶光慧名义借钱的路子。只能再另外找别的路子了。 古自强看了看抽屉里的两百块钱公款:这是县委办公室添置茶叶茶具的钱。一时半会用不上,只要张红梅那里工程款收回来了,他这里就能填补上了。 张红梅横卧在床上的风骚模样闪过脑海。 古自强咬了咬牙,把那个钱拿了出来。 ----- 大概是怕到手的管子又被张红梅给截和了,杨民辉来得很快,让李文军都惊讶于他的速度。 “我不用付定金了,直接给全款。”杨民辉说,“李厂长的工人一晚上能做多少。” 李文军说:“二三十米左右吧。” 这句话绝对是实话。 15mm的管子要现做,从刚才杨民辉说完开始做,到现在钳工班和焊工班才做了二十米,到下班也就三十米顶头。 他可不想让钳工班和焊工班的人加夜班。 杨民辉一阵郁闷,又只有三十米,明天还得来。 他想了想,说:“要不这样吧,明天白天麻烦贵厂的工人帮忙赶赶工,我傍晚再来运一次货。现在就把钱付了。我直接买一百米管子,二十个阀门,二十个大小头。” 然后他把五百块钱放在桌上。 “这是全款,您点点。” 看来他不是不会说客气话,之前是不屑于跟他说客气话。 李文军抽了抽嘴角,叹了一口气:“既然你这么有诚心,我就叫我的工人辛苦一下了。” 他把叫赵林了进来,收钱记账。 这明显是把杨民辉降为跟他员工一个级别的人。也是在告诉杨民辉,这点钱,还不值得他自己动手来清点。 赵林飞快点完,说:“没错。” 李文军抬了抬下巴:“按我刚才跟你说的价格和量,分两次给他。” 赵林点头:“好知道了。” 杨民辉顾不得计较李文军的称呼了,出去的时候还再三叮嘱李文军:“请李厂长一定要工人们帮忙赶赶工。” ------- 等杨民辉走了没有半小时。 张红梅又来了。 这一次,她解开了最上面一粒纽扣,衣服里的春光若隐若现。 李文军倒不是不喜欢女人,也不是不喜欢看漂亮女人。 可是这种人尽可夫的女人,让他连揩油的兴趣也没有。 李文军一看张红梅出现在门口,立刻抬手:“先把衣服扣好。” 他都把不准这个女人到底要干什么。等下她要是一口咬定他非礼她然后提要求也是可能的。 他不是害怕,就觉得麻烦。跟踩了狗屎一样,让他厌烦。 不等张红梅说话,他叫了一声:“赵经理。” 然后赵林进来了。 李文军对赵林挥手:“带她去仓库提货。” 张红梅娇声说:“哎呀,李厂长,你怎么这样。我想跟你单独说几句话。” 李文军:“不用了,我忙,没时间。有什么重要的话,让赵经理转告就行。” 赵林往仓库做了个请的动作:“请吧。” 张红梅气得咬着唇一跺脚,跟着赵林走了。 李文军往后靠坐在椅子上,望着张红梅的背影,用手轻轻点了点桌子自言自语:“还能凑出五百块来,看来你还没把古自强掏空啊。” /81/81179/27193788.html 第五四五章 利滚利 赵林点钱,写收据,开发货单,然后看着张红梅带来的工人搬货。 搬完了,赵林问张红梅:“说吧,你要说什么?” 张红梅黑着脸:“说什么?” 赵林说:“你不是有话要跟李厂长单独说嘛?李厂长让我转告。怎么又不用说了?” 工人们听了悄悄捂嘴笑。 张红梅气得翻白眼:“不说了。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 赵林送走张红梅,进来兴奋地说:“厉害啊,光买管材都卖出一千五百块了,军少,你到底施了什么法术,让他们两边都乖乖给你送钱来。” 前后一个小时就数了差不多一百张大团结进来,真是数钱数到手抽筋。 李文军笑:“等着看吧。我叫他们再乖乖送一千块钱来。仓库里还有多少20mm的管子和阀门?” 赵林说:“不多了,大概还有不到两百米,几十个阀门。” 李文军点头:“嗯,我们自己留个几十米管子,三五个阀门应急。其他争取都卖给他们。” ------ 张红梅把原料拉回去,然后安排工人们接着安装,好尽快收钱。 县城里有一千多户,要是都装上热水灶,她的活可以几年都做不完,真是想想就美。而且这个钱赚得光明正大,也不用通过县委的关系,不会给哥哥惹麻烦。 忙忙碌碌很快下班,张红梅回到哥哥给她安排的县委单人宿舍里,刚洗了澡,门上就响起敲门声。 肯定是古自强来了。 他这么早就来了,真是生怕少折腾她一会儿不划算。 她翻了个白眼,在脸上堆起笑打开门。 古自强一进来就急不可耐地脱张红梅的衣服。 张红梅嫌弃得快吐了,忍耐着娇声说:“你去洗洗再说。” 古自强从边区回来,那边卫生条件差,他夏天二三天洗一个澡,冬天七八天才洗一下。要是周围的人都这样,也还好。 偏偏县城里,知识分子相对多一点,大家都还是挺爱干净的。他身上的味道就有点让人受不了了。 虽然他现在已经比刚回来的时候好很多了,可是也不耐烦天天洗澡。 古自强亲着张红梅的脖子:“有什么好洗的。那是男人味。” 张红梅脑海里闪过李文军那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样子,心里越发厌恶,把古自强一推:“不洗干净我没心情。” 古自强知道张红梅比不得知青,不可以威逼利诱甚至用强的,只能顺着她的意思来。他不情愿的说:“真麻烦。”然后去浴室了。 张红梅皱了皱眉一想到等下要被他折腾,忽然觉得好不爽。 见到李文军之前,她觉得古自强是她能够得到的最好的男人:聪明,关系网庞大,能在各方面帮她,年轻有体力,长得也还不错。 见到李文军之后,她就对古自强百般嫌弃了。李文军比古自强有钱,比古自强帅,古自强跟李文军比简直一个地上一个天上。 可惜李文军不上钩,压根就不让她靠近。 偏偏李文军越是洁身自好,她越是想要靠近他。 张红梅正想的出神,耳边响起一个声音:“想什么呢。” 张红梅吓一跳,堆起笑:“没什么。” 古自强把张红梅抱起来,扔床上,正要激战。 门忽然被人敲的“咣咣”响。 有人在外面大声问:“古自强在吗?” 张红梅皱眉,很不满意:“谁呀?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这里可是县委的宿舍。半夜三更地在她一个女同志的房间里找男同志,这不等于就是把她挂在县委大院的树上公告她偷男人嘛? 古自强也一脸莫名其妙。他回来后虽然陶光慧搬出了陶家,可是他们没住在一起,各住各的宿舍。陶光慧要找他肯定是去他宿舍。 如果工作上的事,别人也不会这个点到这里来找他。 外面那人粗声说:“古自强,你欠钱不还,躲到姘头这里来当缩头乌龟。你别以为你不出声就行了。开门!” 是那个放高利贷的! 肯定是去他宿舍找不到人,就找到这里来了。 古自强一下就慌了,对张红梅说:“你这里有钱吗?” 张红梅脸色一沉:“我哪里有钱,今天都拿去进原料了。”其实,她抽屉里有今天收回来的尾款。她怕过两天又要去进原料,看古自强这样子,是从他身上榨不出钱了,以后只能靠她自己了,怎么可能还给他钱。 话音刚落,门被人“砰”地一声从外面撞开。 几个人冲了进来。 “啊!”张红梅吓得趁着嗓子抱着头尖叫起来。 进来那几个人满脸横肉,五短身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古自强哪里见过这场面,完全吓傻了,直到被人从张红梅的身上拽下来,才反应过来,气得吼了一声:“干什么?这里是县委大院。我可是革命干部,你们怎么敢这样对待我。” 领头那个五大三粗,帽子歪着,笑了:“哪条法律,那条革命口号说,革命干部可以借钱不还?” 古自强说:“这才几天,我又不是不还。” 领头那个拿出一张签字的借条,打开举到古自强面前:“古自强同志,你好好看看你亲笔签名的借条,上面明明写着,每天都要还利息三厘。你借了三百块,五六天了,利滚利,利息都有六七块钱了。” 古自强一愣:“什么?一天三厘,不是月利三厘吗?” 他盯着那个借条上面,明显是把“月”字改成了“日”字。 他想拿过来仔细看看,可是那个人却已经把借条收起来了。 “怎么?借钱的时候低三下气求我给你钱,这会钱都花在女人身上,就不想装傻不认?” 古自强气疯了:“你们这是敲诈!” 领头那个沉下脸:“诶。话可不能这么说。没有人逼着你上我这里来借钱,更没有人捉住你的手写借条。你拿钱的时候,可没说我敲诈你。” 古自强知道自己掉坑里了,心里慌得一批,却不想在张红梅面前丢脸,强自镇定说:“你们先离开,我明天自然会筹到钱还给你。” /81/81179/27193789.html 第五四六章 床上上演全武行 张红梅早在心里把古自强骂死了:妈的没用的穷酸鬼,没钱又要打肿脸充胖子,竟然去借高利贷,真是害死人了。以后这帮放高利贷的,只要找不到古自强就会上这里来。连累得她也提心吊胆、担惊受怕。 领头咧嘴一笑,点头:“行。我等你。” 然后一挥手,所有人都出去了,还贴心的帮他们带上了门。 古自强惊魂未定,回头又问张红梅:“你都看见了,我为了给你筹集货款,去借了高利贷。你要是手里有钱,先给我让我去还了。我前前后后也借给你差不多六七百块了,现在生意好了,也该慢慢还给我一些。” 张红梅一听,立刻气得瞪大了眼:“什么叫我跟你借的,这个钱不是你给我花的吗?” 古自强忍着气说:“要是我有这么多钱也就算了,现在不是手头紧吗?你先还给我一些,以后有了我再给你。”他还没说自己挪用了县委的钱,那边要是被查出来,就不是挨打这么简单了。 张红梅翻了个白眼,把头一偏:“没有。最近钱都去买管材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古自强说:“今天装了七八户热水灶,最少也收回了一百多块。怎么会没有?你都看见刚才那些人了,要是不还钱,可是要我的命的。再说,这钱本来就是我给你的,也不是你的钱。最开始我们也是说好合资一起赚钱,你现在就算是分配利润不也是该给我钱了吗。” 张红梅冷笑:“你可真是太有出息了,没听说过有男人给相好的钱花还要回去的。” 古自强彻底火了捉住张红梅的胳膊:“你给不给?你又不是娼妓,我跟你上床还要花钱啊。花点小钱买东西吃饭也就算了。几百块几百块地扔给你,都没听见响声的。” 张红梅听他骂自己是“娼妓”,气疯了,叉腰指着古自强:“你算什么东西。敢骂我‘娼妓’,你特么就是一个废物,几百块钱都拿不出来,还想学人家公子哥儿三妻四妾。” 古自强涨红了脸,咬牙去翻刚才张红梅坐的那个位置的抽屉。 张红梅也顾不得自己衣衫不整,扑过去拉他:“你要干什么?你这就是抢劫!” 古自强一拉开抽屉看见里面果然有钱,直接抽了一叠出来。 张红梅扑上来抢,可是毕竟是女人敌不过男人的力气,被古自强推开摔在床上。 张红梅索性不要脸了,大声叫了起来:“救命啊,抢劫啊。” 张红梅的房间平时就很热闹,所以左右邻居刚才听见闹腾也不好意思出来看。 这会听见张红梅叫救命,他们才忙跑出来问。 “怎么了?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门口一下围了一堆人,然后大家都看到了古自强穿着短裤,张红梅披头散发,胸脯露出一大半的样子。 这劲爆地场面,只有公安局抓嫖的时候才见到过,平时哪里看得见。 所有人吓得红了脸,往后退了一步。 古自强穿好裤子,套上衣服,也懒得扣扣子,就扬长而去。 “原来是两口子打架。” “什么两口子,就是姘头。男盗女娼,刚好一对,绝配。” “就是,打死了也活该。别管,不然惹得自己一身骚。” 其他人低声议论,然后各自散了。 张红梅听见这些话,气得捂脸哭了起来。 ------ 古自强越想越觉得懊悔。自己怎么在这么个荡妇身上花了那么多钱,搞得负债累累。他有点后悔自己申请要回来了。本来想着这边限制少一点,条件好一点,没想到反而四处掣肘。 他回到宿舍数了数刚才从张红梅那里拿来的钱。一百二十块钱。 啧,不够。两边都不够。 关键先还哪边呢? 他很苦恼,挠了挠自己的头自言自语:“妈的,张红梅那个贱货,明明有钱都不给我,还大喊大叫的。刚才我拿回自己的钱,还搞得像欺负女人一样。她肯定还有钱。等我先把县委的公款填上,再去找她拿。别的不说,怎么也得把我最近给她的五百块钱拿回来。” ----- 杨民辉一大早就来拉管材,然后拉了一堆15mm的管材大小头和阀门走了,然后风风火火去之前漏水的客户家装了。 还别说,虽然管材贵死人,直径还不一样,但是李文军做的东西就是好用。 一上午又做了四五家,杨民辉交代人做好,下午打算又去李文军那里运管材。 结果一出门就看到张红梅带着人在另一户装热水灶。 张红梅眼睛肿着,胳膊上还青了一块。 县城就这么大,流言传得特别快。 杨民辉听说了昨天县委大院里发生的刺激一幕,见张红梅这副样子,有点幸灾乐祸。 “呦,张红梅同志这是怎么了?打架去了吗?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张红梅冷了脸,翻白眼不理他。 张红梅今天来上门的这一家是登记了地址,来量尺寸的新顾客。 那顾客也听说了张红梅的“事迹”,心里嫌弃到不行。他认得杨民辉,见杨民辉身后的工人拿着不锈钢管和工具,立刻说:“诶,杨民辉同志,你也能装热水灶啊。” 杨民辉说:“可不是嘛。我们可是专门从‘文军实业’进的管材。质量绝对有保证,绝对不会漏水。” 那顾客立刻说:“那你来帮我装吧。” 张红梅一听皱眉:“诶?你怎么这样。说好了我们帮你装的。” 那顾客说:“我只是登记了个名字,连尺寸都没量,也没有交定金。我跟杨民辉是老相识,要是早知道他能装,就不找你了。” 其实哪里是老相识,只是点头之交。不过如果有的选,他肯定不会选张红梅。 张红梅现在在县城的名声彻底臭了,被人在背后叫“张破鞋”,大家都巴不得跟她撇清关系,离她远些。 张红梅心知肚明,却没有办法。毕竟顾客没交定金,她也不能逼顾客找她做。 那顾客生怕张红梅再进来,对杨民辉只招手:“杨民辉同志快进来吧。” /81/81179/27193790.html 第五四七章 一环扣一环 杨民辉应了一声,得意洋洋领着工人进去了,路过张红梅身边的的时候,还挑衅地冲她抬了抬下巴:“女同志,还是要注意一下自己的名声。” 张红梅又气又羞,攥紧了手咬着唇冲里面说:“您别被他骗了,‘文军实业’的所有管材都被我们买回来了,而且我们跟‘文军实业’签了协议,所有管材和阀门只能卖给我们。杨民辉肯定是用的假货。” 那顾客一听回头迟疑地看了杨民辉一眼。 杨民辉笑嘻嘻望着张红梅:“不知道情况不要乱说话哦,不然我会去告你诽谤。你们跟‘文军实业’签的合同是20mm管径的不锈钢管。我跟李文军同志买的是15mm不锈钢管。这个尺寸是李文军同志为了热水灶特制的。比20mm的还好用。” 顾客也不知道15mm和20mm的区别,反正看杨民辉手里拿的管材确实印着“文军实业”的章子,就信了。 张红梅气得头晕:李文军竟然玩这一手?!! 把20mm的管材高价卖给他们,又卖15mm的管材给杨民辉,这不就是诈骗吗? 最气人的是,杨民辉明摆着欺负她。叫人在这家量尺寸,然后他自己却跟着她。 张红梅去一家,他就上去说一通。 那些原本登记了的人家,都听说了张红梅的事情,巴不得换人来做,就纷纷改了让杨民辉来做。 杨民辉一上午撬了张红梅四五家。 张红梅气疯了,一口气冲回办公室,立刻打电话给古自强。 ------ 今天刚好县委办公室要买东西。古自强拿回来的一百多块钱就派上了用场。 付了钱给办事人员,他有点后怕,要不是昨晚上从张红梅那里硬抢了钱过来,今天就麻烦了。 不过昨晚上张红梅那个样子确实可怜,他有点太粗鲁了。 可是接到张红梅的电话,他的愧疚就烟消云散。现在想想这女人只有要钱的时候才会主动给他电话。今天也没什么好事,肯定是来找麻烦的。 “找我有什么事?”古自强的声音有点冷淡。 张红梅叫道:“李文军又新做了15mm的不锈钢管,卖给杨民辉。我们都被李文军坑了。” 古自强一听,愣了好一会才说:“卧槽,李文军这个混蛋。” 越想那个协议越是个紧箍咒,而且是把他跟张红梅绑在一起的紧箍咒,只限制他和张红梅,对李文军只有好处的紧箍咒。 如果张红梅不能独占县城份额,那他们高价购买管材就失去了意义。 最关键的是,如果张红梅不能短期内收回成本,他也还不上钱。 那才是大麻烦!!! 他咬牙切齿地说:“不要慌。我们现在就去会会李文军。” 他是被那个小白脸的纯良无害外表给骗了,轻敌了。 这一次不让李文军把吞了他们的钱吐出来,他就砸了李文军的厂子。 ------ 上次是古自强踩着自行车拉着张红梅一路吹着小风,赏着河边风光,慢悠悠地走了一个小时才到。 这一次,两个人已经完全没有了上一次的你侬我侬的心情和感情,只想着怎么快点到黄铁矿,拿回钱才好,所以一人踩一部自行车,半小时就到电子厂门口了。 ------ 李文军正在里面看钱多福研究不锈钢精细机械的模具,争取把毛衣编织机这一类机械做到最好,忽然听到外面闹腾起来了。 “李文军,你给我出来。”这分明是古自强的声音,只是比上一次来要气急败坏,声嘶力竭得多。 黑条狂吠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啧啧,终于反应过来了,这反射弧也太长了。”李文军咂嘴摇头。 钳工班的人一听,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问:“谁啊,这么猖狂。要打架吗?打架我们可绝不怂。” 李文军笑:“别激动,没那么刺激。我去看看就行。” 说完他就慢悠悠踱了出去。 古自强站在门口,想冲进来,可是又怕黑条咬他,只能虚张声势冲里面挥手。张红梅躲在古自强后面,叫骂着。 黑条从来都是,坏人不进来,它就不动真格的。可是只要坏人敢迈进院子一步,它绝对上来就是一口。 所以一人一狗就在门口对峙着。 李文军叫了一声:“黑条,没事。” 黑条冲古自强龇了龇牙,打了个响鼻走到一边晒太阳去了。 李文军淡淡地问:“张厂长,有什么事?” 张红梅这才从古自强身后走出来:“你真是狡猾透顶。跟我们签了协议,把20mm管材用远高于市场价卖给我们,又做15mm的管子卖给杨民辉。” 李文军一抬手:“等等,等等,这事,我们理一下。这个协议,是你们提出来,并且一再要求我签的,这会儿怎么又来骂我。” 古自强咬紧后牙槽,一字一顿地说:“我们之所以愿意高价跟你买管材,是因为不想你再卖给别人,这一点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违背。” 李文军笑了:“你们只说,让我不要卖20mm的管材给别人,我确实遵守了承诺。我想你们也没有在协议签署之后,在别处看到我生产的20mm的管材。” 古自强说:“是,可是15mm的管材,人家不是照用吗?” 李文军淡淡地说:“你想垄断我20mm的管材也就罢了,还想限制我的生产。你算什么东西?!!” 声音平淡,话却好狠辣。 一句话就堵得古自强无言以对。 张红梅说:“你退差价给我,不然我就要去县委那里告你的状了。” 李文军说:“张厂长当签协议是过家家吗?想签就签,想废就废?协议上写得清清楚楚‘价格为双方商定后决定,符合双方自愿的原则’,别说是去县委告状,就算是去市委,省委,我也不怕。要不然我们上法院?你们承诺这三个月,不管我做多少管子阀门都要买下来,不然就要赔我四倍罚款,我这还没有开足马力做呢。” 张红梅一听彻底吓傻了。 古自强也彻底死火了。 李文军要是真跟他们过不去,卯着劲儿做,他们买也不是不买也不是,怎么都是亏。 而且现在他们也确实拿不出钱了。 这个李文军下的圈套,真是一环扣一环,让人只要进来了,就压根别想挣脱出来。 /81/81179/27193791.html 第五四八章 哪有什么情分 张红梅还抱着一丝侥幸,问李文军:“要是我们实在拿不出钱买怎么办?” 李文军:“那就赔偿呗,不赔就法院见。担保人和你一个都跑不掉。” 张红梅吓哭了,抽抽搭搭地说:“求求你高抬贵手,我们只是想多做点活,没想这样。” 李文军淡淡地说:“你们要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来我这里买管子,跟同行公平竞争,我也会按照市场价卖给你们。毕竟低头不见抬头见,我跟慧姐还是朋友。可是你们满脑子只想着害人,想给别人挖坑,这不就是自作自受吗。” 张红梅说:“我知道错了,从今往后一定好好做人,本分做事。你这里还有多少,我买下来,求求你这三个月别再生产了。” 李文军转头问赵林:“库存还有多少20mm的管子,多少阀门。” 赵林说:“管子就五十米了,阀门十个左右。” 张红梅说:“行。我买下来。李厂长帮帮忙别再生产了。” 李文军轻轻叹气:“说实话,我真没空,我的订单多到工人忙不过来,都是你们在逼着我干活。” 张红梅转过身面朝墙,背对着其他人,从内衣里掏出几张“大团结”,然后从裤兜里又掏出几张零钱,七拼八凑凑了将近一百块钱。 李文军看她确实没钱了,说:“算了,就这样吧。”反正留着也能卖给杨民辉。 古自强看张红梅随身就能拿出一百块来,越发气得咬牙切齿。他都被放高利贷的追上门威胁了,这女人还一口咬定没钱。果然是露水夫妻,虚伪得很。 ------ 出了黄铁矿,古自强忽然从单车上跳下来,把自行车扔在路旁,拖起张红梅就往小树林子拉。 张红梅挣扎着:“干什么啊,大白天的,荒郊野外,你就色急成这个样子了吗?” 可是古自强完全不像平时那么装装样子,而是用尽了全力攥着张红梅的手腕。像个铁箍子一样,攥得张红梅手掌发白。 张红梅想想昨晚上,他去翻抽屉的模样,才真正害怕起来了。 死命挣扎尖叫起来:“你要干什么,放开我。” 古自强把她按在灌木丛后面的地上,一翻身骑在她身上,一只手捂着她的嘴,不让她叫,一只手开始搜她的所有口袋,没搜找就把她的衬衣扯开,开始搜内衣。 张红梅没想到他会这样,又气又羞拼命挣扎,挣扎不开,就发狠然后狠狠咬了一口古自强捂着她的手。 古自强吃痛,皱眉把手掌从她嘴巴上挪开了,移到了张红梅的脖子上,稍稍一用力,张红梅就叫不出声了。 张红梅吓尿了,瞪大了眼睛,一动不敢动。 古自强脸色阴沉,俯身在她耳边说:“看在我们上过几次床的份上,我本来不想这么粗鲁,你不要逼我下狠手。我在边区的时候,没少打过狼,弄死个把人也是有过的。” 张红梅现在只敢流泪,死死咬着嘴唇,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古自强扯开她的内衣内裤,搜了个遍也只找到几十块钱。他站起来,把张红梅的衣服扔回来给她盖住了她裸露的身体,冷冷地说:“你还欠我四百多块钱。最好早点还给我。不然那些放高利贷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你。” 张红梅缩成一团,低着头哆哆嗦嗦把衣服往身上套。 古自强看她这副可怜的样子,又觉得自己有点过分,朝她伸出手去,想安抚一下她。 张红梅以为他又要动手,吓得打了瑟缩着忙躲开了。 古自强越发觉得没意思,转身出去推着自行车骑上走了。 张红梅确认他已经走远,才敢出来,颤颤巍巍上了自行车,一边哭一边骑着直奔县委。 ----- 张强比张红梅大了十多岁,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张父张母老来得女,自然对满女宠爱一点。三兄弟也惯着这个唯一的小妹妹。 张红梅长得还算漂亮,也还聪明,就是比较贪玩。老大不小才,才在张强撮合下嫁了个一棍子打不出屁的老实男人。 那男人家里条件还算好,长得就真的很抱歉。 所以张红梅在外面搞三搞四,张强也当不知道。 而且男欢女爱,你情我愿,只要男方的家室不来找麻烦,也就没有什么大事。 张强来茶县当二把手,张红梅嫌家里太无聊非要跟来,还说要做点小生意。张强就给她安排了,顺手把之前袁德世为了申请基站工程办的那个小厂子交给张红梅了。 这一个多月张红梅干得还不错,让张强很高兴。 这会儿,张强刚散了会,坐在办公室看文件。 张红梅衣衫不整地冲了进来,扑到桌上,泣不成声。 张强一看她头发凌乱,脸色苍白,脖子上一道紫青的淤痕,又气又疼,关了门,问张红梅:“谁?是谁这么大胆子。” 张红梅哭得气都喘不上来,断断续续把最近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她只说是古自强逼迫李文军签的那个协议,结果拉着她也跳到坑里了。 这原本也是实话。 张强听了半晌没出声。 张红梅一看哥哥不出声,跺脚说:“他差点杀了我,难道就这样算了嘛?” 张强叹了一口气:“我要真摆弄他,就是让他翻不了身那种,你舍得吗?” 张红梅说:“他都要我的命了,我有什么不舍得,再说我也不是真的喜欢他。” 张强想了想,问:“你知道古自强的爱人陶光慧是什么人吗?” 张红梅说:“不就是陶家吗?陶光慧自己管不住男人,古自强就算不找我,也会找别人,难道陶光慧不怨恨古自强还要怨我。” 张强说:“所以啊,我们不能来硬的,不然就是跟陶家对着干,毕竟现在古自强还是陶家的女婿。如果他跟陶光慧离了婚了,那就另当别论,随我搓揉了。” 张红梅说:“那要怎么办?” 张强说:“你先不要声张,听我的……” ----- 古自强把从张红梅身上搜到的几十块钱放回了办公室抽屉。 这一边总算是解决了一大半了,就剩几十块钱,短期内是没事了,可高利贷那边怎么办。 他想了想,又抽出十块钱来,怎么也得先把高利贷那边的利息还了,不然利滚利的,太吓人了。 /81/81179/27193792.html 第五四九章 差点没了手指头 晚上,古自强找了一家米粉店,点了一碗最便宜的粉就算是晚餐了。 本来想去陶家蹭饭,可是陶光慧交代了阿姨,最近家里不开火,她也不回去。 所以古自强去陶家也没有用。 而且阿姨看他跟看贼似的,压根不让他上楼。 古自强虽然有心从陶家拿点东西出来救急,却没有那个胆子。 毕竟是有卫兵守着的地方,阿姨只要叫一声,他就直接被抓起来了。 最近真是被那个骚货弄得窘迫得不行,他得想办法从哪里再弄点钱来,赶紧把高利贷还了才好。 古自强正边想边吃。 两个工人在他后面那张桌子坐了下来。 古自强余光瞥见他们,稍稍转了个方向,让对方看不到自己的脸。 那两个工人果然没看到他,只顾着聊天。 “今天下午又做了七八家,真是累死了。” “呵呵,要不是被杨民辉抢走了几家,今天还做不完了。” “说实话,这事确实赚钱,做一个就三四十块钱入账。我看张红梅同志今天又收了三百块。” “嗨,收入多,成本也高啊。” 古自强听了心里一阵狂喜。 又是两百多,要是能拿过来,他的高利贷就能还清了,然后用工资把公款的缺口补上,这事就算是了了。 他这么想着,趁着后面的人没看到他,忙起身走了。 走到离宿舍不远的一条小巷里,身后有人叫了他一声:“好巧,古自强同志。” 古自强回头一看,是借他高利贷那个胖子,吓得扭头就跑。 只是巷子那头早被人堵住了。 一打三,对方还都是彪形大汉,他没那个本事。 古自强强自镇定,说:“我正要找你去还钱呢。” 那些人笑了:“每个人被我们拦住,都是这么说。” 古自强掏出那十块钱:“我跟别人不一样。” 那人接过一脸嫌弃:“这么点钱,还不够还利息的。” 古自强说:“你给我点时间。” “我给了你好多时间了。”那人笑了笑,拿出一把刀来:“按照道上的规矩。超过一天不还,一根手指头。你都欠了几天了?” 古自强吓得嘴唇发麻,厉声说:“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政府?竟然敢这样迫害一个革命群众。” 那人说:“有,可政府也没说让人欠钱不还啊。” 古自强想动手,被旁边的人一拳打在肚子上,就痛得弯下腰发不出声了。 然后手腕被人捉住按在墙上。 那人拿出刀子就要切。 古自强的手指根部感觉到那冰冷的刀子,歇斯底里叫了一声:“我是陶光慧的爱人,我今晚上就去找陶光慧拿钱。明天就能还给你。你就是为了赚钱,何苦弄伤我呢。” 那人一听,停了手,问:“你真的是陶光慧的爱人。那你为什么一开始不跟陶光慧要,要找我借。” 古自强说:“是。上次我是为了给张红梅买东西,当然不能找陶光慧借了。现在我是要救命,陶光慧怎么也是我爱人,不会见死不救。” 那人点头,收起刀子:“行,就再给你一天时间。反正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古自强被人松开,心有余悸,问:“明天还给你的话,到底要还多少钱。你说个数给我,我好一次性给够,以后省的你们还来追我。” 那人算了算说:“除开今天还的十块钱,你明天要是一次还清的话,还要再给我三百四十块钱。后天还,就不一样了。” 古自强差点骂出声:真是滚雪球一样,太过分了。这才几天,三百就变三百四了。 可是他知道自己现在攥在人家手里,根本没法讲道理。 他只能回答:“好,知道了。” 那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我等你。” 然后几个人就慢悠悠走了。 古自强这才觉得背后湿漉漉的全是冷汗,心有余悸地揉着自己差点失去的手指头。 现在只有陶光慧能救他了,去找陶光慧! 古自强脑子里只有这个念头。 ------ 县委工作人员的宿舍有两种,一种在里面,是比较重要的人住的。还有一种在外面,是普通工作人员住的。 古自强当时回来,要求陶光慧帮他申请县委里面宿舍,陶光慧没理他。他就只能外面住下了。 陶光慧住的是县委里的单身宿舍,离张红梅的宿舍只隔了几扇门。 古自强到宿舍外拍门:“陶光慧,你在吗,我有急事找你。” 拍了半天,都没人理会他。 古自强想,难不成这里只是陶光慧用来掩人耳目的,不然他来那么多次,怎么一次也没见到陶光慧。 那天张红梅房间闹腾得不得了,陶光慧也没有出现。 要去哪里找陶光慧呢?他也不知道陶光慧别的住所在哪里。 他绕到后面,陶光慧房间的窗户果然关着,黑漆漆的。 倒是张红梅的房间窗户开着。 陶光慧肯定钱都放在家里了,不会放在单身宿舍,就算进去了也没有用。 张红梅的那两个工人今天说的话闪过脑海:“又收了三百块。” 古自强咬咬牙,暗想:“怕什么,那些钱,本来就是我的!” 他跳起来,攀着二楼的窗户,几下就爬了上去,然后翻进了张红梅的房间。 张红梅躺在床上闭着眼,好像睡着了。 古自强巴不得她睡着,免得醒来又起冲突。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桌子边,手刚一碰抽屉,身后的张红梅忽然扯着嗓子尖叫起来:“快来人啊,有人耍流氓。” 古自强寒毛一竖。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从外面就冲了几个人进来,把他一把按在桌上。 古自强故作惊讶地望着张红梅:“我们好了那么久,上床都不知道上了多少次了,你情我愿,怎么就变成耍流氓了。” 张红梅像是压根就没听见古自强的话一样,呜呜地哭:“我睡得好好的,他从窗户里翻进来。昨天也是闯进来抢了我的钱就跑,今天还敢来,真是太猖狂了。公安同志,你们可要为我做主啊。” 古自强这会儿才发现按着自己的是两个穿着制服的公安。 /81/81179/27198648.html 第五五零章 大家都解脱了 古自强彻底慌了说:“公安同志,都是误会。误会啊。我跟张红梅同志闹着玩的。” 公安说:“老实点。最近有人报案,说这里有流氓出入,没想到我们才守了一晚上就把你捉住了。我们亲眼看着你翻墙进来的,要是正当男女关系为什么要翻墙,不能敲门正大光明的进来。” 古自强意识到下午听见那两个工人的对话是故意引他来的诱饵,气得瞪着张红梅:“好啊,你竟然敢阴我。” 张红梅颤抖了一下,缩成一团,不敢看他。 张强作出匆匆赶到的样子,进来跟公安握手:“真是太谢谢你们了。还好你们及时赶到,不然我妹妹就遭殃了。” 古自强疯了一样大叫:“我是陶家的女婿,陶家一定会保我,到时候看你们怎么跪下来跟我认错。” 县公安局上一次被那个骚扰季如诗的变态折腾惨了,结果那家伙没等公安折腾他就自己死了。 这一次公安又抓到一个变态,恨不得把他往死里揍,用棍子狠狠敲了一下古自强的背:“老实点,别胡说八道。” 古自强挨了一棍子,立刻不出声了,然后像头死猪一样被公安架上了警车的后面。他从铁栏杆里看出去,发现有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站在走廊上。 陶光慧? 原来陶光慧在宿舍里,刚才是特意不理他的。 古自强扑到栏杆上,朝陶光慧伸出手叫:“陶光慧,救我。我可是你爱人。我可是省委干部的女婿!” 陶光慧背着光站着一动不动,脸隐藏在黑暗里,看不到表情,默默望着警车呼啸着消失在夜色里。 ----- 古自强的罪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最多算是耍流氓未遂。可是受害人是县建设公司二把手的妹妹。 谢局长有点为难,给陶光慧打电话:“陶光慧同志啊。古自强这个事情要怎么办呢。” 陶光慧沉默了一下说:“我能见他一面吗?” 谢局长说:“当然可以。不过我要在场。你知道的,他毕竟是犯罪分子。” 陶光慧说:“可以,没问题。” ------ 陶光明跟李文军说了这个事,李文军二话不说就一大早开车带着陶光明去接陶光慧,然后把她送到了公安局。 陶光慧只在上车的时候对李文军点了点头打招呼,就再没说过一句话。 下车的时候,李文军问。“要我一起进去吗?” 其实他既不是受害人,也不是家属,更不是办案人员,完全一个无关人士,进去不太合适。不过,看陶光慧这个样子,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陶光慧摇头:“不用。”然后头也不回进去了。 她的背影坚决而单薄,看得李文军心里很不舒服。 摊上这么个爱人,对陶光慧而言真是太不公平了。 ----- 谢局长见陶光慧,叫人把古自强带到办公室来了。 古自强一见到陶光慧,激动得立刻扑上来:“光慧,你一定要救救我。” 陶光慧带着几分怜悯地看着他:“真有意思,这是你第一次这么亲热地叫我。你做了那么多对不起我的事情,竟然还奢望我救你,会不会有点太天真了。你真的觉得我有那么好欺负吗?” 古自强忙说:“以前都是我糊涂,我改,我一定改。从今往后只对你好。” 陶光慧笑了:“你不用改,我对你也没有那么深的感情,巴不得你多犯错,错到回不了头。” 古自强忽然明白陶光慧准他回来的原因了。 他气得暗暗咬牙,可是嘴里却不得不说:“你最后再帮我一次,我如果真的被认定是流氓,判刑,一辈子就真的毁了。” 陶光慧说:“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呢?陶家不会姻亲里出现这种败类,就算我不想跟你离婚,长辈们也会逼我离婚。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了……” 古自强跪下磕头:“我给你跪下了,你只要肯救我这一次,要我怎么样,我就怎么样,绝对不敢再说一个字。” 陶光慧拿出一张信纸和一支笔,摆在面前,说:“我说,你写,一个字都不要错。” 古自强忙拿起笔。 陶光慧说:“本人古自强,作风败坏,思想糜烂,长期与多名女同志保持不正当关系。自觉无法与陶光慧同志继续婚姻关系,特提出离婚申请,请组织批准。” 古自强咬牙望着她。 陶光慧温声提醒:“你现在已经不是支边干部了……” 也就是说,这会儿就算古自强不犯错,陶光慧提出离婚,也不是什么大事。更别说古自强这会儿还身陷囹圄。 古自强手抖了起来,那是被逼迫放弃一个永远不可能再得到的身份,被从一个永远不可能再跨上去的阶层踢下来,而痛苦得发抖。 陶光慧默默等着他缓过来,接受事实。 毕竟他享受了这个优厚待遇这么久,忽然要放弃是很难的。 古自强终于平静下来,说:“我还有一个要求。你要帮我还清所有债务。” 陶光慧点头:“可以。不过就这一次,以后你再也不要来纠缠我找我要钱。” 她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这里有五百块。足够偿还你的债务了。多的,算我请你吃饭,好聚好散。” 古自强自嘲地笑了笑:“终归还是得了一笔巨款,挺好的。” 然后低头一笔一画地照着陶光慧说的写了下来。 谢局长暗自感叹:什么巨款?古自强这人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五百钱对陶光慧来说,九牛一毛。 陶光慧抬了抬下巴:“签名按手印。” 谢局长忙拿了个印泥过来。 古自强盖上了手印,忽然笑了:“你如愿了。” 他跟陶光慧没做过几天夫妻。想想,他只沾了陶家的好处,一点事情都没为陶家做。本来以为可以一直抱着这条大腿快活下去。 陶光慧说的没错,是他天真了。 陶光慧毕竟是陶家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好欺负。 前面她一直忍着,只是找不到好机会漂亮地,彻底地摆脱他。 “你也终于摆脱我了。”陶光慧点头,“何苦相互折磨呢。” 她转头对谢局长说:“张红梅很快就会来撤案,你们可以放他走了。” /81/81179/27198665.html 第五五一章 都是计划好了的 陶光慧脸色淡然从里面出来。 李文军和陶光明原本以为会闹得惊天动地,这会见陶光慧像是没事人一样,两个人不由得交换了个诧异的神色。 陶光慧上了车,等着车子发动了,才忽然说了一声:“光明,文军,谢谢你们。”然后就泪流满面,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李文军和陶光明也心酸得不行,各自沉默着。 最后是陶光明实在听不下去,勉强笑了一声:“姐,你应该高兴啊。终于解放了。” 陶光慧擦了擦眼泪:“你们两臭小子还挺机灵的,配合我配合得挺好的。” 李文军和陶光明默契地一起摇头。 “慧姐说什么,我听不懂。” “就是,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自己自寻死路,我们什么也没干。” 张强都没有经过考核过程,就直接选调做茶县建设公司二把手,怎么看都不合规矩。 想来想去,只因为他有个远近闻名作风有问题,又泼辣有姿色的妹妹。 那个厂子也莫名其妙地就被刚来的张强拿到了,给了张红梅。然后张红梅又这么巧,第一天来县城就被安排跟古自强吃饭…… 太凑巧了,怎么看都是一步一步被人精心周密安排好了的。 不过,还是那句话,要是古自强自己行得正,陶光慧安排再多,也没有用。 “那家伙也是蠢到了极点,每一步都准确地掉进了坑里。”陶光明摇头叹息,“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陶光慧说:“这大概就是几年如一日痛恨一个人的好处,认真研究他,整天脑子里想的都是怎么样打倒他,以至于对他了如指掌。所以说,有时候爱和恨是一样的。” 她从后视镜里望向李文军:“文军,张红梅离开的时候,如果想找你把管材退了,你就把钱退给她。要是为难,这笔钱我来出。毕竟我们也用了人家一回,总不能叫人家还亏着本。” 李文军笑:“放心。慧姐。她要来找我,我肯定给她退。本来也没打算赚这个钱。” 事情闹成这样,张红梅在县城里肯定住不下去了。 再说张强也确实不太适合当这么高的职位,太张狂,太自私,这才多大点官就这样得意忘形。分明就是个不堪重用的人,没有必要为他浪费了这个位置,过不了多久就会把他调走。 就算张红梅厚着脸皮待在县城,最后张强走了,她还是的离开。 虽说陶光慧这一次是利用张红梅摆脱古自强,但其实也是在考验张强,为陶家选人才,可惜张强太蠢,没把握住机会。 陶光慧问陶光明:“那个放高利贷的,你跟他交往有多深?” 陶光明一脸茫然:“什么交往。我都不知道哪里蹦出来的小角色。” 陶光慧点头:“不是你找的人就好。虽然要办事,可是也要保护自己。不要跟亡命之徒打交道。” 陶光明说:“放心,姐姐。我没那么傻。小打小闹是有的。这种违法乱纪的事情,我不会做。” 李文军其实开始也以为放高利贷的是陶光明找的。 听陶光明这么说,他忍不住看了陶光明好几眼,想从他脸上看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这小子一撒谎,眼睛就会不由自主往左边看。这会他却很淡定。 看来这事真跟他没关系。 那几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哪里来的?竟然敢在这个年代放高利贷,还歪打正着帮他们把这个事情加速完成了…… ------ 陶光慧下午就把古自强的离婚申请递了上去。 这本来就是陶光慧和古自强的个人事务,县建设公司有什么不肯的,立刻就批准了。前前后后不到一个小时。 ----- 古自强被放了出来,然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把高利贷还了。 那个人也挺痛快,点清了钱,立刻把欠条当着古自强的面撕成碎片。 古自强松了一口气。 那人笑:“古自强同志,不用紧张。你是我在这里的第一桩生意,我要不讲信用,以后哪里还能在这地界上混下去。” 古自强本来也怀疑这人是陶光明找来故意坑他的,可听这人说这么说,倒不像了。 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 反正最后结果都是离婚。 古自强把从抽屉里拿的公款补了回去。然后县领导就找他谈话了,说这一次的事情影响非常不好,县建设公司开会后决定,他不再适合公司内担任职位,把他调去了施工队当一个施工员。 他的基本工资也一下从三十块降到了二十块,就连县委的宿舍也不能再住了,灰溜溜地搬出来,住进了施工队又小又破的宿舍。 墙倒众人推。 一夜之间,他从人人奉承称赞的国有企业干部,直接跌落到了泥里成了犯罪分子,被所有人鄙视,踩在脚下。 他才幡然醒悟,自己有的一切都是陶家给的,后悔也来不及了。 其实他细细回想,灯一关,女人的区别很大吗? 不大。 所以为什么非要找刺激,毁了自己的前途呢? ------ 张强接到调令让他回右县继续做右县建设公司副职去。他很不理解,怎么升升降降,这么随意的? 可是命令就命令,必须得服从,除非不干了。 张红梅自从闹腾那么一次以后,生意就再没法做下去,一大堆管子压在这里用不了。 她去找杨民辉,想卖给他。可杨民辉哪里是个省油的灯,只肯出一半的价格。 张红梅只能又去找李文军了。 她这一次穿的很朴素,在李文军办公室哭哭啼啼:“我现在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又来求李厂长了。过几天就要离开这里,这些东西别说带不走,就算带走也没有用。能不能请李厂长把这批管子回购一下。” 张红梅的眼线和口红在她哭泣的时候糊了一脸红的黑的道道。 李文军看了直皱眉。要不是怕自己答应得太快让她起疑心,他压根就不会有耐心听她娇滴滴又做作地卖惨。 在张红梅第四次擤鼻子的时候,李文军终于受不了了,叫了赵林进来,说:“张厂长明天会运一批管子和阀门回来,你检查一下没有损坏就原价收回。” /81/81179/27198666.html 第五五二章 赚钱最多的人最闲 张红梅又哭了:“没有想到,我来茶县这段时间里,唯一对我伸出援手的,又不贪恋我美色的人,竟然是文军同志。” 李文军抿嘴点头,对赵林挥手。 赵林知道李文军已经忍到极限了,把张红梅带了出去一边走一边说:“你明天来跟我交接就好了。厂长很忙。” 张红梅:“不,我一定亲自要跟文军同志表达谢意。” 赵林忍着不耐烦说:“不用。我不是在跟你客套。” 张红梅:“这点基本礼貌,我还是懂的。他帮了我这么大的忙……” 赵林也快崩溃了,放大了声量,打断了她的话:“真的不用,他不想听。他没时间。相信我。” ------ 李文军第二天一大早就去看新的厂房的修建了。 张红梅想来当面道谢也找不到人,只能拿了钱悻悻走了。 新厂房已经快修好了。工人们正在做屋面的防水处理。 李文军坐在石头堆上,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陶光明蹲在他左边,嘴里也叼着根狗尾巴草。 赵林走过来,蹲在李文军的右边,长长出了一口气。 李文军问:“走了?” 赵林回答:“走了,那女人好几把烦人。” 陶光明笑出了猪叫声:“哼哼哼,稀奇,竟然还有你都受不了的女人。” 大概因为长相是最没有攻击性,最柔弱的,所以赵林是他们三个里面,最能跟女人聊得来的。李文军和陶光明经常笑他是“妇女之友”。 赵林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叹气:“这种我也受不了。军少,管材又退回来了两百多米,怎么办?” 李文军说:“之前高价卖出去的都赚了几倍回来了。这一点留着慢慢用。新厂房里不是还要装水管子吗,全部用这种。再说不是还有个杨民辉吗,慢慢按照之前的价格卖给他就完了,他肯定要开心死了。” 赵林点头:“行。” 李文军指着厂房说:“楼上分作两半,一边是传呼机装配,一边是办公区,楼下一边做木工车间,一半来做对讲机的装配。陶光明,你是要朝北的还是朝西的办公室。” 陶光明一愣,好一会儿才回答:“诶嘿,竟然还有我的办公室。” 李文军和赵林一起用看白痴一样的眼光横了他一眼。 陶光明说:“既然让我选,我肯定选朝南的啊。” 李文军冷笑:“做梦吧你,朝南的肯定是我的办公室。” 赵林笑:“我选了朝东的一间,另外一间给财务。朝西的大房间,给财务和做合同什么的。” 陶光明立刻怒了:“那我选个屁啊。” 李文军说:“我们就客气一下,你还当真了。”其实他只是想要告诉陶光明给他准备了办公室。只是怕直接说出来,这个多愁善感的大哥会哭出来,所以就换了个方法。 陶光明咬牙切齿:“卧槽,我就不该搭理你们。” ------ 新厂房彻底完工,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建筑工人们从李文军这里领了工资,就欢天喜地回家休息了。 李文军把电子厂,木工车间都搬到新厂房那边。 旁边还有成品仓库和材料仓库,分门别类整整齐齐,比原来大家混在一块干活的时候,条件不知道好多少倍。 就连老王头和黑条都搬进了李文军在一楼单独为他们设立的传达室和宿舍里,再也不用担心一下雨就屋顶漏水,地面漫水了。 李文军还建了专门的车库,预留了两个位置,方便陶光明也能停车。 然后焊工班焊了四五块厂牌:“电子通讯设备厂”、“文军木器厂”、“文军机械厂”、“文军管材厂”、“文军建设公司”。 一排排的挂在门口。看得人头晕。 每次李文军走到这栋楼前都会忍不住感叹:“这才是我的工厂该有的模样。” 这段时间,他难得悠闲。虽然省民航管理部门的岑领导在用了李文军第一批发去的一百个对讲机后非常满意,又立刻让两个外省的机场各下了一个一百台对讲机的订单。 算算又是十几万块进账,大家都对这个天文数字咂舌,李文军却觉得没有意思了。 光赚钱太没意思了,没有一点挑战性。 对讲机车间每天忙得热火朝天,王小兰也管得井井有条。她毕竟是矿长的女儿,从小就显示出了领导才能,只是之前没把心思用在这上面,也缺乏机会展示。 现在她有了技术,管理起来更是得心应手。 胡春桃虽然平庸,执行起王小兰的命令却很到位很彻底。这也是之前她整天跟着王小兰被她使唤训练出来的。 木工车间那边更不用李文军管了。他之前设计的衣柜,五斗柜,电视机柜,床什么的,李长明稍加改动或者变化一下,做出来,就供不应求。 传呼机也有张爱华和郑志华在管理,财务合同什么早就有人负责。 厂里最闲的人就是李文军自己了。有时候他实在无聊,会在窗户边,看着那一块荒地无声无息从他脚下蔓延到远处,脑子里就会不由自主浮现出汽车厂的冲压、焊接、喷涂、总装生产车间的厂房一栋栋树立起来,然后身后的那条种满法国梧桐的主干道沿着江边一直延伸到远处的大桥上。 他生产的车子就从这条路运送到全国和全世界。 远处,他的住宅项目也一个接着一个盖起来。 啧啧,想想都美。 中间他还无聊到自己送上门去市服装厂给莫厂长折腾。 只是他悠闲的时光,并没有持续多久。 这一天陶路遥亲自打电话到李文军的办公室里。 “文军啊,茶县基站工程进展很顺利,所以省委开会研究决定提前结束这一次工程。近期我们会派专家组来验收。你准备一下。” 李文军忙回答:“好好。我一定好好准备。” 陶路遥又说:“这次谢谢你了。我代表光慧的妈妈跟我自己向你表示感谢。” 他说得没头没脑,又插在公事里,若是别人一定要糊涂了。 可是李文军却知道,他们说的是陶光慧终于如愿让古自强自己提出离婚的事。 他回答:“都是慧姐英明。我只是碰巧帮了点忙。” 陶路遥笑了笑也没有再说什么,就说要李文军好好准备,然后挂了。 /81/81179/27198667.html 第五五三章 不要动歪心思 蔡厂长领着的专家队这一次直接坐火车来了矿区。 李文军和陶光明去火车站接他们。 专家们多多少少都听说了袁家和谭家的下场。无论是了解情况知道他们是自作自受,还是不太明白的,都觉得李文军的手段和能量了得。 不管是怎么干掉的,反正跟他作对的,就很惨。 所以这一次,除了蔡厂长,其他专家们对李文军的态度比上次初见时要客气得多。 常主任后来还做了些小动作,虽然他自己觉得李文军抓不到把柄,却始终惴惴不安,所以下意识总躲着李文军,站在人群后面。 李文军眼角瞥见,暗暗好笑:怕被报复,怕遭报应就善良一点嘛,偏偏又要作妖。真是又怂又坏。 李文军接了专家到招待所先住下。 “今天各位旅途辛苦了,先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我们再开始参观验收。” 然后他给专家们一人发了个一台传呼机,说:“专家们既然来了,就感受一下基站的信号和我们的传呼机产品。各位可以打电话回家,把传呼机号码告诉家里人,这几天有事可以发信息过来。如果使用过程中,觉得有什么问题,也欢迎随时跟我讲。” 这些人即便是专家,第一次拿到这么先进的通讯设备,还是个个都很兴奋。 “造型挺漂亮的啊。” “现代化的感觉好强烈。” “李文军同志在技术上真是没的说,这么快就把这么高精尖的设备造出来了。” 只有蔡厂长很淡定,毕竟他已经见过李文军做的第一代了,这是改良版的第二代。 专家们把行李放下,就迫不及待来前台打电话回去告诉家里人,让他们有话说就打电话都传呼台。 家里人也很新奇,也想试试,然后专家们或迟或早都收到了信息。 李文军特地交代了胡春桃从食堂打了五份饭菜过来给专家。 几个专家一边吃饭一边聚在一起讨论。 “别说,还挺好的。就是不能像对讲机一样直接通话。” “这个有这个的优点,没有频率限制,可以想给谁发信息就给谁发信息。” “要是能两个结合起来就好了。” “你信不信,李文军很快就能发明出能随身带不用接线的电话。” “天方夜谭吧。” “不就是在传呼机上加上语音功能吗?” “实时通话的信号跟发一条信息差太远了。就算是李文军也得花至少二十年解决这个问题。除非他跟西方先进技术联手。” “呵呵,我们就走着瞧吧。” 大家都议论得很热烈,唯独常主任一直很沉默。 有人问他:“怎么了常主任。” 常主任淡淡地说:“没什么。只是觉得李文军这么个毛头小子都能做出来。我们几个行业的专家为什么不能。我们几个联手,肯定能比他先弄出来。” 蔡厂长笑了笑:“说起来容易,你把这个传呼机研究出来再说吧。” 常主任被噎得说不出话,红了脸咬牙沉默了。 其他专家交换着眼神。 之前电子研究所研究对讲机被李文军抢先弄了出来这件事,行业里人人皆知。 别说是传呼机,就算对讲机,现在大家都没完全弄明白,照着李文军的专利来做都做不出那个效果。 可见李文军还是藏着一手的。 蔡厂长说:“各位。我在这里提醒一下大家,好好用这个传呼机啊。李文军同志只说让我们体验一下,没说送给我们。到时候离开的时候,要还给人家的。人家这一台传呼机成本价都卖几百块了。到时候拿不出来,连带着我这个组长都不好说话。” 专家们知道这话是说给常主任听的,却还是纷纷配合他,回答。 “知道,放心。” “现在只有县城里有基站,带回省城也没法用。” “蔡厂长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子嘛,还把别人家的玩具带回家。” 蔡厂长笑着点头:“是是,是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各位都是德高望重的专家,自然是知道的。” ----- 第二天一早,胡春桃又拿来了早饭。 李文军也来的很早,等专家们吃过了饭,就带着他们去参观新厂房了。 专家们被新厂房震撼了。 “这才多久啊,李文军同志,你就盖了新厂房了。这个厂房气派啊。” 李文军笑:“之前那个是临时的,让各位专家见笑了。” “可以参观一下吗?”有人小声问。 虽然那人努力遮掩,李文军还是听出来是常主任的声音。 蔡厂长朝李文军递了个眼色,无声提醒他要小心。 李文军却大大方方地一笑:“行,我领着各位专家们转转。” 反正关键元件的生产都不在大车间里。就算专家们看一天,也看不出问题来了。 ------ 传呼机和对讲机的装配车间厂房明显是预留了以后发展的空间,现在的几十个工人都只能占据一个角落。 李文军的野心还真大。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那么多订单来满足他这么大的厂房。 专家们暗暗在心里嘀咕。 李文军将专家们的各种神色看在眼里,却不以为意。 其实最开始他把厂房设计图拿出来的时候,赵林和陶光明他们都对他提出了相似的质疑。 他压根就不觉得这个厂房大,其实还有些担心,这个厂房很快就会太小,装不下他的工人,到时候又要建厂房,才是麻烦。 有专家抬头一看厂房的高度,就说:“诶?文军同志,你这个车间的层高怎么比别人的要高一些。” 李文军笑:“是,我设计厂房的时候预留了以后上除尘和空气净化系统的空间,所以比其他工厂的厂房层高了几十公分。” 专家们进了装配车间,就立刻分散开来,就好像发现了一大片花海的蜜蜂,都兴奋地去找自己喜欢的那一朵花了。 他们饶有兴致地看了快一个小时。硬是每个人都看完了一遍装对讲机和传呼机的全过程。 对讲机还好。 看传呼机,就是完全看了个寂寞。元件太多,记不住,有图纸都不一定能装对....... 专家们很受挫,不等李文军催促,就一个一个从装配车间出来去了隔壁。 /81/81179/27198668.html 第五五四章 跟培训一样的视察 常主任倒还好,反正他被李文军打击惯了,走到走廊上的时候还若无其事问李文军:“贵厂一个月传呼机的销售量有多少。” 其实这是商业秘密,常主任这么问,是不合适的。 他不过就是仗着自己专家的身份,觉得问什么李文军都必须回答,才这么肆无忌惮。 李文军说:“现在还不多,也就一两百台吧。” 然后专家们个个面面相觑,暗暗咂嘴。 这才开张多久啊,一个月两百台还不多啊?都几十万块的销售额了。别说跟一个厂子比了,就算现在一个小城市的总财政收入,一年也没有这么多。 难怪这么大厂房,李文军说建就建,眉头都不皱一下。 蔡厂长从常主任眼里看到不甘和忌妒,暗暗好笑:这就不甘了,这就嫉妒了?还早着呢! 其实李文军的生产量,蔡厂长最清楚。因为他有一种元件全是从蔡厂长这里拿的。 蔡厂长现在一个月的产量都被李文军逼得节节升高。新元件的更是只够给李文军一个人。电子元件厂的产值第一次超过市服装厂,成为全市第一。 李文军说一个月卖两百台其实是怕刺激到其他专家只说了一半。其实光上个月就拿走了他四百多个新元件。 ----- 隔壁是机械车间,专家们又对毛衣编织机感兴趣了。 围着看那个毛衣编织机怎么操作。 钱多福正在检验他们做的第七台毛衣编织机。除了给莫厂长那一台,前面五台都摆到县百货商店和市百货商店的柜台上,然后卖掉了。 看着毛线进去,拉几下就变成了一小截毛衣。 专家们倒吸了一口冷气:“李文军同志,你这是要把人干的活都转换成机器来干啊。” 李文军被他们的表情逗得笑出了声:“可不是。专家们都太有远见了。这个世界发展的趋势,就是机器代替人。” 常主任冷笑:“机器怎么可能完全代替人。人的脑子是机器根本无法比的。”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不久的将来就会出现无人驾驶的飞机,汽车,机器人,一个超大型工厂,远程操控,只要几个人就能管理下来。” 常主任指着传呼机生产车间那边说:“这么小的东西,机器能做?” 李文军笑:“机器比人精准,出错率低,而且机器不用呼吸,不会咳嗽,也不会累,更不会掉皮屑。电子产品,机器来完成,比人来装配要更好。以后人跟机器相比的唯一优点,就是便宜,费用低了。” 专家们都沉默了。 李文军说得像科幻片一样,让他们都很震惊。可是他们也知道电脑已经在国外运用开了。李文军说的这些看似遥远,想想确实是必然趋势。 李文军怕自己说太过,让他们太恐慌没法继续下面的活动,接着说:“有些东西,机器替代不了人。专家们要是有兴趣,可是跟我私下交流。” 一直沉默得像个隐形人的陶光明在后面快笑劈叉了。 论吹牛,论天马行空的幻想,没人能比得过李文军。 本来是专家视察验收,现在搞得像专家来学习培训一样。 情形要多诡异有多诡异,要多好笑有多好笑。 蔡厂长第一个从沉默中惊醒过来:“我们接着往下看吧。” 李文军说:“下面是木工车间,跟基站没什么关系,各位不一定要看的。” 专家们很惊讶:“你还做家具啊。” 感觉像拿手术刀的人分神来拿菜刀一样,大材小用了。 李文军抽了抽嘴角:“家父的兴趣和特长所在,我就顺便做了开了个厂子给他玩玩。” 然后专家们又震惊了。 玩玩,玩玩。 开厂子跟玩一样…… 这是什么神仙儿子。 老子有兴趣,儿子就“顺便”开了个厂子给他玩玩…… 然后陶光明笑得转身出去走廊上了。 蔡厂长说:“来都来了,去看一眼也行。” 然后李文军就带着他们去了木工车间。 有个专家一进去就指着一件家具问:“这个是什么?” 李文军说:“电视机柜。” 那个专家说:“诶?!这个电视机柜不错,比我在省城看见的电视机柜做工造型都好太多了。我要是买个四五个,你们能送货吗?” 李文军笑:“当然能。” 那个专家爽快地买了五个,加运费一起七十块,说拿回去送人。 蔡厂长开玩笑:“你们悠着点,他这里的好东西挺多的。”其实他也挺喜欢这个电视机柜的,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不过他太了解李文军的个性了。只要他要买,李文军肯定不会收钱,会直接叫人给他送家里去。 所以他问都没敢问价格。 这边刚说完,那边又有专家看上了一套茶台,问李文军:“这套多少钱。” 李文军说:“包运费,一百多。” 然后那个专家又把茶台买下来了。 一圈转下来,每个专家都花至少几十块。 然后个个哭笑不得:“我们是来验收的,怎么进去一趟,出来口袋就空了。” 李文军也笑:“专家们这是照顾我生意。多谢多谢。” 然后李文军和陶光明把车开过来,带着专家去机关办公区看传呼台以及微波天线,再去县城里看基站。 李文军准备了仪器,走走停停,让专家们看仪器上显示的信号强弱。然后到了基站,就带着专家们上顶楼去看。 专家们不去看天线,却围成一个圈看那个设备箱里的东西。 李文军感叹:果然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这个天线是基站里最没技术的东西了。 要是外行人,肯定直感叹天线的制作精良。 内行人只关心信号怎么接收转换再散播出去,效率有多高,会不会中间衰减或丢失。 常主任问:“微波天线传到最远端的基站的传播效率有多高。” 李文军回答:“五公里内衰减率可以接受。暂时没有发现信号丢失现象。” 说法没得挑剔。 因为就算是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测,风雨时和晴天时,哪怕早晚干湿度不同温度不同,信号传播的效率都不是完全一样。 李文军要是一下给个准确数据倒反而是在胡说八道了。 常主任是内行人,自然清楚这一点。 ----- 一号二号基站都是附近最高的楼顶上装基站,到了三号基站这里,却是装在菜地边上。 /81/81179/27206703.html 第五五五章 不要脸的人一直不要脸 专家们就忍不住指着农业局那栋楼问李文军了:“这是哪家单位,屋顶也是平的啊,为啥不装在屋顶,要在外面单独立个塔。” “专门立在外面是很危险啊,而且高度也不够。” “还好边上没有高楼,不然这个塔得修多高啊。” 李文军淡淡回答:“本来都谈好了要在屋顶设基站。结果局长跑去咨询了一下专家,专家告诉他基站有辐射,致癌。农业局就不干了,最后只能装在外面。毕竟时常要检修测量,人家不愿意配合也挺麻烦的。” 专家们一听纷纷骂了起来。 “哪个专家,这不胡说八道吗?真是丢行业人的脸。” “真是愚昧又可笑,竟然有人信,还以讹传讹。” “以后基站要铺开,要都是这样无理取闹,怎么开展得下去。” “唉,可不是嘛。要是我认识这个人,一定要跟他好好交流下,跟他讲讲课。不懂就问不要瞎说,打着专家名衔到处散播谣言的人比没有愚昧无知的人更可恶,因为更容易让人相信他。” 常主任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简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李文军和蔡厂长看在眼里暗暗好笑:且看苍天绕过谁?出来混,都是要还的! ----- 三号基站附近的信号倒是不弱,不过稍微走到边缘,信号就明显不如前两个基站了。 这明显是天线高度太低造成的结果。 不过,这一次,就算是常主任也不好说什么了。毕竟李文军把基站设在这里,他责任挺大的。要是质问李文军,等下难堪的是他自己。 所以说,现场勘察完,专家们的意见几乎一致,那就是-完美。 下午在李文军的办公室开总结会议的时候。所有专家都在验收合格报告上签了字。 李文军把这个一交上去,这件事就算是了了。 晚上李文军招待专家们在县城的大饭店好好吃了一顿饭。这个时代也没有什么娱乐项目,吃过饭聊了聊就直接送他们回了招待所。说好明天十点多出发去坐火车。 ------ 早上李文军又叫人送了早餐过来。 各位专家收拾好东西拿着行李下来。蔡厂长朝大家伸出手:“来,各位把传呼机交给我吧。我等下一起还给李文军同志。” 大家忙把传呼机拿出来交给蔡厂长。 蔡厂长默默盯着常主任。 常主任丝毫没有要去掏口袋的意思,叹了一口气说:“昨晚上不小心掉茅厕了。口袋太浅,那东西又滑溜溜的。” 大家交换了个眼神:这家伙太不要脸了。想要留着还找了个这样的借口。关键他说掉茅厕了,还没办法真去掏茅厕来核实。 蔡厂长面无表情地说:“那你就赔吧。五百块一个,没带钱就写欠条。” 常主任急了,说:“这也不是我自己要的,是李文军给我们的,明明是验收用的设备,有损毁遗失也正常,怎么能叫我赔。难道以后开会笔不见了,也要我买下来?” 蔡厂长也火了:“你这就是强词夺理,敢不敢把包里的东西倒出来让我们看看。”不要脸的人真是敢一直不要脸。连个传呼机都想拿走。 常主任说:“我为什么要把包里的东西倒出来让你看。你这就是变相的诬蔑。” 外面忽然响起李文军的笑声:“啊呀,这么一大早的,专家们好有精神。” 蔡厂长来看李文军来了,把四个传呼机交到李文军手里:“我们的都在这里,只有常主任的,说掉茅厕了。” 李文军笑了笑:“没事,我本来也打算送给专家们玩玩。算是这一次基站工程,我送给大家的小纪念品。” 专家们面面相觑。 蔡厂长说:“这不太好吧。” “没什么,你们就当是帮我检测我的基站信号能到的最远距离。”李文军着把手摊开,“我不认得哪个是谁的,请专家们拿回去吧。明年省城就会铺开修建基站,这个传呼机,专家们就能用上了。” 专家们一听都挺高兴的,又一个一个拿回来,小心装在包里。 常主任有些后悔,早知道李文军会送给他们,他就不用扯谎,还跟蔡厂长吵起来了,让其他人看笑话。 蔡厂长明知道李文军是不想他难堪,却也只能接受了。毕竟他是带队人,队里有人这样,他脸上也不好看。 李文军拿出几根带夹子的细链子说:“我们本来给正品的传呼机配了个链子和小夹子,以后能别在腰上,或者放在口袋里也不会掉。因为那天给几位的是试用机,我忘了盒子里没装,所以现在才拿给你们。” 专家们又从李文军手上一人拿了根链子。 常主任就更尴尬了,伸手也不好,不伸手也不好。 他自己说已经掉了,这会儿要是伸手拿链子,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可是不拿的话,以后容易掉,想要单独配一根也很麻烦。 李文军当没看见他脸上的犹豫,直接把最后一根收了起来,说:“我送专家们去火车站吧,等下错过了火车就不好了。” ----- 专家们回去之后,向省委汇报了验收情况,一致认为这一次基站工程试点很成功。 省委决定年后在省城建设基站,争取明年之内,全省内的地级市里都能上传呼系统。 陶路遥特地打电话给李文军让他去省城商讨基站铺开建设的问题,陶光明一同前往。 李文军出发之前,唐先生带着女朋友来试了衣服,非常的满意。然后又带走了剩下的五十台传呼机和十台对讲机,并且直接下了个两百台传呼机的单。 在去省城的路上,李文军和陶光明没有就基站在全省铺开的事情再做任何沟通。因为两个人都知道,这件事情要看怎么谈了。 如果谈得不好,陶家和李文军可能会站在对立面。 两个人现在无论跟对方说什么都有可能成为将来对方攻击自己的利剑。 以至于在火车上,两个人说的话竟然加起来都不到十句。 就算这十句话也只是:“吃饭吗?”“不吃了,你吃吧。”“我要去上厕所。”“嗯。”等等诸如此类的。 这还是李文军跟陶光明认识以后,第一次这么生疏冷淡。 李文军倒是经历过很多次这种情形,虽然心里不舒服却也能接受。 陶光明却是头一次体会到了利益相悖时有多么可怕,可以过命的兄弟都能这么陌生。他憋得嘴角都起泡了。 李文军看在眼里暗暗好笑:这家伙还是年轻稚嫩了一点。沉不住气。 /81/81179/27206704.html 第五五六章 这是一场鸿门宴 两个人去省委出公差,本来是应该住到省委的招待所里。可是陶路遥却让陶光明和李文军住到省城的宾馆去。 陶光明解释说:“陶领导可能是怕招待所条件不够好。宾馆的条件要好很多。” 李文军微笑点头,不置可否。 李文军跟陶光明各自在前台登记,然后拿了房间的钥匙回房间。 在走廊上准备分开时,陶光明他犹豫了很久还是停下来说:“明天不管他们说什么,你都先应着。反正我爸不会亏待你,就算是暂时让你吃点亏,后面也会帮你找补回来。” 这家伙果然还是够义气,能交代这么一句都已经是冒着忤逆陶路遥的风险了。 李文军笑了笑:“放心。” 然后再没说什么开门进去了。 陶光明又憋到不行:放心,放什么心?这家伙压根就不知道,省建设公司没钱办这么大的事,所以想要叫李文军出钱,但是以后运营的收入没他的份。 这就是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 陶光明听陶路遥跟他说这些的时候,虽然不能反对,却也提出了疑惑:李文军像是那么傻的人吗,怎么可能会同意。 陶路遥却说:“那就想办法让他同意。” 所以这一场所谓的讨论会,其实就是一场鸿门宴,要逼着李文军交钱还要交人出来。因为现在放眼全国,只有他有成功建设基站并运营传呼台的经验,他不做技术指导,谁做技术指导? 要是李文军不肯,他的电子厂,家具厂这些五花八门的厂子就都做不下去了。 可是李文军那个性子,很有可能真地会拒绝,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所以他刚才才会特地交代李文军一句,又不能说的那么清楚。 可惜李文军好像完全没听懂。 陶光明重重叹了一口气,开门进去了。 ------ 一大早,李文军就接到了陶路遥的电话,说让他等下跟陶光明去宾馆的小会议室里。 按道理,这种会议应该是去省委会议室里开。 既然不去,那就说明要跟他开会的,不是省委领导了。 陶路遥也只是负责把他们叫过来而已。 果然李文军进去坐下来后,随后进来的是季如诗的叔叔,季青峰。 季青峰白净斯文,身材偏瘦,带着个细边眼镜。从五官上依稀可以辨认出季如诗相似的痕迹。 总体上来说,季家人的相貌都比陶家人要强。 季青峰跟李文军热情的握手:“啊呀,上次在陶光明的婚礼上,跟文军匆匆见了一面,没想到到现在才有机会跟你好好谈一谈。黄铁矿确实太偏僻,交通不方便啊。” 这是搬出长辈的身份来压他吗?他跟陶光明一辈,那季青峰不就是他的长辈了。而且他特别强调黄铁矿位置偏僻,潜意识里不就是觉得李文军是山沟沟里来的吗? 李文军微微抽了抽嘴角,回答:“是。季青烟姐姐在我临出门时,让我有机会,一定要转达她对各位哥哥的想念。” 顾展颜和季裁缝一直像闺蜜一样,季青峰跟季青烟同辈,那李文军也跟他同辈了。 季青峰心里暗暗咬牙:李文军这分明是提醒他,季青烟能变回季青烟,他功不可没。 季青峰心里在骂娘,脸上不动声色,在李文军对面坐下了,看了陶光明一眼。 陶光明犹豫了一下,默默站起来,坐到了季青峰身边。他两只手紧张地握在一起,不敢去看李文军,眼睛盯着李文军面前的桌子。 从李文军那里把基站的东西学了个七七八八,现在却要跟别人一起来逼着李文军出钱出力放弃基站的所有权,陶光明现在的感觉就像是被人把头摁在火上烤,整个脸皮都烧得发痛。 季青峰淡淡回望李文军,眼里带着微微的得意:你唯一的兄弟都背叛你了。你跟我还怎么谈?你个乡巴佬,毛都还没褪完,跟我斗! 李文军垂眼掩去眼里按捺不住的笑意,暗暗在心里说:光明,哥们,你这样不行啊。还没开始谈就怂了。别说是兄弟,朋友,就算是父子夫妻,到了谈判桌上也是一样的毫无情面可讲,只有利益争执,怂个屁! 陶光明瞥了一眼李文军,见他垂着眼,以为他生气了,心里越发难受,抓耳挠腮的。 季青峰看了陶光明一眼,轻轻咳嗽了一声。 陶光明才坐定,不敢动了。 季青峰说:“省里决定在全省铺开基站建设,李文军同志知道吧。” 李文军轻轻点头:“知道。” 其实他不耐烦绕弯子,可是对方是季如诗的叔叔,他又不得不给几分面子,配合一下。 季青峰:“在省城和地级市建基站比在茶县一个小县城建基站要复杂得多,牵扯的部门也会很多。所以为了配合省里这一次的基站建设工程,新成立了一个国有的通讯公司,暂定名子为‘一通公司’,来协调工程,邮电,市政、电子厂等各个部门和厂子。我是公司的董事长,陶光明同志是副董事长。” 李文军笑了笑:原来这才是让陶光明坐立不安的事情。其实大可不必。 这件事由陶家和季家牵头是必然的。通讯公司的成立也是必然的。以后传呼站的运营,基站的维护,都要由通讯公司来主持,所以没有什么好惊讶的。 他只是凭着一己之力,让这件事硬生生提前了十年发生。 当然,前提是他把技术也提前了十年。 李文军淡淡地问:“不知道领导叫我来,是需要我做什么呢?” 季青峰微微挑眉:“李文军同志果然不是一般人。我说了这么大一件事,你竟然一点惊讶都没有,是在你意料之中呢,还是你没有意识到其中的问题。” 李文军说:“在我意料之中。我只是想知道,需要我做什么。我能得到什么。做生意嘛,不就是这样,有付出才有回报。” 季青峰点头笑:“你果然是个明白人。现在公司刚成立,省里拿不出那么多,我们需要你从资金上提供支持。” 李文军不动声色:“需要多少?” /81/81179/27206705.html 第五五七章 身份不对等 季青峰:“初步估算每个地级市以上城市两万。到时候还要李文军同志时不时去现场指导一下。” 全省有十个地级市,那就是二十万。 直接把他掏空了。看来是查过他所有户头的存款了,实在是太过分了。 李文军垂眼,轻轻点着桌面,看着是在思索,其实是在调整情绪。 季青峰又说:“我们打算一个城市一个城市的修基站,所以也不需要你一下子就把二十万都掏出来。我知道一下子让李文军同志接受很难,不过,这是关系民生,关系国家战略的大事,所以个人牺牲一点......” 李文军不耐烦听他说这些空话了,直接说:“我同意。” 季青峰都一下没反应过来,和陶光明一起望着李文军,想从他眼里确认他这是气话还是真的接受了。 李文军镇定地回答:“不过我有两个条件。答应我,我就出钱出力。不答应就免谈。” 季青峰也知道李文军很厉害,要他不提条件,几乎不可能。他点点头:“你说说看。” 李文军说:“第一,投了这二十万以后,要让我和我的客户永久免费使用基站。我说的是基站不是传呼台,传呼台该怎么收费怎么收费。” 季青峰说:“这一点可以。” 李文军又说:“第二点,贵公司以后的营业大厅,广告宣传里只准销售展示我的通讯产品,不能再出现第二家,任何图片文字实物都不可以包括公司的内部章程宣传册。除非是我不生产的产品。而且我任何一家工厂的生产销售售后完全自由,独立于贵公司的管理体系。贵公司不得干涉我的定价和产品研发,不能以要求我给贵公司销售提成,透露产品信息专利。” 季青峰笑:“这是当然,现在能生产传呼机的也只有你。” 李文军点头:“以后说不定有更多人能生产呢。我总要把我投入的钱都收回来,所以需要你们给我一个承诺。其实第一条也是为了保证我的产品能正常使用,能卖出去。” 季青峰:“嗯,可以,没问题。你的要求很合理。” 李文军:“如果我们能达成这个共识,接下来的事情就好谈了。这两点,都麻烦季青峰同志以书面协议的方式给我承诺。” 季青峰微微皱眉:“还要写下来?” 李文军往后一靠,抱着胳膊淡淡望着他:“如果你打算履行承诺,写下来对你而言并没有什么伤害,除非,你不想遵守承诺。我投了二十万,不可能一点保障都不为自己争取。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季青峰抿起嘴。 李文军暗暗冷笑:果然是个嘴炮,只想骗他给钱,压根没想兑现承诺。这种投入,连个欠条都没不打,到时候他们要想翻脸不认,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他要求签这个协议,一来是为了保证以后至少在一段时间里的垄断性销售,二来是为了将他的投入白纸黑字体现出来。 季青峰当然明白李文军的意图。领导就是不想把这事摆在明面上,所以才让他来谈。如果写在协议里,他担心以后李文军会拿出来要挟他们。 李文军有技术,有钱。上面给季青峰下了死命令,这一次务必要让李文军同意出钱出力。 可是这个条件有点微妙,他要是擅自同意了,搞不好会被臭骂一顿。 可现在起身去打电话,不就摆明了他做不了主吗?那还不被面前这个臭小子看得瘪瘪的?! 这真是太尴尬和为难了。 季青峰垂眼坐着,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其实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李文军又等了片刻,转头望向窗外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说:“季青峰同志如果决定不了,就去打个电话问问吧。我等你。” 季青峰涨红了脸,起身匆匆出去了。 李文军嘴角浮上讥讽的弧度,在心里骂开了:你连拿主意的勇气都没有,跟我谈个屁。我这边,我就是老大,我就是绝对的王。我说了就算数。我们的身份根本就不对等! 而且,他就这么几句话便把季青峰的底摸清楚了。除了会投胎,季青峰没有任何地方比他强,表面上还白白比他大了十几岁。这一点,季青峰还不如季如诗,跟别说跟季青辰相比了。难怪季家会派他来谈,让他当这个出头鸟,因为坏了事,舍弃起他来也不心疼。 陶光明忽然艰难地说了一句:“我没想过坑你。” 李文军平静地望着他:“我说过,商场上没有永远牢固的关系,只有永远地对利益的追求。” 陶光明说:“我能做什么弥补你呢?” 李文军说:“等下在协议上签字,然后坚决履行协议。” 陶光明说:“有可能他们不会同意。” 李文军说:“他们会的。” 陶光明扶额:“你怎么就这么肯定。” 李文军说:“因为诱惑太大。” 话音刚落,季青峰就进来了,脸上表情比刚才自信轻松多了。 看来上面是同意了。 陶光明也微微惊讶:他收到的命令是不要答应李文军的任何条件,因为李文军太奸猾了,看似一个简单的要求可能后面都藏着无数后招和陷阱。 季青峰说:“可以,这两点都可以写到协议里,不过你要把基站和传呼台的所有技术要点写出来给我们,还要帮我们培训工程人员传呼台的接线员这些相关人员。” 他们真是太了解陶光明了。陶光明顶多能学个皮毛,知道操作过程,技术方面压根还是个门外汉。 李文军叹气:“如果你们要加这一条,我也不得不加一条了,传呼台和基站的设备,你们只能跟我买。” 季青峰一愣:“怎么又加。” 李文军把手一摊:“相机而动,公平交易。没可能只准你们加条件,我一成不变。” 季青峰又开始抿嘴皱眉。 李文军抬了抬下巴:“再去问吧。没关系,我可以等。” 季青峰快憋屈死了,看了一眼陶光明:“要不,你去问吧。” /81/81179/27206706.html 第五五八章 实在是跑累了 陶光明知道李文军在故意折腾他们,叹了一口气,对李文军说:“你还有什么条件一次说出来吧,这样更节省时间。” 李文军摇头:“没有了,只要你们不再提要求,我就没有更多要求了。” 陶光明抿嘴站起来,出去了。 季青峰多次从别人嘴里听说过李文军,却是第一次领教到了李文军的厉害。 难怪季青辰曾经在没有外人时叹息:如果季如诗能嫁给李文军就好了,可惜李文军已经结婚了。陶光明其实也不差,但是跟李文军一比就…… 他这会趁着等待的时候,又好好打量了一下李文军。 李文军从来不介意别人打量他,这是人的本能。 打量猎物,找地方下嘴;打量敌人,找弱点攻击;打量亲友,查看对方最近好不好,需不需要帮忙。 他也喜欢打量人,只是他判断一个人需要的时间比别人都要短,所以一般对方察觉不到而已,除非他想让对方察觉到他的打量而紧张心虚露出破绽,才会故意把打量的时间拉长,加强。 季青峰打破了沉默,说:“听说你的服装工作室来了个港城人,还从这里拿走了不少东西。” 季青峰说这句话明显就是在威胁李文军:你被监视,还是老实一点比较好。 李文军轻轻点头:“是。客户跟我比较投缘。我送了些小东西给他玩玩。”他本来就没打算偷偷摸摸的。反正又没有资金往来,他要说是送的,别人也没办法。 再说唐先生竟然能大大咧咧进来,自然是不怕被人追查,至少季家是不会没事跑去找他麻烦。既然不打算动唐先生,自然就没必要因为唐先生来动李文军了。 而且李文军就不信,唐先生进来一趟,只来他这里,肯定还有人送东西给他,所以没可能单单只找李文军麻烦。 季青峰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想让李文军低头才这么说。 没想到李文军四两拨千斤,淡淡一句话就给挡回去了。 季青峰抿起嘴。 陶光明推门进来了,更刚才季青峰进来时轻松的表情不同,比较纠结。 李文军忍不住笑了:“有什么就直说,别一副便秘的表情。” 陶光明被李文军一句话气得差一点骂出声,抿嘴把一口气憋住,才说:“他们说可以,不过要他们指定的第三方检测机构合格才能用。” 李文军点头:“这个要求合理。可以。不过既然你们又提了一个要求,我也要再加一个条件。如果检测机构的结论是不合格的话,必须出具详细的,客观的,专业的报告,理由充分且合理,我会收回产品,改进再送检。而且这个检测报告要三个以上专家签名。这三个专家必须经过我同意才算数。如果专家有异议,说明检测报告不公正,我有权要求换一家机构检测。” 他猜最坏的结果就是委托给电子研究所检测。 陶光明才会这么纠结的表情。毕竟常主任跟他结怨已久,都时候死活都不让李文军的产品过检,李文军不就活活憋死了。 可是李文军不这么想。如果让蔡厂长检测,倒还不好。倒不是说蔡厂长会包庇他,而是别人会怀疑蔡厂长包庇他。到时候万一有什么问题,还连累了蔡厂长。 电子研究所来检测,其实更好。因为电子研究所一定会仔仔细细竭尽所能地找茬。要真能找出大问题,倒还好了。等于就是给李文军指定了一个免费的专业质检员。 李文军求之不得。 陶光明隔空指着李文军。 李文军替他把话说了出来:“再去问问。你去,我等你,反正有不着急。” 陶光明叹了一口气,放下胳膊出去了。 李文军心里快笑劈叉了,估计散会以后,陶光明要骂他五分钟以上。 会议室里又恢复了寂静。 季青峰说:“如果传呼台每个接线员都配一台电脑,暂时来说不太可能,花费太大。李文军同志有什么省钱又便捷的替代方案吗。” 李文军听他开始问专业问题了,倒是觉得他也不是那么蠢了,回答说:“有。用我生产的编辑器,其实就是个微型电脑。” 季青峰说:“估价多少钱一台。” 李文军说:“两千左右。” 只要卖出去十几台,他一个城市的基站投资就收回来了。 季青峰皱眉:“这么贵?” 李文军:“电脑三万一台,而且还淘汰得很快。” 季青峰抿嘴,似乎在权衡这件事。 陶光明又进来了,无奈地说:“他们说可以,不过要规定一个保护期。不可能永远这样。以后技术发展,要是有比你更强的人,这条协议还限死了不能用先进技术。” 李文军嘴角勾了勾:“既然你们这么说,那就五年吧。” 陶光明差一点脱口而出:才五年,你脑子没坏吧。 他用力抿嘴把这句话吞了下去,说:“要不你跟我一起去打电话吧,有什么当场说。我实在是跑累了。” 李文军懒洋洋站起来:“啧,你终于想明白了。早这么干多好,何必自找麻烦。” 陶光明瞪着李文军,心里骂了一千遍,又闭眼忍住喉头一口老血,招手:“来来来。赶紧来。趁我还有耐心没直接掐死你。” 李文军长腿一迈,慢悠悠地走出去,边走边说:“你不敢。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这个基站就搞不成……” 陶光明又被激得脸通红了。 季青峰忙跟上来按住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文军是太嚣张了,可是没办法。谁叫他们有求于他。 李文军眼角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暗暗好笑:陶光明,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是那种白白让人挖坑下套的老实人? ----- 李文军走到服务台,电话还搁在桌上,明显是陶光明算好了李文军还有话说,所以都懒得挂电话再重拨了。 陶光明过去拿起了电话:“领导,我是陶光明,李文军在我身边,有些问题需要跟您直接沟通。” 那边回答:“行。” 陶光明把电话递给了李文军。 李文军:“喂。领导好。” 那边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你好,李文军同志。我是沈安良。” /81/81179/27206707.html 第五五九章 谁给谁挖坑 李文军在脑海里飞快地翻了一下资料。 沈安良,省建设公司一把手。季家的女婿。季青烟的堂姐夫,也是世家大户出身。 这事原来还真不是陶家说了算。 也是陶路遥虽然来头大,可是没有预先通过气,他提出的提案是不可能那么顺利通过的。 李文军说:“领导好。” 沈安良:“现在确实是资金缺乏,没有办法,才来找李文军同志想办法。李文军同志刚才提的条件我原则上都同意,不过如果设备全部从李文军同志那里采购,那李文军投入的钱就不能只是两万了,需要提升到三万块,其中两万块现金,一万块钱的设备。你看怎么样。” 陶光明听沈安良说要求李文军增加投入的时候,有些幸灾乐祸:看吧,你以为自己谈就更好?这不就坐地起价,一下两万变三万? 李文军想了想,才说:“好。” 陶光明吃惊地看了李文军一眼:你这家伙是傻子吧,说涨一万就一万。 李文军接着说:“这都不是问题。不过我也要提醒沈领导,如果我的设备没问题,有人要从中作梗,找茬不让我通过检测,拖慢了工程进度,到时候就不是我的责任了。” 沈安良一听李文军这么痛快就答应增加投资,心情很好,说:“这个你放心,检测机构我们指定,但是你说的三个签字专家可以由你指定,我们审核同意。专家们对检测报告有意见,可以直接上报给我们,我们酌情解决。” 李文军:“嗯,这样最好。” 沈安良:“还有独家设备供应和销售,包括基站,传呼台和传呼机这些所有的东西,都必须设个年限。李文军同志是生意人,自然知道原因。” 李文军说:“嗯,那就指定十年吧。还有,一万块钱设备要由我来指定和定价。不过领导们可以找人审核价格,到时候有什么不合适,再商量。” 沈安良沉默了一下,说:“好,这个都好说,反正都是跟你买,只是现钱改现货。那个保护期就暂定十年。你们拟定协议,给我过目吧。我们尽快把这件事定了,让整个项目尽快实施。” 李文军回答:“行。” 挂了电话回到会议室,季青峰问:“要不要找个打字机和打字员来把协议现场拟定出来。” 李文军摇头:“不用了。” 他从包里掏出两份协议:“我都弄好了。你们看看,如果没问题就可以交上去了。领导同意的话,我们就可以直接签了。” 陶光明和季青峰交换了个惊讶的眼神,无声地交换了一万字骂人的文章。 “不可能吧。这混蛋从哪里变出来的协议。” “他什么时候打的协议?明明刚才才谈好的。” 李文军把协议轻轻推到他们面前,便往后靠坐,望向窗外给他们时间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陶光明觉得李文军肯定是糊弄人的。 其他谈判都是李文军做主导,逼着对方按照合同来,所以完全可以预先准备好合同。 今天是他们主导,而且刚才这些条件来来去去那么多趟才谈妥,李文军怎么可能提前就有条款一模一样的协议。 除非李文军能变魔术,或者有预见未来的的能力。 所以陶光明压根就没兴趣去看协议。 季青峰拿起协议,迟疑的看了看,然后瞳孔瞬间放大。 除了协议人的名字空着,其他都跟刚才说的一样。 陶光明见季青峰脸色煞白煞白的,跟见了鬼一样,也拿起协议瞥了一眼,然后越看眉头皱得越死,时不时疑惑加惊恐地看一眼李文军。 他的问话都卡在喉咙里,放下协议的时候,脸色也不比季青峰好多少。 原以为是他们猎杀李文军的时刻,却没想到最后还是进了李文军画好的圈里。 想想也是,传呼机跟对讲机不一样,对讲机不需要用基站和传呼台,不管买的人是什么身份,反正都是自己内部用。 传呼机却要上面同意才能用,不然就只能给孩子做玩具。 所以跟公家企业合作是必然的。 如果在本省,捋一捋各层关系,就能明白最后找李文军谈的人是谁。这些条件,虽然是陶光明和季青峰一趟一趟跑去打电话谈下来的,但其实都是在李文军控制引导之下。这一个没答应,就不能往下谈另一个。答应了这一个自然会提下一个条件,然后李文军就顺势提出新的来。 一环扣一环,看着是偶然,其实是意料之中。 李文军见他们两都放下了协议,却又不出声,才问:“有什么问题吗?” 季青峰艰难地说:“我把这份协议拿回去给几位领导看看。” 李文军点头:“行,辛苦二位了。” 可不就是辛苦他们了吗?折腾了一上午,担惊受怕高度紧张,结果最后发现一切都已经是李文军计划好了的。 陶光明和季青峰心里憋屈得要死,恨不得掀桌子,可是那样恼羞成怒的表现只会助长李文军的气焰,让他更得意,所以就算是憋出内伤来,他们也只能脸上带着微笑,跟李文军握手告别。 “应该的。” “一有消息,我们就通知你。李文军同志这两天不要跑太远。方便我们联系你。” ------ 李文军撇下他们扬长而去,他知道他们两个需要空间发泄一下心里的愤怒,虽然他不会手软,可是也别憋坏了他们,以后不好合作。 果然他刚一出来,就听见里面拍桌子的声音。 “乓!” 那绝对是陶光明。季青峰白白净净,没那么大手劲儿。 李文举摇头叹息:啧啧,不就拍个桌子吗?犯得着把吃奶的力气都拿出来吗。手等下肯定会肿。 ------ 李文军下午去省城的百货商店看了看。省城的百货商店人流量大很多,如果能在省城的百货商店弄个专柜来卖对讲机和传呼机倒是不错。 百货商店里上了株市服装厂的新货,灯芯绒的外套和毛衣。 那个毛衣配外套还挺好看的。 而且省城百货商店也跟株市百货商店一样,接受了李文军的意见,摆了几个塑料人体模特,然后把衣服套在模特上,就比挂着要强多了。 李文军转了几圈,给家人们各买了点东西,就回宾馆了。 他休息了一会儿,准备下去吃饭,有人在门口敲门。 打开门一看,是陶光明。 陶光明靠在门框,脸色阴森,一只手还绑着绷带。 /81/81179/27206708.html 第五六零章 别那么冲动 李文军一见,一下没绷住,笑出了声。 陶光明恼羞成怒,脸色更阴森。 李文军忙止住笑,说:“干什么一副怨妇表情看着我。是你们自己找上我的。我又没有主动出击。” 陶光明闭眼深吸一口气,点头:“是,我们活该。你太棒了。我昨天特么就不该担心你同情你。” 李文军说:“不不不,话也不能这么说。如果不是你们两个在中间传达,有些要求我还不好说的那么直白。” 他是跟通讯公司谈,就是生意人对生意人。要是跟公家谈,直接提那些条件,反而不好谈下来。 所以也不能说季青峰和陶光明完全没有作用。他们就是润滑剂,缓冲带。 陶光明蔫儿不拉几地说:“吃饭去吧。” 李文军明知故问:“你的手怎么了?跟人打架了。你也真是的,都成了省一级通讯公司的副经理了,还这么冲动。好好的跟人打什么架。” 陶光明憋红了脸,低吼了一声:“闭嘴。要不是我手不方便,我现在就掐死你。” 李文军觉得差不多了,不能真把他惹毛了,所以换了话题:“吃什么?” 陶光明说:“吃风喝露!你特么都成仙了,还需要吃吗?” 李文军咂嘴:“你看看你这个人。我跟你说正经的,你又不正经了,等下我要不正经起来,你又受不了。” 陶光明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吃西餐,你的最爱。这里的头牌,行了吧。” 李文军问:“季青峰同志呢?” 陶光明:“他不住这里。他在本市有房子。” 李文军又问:“他之前在哪里工作,看着像大学里的教授一样斯文。” 陶光明:“在冀城外经贸公司。” 李文军微微挑眉,暗想:嗯,有意思。看来季家还不是推了一个最没用的出来,而是找了一个有跟外宾打交道经验又懂商场上那些事的人出来跟他交手。 陶光明忽然意识到李文军在套他的话,立刻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你要干什么?” 李文军微微一笑:“不干什么。你不要那么紧张。” 陶光明:“卧槽,你笑得像狼外婆一样!你不笑还好,一笑,我更紧张了。” 李文军拍了拍他的肩膀:“吃饭,吃饭。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吃了饭才好算计你,啊,不是协助你。” 陶光明指着他:“呐呐呐,你都说漏嘴了,你就是打算算计我的。快说!!你到底盘算着什么??不然我今晚上会睡不着。” ------ 季青峰一早就打电话来,说领导们基本同意了协议,问李文军的第一笔资金和设备什么时候能到位。 李文军回答一个月内。 然后季青峰就拿着协议来签字了。 李文军照例要求季青峰和陶光明签字按指印。 季青峰收好合同之后,拿出了一张工程计划表。 李文军一看排在工程计划表上第一个的就是株市,看来是为了方便使唤他,所以从离李文军最近的地级市开始做。这也是实验性的,毕竟在一个城市里这么大规模的展开,跟在一个小县城弹丸之地做实验,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其实只要做完一个市的,就基本上能把全套过程搞清楚了,然后运行一个月,就能做下一个城市。接下来就算李文军不出现,他们也能完全搞定了。 所以最开始排的时间间隔比较长,给株市的工期和试运行时间是两个月。往后就变成一个半月,一个月,然后就两个城市一起开工。就算是这样,这个工程全部结束,也要到明年年底了。 李文军估计他们会在两到三个城市运行成功以后,才会在省城做。 果然……省城排在第四个。 说是说他前两个月只需要拿出一万块钱的设备和两万块钱的资金,可是后面资金和设备投入会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季青峰问:“文军同志看了这个工期计划之后,有没有什么疑问和意见。” 李文军说:“前期还好,后期设备供应量很大,我那边还好,可以增加工人,可是担心元件会供应不上。” 季青峰说:“我们会要求株市电子元件厂全力供应你一个人。” 李文军摇头:“还是不够。” 季青峰说:“可以把其他电子元件厂也纳入考虑范围。” 李文军说:“不不不,其他电子元件厂的产品不符合我的要求。我跟株市电子元件厂已经磨合了很久,再去监督别的厂子太浪费时间,也怕出问题。而且蔡厂长这个人也喜欢研制开发高科技新产品,这一点难能可贵,也是别的厂所没有的。” 季青峰问:“那你觉得怎么样才好。” 李文军:“我要求扩大株市电子元件厂的产能,至少扩大一倍。扶持株市电子元件厂成为全省的电子元件的排头兵。株市电子元件厂现在产能本来就太小了。以后如果基站全国铺开,我们省想要吃到这个红利的话,就要提前做好准备。而且以后电子产品会越来越多,电子设备厂,通讯设备厂也会越来越多。扩大电子元件厂的规模,提高产品的等级和研发高科技产品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季青峰想了想:“这个提议很好,很有战略眼光。不过需要申请省里和市里拨款,市里给地给人,我回去跟领导商量一下,再回复你。” 李文军点头:“好,辛苦季青峰同志,这件事要比基站工程提前开始做。” 季青峰点头:“知道,放心,下午我就给你答复。李文军同志可以回去尽快筹措资金,生产第一个工程的设备了。” 这个季青峰虽然能力不算很出众,但是执行力和协调能力却不错,这大概是他被委派来挑这个担子的又一个原因吧。 李文军收好协议:“行,那我明天就回去了,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 季青峰的办事效率果然是高。毕竟他背靠着季家和陶家两棵大树,而季家和陶家又非常重视这一次通讯基建工程,牵一发而动全身。 /81/81179/27206709.html 第五六一章 齐头并进 李文军晚上接到蔡厂长打到他房间的电话。 蔡厂长激动得说话都说不出来了:“啊,文军啊,啊,你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让领导一下就同意了我们的申请扩建报告。你知道吗这个申请扩建报告我都提交上去一年多了,没有一点动静。你怎么随便说两句话就通过了。这才一个下午,市里就把地也划拨给我了,资金也叫人去筹备了。你说说看,你到底用了什么法术,真是太厉害了。” 李文军被他的兴奋和喜悦感染,嘴角也不由自主扬起一个愉悦的弧度:“还好,我就说通讯基建工程太大,你现在的规模不够,别的厂我也信不过。我说过,只要我能飞起来,一定会带着你们飞。” 蔡厂长:“谢谢,谢谢。真是太好了,我果然没有看错人。没有想到这么快你就带着我们厂子飞起来了。” 李文军说:“你先别兴奋,赶紧把我上次交代你做的几个新元件做出来。” 蔡厂长说:“好好好,你放心。我赶紧去布置了,先不跟你说了。啊,对了,你叫人送了个电视机柜给我是不是?” 李文军说:“对,这么快就收到了?” 蔡厂长说:“是啊,我也好意外。今天市服装厂的车子帮我送了一个电视机柜过来。莫厂长说,你也送了他一个。” 李文军说:“是的。不知道你喜欢吗?” 蔡厂长说:“喜欢喜欢,就是让你破费了。” 李文军:“你给我的东西要多得多,所以不用往心里去。这都是我爸爸自己做的,也不值得几个钱。” 李文军这么说让蔡厂长心里舒服了一点。不过他也知道,这个电视机柜要是不送给他,李文军是可以拿去买几十块的。 蔡厂长说:“我听说了你和‘一通公司’签协议的事情,你现在应该资金很紧张。需不需要我的帮助。” 李文军淡淡回答:“不用了,我还好。” 蔡厂长那种人,肯定自己没有赚多少钱,厂里的钱又不能动,所以他虽然有心帮忙,其实也帮不上什么忙。 蔡厂长叹气:“我知道你很有本事,也不在乎我这点钱。” 李文军笑:“那也不是。我暂时还能撑过去,以后撑不过去再说。” 蔡厂长说:“好,你有什么事就讲一声,不要客气。” 李文军:“知道了。” 李文军挂了电话也兴奋得站起来走了几圈。 现在原料供应也有着落了,销售场所是这个年代最靠得住最权威的,等于就是打通了销售渠道。 现在他只要做好准备,等着这个通讯基建工程正式开工了。 ----- 李文军从省城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在厂里贴通知说招收四十个装配工人,有电工基础或者上过高中的优先。矿区所有人都知道李文军又有大动作,奔走相告。然后四十个工人一下就招满了,有些是袁家村的年轻人,有些还是退休的老电工。只要是身体健康眼神好的,李文军也招进来了,让他们去装配对讲机,然后把年轻力壮熟练工人都调过来装配传呼机。 完全没有技术的就去负责检测和包装。 现在传呼机的订单都积压了好多,以后通讯基建工程一上马,需求量就会猛然增多,本来也是该招人了。 他还把对讲机装配车间隔了一半出来,专门用来生产天线,设备箱里的设备和编码器这些高精尖的设备。 本来新修的厂房挺宽敞的,现在一下就坐满了。 赵林咂嘴摇头:“我们这个厂子真是比吹气球还要扩张得快。当时我们还说厂房一下修这么大有点浪费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坐不下了。” 他现在手下直接管着一百多号工人,加上从他这里开工资,但是不直接管理的工人有差不多两百人。 也就是说,他已经成了整个茶县最大厂子的经理了。 短短半年不到啊。 人生如梦,他这半年才真是做梦一样。 ------ 这边李文军筹备得如火如荼,那边通讯基建工程却忽然没了动静,就好像是烧红的灶上猛然被泼了一大桶冰水,瞬间就冷了一样。 李文军这么敏感,早就从陶光明阴沉的脸上看出了端倪,只是等着他自己来讲而已。 不过蔡厂长却先一步给他打电话来了。 “文军啊,有个事情,我收到了一点风声。不过呢,也不是那么确定,想来想去还是早点告诉你,让你有个准备比较好。” 蔡厂长的性子,很少这样吞吞吐吐的,李文军知道肯定是大事,而且蔡厂长做了好久的思想斗争,才决定告诉他。 他镇定地回答:“没事,你讲。” 蔡厂长说:“那个‘一通’通讯的人可能会换。因为陶家不满意让季家牵头这件事,要另外派一个人来牵头,季青峰辅助,陶光明不参与。现在两边在协商,还没有最后定下来。” 难怪,原来是起内讧了。 他就说嘛,以季青峰的执行力,不可能那么久都没动静。难怪陶光明那小子整天跟吃了毒药一样的表情。原来他也成了嫌弃对象,分分钟被踢出局。 李文军淡淡地问:“哦,你的厂子扩建受到影响了吗?” 蔡厂长说:“那倒没有,资金也到位了,工程人员也就位了,现在厂房已经在建了,一个月后估计新厂房就能用了。” 李文军想了想:“那就是说,他们还是肯定我确定的线路,先扩建上游原料供应渠道了。没事,我反正是跟‘一通’公司签的协议,又不是跟季青峰和陶光明签的。” 蔡厂长叹气:“问题就是出在这里。你跟他们两个签协议的时候,他们两个的名字还没写到公司成立的文件里面去。如果不换人还好,要是换人,‘一通’可以不承认那个协议的。” 李文军沉默了片刻,回答:“这也是有可能的。” 蔡厂长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李文军笑了笑:“不怎么办,按兵不动。” 蔡厂长一愣:“啊,你费那么大力气,要是他们执行协议,不是白白折腾了。” /81/81179/27206710.html 第五六二章 谁也控制不了我 李文军回答:“放心。我有办法叫他们执行协议。” 蔡厂长在那边沉默了好久,才说:“好吧,你心里有数就行。实在不行,光做对讲机也是可以的。” 李文军笑:“好好好,你就不要操心了,还是那句话,赶快把产能扩大,好好把我跟你讲的那几个新产品生产线做起来。” ----- 李文军挂了电话摸了摸下巴:啧,本来想等陶光明来跟他讲。现在看这个情形,陶光明可能活活把自己憋死了也没有勇气来告诉他。 其实他很能理解陶光明。陶光明原本是看着家里没有人经商,才放弃从政来经商。结果现在他的生意好不容易有了点起色,家里人又要来插手,安排所谓的更有能力的人。 那感觉像什么?就像大家都不种西瓜,觉得种水稻好,只有你喜欢种西瓜,然后种了一大片西瓜,风吹日晒每天浇水捉虫拔草,眼看到西瓜快熟了,有人把你从瓜田里赶出去了。你只能看着别人完成最后的工作,喜获丰收,然后自己气愤地另起炉灶。 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李文军从办公室出来,问了问赵林,唐先生下的第二批对讲机的生产情况。 赵林说现在人手加了一倍,做得快多了,明天应该就能做好包装完。 李文军放心了,就回去了。 ----- 现在都阳历十二月出头了,天黑得早。 李文军到陶光明家门口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 陶光明家黑漆漆的,李文军也不知道是没开灯还是没人。 李文军又怕是这两人在里面干些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他贸然敲门打搅了他们。 想来想去,他站在门口干咳了一声。 陶光明跟他太熟悉了,能从一声咳嗽就认出对方来。 要是陶光明在,但是不方便,就不会理他。 里面没有声音。 李文军歪头想了想,不应该啊。陶光明的车子还停在停车场呢,没出去啊。 季如诗没那么早回来吧。 他不放心,又干咳了一声:“咳……” 陶光明幽幽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你没完没了地在我家门口咳嗽,是想干什么?” 李文军说:“我就想问你,今晚上还上我家去端菜吗。” 陶光明把门打开,也不管李文军进不进来,就自顾自转身走回去瘫倒在沙发上。 李文军忍不住笑了:“这是怎么了,像只被阉了的小公鸡一样。” 陶光明听他这么说,猜他已经知道了,拿起茶几上的一个苹果朝李文军扔了过来:“你个混蛋,老子都要气死了,你还来气我。” 李文军接住,啃了一口,说:“嗨,多大点事,不至于不至于。” 陶光明没理他,又倒在沙发上:“你当然没关系,你不卖给这家,就卖给哪家。反正横竖有钱赚。” 李文军摇头:“你有没有想过我接受了他们的条件之后,他们可能是意识到传呼机的利润有多大,连传呼机和设备的钱都不想让我赚,要逼着我把传呼机的专利转让给他们。他们要把传呼系统,从基站到传呼台到传呼机生产销售全部抓在手里。” 然后陶光明就开始拧着眉想这个问题了,忽然叫了句“卧槽”。 李文军勾了勾嘴角,接着说:“如果要你来执行这件事,你肯定执行不下去。所以,不是因为你能力不行,而是因为你跟我关系太好了,所以他们要把你踢出局。然后他们觉得季青峰太软弱了,对抗不了我,所以不让他做主导。你想想你堂兄弟里面,谁作风最强硬,可能最后就是他来牵头了。” 陶光明沉默了一下,说:“陶光景。我大伯的儿子。堂兄弟里排行老二。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就是他了。” 李文军笑出鹅叫声:“额额额,现在不生气了。” 陶光明说:“谁说不生气,我大伯他们怎么能做事做这么绝呢?这家人忒讨厌了,逼着我爸爸出了京,来这贫困县以来就是几十年,还美其名曰锻炼。这会儿手还伸这么长,连我这里的活儿都要抢。抢我的活儿也就罢了,连我兄弟也要坑到底。” 李文军摇头:“没关系。这事,他们想得到,办不成。” 陶光明:“你又这么有把握?我家和季家的那些老一辈,可不是你能控制的了,你能对付的了。” 李文军说:“放心,我不是要控制对付他们,合作,合作,懂吗。” 陶光明摇头:“不懂,人家都要把你踢出局了,你还在跟我说合作,我觉得你是太天真了。” 李文军懒得跟他解释了,问:“季团长呢?不回来吗?” 陶光明说:“去演出了。要去一个月。” 李文军嘴角勾了勾:难怪陶光明像个死人一样挺着。不过他们还真会安排,这个时候把季如诗支开一个月。等季如诗回来,尘埃落定,也没办法为陶光明鸣不平了。不过这样更好,要是季如诗在,左右为难。如果她去家里闹一通,本来是靠他们自己解决的,倒像是因为季如诗的原因了。陶光明的自尊心反而不好受。 “上我家吃饭去。”李文军把他拉起来。 陶光明皱眉:“又没提前打招呼,不好吧。” 李文军冷笑:“呵呵,这会假模假式的客气起来了。平时不打招呼上我家端菜的时候还少吗?” 陶光明歪头想了想:“也是。” ----- 一到李文军家,李长明和刘翠红的热情和点点的可爱就让陶光明很快忘了自己刚才那副“死样子”,又生龙活虎、左右逢源起来。 陶光明吃饱喝足开开心心回去了,走的时候还拍着李文军的肩膀:“没事,你也不用太为难自己,大不了咱不干这个想别的出路,活人还能被尿憋死。” 李文军哭笑不得:卧槽,怎么这家伙反倒安慰起我来了,刚才明明是他要死不活的。 所以说,男人为什么光有事业不行,一定要有家庭呢。只要家人还在,健康和睦,无论男人受了什么挫折,心里有多累,只要回家就能满血复活,斗志昂扬。 /81/81179/27206711.html 第五六三章 李文军挺谁,谁就是头 李文军抱着点点跟顾展颜还没进家门,就看见陶光明又掉头回来了。 关键陶光明刚才喜气洋洋的脸又阴沉了下去,一看就是有事找李文军。 李文军把点点交给顾展颜对她朝里面抬了抬下巴:“你先带点点进去洗澡。” 顾展颜忙进去了。 李文军问陶光明:“怎么又垮着个脸?” 陶光明咬牙切齿地说:“还真被你猜中了,就是陶光景来顶了我的位置。刚才他打电话给我,叫我通知你明天去株市见个面。” 李文军冷笑:“这是同时敲打我们两个人呢。叫你乖乖传话,然后我乖乖去。你怎么回答?” 陶光明说:“我说,我传不了,我不是你秘书,你也不是我的属下。陶光景不是我上级,我也不是他的部下。他要找你,自己打电话给你。” 李文军对陶光明竖起大拇指:“这话回得漂亮。就得这么干。该硬气的时候要硬气。等他给我电话,我自然有话回他。” ----- 果然一大早,陶光景就给李文军来电话了。 “喂,请问是李文军同志吗?”这声音中气十足,听得李文军耳朵都在嗡嗡响。 李文军不咸不淡回答:“嗯,我是李文军,请问你是哪位。” 陶光景说:“我是‘一通’公司新任经理,陶光景。” 李文军说:“嗯,有什么事?” 陶光景:“你明天来株市一趟,我们需要重新签一下协议。” 李文军:“不好意思,我没空。” 陶光景一愣,好一会才说:“你这是不打算听从省里的安排了。” 李文军:“我听从啊,我跟‘一通’公司签了协议了啊。照协议执行就完了,为什么要重新签协议。” 陶光景回答:“之前季青峰和陶光明都还没有被正式委任,所以没法代表‘一通公司’。” 李文军:“那是你们内部的事情,我只认公章和领导的口头授权。你们公司内部换人,是你们的事。如果换一拨人,协议就要重签,还有什么信誉可言。这就叫朝令夕改。” 陶光景明显有些恼火:“公司建立初期,架构调整也正常。协议都还没执行,不存在失信。” 李文军冷笑:“你怎么知道没执行。我这边已经开始干活了。再说我怎么知道你就是现在‘一通’公司的负责人。万一刚跟你签了协议,又换人了呢。那不是折腾我吗?你要换协议,也行,带着你的任命书,自己来我这里找我谈。” 陶光景:“诶,你这个同志怎么不听指挥呢。” 李文军:“你又不是我的上级,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指挥。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在你拿到任命之前,不要再打我电话了,浪费我时间,耽误我工作。” 李文军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妈的,以为这样就可以给他一个下马威,让他服软乖乖配合?这一招是他用过所有招数里最低级的一招,都被他自己用到烦了,怎么可能被唬到。 他觉得痛快无比,对一旁的陶光明说:“从刚才陶光景的反应来看,他压根就没有拿到任命,所以你也不要放弃太早。” 陶光明咂了咂嘴:“啧,我这个堂哥估计这会脸色都是青的。不过,这么干真的好吗?他老爸可是陶家未来当家热门人选。在京里也是很有能量的人物。” 李文军冷冷一笑:“什么人物,我李文军看得起的才叫人物,我看不起的就是个无名氏。要跟我做生意,只有我说了算。” ----- 那边陶光景被李文军挂了电话,靠在沙发上盯着电话许久:这个李文军还真是不好对付。要是别人,听见陶家未来当家的儿子找他,早屁颠屁颠上门了。 李文军去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这是对他的羞辱,也是对整个陶家的羞辱。 陶光景朝电话伸出手去,想要给父亲打电话,却又立刻按捺住了自己的冲动,缩回了手。 这一次是父亲和爷爷考验他,要是这一点小事情就打电话回去告状。他就等不到任命书,只会等到召他回京的电话了。 ----- 沈安良一大早就把陶路遥叫到办公室,开了个闭门的小会。 他也不浪费时间绕弯子,在陶路遥一坐下,就问:“陶光景那边进展怎么样了。” 其实季家对陶家非要主导也有意见,可是碍于陶路遥的面子,不好出声,只能冷眼旁观。反正这个事对他们来说不算很重要也不算很不重要,这个省不行就那个省。 可是却让沈安良很紧张。因为干好了是他的政绩。 陶路遥沉默了半晌说:“听说陶光景叫李文军去重签协议,李文举没理他。” 沈安良知道陶路遥心里也不舒服,只是不好明说,想了想说:“老爷子到底怎么想。” 陶路遥没有直接回答,只说:“还没任命。” 沈安良瞬间明白了。 陶家老爷子对陶光景也在考验观望中。 可关键,陶老爷子不急,他着急。 这是省建设公司的明年的重点项目,他作为公司总经理能不急吗? ----- 陶光景那边也在打电话给父亲陶路达。 陶光景:“老爷子为什么还不给我任命啊,我现在是名不正言不顺,不好开展工作啊。” 陶路达:“老爷子和季家有别的考量。这一次主持省里通讯基建工程的人,接下来就要跟港城合作,参与港城的通讯基建项目,所以他们对人选比较慎重。” 陶光景兴奋起来:“那更加是非我莫属了。陶光明那种小瘪三,哪里挑得起这么重的胆子。” 陶路达淡淡地说:“他能不能挑得起那个担子,我不好说,毕竟我们也没让他有机会尝试。不过李文军肯定可以,如果李文军支持陶光明,陶光明就可以。所以我为什么叫你一到株市第一件事就是找李文军谈呢?你找他了吗?谈得怎么样了?老爷子早上又问我了。” 陶光景笑:“爸爸,你也太看得起李文军了,他一个高中都没读完的文盲,山沟沟里的小混混,能有这么大能耐。” /81/81179/27206712.html 第五六四章 无事献殷勤 陶路达语气严肃起来:“你以为你叔是傻子吗?如果李文军真如你所说的那样。他怎么可能让陶光明跟李文军成为生死之交。他这是在帮陶光明找辅佐他的人。明白吗?这就跟古代的皇帝一样。皇帝可以才能平庸,但是辅佐他的大臣必须能力超群。你想办法把李文军拉到我们这边来,这件事才有得玩下去,不然就会很难。不说了,我还有事。总而言之就一句话,你能争取到李文军,你就能拿到任命,你争取不到,就只能乖乖看着陶光明玩。明白了吗。” 陶光景深吸一口气说:“明白了。” 他挂了电话,忽然意识到,前两天父亲跟老爷子说什么不想让李文军赚那么多,都只是为了找个让他有机会替换陶光明的理由。 就算是想要把所有利润都攥在手,也不能让李文军知道。 他对李文军一开始就用错了方法,不能威逼只能利诱。都怪他看不起陶光明,所以一门心思想要换个跟陶光明截然不同方式的来做这件事,结果把自己坑了。 先哄着李文军,让李文军支持他拿到任命就好办了。 陶光景想来想去,拿起话筒,又拨了李文军办公室的电话。 ------ 李文军正在做微型电脑。昨天蔡厂长寄来了几个他们新做的电脑里的元件,李文军就迫不及待想要装配上试试。 显示,输入,输出,编码都没问题,就是按键不太灵敏容易误触。 李文军摸着下巴琢磨,机械键盘的铜片果然还是不太行,需要琢磨高强度韧性的金属丝来拧弹簧。 然后桌上的电话就响了。 李文军脑子里还在想键盘的事,所以听到陶光景的声音一下还没反应过来。 “李文军同志你好。” 跟上一次的的威严傲慢,截然不同,这一次陶光景格外温和有礼貌。 忽然改变态度,必然有隐情。 看来他对这次通讯基建工程的作用,比他自己想象中还要重要。 这是一张好牌。 李文军一如既往地淡定:“你好,陶光景同志。” 陶光景说:“我下午会来茶县,请问你下午能抽一个小时的时间跟我谈谈吗?” 如果说上一次他对李文军的态度像是上级对下级,这一次就像是临时抱佛脚的香客对寺庙里的佛像。 怎么看都是对他有所求的样子,而且还这么着急...... 嗯,看来他不但很重要,还是决定陶光景去留的决定性因素。 如果是这样,那就更好办了。 李文军回答:“可以。下午我都在办公室,随时恭候大驾光临。” 他挂了电话,对在墙角自己装传呼机玩的陶光明说:“下午陶光景要来我这里。” 这几天陶光明就跟受了伤的小狗一样,早上起来就窝在李文军的办公室,自己玩或者跟黑条玩。 李文军知道他在疗伤,也没管他。 陶光明有些惊愕,皱眉说:“这不像我这个堂哥的个性。你小心他只是在刺探军情。” 李文军哼了一声:“我怕什么,他想刺探尽管来。” “好烦躁,想来玩一会儿都没地方了。”陶光明嘀咕了一声,放下手里的东西。 李文军觉得好笑,从柜子里拿了一袋子东西出来:“下午你拿这几块玉料去找孙老头研究研究。” 陶光明过来接过一看,里面全是比拳头还大的玉料,立刻喜笑颜开:“诶嘿,哪里弄来这么多好料子。” 李文军哭笑不得:“嗯。现在开心了吧。” 陶光明回答:“切,你当我是三岁小孩,还要哄着我吗?” 李文军叹气:“你在我这里可不就跟个孩子似的,一有不开心就整天耷拉着脸,影响我搞研发的心情。” 陶光明喜滋滋拿着玉料跑了。 李文军又开始重新研究微型电脑。他把赵林从塑料厂新定制回来的壳子装上去,然后输入试了试,诶,行了。 蔡厂长果然给力,只要他能给图纸,蔡厂长就能把元件做出来,虽然还有点粗糙,只要能用就行。 然后电话又响了。 李文军接起电话,唐先生那吊儿郎当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 “你想听我讲个笑话吗?” 李文军忍俊不禁:“你大老远的从港城打过来,就为了跟我讲个笑话吗?” 唐先生:“你听还是不听。” 李文军说:“你说啊。” 唐先生:“昨天有人说是你的领导,打电话给我,要求参与港城的通讯工程项目。我记得,我好像没有跟你讲过这件事。你也没有跟我提过。这是从哪里来的事情。” 唐先生不喜欢这样被人盯死的感觉。说是笑话,其实是试探加威胁。一来看李文军到底知不知道,如果知道是从哪里来的消息。二来看李文军是什么态度。 李文军哼了一声:“你要想合作,就跟他们谈谈,要是不想就不用管他们。我要干的事情,从来不需要通过别人的手。这些人大概是知道你从我这里拿了传呼机,又用得不错,所以想打着我的名头跟你合作。” 唐先生沉默了一下,又问:“所以你是想跟我合作,还是不想。” 李文军笑了:“你需要我帮忙,我就帮。你不需要,我绝不插手。” 这句话比直接回答想还是不想要高明得多。 不是我想不想,而是看你要不要。一切以你的需求为准。 唐先生听得舒服极了,说:“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啊,对了,我帮你开好了股票账户,也跟经纪人说了,等代码aapl的股票一上市就买,估计能买一万股。” 李文军点头:“行,谢谢。” 唐先生说:“你都不用问我,我帮你开的股票账户是什么吗?” 李文军说:“暂时不用,我现在用不上,也过来不了港城,你告诉我也没用,我也记不住。” 唐先生又静了静,才说:“你就那么信我,不怕我黑了你的钱?” 李文军叹气:“你好烦,一直问同一个问题。我要不信你,一开始就不叫你帮我开户,直接拿钱了。” 唐先生气得骂了一句:“丢,没见过你这种人,真是癫得可以。” 然后就挂了。 wap. /81/81179/27212647.html 第五六五章 肯定有个幕后高人 李文军摇头笑着,把电话挂了。 他想了想,是谁打着他的名头去找唐先生要合作呢?是陶家季家?陶家季家都各自分了好多派,那又是哪一拨人呢? 火车是快五点才会到。李文军觉得陶光景未必会下了车就来这里,所以打算等到下班,陶光景不来,他就照回去吃饭了。 可是五点不到陶光景就到了。 李文军听见汽车喇叭的声音,从办公室窗户看出去,就看到一部桑塔纳停在院子里。 然后一个身材魁梧挺拔的人从后面下来了。 原来他等不及坐火车,挂了电话,就叫司机开车直接从株市赶过来了。想来应该也是怕太晚到,李文军下班了。 看来有人给陶光景压力了陶光景迫切的需要从他这里得到一个答案,好进行下一步啊。 李文军越来越好奇,到底陶光景想要得到什么了。 他对陶光景一挥手:“陶光景同志,你好。我在这里。” 陶光景抬头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和轻蔑。 跟大多数人一样,他虽然知道李文军年轻,也没想到李文军长得这么帅。他心目中能力超凡的人,应该有睥睨天下的威严,而不是这么春风和煦,漫不经心。 这要是放在军队里,就是天天被班长教训的刺头和新兵蛋子。 长辈们肯定是看错人了,李文军身后肯定另有高人。 他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低下头想:要把李文军身后那个高人问出来,才好另辟蹊径。 ----- 陶光景上来,客套地夸了几句李文军的厂房很气派。其实心里想的却是:这鬼地方跟造核弹的戈壁滩有的一比了,鸟都不肯在这里落脚。到底是谁把李文军从这山沟沟里挖出来的? 郑玉莲给他们倒了两杯茶上来,问:“军少,你明天要打合同吗?明天是礼拜天,我要跟赵林出去玩,可能来不了。” 李文军想了想,说:“是有点事,不过没关系,你们去玩。周一再说。” 其实刚才陶光景上来顺便看了一路,每个车间都在井然有序的干活。 不过每个车间都有一个年长的人在管。 现在看到一个小姑娘都敢这么跟李文军说话,他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李文军很可能只是个傀儡! 李文军将陶光景的不屑看在眼里,不动声色,问:“陶光景同志这么着急找我有什么事吗?” 陶光景说:“啊,没有,只是家父和叔叔对李文军同志都赞不绝口,所以我等不及想早点认识李文军同志。” 李文军点点头:“领导们过誉了。” 陶光景感叹:“看不出来啊,李文军同志这么年轻就开了个这么大的厂子,还生产高精技术产品。据我所知,李文军同志的父母,兄弟都是普通工人,妻子也是知青,不能提供任何支持。全靠李文军同志自己,我很好奇,李文军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嘶……诶?果然是来刺探军情的啊? 老子会告诉你,是因为老子多活了一世,掌握了未来四十年的科技才能有今天? 李文军又拿出那万年不变的标准答案:“多亏了几个朋友帮忙,再加上点运气。” 说了等于没说。 陶光景不死心,又问:“是不是,有什么专业人士提供指导呢。” 李文军脑海不知道怎么就闪出常所长和郭铭哲的脸。 专业人士提供指导…… 也不是说专业人士没有参与,但是专业人士好像每一次都是来捣乱的。除了蔡厂长。 李文军回答:“朋友的帮忙当然是少不了。” 陶光景决心要问出个具体名字来,李文军却没耐心陪他玩捉迷藏了,问:“陶光景同志今天特地从株市赶过来,不会只是为了寒暄吧。” 陶光景知道自己问不出来了,只能回答:“是,我是来寻求跟李文军同志合作的。条件随你提。” 李文军问:“合作什么?” 陶光景:“协助我主持‘一通’公司,进行这一次通讯基建工程。” 李文军:“你被正式任命了?” 陶光景脸色一僵,抿嘴,好一会儿才说:“李文军同志愿意协助我吗?” 李文军笑了笑:“陶家迟迟没有任命你,可见他们对你也不是很认可。我还是那句话,你得到任命再来跟我谈。” 陶光景没想到李文军会直接戳他肺管子,一下站了起来,低吼了一声:“放屁!” 李文军微微抬眼看着他:“恕我直言,我提出的条件你可能接受不了,只会比上次苛刻要求更多,不会少。你如果一定要做这个工程,不如换个人合作,还省事些。” 陶光景咬牙切齿:“莫非你以为我们陶家没了你,这件事就干不成。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跟你合作,那是给你恩惠。这么大工程,你能混个资历就不错了,还想拿走大头利润,真是做白日梦。” 陶光景说完就拂袖而去。 李文军往后一靠,抱着胳膊淡淡望着窗外陶光景气急败坏的身影:呵呵,一句话就激得他把实话说出来了。 陶光景压根就不想跟他合作,只是想用他做跳板得到任命,然后甩了他。 李文军歪头想了想。这个家伙应该还不到打电话给唐先生谈合作的级别。 那到底是谁呢? ------ 陶光景从李文军那里出来,就去县建设公司的招待所入住了,然后打电话叫人去查跟李文军接触得比较多的专业人士。 然后第二天一早就有人打电话向他汇报了。 跟李文军接触较多,属于电子行业专业人士的有三个人:蔡胜利,常主任,郭铭哲。 蔡胜利自己有厂子,如果有这个能力完全可以自己生产,不用借李文军的手。 郭铭哲跟李文军一年,听说在大学里也不算突出,更没这个本事。 那就只有常主任了,常主任有这个技术能力,而且听说最开始的对讲机专利,是常主任去申请的,后来变成了李文军的专利。 李文军没有追究常主任的侵权,常主任也没有公开说明过这个问题。 明显是达成了协议。 常主任有技术,却没有地方变成实际产品,李文军有地方,有人员,他们合作是最合理的。 看来看去指点李文军的只有可能是常主任了。 wap. /81/81179/27212648.html 第五六六章 病急乱投医 听说基站工程时,常主任试图扶持袁德世失败,应该是两个人出现了分歧,常主任想要换人却失败了。 这件事也没处打听。知道内情的人,基本上都是陶路遥的人。 还是直接问当事人,最简单。 而且常主任全程参与了茶县基站工程专家组,技术上肯定是没问题。就算他不是李文军的指导人,找他也没错。 陶光景想来想去,给常主任打了个电话。 常主任也算是圈内人,多少有听说过通讯基建工程的内幕。 他正愁没有机会参与到这个划时代的大工程里面来,结果就接到陶光景的电话时,所以惊喜异常。 陶光景说:“我跟李文军没谈妥,想要另外找人生产传呼机,常主任有没有什么好的推荐。或者说,常主任愿不愿意跟我合作。” 这对常主任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怎么会不同意。他按捺住兴奋,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不那么急切,才说:“陶光景同志要怎么合作?” 陶光景说:“常主任提供技术支持,推荐可靠的电子通讯设备生产厂家。其他我来完成。” 常主任说:“我有什么好处。” 陶光景说:“我给你私人一笔咨询费,然后帮助你把你们电子研究所升级为全国一流研究机构,申请国家科研费用。” 成了国家一流研究机构,这等于抱了个会下金蛋的鸡,各种科研项目会源源不断地涌来。 常主任激动得手都在打哆嗦:“可以,我同意。” 陶光景说:“你能找到合格的电子通讯设备厂吗?关键是要能生产传呼机和基站设备,还有传呼台的设备。” 常主任说:“之前李文军做基站工程的时候那些设备还在吧。如果能运过来,拆开看一下,就知道了。” 陶光景说:“这个没问题,我现在就在茶县。随时可以叫人拆一套基站的设备给你运过去。但是我们需要面谈一下,把一些细节敲定下来。你有空来茶县一趟吗?” 常主任说:“有空,我下午就来。最好能签个协议。” --- 常主任到了以后,立刻跟陶光景在招待所里面关起门来谈这件事。 其实两个人就解决了两个问题。 第一个是陶光景关心的,有没有人能像李文军那样生产出合格的设备。 常主任推荐了涟市电子设备厂,也就是蒋厂长领导的电子设备厂。其实常主任也不是多看好涟市电子设备厂,而是他问了一圈,只有蒋厂长敢接这个活。 其他人一听是做传呼机第一句话就是“这个不是李文军在做吗?我们不敢跟李文军对着干”。 然后直接拒绝了常主任。 “一群扶不上墙的烂泥!!” 常主任在心里骂着。 蒋厂长却一口就同意了,只要求常主任做到两件事,第一是提供样品,并且把原理搞清楚告诉他。第二是要求给李文军提供原料元件的厂家给他提供一模一样的原料和元件。 常主任已经拿到了传呼机,其他的设备陶光景也同意帮忙弄一套,所以第一个条件不是问题。 关于第二个条件,陶光景说这个很好办,李文军的最主要元件供应商就是株市电子元件厂,直接要市委向蔡厂长下达命令,给涟市电子设备厂供应原料就是。 所以第二个条件也满足。 常主任关心的问题是,陶光景能提供多少咨询费,什么时候把他们的研究所升级成国家一流研究所。 陶光景的回复是:“咨询费按月支付,每个月一百块。通讯基建工程结束以后,你就交升级报告,我去帮你做工作。” 所以两个人对面谈结果都很满意。 常主任离开以后,陶光景立刻给陶路达打电话,说:“我虽然没有说动李文军,但是我找到了一个跟李文军技术相当,可能还更好,但是愿意合作的人。只要能把传呼机做出来,到时候大笔大笔的利润流入公司,老爷子他们也没话说了。” 陶路达沉默了许久:“下个星期,老爷子约了港城的唐先生面谈。到时候你要带着选中的人做的传呼机过来。你只有这一次在老爷子面前展示你自己的机会,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陶光景立刻又给市委打电话,要蔡厂长把给李文军供应的做传呼机、基站设备,传呼站设备的元件同样供应给涟市电子元件厂。 虽然前两天才说好全力供应李文军的,可是市委也听说了这次换人的风波,反正给谁供应株市电子元件厂都不吃亏,所以也没有迟疑,直接就答应了。 然后李文军快下班的时候,就接到了蔡厂长的电话。 李文军一拿起电话,蔡厂长没说话,却先叹了一口气。 李文军笑:“怎么了?还叹起气来了。” 蔡厂长:“唉,市委刚才跟我打电话,叫我给涟市供应,跟你一模一样的元件。” 李文军一听也有些紧张:“我们新研发的那些,可不能给他们。” 蔡厂长:“诶,对了,他们只说要之前给你供应的那些,新研发的,他们也不知道。我就当不知道了,只给他们之前那些好了。反正这一阵子我们做的新元件,只有厂子里几个关键技术人员和我知道。他们的嘴都很紧,这是搞研发的最基本的素质。不过你也要想办法了,我不知道能瞒多久,我这个毕竟是国营的厂子,上面有命令,我也只能照做。” 李文军回答:“知道了。” 蔡厂长说:“你打算怎么办?” 李文军回答:“还没想好办法。走一步看一步。” 蔡厂长说:“这样下去不行啊。他们要是真做出来了传呼机,就没你什么事了。” 李文军挂了电话,轻轻用手点了点桌子:陶光景真是病急乱投医,找到了常主任和蒋厂长,有意思。 wap. /81/81179/27212649.html 第五六七章 我只喜欢李文军的东西 陶光明听说了陶光景找到了替代李文军的人,还逼着株市电子元件厂给对方提供相同的电子元件,并且把基站天线拆了一套走。他记得晚上睡不着,一大早就来找李文军了。 李文军却好像没事人一样:“我知道了,蔡厂长跟我讲了,那天本来要来搬传呼台的东西,被我拒绝了。我要省委给我打电话才同意,他们就放弃了。” 陶光明一听:“你都知道了怎么还不想办法。” 李文军手一摊:“想什么办法?” 陶光明瘫坐在沙发上:“你这个样子,这一次我们输定了。” 然后桌上的电话就响了,是传呼台那边打过来的。 传呼台说刚才接到了一个电话要给某个传呼机发一个电话号码。传呼台就照做了。 可是发出去以后,他们发现这个号码之前没出现过,也不是李文军提供的销售出去的传呼机号码之一,就打电话过来报告给李文军。因为李文军交代过这件事。 李文军微微挑眉:“行,知道了,以后还有这种陌生号码记得告诉我。”就挂了。 陶光明问:“这表示什么。” 李文军说:“这表示蒋厂长把传呼机做出来了。他们拿到茶县来试,别的地方试不了。” 陶光明面如死灰:“完了完了,他们连最重要的东西都搞出来了。天线什么的肯定很快就能做出来。” 李文军被他那死狗一样的表情逗笑了:“你慌什么。” 陶光明说:“看着要到手的东西都被人搞走了,怎么不慌?” 李文军:“他们做不成。” 陶光明指着他:“你你你,又是这样。这一次你肯定不行了。我告诉你,陶光景是那种稳打稳扎的人。他要是没有十分把握是不会拿来实验的。” 李文军说:“你不要慌吗?你先去打听一下,最近是不是有人约了港城的唐先生见面。” 陶光明叹气:“这边都火烧眉毛了,你还管一个做西装的客户跟不跟人见面。” 李文军笑:“叫你去打听,你就去打听嘛。反正现在你跟火烧了屁股一样,也干不了别的,我找点事情给你做做。” 陶光明抿嘴,好不容易把怒气压下去,说:“打听到了结果呢?你索性一次性告诉我。省得我跑来跑去。” 李文军说:“如果有可能,你要求我们两个也参加会面。如果我们参加不了,至少知道在哪里会面。” 陶光明瞪大了眼睛:“你要去参加干什么?” 李文军笑:“蹭一顿饭也好啊。不可能光谈话不吃饭不喝茶啊。这种规格的见面,肯定是最好的菜,最好的茶。” 陶光明眼神呆滞:“卧槽,你,你是不是疯了。我觉得你肯定是嘴巴上说不着急,其实已经急得脑子不清醒了。我这一次,是真的完了。” ------- 陶老爷子通过港城的关系约了唐先生在深城的宾馆见面。 陶路遥,陶路达、陶光景、沈安良、季青辰和季青峰一同出席。这边一大帮子人,那边却只有唐先生一个人。 唐先生本来不想来,但是约他的那个人面子太大,跟他还有几分亲戚关系,他不得不来。 桌上摆满了高档茶点,沏了上好的茶。 寒暄之后,陶老爷子说:“唐先生是港城生意人里面少有的有远见的人。听说唐先生已经拿下了港城的通讯基建工程,我们想看看有没有机会合作。毕竟我们也很快要在一个省上马传呼系统。” 唐先生似笑非笑地问:“合作?凭什么。我已经铺好了一切,只等着吃了,你们要来分一碗肉。” 陶老爷子回答:“我们有价格比进口便宜一半,性能却相当的传呼机。” 唐先生挑眉:“哦,拿来看看。” 陶老爷子对陶光景递了个眼色。 陶光景把一个传呼机放在桌上。其实这个传呼机,是李文军之前给蒋厂长那个,他们只是换了个壳而已。他们做出来的,虽然能接收到信息,可是效果不太好,总是自己死机。所以打算先用这个传呼机说服唐先生合作,然后再用蒋厂长生产的传呼机大批量供货给唐先生。 唐先生拿起那个传呼机瞥了一眼,都没打开就扔在桌上:“这个是谁做的?真几把难看。” 陶光景忍不住气得抿起嘴。 唐先生一看陶光景这个样子就暗暗在心里瞧不起了:虽然看着比李文军老成,其实压根不如李文军一半沉得住气。 上次他说李文军的东西难看,李文军就笑笑。 他又拿起来按开了,那个显示跟李文军做得一模一样,最后还飞快的闪过了一行数字,是本机的号码。 唐先生忽然明白了其中的奥秘,不动声色又放下了。 “讲实话,这个是谁做的。” 陶老爷子看了一眼陶光景。 陶光景忙回答:“我委托一个电子设备厂加工的。” 唐先生冷笑:“放屁,这明明是李文军做的东西,只不过换了个壳而已。” 陶光景脸上闪过一丝惊愕,却很快恢复了平静:“是,我们的只会比他的更好。这个只是给您对比一下。” 唐先生一脸不耐烦:“浪费我的时间,有更好的就立刻拿出来,不然我就要走了。” 陶光景只能把一个蒋厂长加工的传呼机拿出来。蒋厂长的传呼机要用一段时间才会出问题,陶光景本来不想冒险的。 唐先生拿起那个传呼机:“外壳做得更漂亮。多少钱一台。” 陶光景暗暗松了一口气。回答:“一千块。” 唐先生把传呼机放下,似笑非笑地说:“可是我只喜欢用李文军的传呼机,别人的不要。” 陶光景又被激得抿起嘴。 陶老爷子笑:“唐先生怎么就这么喜欢李文军的东西。” 唐先生面无表情从口袋里拿出三个传呼机:“因为他能给我提供三种价格档次的东西,只能显示数字的,只能显示中英文的和能同时显示中英文以及数字的。你们能吗?你们只会做显示数字的,最便宜的这种,都要一千块。李文军做的最复杂的也才一千块。在商言商,你说,你要是我,会更喜欢谁的。” wap. /81/81179/27212650.html 第五六八章 轮到我们登台唱戏了 陶老爷子一听,脸上也下不来了,本来听说陶光景找到了另外一个能做传呼机的人,想着能自己掌握核心的技术也不错。 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果。 季青峰和季青辰虽然一言不发,也没有任何表情。可是陶老爷子却清楚他们心里已经对陶家鄙视到底了。 本来弄得好好的,要换人,结果现在进度拖慢了这么多,还弄成这样。 陶老爷子不好当场发作,只说:“年轻人,勇于尝试总是好的。” 唐先生淡淡地说:“我也不太理解你们家做事的风格,放着李文军和陶光明两个好好的年轻人不用,要搞这么多名堂。大家都麻烦,费时费钱。” 陶老爷子立刻说:“您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们下次一定把李文军和陶光明带过来。” 一直沉默的陶路遥这会儿却说:“他们两个说要跟着我来深城逛逛,现在就在楼下。” 他是最后一刻才被通知要出席这个会面。大概是因为以后在省里铺开基站,需要他配合,不然他可能连参加这个资格都没有。 然后李文军和陶光明非要跟着来,他觉得是多此一举。 这件事明明已经是寡妇死了儿子-没指望了。 没想到还能竟迎来了这样的转机,最后时刻,这两小子竟然还能被邀请,正大光明的出场。 这当然是李文军的功劳,他不得不佩服李文军。 陶路遥的话一出口,在场的人神色各异。 陶路达和陶光景惊愕愤怒。 季家两兄弟默默交换了个眼神。 沈安良一脸置身事外的淡然,其实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唐先生却笑起来,用粤语自言自语:“这个细佬什么时候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害我在这里费半天口舌。” 陶老爷子也笑:“他们既然在楼下,就赶紧叫他们进来吧。”不管是哪个孙子,只要能给他长脸,挽回局面就行,反正对他都一样。 ----- 李文军跟陶光明在楼下喝茶。 与其说是他们两个非要跟着来,不如说是李文军非要跟着来。 陶光明是被李文军硬抓过来的,还被逼着穿上了最好的西装,打扮得人模狗样的。 陶光明抓耳挠腮,完全不知道自己喝下去了什么东西。 李文军却气定神闲地品完了一壶陈年普洱:“好茶。” 这个时候普洱还没炒起来,所以价格挺便宜的。 陶光明翻白眼:“跟药汤一样,有什么好喝的。” 李文军说:“这个刮油减肥。你要多喝一点。你最近有点过劳肥,肚子越来越大。” 陶光明差一点又没忍住掀桌子。 然后季青峰就进来了,表情怪异而复杂:“陶老爷子叫你们两上去。” 陶光明傻愣愣地问:“叫我们上去干嘛?” 季青峰也被他这个样子逗笑了,忍不住开玩笑:“叫你上去吃饭。” 然后李文军就站起来,顺便把陶光明也提溜起来了:“走吧,傻子,该你登台唱戏了。” ----- 陶光明和李文军跟着季青峰进去房间,看见唐先生立刻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唐先生第二次来拿传呼机试衣服的时候,他们两个说了几句话,还挺投机的。 陶光明最后还帮唐先生把东西拎到车上,他只知道对方是个港城人,却不知道原来就是李文军让他去打听的唐先生。 李文军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认识多少人? 陶光明暗暗咬牙切齿。 李文军见上首坐着个穿着中山装黑布鞋的老人家,猜那应该是陶老爷子,微微朝他鞠躬,算是打过了招呼。 唐先生看到李文军立刻隔空指着他,笑着用粤语说:“你既然来了,怎么还鬼鬼祟祟地躲起来不见我,搞什么?” 李文军笑着用粤语回答:“你不叫我,我哪敢进来。” 唐先生对他招手:“来来来,坐到这边来。” 李文军也不怯场,在各位大佬的注视下,大大方方走过偌大的房间,坐到了唐先生身边。 陶光明刚进来的时候被一大屋子人惊到了,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跟着李文军走过去,坐在李文军身边。 陶老爷子暗自思忖:“这个老幺的小儿子,平时我还没把他看在眼里,没想到还挺上得了台面的。” 陶路遥见儿子这么淡定,心里自然也暗暗得意。 陶路达和陶光景心里则是截然不同的滋味。 季青峰坐下后,季家三个人又开始端起了看热闹的姿态,饶有兴致,气定神闲。 唐先生给李文军倒了一杯茶。 李文军用右手食指中指弯成下跪膝盖的手势扣了扣桌子。这是长辈倒茶,晚辈表示谢意的手势。 唐先生笑了笑,说:“你这么难请的吗?”他这样在江湖上浪迹的人,早已经从刚才陶家人的脸上猜到了大半,故意这样问,是给李文军说出委屈的机会。 别说是陶家人,就连季家人听到这句问话,都紧张起来了。 李文军笑了笑:“我年轻,辈分小,长辈们谈好了才会告诉我啊。所以我不就在下面等着咯,谁知道你这么想见我的。要是知道,我刚才就上来了。” 陶家人和季家人一起松了一口气,暗自擦着冷汗。 谁说李文军桀骜不羁,不懂迂回,他其实八面玲珑、油滑世故。 刚才那句话就滴水不漏,他没说陶家不让他来,只说是自己早来了在下面等,中间过程直接略去了,即表示了他的大度不计较,卖了个人情给陶家,也节省了时间。 纠结这些,本来就没有必要。最后的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唐先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次你们省的通讯基建工程,是你牵头吧。” 李文军笑:“唐先生真看得起我。我打打配合还行,不能当主力军,毕竟还太年轻。这中间需要协调各地各个部门,不同厂家,还涉及到征地,开设门店和传呼台,需要一个圆滑沉稳,脾气温和又能熟悉生意上的事情,而且还要有过得硬背景的人。” 陶老爷子听着暗暗点头。其实开始他们选季青峰和陶光明就是这么考虑。中间被陶光景打断了一下,搞得这么曲折,他反而越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wap. /81/81179/27212651.html 第五六九章 你来决定谁牵头 唐先生咂咂嘴:“可是你技术最强啊。” 李文军说:“嗨,技术最强的人,不一定要牵头啊。您能把生意做那么大,不也不是靠技术吗?我就是那辅佐汉高祖的张良。需要找个汉高祖。” 唐先生一直很佩服刘邦,听李文军这么说也不好再说什么。 想想,他又摇头:“你又不是话事人,最后啥也捞不着不是白费功夫?” 李文军摸了摸下巴:“要想马儿跑,得叫马儿吃够草。能把这事牵头的人,自然比我更明白这个道理。” 陶光景不由自主就脸红了,这不就是在敲打他么。 李文军喝完了杯子里的茶。 陶路达看了一眼陶光景。 陶光景忙起身给李文军倒了一杯茶。 李文军用两个手指点了点桌面。这分明是把陶光景当成平辈和晚辈来致谢。 陶光景虽然憋屈,也没有办法。 这事李文军要是能这样就抹过了倒还好。不然以后在唐先生这里,李文军要是说几句他的坏话,才是麻烦。 唐先生看了看表:“行了,等你把省里的项目做完了,再来找我谈。现在说那么多也没有用。” 李文军忙站起来:“好。有机会我再请唐先生吃饭。” 这意思是告诉唐先生,今天唐先生帮忙了,他很感恩,有机会,会报答唐先生。 唐先生这种人精自然听懂了,也不跟其他人打招呼,站起来自顾自就走了。 李文军和陶光明起身看了陶老爷子他们一眼。 陶老爷子忙说:“你们两替我们去送送唐先生,再回来说话。” 李文军和陶光明点头,跟着唐先生出去了。 其他人没有动,一来觉得大家都送,有点太阿谀,二来李文军和陶光明是晚辈,去送送也不掉价,况且有人代表了就可以了。 李文军他们送走唐先生回来,又坐回了刚才那个位置。 陶老爷子笑眯眯地对他们说:“两个小子今天表现不错。这个通讯基建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李文军站起来,不卑不亢鞠了一躬:“谢谢老爷子的信任。” 陶光景差点闯祸,自然不敢再说什么。 陶老爷子问李文军:“你刚才说你不合适牵头,那你现在告诉我,谁适合牵头。”看似玩笑,其实是要李文军当场拍板这件事了。其实情况一开始大家就都很清楚,李文军能跟谁合作,谁就是这件事最合适的人选。只是陶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心存侥幸试一试,差点坏事。 一直看热闹的季家人这会儿有精神了,三个人都不由自主坐直了身子。 李文军说:“本来这事轮不到我一个外人和晚辈插嘴。我胆儿小,平时也不敢多说。不过老爷子既然抬举我,问到这件事,我也就大着胆子说说我自己的意见。我要是说错了,老爷子别骂我。” 这意思是,不管他说出什么话来,谁也不准跟他急。 大家一听都暗暗在心里骂开了:你胆小儿?!您也太客气了吧! 陶老爷子点头笑:“你就大着胆子说。我们权当一个参考。别说我不会骂你,这里在座的所有人,也不准任何人有意见。所谓偏听则暗,兼听则明,也是一个意思。” 李文军这才说:“我建议还是季青峰同志牵头,陶光明同志配合。” 大家都很惊讶,因为李文军肯定会把自己最好的兄弟推上去做牵头人。他却维持了最开始的设置。 陶老爷子笑:“你这是偷懒。不肯动脑子,用一个最稳妥的答案糊弄我。” 李文军回答:“我可不敢。这确实是我深思熟虑后的建议。我要是为了让老爷子开心,就让陶光明牵头了。” 陶老爷子说:“你说说看,为啥不让陶光明牵头。” 李文军回答:“陶光明同志还年轻,经验不足,让他牵头只会捧杀了他。这一次算是给他练手,以后他还有的是机会当领头人。季青峰同志官场商场两边都熟悉,都能吃得开,性子温和有耐心,又善于沟通,” 陶老爷子指着他笑,好一会才说:“哎呀,难怪唐先生这样的人物都喜欢你,我家幺儿也对你赞不绝口,你果然是有过人之处。” 李文军:“谢谢老爷子肯听我这个晚辈说的几句浅薄唐突之言。” 陶老爷子问李文军:“陶光景就不合适吗?” 李文军知道陶老爷子是要借这个机会敲打一下陶光景,刚好他也有仇要报,淡淡地说:“陶光景同志雷厉风行,说一不二,执行力惊人,天生就是领导的料。不过,他作风太硬朗,不善融通,不适合干那种需要好脾气和忍耐力的事。” 陶老爷子斜眼看着陶光景和陶路达似笑非笑地说:“可不是嘛,一个毛头小子都能看明白,怎么有的人就是不明白,非要来抢呢。” 这下子不但敲打了陶光景,就连陶路达也被敲打了。 陶老爷子问季青辰:“对于这样的安排,你们有没有意见。” 季青辰忙回答:“没有意见,全凭老爷子安排。” 陶老爷子点头,站了起来:“那行,我走了。” 所有人忙站了起来。 陶老爷子走了几步又回头:“李文军,你出来一下。” 李文军忙跟了上去。 陶老爷子走到僻静的地方说:“放心,你的建议很中肯,我们不会因此责怪你,还会感激你。与其把问题盖住,最后事情办砸了,不如一开始就发现问题,解决隐患。” 李文军点头:“还是老爷子睿智。” 陶老爷子轻轻叹气:“路达是长子,光景是长子长孙,他们开口要这个机会,我也不好拒绝。只能叫他们撞了南墙再自己回头。你替我唱了一回红脸,谢谢你。” 李文军恭恭敬敬地回答:“老爷子客气了,我也是为了自己的私心,所以不敢邀功。” 陶老爷子低声说:“所以可能有点委屈光明了,你替我安慰一下他。” 李文军又点头:“知道了。老爷子放心,陶光明是个豁达的同志不会放在心上的。而且他知道老爷子这么关心他,一定很感动。” wap. /81/81179/27212652.html 第五七零章 兄弟,多亏了你 陶老爷子看了他一眼:“你个小滑头,马屁拍得还挺好的。我看你只是面相年轻,心智可比年纪老成太多了,感觉跟我差不多。” 李文军暗笑:还真是,按真正活过的人生年岁计算,陶老爷子也就比他大几岁。 可他嘴里却说:“哪里哪里,我再老道,在老爷子这里也是孩子的雕虫小技。” 陶老爷子拍了拍他肩膀,再不说什么,走了。 ------ 剩下的几个人客客气气地道别,然后散成了三拨,各自离开。 季青峰上前郑重地跟李文军握了握手:“谢谢。” 其实上次两个人的见面并不太愉快。他以为李文军刚才会借机报复他。结果李文军却保持客观公正。 李文军淡淡地回答:“季青峰同志不用客气,我也只是想让事情顺利的往前推进。” 季青峰点点头离去。 ---- 陶路遥、陶光明和李文军同乘一辆七座车。 李文军和陶光明坐在后面,陶路遥坐在中间,前面还有司机秘书。 陶光明一直憋着到上了车才问李文军:“老爷子跟你说了啥。” 李文军咧嘴一笑:“老爷子说他其实知道这个活儿最后还是会落到你手里,只是想让陶光景他们死心才让他们折腾一下。他让我哄哄你,说他知道这一次委屈你了。” 陶光明一愣,眼圈说红就红了。他是很委屈,可是这个委屈就连在陶路遥面前,他都不敢显露半分,也只有李文军知道了。没想到陶老爷子竟然知道,还让李文军来安抚他。 陶光明哼了一声:“你就瞎掰吧。老爷子一生驰骋沙场就不是那种婆婆妈妈的人。” 李文军说:“真的,老爷子再强,那不也是你爷爷嘛。孙子受了委屈,他自然知道,只是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说。” 陶光明猛然转开了头。 李文军知道他眼窝子浅,这个时候自然不会不知死活地取笑他了。 陶路遥一直不吭声,看着窗外。 李文军明白他心里自然也是一番感慨。 这一次的事,让李文军见识到了陶家内斗有多厉害。 陶路遥在这个几乎算得上最穷省的贫困县待了二十多年,心里就不憋屈,就对父亲没有一丝怨恨? 可是他也知道,最好的钢都是千锤百炼才能得到。 陶路遥在基层干这么多年,不是没有好处。 这一次,他算是帮陶路遥和陶光明漂亮扳回了一局。 至少陶老爷子意识到,这个幺儿和小孙子还是有长子长孙身上所没有的优点的。 比如识人用人,比如包容融汇。 陶光明平静下来,望着李文军:“兄弟,这一次没有你,我就是真的没戏了。你说说看。常主任和蒋厂长两个人要怎么处置才好。” 李文军知道陶光明这是要李文军讲给陶路遥听,说:“常主任技术上面还是有一手,不过做人不行,不适合参与行政管理。不然以后会埋没了年轻人才。蒋厂长,就不用管他了,他会自己把自己作死。” 陶路遥微微一笑:他最佩服李文军的地方,是会审时度势。这会费劲去对付这两个人确实没必要。李文军说的这些话也确实是事实。 如果因为常主任的行为,不让他施展专业能力,又太可惜了,毕竟现在国家这个方面的专业人员研究太少了。 ------ 回到茶县不到两天,陶光明拿着任命书得意洋洋地来跟李文军炫耀,跟几天前那要死不活的样子截然不同。 李文军心里暗暗好笑,却还是接过陶光明的任命书说:“哎呀,盖着省建设公司的大红印章,这一次总算没得跑了。” 要是别人夸陶光明,陶光明还掂量掂量对方有没有资格,出于什么目的夸他。 但是李文军夸他,他最喜欢听了。 他笑得嘴角快咧到耳根了,说:“电子研究所的常主任被转为技术主管,不再参与行政管理。蒋厂长做了几个传呼机被认定为不合格产品,已经被勒令停止生产了,因为浪费元件。” 李文军勾了勾嘴角,蒋厂长这种最后会被时代和市场抛弃,其实真的不需要他费劲去想办法处置蒋厂长。 ----- 株市的通讯基建工程十二月中旬正式开始。李文军把茶县的基站工程所有设备直接移交给了陶光明,陶光明叫人把东西拉到了县委,在县委里搞了一间房来做传呼台。 之前从大学里借的那几个大学生开开心心拿着数据和李文军发的工资回去了。 李文军对这几个大学生表现很满意,邀请他们毕业之后来他的电子厂当技术人员。 这几个大学生满口答应下来,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其实,李文军比他们年纪还小,压根没上过大学,却指导了他们几个月,还像长辈一样叮嘱他们,送他们上火车离去。 株市市委专门清空了半层楼给这一次通讯基建工程办公指挥,还在李文军的要求之下给所有市民和单位发了一张科普的传单,上面解释基站的原理和辐射的问题。 李文军跟陶光明在株市转了一整天,选了四个基站站点。鉴于上次茶县农业局的事情,李文军还特地每个站点选了一个备选站点。 这一个备选站点的设置原因,他在给市委的说明里面详细解释了。 茶县农业局的局长现在后悔得不得了,当时昏了头,一失足成千古恨。以后每一次李文军解释备选站点选择的时候,都要把他拎出来公开处刑一遍,他简直跟岳飞墓前跪着的那人一样。 最后,不知道是宣传做得好还是因为这一次是市委牵头,基站在征地和建设时,基本没有遇见什么阻力。 李文军从顾展颜账户上取了两万交给季青峰,然后交付了第一批微型电脑,传呼机,天线等基站设备,并附上了一张详细设备价格清单给他们。 季青峰找省建设公司的审计人员专门审计了一下。那些设备虽然看着价格吓人,但是比国际上同等产品都便宜了一半不止,大家都没话说了。 wap. /81/81179/27212653.html 第五七一章 预售都卖爆了 算一算,刨去李文军答应援助的一万块钱设备以后,其他设备算起来也差不多两万块了。 然后季青峰一结算,又把那两万块还给了李文军。 左手给右手,过了个场。 捐了个寂寞,还得了个名声和独家销售权。陶光明这会儿才知道为什么李文军当时答应捐赠那么痛快了。 别人不知道,陶光明可是很清楚。蔡厂长给他的元件凑到一起的价格也没有最后做出来的设备的十分之一那么多。 也就是说,李文军只是装配了一下,加了点东西,这些看着零零碎碎的玩意就价值就涨了十倍不止。 这小子蔫儿坏,阴着把算盘打得贼精贼精的,谁都算不过他。 还是那句话,值钱的东西都被李文军藏在脑子里。 李文军才是最值钱的东西。 ----- 李文军只在第一个基站建立的时候,跟工程技术人员培训了一下注意事项。工程技术人员就能照着图纸安装调试了。 本来也是,最关键的,最难的问题都在工厂里由李文军解决了。基站架设其实只是一个设备安装过程。 经过通讯基建工程指挥中心开会决定,在现有情况下,不适合单独开一个门市,所以为了配合这次工程,就在市百货商店专门弄了一个柜台给李文军展示传呼机,并且打算三个机型一共弄个二十多台来试销售一下。 这几天柜台已经在制作和规划,准备过几天就把传呼机摆上去了。 矿区的人奔走相告,李文军的传呼机就要在全市,乃至全省摆上柜台卖了,以后说不定还会跟对讲机一样卖到全国去。 现在外面知道“文军实业”的人,反而比知道黄铁矿的人多。 就算是知道黄铁矿的人也是这么定义黄铁矿的:哦,就是那个“文军实业”开厂子的地方啊。 李文军最近都在盯着厂里的工人加班加点的生产传呼机,基本在车间转悠。 那天他听着办公室电话响个不停,走过去接了一下,结果是市百货商店的经理打过来的。 “文军同志啊,我遇见了一个小难题。” 李文军问:“嗯?怎么了?” 经理说:“其实茶县基站工程试运行的时候,株市就有很多人听说了传呼机好用,所以这两天装柜台,就不停地有人来问传呼机什么时候能上。你也知道上次服装展示时候出的事,真是把我搞怕了。我有点担心到时候传呼机摆上来第一天,又会跟上次一样人多。” 李文军想了想,这一次还真不一样。上次大家就是好奇,所以他用免费卫生纸就把人骗走了,这一次要是发生争抢就真的很麻烦,根本没法控制。 李文军说:“这样,你搞个预售,今天就贴通知出去。要顾客先交押金,开个收据,每张收据上注明取货时间,按时间来交全款取货。时间不对不给取,来了也没有用,就不会有人挤过来了。你算算一个时间段内最多多少人来比较安全,就按照那个上限预售。” 经理说:“诶,这个法子不错,但是有人伪造收据怎么办?” 李文军说:“开收据的时候,在收据上写编号,然后登记顾客的姓名和工作单位。到时候编号和顾客自己报的姓名工作单位能对上才给补款提货。这样还有一个好处。你预售了多少,我就供货给你多少,不会积压,也不会断货。” 经理连连说好,然后挂了电话就去办了。 然后第二天经理又打电话来:“李文军同志啊,你这一次最多能供多少货啊。我这里三种机型预售加在一起超过两百台了。” 李文军也没有想到卖这么好,愣了一下才说:“啊,这……” 经理说:“吓人吧,我也觉得挺吃惊的,所以不敢再卖了。你要供应不上来,到时候提不了货就麻烦了。这么多人闹起来,可不是开玩笑的。” 李文军说:“是,少几台都很麻烦。所以麻烦您贴出公告去说先暂停预售,我们加班加点先把这两百台做出来。” 经理:“这两百台一定要按时交给我们啊。不然到时候顾客交了钱拿不到东西闹起来就麻烦了。” 李文军挂了电话,笑了笑:他现在的定价是数字机五百块,中英机八百,中英文数字两种模式的一千块,本来预备着能卖一百台数字机就不错了,看来有点低估了大家的消费能力。 他本来以为产能和销售量之间的矛盾会在株市的基站完全运行之后才会凸显,没想到提前了这么多。 ------ 陶光明这会儿在株市,带着谭打雷他们每天去巡视各个基站的安装,听说预售都卖出了两百台传呼机,愣了好一会才咂咂嘴:“难怪这家伙当时答应得那么痛快,原来这个这么赚钱。” 传呼台都还没开始运行,他就把基站的投资连本带利都收回来了,还盈利好几倍。 现在省委给他们定的价格是一条信息两分钱,扣除成本,利润还没有两分钱那么多。想想如果靠传呼台的信息费收回成本,哪得收到猴年马月去。 难怪李文军看不上传呼台的利润。 不过李文军卖的传呼机越多,陶光明他们越开心。因为卖出的传呼机越多,说明用户数量越多,单条信息的成本反而越低。 ------ 李文军的传呼机预售两天都卖出去两百多个的消息传得很快。越是卖得多,打电话来问百货商店经理的人传呼机的人就越多。 百货商店经理接电话接到烦,却只能耐心地解释:“不是不卖了,是‘文军实业’做不过来了。而且我们现在本来也没有正式售卖。等这一批预售的顾客都拿到传呼机,我们马上就会在柜台上继续销售的,放心放心。” 一上午讲得口干舌燥,经理听见电话又响,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接起电话:“喂,这里是市百货商店。” 电话里那个人果然又问:“听说传呼机卖出去了两百台,李文军做不过来了。” 经理有气无力地回答:“嗯,是的。” 对方却又说:“我能帮你们解决这个问题。” wap. /81/81179/27212654.html 第五七二章 李文军的独门生意 经理这下也反应过来了对方如果是普通顾客怎么会说起李文军,问:“解决什么问题?你是哪一位。” 对方说:“我是涟市电子设备厂的蒋厂长,我们也生产传呼机,而且现在手里就有几十个。如果李文军供应不上,你把这个订单给我,我可以做出来。” 经理觉得好笑:这是谁想做就能做的?“文军实业”是这个工程指定的供应厂。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李文军订单多到做不完,百货商店也不能卖别的厂子的传呼机。 可是他也不好说的这么直白,只能回答:“我相信李文军同志一定能按时完成。” 对方说:“我去看过他们的厂子,他们做不完的。” 经理懒得跟他纠缠了,说:“就这样吧,再见。” ----- 赵林他们听说预售一下卖出了两百台传呼机,很紧张。毕竟开始只打算送二三十台过去,现在离销售开始的日期只有三天,路上运输要一天,也就是说两天就要多做一百多台出来。一个工人一天从早干到晚最多也就装三四台。而且工厂里大多数是兼职,也就是说下班了才来干一个小时。一个人最多一天只能装一台。更何况能装传呼机的人,满打满算也就那么二十几个。 下午下班后,几个骨干很着急,自发地聚到李文军办公室里开会,商量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赵林说:“要不让这二十几个跟矿区请假,这两天就来我们这边专职,从早做到晚。” 张爱华摇头:“不行,不行。本来各个车间就对我们很有意见了。说职工们为了多赚外快本职工作不好好做,总想着早点下班溜到我们这里来。现在要他们请假来,别的单位更有意见了。” 胡春桃:“要不熬夜做?” 王小兰说:“不可能的,一个人连续干一个小时眼睛就会累到不行,你让他们一直干,会受不了的,太不人道了。比旧社会黄世仁还狠。” 郑跃华说:“要不再召几个人。” 张爱华:“现在培训根本来不及。现在这二十几个人里面都有两个经常出错。新手培训完,至少要半个月才能保证合格率。做出不合格品,我们再来检查重做更浪费时间。再说厂房里也坐不下了。” 秦红玲:“唉,可怎么办才好。我们几个什么都不干,专门来传呼机也搞不赢。没想到订单太多了,也是麻烦。” 赵林笑:“可不是嘛,这两百台做下来,我们一个月产值直接过十万。又是一个新台阶。” 张爱华苦笑:“那也要做得出来才行。而且这还只是株市一个城市。到时候十个地级市,加省城一块上,订单更会多到吓人。” 大家一听沉默下来。 三五天这么熬夜干还勉强可以,要是一直这么干,谁都受不了。 这一次是铁定完不成任务了。 而且以后这种情况可能会经常出现。这个问题迟早要解决。 李文军默默听着,一直不出声,这会见大家都沉默下来了,才问张爱华:“师傅,前一阵子我委托你帮我改装的那个传送带怎么样了。” 张爱华不知道李文军为什么忽然问这个,点头:“弄好了。” 李文军说:“嗯,麻烦您明天拿过来。赵林,你现在通知下去明天上午停工。张师傅和郑跃华过来就好,其他人不用来。该干嘛干嘛。” 其他人面面相觑。 虽然上午只有几个技校的学生会来,可是现在这种情形不是能多做几个多做几个吗? 难道李文军这一次就这么放弃了? 李文军见大家都是一副沮丧和怀疑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谢谢各位这么关心,不过你们放心,一定能按时交货的。” 其他人在心里重重叹了一口气:你以为自己真的会变魔术吗?一百多台一天就能变出来? ----- 第二天一大早,张爱华和郑跃华就在传呼机装配车间里等着了。 李文军跟平时一样慢悠悠地过来。 张爱华哭笑不得,暗暗叹气:“我们个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一点事没有。我怎么有一种回到了半年前的感觉。” 李文军把张爱华带来的改装过后的传送带放在两排长长的装配桌子中间,手里拿着个秒表,纸和笔,对张爱华和郑跃华说:“两位麻烦过来一下。你们各自装配一个双模式的传呼机,装好一个元件,就抬手示意,我掐一下表,看看多少时间,然后我们把装配的顺序写下来。” 张爱华和郑跃华交换了眼神:这是要挑战个人速度极限吗?没有用的。他和郑跃华早就尝试过计时比赛了。他们两个状态最佳的时候,对着图装配完一个最简单的数字模式传呼机也要一个小时。更别说那些工人们没有他们熟练,每装一个都要看一会儿图纸才能想起下一个要装啥。有时候还会漏掉一两个元件。 李文军从他们眼里看出了迟疑,嘴角抽了抽:“来,我们开始吧。” 张爱华和郑跃华没办法,只能在摆满元件的桌子上面对面坐下。 李文军问:“准备好了?” 那两个人点头。 然后李文军开始掐表。 两个人装好一个元件抬手,李文军在表格上第一步那一行写下元件名称和时间,抬了抬下巴:“来第二个。开始。” 如此往复,比平时还慢,足足花了一个半小时才装好一个。 不过每一步都停下来检查过,所以倒是没出问题。 李文军点头,收起表格:“没问题,我们明天就能装好所有传呼机。” 张爱华和郑跃华问:“下午复工吗?” 李文军说:“下午是不是有几个技校的学生过来。再加上你们两个,应该够了。” 张爱华和郑跃华又交换了个眼神:果然是要挑战个人极限……他不碰头吃亏,是不会听的。 ------ 下午人来齐了。王小兰,秦红玲和胡春桃他们担心完不成也过来了。 李文军说:“现在先请大家在传送带的左边这一排桌子坐下。” 然后所有人都坐下了,刚好十五个人,十五个工位。 wap. /81/81179/27212655.html 第五七三章 有人要挖墙脚 李文军说:“我已经把各位需要装的元件都放在桌上了。还有元件所在的位置和编号都画在图纸上了。这个编号跟桌上的编号,桌上木框的编号是对应的。我们改一下工作内容,现在每一个人只装面前图纸上标注的那个元件,装完放在传送带上,传送到下一个人那里。现在给大家五分钟熟悉一下。” 大家一听只要装一个步骤就简单了,看了一下图纸和元件就立刻明白了。 李文军又说:“各位明白自己的工作内容了吗。” 大家异口同声地说:“明白了。” 李文军说:“大家只要保证自己这个步骤不出错。不用管其他人。我们试试看多久能装一个。” 李文军把传送带开了起来。那个传送带慢到几乎看不到它在动。 大家觉得挺好玩的,像是击鼓传花一样,等着上一个弄完传给自己,然后手脚麻利弄完传给下一个。 李文军掐了表,说:“七十五分钟。而且没出错。” 有人说:“不行啊,这样太浪费时间,比我自己一个人做一个花的时间还多。” 另外一个也说:“主要是要干等,手里没活干。” 张爱华却看出问题了,现在花了七十五分钟,是因为大家都在等上一个人做完然后传过来才能做。其实真正运转起来,压根就不用这么久。 现在就是单一的重复,而每个人独立装一个,更像是一个复杂的学习过程。前者肯定比后者效率高。大家都明白,却没人能像李文军这样用起来。这小子脑子真活! 李文军说:“好,现在开始每一个工位做完一个不能等了,要接着做下一个。我们连做十个试试看。” 大家又开始动了起来。 十个做完,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李文军。 李文军说:“七十分钟,比刚才做一个的时间还少,大家熟练了以后能更快,因为不用看图纸。所以我们以后就这么办。” 大家欢欣鼓舞,笑着说:“哎呀,这样应该能赶在明天完成了。” 张爱华问李文军:“为啥开始不这样,多省时间。” 李文军说:“这样太枯燥了,人像机器上的一个螺丝一样。有一个环节出错就很麻烦。开始产量要求不高,我就没这么干。” 郑跃华说:“这样怎么算工资呢?” 李文军回答:“一样计件。一个工位完成一个就五分钱。哪个元件出错找哪个工位上的人。而且一个人至少要熟悉三四个工位的工作,一个工位至少有三四个人能干,这样万一一个工位的人有事不能干活,也有人能随时补上去。也不会出现大家都抢一个工位,有的工位没有人的现象。” 张爱华和郑跃华交换了个眼神:怎么听着,好像他曾经这么干过很多次一样,其实今天不才是第一次吗。之前那个传送带都还没改装好。 ------ 传呼机装配车间的人刚好够两条生产线。 如果只是装配一个元件的话,不用全部教会,随便抓一个人过来跟他讲讲也能做。然后做个十几次就很熟练了。 所以张爱华从对讲机那边又调了十多个人过来,搞了另外一条生产线,装配文字模式的传呼机。 然后张爱华,郑跃华就专门负责检测做好的传呼机有没有出错。 结果这样做出来的传呼机出错率比之前还低得多。 一共三条生产线,三种机型。到晚上下班前,一共做出了两百多个合格的传呼机,算到人头上,每人四个,比平时快多了。 没想到,没想到,李文军最后还提前一天超额完成了任务。 张爱华他们几个暗暗咂嘴感叹:还好这一次他们虽然怀疑李文军却没有说出口,不然最后被打脸的又是他们。 李文军连夜跟离婚后搬回家里住的陶光慧打电话:“慧姐,我能跟您接个司机和车吗,帮我把做好的传呼机送市里去。” 陶光慧很惊讶:“哇,你这么快就做完了。你这个速度真是有如神助啊。” 其实上午陶光明还跟陶光慧打电话说到李文军一下卖了那么多传呼机,肯定做不出来。他前一阵子天天在传呼机装配车间转悠,对工人们的效率最清楚不过了。这一次他说要等着看李文军的笑话,心大口小,吃不下还接那么多。 李文军回答:“是。做完了,所以赶着送到市里去。” 陶光慧:“好,没问题。反正我们也要去市里拉货了,顺便帮你带过去就行。” 李文军说:“谢谢慧姐。” 陶光慧然后很“贴心”的提醒他:“你是不是把我这个小百货商店给忘了。你那个专柜已经快空了。赶紧补货啊!” 李文军哭笑不得:“好好好。送完这一批就给你补货。” ------- 陶光慧挂了电话就打电话给陶光明:“呵呵,你这一次又笑不成他了。” 陶光明愣了愣,才说:“这混蛋做完了?” 陶光慧说:“可不是嘛,还提前了一天。” 陶光明怪叫:“特么的,这家伙就是个怪物。” 陶光慧忍不住笑了:“他这么高效率,你不是应该开心吗?这个工程又往前推进了一步。” 陶光明哼了一声:“影响工程进度的一直都不是他,是别人。” 陶光慧一听他口气不对,问:“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又是大伯那边吗?” 陶光明:“不是,大伯他们始终是一家人,这事挣不到,他们也就算了。现在是别人眼红了。李文军对讲机卖出两百多台这事确实让人眼红啊。一下就十几二十万。这还只是两天预售,效益,直接等于一个地级市半年的财政收入了。是人看到都会眼红。” 陶光慧问:“到底是谁啊。” 陶光明:“常主任,啊不对,他现在降为研究员了。常研究员告到了上面说省建设公司为了经济效益,迫害知识分子。说李文军是资本家,剥削工人,处心积虑扰乱社会主义生产。” 陶光慧:“就他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吧。” 陶光明:“如果就是他还好了。可是海城前两天打报告上去,也要上通讯基建项目。明显就是收到了消息,想抢在我们前面。我担心他们会来挖李文军过去。” wap. /81/81179/27212656.html 第五七四章 有人要拖住李文军 陶光慧:“如果是文军这边,我觉得你完全可以不用担心。” 陶光明说:“可是他们不会用一般的方法,他们会在顾展颜身上下功夫。到时候李文军可能会被逼得屈服就范也未必。再说了,如果海城提供更好的条件,给他厂房,给他人员和资金。他为什么一定要留在这个山沟沟里呢。要是我,也愿意去海城,以后点点还有更好的成长环境。你说是不是?” 陶光慧默然了。作为跟李文军打交道比较多的人之一,她十分清楚李文军的能力。 李文军到越大的地方,越能展现本事。 他本来就是畅游大海的龙,翱翔天际的鹰。 他现在窝在山沟里,不是他出不去,而是他不想出去。 之前黄铁矿的人那么对李文军。后来李文军也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黄铁矿挖坑阻挠,还是坚定的留了下来。其实要是按照他的个性和能力,早就离开了。 陶光慧和陶光明其实一直都很惊讶李文军对黄铁矿能有这么深的感情,后来想想,只有可能是因为所有家人都在这里。 如果去海城能让家人过得更好,就很难讲了。 陶光慧问:“你打算怎么办?” 陶光明重重叹了一口气:“能怎么办。真是山不转水转,之前我们陶家还嫌弃人家,想着要换掉李文军。现在李文军成了香馍馍了。是他看要不要跟我们合作了。虽然我是他最好的朋友,也不能逼着他放弃大好前程。正因为我是他最好的朋友,如果他要走,我应该鼓励他,是吧。” 陶光慧说:“是,你能这么想是对的。” 陶光慧和陶光明挂了电话,各自一夜未眠,都在想,认识李文军之后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又在担忧李文军要是真离开会怎么样。 细细想来,李文军这家伙用短短时间就无声无息地占据了身边所有人心里重要的位置。 关键这家伙平时还漫不经心的,从来都不会刻意去维系什么关系。 ----- 到早上陶光慧才迷迷糊糊睡过去,结果又被一个电话吵醒。 打电话来的是陶光慧安排今早上去送货的司机:“经理啊。我昨晚上不知道吃了什么,拉了一晚上肚子,现在在县人民医院的急诊室里。” 陶光慧忙说:“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叫另外一个师傅去。” 结果陶光慧挂了电话,打电话叫人去找另外一个师傅。那人过了一会儿回电话来说,那个师傅昨晚上跟人喝了一夜的酒,看这样子要到中午才会醒。 就算醒了,陶光慧也不敢让他开车了。 陶光慧心急如焚,忙给李文军打电话。 李文军刚起来洗漱好,插上电话线,陶光慧的电话就来了。 陶光慧:“哎呀,文军,真是不好意思。昨晚上我的两个司机一个喝醉了,一个拉肚子。你看这个事闹得,碰巧都凑到一起了。我这里肯定是走不了了。你赶紧想想别的办法。” 李文军呢喃:“还真是好巧。” 赵林被要求今天守在办公室不给出去。 陶光慧问:“那你怎么办?” 李文军说:“没事,我自己坐火车送到市里去。本来想偷懒的。传呼机很小,一个也就二三两,两百台也就四五十斤。我用一个行李箱子装着就拖去了。” ----- 李文军匆匆安排了一下,就拖着一箱子东西赶火车去了。 这一次他带着这么多传呼机,不敢像平时一样上车就睡了,毕竟几十个工人的心血。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一路上总觉得有人盯着他。 下了火车,他拿着票往检票出口走,一个治安员忽然从旁边过来,拦住他问:“是李文军同志吗?” 李文军看了一眼他,回答:“是。” 治安员说:“我们怀疑你箱子里有违禁物品,麻烦你跟我们去旁边检查一下。” 李文军看了看表,回答:“可以。” 治安员把李文军领到旁边的办公室里,打开箱子,然后把对讲机一个一个拆出来打开看。 李文军既不问,也不催,默默看他拆。 拆了足足两个小时。 治安员说:“好了,我检查过了,没什么违禁物品。” 李文军:“不用把这些小机器都拆开看看?” 治安员还真拿了一个拿在手里看,可惜不知道怎么打开,又摆弄了半小时。 李文军忍不住微微勾了勾嘴角。 治安员说:“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这是质疑我们的工作吗?请你配合调查。” 李文军微微挑眉:“要怎么配合。” 治安员:“你在这里等着,等我们领导来问你话。” 李文军又看了看表。 治安员说:“别急啊。再有急事,上了这里也得乖乖等着。” 李文军笑了笑:“我不急。我在想,这会儿你们领导也该下班了吧。要不,我明天再来听领导问话?” 治安员憋红了脸:“听领导问话,是你想来就来的吗?” 他起身去打电话,一只眼睛还盯着李文军。 果然领导都下班了。 加上车站治安员一般都是抓到一些扒手,拐卖儿童,骗子之类的罪犯,所以一般没有紧急的事。 那边接电话的人也赶着下班,没听清楚他说什么,含糊地说了一句:“明天早上再说吧。”就把电话挂了。 年轻的治安员很为难,放了李文军,这个犯罪分子肯定会把罪证销毁,明天早上再叫他来也没用了。不放了他又没有理由拘留他。只能把他关在这个办公室里了。只要不进拘留室,就不算是拘留。嗯,就这样。 李文军把他的犹豫看在眼里,无奈地轻抚额头:“这样吧,你让我打个电话,我就能证实自己的清白了。你这样耗着真没意义,只会给你自己添麻烦。” 治安员听见他要打电话,很紧张:“给谁打电话也没有用。你这一次跑不掉了。” 李文军微微挑眉:“这么说那个向你举报我的人交代你说不让我打电话了?” 治安员有些囧:“少废话,老实坐着。” wap. /81/81179/27212965.html 第五七五章 欢迎你到海城来 李文军哭笑不得:这个小子这么笃定,看来给他打电话的人级别一定不低…… 嗯,有意思。看来他现在已经很有价值了,有人不惜用这个方式也要困住他。 李文军轻轻用指尖点了点桌子,看着那治安员。 治安员有些不自在:“看什么?” 李文军轻轻叹气:“没什么,我在想你刚参加工作就稀里糊涂被人当枪使,以后可能都要在档案馆里整理档案了,真可惜。” 治安员脸色一僵,忽然暴怒:“你这个顽固的犯罪分子,我一定会找到证据逮捕你,让你心服口服的。领导下班了,你乖乖在这里等到明天早上,领导上班问完话,才能走。把你身上带的对讲机拿出来。” 李文军微微诧异:还知道我身上带了对讲机,啧啧,这个举报的人果然好好研究了我。 现在情况也是有点难办,他要是反抗。不管有罪没罪都是袭警。他要是不反抗,就要在这里面过夜。 可是他不打算反抗,因为他太想知道是谁举报的他了。 李文军问治安员:“有床吗,这样坐着我可没有办法过夜。” 治安员越发愤怒:“你现在是被拘留了,难道还想舒服吗,你就这么给我老实坐一晚上。” 李文军说:“我劝你还是放了我,不要听人怂恿。不然到时候你收不了场,想和和气气送我走都送不走。” 治安员拍桌子:“你也太狂妄了,我可是治安员,需要和和气气送你走吗?”他说完然后把电话线拔了,出去,反锁了门。 李文军转头看了看这个简陋的办公室,除了一张桌子一张椅子啥也没有。 话说,他重生之前创业的时候多有艰辛,在网吧里,天桥下,出租屋里,地下通道,甚至拘留室都过过夜。 可是火车站的办公室…… 还是第一次。 真搞笑,送个货都能玩这么新鲜刺激的。 ----- 那个治安员果然一天都没能等到领导的回话,中间他给李文军送了三次盒饭和水,带李文军上了五次厕所,然后就一直把李文军反锁在这个办公室里。 李文军也不着急,拿出自己随身带的本子画画。画完服装画家具,画完家具画别墅。 整整一天一夜,一个本子都画完了。中间还断断续续做了几百个俯卧撑,来打发时间。 这一天一夜真是格外漫长,好像永远都不会过去一样。 ----- 早上年轻的治安员打开门进来,说:“有人想见你。” 呵呵,看来是幕后主使要出场了。 李文军伸了个懒腰,回答:“见呗。不过我现在这个样子可有点衰。”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走了进来,戴着眼镜穿着深蓝色中山装,军大衣。一看就是大厂的干部。 那人进来,冲李文军伸出手:“你好李文军同志,很抱歉用这种方式见你。” 李文军没起身,也没有伸手,抱着胳膊淡淡看着对方。 对方有些尴尬地放下手。 李文军朝外面那个治安员抬了抬下巴,问面前这人:“我就好奇,他怎么会听你的。” 大家都是聪明人,装傻敷衍都是浪费时间。 那人说:“我说你是奸细,箱子里装了情报。他说没搜到。我说如果今早上你还不坦白,领导也没空过问,我可以帮他问出来。” 李文军微微点头:“高明。” 奸细这事是最敏感,最虚无的。 说你是你就是。身上没证据并不代表你就不是。 反正关起来再说。 宁杀错不放过。 难怪这个年轻治安员一直坚持要等领导来处理,其实也是忠于职守。 可惜被人利用了。 那人叹气:“哎呀,没有办法。李文军同志是难得一见的人才。” 李文军嘴角勾了勾:可不是,这世上也难得有我这种重来一次的人。 那人又说:“我是海城电子厂的厂长,邀请你去海城发展。海城很快也要上马通讯基建工程,你去海城有更广阔的发展空间。你想要什么条件都可以提,住房,孩子上学,爱人就业。啊,对了,您的爱人顾展颜同志不是海城来的知青吗?我们可以提前把顾展颜同志调回海城。” 这句话听着像是在游说,其实更像是威胁。 顾展颜可以拒绝返城指标。可是她毕竟是海城人,当时下放的时候也说了是临时的。 如果海城执意要把她调回去,就不是顾展颜愿意不愿意的问题了。 李文军气得骤然怒了,攥紧了放在桌子下面的那只手,脸上却云淡风轻。 对方这是在试探利诱和威逼的有效点。 如果他显露一丝一毫,对方都会乘胜追击,捉住这一点猛攻。 那人又说:“我们还可以给你提供厂房,员工,科研基金,设备,建立一个全新的电子设备厂。比现在他们给你的条件优厚得多,其他我们没想到的,只要是你提出来,我们就能满足。” 他一个厂长哪有这么大权力,这句话分明是在告诉李文军,他代表的是更高位置的人。 想想,他们让海城电子厂厂长来跟他谈,是一件很狡猾的。 出了事,也一个电子厂的厂长,跟上面没关系。 没有达到想要的效果,不认账,也是电子厂厂长的锅。 有成绩,却使整个海城受益。 李文军淡淡地说:“不用,谢谢。我现在挺好的。而且省里现在在搞通讯基建,我们合作很愉快,不打算换地方换人。” 那人笑了:“嗯,有人放出风,说李文军同志没办法按时交货,所以昨天开始就有很多人聚集在市百货商店门口,市治安管理局的领导都去现场维持秩序了。” 李文军恍然大悟:“难怪,昨天这位治安员同志一天都没有机会跟领导反映情况。” 那人说:“李文军同志被困在这里,可能忘了时间了,昨天你没有按照约定把传呼机交到百货商店。今天是两百多个预订了传呼机的顾客去取传呼机的日子。聚集在百货商店的顾客们要是拿不到传呼机,肯定会闹。这个影响太恶劣了。上面可能会因为这件事怀疑贵省市领导的能力,考虑换个地方进行通讯基建工程,刚好我们申请了。” wap. /81/81179/27215544.html 第五七六章 被新手拖下坑了 李文军故作不解:“这跟我去不去海城有什么关系么?” 那人:“李文军同志想想看,省里最后会把这件事算在谁头上。当然是没有按时交货的李文军同志的头上。所以李文军同志跟株市和省里已经没有了合作的可能了。不如另谋出路。” 李文军笑了笑:“是吗?你就那么肯定我没能按时交货?” 那人看了一眼地上的行李箱,也笑了:“李文军同志是一个人拿着货来株市的。除非李文军有分身,能一下出现在两个地方。不然我想不到你怎么送货过去。” 李文军点点头:“原来你叫人从我上火车就盯着我了。难怪我总有一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大家都是同行,你这么费劲把我弄到海城,就不怕我抢你生意吗?” 那人摇了摇头:“啊,不不不。你并不是我的竞争对手,相反,你会对我们厂会有很大的帮助。我是生产电子元件的。我们的技术和生产水平不会比株市电子元件厂差。我听说了你对蔡厂长的帮助,十分羡慕他。” 李文军这才明白了。原来这个人也有这么大的好处,难怪肯出这种力气。 也是,只要他肯去海城帮助海城建设基站,他教蔡厂长的一切就都可以教给这个人。 让他们技术领先至少十年,诱惑是挺大的。 治安员忽然进来对那人说:“领导,有电话找你。” 那人迟疑了一下,起身去了。 年轻的治安员,站在门口盯着李文军。 李文军淡淡地说:“给你打电话举报我的应该不是他。是比他更高级别的人吧。” 治安员转开头没有回答,这等于就是默认了。 李文军也没再问他问题。 那人在旁边接了电话回来,对李文军说:“你果然奸猾。”然后他也没解释为什么这么说,就走了。 李文军笑了笑:这个厂长眼线还挺多的,看来是收到消息,这会儿百货商店应该已经开了门,然后按照李文军之前的指示,检查收据,一批一批放顾客进去取货了。 他出发的时候,觉得一切都太巧合。 好像是有人故意设计,让他一个人坐火车去送货。 他从来不把所有的宝压在一个人身上,哪怕是最信得过的人-他自己。 因为,就算是他,也有可能身不由己出意外。所以他出来的时候,把车钥匙给了柳冬生,请他开车送货去市百货商店。柳冬生应该是前天半夜到的,所以没有人知道。他又交代柳冬生告诉市百货商店的经理不要声张,以免再横生枝节。 没想到,还真被他算到了。还好他提前告诉顾展颜了如果他失踪,不用担心,都是他计划好了的。让顾展颜不管接到谁的电话都说不知道。除非李文勇问,就跟他讲。 现在柳冬生应该已经拉了蔡厂长给他们的元件和纸盒厂做得新包装盒,在回去的路上了。 治安员对李文军说:“你可以走了。” 李文军摸了摸自己微微冒出胡茬的下巴说:“啧啧,你把我折磨了一天两夜,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想这样放我走了就完事了?” 治安员瞪眼说:“胡说,我哪里有折磨你,我只是为了查案留你在办公室配合调查。” 李文军朝治安员伸出右手,手掌朝上,勾了勾。 治安员问:“干什么?” 李文军说:“你无故扣留我的私人物品,难道也不用还给我?” 治安员才想起来他拿了李文军的对讲机,忙跑出去,过了两分钟又回来,把对讲机放在桌上:“给你,赶紧走。” 李文军笑了笑:“慌什么,我都待了超过三十六个小时了,也不在乎多待一会儿。” 他李文军是这么好欺负的,想留就留想走就走? 他打开对讲机,陶光明那震耳欲聋的吼声就传出来了:“李文军,你死哪儿去啦,还知道开机啊。你知不知道多吓人啊。我们到处找都找不到你。” 李文军哭笑不得:“啊,不好意思,把你吓坏了,我被车站的治安员扣留了一天两晚,我的对讲机也被拿走了,也打不了电话。我现在还在火车站呢。这里的椅子真硬,睡得我腰疼。” 陶光明愣了一下,才说:“什么玩意儿?你逗我玩吧?哪个不长眼睛的敢扣留你?” 李文军冲那个年轻的治安员抬了抬下巴:“同志,请问您尊姓大名?” 治安员抿着嘴不出声。 李文军气笑了:连名字都不敢说。昨天那么横,今天这么怂…… 李文军对对讲机里说:“就车站派出所这个新来的。你上局里问问,肯定能查出来。” 那治安员冷笑:“当你是谁?” 陶光明说:“你等等,我让谢忠国来接你,让他看看他招了什么人。妈的,把我们重点项目的关键人物一扣留就是几十个小时,市领导差点吓出心脏病,是那么好玩的吗?”投入那么大,如果在株市出了问题,谁也承担不了责任。 年轻的治安员一听脸都白了,想跑又觉得没用,留下来又害怕只能站在门边,一半身子在里面一半身子在外面。 ------ 半个小时后,谢忠国就开着车跟陶光明一起来了。 陶光明跳下车冲进来,看到李文军除了有点疲惫,没有受伤。 “哼。”他这一声饱含了复杂的情感,几分失望,几分庆幸,几分幸灾乐祸。 李文军气笑了:“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是应该安慰我受苦了吗?” 陶光明:“我看你光鲜亮丽的,也没觉得你受苦。” 李文军说:“这才一天多,难道我非要蓬头垢面,胡子拉碴,体无完肤才对嘛?” 谢忠国这会恨不得把那个年轻治安员生吞活剥。 那边虽然收到了传呼机,却没见到约好了要出现的李文军。李文军家里又说他坐火车出来了,结果大家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市领导打电话给谢忠国让他找人,谢忠国也满市地找,还要去市百货商店维持秩序,焦头烂额。没想到人被他自己的一个新手下给扣在火车站了…… wap. /81/81179/27215545.html 第五七七章 好后怕 谢忠国的内心已经不能用愤怒和无奈形容了。 年轻治安员还死鸭子嘴硬:“有人举报他是敌对势力。我肯定要搜一下。” 谢忠国无奈地说:“你搜一下,没有证据不就把人放了啊。实在不行,打电话给我。” 年轻治安员很委屈:“打电话了,找不到您。” 谢忠国叹息:“那你把他带到市局来啊。” 但凡李文军在市局出现一下,都不会闹出这样的乌龙。 年轻治安员:“他太狡猾了,我怕他半路跑了。” 谢忠国哭笑不得:“他要是半路跑了,我还要烧高香了。其实在这里他也可以跑啊,你知道他为什么不跑吗?” 那个年轻治安员还真的拧眉想这个问题。忽然明白李文军其实中间好像提醒了他无数次,等到别人来救李文军的时候,就收不了场了。 李文军不跑,就是在等这个时候。他要是跑了,反而理亏,没法追究责任了。 李文军还说过,他被人当枪使了。 再结合刚才他在外面听见的厂长跟李文军的对话,年轻的治安员终于想明白了其中深意,吓得面如死灰。 他小声问谢忠国:“局长,现在怎么办?” 谢忠国:“能怎么办,你给我去守档案室吧。” 关键要说这个治安员有错,好像又没有大错,如果开除或者记过都会伤了基层同志的心。如果不罚,以后还这么没脑子,被人利用,怕是会捅出更大篓子来。 ----- 李文军站起来,陶光明下意识就来扶他。 李文军笑:“干嘛,我又不是伤员,又没受刑。只是坐了一天一夜,哎呦,我的腰啊。真是歇累了。” 陶光明气笑了:“我们快急疯了,特么都报警了。你在这里倒是坐到腰疼。” 谢忠国走进来,握住李文军的手:“不好意思,没想到我们第一次在市里见面就是用这样的方式。” 李文军叹气:“可不是嘛。我也没想到。” 谢忠国说:“这位同志是新来的,经验不够,让你受委屈了。你看这怎么处理好?” 李文军说:“我就不插手您的内部管理了。不过这一次真的险的,如果没有备用方案,就要出大事情了。” ----- 陶光明出去后问李文军:“你怎么会有那么多传呼机。不是只做了两百个吗?百货商店那边已经有两百个了,这里又是两百个。” 李文军笑:“嗨,这二百个是个壳子,里面没东西的。我还要拉回厂里拆了重装。还好那个治安员年轻,也没看出来。不然我这个将计就计还做不成了。” 陶光明沉默了一下,又说:“我知道海城想来挖你过去,不过没想到他们会用这么卑鄙的法子。” 李文军:“什么都别说了,先送我去宾馆洗漱,给家里打个电话。你没告诉我家里吧。” 陶光明说:“没有,我怕吓到阿姨和叔叔,想先找找。如果下午再找不到你,我可能就会打电话回去了。你不是那种临场退缩的人,就算交不了货也会亲自来给个交代,所以肯定是被人……” 他说不下去了。其实到现在他的心还狂跳不止,十分后怕。 李文军现在这么有钱,这一次又随身携带着价值几十万的传呼机,所以他们刚才也不排除有人为了钱绑架他。陶光明都做好等着绑匪打电话来要赎金的准备了。 幸好,幸好只是海城的小伎俩,李文军只是被困在车站办公室了。 陶光明说:“你要不带个保镖吧。” 李文军明白他心里的担忧,拍了拍:“放心,我不会有事。暂时也不用保镖,以后需要再说。” ----- 李文军在宾馆洗漱换了一套衣服,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报平安,就跟陶光明去百货商店了。 陶光明看李文军又拿着那个行李箱下来,还笑他:“不错,还知道害怕,随时准备跑路。” 李文军回答:“你个傻子,这箱子是空的。” 陶光明一脸茫然:“用来干嘛?” 李文军:“装钱。” 陶光明虽然早习惯了李文军是不是蹦一句惊世骇俗的话,可还是被他这豪放的语言给吓到了。 他的脸拧成一团:“你确定,用行李箱装钱?” 李文军一脸郁闷:“可不是,你说要是能转账该多好。现金虽然数起来很有感觉,可是拿来拿去的挺麻烦。还是十块钱一张的小面额,一千块就一百张了。一万块一千张,你说麻烦不麻烦,” “停。”陶光明制止住李文军的叨叨,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还大号行李箱装钱,你就吹吧,看你从哪里弄这么多钱?” ----- 百货商店里,来交钱领传呼机的顾客安安静静地在大厅里排队。 李文军看了一眼就直接上楼去找经理了。 经理忙叫人端茶上来:“啊,文军同志真是想得太周到了。”那天李文军早上忽然打电话来说他的一个朋友回来找经理,经理还有点莫名其妙。 后来李文军一直没出现,经理也大概猜到了一些。 李文军坐下以后微笑着说:“秩序还不错。” 经理说:“昨天外面可吵了,交了定金和没交的都来了。就连今天早上也是。后来有人进来成功买到了传呼机,外面就不闹了,该排队排队。我们一看这个情形,更加觉得李文军同志的明智了,搞个这个预售,不然今天我们商店大厅肯定又是被挤爆的,太危险了。” 李文军微微点头:“第二批还是这样,搞预售。预售的数量少,再放开现场销售。” 经理:“知道了。最近市服装厂的新产品,毛衣配白衬衫卖得很好。特别是男款的。搭配外套穿,很不错。我自己都买了两件。没想到李文军同志能把毛衣都做到销量这么好。我们之前还说毛衣肯定没人买,因为家家都能织。” 李文军笑:“机织的毛衣薄一点,有它的优势。我要跟陶光明去看基站,就不耽误经理的时间了。下一次的货,我明天会安排人送过来。” 经理瞪大眼睛:“明天啊。这么快?” 李文军说:“是,我们改进了方法,现在一天能做几百个。” wap. /81/81179/27215546.html 第五七八章 真的被惹毛了 陶光明带着李文军把四个基站和传呼台看了一遍。 李文军挨个检查完,打趣陶光明:“小子,做得不错嘛,挺有模有样的。” 陶光明哼了一声:“东西你都生产好了,我就跟搭积木一样把它们搭起来,有什么难的。” 李文军:“打算什么时候开始试运行。” 陶光明说:“其实今天下午,传呼台的人员就到位了,就已经开始试运行了。不过正式开始是明天。” 李文军不住地夸:“不错不错,进展神速。比计划的时间早了半个月完成。” 陶光明抿嘴:其实吧,要说快,主要就是快在李文军这里。他交天线和设备的效率太惊人。包括这一次的传呼机。如果不是他如此神速地交付传呼机,这个系统压根就运行不起来。 所以这句话听着像是李文军在夸他,其实更像是李文军在自吹自擂。 干,关键李文军这么说,他还反驳不了。 ----- 接下来,陶光明就成了车夫,先送李文军去市服装厂交设计图拍照。 在市服装厂的时候,陶光明还被蔡厂长征用也拍了几张照片。陶光明穿的是黄褐色翻皮的外套,很有几分味道。 陶光明得意地说:“看见没,我也能当模特,我也上了市服装厂的宣传册了。可见你李文军也不是那么厉害。” 李文军淡淡地说:“因为,这套衣服,就是我为你这一类型的人设计的,所以比较适合你。莫厂长眼睛毒,刚才看到你就明白了,所以让你来当模特。” 陶光明抿嘴:卧槽,又让他算计了。他让我带他来服装厂,原来是为了这个。 李文军许久没来市服装厂,结算的提成有好几万,装了大半箱子。 陶光明又抿嘴:草,草率了。忘了这家伙是行走的摇钱树了。 然后他们去储蓄所存钱。 反正陶光明想查他的账户就可以查,所以他压根也没有必要避开陶光明存钱了。 然后他们去蔡厂长那里聊了两句。聊天的时候蔡厂长的传呼机还响了,收到了张莉莉给他发来的文字信息,说明传呼系统已经运行正常了。 蔡厂长留着他们两在电子设备厂吃了个饭,顺便参观了一下新的厂房。 李文军给蔡厂长新厂房的无尘车间提了几个建议。蔡厂长说他跟技术人员商量一下,立刻就去改。 吃过饭,刚坐了没一会儿,李文军的传呼机也响了,是百货商店的经理,叫李文军去结算这一次的传呼机的钱。 陶光明都好惊讶:“这么快就把两百台都卖完了。” 李文军笑:“肯定是后面的顾客提前来了,怕来晚了拿不到传呼机。经理也不好赶人,就直接卖给他们了。” 陶光明又骂骂咧咧带着李文军去百货商店拿钱。 李文军照例交给百货公司百分之十的提成,其他拿走。 十几万的现金,又装了一箱子。 李文军对陶光明伸出两个指头,意思是这是今天第二次用这个箱子了。 陶光明脸都憋红了:他怎么有这种感觉。他们这么费劲心力搞什么通讯基建工程,都是在为李文军服务。 然后又去储蓄所存钱。 刚好离服装厂和百货商店最近的储蓄所是同一个。 早上李文军他们来的时候,虽然储蓄所已经习惯了李文军每次来都这样,可是还是有点震惊。因为今天拿来的钞票比平时都多,几个工作人员一边点一边验,折腾了好一会儿才点清楚。 更别说李文军今天还来了第二次,而且第二次比第一次还多。 储蓄所的工作人员都有点崩溃了。 又是几个人专门为李文军服务,一直到快吃晚饭才点完验完。 别说是工作人员,就连陶光明也有些崩溃了。 现在他觉得,不仅仅是他们,其实全世界都在为李文军服务,全世界都是李文军赚钱的工具。 ------ 从储蓄所出来,陶光明有气无力地问李文军:“你折腾完没有,折腾完了就回去吧,什么时候回去?” 李文军哭笑不得:“你这意思是要赶我走?” 陶光明摇头:“啊不不不,我要跟你一起回去。这里现在告一段落,我回去歇几天,然后这边要是运行没问题,我就要去涟市,开始涟市的工程。” 陶光明和李文军的传呼机忽然响了一声,是一条要求尽快回电话的信息。 两个人交换了个惊讶的眼神,然后回到宾馆各自打电话。 李文军的信息是陈克己留下的。他打过去之后,陈克己说:“我刚才接到县里的电话,说海市要把顾展颜同志调回去。调令很快就会下来。” 李文军心里猛的一跳,咬紧了后牙槽:这帮人玩真的啊。还是不死心,非要把他弄过去吗? ------ 陶光明接到县里打来的电话,内容大同小异。县里也是接到了要把顾展颜调回海城的命令,怕黄铁矿不告诉李文军,所以提醒陶光明跟李文军说。 陶光明挂了电话就过来敲李文军的门。 李文军一脸阴沉,打开门。 陶光明从他脸色就看出来他们两个接到的电话讲的是同一件事。 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其实这件事,可以说是陶家连累了李文军。因为对方干不掉陶家,就只能从李文军下手。 但是换个角度想想,李文军要不是决定性因素,对方也不会从李文军下手。 所以结局都是这个。 李文军说:“明天一早我们就回去。” 陶光明说:“好。” 陶光明犹豫了一下,才说:“总会有办法的。” 李文军沉着脸应了一声:“嗯。” 陶光明在李文军脸上又看到了那久违的杀戮表情,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嗫嚅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 上次他在李文军脸上看到这个表情是什么时候?哦对了,是李文军听说谭凤娇要接近顾展颜的时候。 之前任何一次生意上的交锋,李文军都是不带感情,冷静的公事公办。 李文军这一次,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wap. /81/81179/27215547.html 第五七九章 想不出办法 李文军和陶光明在宾馆里吃的晚饭。 陶光明能明显看出李文军有点心不在焉,平时他最喜欢的鹅肝,吃了两口就不动了,然后端着红酒杯,垂眼盯着桌上。 他知道李文军在思索对策。可是这一次不是某一个人的决定和行动,想要从某一个对手身上找到办法是不可能的。 讲句不好听的,就连报仇都不知道找谁报。 陶光明干咳了一声:“有句话叫树大招风。你太显眼了,所以就容易惹人眼红。” 李文军抬眼似笑非笑看了陶光明一眼:“这个倒是真的。” 他之前身边没有亲人,对手想打击他都只能冲他来。 现在他的软肋太多了,对手随便揪住一个戳一戳,都让他很恼火。 可是他回来不就是为了这些“软肋”吗?所以是痛并快乐着。 以后这种事情,也少不了。 甘蔗没有两头甜,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陶光明本来想安慰李文军,拍拍马屁,结果发现自己这么说,好像倒是在说是李文军的错了一样。 他忙又说:“要怪只能怪那些人不择手段。” 李文军垂眼:“嗯,以后你就会知道,这种手段还算是能摆到台面上的,光明正大的手段。还有更多的,是摆不到台面上的。” 陶光明咂咂嘴:现在这种感觉,好怪异。 他,一个门阀世家的子弟,竟然在听一个山窝窝里的半文盲训话。 关键为了照顾李文军的心情,他还不好反驳。 李文军做生意确实有一套。可是李文军做生意再厉害,也是一个才涉足商界半年的人。关于商场上的手段,李文军跟他发出这么深刻的感叹,让他怎么有点不信呢。 李文军知道陶光明的不屑,不过没空理他。 当务之急是想个法子拖一拖也好。 关键顾展颜是怎么想的呢。 她上次说,要回去也要正大光明的回去,而不是偷偷摸摸占用别人的名额。 这就是她正大光明离开的好机会。 陶光明最后也没有问李文军想出办法没有,因为他觉得李文军这么短时间内肯定想不出来,问了只会添堵。 其实他也是一晚上都在琢磨办法,却完全没有头绪。 ----- 他们两个坐火车回到了黄铁矿。 陶光明站在黄铁矿的站台上,深吸了一口微微带着铁锈味道的清新空气,说:“啧,山里面住久了,还真是会上瘾。我现在去株市都有点不习惯了。株市的污染太严重了。” 李文军只沉默了一个晚上,就恢复了平日那云淡风轻漫不经心的样子。 陶光明都拿不准他到底是想通了放弃了,还是想到啥办法了所以不焦虑了。 李文军笑了笑,回道:“可不是。” 他去过那么多大城市,最后至死都还留恋着山里的这一抹绿色。 出去大城市闯荡借风起飞不算大本事。 留在这里,自己造风起飞,才是难。 他,要把这个无人知晓的山沟变成世界的中心。 ----- 李文军回到家,家里一片愁云惨雾的。 刘翠红这一次不用忍着,瞒着了,看到李文军就红了眼眶,唉声叹气:“军军啊,这一次可怎么办才好。” 李文军笑:“没有那么严重,没有那么严重。调令下来之前,都有办法的。” 顾展颜也安慰刘翠红:“妈妈,你放心,我不会走的。” 其实子弟学校的老校长也是海城人,她在黄铁矿也是结婚生了孩子。后来海城一纸调令下来,她带不走孩子,就只能撇下孩子丈夫回去了。 那个人就是秦红玲的妈妈。秦红玲的妈妈回到海城以后又结婚生子,就彻底把秦红玲他们忘记了。 秦俊生也曾写信和打电话过去,开始秦红玲的妈妈还接接电话敷衍一下,后来就索性不理他了。秦俊生虽然能体会秦红玲妈妈的为难,但是还是很生气,所以跟秦红玲说妈妈死了。秦红玲妈妈离开的时候秦红玲也有十岁了,隐约猜到了一些,也不好追问父亲。她总觉得是自己不好,妈妈才抛弃她,养成了她自卑懦弱爱哭的个性。 后来又发生了偷窥事件。秦俊生更自责和生气。但凡秦红玲的妈妈经常打个电话,写个信回来,秦红玲也有个女性长辈可以倾诉,可以开导一下她。 其实秦俊生也想过来离开黄铁矿,但是秦红玲却不肯,要留在这里。 大家都知道秦红玲其实是在等妈妈回来,更加可怜她。 点点以后会不会也这样呢?虽然有他们照顾,顾展颜的位置却是无人能替代的。 刘翠红不好讲那么清楚,只能拍了拍顾展颜的手背,不说话了。 ----- 一般来说,打电话以后就会寄出调令。快的话三五天会到,慢的话也就一周。 黄铁矿所有人都听说了海城要把顾展颜调走的消息,等着李文军干点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阻止调令下来,李文军却悄无声息,好像什么时候都没有发生一样,该去厂子去厂子,该安排送货安排送货,该下班下班。 矿区的人都在议论。 “哎呦,军少都没反应的,不会是放弃了吧。顾展颜这么漂亮,放她走了好可惜哦。” “我看不是放弃,是压根就不打算费劲。你想想,军少现在要钱有钱,要事业有事业,又那么年轻,还长得那么帅。就算是顾展颜走了不理他,他要想给点点找个后妈也很容易。” “那倒是。” “你们也把他看得太厉害了。对方可是海城诶?他说不定只是根本就想不到办法,急傻了呢。” 连黄铁矿都好多未婚女同志悄悄地,不地道地,期望着这样的事情真的发生。 这些话传到顾展颜耳朵里,让她又气又急。她还不能在李文军面前表现得太明显。 不然李文军看她这么离不开他,又要得意了。 而且就她一个人在努力,矿区的人还不知道要怎么讥笑她。 其实顾展颜写了信给上级,还打电话回海城表达了自己不想回去的坚决意愿,可是都没有用。那边反反复复就是三个字回复:“等调令。” 她又要上班,又要照顾点点,心里又着急,内火攻心浑身燥热,喉咙里痛得像进了个刀片,说话都费劲,然后就发起高烧来。 wap. /81/81179/27215548.html 第五八零章 急火攻心 半夜李文军觉得身边好热,伸手摸了摸顾展颜,被她额头的温度吓了一跳。 他起来叫顾展颜:“展颜,展颜。” 顾展颜迷迷糊糊地睁眼看了他一眼,也没出声,也不知道是没力气说话,还是不想理会李文军。 李文军心急如焚:这样不行,要送她去医院看急诊才好。 他把熟睡中的点点抱起来送到刘翠红那边去,才回来背顾展颜。 顾展颜用尽全力推开李文军。 李文军哭笑不得:“你干嘛?我又不对你做什么,送你去医院。” 顾展颜艰难地坐起来,睁眼看了看周围。 李文军知道她在找点点,忙说:“放心,我送到爸妈那边去了。” 顾展颜扶着床要站起来:“我自己去医院,不用你送我。” 李文军叹气:“你都这样了,别赌气了。”他弯腰去抱顾展颜。 顾展颜闭着眼又拼命挣扎。 李文军低声说:“我想到解决办法了,只是在等电话。” 顾展颜一听立刻停止了挣扎,睁开眼望着李文军。 李文军叹气:“你要不想走,我肯定不会任人逼你离开的。你有什么好担心的,还把自己急成这样......”其实一来还没接到电话,没有十成的把握,他不想多说。二来,他也想看看顾展颜自己是什么打算。如果顾展颜觉得回去也无所谓,那他可能也不那么着急行动了。 现在看来,顾展颜虽然不出声,身体却在替她呼喊着她的焦灼和痛苦。 顾展颜咬着唇,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更咽的说:“我走了不是更好吗?你再找一个更年轻漂亮的。” 李文军笑:“又来了。你怎么现在这么不自信。你就是最好的,没人能替代你。” 顾展颜不出声。 之前李文军那副样子,她总觉得自己命不好,可惜了这副身子和才情。 后来李文军像是开了挂一样,从性格人品到事业财运直接来了个筋斗云似的飞跃。 她不理解,可是没有办法,这就是事实。然后接连出了王小兰和谭凤娇的事情。 其实这还是明面上的,私底下多少女人喜欢李文军,向他示好,她不知道也无从了解。 所以,她现在甚至有一种自己配不上李文军的感觉。 “放心,除了你我谁也不要。”李文军在她耳边说,然后捉住顾展颜的手放在胸口,“这里只有你一个人。” 顾展颜放松了紧绷的身体倒在他身上。 ----- 急诊医生被李文军抱着顾展颜冲进来的样子吓到了,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 结果李文军说是发烧。 医生哭笑不得:大家都是停止发育的成年人,成熟一点好不好。 大人发个烧有什么关系。不是说李文军很成熟很淡定,不管什么事当头都不眨眼的吗?都是屁话!这点事就让他慌成这样。 医生检查了一下,说顾展颜可能是风热感冒,给她开了点退烧药,打了一瓶点滴就放他们回来了。 回来的路上,已经是凌晨,顾展颜好了许多了,能慢慢自己走,死活都不让李文军背了。 这个年代的条件有限。医院里死了人,都是直接放在一间土砖的小房子里。 去急诊科必定要路过那个房子。 去的时候,心里着急,李文军也没注意。 回来才想起这事,李文军怕顾展颜害怕,把她半搂在怀里。 顾展颜说:“我不怕。点点之前半夜也高烧过一次,我害怕她出事,来不及叫爸妈,就自己一个人带着她过来看急诊了。走过一次夜路,就不怕了。” 李文军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想来自己那天肯定又是在车间里过夜的。 李文军有些内疚:“对不起。这两年,你受苦了。” 顾展颜转头看着他,刚才烧得迷蒙的眼睛现在亮得像天边的启明星:“我是觉得苦。所以现在你对我这么好,我觉得老天是看我之前太苦了,心疼我,所以开始补偿我了。可是,我好怕,哪一天老天觉得给我的甜头太多了,又收回去。” 李文军被她颤抖的声音和眼里的泪水刺痛了眼睛,眼角也酸胀起来。 他望着顾展颜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不会。只要我活着,以后你的日子都会是甜的。” 顾展颜带着泪笑了:“好,是我想多了,以后我都不会怀疑自己,怀疑你了。” 李文军用力抱着她,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顾展颜的体温比平时要高,又没有力气,抱在怀里柔软炙热得像收起了爪子的波斯猫。 李文军轻轻在心里叹息:你这样,我就算是拼尽全副身家和性命也要把你留在身边。 ------ 不知道是李文军的话让顾展颜放心了,还是药起了作用,回了家,顾展颜的烧就退了。 刘翠红知道他们折腾了一夜,早上直接给点点吃了早饭,就送去幼儿园了。 李文军和顾展颜睡到中午才醒来。 打开传呼机上面几十条信息,都是让李文军回电话。 李文军刚把电话线插上,电话就响了。 看来这个人,是守着电话打,一直到打通了为止。 李文军勾了勾嘴角:果然对方比他着急。他等的电话来了。 他拿起电话,里面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你好,我是海城建设公司的经理。” 李文军淡淡回答:“你好领导。” 经理说:“那天,我托人传达给你的条件,不知道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我怕他说的不清楚,所以亲自来问问。” 李文军回答:“领导,我短期内是不可能去海城的。” 那边大概是没想到李文军拒绝得这么痛快,没出声。 李文军又问:“其实,我有个疑问。你们为什么非要把我弄去海城呢。其实以海城的技术力量,只要有图纸有设备,土建和安装的问题,自己完全可以操作下来。我并不是必要条件。” 经理轻轻叹了一口气:“既然你问到了,我就跟你说实话。我们现在是在抢时间。国家的钱不够,只会支持一个省或者直辖市先开始搞再往周边辐射,所以我们先搞和湘省先搞并不仅仅代表着一个省市,而是周边一大片,华东五省都支持我们来跟湘省争这个头筹。其实我们基站的位置,传呼台的人员地点配置都弄好了,就差过硬的设备。自己研发来不及,进口的太贵。所以把你弄过来是最稳妥的。也可以拖慢湘省的进度。” wap. /81/81179/27215549.html 第五八一章 危机可以是契机 李文军说:“那你们就不要向国家的钱,鼓励本市和华东五省的国有企业甚至私人企业家来投资海城的通讯基建项目,然后许诺他们用信息费用收回成本。或者你们跟他们借钱,许诺收回信息费在偿还。你们需要什么设备,来跟我买,比把我弄过去重新组建工厂要快。以后就算中央不批钱给你们,你们依旧可以用同样的模式往周边辐射扩大。” 经理:“这样能行吗?完全没有底。而且短时间内也没有人来尝试。” 李文军轻轻叹了一口气:“您这么看得起我,我就再牺牲一点,无偿提供基站的设备,算是我投资海城的通讯基建项目。我们也算是换一种方法来合作。” 经理一听,音量立刻被喜悦冲高了几分:“你愿意无偿提供设备,那这个问题就很好解决了。” 他静了静,又问:“你有什么要求。” 李文军说:“我只有一个要求,你们要指定我的产品为唯一许可入网使用的传呼机,以后百货公司和你们的营业厅里面,只能售卖我的传呼机。” 经理说:“我需要跟领导班子讨论一下。尽快答复你。” 李文军说:“如果决定进行这样合作,大家就坦诚相对,后面的小动作,就不要搞了。” 经理:“听说李文军同志挺年轻的,才二十来岁,没想到真是有几份胆子,敢直接跟我这么说话。我挺喜欢的。” 李文军:“嗯,因为我觉得领导也是个坦荡睿智的人,所以跟您绕弯子搞心机,实在是浪费时间和精力,不如直接一点。” 经理怎么会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就是让他不要搞心机,笑了笑说:“其实顾展颜同志,迟早要回来的。到时候未必是我们逼她回来。” 李文军:“走一步看一步。到时候再说。” ------ 顾展颜一直在房间听,等李文军把电话挂了,才出来问:“怎么样。” 李文军笑:“放心,他会接受我的提议,因为现在也没有更好更快的方案了。” 顾展颜松了一口气,李文军过去扶着她:“你多睡一会儿,我去食堂打点白粥给你。” 刚说完,门上就响起了敲门声,打开一看,是刘翠红送了粥过来。 刘翠红嘴里叨叨着:“哎呀,展颜刚好,嘴里肯定没味道,喝点白粥,吃点小菜。” 李文军说:“还是妈妈细心。” 刘翠红说:“你去我那边吃饭吧。我们今天中午做了饭。” 顾展颜对李文军抬了抬下巴:“你去吃吧,我在这里吃完又睡一会儿。” ------ 李文军知道刘翠红他们是有话跟他说,却不好当着顾展颜的面说,才特地把他叫过去。 结果李文勇竟然也在。 李文军笑了笑:“诶,哥,稀奇啊,你今天怎么也回来了。” 李文勇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他:“你还撑得住吗?” 李文军一脸莫名其妙:“昂?!” 李文勇说:“听说顾展颜都急得发烧了。你有什么事情要跟我们说,我们说不定就能帮上你,不要总想着一个人解决。” 李长明也叹气:“你也不要太为难自己了。” 把他叫过来,原来是为了特地跟他说这个,李文军有些感动:“嗯,放心。我能解决,需要帮忙我会说。” 李文勇对刘翠红说:“听他这么淡定,应该已经找到办法了,所以妈,爸,你们就别着急了。要是你们再急坏了身体,文军才是真的恼火。” 刘翠红点头:“好,我们没事。前面那么多那么难的事情,军军都处理得那么好。我们对军军有信心。” 李文军担心顾展颜,匆匆吃了几口就回去了。 结果顾展颜果然又睡了,还睡得很沉。 平时顾展颜的睡眠很轻,李文军回来或者翻身她都会醒。 今天李文军进来后摸了摸她的脸,她都没动静。 想来可能是这几天夜里,她辗转难眠,这会儿得了李文军的一个承诺,彻底放下心来了。 李文军在书桌边研究了一下午他自己的东西,不知不觉太阳西斜。 他觉得有人看着自己,一回头见顾展颜醒了,问:“你好点了吗?” 顾展颜轻声说:“嗯,头不疼了,就是身上还没力气。” 李文军过来探了探她的额温:“完全退烧了。吃点东西就有力气了。” 顾展颜看了看窗外:“要去接点点了。” 李文军说:“我去接。你再歇会,等我们回来吃晚饭。” ------ 李文军锁了门从家里出来,黑条早摇着尾巴在门外等着了。 一狗一人慢悠悠地往幼儿园走,影子被夕阳拉得长长的,带着几分慵懒。 李文军问黑条:“黑条,你说你能预测地震吗?” 黑条摇着尾巴。 李文军自言自语:“眼看地震发生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那个时间点想个法子把李文勇,李长明困在家里就行。 如果困住一整天,这两人肯定不理他。 ------ 接到点点,点点扯着李文军就往家里跑,嘴里含糊地说:“快点快点快点。”她太着急以至于好几次都差点摔倒,幸好李文军眼疾手快,把她扶住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宝贝是饿了吗,这么着急干嘛。” 点点也不回答,只管扯着李文军跑。把黑条都弄得很紧张,围着他们直打转。 一口气跑到家,开了门,点点就跑到房里,趴在床沿上,看着顾展颜:“妈妈,你好了吗,你很难受吗?” 顾展颜摸了摸她的脸:“我好了。谢谢点点关心。” “太好了。”点点长长出了一口,然后爬上床,趴在顾展颜的胸口,“我好怕回来,妈妈就不见了。” 顾展颜抱紧了她,有些鼻酸:“不会的。妈妈会一直陪着点点。” 李文军叹息:原来顾展颜的焦虑不止是她自己的身体知道,孩子也知道。只是孩子不懂怎么说出来,不懂怎么安慰顾展颜。 ----- 李文勇在外面叫了一声:“吃饭了诶。” 李文军对顾展颜说:“如果好些了,一起过去吃点吧。吃得下饭身上才有力气。也让爸爸妈妈放心些。” wap. /81/81179/27218215.html 第五八二章 这就是最好结果 顾展颜怕自己不去,点点也不肯去,挣扎着坐起来:“好,去吧。” 李文军一手牵着点点,一手搂着顾展颜的肩膀。 顾展颜也不像平时那么矜持,就靠在李文军身上。 领居们看到了都暗暗惊讶:这两人怎么不吵架,反而还更亲密了。 有人想:或许只是散场前的狂欢吧。 矿里的职工,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感情好的夫妻,为了前程,一别两欢。 ----- 刘翠红站在门口张望,见顾展颜来了,松了一口气,问:“展颜可好一点了吗?” 顾展颜忙站直,从李文军怀里挣脱出来:“好很多了。让妈妈担心了。” 刘翠红说:“嗨,傻孩子,人吃五谷杂粮,有个头疼脑热也正常。” 柳冬梅也过来问顾展颜:“昨晚上怎么不叫我啊。我早上交班才知道你去看急诊了。” 顾展颜笑:“也不是什么大毛病,打了一瓶吊针就退烧了。就没叫你了。” 大家说话的时候,点点一直靠在顾展颜腿边,安静得吓人。 李文军把她抱到她自己的餐椅上。 点点还拽着顾展颜的衣角不放。 大家都看在眼里,交换了个眼神:这孩子是被吓到了。 然后大家都在逗她说话。点点这才慢慢恢复了平时的活泼。 李文军见李文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笑:“哥,有事你就直说呗。” 李文勇说:“我觉得这个时候跟你说这件事好像有点不合适。” 李文军说:“没什么不合适的。你不用担心我们。” 李文勇这才说:“秦红玲跟孙杰打算十二月底结婚了,想请我们两个做证婚人。” 李文军恍然大悟,最近太忙,忘了这茬了。可不是嘛,要是他们两结婚,李文勇是孙杰的上司,他是秦红玲的上司,是应该做证婚人。 李文军问:“你打算送他们点什么当结婚礼物。” 李文勇说:“孙杰说,三转一响,秦红玲一个人都买得差不多了。送别的好像又太小气。” 秦俊生本来工资也不低,家里只有秦红玲一个女儿,秦红玲出嫁,他自然舍得花钱。 再说,秦红玲自己在电子厂这边一个月基本工资就五十块了,还帮着做传呼机什么的,算下来一个月有六七十块钱,在矿区女人里算是收入最高的了。 买三转一响,对他们而言也不是问题。 李文军想了想:“要不送张床和一个衣柜吧。我们买木头花钱请爸爸做。” 李长明吹胡子瞪眼:“你们做东西还要给我钱吗?找来木头,你设计好我来做。他们两个结婚,可不能随随便便做一个,包管要让他们用上三十年。” 李文军和李文勇脑海里浮现出孙杰那铁塔一样的块头,不约而同在心里点头:“是要找结实点的木材来,做个结实点的床。不然三五天就摇散了,别人还以为我们送了个便宜货。” 李文军不久前把木工车间又分作两个,一个由王家村的老木匠领头,做常用的便宜大众化的家具;一个让李长明和陈子琛负责只做高端定制家具,比如红木家具。 其实不少人跟陶路遥打听家里的茶台是找谁做的,然后陶路遥一律让他们自己来联系李文军,李文军也接了不少单了。光这些都足够李长明他们忙碌的了。 李长明说:“昨天我遇见原来井下的老伙计。他告诉我说井下今年采矿任务完不成,有些退休的人员又返聘回去井下上班。” 李文军一听就紧张起来了:“爸,你可别回去,你有自己的木工车间,这边的活都做不完,没必要回去赚那个钱。” 李长明点头:“我就说说,我不会去的。” 李文军光听李长明说别人要回井下就觉得心扑通乱跳,别说是让李长明和李文勇回去了。 李文勇盯着李文军:“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怎么一说到我跟爸爸要回井下,你就这么紧张。” 李文军笑了笑:“没有的事。井下本来就更危险,哪里有坐办公室和在厂子里安全。” 李文勇将信将疑,也没有再问了。 ----- 李文军把个人安装改成流水线作业以后,效率成倍的翻。很快就把市百货商店的第二批货送过去了,还把县百货公司的也补上了。 李文军之前做的传呼台被茶县邮电局接手,反正邮电局也有话务员,现在打电话方便了,基本不用话务员转,所以可以调拨话务员来做传呼台的接线员,刚好。 信息费一分钱一条,由传呼机的机主每个月来邮局交。欠费一个月就停机。 邮局收了以后一部分上交一部分给县里。 这很快成了县里一笔不错的财政收入。 其实这也是陶光明他们在茶县试点,看看李文军之前说的法子行不行。 事实证明,效果还不错。于是株市也很快依葫芦画瓢照做了。 李文军从陶光明上次拿来的木料里面选了一个进口的橡木好好设计了个结实的床和漂亮的衣柜给孙杰他们。 然后李长明和陈子琛就去做了。 其实陈子琛和王小兰中间还来问过李文军需不需要帮忙,他们不好明说是顾展颜的事情。但是李文军却知道他们的意思。 虽然可能也有不想他离开的意思,不然“文军实业”就会搬走,他们的大好前程就戛然而止。可是他们的关心,却是真真切切藏不住的。 李文军有些感叹:之前他们都恨不得弄死他,现在却来担心他。果然人心都是肉长的,都会用自己的方式投桃报李。 那天海城建设公司的经理又打电话来了:“李文军同志啊。” 李文军知道他这是来告知他们商量的结果,屏住呼吸听。 经理同志说:“你的建议,我们基本接受,只有一点,我们只筹措到了八万,算了一下,不够资金跟你买传呼站的设备了。要不你把传呼站的设备也免费给我们吧。其他条件我们都答应。” 李文军早预料他们会讨价还价,所以没有直接说把传呼站和基站的设备都免费给他们,留了一手,现在果然用上了。 而且他最主要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赚钱,是为了让海城建设公司暂时不要来骚扰他们了。 现在这个结果,就是最好的结果。 wap. /81/81179/27218216.html 第五八三章 我可是李文军 李文军故作犹豫,沉默了片刻,才说:“我能得到你们什么承诺?” 经理同志说:“关于传呼机的事情,我们可以签合同,白纸黑字,让以后负责运行的海市通讯公司跟你签。关于顾展颜的问题,我只能说,只要我还在海城建设公司当经理,就不会再逼迫她回来。除非她自己想回来。” 李文军这才放心了,痛快地回答:“可以。” 经理说:“我明天就派人出来跟你签合同。他会带着我的委任状,所以绝对有资格跟你签协议,而且我也会认。” 看来经理还把他跟陶光景之间发生的事打听清楚了。 李文军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好。我会在厂里静候大驾光临。” 他已经成功的把危机变成了契机。 ----- 李文军挂了电话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给陶光明打电话。 前几天陶光明走的时候,还挺担心的,欲言又止,犹犹豫豫。 李文军知道陶光明是怕他想不到办法就只能答应了,又不能说不让他答应。 他不知道的是,陶光明这几天每晚都梦见李文军被人绑去了海城,或者顾展颜被人绑去了海城,李文军去救顾展颜。然后他自己被绑在茶县电影院门口的大柱子上,动弹不得,也没法帮李文军,急得拳打脚踢地直到把自己折腾得满头大汗从梦里醒来。 陶光明接起电话就问:“怎么样?” 李文军:“解决了。” 陶光明一愣,然后狂喜,问:“哈!太好了。好小子,怎么解决的?” 李文军说:“跟你们套路一样。我免费给他们提供设备,他们只准我卖传呼机。” 陶光明立刻就笑不出来了:“治标不治本,他们还是要跟我们抢第一名。你还不是帮了他们。” 李文军说:“不会,因为他们不用去上面申请资金,而是去找企业筹措。而且他们已经自己解决了。” 陶光明又笑了起来:“诶?真的?那太好了,以后我们跟海城就各玩各的了。而且你和顾老师都不用去海城了。你真是个天才,竟然想到这么两全其美的办法。” 李文军被他变脸一样的大喜大悲逗得笑出鹅叫声:“额额额,我是什么人,我可是李文军。” ------ 李长明和陈子琛两师徒又开启了“匠人模式”,而且这两人现在有单独的工作间,跟其他木匠的分开干活,一关上门除非上厕所喝水吃饭,就不出来了,也没人知道他们在里面干什么。 搞得李文军担心得每隔一会儿就忍不住去敲门问:“爸,你们要不要休息一下。” 如此三五次之后,李长明就烦了,在里面扯着嗓子叫:“烦死了,你个兔崽子,别来叫了,再叫我出来抽你。” 李文军就不敢叫了。 其他木匠被逗得不行,安慰李文军:“厂长,您就放心忙你的吧。我们看着他们呢。” 李文军这才去忙他的事情了。 ----- 海城派的人两天后就到了。这个人直接来李文军办公室来找他。 那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白净沉稳,眼神淡定,向李文军介绍自己叫姜长航,然后拿出了盖着海城市建设公司公章的任命书。 李文军忙接过任命书跟他,握手:“欢迎欢迎,姜长航同志,辛苦了,你请坐。”从海城过来要飞机转火车,怎么也要两天时间。也就是说,他跟经理通过电话没多久,姜长航就出发了。 李文军看了看任命书,确认无误就还给了他。 姜长航起身双手接过,然后小心的收到了公文包里。 李文军问:“姜长航同志一个人过来的吗?”按道理,姜长航应该至少有一个秘书,带上秘书,很多事情就不用自己操心了。 姜长航微笑点头:“是。这件事我一个人就能完成,不需要再花费更多人力,让他们在海城协助现场的工作更好。” 李文军不由得暗暗称赞:相比之前的陶光景,甚至季青峰,姜长航都要和气,谦逊、务实得多。 其实按照级别,这个人应该比陶光景和季青峰还高出一截。 李文军见过太多身居高位的人,反而比某些普通办事人员还要和气,谦虚。大概是到了那个层次的人,眼界不同,气度也不同了。 姜长航拿出一份合同来放在李文军桌面上:“我出来前,草拟了一份合同,李厂长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增减修改的地方。” 果然是高效,连合同都打出来了。 李文军仔细看了看,摇头:“有些条款不行,以后我们会很多争议。我建议这么修改。” 姜长航也根据李文军的修改意见提了几个关于收益的问题,都是一针见血直达核心,没有半句废话。 李文军解释完后,姜长航笑着说:“这个合同以后可以做指定产品的范本了。我要跟我搞法律的朋友好好研究一下。” 在郑玉莲打合同的时候,姜长航拿到合同,一条一条仔细看完之后,确认无误,就痛快的签字,盖章,盖手印,没有半天拖延推诿。 果然是真正能干事的人,该负的责任一点不含糊,该得到的利益也一点不会放过。 李文军暗暗感叹:这才是能跟我的真正匹敌的对手,可惜海城,要以后才有机会遇上了。 签完合同,李文军问姜长航:“姜长航同志是住到县里去,还是住在我们矿区招待所。” 照理说,海城来的人,级别又不低,肯定会嫌弃矿区招待所条件不好。 姜长航却说:“我就在矿区招待所住下了。等你设备和传呼机准备好,我就一起拉回去。” 根据合同,李文军是不用去海城的,就连传呼机的销售,也是姜长航他们卖出去,再汇款过来给李文军。 第一批传呼机是两百台。 后面看销售情况,再确定第二批传呼机的数量,然后邮寄过去。 天线和各种设备,李文军担心本省第二个城市很快就要用,所以一直没有停地在做。所以说要就有。 传呼机就更快了,厂里两天做完两百个,给姜长航带走了。 wap. /81/81179/27218217.html 第五八四章 不要乱动 矿区里的人听说李文军不但终止了顾展颜被调走的事情,还跟海城市建设公司派来的人做了十几万元的生意,个个惊讶得咋舌:都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怎么悄悄摸摸就完成了?! 大家都不信。 可是海城的调令迟迟不下,似乎也不打算下来了,所有人才相信了。 那些希望看李文军伤心和变成单身的人,又再一次失望了。 ----- 李长明和陈子琛五六天就把要送给孙杰的床和柜子都做出来了。 李文军看了很满意。 果然是李长明和陈子琛用心做的,而且这对师徒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做出来的家具很有几分大家风范。 ----- 海城的效率果然惊人,传呼机几天就卖完了,然后把汇款给李文军打过来了,要求李文军再寄两百个过去。就连传呼站也在一个星期之后就开始试运行了。 试运行那天姜长航还特地打了个电话给李文军告诉他这件事。 李文军越发觉得如果姜长航能做他的合作伙伴就好了,如果不能,姜长航也会是个令人尊敬的对手。 海城试运行了几天,非常顺利,就直接正式投入使用。 不过本来这些设备已经经过了茶县和株市的检验,运行成功都是预料之内的事。 海城人体会到了传呼机的好处,而且比湘省有钱的人多得多,所以购买传呼机的热情也高得多。 ------ 秦俊生一看那个汇款单十几万,根本就不敢自己去取出来,带回矿区,而是叫李文军跟他一起去县邮局取。 李文军被他这个紧张的样子逗笑了。 秦俊生坚持说要多叫个人,不然太不稳妥了十几万的巨款,要是有人知道,来抢了,他干一辈子也赔不上。 李文军只好把好不容易回来歇两天的陶光明又拉上了。 陶光明骂骂咧咧:“妈的,干什么非要把我叫上。在茶县未必还有人敢抢你不成。你就是最大的流氓土匪,抢人家钱都不眨眼的。” 李文军哭笑不得:“等下晚上请你去我家吃饭。” 陶光明的骂声立刻掐灭在喉咙里,过了一会儿问:“晚上阿姨做什么菜。” 秦俊生本来很紧张,听见陶光明这么说,忍不住笑出了猪叫声。 陶光明又火了:“你笑个屁,跟李文军借个行李箱,一箱子就拖回来了,非要把我们又拉着来一趟。” 秦俊生苦着个脸:“我把钱拉回来,你们又要拉回县城存储蓄所,没有必要,对不对。” 陶光明一脸嫌弃:“你真是蠢死了,不会把汇款单直接给李文军,让他自己来拉着去存,不然等下我们两个还要像傻子一样陪着他在储蓄所里面,看别人点半天钱,无聊死了。” 秦俊生小声:“你大概忘记了,从邮局取出来,我们三个还要点半天。” 陶光明忽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骂了一句:“卧槽。” 李文军也叹气:“就是,干什么非要用现金呢。用支票多好,实在不行转账啊。什么时候才能电子支付啊。好烦躁。每次十几万都这么点,太浪费时间了。” 陶光明说:“下次让他们直接从银行汇款吧。” 李文军点头:“是,不能再这么折腾了。总要想个办法才是。”现在银行汇款不能跨行,只能从一个银行转账到这个银行下面的支行。 茶县只有一个储蓄所……. ----- 李文军他们在邮局门口下车的时候,远远看见古自强。听说古自强挺惨的,前一阵子还被建筑队的一个女同志举报说他耍流氓,想勾引她,她没理睬。 古自强到现在都还以为,那些女的愿意跟他在一起是喜欢他这个人。之前是有妇之夫,考虑到形象,还有所收敛。现在离了婚,就完全释放天性。有女人对他稍微和气一点,他就觉得人家是看上他了。 陶光明哼了一声:“活该!”就进去了。 李文军觉得古自强也看到他们了,但是他也懒得理会古自强,也进去了。 ----- 邮局被李文军搞怕了,一见到他们进来,立刻叫两个人在柜台里面专门点钱给李文军。 然后李文军和陶光明就在柜台外面点,点完了放在箱子里,秦俊生就负责守着箱子。 对平时来邮局取个一块钱,两块钱的那些顾客们来说,看到这个情形,简直不能用震惊形容了。 他们呆滞地站在远处围观,总觉得自己是走错了地方,或者在做梦。 陶光明早习惯了被这种眼神注视,一边点一边嘀咕:“自从认识了你,我被逼得比储蓄所的柜台服务员点钱还熟练。妈的,我就是个保姆,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李文军一边笑一边点。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手都软了才点完,然后三个人拖着箱子出去。 忽然从旁边冒出几个人来,手里拿着刀顶在李文军和陶光明他们的腰间。 “不要出声,上车。” 这三个人牛高马大,满脸横肉。 李文军怕陶光明和秦俊生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低声说:“照做,不要反抗。” 果然,陶光明和秦俊生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秦俊生脸色“唰”的白了。 陶光明气得咬紧后牙槽:刚才他还笑秦俊生太过谨慎,现在就被打脸了。没想到,还真的有人敢在他的地头上光天化日之下抢劫。 邮电局的人察觉到异样,跑出来查看。 站在李文军身边那人,回头不慌不忙地招了招手:“同志们辛苦了。我们走了。” 邮电局的人以为是李文军一起的,也招了招手就进去了。 那三个人逼着陶光明他们上了后座,另外一个接了行李箱,绕过去准备坐上副驾驶座。 李文军微微皱眉:如果只有他一个人,这个点就是反抗的最好时机。 可惜有陶光明和秦俊生,他就不敢乱动了。 对方拿的都是那种尖细的匕首,造成的伤口小,对内脏的伤害却很大。 随便来几下,陶光明和秦俊生都受不了。 那人看出李文军的心思,冷笑:“你可不要乱来,你朋友的小命可是攥在我手里的。” wap. /81/81179/27218218.html 第五八五章 放了他们两个倒霉蛋 李文军淡定地说:“哥几个就是求财,没必要伤人。要钱尽管拿走。我们绝对不反抗。” 那人哼了一声:“你当我们傻啊。在这里抢了钱,跑不出县城,就会被抓起来。” 他坐上副驾驶座,对李文军说:“开车。” 李文军只能上来,坐好问:“往哪里开。” 那人说:“当然是往偏僻的地方开。” 李文军启动,上路,往黄铁矿开。 才开出去几十米,那人立刻说:“诶诶诶,小滑头,转个方向,你想往你的老巢开吗?你七爷我可没有那么傻。往东边开,去山里。” 这家伙果然是调查过的。还知道李文军的底细。 李文军来拿钱是临时起意,七爷要想提前谋划,也是不可能的。 除非是有人认识李文军,刚好看见,报信给七爷,不然怎么这么巧? 李文军和陶光明不约而同想到一个人,然后各自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卧槽,早知道,当初就该整死他。 七爷打开行李箱看了一眼,后面那两人也伸长了脖子。 一看里面全是整整齐齐的大团结,三个人瞪大了眼睛愣了三秒之后喜笑颜开。 “发财了,发财了。” “有了这些钱,下半辈子不愁了。” “真是三年不开张,开张管三年。” “这里有多少钱,少说十几万吧。” “七爷,你打算分给我们多少?” “屁话,这还要问吗,自然是平分成三份一人一份。” 李文军瞥见七爷的脸色忽然暗了暗,心里冷笑:呵呵,弱点好明显,都不用他费劲去找。 ----- 眼看越走越偏,越走越偏,马上就要进山了,天也渐渐黑了下来。 秦俊生吓得控制不住地颤抖,几近晕厥。 李文军忽然靠边停下了车,转头对七爷说:“七爷,其实你抓我一个就够了,多带他们两个多了麻烦,还不容易看守还要管吃管喝。我在你们手里,他们也不敢报警。” 七爷说:“你只管开车,别那么多废话。真麻烦,我就杀了他们。” 秦俊生听见了,脸如死灰,瘫在那里一动不动。 李文军又说:“他们两个一个是省建设公司的干部,一个是邮电系统的干部,要是失踪了,很快就会有人来找。而且一定要抓到你们才会罢休。只有我,既不是国家干部,也不是国有企业的职工,就是一个无业游民。你抓我最省事了。绝对不会有人来追究你。” 陶光明咬牙说:“你胡说什么呢?” 李文军冷冷横了他一眼。 陶光明攥紧拳头,闭上了嘴。 七爷犹豫了一下。 李文军又说:“这里离茶县县城都有五十多公里了,已经进入炎县了,你把他们在路边放下,他们走回去都要一天了,到时候你早就带着钱跑了。” 后来有了网络,一张带照片、指纹和各种详细外貌特征的通缉令,几分钟就能传遍全世界,那么方便迅速。 这会儿,只能打电话,寄信。等到县公安局搞清楚罪犯的样貌,画出像,再发到隔壁县都是几天以后的事情了。 几天足够这几个人消失了,然后在某个偏僻的地方改名换姓,用这些钱花天酒地。 七爷一看就是惯犯,自然比李文军清楚这一点。 后面的两个人小声说:“七爷,他说得对,多带两个人,更容易被人发现。而且稍一分神,他们就跑了,不如直接放了两个,抓一个就好了,反正钱也是李文军的,这两个只是来帮忙的。” 李文军点头:“没错,这两人只是来帮忙数钱,被我连累的倒霉蛋,没必要带上他们。” 七爷抬了抬下巴:“行,把他们放在路边,绑住手脚,让他们费点时间才能挣脱。” 然后后面两个就把陶光明和秦俊生拖下来了,放在路边用绳子绑了个结实。 陶光明很着急有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骂李文军:“李文军,你特么有病。这个时候是你逞英雄的时候吗?” 二对三,还有胜算。一对三,就是死路一条。 这座山因为有老虎出没,被当地老百姓叫做老虎山。 这三个人到了山里,把李文军弄死再扔到鲜有人至的山沟。李文军就会被老虎吃的骨头都不剩。 可是,后面的话他不敢直接说出口,怕反而提醒了这几个罪犯。 李文军下来蹲在他面前,望着他的眼睛说:“喂,兄弟。别担心,我会回来的。你先替我瞒几天不要告诉我家人,免得吓坏他们。” 陶光明泪流满面:“你个蠢货,你这么说,我就信了吗?你特么真以为自己是神仙,这都能逃脱……” 李文军笑了笑,没再说什么,把自己腰上的对讲机和传呼机解下来扔在他怀里。 陶光明咬紧后牙槽:他这是放弃挣扎,打算去死吗?对讲机这个时候不是唯一的求救的希望吗? 七爷问:“这是什么?” 李文军说:“我从他这里借来玩的两个小玩意儿,现在还给他。” 还好七爷没文化,也没听说过这两东西,拿起来看了看又扔回陶光明的脚边。 李文军又上了车。七爷把刀抵在他脖子上:“你可不要乱动啊。” 李文军淡定地说:“这点钱对我不算什么。你要就尽管拿走,不要伤害我。” 剩下两个歹徒上了车,笑:“呦,好大的口气。十几万块钱,竟然说不算什么,看来你还真是一只肥羊。” “七爷,这种人只搞他一次太可惜了。” 七爷对李文军说:“赶紧开车,少啰嗦。” 李文军发动车,从倒后镜里看出去,看了一眼也在望着他的陶光明,狠心转回头,一踩油门。 车子猛地冲了出去,消失在暮色里。 ------ 陶光明望着车子直到完全看不见它,才用嘴巴叼起对讲机对着石头上猛的一摔。那个对讲机就裂成了两半,贴着里面的壳子上,果然有个小刀片。 这是李文军给自己特制的,放在里面以备不时之需。 李文军曾经打开给他看过。 陶光明用刀片割开了自己手腕上和脚腕上的绳子,又把秦俊生放了扶着他起来。 wap. /81/81179/27218219.html 第五八六章 只能帮那混蛋瞒着 陶光明嘴里面满是血腥味,肯定刚才着急割绳子,被刀片划伤了。可是他连擦一下都顾不上,捡起破碎的对讲机,就沿着山路往茶县一路小跑而去。 天很快就黑了。 月光洒在崎岖的山路上,泛着蓝光。 周围一片安静,只有各种夜鸟发出的怪叫声。 秦俊生说:“我们要不找个村子打电话吧。” 陶光明摇头:“我们做基站的时候,把县城附近的地图都研究过一遍。我记得这一片全是山,最近的村子离这里都很远。” 秦俊生说:“那怎么办,要尽快报警啊。” 陶光明一边跑一边低头看了看手里对讲机:“现在只能希望李文军的对讲机给力了。” 两个人再不出声,只管机械地往前跑着,估摸着跑了快三个多小时,离县城也就十来公里,陶光明拿出对讲机打开,那个灯竟然亮了。 “李文军,你的东西果然结实。” 陶光明说着,眼泪又要下来了。 李文军的东西结实,人却未必有这么扛造,搞不好这个会儿已经被杀了抛尸了。 他试着呼叫了一声:“谭打雷,打雷,你在吗?” 为了方便叫谭打雷,最近李文军给了谭打雷一个跟他和陶光明那一对波段一样的对讲机。 可是对讲机里只有“噼里啪啦”的杂音,除此外没有任何声音。 这是因为距离太远了,超出了传播范围。 而且李文军说过,在山里面或者高层建筑物密集的地方,信号传播距离会大打折扣。 陶光明一边呼叫一边接着往县城跑,一刻也不敢停。 两个人的呼吸声、慌乱的脚步声和陶光明的呼叫声在山谷上空回响,惊起了山里的鸟儿“扑棱棱”的飞远了。 秦俊生体力不支,跟不上陶光明,又怕被落在后面,只能走走停停歪歪斜斜地跑。 陶光明知道长跑不能在开始就猛冲,不然压根就跑不远也跑不快,所以一直保持一个速度,喘也不是很厉害。 没有想到,李文军之前抓他练晨跑,会在这种场合派上用场。 又跑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谭打雷断断续续的声音才从里面传来:“光明哥,怎么了?” 陶光明不敢停,一边喘气一边说:“快,报警。李文军被人劫持了,还抢走了十八万现金。他们往炎县方向走了。还有,立刻把古自强抓起来审问,他跟劫匪是一伙儿的,一定不能让他跑了。” 秦俊生瘫倒在陶光明的脚边:“我实在是跑不动了。” 陶光明说:“没关系。现在联系上谭打雷了,他会开车来接我们。我们只要慢慢往回走就行。” ----- 谭打雷叫了柳冬生开了陶光明的车,一个小时后就到了陶光明和秦俊生身边。 陶光明上了车,第一句话就是问:“抓到古自强了吗?” 谭打雷说:“抓到了。他连夜去了长途汽车站,躲在里面,准备坐明早第一班车逃走。公安接到我的电话以后,就立刻去把他抓回来了。” 陶光明:“也就是说,他现在在公安局了?” 谭打雷说:“是,公安在审他。” 陶光明咬牙切齿地说:“送我去公安局,就算把他剥一层皮也要问出那几个人会去哪里?” ----- 一靠近县城李文军和陶光明的传呼机就开始不停嗡嗡地响。 陶光明看了一眼李文军的传呼机,上面全是顾展颜发来的信息。 “你去哪里了?怎么没回来吃晚饭。” “有空回个电话,我好担心。” “回个电话。” “回电话。” “求你回电话。” 陶光明咬紧牙关,忍着眼泪,不想在柳冬生和谭打雷面前哭那么丢脸。 又打开了自己的传呼机,上面全是季如诗发来的信息,跟李文军大同小异。 “死哪儿去了,又不回来,又不打电话。” “回电话。” “你是想回来跪搓衣板吗?” “我错了,不该那么凶,你回个电话啊。” “回电话,求你了。” 陶光明放下传呼机捂住了脸。 柳冬生大半夜的从床上被谭打雷抓起来,完全不知道什么事。 刚才接人只见陶光明和秦俊生,没见李文军,他就觉得不对劲了。上午三个人明明是一起出去的。 这会儿他从倒后镜里看见陶光明这样,越发觉得不好了,却不好细问,只能一边紧张的开车,一边时不时看一眼陶光明他们。 ----- 还没等车在公安局前面停稳,陶光明就跳下了车。 这会儿天还没完全亮,公安局平时这个点,应该安安静静,只有一两个值班的人,今天却灯火通明。 光从那每一间都亮着灯光的房间,就能看出大家的紧张和焦虑。 听说中央的重点项目,省级专家被人抢劫挟持,市公安局和省公安厅都连夜派人过来,早陶光明他们一点赶到。 陶光明先用公安局接待处桌上的电话拨了个电话给陶光慧。 陶光慧接起电话就骂:“你个臭小子,一晚上去哪里了,把我和如诗都急坏了。你出去玩也有个限度,好歹先给家里来个电话。” 陶光明说:“我们被劫持了。” 陶光慧的声音立刻被掐灭在喉咙里。 陶光明说:“李文军说服了绑匪把我们放了,他自己一个人被劫匪抓进了山。我要赶着救他,不跟你多说了,如果顾展颜打电话来,你就说李文军喝醉了,这会儿睡在我的房间里,不要说漏嘴了。” 陶光慧明显是吓哭了,带着鼻音说:“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怎么办,怎么办。你瞒得了一时,也瞒不过一世。” 陶光明:“没办法,那个混蛋离开的时候,叫我帮他瞒,我总不能连这点事都不帮他。你帮我给如诗打个电话,用一样的话告诉她,省得她跟顾展颜乱讲。” 挂了电话,李文军的传呼机又在响。 陶光明不看也知道,肯定是顾展颜打过来的。 他盯着电话,深吸了一口气,才拨通了李文军家里的电话。 顾展颜今夜果然没拔电话线,一下就通了。 “喂。” 她的声音有些抖。 陶光明拿出他觉得最轻松的声音:“啊,顾老师,不好意思。李文军今天取了太多钱,我们太高兴,晚上在饭店吃饭喝醉了。我看他醉得厉害,就带他回我家睡了。我头疼的厉害,就不跟你说了。李文军醒了就会回来,你不要担心。你也跟叔叔阿姨说一声,免得他们担心。” wap. /81/81179/27220856.html 第五八七章 我能让你再赚一笔 陶光明不等顾展颜再说什么,就挂断了电话。 一低头,大滴大滴的眼泪就落下来,打在桌上。 狠狠擦了一把脸上的眼泪,他抬头问负责接待的公安同志:“古自强在哪儿。” 公安同志被他眼里的阴森吓了一跳,说:“局长亲自在审。” 陶光明转身快步走到局长室里,推开门进去,然后关上,反锁。 局长和副局长都在。 古自强戴着手铐,本来一脸镇静,不管局长问什么,都是一问三不知。现在见陶光明像修罗凶神一般走过来,他吓得一下站起来,就要跑,却被公安按着在椅子上坐下:“老实点。” 陶光明问局长:“我的专家被绑架,这个罪犯是知情人,我有权利问他几句话吧。” 局长点点头。 陶光明盯着古自强阴森森逼近。 他嘴唇干得开裂,嘴角还被刀片划破了直流血,脸色苍白,眼睛却是通红的,带着浓烈戾气和怨气,如讨命的冤魂一样。 古自强身体使劲往后靠,想尽量离陶光明远些。 陶光明淡淡地说:“这事不怪你,怪我们。” 古自强听他这么说,完全蒙了,瞪着他。 陶光明接着说:“怪我们对你太仁慈,让你有一种觉得我们好欺负的错觉。我应该一开始就让你翻不了身,一辈子都在监狱里度过的,就不会有今天这些事发生了。你现在要是老实交代,我就让你在监狱里养老。你要是不老实,我就让你连坐牢都坐不安稳。” 豆大的冷汗从古自强额头上冒了出来。 他自然比谁都清楚陶家的能量。现在他跟陶家已经脱离了关系,陶光明想要摆弄他,比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现在这个时候,什么尊严派头,都顾不上了,先保住命要紧。 他忙说:“我就知道他们是从炎县来的。之前我跟他们借过高利贷。这一次他们答应抢到了钱,就分给我一份。” 副局长一听立刻出去,打电话给炎县公安局去了。 陶光明冷笑:“你是那么蠢的人吗?会一点后路都不留?他们拿了钱不分给你,你要怎么办?” 古自强抿嘴不出声。 陶光明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刀片:“这块刀片是李文军刚才悄悄递给我的。有了它,我才能脱身。我想,我用这块刀片帮李文军一下,应该算天经地义。” 古自强吓得越发拼命往后靠。 陶光明举起那块刀片在古自强的眼睛边上比划,幽幽地:“你应该了解我,知道我这个人办事只讲结果,不讲过程。你要不说,我不在乎干点残忍的事。你想从哪个眼睛开始,我满足你。” 古自强吞了一下口水:“你这是严刑逼供,不管我说出什么,法院都不承认的。” 陶光明笑:“你有没有想过,你压根就到不了法院。” 他把刀片从古自强的脸上滑下来,在古自强的脸上留下了细细长长的一道伤痕,然后一串血珠子渗了出来。 古自强疼得咬紧牙关,也不肯叫出声来。 陶光明的刀片停在古自强颈部,然后贴着他突突跳动的动脉,又说:“要不,来点更刺激的。我只要轻轻划一下,你的血就会喷得到处都是。三五分钟,你就见马克思了。救护车来了,都救不了你。” 古自强脖子上寒毛顿时被那冰冷的刀片逼得全部竖了起来,说:“我劝你不要乱来。在公安局当着这么多公安的面杀人,你也跑不了。” 陶光明说:“老实告诉你,李文军要是死了,我下半辈子也活得不安稳,不如亲手帮他报仇来的痛快。杀死个把人什么的,你不是也干过吗?很难吗?论起来,我这还是见义勇为,勇斗歹徒。你是在拒捕过程中,被我截住,我只是手重了一点不小心杀了你。上次我也干掉一个,不但没事,还得了锦旗。这一次,我让他们送两面锦旗给我。想想还挺有刺激的。” 古自强听说过上次那个流氓死在门口的事情。他也把不准陶光明现在这是在暗示公安同志配合,还是在威胁他,可是脖子上那冰冷的刀片却是真的。 如果死了,有钱也没有用。 古自强忙说:“我查到了七爷的老家在哪里,他赚了钱,肯定要回去一趟。我告诉了七爷,如果他拿到钱不分给我,我自然会去他家找他的家人算账。” 再穷凶极恶的人也有软肋。 难怪古自强这么笃定七爷会分钱给他。 陶光明声音更冷了:“说,他家在哪里。” 古自强却忽然又笑了,有些得意:“你知道又怎么样?七爷肯定干完了才会回家。到时候你抓到了他,也没有用。李文军已经死了。” 陶光明被戳到了痛处,气得对着他的脸上就是一拳。 要不是还需要古自强说出七爷的下落,他现在就想给古自强脖子上来一刀。 局长忙叫人把陶光明拉开:“好了,下面的我们来问。陶光明同志去休息吧。” ------ 李文军又开了一个多小时,前面的路就变成了羊肠小道,车子彻底开不了了。 七爷说:“停车,下来。” 李文军说:“你们留下我也是为了有人开车。现在进了山,谁也追不上你们了,就不必带上我了。你们就是要钱,把钱拿走就是。” 七爷说:“是。如果只是劫财,我是不必弄死你。可是有人请我来茶县找机会让你消失的无隐无踪,还不能牵连到他。我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可以做成像劫财的样子,还能大赚一笔,自然是要守信用。不然以后,我怎么在江湖上混下去。再说,杀了你,我还可以找他要尾款,再赚一笔。” 李文军装出害怕的模样:“谁这么想我死,你告诉我,我也好死得瞑目。” 七爷笑:“呦,你终于知道害怕了。我还以为你这小白脸多有胆子呢,前面那么镇定,原来是天真的以为我拿了钱就会放你走啊。你统共就那么几个仇人,自己数数不就知道了?” 李文军哀求他说:“我有个法子,能让你再赚一倍,只要你不杀我。” wap. /81/81179/27220857.html 第五八八章 连杀两人 七爷一听兴趣来:“你说说看。要是法子真的好,我就放了你。” 李文军说:“你过来,我悄悄告诉你。我信不过他们两。” “你真麻烦。”七爷嘴里这么说着,还是靠了过去。 他以为李文军要耍什么诡计,比如趁他靠近猛地咬住他耳朵什么的,所以手里悄悄把刀摸了出来,等下李文军要乱动,他就直接一刀解决李文军。 李文军却压低了声音说:“我家里有十几万现金,等天亮以后,你带我去找个地方打电话,我就说我很安全,就是等着用钱,叫家里人送钱来某个地方。这样公安知道我没事,也暂时不会追你了。” 另外两个同伴挺着急的,问七爷:“他说什么?” “他还有多少钱?” 七爷说:“他说家里还有几万块,明天叫家里人拿过来。” 那两个人交换了个眼神,明显有点不相信。 “真的假的。这小子真这么有钱吗?不会是耍花招吧。” “宁可信其有。我们还能再多赚几万块。反正又不费事。” 七爷想了想,对李文军说:“好。你既然这么配合,我就再留你一晚上。不过我怕你夜里跑了,或者耍什么花招,所以要把你绑在树上,你没意见吧。” 李文军赶快说:“行。只要不杀我,要我做什么都行。” 七爷和同伴一起大笑了起来,拍着李文军的脸。 “看你这怂样,至于吓成这样嘛?” “真是笑死了,你这小白脸这么有钱,又这么没骨气,不会是傍富婆赚来的钱吧。” “肯定是了,不然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李文军低下头,暗暗咬牙想:“就叫你们再得意几个小时。” 七爷止住笑说:“既然明天还要打电话,今晚上就不用走到深山里面去了,省得明天下来费时间。我们就近找个地方睡一晚上。” 其他两个人应了,一个拉着行李箱,一个押着李文军往路边的树林子里走了一里路,找了个平坦的地方,开始生火。 七爷把李文军的手和脚分别绑了,再绑在一棵树上。 李文军自言自语一般低声说:“三六十八。二九十八。十八。” 七爷看了一眼他,没出声,对另外两个说:“渴死了,你们去打点水。” 有一个说:“哪里有水,这黑麻麻的地方。” 七爷叹气:“你没听到水声吗?这么大声音。” 另外一个侧起耳朵听了一会儿,说:“没有。只有风声和猫头鹰叫声。” 七爷拿起水壶,对刚才第一个说话的人说:“我跟他去打水,你留在这里看着这小子,不管他说什么,都别理他。听说这小子挺厉害的,小心他耍什么花招。” 那人回答:“嗨,一个小白脸,怕什么?反正他说什么,我都不信就是了。” 七爷带着另外一个走了,离开之前还似笑非笑看了李文军一眼。 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月光投下的斑驳树影里。 李文军低声对留下来那个说:“你的刀呢,快拿出来。” 那个人冷笑:“啧啧,七爷果然说的没错,你就开始耍花招了。你还是留点力气吧。我不会上当的。” 李文军说:“七爷说去打水,就是为了把你们分开,好一个一个把你们杀了,独吞这笔钱。刚才过来的时候,我看见他悄悄把水壶里的水倒了。你们走在前面没回头不知道。不信你喊一声刚才跟七爷一起离开的人,看他会不会回你。” 那人一脸不屑一顾:“呵呵,这是想耍离间计啊。没用的。我们也不是第一天跟着七爷了。” 李文军在心底说:你们虽然不是第一天跟着七爷,但是七爷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对于他们这种靠杀人放火坑蒙拐骗赚钱的人,任何情谊在金钱面前都是狗屁。 现在晚上会打霜,冷得很。明天早上又要往回走,如果七爷只是要过夜完全应该留在车上,何必要走到外面的树林子来?以为今晚是七爷杀这两个人的最好时机。明天拿到钱,他们两个就要分钱,七爷就再找不到机会一个一个干掉他们。 远处传来闷闷的响声,好像是什么东西滚落到了坡下。要是不仔细听,是听不见的。 风中飘来淡淡的铁腥味。 啊,不对,那是血腥味。 这个念头刚闪过李文军脑海,一个影子忽然从黑暗中浮现在面前那个人身后,像个鬼魂一样悄无声息。 那是杀掉一个人后回来的七爷。 李文军浑身的寒毛被那凛冽的杀气逼得不由自主全部竖起来了,瞪着那影子。 七爷抱着那人的头,手一动。 一道寒光随着他的动作在月色里划出一条细线。 那人看见李文军这副表情,反应过来要挣扎,就觉得脖子上凉飕飕的。 他捂着脖子瞪着李文军,仿佛想说“我不该不听你的”却说不出话来。 鲜血从他的指缝中“汩汩”流了出来,在蓝色月光下流成黑稠的液体滴落在地上,绽开了怪异的花朵。 浓烈的血腥味迎面而来,令人作呕。 七爷对着那人后背踹了一脚。 那人往前扑,倒在地上,弓着身子,只抽搐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 七爷盯着那人,身后是无尽的最深的黑暗,阴森狠毒的眼睛在一闪一闪的火光中若隐若现。 十分钟不到,他已经杀了两个人了。 李文军假装吓坏了,闭上眼睛开始大叫:“别杀我,别杀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七爷手里拿着刀慢慢走过来,脸上和身上也满是血点子,冷涔涔一笑,露出黑黄的牙,越发看着瘆人。 在李文军面前蹲下来,七爷拿着刀拍了拍李文军的脸,幽幽地说:“我不会杀你,就是想让你看看我怎么杀人。你乖乖听话,不然,就会跟他们一样。” 李文军用他能做出的最惊恐的表情回答:“知道了。七爷,你放心,我不会犯傻。” 此刻他骤然加快的心跳倒是货真价实的。他也把不准七爷有多贪,毕竟对这个年代的人十八万已经是个天文数字了。他也怕七爷杀红了眼,失去理智连他一起杀了,然后直接拿着这十八万跑路。 wap. /81/81179/27220858.html 第五八九章 要我帮你把刀拔出来吗 七爷收起刀,转身拿了水壶过来:“现在就剩我一个,只能我来伺候你了。” 李文军在心里暗暗地说:就剩你一个,才好办。 七爷把水壶放到李文军嘴边。 李文军也不迟疑,就着他的手痛快喝了几口。 一整天水米未进,他实在是渴了。 七爷笑:“你还真是天真,就不怕我在里面下药,把你药晕了好动手?” 李文军回答:“你要是给我下药,明天早上谁来打电话?我但凡声音有点不对,家里人都会听出来,都不会乖乖送钱来。” 七爷点头:“也是。别说,你还是有点小聪明的。” 李文军越是聪明,他越不可能放了他,不然李文军会想出什么法子来追踪他。他只想再弄十几万再杀了李文军。 李文军用看了一眼倒在地上已经死透了人,结结巴巴地说:“这……这里有两个死人,我害怕。而且晚上外面太冷了,要不我们还是回车上吧。你把我绑在驾驶座上,我也动不了。反正明天一早也要开车下山去打电话的。” 七爷见李文军吓得语无伦次的样子,越发认定李文军光有一副好皮囊和好脑子,没有半点胆子。 而且他的体重有一个半李文军那么重,就算两个人赤手空拳搏斗,李文军也绝不是他的对手。 更别提他现在手里有刀,李文军还被绑着。 而且血腥味会把野兽引来的,在这里过夜确实不安全。 七爷便说:“好,那就听你的,去车上吧。你要放老实点,不然我手里的刀可不认人。” 他走过去,解开树上的绳子,用刀子架在李文军脖子上:“慢慢站起来。慢慢走,不要着急。不然我手一抖,你就会跟刚才那个人下场一样。” 李文军闭着眼:“我知道,我知道,我慢慢起来。” 七爷解了李文军脚踝上的绳子绑在李文军的腰上,然后在后面一只手牵着绳子,一只手拿着刀,让李文军拖着行李箱走在前面。 本来刚才走得就不远,这会儿三五分钟就到了车边。 七爷刚要说话让李文军开门先把箱子放上去,李文军忽然回身一脚精准地踢在了七爷脖子上。 七爷还没来得及叫一声,就像木桩子一样,直挺挺往旁边栽倒在地上。 有鸟儿被惊起扑棱棱的扇着翅膀飞远。 颈动脉窦是死穴,用力稍微大一点就能把人弄死。 这个七爷虽然该死,可是李文军还有话要问七爷,所以小心控制了力道。 李文军捡起从七爷手里掉落的刀,割断了手腕上的绳子,用腰上的绳子把七爷的手拉到后面绑了起来,然后在七爷脸上浇了一壶冷水。 七爷动了动,幽幽醒来,察觉自己被绑了起来,立刻骂道:“卧槽,你果然奸诈。我劝你还是放了我,不然等下我让你死无完尸。” 李文军笑了笑,说:“我是在救你。如果我刚才撇下你走了,你才是死路一条。” 七爷怒骂:“放你娘的狗屁,你敢把我松开试试。” 李文军凉凉地说:“原来你到现在还没发现,刚才你杀了的同伴临死前在你右边下腹扎了一刀。这里刚好是肝,人体最易损伤的腹腔实质脏器之一。这个部位受伤后,人很容易大出血休克。” 七爷低头,果然看见那人平时拿着的细长刀完全隐没在自己右下腹里,只剩下刀把在外面。 他这会儿才觉得疼了,然后开始惊恐地东张西望,嘴里喃喃地说:“不可能,不可能,刚才我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怎么办,怎么办?我要死了。” 李文军特地提醒刚才那个人拿刀,就是想让那个人死之前帮他消耗一下七爷。 刚才七爷毫无反应,李文军一度以为七爷穿得衣服太厚,肚子又大,那把刀没有刺破脂肪层和衣服。 这会儿七爷一动,伤口渗出的血立刻濡湿了衣服,慢慢扩大。 那个人果然也是个狠角色,那种情况下,还能一刀扎中身后七爷的要害上,死也要为自己报仇。 李文军“好心”地问七爷:“要不我帮你把刀拔出来。” 七爷尖叫:“不要。”这个时候要是把刀拔出来,不用十分钟,他就流干血死了。 七爷惊恐得喘粗气,可是越激动,眼前就越模糊,衣服上的血迹越发扩大的快。 李文军说:“你不要激动,越激动,心跳越快,血液流动越快,越容易死。你先告诉我,是谁让你来杀我的,我就立刻开车带你回县里就医。” 七爷哪里还敢拖延,说:“我说,我说。我在监狱里遇见的一个人,姓袁。他说他是被你陷害才被关起来。我要是肯为他报仇,他就把他存在县城储蓄所的钱给我。他说你太奸猾,先给了我一部分钱,让我先做点小生意找机会,一定不能让人把你的死跟他联系起来。等你死了,我再找他拿尾款。我知道的已经全部说了,求求你,我不要钱了,你送我去医院吧。” 李文军点头:“行,我是个守信的人,这就送你去医院。” 他把七爷拎着起来,塞到副驾驶座。 这会儿他根本就不怕七爷耍花招,因为只有他能救七爷。其实刚才他就算不踢晕七爷,七爷也撑不了多久。他只是不想七爷挣扎,搞得到处是血,太难看了,才多费了那一脚。 七爷很快就陷入意识不清的状态里,嘴里嘟囔着:“古自强,老子被你害死了。你叫我来惹谁不好,来抢李文军,还跟我李文军就是个小白脸。老子只要活着,绝不放过你。” 李文军知道这是体内大出血导致脑部缺血的症状,叹息:可惜你活不到那个时候,不然留着你帮我对付古自强多好。不过你知道我家保险柜里有钱,要是你活着肯定还会再来害我。我绝对不能留你。 ----- 公安局里彻夜灯火通明。所有人能派出去找李文军的人都已经派出去了。一卡车一卡车的拉人去李文军放下陶光明的地方,然后分散开来找,拿着李文军做的对讲机相互联系。 wap. /81/81179/27220859.html 第五九零章 李文军,你怎么活着的 陶光明本来也要去,可局长坚持要他留在局里,说害怕歹徒反抗,误伤他就不好了。陶光明再英勇毕竟也是群众,不是民警。 可能是上一次陶光明在公安局门口受伤,给大家造成的心理阴影太大了。 陶光明也知道自己去帮不上什么大忙,而且守在公安局才能得到一手消息。 找了大半夜,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 眼看天边由黑转墨蓝,是要亮了。 陶光明彻底绝望了:“难道要把黑条弄过来找吗。可是把黑条弄来,就不能瞒着大家了。” 而且公安局已经把警犬都出动了,黑条来了也无济于事。 秦俊生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目光呆滞,两眼通红。 陶光明在他身边坐下了。 秦俊生喃喃地说:“军少这人太傻了,怎么能一个人留下来呢。” 陶光明说:“这事没有那么简单。” 对方要是光图钱的话,可以把车开到没有路的地方,然后把他们三个绑了放在路边,他们逃跑就行了。 他们弄走李文军,明摆着没打算让他活着回来。 他越想越伤心,捂脸抱着头缩成一团。 他这样子,秦俊生更难受,说:“军少还说要参加我家红玲的婚礼,会回来的。” “那三个人长什么样,什么块头,你也看见了。而且他们还拿着刀。你觉得他一个人能逃出来吗。”陶光明抽泣着,越说越相信,最后竟然哭出声来,“呜呜呜,李文军,你这个混蛋,你要就这么死在山里,我连你尸体都找不到,以后过年过节,想给你上坟都不知道去哪里上。” 秦俊生忽然拍着他说:“车?车!车!!” 陶光明头也不抬,只顾着哭:“什么车?这会儿还管他什么车,什么车也换不回我的兄弟。” 秦俊生捉住他的领子,拎着他抬头看,指着外面:“李文军的车,李文军回来了。” 陶光明张大了嘴巴,然后看着那辆大吉普在门口停下来,李文军从驾驶座上下来。 几个局长还有市里、省里连夜派来的人都一起都冲了出去。 陶光明喃喃地说:“我不会是睡着了,做梦吧。” 李文军对冲出来的人说:“叫救护车,副驾驶座上有一个受伤的犯罪分子。” 然后有人就去打电话了。 陶光明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嘶,真特么疼。 他这才信了,站起来踉踉跄跄出去,扒开众人到了李文军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他。 陶光明两眼浮肿脸色苍白,头发凌乱,嘴角还有血迹。好像昨晚上被绑走进山的不是李文军而是他。 李文军笑了笑:“我没受伤,放心。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起来比我惨多了。” 陶光明一把抱着他,嚎啕大哭:“你个混蛋,你怎么逃出来的?太吓人了。以后别这么吓我了。我受不了。” 李文军本来也红了眼眶,听见陶光明这么哭,又忍不住笑出声来:“不好意思,把你吓坏了。” ------ 救护车来了,把七爷从副驾驶座上搬下来,还没抬到救护车上,七爷就死了。 李文军跟局长大略讲了一下过程,只说是他们分赃不均,内讧自相残杀。他等最后这一个活着的不能动了,才敢挣脱绳索,带着他开车回来。 局长立刻叫人按照李文军说的位置去查看,然后现场很快就传回消息说找到了两具尸体。 李文军说,如果没有别的问题,他想去把钱存了,然后回去好好睡一觉。 局长不敢再大意,叫储蓄所专门为李文军开了门,派了几个干警一起陪李文军过去储蓄所。储蓄所所有人只为李文军一个人服务,所以很快,不到半小时就点完了。 然后局长叫两个公安开他的车把他们三个送回家。 李文军上了车以后说:“陶光明,秦俊生同志,今天这个事情,你们就不要跟矿里的任何人说了。” 秦俊生已经快睡着了,迷迷糊糊地回答:“知道了。” 陶光明知道刘翠红的病,点头:“放心,我不会说。不过下次,不要这么逞英雄了。你知不知道多吓人。” 李文军没回话,陶光明一看,他已经睡着了。 陶光明气得想把他摇醒:“我特么吓得心还在哐哐乱跳,你竟然睡得着。”可是想想,这一夜李文军才是最紧张那个,伸出的手就停在了半空。 陶光明缩回了手,抱着胳膊也闭上了眼。 前面开车的两个公安以为他们三个都睡了,开始低声议论:“真是厉害啊,他带着这么多钱被三个人持刀劫持,竟然都能毫发无伤地带着钱回来。” “关键那三个罪犯死得真惨,两个被抹脖子,一个被扎中肝脏。真是干净利落,杀人手法太专业了。” “有没有可能是他一人反杀三人呢……” 越想越觉得不是没有可能啊。 这三个人死在不同的地方。李文军可以用诡计把他们分开然后逐个攻破,再伪造现场。 那李文军杀人的手段就太狠了…… 两个人同时想到这一点,悄悄回头看了李文军一眼。 李文军这会儿熟睡的样子,平静温柔,脸上除了疲惫没有半点刚经历过生死的紧张不安。 两个人转回头,接着开车。 “可是七爷身上的刀,刀柄上只有另外一个同伙的指纹。另外两个被我们从山涧里抬上来的死者伤口和死亡时间也对得上。他的话没有一点纰漏。” “而且,他被人劫持,还好心的把罪犯拉回来抢救,要是他杀死这三个人,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干吧。讲来讲去,最后死了的那个罪犯是自己命不好,没挺过来。” “只能说,李文军太聪明了,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让那三个罪犯起了内讧。” “以后他算是在整个罪犯圈出了名了,谁没事还敢来打他的主意.....” 如果是让他们自相残杀,就比他一人杀三还要恐怖,都不需要让自己手沾上血的。 他们两个打了个冷战。 可以是说李文军聪明,也可以说他诡计多端。 神鬼莫测,即便是好人,也让人胆寒…… wap. /81/81179/27223891.html 第五九一章 到底是谁指使 公安把车停下,就自己坐矿里的班车回去了。 陶光明之前把没喝完的酒塞在李文军后排座位上,没想到这会儿派上了用场。 他拿出来喝了一口,然后递给李文军和秦俊生:“来,喝一口。” 李文军说:“都到这了,不需要喝酒压惊了。” 陶光明脸皱成一团:“你好啰嗦,叫你喝你就喝。” 秦俊生说:“他为了瞒着顾老师,跟顾老师说我们喝醉了在他家过夜的。” 李文军恍然大悟,接过酒喝了一大口:“你还挺有急智的。这个理由编得不错。” 陶光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就回去了。 过了一小会那边响起季如诗带着哭腔的爆喝:“你个混蛋,还知道回来,知不知道我会担心你。” 然后是陶光明的赔笑和求饶的声音:“哎呦呦,轻点轻点,我这不是喝醉了吗,下次不敢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跟秦俊生摆摆手,赶紧往回走。 他回到家门口时,顾展颜他们都还没起来。 他确认自己身上的枯草松叶都摘干净了,才敢开门进去。 在床上和衣而卧的顾展颜听到开门的声音一下就坐起来了。 顾展颜哭得眼睛都肿了,李文军叹气:陶光明那个蠢货,果然没能骗得过她。早知道就不喝那口酒了。可是实情太惊悚,他也不敢真的实话实说,还只能用陶光明的话编下去。 顾展颜站起来扑到他怀里,用力了抱着他。 李文军笑:“我出去喝了个酒,怎么就吓成这样了。不好意思,下次提前告诉你。”她的眼窝子怎么好像越来越浅了。动不动就哭。 顾展颜只是抽泣,也不出声。 李文军把不准她知道多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任她抱着。 顾展颜哭了好一会,点点翻了个身,像是要醒了。她怕点点看到她这样有被吓到,忙止住了哭,说:“下次不许瞒着我,什么都要告诉我。” 李文军笑:“好。不瞒着你。” 顾展颜松开了他,去厨房给他端茶,拿毛巾,回来就看见他脱了外套,已经睡着了。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给他擦了把脸和手,把被子盖好。 点点果然醒了,趴在床上抬头看见李文军要叫他。顾展颜忙伸出食指做了个“嘘”的手势。 点点捂着嘴笑,顾展颜过去抱她起来出去穿衣服洗脸了。 李文军其实没有完全睡着,只是也没有精力解释了。 男人嘛,出去赚钱,跟以前打猎是一样的。其中很多艰辛和危险,未必都要跟家里人说。反正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多说只会让他们白白担心受怕。 ------ 陶光明也一觉睡到大家下午都去上班了才起来,然后过来敲李文军家的门。 李文军被他吵醒,知道自己不开门,这家伙不会罢休,索性披衣服起来放他进来了。 陶光明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说吧,是谁,你肯定问出来了。” 李文军笑了笑:“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陶光明冷笑:“那个七爷要不是被人指使,怎么会非要你的命。你还是直接告诉我吧,不要绕弯子了。我去打听也是能打听出来的。” 李文军说:“袁德世。” 陶光明眯起眼:“这家伙不是在牢里吗?” 李文军冷冷一笑:“好巧,他跟七爷在同一家监狱,是狱友。袁德世给了七爷一笔钱,让他先在县城里潜伏下来,一边做点小生意,一边找机会干掉我,但是不要让人怀疑到他身上。” 陶光明喃喃地说:“然后七爷就干上了放高利贷这个生意。” 李文军点头:“可不是。就是这么巧。说起来七爷还帮了我们一把,也认识了古自强。古自强告诉七爷我们去邮局取了巨款,七爷就一箭双雕,劫我的财夺我的命。这样别人以为是他为了抢劫杀我,而不是被人买凶了。” 陶光明脸色阴沉下来:“古自强和袁德世都不能留了。这两人都太狠毒,总有一天还回来要我们的命,下一次运气我们就不会这么好了。” 李文军笑了笑没出声。 他同意陶光明的说法,不过陶光明打算怎么做,他并没有兴趣知道。 陶光明看了一眼李文军:“他们都该死,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想当时,他虽然恨不得亲手撕了那个变态,但是看到那个变态死了,他也不舒服了好久。 现在李文军目睹这三个人惨死…… 李文军淡淡地说:“不幸中的万幸是没有连累你们两个,更幸运的是我没受伤。其他我不会多想。他们自相残杀,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陶光明抿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李文军说:“有话就说,看把你憋得,脸都红了。” 陶光明犹豫了一下,问:“你真的没有动手?” 李文军说:“把他绑起来算不算动手。” 陶光明眯眼:“老子跟你说正经的,你又来插科打诨。” 李文军摇头:“没有。”其实他不动手,七爷也会晕。没有必要让陶光明难受了。 现在外面好多人都知道他有钱,其实这种事情迟早会发生。 他有意要拿他们三个立个典型。 就像那两个公安说的,他要叫这些人以后都不敢打他的主意。 陶光明拧眉,说:“要是你没骗我,那你运气真是好到爆啊。” 李文军笑了笑:“可不是嘛。我有金刚护体。” ------ 刘翠红买菜路过,看见陶光明在李文军这里坐,走进来。 陶光明和李文军立刻都换了一副乖巧温顺的样子。 刘翠红对陶光明说:“今天我家军军满二十一岁生日。晚上你也来吃个饭热闹一下吧。” 陶光明一脸懵懂。 李文军也有点恍惚。 陶光明反应过来说:“好好,我一定过来。季如诗应该也会回来吃晚饭。” 李文军也说:“妈,不要那么辛苦,随便吃点就好了。” 刘翠红跟陶光明说:“叫季团长一起来,一起来。” ------- 等刘翠红走了,陶光明眉毛都竖起来了,对李文军说:“卧槽,你今天生日,怎么都不讲一声。” wap. /81/81179/27223892.html 第五九二章 死得好惨 李文军苦笑:“我自己都忘了。昨天那种情形,哪里还记着这些事情。” 陶光明想了想,又骂了一句:“干,你竟然差一点在二十岁最后一天死在荒郊野外。” 李文军说:“可不是嘛。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以后肯定会成世界首富。” “你就吹吧,吹吧。反正吹牛你已经是世界第一了。”陶光明翻白眼,好一会儿又干咳了一声,“生日礼物要什么。” 李文军想了想:“没什么想要的。这样吧,我跟你要个免死金牌。以后我要是有什么事情得罪了你,你就要原谅我三次。” 陶光明嗤笑:“求生欲望还挺强的。我觉得你三次不够用。因为我天天都想打死你。” ------ 晚上刘翠红他们搞了十几个菜。 李文军要帮忙,他们死活不肯。 他和陶光明怀疑刘翠红他们听说了什么,又不敢直接问。 等大家坐下来,李文军先给刘翠红和李长明倒了一杯汽水,说:“虽然是我过生日,但是其实应该坐下来休息的是我爸爸和妈妈。特别是我妈妈,小时候没少被我气哭。” 刘翠红听得眼泪涟涟:“可不是嘛,所以你要少去冒险,闯祸。妈妈不求你大富大贵,只要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就好。” 李文军坐下笑:“放心。我会长命百岁的。” 之前没有家人,过一天算一天,活的自己都不耐烦了。 现在,他觉得每天都有奔头,真的是想长命百岁。 ------ 市建设公司和省建设公司,包括海城市建设公司都被这一次劫持事件吓到了,李文军现在是关键人物,可不能再有三长两短。然后两边达成一致,想办法用银行转账,而不是汇现金。 这样李文军就不用每次取现存现,这么危险了。 李文军觉得有些好笑,没有想到因祸得福。他凭着一己之力,推动了银行转账进化的进度。 ------ 公安局把这件事定性为恶性抢劫杀人案件。在公安局门口贴了告示公布,但是没说被劫持的人是谁。 不过李文军的家人们从来不关心这些,就算是有人去县里看到了回来说,他们也不会把这件事跟李文军联系起来。 而李文军休养了半天,就照常去厂里上班了。 连陶光明都觉得李文军这个人太可怕了,经历过这种事情,竟然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 ----- 古自强协助劫匪犯罪,证据确凿,涉案金额巨大,性质恶劣,最后法院判处他终身监禁。 古自强到了牢里后,是李文军绑架案唯一活下来的同案犯这件事情就在整个监狱传开了,没到两天就被住在一间牢房的袁德世给杀了。 袁德世杀了古自强之后立刻就自杀了。 袁德世的家属提出异议说袁德世没有这个胆子杀人,分明有人杀了这两个人,再嫁祸给袁德世。 但是监狱方面告诉他们,袁德世刺杀古自强是在放风期间,几十个犯人和狱警亲眼目睹,可以作证。 袁德世不知道几天前从哪里知道了李文军被绑架的案子,就开始惶恐不安。 得知古自强的身份后,袁德世更是疑似精神状态出现问题,总是自言自语念念叨叨:“你活着,我就只能死。我要杀了你。” 所以,明显是袁德世怕什么事情败露,要杀了古自强灭口。 具体是什么事情,也无从得知了。 袁德世家属继而质疑既然袁德世灭古自强的口是为了活下来那为什么又要自杀呢? 监狱方面又解释说,袁德世精神出了问题。 他连续捅了自己肚子上十几刀,可见绝对是不想活了,正常人也干不出来这种事。 据说现场很惨烈,鲜血流了一地糊了一墙。袁德世内脏都流出来了。 袁苟生亲眼目睹这一切以后就疯了,每天在墙角缩成一团,自言自语:“别杀我,我不会说出去的。我什么都没看见,别杀我。” 李文军不知道陶光明有没有跟陶光慧说这件事。想来陶光慧要是知道,少不得又会有几分唏嘘。古自强本来有大好前程,偏偏自取灭亡,最后惨死。 ------ 张红梅回到老家,原本真打算收心好好跟家里那个老实人过日子。结果有人给她老公寄了一包照片,都是张红梅跟古自强在一起的时候,不堪入目的照片。 老实人看到这些照片也终于炸了,去右县建设公司举报张红梅跟犯罪分子长期保持不正当男女。还毫不留情地把照片寄给了公安局,说如果县建设公司不管,他就去市建设公司告状,市建设公司不管,他就去省里告状,一定要让张红梅这个女流氓受到应有的惩罚。 李文军被绑架的案件早就通报了全省。县建设公司的经理也听说了张红梅跟古自强的事,只是没人说,他就装糊涂。张强虽然以后都不可能升迁了,可怎么也算是同事,要留点面子给张强。 可是现在有人来举报,他绝不可能包庇保护张红梅了。 公安局把张红梅抓了起来,照片放在她面前审问。 张红梅哭哭啼啼,又羞又气。铁证如山,她再怎么否认也没有用。况且现在张强知道张红梅得罪的人是什么样的人,一个屁都不敢放了。 最后她被判了个两年有期徒刑,也算是为自己的不检点付出了代价。 宣判那天,张红梅的丈夫提交了离婚申请,当天就被批准了,叫人捎话给张红梅:“从今天起你再怎么快活,也没有人管你了。” 然后张红梅的前婆家还在家门口放了一大串鞭炮,把张红梅所有东西都拿出来扔在大街上。 之前跟张红梅有过一腿的男人个个心惊胆战,那些曾经被气得掉眼泪的女人们则个个拍手称快。 ------ 孙杰和秦红玲的婚礼很热闹,王小兰包了个大红包。郭建光也是送了个厚礼,还专门来参加婚礼。 孙杰的父母发言感谢李文军和李文勇对孙杰的帮助。秦俊生更是老泪纵横,喝醉了抱着李文军大哭了一场,说多亏了李文军,秦红玲才又活过来了。 大家都知道偷窥事件,暗暗唏嘘:想不到啊想不到,跟着李文军,老鼠一样的秦红短短时间玲大变样,成了个自信漂亮的女王。真是太扬眉吐气了。 人生就是这样,有时候以为自己掉到了深谷和泥潭里再也出不来了,想不到扒拉几下就到了另外一番天地。所以掉下去的时候千万不能躺平,还是努力自救。 李文军就是最好的例子。 wap. /81/81179/27223893.html 第五九三章 孙杰不合适 李文军那天听说了井下采矿任务没法完成的事情,要赵林跟所有工人讲了讲,让他们到过年钱这段时间首先完成本职工作,暂时不要来厂里兼职了,以免太辛苦出事故。等年后时间充裕了再过来。 虽然那些人少赚很多钱,不乐意,可是李文军他们说得也没错。本来就是应该把本职工作做好了才能来赚外快。 之前其他车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因为几乎每一个车间主任都有家人在这边干活,要是不让工人们过来,他们自己也吃亏。 李文军找工人们谈话以后,工厂里每天就只有技校学生,退休的老电工,袁家村的村民,还有秦红玲这种本来就没有正式工作的。其实就这些人,现在也能把订单完成了。 因为改了流水线之后,大家做熟练了,效率又提高了许多。 工人们还是有些人想不明白这件事,私底下骂娘。 “李文军真不是东西,现在厂里不忙了,就不要我们去了。这是什么,这不就是过河拆桥吗?” “哎呦,你看他留下的都是些什么人啊。农民,学生,退休的,这些人便宜些啊。” “真难受,看着花花绿绿的票子放在那里,却不让我们去赚。” “还别说,不去电子厂了,只做现在的工作,虽然轻松了好多,可是有事没事一个月都是二十几块钱,真是寡淡的,太没意思了。还是电子厂的刺激,钱来得快,又有意思。” “就是,马上过年了。本来还想多赚点钱,过个好年的。” 车间里面的人考勤率高了多,可是效率却没见的提高。 搞得那些主任更加恼火。 这就是什么?不就是典型的“心在曹营身在汉”吗? 李文军太可恶了,搞坏了整个矿区的风气。 井下工人里面,也有一些之前在电子厂兼职的。本来照理讲,不在电子厂兼职以后,应该有更多时间休息了,但是他们的精神反而变差了。一大早就个个蔫儿巴巴的,干活的时候有气无力,磨洋工聊天,照这样下去,更加完不成生产任务了。 ------- 李文勇来井下巡查,也看出问题了。 把孙杰叫过来办公室谈话。毕竟完不成任务,他这个生产科科长也很没面子。 李文勇问:“任务完成得怎么样了?” 孙杰老老实实回答:“最近应该是挖到了两条矿带之间了,所以出矿率很低,都是那种黑色的石头。上个月没完成任务,这个月也危险。年度任务还差百分之二十。过年前加紧一点,应该能完成。” 李文勇说:“你没觉得大家的积极性不高吗?” 孙杰苦笑:“这个下井挖矿的活肯定没有电子厂装配几个零件来的轻松啊。而且队长也知道,那边给的钱还多。”照理讲,他是最不应该有怨言的。因为秦红玲在电子厂拿那么高的工资,现在也是少数留下来的几个人之一。 但是这边的矛盾就摆在这里,他不可能装瞎无视。 而且李文军已经很够意思了,没让他们做丑人,而是自己把工人们劝了回来。 这些李文勇都知道,抿嘴坐了好一会儿,说:“你要想办法提高工人的积极性才行,不能只是你一个人死干。” 孙杰为了保证年底完成任务,连婚假都没有休,结婚第二天就来上班了,而且能上夜班就上夜班,不是为了津贴,只是因为别人都不想上夜班,只有他来顶上,好保证二十四小时都能出矿。 孙杰挠了挠头回答:“早上的训话,我跟你之前讲的差不多,可是没有什么作用。” 李文勇摸了摸额头,无奈地说:“现在情况变了,你还用我之前的法子肯定是不行了。”以前没有李文军这个赚钱像印刷机印报纸那么快的人,大家就知道苦哈哈靠勤奋,使劲儿干。干得多拿得多。 现在李文军一天天的,搞不搞就蹦出来一个十几万块钱的订单。他们这一个月二十几块钱工资比起来,真的是让人看不上眼。 还用“讲道德讲追求”这些空泛的话激励这帮子年轻人卖苦力,是没有用的了。 孙杰这个人勤快是勤快,也老实本分,就是脑子不够活,其实不太适合做队长。但是他是井下一线工人里少数几个没去电子厂兼职过的人之一,不是因为他不想赚钱,而是因为他不想在秦红玲手下干活,感觉得自己比对象还低了一级,没面子。 因为他的坚守,李文勇才把他提做了队长。 现在李文勇也觉得这个决定有点不合适。看看其他人又好像没有比孙杰更忠于井下这份工作的了。 孙杰更加局促,红了脸:“实在是想不到什么别的法子了。” 李文勇说:“你要搞点实质性的奖励。比如奖金。像李文军那样分组比赛,完不成任务的超过两次一样要惩罚。超出得多的组有奖励。每个星期一大奖,每天一小奖,一个月累计发放。” 只不过他们不能像李文军那么狠,直接完不成任务就开除,但是被罚了,多少还是会有点刺激作用。毕竟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同志,自尊心比较强。 孙杰眼睛一亮:“诶?对啊,这个可以有,反正作为队长,我有分配奖金的权利。” 李文勇哭笑不得,这么简单的问题,竟然要他提醒,孙杰才想得到……. 他想了想又问孙杰:“霍段明现在在干什么?” 孙杰说:“我把他提做组长了。他这一次回来以后,还是比较老实和积极。” 其实霍段明的能力比孙杰强,就算不做队长,让他做副队长帮帮孙杰也好,但是他之前犯过那样的错,这么快就不计前嫌,提他上来也不合适。 李文勇点点头:“好,就这样吧,让他做组长也可以。” ----- 孙杰按照李文勇说的搞了个生产竞赛,为了以身作则,他自己也带了一个组参加竞赛。 虽然大家都知道是照搬的李文军的那一套,也不好说什么。 有奖励总比没奖励好。而且完不成还要惩罚,多丢人。 大家总算是积极了一点,早上的精神状态也好了。 可是才干了一天,就出问题了。 霍段明带的那个组没有完成任务。霍段明本来就觉得孙杰不够格当队长,有点意见,现在他好不容易当上组长,又完不成任务,连组长都可能当不了了。 宣布了惩罚以后,那个组的组员也个个垂头丧气。 霍段明安慰他们:“不是我们不行,是因为运气不好,挖到了贫矿区。” 有组员立刻说:“就是,干死干活,干一天也完不成任务。真是运气太差了。” 然后就有人说:“啊,对了那个区域是队长指定的。队长不是故意的吧。” wap. /81/81179/27223894.html 第五九四章 打成一团 霍段明明白他的意思,不但不阻止他,反而说:“是的。” “走,找孙杰评理去,怎么能这样。他乱选了一个区给我们,却要罚我们。”那人立刻叫到。 其他人也响应:“对,我们又没有偷懒,凭什么罚我们。” 他们气呼呼地跑到孙杰面前嚷嚷了起来。 “好好的社会主义建设,搞得跟资本家一样,累死了,不干了。” “就是,明明知道完不成,还要设那么高的线,不就是想要克扣工资吗?” “太气人了,要是老大还在,就不会这样。” “就是,还是老大公平一些,带着我们干也有劲儿些。” 孙杰没碰见过这种情况,有些不知所措,听他们这么说更有点恼羞成怒。他涨红了脸说:“也不是每个组都完不成,就有几个组完成了。” 有一个平时就喜欢偷懒的,这会儿要被罚,更生气,梗着脖子说:“那就是队长偏心了,把有矿的地方派给别人,把没有矿的地方指给我们这些兼职过的,明明就是找机会给人穿小鞋。” 这一片有矿没矿,那不也要挖出来才知道吗?而且早上指定部位的时候,也是对着图纸随机分配的,怎么就成了穿小鞋了? 孙杰听这个人这么胡说八道,气得攥紧了拳:“你再说一句试试看?!” 其他人忙上来劝架,对那个人说:“你少说两句吧。” 也有人安抚孙杰:“不要理他。满嘴喷粪,自己干活不积极,还骂别人。” 还有人一看赶快去打电话给李文勇了。 那人不知死活又接着说:“我就说,你爱人也在电子厂,你倒是有钱,不用赚这个钱。但是为什么要阻止我们赚钱。还要想办法扣我们的奖金。太不公平了。” 孙杰气得脑子嗡嗡响,上去就是一拳。 他那个身板,谁能拉得住? 那人被打倒在地,立刻大叫:“队长打人了,队长打人了。” 有人怕孙杰真的气头上打伤人也顾不得死活了抱住了他的腰。 其他有些本来有点怨气的看孙杰竟然动手,也叫嚷起来。 “怎么,还不让人提意见了。说的话,你听着不舒服就要打人吗?来啊,看你能打死几个?” “你这是要搞一言堂啊,跟反动派有什么区别。” 屋子里闹成一团。 霍段明抱着胳膊在后面看热闹看得高兴。他巴不得闹得越凶越好。孙杰解决不了,才有他施展能力的机会。 “吵什么?像什么样子?还有没有一点组织纪律性?”李文勇严厉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孙杰听见李文勇的声音,骤然冷静下来,知道自己闯祸了,攥着拳脊背绷得僵直。 其他人听见李文勇的声音也立刻安静下来。 刚才那几个带头闹事的,更加缩起脖子不敢出声了。 地上那个被人扶了起来,站在那里,捂着脸一脸不服气。 李文勇深吸了一口气:“你们几个,跟我到办公室来。” 然后沉着脸进了办公室。 孙杰进去以后,那几个人跟着进去了。 其他人默默散了。 之后霍段明抱着胳膊站在门口不远处张望。 ------ 李文勇在办公桌后坐下,默默扫视了一圈。 一个个的垂头丧气,不敢看他。 李文勇哭笑不得。他才当了这个科长两个月,就发生这种事,怎么有种他是班主任,下去上个厕所回来,就发现教室里的臭小子就打成一团的感觉。…… 李文勇抬了抬下巴:“说说看,怎么回事?” 刚才被打那个人还不知道死活,大声说:“孙杰把没有矿的区域划分给我们组。然后完不成任务,就罚我们,这不就是修正主义,资产阶级那一套吗?” 李文勇眯眼看着那个人:“说出的话,泼出去的水。你说话还是小心一点,不要随随便便给人家扣帽子。一句话就把自己的队长划到了敌人那一边,这样是不是不太公平。” 那人被李文勇阴森的表情吓到了,气焰顿时矮了三分,嚅嚅地不敢出声了。 李文勇又说:“再说,他怎么也是你的领导,你不叫他队长,好歹也叫他一句孙杰同志,直呼其名算什么?谁给你的胆子。” 那人更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李文勇冷笑:“还有,你倒是告诉我,让你来分配,你能提前预测哪一块能挖到矿,哪一块挖不到吗?你要是能预测到,那个勘测仪器我们都不用带了,带你去就好了。” 那人张红了脸,意识到自己有点昏了头了。 李文勇说:“如果确实没有偷懒,还是完不成任务,可以好好找队长商量。我相信孙杰也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一定要惩罚你们。” 那人更不好意思,悄悄看了孙杰一眼。 李文勇又说:“我们本来定这个奖惩制度,只是为了激励大家努力干活。目的并不是克扣工资,这才实行几天,你有什么意见可以好好说,这样闹算什么?不又是上小学的孩子。你是哪个组的?组长是谁,为什么组长没有跟你们好好说。” 那人想了想,忽然意识到是霍段明煽风点火,更后悔,闷闷回答了一声:“我是霍段明那个组的。” 李文勇眼角瞥见霍段明好像在外面观望,飞快地皱了一下眉:这小子脑子活是活,可惜不用在正途上。上次吃了亏,他也不吸取教训,还喜欢搞这些小动作。 早上还想着要不要破格再起用他,看来还是不行…… 但是这种事,也不好摆到明面上来说,不然就会像女人吵架一样,扯不完了。 他对其他几个人说:“你们今天闹成这样,各自写份检讨来。” 那几个人听李文勇讲了这几句就彻底服气了,老老实实应了,就一个跟着一个出去了。 李文勇看了眼孙杰,深深叹了一口气:“你也太沉不住气了,作为队长,别人说几句难听的,你就炸,以后怎么办?动手就很不应该了,又不是流氓,看谁拳头硬。” 孙杰压低了头:“我错了。我是不该动手。” 李文勇说:“嗯,作为井下工人的领头人,你是要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工作方法。” 孙杰说:“我反省。我请求暂时不担任队长这个职务。老大还是把我降为副队长吧。看看有没有更合适的人能当队长。” 李文勇本来打算让他写个检讨,就算了,完全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气得一下说不出话来。 wap. /81/81179/27223895.html 第五九五章 羽绒服是个好东西 孙杰见李文勇不说话,抬头看了李文勇一眼,见李文勇脸色不好,以为他同意了而且还不解气,红了眼眶:“要不我也去做组长吧。”从队长直接降做组长,好像又太委屈了。 李文勇想了想确实是该给孙杰一个教训。做领队和普通队员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要隐忍大度,有全局观,不能再意气用事。 李文勇深吸一口气,说:“你先做副队长吧,算是对这一次冲动打人的惩罚。” 其实孙杰只是级别降了,权力并没有降。反正李文勇暂时不打算任命新队长,孙杰就算是当副队长,干的也还是队长的活。 ------ 李文勇出去宣布了惩罚决定。大家听见把孙杰降为了副队长,神色各异。 孙杰虽然没有李文勇的能力,但是为人耿直又公正,其实也没有犯过大错。 刚才那几个人是故意拱火,大家也看到了。 结果现在孙杰被重罚,大部分人心里觉得很不公平。 有人觉得不好意思,比如刚才吵嚷那几个。 也有人幸灾乐祸。比如霍段明。 反正李文勇已经公布了决定了,不管是谁,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李文勇要离开的时候,霍段明追了上来:“老大。我有事跟你说。” 李文勇立住,淡淡地等着。 霍段明总觉得李文勇看出是他挑拨的了,有点心虚,努力保持镇定说:“其实我们这么乱挖,也不是办法。” 李文勇微微挑眉:“你有什么主意。” 霍段明说:“我发现黑石头是在矿带的边缘。比如今天我们挖的这个位置,再往后面挖一段就能挖到矿带了。” 李文勇想了想:“这么说也是有道理的。不过往那个方向挖,并不是随便决定的,要考虑排水和支护,还有通风。还要预测地下水位。就算往后挖是矿带也要谨慎操作。不然有冒顶和塌方的危险。你跟孙杰反映一下,以后这种事情你都应该直接找孙杰,而不是跟我说。” 这句话摆明了就是告诉霍段明,孙杰才是霍段明的直接上司,霍段明不要妄图绕开孙杰,来他这里邀功。 霍段明越发肯定了李文勇知道了是他挑拨才有刚才的事,暗暗心惊,回答:“好,我以后记住了。” ----- 孙杰调整了任务量的大小,还是继续奖惩制度。为了公平,每个组换着地方挖,而不是总固定在一个地方。 结果霍段明他们还是经常完不成任务。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位置的问题,就是有人偷懒。 霍段明要求把他们组里的一个人换出去,就是那天跟孙杰吵架挨了打的那个。 那个人本来就不是个省油的灯,那天被霍段明怂恿得跟孙杰干了一架,已经很憋气了,这会儿霍段明竟然还嫌弃他干活不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可是才跟队长吵架,难道又跟组长吵架? 孙杰问其他组:“有人愿意接受吗?” 其他组的组长个个摇头。 “我们组已经满了。” “这分组还能挑三拣四的,又不是菜市场买菜。” “组长不是该自己协调吗,不喜欢就踢出来,哪有这样的道理。” 孙杰一看这两人不对付,别的组又不收这个人,只能说:“那你跟我吧。”然后把他自己那一组的一个人调给了霍段明。 那个人没想到最后接受自己的竟然是孙杰,十分不好意思,干活反而不偷懒了。 结果霍段明那个组还是垫底。 那个人嘴贱,下班的时候,说风凉话:“啧,看来不是组员的问题,是组长的问题。” 霍段明知道他在报复自己,气得不行,却没有办法。 这个法子虽然提高了产量,可是算一算,就算每天都能达到最大的产量才能完成任务。一天也不能歇息。 孙杰下班时召集所有人开会,说:“离过年还有一个月,我们咬咬牙,把这一个月顶过去。完成任务了大家才好过年。” 其他人经过打架事件和重新分组事件之后,反而对孙杰更服了,异口同声地说:“行。听队长的。一定咬牙啃下来。” ----- 李文军这边忙着生产传呼机供应株市和海城。就连涟市也准备提前上马了,所以涟市的传呼机也要在年前生产出来。 各种天线设备,微型电脑都在加班加点地生产中。 这边几万,十几万的订单满天飞,大家都是没有感情的印钱机器。 那边矿洞里为一块钱的奖金,拼死拼活。 所以说,有时候,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 眼看到十二月底,天气越来越冷,夜里下了一场大雪,整个矿区都变得白茫茫一片。 外面滴水成冰,风刮起来像刀子一样,划得脸上有些疼。 李文军前一阵子给莫厂长设计的羽绒大衣也做出来了。 莫厂长打电话来说:“还有一点跑毛的现象,我们正在克服,先给你家一人一件穿着过冬。” 然后李文军收到了一个大箱子,里面果然是莫厂长寄过来的羽绒服。 刘翠红对这件羽绒服赞不绝口:“哎呀,真是又轻又暖。军军,里面装了什么?摸上去好像也没有东西的。” 李文军笑:“鸭毛,就是鸭子贴着皮的那层细绒毛,其实如果是鹅身上的绒毛就更好了。现在技术和材料都还做不到那么好。” 李文勇说:“这个布料是化纤的吧。” 李文军说:“是,普通化纤高级一点,但是也是易燃的,容易烧起来。所以你们穿着这个的时候,不能靠火源太近,小心火星。” 柳冬梅感叹:“跟着军少真是有福,每次都是矿里第一个用到这些先进的玩意儿。就不说电视机热水灶对讲机这些,光这个羽绒服,就好多人听都没听过了。” 李文军说:“可不是嘛,就我喜欢折腾。以后我弄出来的新鲜玩意儿还多着呢。你们就慢慢试吧。” 点点穿上火红色的羽绒衣,像一颗红彤彤的果子在雪地里滚,李文军每天送她上学都笑得直抽抽。 其他来送孩子的家长见点点穿得那么好看,都来问李文军:“哎呀,军少,这件衣服哪里买的,好特别。是什么衣服。” 李文军说:“羽绒服。市服装厂的新产品。” 对方立刻说:“能麻烦你帮我买一件给孩子吗。冬天太冷了,大人还好,孩子在幼儿园总感冒。” 李文军有心拉近关系帮点点找朋友,就应承下来:“好。” 对方问:“哎呀,太好了。过几天我家孩子两岁生日,带点点一块来玩玩。” 李文军笑:“好。” wap. /81/81179/27223896.html 第五九六章 来,打发点 李文军回去就给莫厂长打电话,叫他帮忙寄几件童装的羽绒服过来。 等衣服到了,刚好是那孩子生日,就让顾展颜带着衣服和点点上那家人做客去了。 顾展颜回来说:“点点很开心,一晚上都很兴奋。” 李文军叹息:“有同龄人一起玩耍,还是不一样的。” 顾展颜也说:“我也努力改改自己的脾气,争取让点点有机会交朋友。” ------ 羽绒服这个礼物来交朋友,真是无往不利。 点点短短一周参加了好几个孩子的生日会,充分展示了她社交能力,把那些阿姨们哄的心花怒放,要她常去玩。 想想点点过了年也要满两岁了,李文军咂嘴:时间过得真快。特别是看着孩子的时候,越发觉得时间过得快。 ------- 今天陶光明从涟市回来过元旦节,特地跑到李文军的办公室来烤火。 李文军自己做了个电热器,在办公室里围一圈,特别暖和,陶光明一回矿里就会跑过来。 这会儿,他抱着个茶缸,穿着羽绒服,缩成一团,像个气球一样猫在李文军的沙发上。 “现在厂里的传呼机,对讲机这些产品的生产销售基本上不用你管了吧?” 李文军说:“嗯,流水线现在操作得很熟练了。传呼机反正都是你发订单过来,我这边生产寄出去,简单地重复工作。不需要我管了。” 陶光明说:“我这边的株市的搞完,人员配备也很齐了,涟市的基建也基本上不用我操心了。日常都是季青峰在弄。” 李文军放下手里的文件:“你到底想说什么直接说不就好了吗?绕那么大个弯子,多费劲。” 陶光明说:“我们找点新鲜的事情玩一玩,好不好。” 李文军:“嗯?你说的是什么新鲜的事?” 陶光明说:“省里打算三月修建一条从株市到省城的市级公路。现在已经提上会议讨论,估计很快就能定下来。毕竟株市是本省最重要的地级市,重工业项目多,现在还有你在这里。提升株市的公路运输能力,迫在眉睫,所以这个项目的确定,应该没有什么悬念。” 李文军皱眉:“我的东西都是小件,哪里需要专门修条公路。怕是株市为了让省里同意,拿我做文章吧。” 陶光明说:“拿不拿你做文章的没关系,你只告诉我一点。你对这条公路感不感兴趣。” 李文军眯眼看着他:“我觉得,是株市和省里没钱又想修路,盯上了我兜里的钱,所以叫你来做说客,劝我乖乖自己交银子出来。” 陶光明说:“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吗?什么说客?市建设公司和省建设公司说了,你只要支持这条公路的建设,免你所有厂子两年的税。” 李文军哼了一声:“当我是傻子吗?叫我交一整船海鲜出来,然后丢回一条鱼给我。再说现在利改税还没实行,这个优惠等于是没有。” 陶光明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算太精了也不好。” 李文军没理他,低头继续看报表。 陶光明只能说:“你要怎么样?” 李文军又抬头:“我可以出钱,但是市建设公司省建设公司要同意我在路的进口出口开设收费站,让我收过路费,慢慢收回成本。” 陶光明立刻骂了出来:“你这么干跟过去的土匪有什么区别。” 李文军冷笑:“这么说,你跟陶光景也没有区别了。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每次省建设公司一有什么事情缺钱,就来割我的肉,而且一张嘴就是要我全副身家。你们自己比土匪还过分,却不准我学土匪一样拦路收钱。” 陶光明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上次通讯基建工程谈判的时候,他们去查了李文军的家底,然后跟他说让他出二十万的事情。 这事,确实是他理亏。 陶光明梗着脖子:“少拿这件事来说事。你实际上那二十万压根没动,还倒赚了四五十万了。”李文军说:“我要是不提那个独家指定产品的要求,这个钱我能收回来吗?再说我花钱修了路,别人要是觉得收钱不合理,可以不走。就跟觉得撑船的不该收钱,也可以自己游过河去一样。这是正大光明,合理的收回成本,怎么就成了土匪了。你们传呼台帮人接个电话发个信息还收人家一分钱呢。” 陶光明咬紧牙关:果然吵不过他,亏自己在出来之前还跟陶路遥拍胸脯,说李文军肯定愿意干这种利国利民的好事。 李文军见陶光明不出声了,淡淡看着他:“怎么?理亏了?还是做不了主?做不了主,就去找能做主的人。不要跟我在这里磨了。” 陶光明骂开了:“草,谁都算计不到你。想占你点便宜真难。” 李文军被他愤愤不平的样子逗笑了,伸了个懒腰,看了一下日历。 今天是十二月三十一日,今年最后一天。 明年元月四日,就是地震矿难发生的日子。 还有四天…… 之前他还想过元月四日是礼拜天,李文勇不缺钱了,那天肯定会休息,不去井下。 谁知道,最近井下的出矿率远远没有达到预期。到过年前,只有一个月来完成任务,所以井下工人元旦放假都不休息,搞轮班制。 他不知道到时候自己要求井下停工一天,李文勇和孙杰会不会理他…… 陶光明还在骂骂咧咧,见李文军盯着日历发呆,问他:“干什么,你再算什么日子?” 李文军说:“你脑子活,能不能帮我想个办法,让所有井下工四号那天都休息不去下井。” 陶光明皱眉:“你要干什么?” 李文军垂眼:“不干什么。”他总不能说他知道那天有地震吧。到时候万一没有地震呢,井下工人还不骂死他了,觉得他是故意拖井下的后腿,让他们完不成任务。 到时候不要说孙杰,就连李文勇也会跟他翻脸。 陶光明眯眼:“我看你是闲得慌,皮痒,想找勇哥的麻烦,好挨顿揍。” 李文军笑:“可不是嘛。自从全国比赛回来以后,他都不逼我练球了,搞得我好像没人管了,特别不自在。” 陶光明听他这么说以为他刚才开玩笑,也就撇下了。 wap. /81/81179/27223897.html 第五九七章 我也跟你下井去 临到下班,李文军去厂里转了一圈,跟所有人说明天不许回来加班,好好休假。赚钱也要有时间花,才有意义。 其实他给每个在电子厂上过班的多多少少都发了奖金。好比秦红玲这种一整天都在电子厂的,就有二十块钱。 赵林他们也有十五。就算是学生也有十块钱。 之前来兼职过的至少能拿到五块钱,算是够仁至义尽的了。 工人们都笑着回答:“厂长放心,您就回去休息吧。” 然后李文军跟陶光明这才出去了。 李文军从厂里的大门出来,指着旁边说:“明年开了春,再修一栋做职工宿舍。我们也不能总打游击,还是要招一些全职工人了。” 陶光明点头:“这个倒是。” 李文军走了几步又歪头看着陶光明:“你说我让井下工人都喝醉怎么样?让他们第二天都睡得起不来。” 陶光明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刚才说过的想法子五号不让井下工人去上班的事情。 陶光明眯眼:“把亲哥灌醉这种事你都敢做得出来啊。你别忘了,我问你,你自己不喝酒怎么灌醉别人,你蠢也不是这么蠢的。” 李文军微微点头:“嗯,说的是啊。这法子不行。” 陶光明瞪大了眼睛:“你玩真的啊?你一天能不能想点正事,比如把你银行里存的那大几十万块钱花一些出去,给自己积点德。” 李文军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快步走了:“呵呵,老子就算把那些钱堆在家里烂掉也不给你们拿去修路。” 陶光明追上了他:“你看,古话说得好修桥补路积明善。” 李文军说:“我只知道,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把钱全捐出去修路,自己饿死在路边,可不就是无尸骸吗?” 陶光明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恼羞成怒,嘴里骂着:“卧槽,你这人真是软硬不吃。”然后从旁边的雪堆里攥了一大团雪,对着李文军后面就用力扔了过去。 李文军被砸得头一歪,阴森森回过头盯着陶光明。 陶光明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啊,那个。阿姨叫吃饭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李文军阴森森笑了一声,低头攥了一大团雪,抬头一看,陶光明已经跑到几十米以外了。 陶光明穿个羽绒服在雪地里一溜烟逃跑的样子像个推雪机。 李文军看得笑出了声,扔了雪球,哼了一声:“切,又爱玩又特怂。还好你小子跑得快。” 不过呢,这个市级公路对他而言,倒是个积累资质的好机会。 只要省里答应让他收过路费,他就会答应出钱修这条路的。 总要让他们付出点代价,吃点瘪才好。 不然这帮人以为可以随时随地,无止境地从他这里拿钱。 天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下雪了,扯絮飞花一般洋洋洒洒,在天地之间的界限都变得模糊了。 李文军仰头看着天,让雪花落在脸上,笑了笑:一九八零年就这么过完了。 在别人看来,他这一年过得惊心动魄,跌宕起伏。 其实他们不知道,以后的每一年,只会更刺激,更有意思。 ------ 元旦陶路遥夫妇不回来茶县过节。 陶光明和季如诗商量了一下,索性让陶光慧来矿里过节。反正他们还有一个房间,挺方便的。 陶光慧正觉得一个人住在那个大宅子冷冰冰的,好没意思,索性让阿姨也回去过节,自己三十一号下午就过来黄铁矿了。 刘翠红一听说陶光慧来了,死活要陶家的三个人过来吃午晚饭,还把柳冬生他们家三个也请过来了。 李文军正好觉得上次柳冬生帮他开车运传呼机去市里,不能单纯也用钱来答谢,所以求之不得,一大早就亲自上门跟他们讲。 然后季如诗把纪裁缝叫过来,顾展颜把喻明洁也叫过来了。 李长明觉得老王头一个人在厂子里不合适,又要去把他叫了过来。小四送了菜过来,陶光明觉得他也是一个人,把他留下了。 柳冬生的妈妈一早就过来帮忙,八个女人在厨房里,各做一个拿手好菜,嘻嘻哈哈,说说笑笑一顿饭做得也好热闹。 然后男人在厅里坐一桌,女人在厨房坐一桌。 上次是因为陶光明拿了好多酒来最后才喝成那样。 今天陶光慧和季如诗都在,就好像有家长旁听上课一样,陶光明老实的不行,喝酒都斯斯文文,只敢小口抿。 李文军快笑死了,不过他巴不得陶光明不喝酒,所以也憋着不敢讥笑他,怕他被刺激了又发癫。 不过吃吃喝喝,也吃到半夜才散。 老王头好久没有喝酒,李文军担心他喝多了下雪天不安全,要柳冬生送他回去的。 柳冬生也喜欢跟老王头待在一起,屁颠屁颠就去了。 柳解放看着柳冬生的背影对李文军说:“军少,我是真心想感谢你,冬生在你那里不到半年,变化好大。他现在真的像个男人了。我跟他妈妈都好欣慰。不然他一直像个孩子一样,我们老两口到死的时候都会担心得闭不上眼睛。” 李文军笑:“柳叔叔有点太不放心他了。其实柳冬生同志是个很能干的人,只是不喜欢应酬和进行不必要的社交,其他都蛮好的。” “好好。谢谢你。”柳解放握了握他的手,就跟爱人一起回去了。 李文军问李文勇:“哥,你明天要去井下吗?” 李文勇面无表情地回答:“嗯,干什么?”那种感觉又来了,只要他说自己要去井下,李文军就好紧张。 李文军说:“我也去行吗?”他总要把他们的流程搞清楚,才好想一个名正言顺的办法阻止大家地震那天下井。 李文勇惊讶地拿眼睛从上到下把李文军扫了一遍,问:“你小子又在憋什么坏水。” 李文军一脸人畜无害的微笑:“你们任务不是完不成吗?我去可以搭把手。” 李文勇毫无感情波动:“不用了,你这样子也干不了什么活。说不定到时候还会拐跑我几个工人。” 李文军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随口说:“我没挖过矿嘛,想去见识一下。再说我听说最近挖出好多黑色的石头,想去看看是不是我要的那种。” 李文勇迟疑地看了他一眼:“真的?” 李文军拿出他最真诚的笑:“真的。” 李文勇想了想:“也行,你就跟着去吧。你脑子好,说不定看一眼就能告诉我们提高效率的办法。” 李文军顺水推舟,点头:“诶,可不是嘛,我也是这个意思。” 李文勇信了,毕竟李文军要是直接说去帮他们解决问题,为了面子,他说不定会一口回绝。 wap. /81/81179/27226123.html 第五九八章 你干得很好,但是别来了 李文勇上早班,李文军也一早就起来跟着他去井下了。 值早班的工人们见李文军来了个个很惊讶。 “诶?军少,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呦吼,军少上我们这里来体验生活了吗?” “还别说,军少穿上工作服都比我们帅一下。”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打趣着李文军。 李文军笑嘻嘻地一一回了,然后学李文勇的样子把全套设备都穿戴好。 头上戴着带矿灯的大安全帽,背上背着他给李文勇他们定制的背包,里面装了小镐,各种应急的东西,挎着水壶,穿着套鞋。 这一身装备全穿上都有几十斤重了。李文勇有时候还要从里面背石头出来。 而且这身工作服是防水的,所以很不透气。大冬天的,李文军才穿了一会儿就冒汗了。 想想之前家里的一切开销,都靠李文勇这样拼死拼活,流血流汗挣下来的。他之前不知道,干了不少混账的不负责任的事。难怪李文勇会那么厌恶和痛恨他。 李文军感叹:“哥,你真不容易。以前真是辛苦你了。” 李文勇本来在帮李文军整理安全帽的带子,听李文军这么说,手一顿,抬眼看了他一眼,说:“还好。” 李文军露齿一笑:“所以我不想你下井,太辛苦了。” 李文勇闷闷应了一声:“嗯。”然后转身往矿车走去,坐在了最前面的操作位置上。 李文军也上了矿车坐在李文勇身边。 矿车其实就是一个小火车,不过是用电牵引的。早中晚三次拉人进出矿洞,平时就是用来把矿从矿洞里拉出来。 等人坐满后,矿车启动进了矿洞。 这个铁轨远没有正规火车的铁轨那么结实平整,所以矿车晃动得比较厉害,而且不能开太快,不然容易脱轨或者侧翻。 一进矿洞,潮湿又闷热的空气迎面扑来,阳光在身后消失,眼前是越来越浓烈的黑暗。 矿灯在隧道的墙壁上闪烁着,昏黄的光也只能照亮很小的范围。大部分地方都是无边的黑暗。 矿洞壁上和顶上用枕木支起了框架,来防止塌方。也有鼓风机二十四小时不停的往里面送去新鲜空气。 但是李文军知道,这样做是远远不够的。可是这个年代的条件就是这样,没有办法。 越往里走,隧道顶越来越矮,路也越来越窄,那种压迫感也越发强烈了。 人类对黑暗天生就怀着最深的恐惧,而这里只有黑暗。 本来应该是寂静无声的,可是矿洞的最深处却时不时传来叹息和某种莫名的嘶吼声,仿佛底下的某些东西在向侵犯骚扰了他们安宁的人们发出抗议和威胁。 李文军呼吸困难,脚有些发软,有一种跳下车,拔腿就往回跑的冲动。 李文勇看了看他说:“你还算不错,第一次下井,害怕也正常。孙杰第一次下来,都吓哭了,什么活儿也没干,又上去了。你要是实在觉得不舒服,现在往回走,还来得及。” 李文军笑了笑:“没事,我适应一下就好了。” 前面没有轨道了,李文勇停下了矿车:“从这里开始,就只能走着去了。” 李文军原以为是只有一条隧道到底,结果现在一看,是一条主隧道进去然后延伸出数个小矿洞。 李文勇交代了几句,大家就分组进去矿洞挖矿,然后把矿背出来,倒在矿车里。 矿车满了,再开出去。 ----- 李文军干了一个小时,就精疲力竭,勉强又撑着干了一个小时。 难怪井下工人的体力和耐力都那么好。 以前李长明腿好的时候,能直接把几十斤的他拎起来。 李文勇看他确实累了,就叫他在一边,然后又干了一个小时,就到了轮休的时候。 回到地面也是十二点多了。 从矿洞里出来下了矿车,李文军仰头对着阳光站了好久。 再看到外面光明的世界,他感觉自己死了一回儿又活过来一样,比那天晚上被人拿刀挟持还要吓人得多。 大家难得看到李文军这么落魄的样子,都赶着趟儿来嘲笑他。 “呦,军少也有你受不了的时候。” “军少,看来你还是锻炼的不够啊。” “常来井下运动运动呗,这可比你打篮球,跑长跑运动量要大多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啧啧,你们就这么巴不得看我的认怂吗?” 其他人哄笑:“可不是,主要是你平时太能干了,像神一样。” “就是,看你这个样子,我们才觉得你跟我们一样,也是个普通人。” 李文军苦笑:“我可不就是一个普通人,又没有特异功能,三头六臂。” 霍段明上下午班,这会儿过来交班,看到李文军还是有点不自在的样子。 李文军却光顾着打量井口的那些设备,琢磨着要怎么样让其中一台在四号之前出点问题,让大家没法下井,又不至于对安全造成隐患。 弄坏鼓风机吧。没有鼓风机,他们肯定不能下去。 然后他就自告奋勇帮他们修,一修两三天,不就把这事给完美遮掩过去了。 行就这么办。 李文军这么想着,有点兴奋,眼睛发亮。 “你小子在琢磨什么?”李文勇忽然在他耳边幽幽地问。 李文军眨了眨眼:“啊,没有,我只是在想,这些设备都是干什么用的。” 李文勇阴森森地说:“不要打我的鼓风机的主意。不然我跟你没完。” 李文军咂了咂嘴:啧,麻烦了,被看穿了,要另外想法子。 ----- 换了衣服,往回走,李文勇说:“明天别来了。” 李文军说:“诶,为什么啊,我明明干得挺好的。” 李文勇:“嗯,你说要体验一下。现在也体验了。明天别来了,我怕你为了不让我下井,动什么歪心思。再说让你干这个活太浪费你了。你应该在工厂的办公室里,多想想怎么研发像对讲机传呼机那样的新产品。” 李文军:“啧,哥,你怎么这样,说好了我去看看帮你们想办法提高效率的,怎么又变成我动歪心思了。” wap. /81/81179/27226124.html 第五九九章 想出了个好办法 李文勇停下来:“好,你倒是说说看,你干了一上午,有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李文军回答:“如果能弄一个传送带到小矿洞里,肯定比靠人背出来要省力而且效率更高。” 李文勇想了想:“这个可以。” 李文军说:“我请维修车间的三个班组帮忙做一个出来,你们先在一个矿洞试试看。” 李文勇说:“可以。” 李文军离自己的目标又近了一步,压抑着喜悦说:“就是安装那天可能要停工半天。” 只要能哄骗着李文勇地震发生的时段不下去,就行了。 李文勇立刻乜斜着他:“你装你的,我们挖我们的,不需要停工。” 看着就要成功了,结果还是不行...... 李文军抿起嘴。 李文勇走了两步,回头见李文军一副沮丧的样子,倒是警觉起来了:“说说看,你到底想干什么。直接跟我说实话,可能我还会考虑一下。” 李文军回答:“我发明了一个地震预测仪,预测到四号那天下午和晚上可能会发生地震。” 李文勇气笑了:“你发明了地震预测仪?在哪里?我怎么没看见。你怎么忽然就能预测地震了。你知不知道黄铁矿建矿二十年了。从来没有发生过地震。也不在地震带上。不然哪里敢在这里建矿,挖矿洞。撒谎也有个限度。你这样让我想装傻都不可能。” 李文军轻轻叹气:他果然是不会信。他这个哥哥有时候就是认死理。 李文军说:“你不信也没有关系,只要四号那天放半天假。如果后面完不成任务,我花钱请劳动力,再帮你们安装设备,一定保证你们按时完成任务。” 李文勇沉着脸,没理他了。 李文军看说不通,苦恼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李文勇着急,他更急。 完不成任务不会死人,可是不听他的劝告,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今天他去了井下一趟,看到了那简陋的安全措施,更加明白,只要有小地震,那个矿洞肯定会塌方。 也坚定了决不能让大家下去的念头。 两天,他一定要想出一个办法来。 ------ 李文军虽然浑身酸痛,累得要死,可是中午躺在床上死活睡不着,脑子里都是那个黑暗闷热狭窄矿洞。 顾展颜起来给点点穿衣服的时候。点点说:“老师教我们跳舞了。” 顾展颜问:“哦,你开心吗?” 点点重重点头:“开心,我学会扭腰了。” 李文军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从床上一下坐下来。 顾展颜吃惊的望着他。 李文军对她说:“如果我搞井下工人和电子厂还有学校职工的联谊会,你能帮我把学校的老师叫来吗?” 顾展颜不知道他怎么忽然有这个想法,想了想回答:“应该可以,学校单身的老师还挺多的。” 李文军深吸一口气:“单身的,好像又不能概括全。啧......不管了,先这么办。” 他起来穿好衣服,就去找郭建光了。 ------ 这还是上一次郭建光请李文军一家人吃饭赔罪以后,李文军第一次上门,而且今天还是假期,所以郭建光有些吃惊。 “李文军同志有什么急事吗?”他问。 李文军说:“我们能不能进去说,我有很重要的事情。” 郭建光只能放他进来了。 李文军坐下后,也不绕弯子,直接说:“郭矿长能不能给李文勇同志下个通知,要求井下所有工人元月四号下午三点来电子厂参加联谊。” 郭建光拧眉:“为什么要这么做。”现在任务完不成,他巴不得井下工人们加班加点,赶快干活。突然停一个下午和晚上,他自己都觉得有点讲不通。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看不出这件事对李文军有什么好处,猜不到这么做的目的,所以反而更害怕。 李文军说:“我就是要让所有井下工人那天下午不去井下。因为我预测到那天下午有地震。” 郭建光微微张嘴:这不是胡说八道嘛?国家地震局都预测不到地震,你李文军是怎么预测到的。就算你是个神棍,搞点前期的宣传也好,也不至于这么突然。 李文军见他这副表情,知道他也不信,只是不好说得像李文勇那么露骨。 他说:“只要你发这个通知,我就同意郭铭哲毕业以后来我们厂里工作。” 郭建光一听,暗暗欣喜若狂:现在李文军的电子厂是全省乃至全国的通讯电子龙头企业。郭铭哲刚好学的是这个专业。经过上次专利的事情之后,稍微好一点的企业都不肯接收郭铭哲,说他品德有问题。 郭铭哲如果能进“文军电子”工作简直就是再好不过了。离家近,有发展前途,工资也很可观。 郭建光沉思了一下说:“看来你对自己很有信心。可是如果没有发生地震,我这个通知就太不合适了。到时候完不成生产任务,我会被市矿业局批评的。” 李文军知道他其实是已经同意了,只是又想拿好处,又不想担风险,便毫不犹豫地说:“如果没有发生地震。我来承担一切后果,我去矿业局解释,告诉他们是我破坏生产造成的。不过如果发生了地震,没完成任务也没关系了。” 其实就算四号下午不放假搞什么联谊,今年的任务也一样十有八九完不成了。 现在李文军不知道抽什么风要来做这些事,郭建光正好巴不得有人来替他背锅。 郭建光故作为难,犹豫了一下,才说:“那好。我明天一上班就发通知。你把具体措辞和时间地点,写下来。我好叫人打印出来。” 李文军早写好了,口袋里掏出来放在桌上,然后郑重的交给郭建光:“拜托了,请您务必要把这个通知发下去。” 郭建光见他这么郑重,也起身双手接过去:“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肯定会做到。” 李文军又说:“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有一个人在那个时候还在井下工作,特别是我哥哥和父亲,或者您让别人知道了我们的协议,那我们的协议就作废。” wap. /81/81179/27226125.html 第六百章 莫名其妙的联谊会 刚才郭建光还觉得李文军是脑子昏了,这会儿李文军就恢复了平时那个狂妄的样子,还来威胁他了。 郭建光表情一滞,然后咬紧牙槽,一字一顿地说:“知道了。以我的威信,办到这点事情,还是不成问题的。” ------ 杨璐等李文军走了才出来,接过郭建光手上的通知看了看,问:“他要干嘛?” 郭建光笑:“管他干嘛?我觉得他是太骄傲自大了,可能研究了个什么破仪器,然后就一口咬定自己预测出了地震。所以反正有人犯糊涂愿意替我背锅,我又没有损失。而且我正愁不好对李文军开口让铭哲进‘文军电子厂’工作。” 杨璐想了想说:“也是,怎么看,我们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 元月二号一大早,李文勇就接到了郭建光办公室送过来的通知。 上面写着:“为了加强井下一线工人和各单位之间的感情,解决矿区单身职工的终身大事,矿区特决定于元月四号(礼拜天)下午三点在‘文军电子厂’举行联谊活动。井下停工一下午。井下所有工人,不论男女老少未婚已婚均要参加。现场半小时签名一次,如果缺席,或者签名时不在,按记过处分。” 李文勇读了足足两遍才看明白,又看了公章好一会儿才确定这是郭建光发来的通知,而不是谁搞恶作剧。 这这这也太奇怪了。 李文勇放下通知,一头雾水。 在这攻关克难的关键时刻,郭建光发神经停工搞联谊也就算了。如果是为了解决单身职工的终身大事,那不应该只让单身职工参加就好了,为什么一定要让所有人都去。 而且不去和中间溜走还要记过处分?! 郭建光到底在想什么? 中秋节元旦节都不搞偏偏在四号那天下午搞?!而且还在电子厂举行。怎么看都像是李文军在后面做了什么手脚! 李文勇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起身去矿长办公室找郭建光去了。 ----- 郭建光像是预料到李文勇会来找他,很镇定。 李文勇说:“矿长,我有点想不通,您发这个通知到底是为什么?” 郭建光在心里狂呼:想不通就对了,因为我也想不通,只有你那个好弟弟才想得通!! 可惜他不能这么说,不然让李文勇知道李文军跟他的交易。李文勇就算是知道会被处分,也会违抗命令去下井。 这两兄弟一直都是一样的犟。 关键,他怎么可能用自己儿子好不容易得到的一个机会来冒险? 郭建光带着温和的笑,回答:“没什么好想不通的。元旦节大家都在加班。所以我想着让大家放松一下,也顺便解决一下矿里单身职工的个人问题。” 李文勇越发不理解了:元旦都加班了,为什么四号要来放松?早知道,元旦休假不就好了?! 他还要再问,郭建光却抬起手,制止了他,问:“我问你一个问题。就算四号不搞联谊,就一定能保证完成生产任务吗?” 李文勇抿嘴,好一会儿才说:“不能。”这个回答虽然很扎心,但是是事实。他比郭建光更清楚。 这几天的效率比之前更低了,大概是大家都累了。 郭建光说:“所以啊,有句话叫磨刀不误砍柴工。我们是社会主义的工人,又不是资本家,地主老财的长工,不能让工人们那么辛苦。” 这些大话,在关键的时候,还是挺好用的。就看你怎么用。 李文勇也知道,而且郭建光开始要他们加班的时候,说的是:“我们是社会主义工人,要努力为社会主义添砖加瓦,而且加班也有加班费。”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问题,可是郭建光既然不说,他也不能逼着郭建光说。 而且郭建光刚才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合理的休息,才能更好的干活。 郭建光问:“你想通了吗?能否把我的意思完全传达下去。这次的通知一定要让所有工人都明白重要性。如果有一个工人还在井下。我到时候会连你一起处分。” 李文勇回答:“想通了,坚决把领导的意思传达下去。”反正生产任务完不成,第一个问责的就是郭建光,然后才是他。郭建光都不急,他也没有必要因为这个跟郭建光翻脸,更没必要自己冒被处分的危险了。 说白了,这是公家的活儿,做得好是他的本分,赚得多跟他也没什么大关系。 他看李文军自己大把大把赚钱,还带着他大把大把赚钱的时候,就想明白这个问题了。 ------ 李文勇从郭建光这里回来,就立刻去井下传达这个通知了。 他刚念完,所有人脸上都显出一副很怪异的表情。应该说听到联谊他们很兴奋,这新鲜的玩意,听着就很有意思。而且连干了这么多天,终于能歇歇,不管是谁都松了一口气。 可是这个时候联谊……郭矿长和李文勇怕是脑子出问题了吧。 孙杰就第一个想不通,皱眉问:“联谊就让这帮光棍去不就好了,我和队长这种都结了婚的人,干嘛还去凑热闹。” 李文勇淡淡把那个通知又念了一遍,着重强调了“井下所有工人,不论男女老少未婚已婚均要参加。现场半小时签名一次,如果缺席,或者签名时不在,按记过处分”这一句。 孙杰涨红了脸,抿起嘴。 就连霍段明都想不通了,拧着眉。 李文勇只能照搬郭建光说的那一套,然后又加了一句:“子弟学校的老师和电子厂的职工也会参加。” 然后刚才还死气沉沉的小伙子们,顿时就像油锅里浇了一瓢水,沸腾起来了。 “子弟学校的老师也去啊。子弟学校女老师很多诶。” “幼儿园的老师去不去,我听说幼儿园有几个老师还单身,特别漂亮。” “这个好这个好。平时也没机会跟她们说话,跟她们搭讪又有点傻。现在可以名正言顺的相互了解一下了。” “遇见了喜欢的,可以追吗,可以表白吗?” wap. /81/81179/27226126.html 第六零一章 地震前夕 李文勇点头:“可以。本来这个就是为了解决大家终身大事的。” 李文勇见手下的小伙子们这么兴奋,忽然也觉得这个联谊,没什么不好的。 不然这群小子浑身的劲儿,大好的青春往哪里用?总不能一辈子都对着黑黝黝脏兮兮的矿洞吧。 他又说:“在电子厂举行,由军少筹备。我想按照他的脾气,肯定会准备很多吃的,喝的,让大家尽兴。” 小伙子们更兴奋了。 “肯定是军少昨天来井下干了一天,觉得我们太辛苦了,所以要犒劳一下我们。” “哎呀,你这样一说,我也这么觉得。军少真是个好人。早知道昨天就应该让他多干一会儿,他觉得更辛苦,说不定还会多犒劳我们几顿。” “军少那里很多好东西,真是又有口福又有眼福,太好了。” “我们还不是托了老大的福气。军少要不是看老大这么辛苦,也不会把我们也一起拉上犒劳。” 李文勇说:“那就这么说定了。那天下午两点,我会过来拉闸锁电箱。然后跟大家一起过去。郭矿长说了,你们只要有一个人还在这里,不但要处分这个不听指挥的人,还要处分我。所以大家一定不要违背命令。” 电闸一拉,电箱一锁,矿车开不了,只有通风和照明的两台柴油发电机不会停。 谁也不会下井了。因为走下去很费劲,挖了矿也运不出来。 ------ 电子厂要搞联谊会的事情一下在矿区传开了。 其他没有被邀请的单位里面年轻人个个羡慕嫉妒恨,然后酸不溜丢地议论。 “啊呀,什么联谊会,那都是小孩子玩的东西。” “什么吃的玩的,我们都搞过,没什么意思。” “就是,翻来覆去还不是那些东西,李文军难道还能玩出花来吗?” ----- 李文军今天特地交代了赵林,如果郭建光发了通知,就立刻打电话给他。 赵林上午果然打电话过来了。 李文军挂了电话问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手拢在袖子里似睡非睡的陶光明:“我后天要搞个联谊会,你能不能搞到水果和汽水什么的。瓜子花生糖,我可以找慧姐。” 陶光明睁开眼:“啊?干什么玩意?” 李文军说:“联谊,美女帅哥一起跳舞唱歌,吃东西,讲笑话。你要不要准备一个节目。” 陶光明张大了嘴巴,转开头沉思,好一会儿才说:“为什么要搞联谊。你真的是闲疯了吧。” 李文军笑出鹅叫声:“额额额,你就说弄不弄得到吧。别那么多废话。” 陶光明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鸡婆了,把一堆人搞过来闹腾,就为了让他们搞对象。” 李文军点头:“对,就为了让他们搞对象。” 陶光明狐疑地看着他。 李文军对着电话抬了抬下巴。 陶光明站起来,走到电话边,问:“要多少。” 李文军算了算:“七十个人左右的东西吧。” 陶光明拿起来打了个电话给老四:“喂,后天早上帮我弄四箱苹果,四箱梨,十二箱汽水过来。” 李文军加了一句:“谭打雷和老四他们想来也欢迎。” 陶光明又对电话里说:“你军哥后天下午要拉皮条,你们来不?有几十个漂亮姑娘。” 李文军抿嘴:“怎么话从你口中说出来就变味了。” 然后陶光明挂了电话,说:“他开心死了,说后天一定来。” 陶光明又坐回沙发,拢起手,闭上眼,一副打算接着打盹的样子。 李文军又打电话给陶光慧,说:“慧姐,我打算后天在电子厂搞联谊,想要买一点瓜子花生饼干糖这些零食。” 陶光慧一听说:“诶电子厂要搞联谊啊,好啊。那我来赞助瓜子花生点心这些东西,我准备好,你找个时间过来拉走就是了。” 李文军问:“现在方便过去不。” 陶光慧:“方便,反正仓库里现成的。你过来吧。” 李文军拿了车钥匙,把陶光明拎起来:“来,干活了。” 陶光明翻个身嘀咕:“别来烦我,你自己去。” 李文军:“陶光明,你这个月胖了十斤了。” 陶光明一下就醒了,跳起来:“走走走,干活。” 李文军笑着跟上他。 陶光明忽然停了脚步,回头眯眼望着李文军:“后天,四号??卧槽!!” 李文军刚才故意没有说日期,就是怕他想起之前的话,反应过来。 陶光明转回身面对着李文军,一本正经地问:“李文军,你不会是打算在茶水里面动手脚吧。” 这家伙是睡糊涂了,果然是没转过弯来。 李文军哭笑不得,推着他转了个圈往外走:“走吧。别想了,你这个猪脑子,反正也想不出来。” ------ 晚上吃完饭以后,李文勇特地问了一下李文军:“那个联谊会到底是你的意思,还是郭矿长的意思。” 李文军说:“郭矿长的意思。郭矿长说只有我有这个财力组织,所以,就让我来承办了。” 李文勇眯眼看着他。 李文军坦然回望。 李文勇又说:“怎么就刚好是四号下午呢。” 李文军说:“可能是郭矿长觉得那天礼拜天,子弟学校老师也有时间,我们工厂里面下午也放假,也不用耽误我们生产,比较方便。” 李文勇像是信了,点头:“好。辛苦你了。”想来想去,这事对李文军没有好处。只有可能是郭矿长为了让他们放松一下,提高结婚率,逼着李文军出钱干这费力不讨好的事。 ---- 李文军四号那天中午就让人把一楼的两个车间的桌子清理出来,摆在中间,然后在上面放水果点心汽水这些东西,方便大家取用。 一切都准备就绪,就等着李文勇他们来参加联谊会。 其实李文军很紧张,他把不准李文勇到底会不会听从安排。 其实地震是下午四五点发生的。他特地把联谊时间定在三点,是为了防止李文勇不听指挥,他还能赶到井下去救人。 现在李长明跟陈子琛在隔壁研究他刚给的一张图,他不用担心李长明。 wap. /81/81179/27226127.html 第六零二章 真的被这小子预测到了 李文军坐在椅子上,不停地看手表。 连陶光明都看出他的紧张了,问:“你在担心什么?” 李文军笑了笑:“没什么,我担心我准备了这么多吃的,他们不来,就浪费了。” 两点五十九分,门外响起说话的声音,然后井下的工人就在李文勇的带领下,嘻嘻哈哈地进来了。 李文军松了一口气,站起来。 “诶,怎么只有我们?”有人问。 话音刚落,子弟学校的女老师就来了,还都是单身的。 李文军交代了赵林在这里守着,井下的工人要是有人出去超过十分钟没回来,就告诉他。 李文军走过去打开了录音机,放了一个舞曲的磁带。 悠扬的钢琴声在车间里响起,格调立刻就上来了。 本来关好门窗,再把李文军房间的取暖器拿过来,车间里面就会很暖和,大家可以脱掉外套,更方便跳舞一点。 但是李文军说要保持通风,把所有门窗都打开了。 最后是有人冷得受不了,关上了门,但是大家还是不敢脱外套。 未婚男女们聚在一起聊天,开始还比较矜持,过了一会儿,就跳起了交谊舞。孙杰开始觉得很没意思,但是秦红玲进来以后,他就觉得有意思了。 《莫斯科郊外的晚上》那悠扬的音乐声响起。 秦红玲问孙杰:“去跳舞吗。” 孙杰头摇得像拨浪鼓,往后缩:“不不不,我没学过,真是一点都不会。” 秦红玲笑:“没事,这是慢四,最容易的,跟走路一样,你只要迈步子就行。” 孙杰指着李文军他们:“等下他们都会笑话我。” 秦红玲转眼看着李文军他们。 李文军他们一起摇头:“不会不会,怎么会。” “尽管跳,我保证不笑话你。” “怎么会笑话你,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看你出丑了。” 然后孙杰就被秦红玲拽上去了。 只剩下李文军,李文勇和陶光明三个人大眼瞪小眼。 不但如此,李文军还把刘翠红,顾展颜和点点都叫过来在这里坐着。 只是她们祖孙三个在那一边吃东西。 陶光明一脸生无可恋,说:“我真的好烦你。非要把我扯着坐在这里,看别人谈恋爱。” 李文军冷笑:“呵呵,也不知道是谁,让我看他谈了差不多半年恋爱,现在还来说我。” 陶光明指着一对在跳舞的人说:“我们谈恋爱,哪里有这么肉麻。” 李文军:“啊呦,那时候好像有两个人在河边抱在一起来着。” 陶光明恼了,瞪着李文军。 李文军拿了一瓶气水给他:“来消消气。” 李文勇忽然笑了起来。 然后李文军和陶光明也转头看,就看见秦红玲和孙杰像拉磨一样,在场上互相拉扯。 秦红玲说得轻松也没跟人实际操练过。 孙杰动作僵硬,顺拐还音律不通,不停地踩秦红玲的脚。 秦红玲想要拉着他动,可惜孙杰像头牛一样沉重。 这也就算了,关键孙杰还有自己的主意,你要他往东,他偏要往南。这让本来就很艰难的双人舞变得更加艰难。 所以两个人跳了半天还在原地拉扯。 秦红玲憋红了脸直跺脚,孙杰一脸无辜。 李文军也忍不住笑出声来:“我去,没见过人跳舞这么费劲的。” 陶光明笑出猪叫声:“真是没眼看,打架都比他们两跳的好看。还好如诗没来,不然要活活被他们气死。” 李文军冲陶光明挑了挑眉:“跳舞吗?” 陶光明恶心地直翻白眼:“滚,去骚扰你家顾老师,别来烦我。” 李文军笑:“额额额,那我可走了。” 然后就走了。 陶光明抿嘴,现在就剩他跟李文勇大眼瞪小眼了。 所以说,他为什么要来这里坐着看别人谈恋爱....... 李文军冲顾展颜比划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顾展颜红了脸轻声问:“干什么?” 李文军一脸茫然:“跳舞啊,交谊舞,这会儿是慢三了,来吗?” 刘翠红笑着说:“去吧去吧。我来看点点。” 顾展颜一脸狐疑:“你还知道慢三,你什么时候学过跳舞?” 李文军笑了笑,一把牵起她的左手一拉,顾展颜就倒在他怀里了。 顾展颜开始有些紧张,一来不好意思,二来担心李文军瞎搞一气。 结果发现李文军跳得挺不错的。想来他会弹吉他,又会打球,音律和运动能力都不差,想学会这个应该很容易。反正他什么都是自学,大家早见怪不怪了。 陶光明眯眼看着在场上潇洒起舞的李文军,对李文勇说:“我觉得,他办这个联谊会,只是为了自己出风头的。不然谁知道他还会跳交谊舞。” 李文勇叹气:“我要是不了解他的个性,肯定也这么想。偏偏他这个人很怪,不在乎出不出风头,有没有人看着他,只要自己高兴就行。” 陶光明想了想,点头:“也是。” 李文军跟顾展颜调完一曲,大家都忍不住鼓掌。顾展颜红了脸到旁边休息去了。 点点奶声奶气地说:“妈妈跳舞好看。” 李文军坐下,灌了自己一整瓶汽水。 墙上的钟忽然响起了报时的声音。 四点了! 李文军紧张起来,对李文勇和陶光明说:“等下要是有什么奇怪的事情,你们不要慌,只要跟着我跑出去就好。” 这个厂房,他修得很结实,绝对不怕地震。但是他担心屋子里这些人恐慌,等下发生踩踏。 李文军站起来,抱起点点递给顾展颜,然后拉着刘翠红,跑到门边,把两扇双开的大门都打开。 冷风猛得灌了进来,冻得大家一哆嗦。 所有人都瞪着李文军,不知道他发什么神经忽然打开门。 旁边那个房间的黑条忽然狂吠起来。 李文军说:“所有人赶快出来,跑到外面平地上去。” 他话音刚落,大家就觉得一阵头晕,然后脚下就开始晃。 李文勇以为是卡车开过来了,可是外面什么都没有。 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像秋千一样荡了起来。 李文勇和陶光明交换了个惊讶地眼神:“卧槽,还真的地震了。” “我去,竟然被这个小子预测到了。” wap. /81/81179/27226128.html 第六零三章 精确到分钟的预测 “地震了,大家快出来。”李文军冲里面叫了一声,把刘翠红扶到外面,就跑去木工车间,把李长明扶了出来,然后接过点点,拉着顾展颜和刘翠红一起蹲了下来。 车间里所有人愣了一下,就一起往外面冲。 幸好李文军提前开了门,大家又一直穿着外套,所以不至于慌乱。 不到两分钟大家就都跑到外面来了。 黑条现在不叫了,贴在老王头脚边惊恐地颤抖着。 地面震得比刚才还厉害,大家都惊叫着站立不稳,只能学李文军一样蹲下来。 近处厂房“嘎嘎嘎”响着,好像一个受惊的怪兽随时会起身逃走。 远处的河水像是在被孩子端着的碗里一样,剧烈地晃荡着。 山上的石头直往下滚,砸到树木发出巨大的声音。 避雷塔也像在跳舞一样摇摇晃晃,随时会倒。 所有人心里只有惊恐,脑子一片空白,然后不受控制的发出惊呼声。 点点茫然地瞪大了眼睛,问李文军:“爸爸,我们在坐过山车吗?” 李文军抱着点点,温柔安慰她:“不怕,点点不怕,爸爸在这里。” 他记得当时报纸报道了地震持续了两三分钟,后面还有余震。但是那些余震的威力就很小了。 ------ 第一波震动终于停了。 大家惊魂未定东张西望,问身边的人:“结束了吗?” “应该结束了。” 然后大家就开始议论:“天啊,竟然地震了。” “就是,这里几十年都没有地震过。” “赶快回去看看吧。” 大家哪里还有心思吃喝玩乐,都匆匆回去了。 陶光明等地震一停,就冲到屋子里去,打电话给季如诗和陶光慧。 还好,她们两个都留在单位,地震一开始就立刻跑出来了。 一问,原来是李文军中午打电话跟她们说下午四点零一分有地震,叫他们做好准备。 陶光明忍不住在心里暗骂:“卧槽。那个混蛋不但预测到了地震,还准确到了分钟。他真的是个变态。” 他叮嘱季如诗先不要回黄铁矿了,因为不知道路上的情况。让季如诗先跟陶光慧在县城住几天,等他过来找她们。 李文勇进到另外一间办公室打电话给柳冬梅问她情况。柳冬梅说李文军也跟她讲了,叫她不要靠近容易倒的东西。 柳冬梅要准备去急诊室帮忙了,然后匆匆挂了电话。 李文勇和陶光明从不同的办公室出来,眼神复杂地看了对方一眼。 李文军一早就跟他们讲了,他们不相信而已。而且他把厂房做成防震的设计的时候,大家都在笑他发神经。 要不是李文军,后果不堪设想。 李文勇也没有力气去纠缠是不是李文军威胁郭建光下的通知了,只觉得后怕。 井下工人们也个个心有余悸。 李文军说:“我们赶快去医院吧。” 李文勇皱眉问:“你受伤了?” 李文军摇头:“没有,医院等下会涌进去很多伤员,肯定会缺血。我们去献血。” 好几个还没走的井下工人立刻附和。 “好,一起去吧。” “我们都是青壮年,多抽点血也不怕。” 顾展颜也说:“我也去吧。” 李文军交代刘翠红他们带着点点回去,就去医院了。 一路上看见路边好多房子都塌了,毕竟是红砖砌的,这样摇晃肯定会倒。 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的味道,后山上不知道怎么的还起火了。 到处都是呼喊声和哭叫声。 李文军他们看到有东西倒了的地方就过去帮忙,把受伤的人扶着或者背着一起送到医院去。 医院的急诊室已经来了不少伤者,但是奇怪的是,几乎医院所有医生和护士都就位了,所以算不上忙乱。 李文勇觉得奇怪,拉住一个护士问:“今天怎么所有医生都在医院。” 护士说:“郝院长叫我们回来待命的,说四点多有很多伤者涌进来,没想到刚好遇见地震。我们都好佩服郝院长,竟然能预见这种事。” 李文勇和陶光明又交换了个若有所思的眼神:看来又是李文军提前打电话给郝院长了。难得郝院长那么老成的人,竟然也会相信李文军看似胡说八道的话。 李文军已经脱了半边外套,撸起袖子坐下来献血了。其他人也忙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等护士抽血。 杨璐匆匆路过,看到李文军在献血,停下来用一种很奇怪的表情看着李文军,像是感激又像是害怕,还带着几分疑惑。 李文军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 杨璐这才低下头又匆匆走了。 不停地有伤者被送来,有些还是附近村庄的村民,大多是被倒塌的房屋和大树砸伤。 医院里所有床位都被腾出来装这些伤者。 各种断了手,断了脚,打破了头的,刺穿肚子的。 白骨裸露,鲜血淋漓,哀号声不断。 就算是李文勇他们这种铮铮男儿也个个受不了这种场面,脸色发白,头冒冷汗。 几个人献完血,就逃跑一样从医院出来了。 李文军淡定地穿上外套,跟在他们身后出来了。 陶光明回头说:“你真是个怪物,说你心狠,你又第一个说要来献血。说你心软,你看到这个场面都不为所动。” 李文军笑了笑:“是挺吓人的。不过我比你们更懂得隐藏情绪而已,其实我也怕。” 陶光明也把不准他是说真话还只为了安慰他们。反正上次那个变态死了的时候和后来那三个匪徒死了,李文军都没有特别地表示。 李文勇拉住了李文军等前面的人走远了,才说:“说吧,你到底是怎么测那么准的。” 李文军说:“我说过了啊,我做了个测地震仪器。” 李文勇点头:“仪器呢?” 李文军说:“你们都不信,我就砸了。” 李文勇:“那再做一个,绝对能让你又申请一个专利。” 李文军当然知道可以申请专利! 可是能提前这么多天预测到,还准确到分的地震仪,到二零二二年都还没研究出来。 他哪里会做,只是为了掩盖自己经历过这些事情瞎编了一个谎话。 wap. /81/81179/27229111.html 第六零四章 还是去了井下 李文军两手一摊说:“因为你们不信我,所以我也不相信自己,一生气就忘了怎么做了。” 这么说,有点无赖。他要真那么生气,真不相信自己,今天也就不会预警这么多人了。 李文勇眯眼望着李文军。 李文军淡定地回望,一副“我知道你不信我,但是我就是不说实话”的表情。 李文勇深吸一口气,把怒火压下去,说:“谢谢你。” 李文军一脸茫然:“谢什么?” 李文勇嘴角抽搐:“谢你煞费苦心把我们全部骗到电子厂来,不然今天我们就都会被埋在矿洞里了。”现在想想真是后怕。 李文军摇头:“是郭矿长,不是我,你应该谢谢他。” 李文勇见他死都不认,也懒得跟他纠缠了。 李文军又说:“你在井下这么多年,应该比我更清楚。经过地震,整个隧道的结构都松了,里面非常危险。就算余震过去,也不能再进人了。” 李文勇点头:“知道。放心,我还没有那么冒进,而且既然发生了地震,一月份完不成任务,上面也不会怪罪我们了,没必要赶进度了。” 李文军家的淋浴室和灶台在修建的时候就是特别加固过的,竟然毫发无伤,倒是外墙裂开了一条缝。 不仅如此,李文军做的所有灶台和淋浴间都安全无恙,有些人家甚至四面墙倒了三面,灶台和淋浴间还好好的。大家越发觉得李文军做的东西质量好。 ------ 家里的几只鸡被掉下来的瓦片砸死了,刘翠红很伤心。 李文军安慰她:“只要我们都没事就好。等哪天我去县城再给你买几只鸡回来。” 刘翠红点头:“是,只要我们都没事就是万幸了。” 今天李文勇去井下那边了,说去确认一下损失。然后李长明说也要去看看,他毕竟在井下干了二十年了,有感情了。 然后两个人向李文军再三许诺绝对不去矿洞里,李文军才放他们走。 李文军看天气好,索性把那面开裂了的墙给推倒了,反正建筑材料都是现成的。他用吉普车运了几趟,从工厂仓库里弄了水泥和砖过来,然后自己和水泥砂浆,又重新砌了一面墙。 一堆人围着看热闹:“啊呀,军少,没想到你还会砌墙。” “看你这水平还不错啊,是老手了,什么时候学得。” 李文军一边砌一边回答:“我是看我请的那些泥水匠砌得多了,就会了。” 其他人就笑:“那你还是厉害,看看就会,我们都看了多少年还不会。” 李文军笑了笑,再不回答。重生前干过多少种工作,他也记不清了。反正那时候是有啥工作就干啥工作,毕竟没有退路也没有文凭,只有一副好身体。 这边墙刚砌好收工,李文军就听见顾展颜过来叫他,说让他去听电话。 李文军心里没来由的猛地狂跳了两下,仿佛是预感到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他一路快步回去接起了电话,那边传来李长明紧张的声音:“满崽,你哥刚才进矿洞去了,我有点担心。” 李文军一听心也悬了起来,说:“你不要着急,留在原地,千万不能进去。我马上就来。” 他扔了电话,跑出去,黑条正好摇着尾巴在外面等点点。 李文军对黑条说:“走,跟我找我哥去。” 黑条立刻跟了上来。 他跑到车边打开门,跳上去,打开车窗,黑条就跳了上来,坐在副驾驶座上。 李文军拼命地按喇叭,一踩油门,车子冲了出去。 路上的人听到喇叭声都闪开,等汽车跑远了才骂骂咧咧:“操,李文军,你是疯了吗?” “开那么快干什么,赶着去投胎吗?” “有车了不起啊。” 李文军对这些叫骂声充耳不闻,只想着快点到达矿洞门口。他现在庆幸陶光明把这部吉普车送给他,爬坡走山路什么的完全不在话下。 黑条好像察觉到了他的紧张,全程都盯着前面不出声。 李文军远远看见隧道门口围满了人,忙靠近,停车跳了下来,拔腿朝那边狂奔。 孙杰一看到他像是看到了救星:“军少,霍段明不听劝告带着组员进去,老大担心他,就进去找他。” 李文军说:“不要慌,矿车呢?” 孙杰一指被搬到了旁边的矿车:“矿车运行不了,不知道是不是断路了。” 李文军说:“没事,我开车进去找他们。我爸呢。” 孙杰指着身后:“叔叔在那边坐着。” 可是那边的椅子上哪里还有人,本来整齐摆放的矿帽倒是少了一顶。 李长明肯定是担心李文勇又悄悄溜进去找他了。 李文军暗暗咒骂了一声。 虽然没有一个听话的,但是一个是他亲哥,一个是他亲爸,他能怎么样? 他戴上了矿帽,给黑条也带了一个,然后跳上车。 大家忙让开了。 孙杰叫:“里面很窄,还不知道情况,也掉不了头。” 李文军回答:“不管了,能开到那里开到哪里。” 实在不行就弃车。 只要能把人安全带出来,别说是一辆车,就算是十辆车他也舍得。 李文军猛踩油门,冲进了坑道。 吉普车的车灯在黑暗中伸出两道笔直的光柱。 里面的情况,比他想象中还要糟糕。 用来支撑的枕木有一些已经倒塌歪斜,幸好没有横在隧道里挡路。 顶上的土有些已经掉下来,墙壁上也时不时可以看到坍塌的地方。 铁轨被地震扭成了蜿蜒的蛇,在黑暗里看着很是怪异。 李文军庆幸矿车没进来,不然不但不能用,还妨碍他的吉普车通行。 不过,明明看到情况这么严重,他们竟然还敢往里跑。真是把人气死了。 李文军咬紧牙关不停地按喇叭,不是为了叫人避开,而是想让里面的人听见,做好准备上车。 可是一路上都没看到人,越往里走李文军心越凉。 这帮人要是进了小矿洞,危险性更大,因为小矿洞里,好多都是没有做支护的。 吉普车比矿车快多了,之前矿车走半小时,现在李文军十分钟就到了隧道尽头。 wap. /81/81179/27229112.html 第六零五章 再遇地震 那无数个矿洞,现在像是地底下怪兽的触手,不知道李文勇他们在哪一个。 这里的铁锈味很大,不知道会不会影响黑条的嗅觉。 此刻的情形,没有试错的机会,只能一次成功。 整个山洞忽然晃了一下,那是一波小余震。 黑条惊恐地贴着李文军的腿边。 李文军说:“别怕,我们一定能出去。” 余震终于停了。 李文军对黑条说:“快,找勇哥,找我爸。” 黑条嗅着地上的气味,在几个矿洞门口转了几圈,才往一个矿洞里面跑去。 李文军忙跟上了它。 跑了几分钟,听见痛苦的叹息声。 李文军一看,是李长明倒在地上,腿被一个落下的石块砸到了,全是血。 他的心猛地一紧,跑过去背起了李长明:“爸爸别怕,我来了。” 他背着李长明,又对黑条说:“继续找勇哥。” 矿洞又开始晃,洞顶低矮,李文军背着李长明只能半弯着腰往外跑,比刚才进来的时候慢多了。 他好不容易东倒西歪地跑了出去,把李长明放在车上,说:“爸,你等我。” 李长明咬着牙点头:“一定要把你哥救出来。” 李文军:“放心。” 就又跟着黑条跑进了另外一个矿洞。 李文勇已经开始往外跑,看到李文军,来不及说话,拼命挥手叫他往回走。 他肩膀上好像有血,李文军也顾不上细问了,忙转身跑。 他们刚跑出那个矿洞,矿洞就塌了。 整个隧道,又开始剧烈地摇晃。 李文军他们好像是被放到了骰盅里的骰子,东倒西歪,连滚带爬。 挣扎着上了车,李文军发动了车子,回头问了一句:“都上来了吗?” 大家说:“上来了。” 李文军叫:“哥。” 李文勇回答:“我在,黑条也上来了。” 李文军才猛地一踩油门冲了出去。 现在隧道里坍塌的现象比刚才进来的时候还要严重了。 幸好吉普车底盘高,马力足,虽然颠颠簸簸,但是一直没有停。 头上不停地掉大小石头和土下来,打在车顶上“噼里啪啦”地响,竟然盖过了发动机的轰鸣声。 后面不停地有支护的枕木掉下来,砸在地上发出巨响,然后顶上的泥土砂石就一下全落下来,把整个隧道都堵死了。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抓紧了车上能抓的东西,盯着前面。 只要再来一个小小的余震,前面顶上和墙壁上已经很脆弱的支护就会倒下来,堵住他们唯一的逃生路。 有一根枕木擦着吉普车砸在后面,让吉普车都偏了一下。 有人吓哭了:“我们出不去了,出不去了!我们要被活埋在这里了。早知道就不听霍段明的,进来赶进度了。” 李文军咬紧牙关,只管踩油门捉紧方向盘。 前面忽然出现了亮光,那是洞口的光,虽然微弱却让每个人的眼睛也都跟着亮了起来。 有人指着前面五十米远的顶上:“那里怎么弯了。好像一滴水。” 大家都盯着那里,然后猛然意识到,那是地下水聚集到了那个土层上,把那里压弯了。 下一秒那里就会爆开,然后夹杂泥土石块的水就会倾斜而下,把他们往隧道深处冲。 李文军瞥了一眼油表、 其实刚才油表的指针就已经指着红色格子了,只是他不想让大家更紧张,所以没出声。 随时都会没有油。 只能搏一把了!反正横竖都是死! 李文军用力把油门踩到底。 发动机震动吼叫得像垂死挣扎的困兽。 除了李文军所有人都紧张地盯着顶上那个“大水泡”,暗暗在心里祈祷:“老天,求求你,让它晚一点掉下来,晚一点掉下来。我还想活下去。” 车子飞过那个“大水泡”的下面。 “砰”几乎同时,和着石头的泥浆喷薄而出,把车后玻璃打出了一个洞,泥浆从洞里喷射进来。 “啊。” “卧槽。” 所有人都惊叫起来。 李文勇忙俯身用身子护住了李长明,背上被喷了一背的泥浆。 那泥浆涌起的浪追着车子而来,仿佛有生命一样怪物不甘心放这几个不知死活的人从它手中逃脱。 李文军压根不敢回头看,身体紧绷,盯着洞口,狂按喇叭。 “闪开!”车上的人一起狂吼了起来。 外面的人惊呼着,往旁边躲开。 车子“嘭”地一声冲了出去,飞了起来才落在地上。 外面光线好刺眼,李文军不由自主闭上了眼。有一种从地狱回到人间的感觉。 那个泥浆好像怕光一样,往洞口探了一下头,就倒流回去了。 “轰”身后的隧道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整个山都晃了一下。山上的石头纷纷掉落。 原本围在洞口的人吓得往外跑到安全的地方。 山坡怪异的往下凹下去了一条,出现了条新的山沟。 之前只能靠方向感来判断隧道的走势。 现在一目了然。 车子压根就不用李文军踩油门,开了一段就停了,因为彻底没油了。 刚才最后一小段,都是凭着惯性冲出来的。 李文军趴在方向盘上,长长出了一口气:终于出来了。真是命大。谢谢老天爷。 那些工友们一脸惊恐夹杂着喜悦的表情,围了过来,把车上的人扶下来,七嘴八舌地说。 “你们真是命大。” “军少真是有勇有谋,这样都能把你们救出来。” “真是好惊险,晚一秒种,你们都会被活埋了。” “就是,好吓人啊。” 孙杰隔着车门一下抱住了李文勇:“老大,我好怕你回不来。” 李文勇一身冷汗,心还在狂跳不止。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已经被填的严严实实的洞口,干干吞咽了一下说:“是啊,我也以为我回不来了。” 李文军对孙杰说:“赶快打电话给医院,让他们派救护车送我爸去市里,他的腿被砸断了。” 孙杰忙跑去打电话了。 那边李长明闭着眼睛,脸色好吓人,不知道是晕了还是怕李文军他们担心忍着痛不出声。 李文军又气又痛,一下揪住李文勇的衣领子吼着:“你特么答应过我的!!昨天地震那么吓人,你竟然还敢进去。你们两个要是在里面出不来,你要我......” wap. /81/81179/27229113.html 第六零六章 救人要紧 李文军说不下去了。 别说李文勇他们,就连他也是生死只在一念间。 李文勇一脸羞愧:“我错了,连累你跟爸爸,是我不对。我们先救爸爸,以后我慢慢给你赔罪。” 如果他们三个人都没出来,那李家就一下子没了男丁了,想想真是吓人。 李文军松开了李文勇,低声呼唤李长明:“爸,我们出来了,你要是疼就哼出来。” 李长明微微睁眼看了一眼李文军问:“你哥呢。” 李文勇忙回答:“在呢,在呢。爸,我在。” 然后李长明又陷入了迷糊之中。 李文军和李文勇都不敢挪动李长明,那个腿血肉模糊的,也不知道伤成什么样了。 ---- 有人忽然冒了一句:“诶,霍段明呢?” “对啊,他没跟你们一起出来吗。” “不对啊,他那组的人都在这里了。” 霍段明的几个组员说:“霍组长说为了万一有事好跑出来,要我们每个人进一个矿洞。” “刚才情况好危急,也来不及点人。” “我们都是黑条一下找到矿洞进来叫我们,我们才能及时跑出来的。不然我们现在也被埋在里面了。” 其实刚才那种情形,就算知道霍段明还没出来,也根本不可能再进去找他。 讲句不好听的,李文军进去的时候就有一波余震,搞不好那个时候,霍段明就已经被埋了。不然李文军那样按喇叭,李文勇他们都听见了往外跑,霍段明没可能听不见,但却没出来…… 大家心里难过了一下。 本来就是霍段明非要进去赶进度,现在就他没出来。 被救出来的其中两个,就是上次在食堂门口看李文军用红烧肉喂黑条的时候暗地里骂李文军和黑条的人。 那时候王小兰说:“留点口德,以后说不定还要指望这个畜生救你们。” 结果今天他们就被黑条给救了。 有时候,这些事情,细想想还真是让人心生畏惧。 他们两个看着黑条,心情复杂,各自上去摸了摸黑条的头,无声的表达感激。 ------ 李文军跟李文勇商量了一下,他们两个随车去医院。然后他借了个自行车,叫了黑条一声,就跳上自行车拼命地往回骑。黑条跟在他身后狂奔。 快到陶光明家门口的时候,他大声叫:“陶光明!” 陶光明从来没见过李文军这么大声叫他,被他这声音惊到了,忙走出来瞪着李文军飞快朝他靠近。 李文军知道自己这副模样一定很吓人,身上全是血,也不知道是谁的血,脸上头上都是红褐色的泥点子。 以至于陶光明的脸色都被吓得煞白煞白的。 李文军在陶光明身边刹住车,说:“我要赶着去市医院,我爹被砸断了腿,我的车停在矿洞门口没油了,你有空带着柳冬生一起去帮我开回来。” 他不等陶光明说话,就又一蹬脚踏板跑了。 回到家,又交代了顾展颜他们几句,收拾了点李文勇和他的东西,他就又准备回井下的隧道口去。 黑条伸长了舌头直喘气。 李文军回头看着它:“今天你立大功了,现在回去休息吧。等我回来再好好慰劳你。” 黑条坐下来,抬抬下巴,目送李文军一蹬脚踏板又跑了。 ------ 李文军回到洞口的时候,救护车刚好也来了。 车上的医生说:“郝院长已经跟市人民医院的曹院长打过招呼了,直接送过去就动手术。” “好谢谢。”李文军。 医生固定了李长明的腿,才敢把他挪到担架上。 还好人多一下就把李长明抬上了救护车。 李文勇自己都是被人扶着下车,再上救护车。他刚才从矿洞里跑出来的时候头上还被石头砸了一下,只是怕李文军担心,所以忍着没出声。 他在救护车上坐好,望着孙杰。 孙杰好像一下子成熟稳重了好多,冲他点头:“老大,放心。我会跟领导汇报这件事,你就带着叔叔好好治腿。霍段明家属那边我也会去看望。” 李文勇点点头:“好,这里的善后工作就交给你了。” ----- 救护车载着他们直奔市人民医院。 医生在车上给李文勇清洗伤口,说:“还好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到骨头,缝几针,过几天就会好”。 李文军脸上和身上也有不少擦伤,不过都很浅,消消毒就可以了。 李长明忽然迷迷糊糊地叫:“大崽啊,快出来,里面危险。” 李文勇忙俯身捉住李长明的手说:“我出来了,爸,我在呢,我们都出来了。” 李长明又说:“大崽啊,不是我和你妈妈偏心你弟弟。你弟弟那个样子,好像是随时都会倒下。我们要是再不管他,他就太造孽了。你别怨我们。” 李文勇知道他是在说之前李文军犯浑的时候,他们用他的存款给李文军办婚礼的事。 “爸爸,我知道…….” 李文勇的泪水涌了出来,更住了喉咙,说不下去,别开了头。 李长明又呢喃:“满崽啊,不要怪你哥哥不给你好脸色,他也不容易。” 李文军听李长明好像在交代后事一样,心如刀割,更咽着说:“爸爸,我怎么会怪他呢,都是我自己犯浑。现在都好了,日子好过了。你一定要撑住,我们马上到医院了。” 李长明又不出声了。 ----- 从矿区开车去市医院要五六个小时,而且好多是山路,绕的人头晕还颠簸得很。 这五六个小时对李文勇和李文军来说格外漫长。 李长明彻底昏迷了,脸色一会儿苍白,一会儿又通红,一会儿说胡话,一会儿又悄无声息,好像连呼吸都会随时停止一样。 医生说是因为失血和发烧引起的,只要能及时赶到就不怕。 李文军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把株市到省城的公路接下来,然后延长到茶县,以后看病,运货都方便些。 现在这样的交通情况,但凡病情稍微严重一点需要去市医院,都要在路上折腾几个小时,把人急死。 ------ 市医院已经严阵以待,等李文军他们一到,曹院长立刻亲自主刀为李长明手术。 wap. /81/81179/27229114.html 第六零七章 跟死神赛跑的人 李文军等李长明进了手术室,才去给家里打了电话,告诉家里人,他们到了。 顾展颜的声音有些抖,说:“妈妈非要来市里,而且还不肯等明天的火车,一定要今天就坐汽车来。陶光明一看这样,就说干脆开车送她们来,反正他也想过来看看情况。冬梅已经请了假,陪妈妈坐陶光明的车过来了。估计还有两小时就会到了。” 李文军也知道让刘翠红待在家里,她也是坐立不安,魂不守舍。 他回答:“好没事,过来就过来了,反正妈妈正要复查了。上次拿的药又吃完了。她在这里看着,还没有那么担心。” 顾展颜沉默了一下,问:“你有没有受伤?” 李文军知道,都过去几个小时了,那些从矿洞里死里逃生的人,肯定已经把惊险的场面描述给身边的人听。现在全矿都知道这件事了。 顾展颜肯定也听到不少。 李文军说:“我就是一点擦伤,没关系的,你不要担心。这两天你和季如诗都是一个人在家,不安全,不如叫季如诗来我们家跟你们一起做个伴,要是还觉得不够,可以把季裁缝也叫来。” 顾展颜说:“是的,陶光明走的时候交代了。你放心,不用管我们,只要把爸爸照顾好。” 李文军匆匆挂了电话,又打了个电话回厂里。 赵林他们肯定是守在电话边的,电话一响,他立刻接了起来。 “军少,你还好吧。”赵林的声音比顾展颜也好不到哪里去。 李文军说:“还好,我有几处擦伤,我爸的腿和我哥的头受伤了。我现在在市人民医院。这一阵子厂里就要拜托你们了。” 临近过年,订单没有之前那么多了。现在基本厂里都是把之前的任务完成,然后收款发货。 所以李文军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怕赵林他们担心他,才打个电话回去。 赵林回答:“放心,厂子这边有我们几个。实在遇见解决不了的问题,我们再打电话给你。” 李文军说:“好,木工车间那边要劳烦陈子琛同志多看着点。” 电话里立刻传来陈子琛的声音:“你放心,照顾好我师傅。我师傅怎么样?” 李文军回答:“还在手术。” 陈子琛沉默了一下说:“我师傅从手术室出来,麻烦你打个电话回来告诉我情况。” 李文军知道李长明对于陈子琛有知遇之恩,如同伯乐对千里马,文王于姜子牙。 “放心,我一有空就会打回来,要是晚上,我就打到你家里去。” 陈子琛说:“好好好,谢谢你,麻烦帮我好好照顾师傅。” 李文军匆匆挂了电话,去了一趟洗手间。 镜子里那个人果然是刚从阎王爷手里逃出来的人,满脸泥和血,难怪刚才路过的人都用惊悚的目光看着他。 李文军忙清理了一下自己,洗干净手上脸上头上的泥浆,去办了入院手续,才回到手术室门口。 李文勇闭着眼睛坐在墙边的椅子上,仰头靠在墙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李文军在他身边重重坐下。其实他的体力早被透支了,只是刚才脑子里一直有一根弦绷着不敢放松,所以没觉得累。 现在一坐下,浑身所有的力气都像是被抽走了一般。 跟死神赛跑,真是太累了。 “对不起。”李文勇忽然低头,两只手揪着自己的头发,痛苦地说。 李文军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太过自责,你相信命吗,你命里始终要经历这一个劫,幸好逃过了。” 他想办法让李长明和李文勇躲过了地震那天,结果他们两个还是冒险进了隧道。 如果不是他有辆吉普车,带着黑条拼命跟时间赛跑,他们又会跟李文军重生前一样,被压在山里面了。 李文勇放下手:“爸爸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这辈子都会内疚。” 李文军听他这么说,心慌得厉害,喃喃地说:“不会的,爸爸是个好人,有福报,不会这么……” 他又说:“都过去了,往前看,不要回头,只要以后别再冒险了。你要明白,你的命不是你一个人的,你之前有我们,现在还有冬梅,以后还会有孩子。你的安危关系到一家人。” 李文勇轻轻点头:“嗯。” ------ 李文军盯着手术室门口,不知道怎么的,仿佛又回到了洞里,山洞永远都走不到尽头,又冷又湿又黑。忽然铺天盖地地泥浆和石头把他压在下面不能动弹。母亲摇晃着他的身体悲凉地呼唤:“军军。” 又有人说:“别叫他了,让他睡一会儿。他太累了。” 李文军意识到自己是睡着了,从梦中惊醒,抬头就对上了妈妈红肿焦灼的眼睛。 “妈,你来了。”他忙站起来。 刘翠红拉着他的手,坐下,却不说话。 她的手冰得李文军打了个冷战。 李文军安慰她:“别怕,都到这里了就不怕了。曹院长技术很好,上次柳叔叔都被他治好了,现在跟受伤前一样好。” 刘翠红点点头,深吸一口气,也盯着手术室的门。 李文军转头看了看没看到李文勇,问刘翠红:“哥呢。” 刘翠红太紧张了,他也怕出问题,所以特地转移她的注意力。 刘翠红盯着门,回答:“你哥头上的伤口刚才处理得比较简单。冬梅拉着他去重新处理一下。” 李文军回答:“这样最好。” 刘翠红忽然哭了起来:“军军,我怕…….我好怕你爸爸有个三长两短。” 李文军忙搂住她的肩膀:“放心,爸爸只是砸伤了腿,没有伤到内脏和头部,不会有生命危险,最坏的情况也就是以后要拄拐杖。” 其实这些乐观的话,只是他拿来安慰刘翠红的。 他心里很清楚,即便是手术成功也有可能出现恢复不好,感染再截肢甚至出现并发症死亡。 陶光明从外面进来,拿了几个铝制饭盒和水壶。 李文军看了看表,原来已经都过了吃晚饭的时间了。他午饭晚饭都没吃,难怪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陶光明把饭盒伸到他面前:“吃点吧。” wap. /81/81179/27229115.html 第六零八章 刺激到受不了 李文军接过:“谢谢。” 陶光明又递给刘翠红:“姨,你也吃点吧。” 刘翠红摇头:“我吃不下。” 陶光明:“你可能还要熬夜,不吃东西身体怎么支撑得住。” 李文军也劝:“好歹吃一口,等下爸爸出来,看到你精神不好,也会伤心。”其实李文军也没胃口,可是也得逼着自己吃一点东西下去。 刘翠红接过,勉强吃了几口。 李文勇跟柳冬梅回来了,他的脸色比刚才好一点了,也接过饭盒吃了几口。倒是柳冬梅眼睛红肿,好像哭过,没什么胃口,也没吃两口就放下了。 李文军想,任是谁知道李文勇这么冒险都会忍不住说他两句,更别提那么爱他的柳冬梅了。 柳冬梅得知这件事一定也如劫后余生一般,心有余悸。 陶光明见大家都这样,安慰道:“你们放心,我刚才去问过了。市医院最好的外科医生都在里面。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刘翠红点头:“好,谢谢光明。” “这几天你们有什么需要的,想吃的,就告诉我,我去买来。别的忙帮不上,这一点还是可以的。” 李文军点头应了。 然后五个人就陷入了沉默之中。 李文军和李文勇是太累了。刘翠红是太害怕。柳冬梅和陶光明是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们了。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过去,紧张到极点之后,就是麻木的等待宣判。 其实每个人都在想,花的时间越长,是不是越严重…… ----- 手术室的门忽然向外打开。 三个男人几乎同时跳起来。 李文军跳起来后,又弯腰扶着刘翠红站起来。 曹院长走出来取下口罩:“病人只是肌肉损伤比较严重,骨头出现裂缝,而且这个裂缝还是之前的旧伤再次裂开,所以不算危急。手术很成功,现在已经在缝合。只要三到八天之内没有并发症,就度过危险期了。” 李文军松了一口气,忙握住曹院长的手:“谢谢曹院长,辛苦你了。” 曹院长拍了拍他的手:“不用客气,好好照顾令尊。” 话音刚落李长明就被推了出来。 李长明已经醒了,脸色依旧苍白,但是精神好多了。 “大崽,满崽。”他叫了一声。 李文军和李文勇忙凑过去,让李长明看见他们。 “在的。我们在。” 李文勇的泪水又忍不住涌了出来。 李长明看到了他们,放心了,点点头,又疲惫地闭上了眼。 曹院长说:“麻药还没醒,昏睡也正常。你们让他好好休息,尽量不要打搅他。” 刘翠红一边擦眼泪一边跟着急救床走。 ------ 到了病房里。 护士说:“不用这么多人,留一个照顾病人就可以了,其他人回去休息吧。” 李文军看了一圈,对陶光明说:“麻烦你带我妈和嫂子去市宾馆住下来。你也辛苦了,去好好休息一下。” 刘翠红说:“我不走,我要在这里守着你爸爸。” 这会儿让刘翠红去宾馆,她也睡不着。 不过刘翠红自己都是需要随时监护的人,留她一个人肯定不行。 柳冬梅说:“我路上在车上睡了一会儿,我陪妈妈在这里,正好我也是护士,晚上有什么事,还能照应一下。你们回去宾馆休息一下,顺便洗个澡换个衣服,明天早上再来替换我们。这里有家属陪睡的床,不怕的。” 李文军看了一眼李文勇。 李文勇说:“也好。” ------ 路上,陶光明感叹:“自从认识了你李文军,我的日子真是过得惊心动魄,太刺激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都是事儿找我,不是我找事儿。” 陶光明又说:“不过呢。经过这几次事,我觉得,钱是赚不完的。要是死了,功名官职都浮云。亲友和自己的安全健康,才是无价之宝。” 李文军点头:“你这么年轻就有这种觉悟真是不错。”他可是用了四十年来证明这件事情。然后这半年再次把这个感悟给加深了一下。 陶光明嗤笑了一声:“说得好像你有多老一样。你比我还小几个月呢,记得吗?” 李文军说:“要不你明天回去吧。家里一个男人都没有我不放心。你把车留在这里,坐火车回去。这几天你就开我那辆吉普车。到时候我爸好了,我再开这车回去。” 陶光明想了想,回答:“好。” 三个人到了宾馆都是精疲力尽,洗了个澡就昏睡到天亮。 ----- 李文军和李文勇早上买了些早点,开着陶光明的车先把陶光明送车站,然后去了医院。 一进病房,满眼都是鲜花,李文军和李文勇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走错了然后一起退了出来,看了一下病房号。 没错,就是加护病房一号。 两个人交换了个惊诧的眼神,又推门进去,才在鲜花里看到李长明和刘翠红。 “妈,哪里来的这么多花。”李文军问。他虽然后来没少被鲜花环绕过,这年代物资匮乏,很难找到这么多花。 刘翠红说:“都是几个厂长送到,除了莫厂长我都不认识。” 李文军一看,原来是蔡厂长,宾馆的经理,百货商店的经理,而且竟然还有市建设公司送来的花。 除了花,还有果篮,各种营养品。 柳冬梅说:“我知道军少有名,可没想到军少这么有名,朋友这么多,而且朋友都不是一般人。” 李文军笑了笑:“朋友们都挺客气的。” 李文勇则过去查看李长明了。 李长明已经醒了。 “爸爸,你怎么样了?” 李长明精神比昨天又好了些,脸上的血色也恢复了些:“还好,就是伤口疼。” 柳冬梅说:“曹院长真是好,给爸爸开了好多营养针。有些进口的药,我都只是听过,没见过。” 李文军抽了抽嘴角:“看来曹院长这是把压箱底的好东西都拿出来了。” 外面一阵喧闹,好多人在说话:“我们要找李文军。” “对,李文军呢。” 还有护士的叫声:“同志们请不要喧闹,这里是医院。病人们需要安静休息。” 李文勇对李文军递了个眼色。 李文军就转身出去了。 wap. /81/81179/27229116.html 第六零九章 一切利益最大化 李文军出去一看,原来是报社和电视台的记者。 有几个记者认识李文军,一看到他就说:“诶,出来了。” 李文军问:“怎么回事?” 有个记者已经把话筒伸到李文军面前了,说:“听说这一次,矿区矿难,你勇敢的一个人冲进去,救了八个人出来。请问当时的情况是怎么样的。” 李文军哭笑不得:这个消息传得真快。 他想了想说:“其实真正的英雄是我的哥哥李文勇。我哥哥是黄铁矿生产科科长,几天前地震让隧道的支护变得不稳定,有几个工人不顾劝阻私自下井,我哥哥前去劝阻遇到余震,赶在塌方前把他们救了出来,自己还受了伤。但是遗憾的是,有一位工人进入的隧道太深,来不及逃脱身亡了。” 几个记者感叹:“真是英雄啊。” “是啊,要不是他,死亡人数就不止一人了。” “要是李文勇同志在就好了,让我们拍几张照片。” 李文军笑了笑:“他在的。我去把他叫出来。不过我哥那人不太喜欢说话,你们拍几张照就好了。” 李文勇在里面听得清清楚楚,有些恼火。李文军这不是胡说八道吗?李文军虽然把功劳推给他是好意,可是叫矿里的职工怎么看他。搞得好像是他抢了李文军的功劳一样。 李文军自然知道李文勇的脾气,进去后,也不解释,只问:“你想不想报答我,这一次救你。” 李文勇更加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我报不报答你跟你刚才说那些话有关系吗?” 李文军不回答,反问:“你想不想当矿长。” 李文勇抿嘴不出声:说他不想,好像有点假。可是这事好像跟刚才说的话,也没有关系。 李文军又说:“我已经够有名了,不需要这些报道来提高我的名气。而你却不同。你只要出去,按照我刚才说的话说,就能当上矿长。你当上矿长,就是对我这次救你最好的报答。我们能把这次冒险坏事变好事。按照生意上的话来说就是利益最大化。” 李文勇想起他之前签租地合同非把他拉上签见证人的时候,说过:“以后你是矿长,现在签字,以后还省的去了过渡的麻烦。” 这小子真是脑子太好了。什么都能被他利用来为自己的生意服务,就连地震也是。 李文军冲外面偏了偏头:“其实你进去本来也是为了救人,要是没有你,我也没办法把人救出来,所以也算不得完全是谎话。” 李文勇却觉得自己又被李文军拿捏得死死的,十分不爽,说:“他们要是问我问题,我说漏了嘴,不就是打我们两的脸了。” 李文军嘴角勾了勾:“不会,你那么聪明,怎么会露馅。去吧,别让记者同志们久等了。” 李文勇犹豫再三,还是咬牙出去了。 ----- 记者们看到一个跟李文军长得有几分相像,却显得更成熟稳重的男同志出来从那间房出来,自然就知道那是李文勇了,立刻围住了他。 记者问:“李文勇同志,你冲进矿洞救人的时候不害怕吗?听说余震挺多的。” 李文勇:“当时光想着救人,出来才觉得有些后怕。” 记者问:“你们是是怎么逃脱的。听说当时挺惊险的。你们刚出来矿洞就塌了。” 李文勇:“有辆吉普车。”他没说是李文军的吉普车,不然就没完没了了。 李文军知道这已经是李文勇的极限了,忙出去,对记者说:“各位,李文勇同志为人低调,不想说太多,而且他头上还受了伤,需要休息,你们拍几张照片就请回吧。” 记者们一听,忙给李文勇拍了几张照片,还要求他们合影了一张。 李文军也不拒绝大大方方地跟李文勇一起合影。 记者们终于满意地散了。 李文勇问:“你怎么就这么确定我能当矿长。我是生产科科长,出了矿难,我有责任。” 李文军淡淡地说:“你觉得霍段明是那种人,如果没有任何得到承诺,会去冒险吗?” 李文勇皱眉:李文军的意思是霍段明是得到了上上面领导的同意?那会是谁? ------ 李长明恢复得不错,没有出现严重的并发症。大家松了一口气。 曹院长说李长明的伤口愈合得相当不错,只要加强营养,伤口完全愈合之后好好锻炼,是有可能像健康人一样走路的。 如果是那样,又是一个医学奇迹。 大家听了都很高兴。 这不仅仅是医学奇迹更是老天的恩赐,让李长明因祸得福。 李文勇让柳冬梅先回去上班了。他们三个人轮着来照顾李长明就好。 柳冬梅看李文勇的伤也好了,拆了线,李长明也很精神,就先回去了。 这天李文勇在医院里,接到了孙杰打来的电话。 孙杰有些慌张,说:“老大,不知道为什么市矿业局给你下了个处分通告,说你不顾职工安全开工,违反安全规定,让职工冒险下井导致了事故。还说你不请假就擅自离岗,要撤销你的科长职务。” 李文勇一听心里一凉,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 孙杰说:“老大,这个锅你可不能背,我们在场的都可以作证,你当时明明是不让任何人下井的。而且你离开的时候也给郭矿长打过电话请假的。那个霍段明家里人,也真是过分,到你家门口去闹,结果你家没人,他就泼了一捅大粪。不过你不要担心,我已经带着几个工友洗干净了。” 其实矿里各种难听的话都有。 有的说,原来以为李文勇把霍段明调回去是原谅他了,原来只是为了弄死他。 有的说,李文军进去把其他人都救出来了,独独不救霍段明,真是太狠心了。 有的说,这不是天灾,也不是人祸,就是谋杀,要公安局来好好调查才对。 孙杰不想让李文勇难受就不讲给李文勇听而已, 李文勇沉声说:“不要慌,等我打个电话问问郭矿长是怎么回事。” wap. /81/81179/27231125.html 第六一零章 断臂求生的法子 郭建光似乎早就料到李文勇会打电话来,和蔼地说:“文勇啊,这次只能让你受点委屈了。因为霍段明的父母在矿区里闹个不停,一定要我们认定他为工伤死亡。你知道的,他私自下井,要是没有得到领导命令是不可以认定为工伤的。只要我在,你也只是暂时的委屈一下,等这阵子风头过了,我再恢复你的科长职位。” 李文勇心越发凉了,他本来还幻想这个处分不是郭矿长报上去的,现在看来是他天真了。 李文军说的没错,霍段明那种人,怎么可能不找点保障就去冒险。郭建光这么急切地想要找个人背锅,已有一种可能,就是指示霍段明下井的人就是郭建光。 一旦被处分,就永远不可能再上管理层的位置。 郭建光不单单是想嫁祸给他,还想把他打得翻不了身,以免以后他喊冤报复。 李文勇冷冷地说:“师傅。允许我再最后这么叫你一声。感谢你这些年对我的培养和帮助。不过,这个锅,我不会替你背。” 郭建光愣了一下,才暴怒说:“你什么意思,莫非你还想推卸责任吗?你是生产科科长。出了安全事故本来就该你负责。” 郭建光很少有这么激动的时候,除非被他戳到了痛处。 李文勇没再说什么,直接挂了电话,转头发现李文军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 李文勇苦笑:“你还想我当矿长,我连科长的位置都保不住了。” 现在连矿业局的处分都下来了,他的档案里铁定是要记上这一条了。 李文军抱着胳膊靠墙站着,淡淡地问:“你打算怎么反击。” 李文勇摇了摇头:“暂时想不到什么好法子。” 李文军拿出一张报纸,展开。 上面头版头条就是:“矿区英雄辈出,地震勇救八人。” 然后一张大的李文勇和李文军的合照和一张小的李文勇的单身照附在一旁。 李文军轻轻用手指弹了弹那张报纸,说:“好好利用这个。” 李文勇皱眉:“怎么利用?” 李文军笑了笑:“看我的。” ----- 李文军拿起电话,拨通了陈子琛家里的电话:“陈子琛同志,我答应过你,等我爸手术成功了,就给你电话。” 陈子琛立刻说:“医生怎么说?” 李文军回答:“医生说,伤口愈合很好,暂时没有发现并发症。” 陈子琛说:“好好。” 李文军又说:“我要拜托你一件事。很重要。” 陈子琛问:“什么事?” 李文军说:“你帮我给你伯父打个电话。让他看昨天省报社的报纸头版。” 陈子琛虽然有些不知所以,却还是答应了。毕竟就打个电话,也不用什么别的特殊的话。 李文军说:“谢谢。办完这件事,你之前欠我的就都还清了。以后我们互不相欠。” 李文军又打了个电话回井下,告诉所有工人,以后不管是谁来问,大家必须统一口径,说是李文勇救了他们。 井下工人说:本来也就是李文勇和李文军一起救了他们。 ----- 陈子琛挂了电话还真的给他的伯父陈克廉打了个电话过去。 陈克廉本来没太注意报纸上的内容,听陈子琛说了,就特地把报纸翻出来一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们竟然刚刚处分了省报社报道的救人英雄李文勇。更别说,这事还有李文军在里面掺和。 这不是给自己惹麻烦吗? 本来这种事就是副局长管的,他也不是很了解情况。而且,就算是郭建光来请示他,他也会觉得,郭建光是李文勇的老上级,如果情况不属实,郭建光不会犯傻自伤臂膀,冤枉李文勇。 现在一看,里面肯定有什么问题。 陈克廉把副局长叫来,给他看了这个报道。 省报社是省里的宣传部门直属,他们这等于是在打省里的脸。 副局长也知道其中的厉害,吓出一头冷汗来。 陈克廉一脸严肃地说:“你有没有核查过,就批准了处分。” 副局长哭丧着脸:“领导,您也知道,这种对副矿长级别以下的职工的处罚从来都是由矿区自己决定,到我们这里都是走过场而已。” 陈克廉眉毛拧成一团:“现在直接撤了对李文勇的处分又显得太儿戏,说明我们之前压根就没仔细调查。这样,我们要想办法让矿区自己承认错误,然后我们顺势而为。” 副局长点头:“还是局长英明,可是怎么才能让他们自己认错呢?” 陈克廉想了想,说:“别慌,等我问问看到底怎么回事。” ----- 陈克廉没打电话给陈克己和郭建光问这件事,而是直接一个电话打到了井下工人的休息室。 然后井下的工人们一听是上面领导来了解情况的,个个为李文勇喊冤。 “领导,李文勇同志太冤了,他交代我们不准下井,让我们每一个人包括死者霍段明都保证不会冒险,才和孙杰同志去办公室检查损坏的机械情况去了。” “霍段明不知道得到了那位领导的支持才瞒着李文勇同志,逼我们跟他一起下井的。要不是李文勇同志,我们几个就跟霍段明一起埋在下面了。”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缺德,竟然诬陷李文勇同志,真是太可恶,太伤害英雄和劳动人民的感情了。” 陈克廉问:“霍段明到底有没有打电话去征询领导的意见呢?” 霍段明那个组的一个组员便说:“我听见他叫矿长,现在想想,应该是问了郭矿长的意见。因为郭矿长是主管生产的,是李文勇同志的直接主管。” 另一个组员也说:“我想起来了,其实大家当时就想退回来的,霍段明不让,还说是郭矿长命令的。我本来以为他是说谎拿郭矿长的命令来吓唬我们,现在想想他可不就是在下去之前给郭矿长打电话得到了允许吗?不然怎么会那么硬气。” 陈克廉彻底把整个事情的始末搞清楚了。 郭建光同意霍段明下井,出了事,又想拉李文勇来顶罪。这不是简单的自断手臂,是断臂求生。 wap. /81/81179/27231126.html 第六一一章 一夜坍塌 陈克廉沉声说:“我已经完全了解了,谢谢同志们不畏强暴向我反映真实情况。我们差一点冤枉一个好同志,一个英雄。” 关键他差一点把李文军又给得罪了。 陈克廉然后立刻给陈克己打电话,讲了这件事,要他一定要端正立场。 陈克己当然明白陈克廉说的端正立场的意思,那就是千万不要为郭建光求情。这件事要他去查清,上报,陈克廉再撤销处分,矿业局的面上才不会那么难堪。 陈克己好好琢磨了一下怎么让郭建光自己认错,才叫人去找郭建光进来谈话。 郭建光有些莫名其妙。自从他短暂的当了几天矿长被陈克己顶下来后,这还是陈克己第一次找他单独谈话。 陈克己表情很严肃:“郭建光同志坐下来吧,我们可能需要聊一会儿。” 郭建光只能坐下了。 陈克己皱眉说:“霍段明的家人一直在闹了,今天更是打电话到我这里来,说他们从霍段明的组员口中听说,霍段明下井之前打电话询问了一位领导,得到同意才下井的。” 郭建光一听,心里猛地一跳。 他记得当时霍段明身边很安静,没有别人,但是也不排除有人在旁边听,但是没出声。 他攥着拳,提醒自己不要慌,回答:“哦,是谁?” 陈克己望着他:“我问了霍段明的组员。他们说霍段明称对方为矿长。” 郭建光头上冷汗冒出来了。 完了,这不明摆着吗,现在就两个矿长,不是他就是陈克己。他总不能让陈克己为他背锅吧。 郭建光说:“霍段明当时跟我汇报的时候,隐瞒了一些重大情况,比如矿车不能用。而且他只说下去查看里面设施损毁情况。还说李文勇跟他一起去,只不过李文勇这会儿没时间打电话,所以让他来问问我。而且矿洞里面的情况,大家进去之前都不知道。我也没有想到已经那么危险了。” 陈克己冷冷看着他。 郭建光捂着脸说:“我没有想到这么多天了还会有余震,更没有想到还会有人员伤亡。这几天我一直睡不好,总觉得霍段明在我眼前晃。是我的判断失误和他的鲁莽害死了他。要不是李文勇和李文军,可能死的人更多。” 陈克己说:“你是自己写检讨,把事情真相说出来,还是我帮你写报告反映上去。” 郭建光放下手,好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力气,艰难地说:“我自己写检讨吧,不劳烦矿长了。” 说起来,真是讽刺。他从那个矿洞里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没有想到矿洞会一夜坍塌,他也跟着一下从一线工人尊敬的领导,变成了没有常识急功冒进导致工人死伤,还想推卸责任的混蛋。 多年培养的工人对他的支持和信任也一夜坍塌,更是失去了一个朋友,一个费心培养起来的得力属下。 如果他那时候直接承认,说不定李文勇还会想办法救一救他。 ------ 郭建光对矿难事件作出了深刻的检讨,承认是自己判断失误,导致工人不顾危险下井,造成一人死亡多人受伤的重大安全事故。事故发生后,他不但不勇于承认错误,还想将罪责推脱到救人立功的李文勇同志身上,导致英雄蒙受冤屈被人误会,真是错上加错。 矿区职工一片哗然。 前面叫嚣着是李文勇害死霍段明的人也不敢再出声。 矿里立刻上报给市矿业局。 市矿业局撤销了对李文勇的处分,还嘉奖了他,然后处分了郭建光,撤销了他的矿长职务,把他调去老干活动中心了。 郭建光现在做的职位,也就是之前霍段明曾经干过的位置,伺候退休干部。 真是天道好轮回……. 李文勇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郭建光这一次很过分。不过郭建光之前对他真的是没话说。要他幸灾乐祸,他也做不出来。 霍段明的家属听说是郭建光允许霍段明下井,伤心加气愤,去郭建光家门口大哭大闹了一场。 郭建光自己正郁闷得不行,哪还有心思跟疯了一样的霍段明的家属掰扯,只能避而不见。 霍段明又往郭建光家门口泼了一桶大粪,才离去。 没人敢劝,没人敢拦。 杨璐感叹:真是风光时人人道喜,落魄了个个来欺。 一夜见人心。 ----- 李长明日渐一日地好了,每天还下床拄着拐杖稍微走动一下。 趁这个机会,李文军带着刘翠红顺便又检查了一下,又开了三个月的药。还抽空去跟市服装厂和市电子厂,还有市百货商店把相应的工作处理了一下。 赵林打电话来说,涟市又发了两百个传呼机的订单,让过年前做好给他们。厂里又是十几万进账。 每天来问电子厂招不招人的职工和各个村里的村民络绎不绝。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李文军说:“你帮我回复,过完年可能会招一批。到时候再说,主要看厂门口贴的公告。” 两个星期以后,李长明就被批准出院了。医生交代李长明要不能勉强,要有耐心的逐步恢复,如果出现剧烈疼痛一定要来复诊。还有就是加强营养,补充蛋白质和钙。 然后李文军就开着车带家人们回矿区去了。 ----- 回去的路上心情跟来的时候截然不同,办了出院手续一大早就出发。 路上累了就歇歇,看看风景。 下午三四点才进了茶县境内。 李文军笑:“刚好回去吃晚饭。” 远远看见“文军实业”那个大牌子,刘翠红笑着说:“哎呀可算是回家了。这一次真是有惊无险,太好了。” 李文军说:“妈,以后你就要跟爸爸相互监督吃药和锻炼了。” 李文勇也说:“是,相互监督。我怕我们两一忙就忘了提醒你们了。” 赵林,陈子琛和陶光明他们听说李长明他们要回来,一早就等着了,然后看着车子远远过来,赵林放了一大串鞭炮。 李长明笑:“这三个小子还真有意思。” wap. /81/81179/27231127.html 第六一二章 我要做爸爸了 李文军回答:“您能平安回来。他们高兴啊。” 李长明下车,点点老远就跑过来。 李文军有点紧张生怕点点扑到李长明身上,把他撞到。 点点却和黑条停在一米开外,仰头看着李长明:“爷爷你好了吗?我可以抱你吗。” 李长明红了眼眶:“我的小心肝,等爷爷坐下来,好好抱你一下。” 点点一听很高兴,屁颠屁颠跑了进去搬了个椅子出来,给李长明坐下,然后抱了一下他。 李长明说:“哎呀,有我家点点抱我一下,爷爷真是什么痛都忘了。” 黑条走过来,靠着李长明。 李文明摸了摸黑条的头:“这次多亏了黑条啊,不然满崽没那么快找到我。” ----- 晚上等点点睡了,李文军上前轻抚着顾展颜的背。 他知道她也被吓得够呛却没人安抚她。 顾展颜转身抱着他的脖子,抽噎着:“以后别再这么冒险了。” 李文军轻叹:“不好意思,又让你担惊受怕了。可是我亲爹和哥在里面,我必须要去救他们。”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冒险,之前都是别人想来伤害他,他只是被动防御。 顾展颜说:“你要有个三长两短,要我跟两个孩子怎么办啊?” 李文军安慰她:“没事没事,我有把握。” 他忽然身体一僵,把顾展颜拉开,望着她的眼睛,问:“两个孩子?” 顾展颜红着脸,带着鼻音说:“我怀孕了,上个月就没来月事,去检查了,医生说有两个月了。” 李文军狂喜:“啊,太好了。我又要做爸爸了。” 顾展颜捂住他的嘴,指了指身后。 李文军狠狠亲了她好几下,说:“谢谢。” 顾展颜破涕而笑:“你要真这么想要这个孩子,就稍微安分点。我的心脏真受不了。”以前随他怎么混账,只要回来了就行,知道他不会去拼命。 现在他倒是浪子回头,可每天她都怕他回不来。 ------ 郭建光下来后,就只有陈克己一个矿长了。 虽然他有靠山,却还是觉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黄铁矿早就已经不是过去的黄铁矿了。 半年前,“文军电子厂”是抱着黄铁矿大腿生存的小作坊。 这一次矿洞彻底被埋了,要重新挖洞。等到黄铁矿再次产出矿石,也是至少半年后的事情了。 也就是说,这半年里黄铁矿的所有效益都来自李文军交上来的管理费。 黄铁矿实际上已经彻底成了李文军的附属企业,只为他提供人员、资质和场地,靠他养活。 大家都猜测,李文勇会被提拔为副矿长。 一来资历,业绩、名声他是年轻一辈最高的,二来他有个弟弟叫李文军。 因为就算这一次矿业局委任了别人,最后也会被李文军搞下来。最后还是只能让李文勇上。 陈克己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市矿业局来询问陈克己推荐谁做副手时,陈克己毫不犹豫推荐了李文勇。 反正李文勇众望所归,也是矿业局的理想人选,他只是做个顺水人情。 然后李文勇就在一月中旬被任命为副矿长,主管生产、文体和供销,搬进了之前郭建光的办公室。 矿里的所有人都感叹:什么风水轮流转,在李文军这里风水,运势就是个屁! 他想要谁下,谁就得下,他想让谁上,谁就能上。 他三个月前说李文勇二月份能当上矿长,大家都讥笑他痴人说梦话。 结果,李文勇不但成功当上矿长,还比李文军之前估计的时间早了一个月。 这事问谁,谁都得写个大大的“服”字给他! 李文勇当上矿长后,第一天上班,站在那红墙黑瓦的办公楼群前面,心里一阵激动。 半年前,他还觉得这里遥不可及,现在却成了这里的主宰! 真是跟做梦一样。 ------ 大家叫李文勇摆酒庆贺高升。李文勇却拒绝了。他觉得这事也不完全是他自己的本事,一大半都靠李文军的能力。而且他的前领导倒霉了,摆酒庆祝不符合他的性格。更何况刚发生过矿难,还有他的属下遇难,他实在是没有心情庆祝。 李文勇托陶光明买了几瓶啤酒回来,说请陶光明和李文军两个人喝酒。 然后他拉着李文军、陶光明坐在电子厂新厂房的屋顶上,啥也不说,只是喝酒。 远处河水淙淙,两岸白雪皑皑。大地一片蓝光。 景色还是很好的。 李文军和陶光明也不知道他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也不好问,只能默默陪着他喝闷酒。 一没有配菜,又不说话,还冷死个人。 李文军心里直犯嘀咕。 按理说喝闷酒找醉,不是应该喝白的,比较快吗? 李文勇的酒量他是知道的。这么几瓶啤酒,别说是三个人喝,就算李文勇一个人喝也醉不了。 等到所有酒都喝完,李文勇忽然幽幽地说了一句:“我要做爸爸了。” 李文军和陶光明傻愣愣看着李文勇。 李文勇说:“我知道这消息很震撼,我在市医院听柳冬梅跟我说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半天没反应过来。她已经有两个月身孕了。我知道这件事之后,更加后悔。我真的不能再这么冒险了,不然孩子怎么办。”这一次,他还差点让点点和顾展颜都成了孤儿寡母。 李文军这才意识到,那时候柳冬梅哭不单单是因为李文勇不顾她而去涉险,更多是因为她差点都没机会告诉李文勇他已经做爸爸。 陶光明蹦起来用力拍着李文勇的肩膀:“哎呀,不错啊,勇哥,这才结婚多久。你就怀上了。” 李文勇哭笑不得:“你是高兴傻了吧,什么我怀上了,是柳冬梅怀上了。” 陶光明坐下来傻笑:“这么想想明年我就又当叔叔了。”可是笑容逐渐勉强。他跟季如诗也结婚两个多月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李文军笑:“太好了,算算日子,顾展颜和嫂子差不多同时生诶。” 李文勇和陶光明又转头瞪着他。 李文军得意洋洋:“嘿嘿,顾展颜也怀孕了。我又要做爸爸了。陶光明,明年又多了两个人叫你叔叔。” 陶光明“噌”一下站起来,冲他们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最讨厌你们两兄弟了。哼。” 然后昂首扬长而去。 wap. /81/81179/27231128.html 第六一三章 请保姆这个事 李文军摇头:“啧啧,恼羞成怒了吧。” 李文勇也摇头:“唉,自己能力不行,怎么能怨我们呢。” 远远传来陶光明歇斯底里的声音:“闭嘴,不然老子弄死你们两个混蛋。” 李文勇笑完,犯了难:“忽然想想家里的除了病号就是孕妇要么就是孩子,我们两又忙,谁来干家务。” 李文军想了想:“要不我们请个保姆来帮忙吧。” 其实他早想请保姆了,可是又怕刘翠红他们不肯。 刘翠红和李长明都是穷苦人出身,觉得做饭洗衣服这种事还要请保姆来做简直就是旧社会老爷太太的作风,万恶不赦! 李文勇:“不太好吧。我们家已经很奢侈了。再请个保姆来做家务,岂不是要被人戳脊梁骨了。” 李文军说:“那你来做?我可没时间。” 李文勇想:顾展颜和柳冬梅怀孕生完坐月子,至少一年不能操劳。就算是出了月子,家里多了两个小娃娃,肯定家务事只会多不会少。他和李文军能顶几天,可是长久以往肯定不行。 再说开了年,李文军肯定又到处跑,到时候就是他一个人照顾五个人。他现在是副矿长,一天文件都批不完,回来还要当保姆…… 想想都压力大。 他迟疑地说:“那就请一个?” 李文军笑得直抽抽:“不然呢。莫非你还有别的好办法?” “要请就尽快请。”李文勇说。 李文军叹气:“我一下子去哪里变出来……” 说起来,还真是不好找人。这个年代的人思想还没转变过来,大多数人宁肯饿着也不肯到别人家伺候人。 李文勇说:“先把爸妈说通。现在爸爸要人照顾,爸妈都不能太操劳,正是提出这件事的好时候。” ------ 霍段明的家属来求李文勇,为之前往他家门口泼粪道歉。李文勇知道,他们不是真的想道歉,而是霍段明的因公殉职证明必须得他签字才能通过。 虽然觉得霍段明是自作自受,可是人都死了。他也不想为难家属。想想这么大个劳动力忽然就没了,家属自然是能从矿里拿多少钱,就拿多少钱。他也是能理解的。 而且霍段明确实也询问了郭建光,从理论上来说,没有毛病。 所以李文勇最后还是在证明上签了字。 ------ 李文军和李文勇约好两个人轮着去买早饭,然后觉得一三五二四六的也挺麻烦,最后把陶光明也拉上。一人轮一天。 今天早上从陶光明开始。 一大早,陶光明就被李文军从被子里拉了起来,往他手里塞了一堆保温壶饭盒搪瓷缸饭票什么的,让他去买九个人的早餐回来。 陶光明骂骂咧咧就去了,然后又骂骂咧咧的回来,放下早餐,拿了他跟季如诗那份回去了。 吃早饭的时候,李文军冲李文勇使了个眼色。 李文勇好无奈:做老大的就是这点不好,什么坏事都是他出头。 李文勇干咳了一声说:“那个,爸妈。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刘翠红望着他:除了当上副矿长,难道还有更好的消息? 李文勇说:“冬梅怀孕了。” 刘翠红倒吸了一口气,转头望着柳冬梅:“冬梅,真的?什么时候的事?” 柳冬梅脸羞得通红:“两个月了。” 李文军不得不佩服李文勇,在某些方面还是很强的,比如说跟刘翠红和李长明商量事。他就先说怀孕的事。 李文军忙趁热打铁,说:“顾展颜也怀孕了,差不多时间。”他扶着刘翠红坐下,以免她太激动。 刘翠红呆了呆,然后开始笑:“哎呀呀,真是太好了。老天看我们最近太倒霉,给我们接二连三的送好消息来了。” 柳冬梅一听,捉住顾展颜的手:“哎呀,太好了,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做产检。” 顾展颜抿嘴:“可不是,这一次,我可算是有伴儿了。” 李文勇又说:“妈,你看啊。爸爸现在要坐轮椅,干什么都要个人跟着,伤筋动骨一百天,至少还要三个月到半年才能完全恢复。现在顾老师和冬梅又怀孕了。点点还要人照顾,我跟军少又忙,我们请个人来帮忙做家务好吗?” 刘翠红有些心动。 可是李长明一听,头摇得像拨浪鼓:“这是什么话。你妈妈以前一个人伺候七八个人都不在话下。再说冬梅和展颜也不是啥也不能干。我们什么人家,工人阶级,劳动人民,怎么能跟资本家一样家里还请佣人呢?再说请来了住在哪儿吗?我可不喜欢家里多个陌生人。” 刘翠红一听,也只能说:“没事,我能干。” 李文勇抿嘴跟李文军交换了无奈的眼神。 李文勇说:“要不我两分分工。洗衣服和洗碗你选一个。妈妈做饭打扫卫生。” 洗衣服虽然不是每天洗,可是七八个人的衣服洗下来,也挺痛苦的。而且顾展颜喜欢干净,最冷的时候两三天也要洗个澡。洗碗能用热水,洗衣服总不好用热水了。 洗碗虽然轻松些,可是一天两顿,天天要洗。 李文军想了想说:“我洗衣服吧。” 柳冬梅笑:“洗碗洗衣服这活我还是能做的。” 顾展颜说:“是啊,买菜做饭也没问题的。” 然后李文军和李文勇一起说:“不行。” 刘翠红对柳冬梅和顾展颜说:“让他们两干,现在不使唤,以后没机会使唤。” 刘翠红问柳冬梅:“告诉你娘家人了吗?” 柳冬梅羞涩地说:“还没,打算过一阵子跟他们说。” 刘翠红:“还是早点说一声好。毕竟是大事。” 柳冬梅点了点头:“好。” 刘翠红转头望向顾展颜,想要说同样的话,忽然意识到顾展颜来了矿区后就没跟娘家联系过,连婚礼都没有娘家人来参加,要顾展颜打电话回去,又要让她伤心了。 关键她现在连顾展颜到底有没有娘家人都搞不清楚。 刘翠红定了定,说:“展颜要注意休息,让点点跟军少睡,或者自己睡,小心点点踢到肚子。” 顾展颜心里像明镜儿似的知道刘翠红方才的停顿是为什么,却假装没看出来,笑了笑:“现在点点睡她自己的小床可开心了。” 她转头问点点:“对吧,点点。” 点点点头:“对。” wap. /81/81179/27231129.html 第六一四章 自己造台先进的洗衣机 李文军吃完饭就跑了,去厂里给废品收购站打了个电话。 黎主任一听是李文军很惊喜:“诶,文军同志,今儿吹的什么风,竟然想起我来了。” 李文军笑:“我是又来麻烦你了。” 黎主任说:“别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有事您说话。” 李文军问:“您那里有没有废旧的洗衣机。全自动的最好。”全自动的洗衣机两年前才开始生产,他也不确定这个小县城有没有人有。这个时候的全自动洗衣机,其实光能洗衣服而已,一不能甩干,二不能烘干,价格还贵,所以销量也不好。 没人买新的,自然就不会有废品了。 黎主任说:“还真有一部小鸬鹚全自动的洗衣机,坏了没人会修,只能送到我这里来了。” 李文军笑:“行,你帮我留着,我这就来拖走。黎广志还好吧。” 黎主任说:“托你的福,他干得可起劲儿了。最近把株市几个乡镇里大的废品收购站都买下来了,请人帮他收废品分类,然后他负责拿去工厂卖掉。每个月也能挣好几百。” “挺好的。”李文军笑着挂了电话,去开他的车。 陶光明从厂门口进来,一看到李文军要出去,眼神跟像闻到肉骨头味道的黑条的一模一样,立刻靠了过来:“诶诶诶,去哪儿?带上我。” 李文军哭笑不得:“真是哪儿哪儿有你。” 陶光明跳上车:“闲着也是闲着,看你忙,我就开心了。” 李文军嗤笑了一声,一踩油门,开着车出了矿区。 河里的水很浅,两岸白茫茫一片,跟秋天那萧索的景色又大有区别。 陶光明指着远处的山上说:“讲实话。你那次跟我说了修酒店的事情以后,我每次路过都忍不住看一眼那边的山上。景色真是没得说。” 李文军笑:“当然,我的眼光,还有错吗?” 陶光明问:“啥时候建别墅。” 李文军:“再说吧,顾展颜怀孕了,我不能把自己弄得太忙碌,要放慢脚步,等她平安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陶光明:“啧。你能不能把藏在小脑袋瓜的时间表写出来我看看,省得我这么好奇。” 李文军:“人生有点惊喜不好吗?” 陶光明骂:“要真的都是惊喜就好了,可是你最近给我的都是惊吓。老子总有一天要被你吓出心脏病来。” 李文军被他哀怨地声音逗得笑出鹅叫声:“额额额,座位下面有一大袋子石头,你拿走。安慰一下你受惊吓的小心脏。” 陶光明掏出来一看,足足有七八块,大大小小,一看都是好货色,笑得嘴巴都咧到耳朵根后面去了。 他干咳了一声,强自镇定:“切,你就会用这一招收买我。” 说着说着就已经到了废品收购站门口。 废品收购站的门卫听说李文军要来,老早就在雪地里立着,远远看见他的车,就马上打开了门。 李文军只要稍稍减速就进去了。 废品收购站的房子是那次火灾后重新建的,李文军还支援了黎主任一千块和不少建材。 黎主任冲李文军挥手。 李文军跳下来跟他握手,问:“洗衣机在哪里。多少钱。” 黎主任说:“不用给钱了。你都支援了我们那么多,一台破洗衣机算什么。不进来坐坐吗?难得来一次。” 李文军说:“不了,下次再来。今天赶着回去修好洗衣机。” 黎主任:“行,那我不留你了,你拿走吧。洗衣机在那儿,其实还有七八成新,昨天下午刚收回来的,还好你今天打电话来,不然就被我们拆了。这东西还挺沉的。要搬上车不是那么容易。” 李文军笑:“没事,今儿有个‘好心人’跟着我。以后要是有这种洗衣机或者别的家电,都帮我留着。” 黎主任笑:“行。” 陶光明叫苦不迭:妈的,我这不是大冷天自己找虐吗?早知道窝在办公室看孙老头雕玉也好过被他拉来当苦力。 ---- 李文军把车后座放下来,然后和陶光明“哼哧哼哧”把洗衣机抬着放在后座上,跟黎主任摆摆手走了。 陶光明累得够呛,又开始骂李文军:“你说说你,一个百万富翁,整天就来废品收购站买这些没用的东西也不觉得寒碜。你要洗衣机跟我姐说一声不就好了吗?只要花几百块最多一千块,一台漂漂亮亮的全新洗衣机就送上门了。” 李文军说:“你知道个屁,现在的全自动洗衣机压根就不好用,只能洗,不能甩干水。洗完还得捞出来自己拧干。我花几百块一千买台新的,一样的要拆了重做,不如买台废品,修修改改更划算。” 陶光明转头望着他,很惊讶:“你那意思是,你还能把它做成连甩干带洗的?” 李文军笑:“可不是嘛。这有什么难,一个是桶子转,一个是叶片转,转速不一样,轴要弄成强度更大的。” 陶光明很有兴趣:“你啥时候改装?” 李文军:“当然是回去就改。晚上就一大堆衣服要洗,我可不想受那个罪。” 其实他一早就想自己改一台。可是最近被人推着跑,事情一件接一件,实在是没能抽出空来。 现在好了,这个状况逼得他不得不立刻动手。 陶光明望着他点头笑:“我不得不说,我很佩服你的胆量。人家这个洗衣机都是国外引进的先进生产流水线造出来的。你以为你拿个小钳子,小锤子敲敲打打就能弄出来?还改造?!笑死人了。” 李文军笑:“我是没有原料,不然我自己造一个滚筒的更省事。像这个涡轮,就不是一般材料可以的,轴承也是。” 再先进还能先进过四十年后的技术? 后来小鸬鹚的流水线,他一清二楚,所以造了个更强的,直接抢了小鸬鹚的行业第一。 陶光明点头:“我信你个鬼。我就看你折腾。反正也是个不要钱的废品,等下打脸也不算疼。” ----- 两个人回到厂里,又哼哧哼哧把洗衣机搬到了一楼空的车库里。 李文军换了一身工作服,把电暖气片拿了过来,关上了门,打开灯,拿来了工具。 wap. /81/81179/27233823.html 第六一五章 稳赔不赚的买卖 陶光明搬了板凳,拿了瓜子花生和茶,坐在一旁。 李文军眯眼看他:“你难道打算看热闹。” 陶光明吐掉了嘴里的瓜子皮:“不然呢?” 李文军:“穿上工作服,跟我一起来拆解这个。” 陶光明看了看手里刚泡好的飘散着热气的西湖龙井,骂了一句:“妈的,我就不该听你胡说八道。” 陶光明换上工作服,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李文军说:“嘿,开心一点。你又多学了一门手艺。多好。” 陶光明哼了一声:“跟着你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啥都没学精,啥都会一点,我也不知道我学来干什么用。” 李文军说:“这就是领袖。以后你可能要管十几个属于不同专业的企业,啥都要懂一点,才不会被人糊弄。” ------ 李文军一会拿着电工的工具,装了个控制板,修发动机。一会儿又拿着钳工的工具,把外壳改了。一会儿又拿着焊工的工具在焊接新的滚筒。 一上午陶光明就把三个工种的所有工具都认全了。 “我就是个没得感情的工具人,除了可以动,比那个工具架强一点,没有别的区别。” 他在心里默念。 而且李文军到底是个什么怪物,怎么三个工种他都会? 吃过午饭,两个人又接着来。 眼看着天快黑了,李文军才把洗衣机又装了回去,插头插上,准备按开关。 “等一下。”陶光明叫了一声,然后打开门,跑到了外面,“好了,你可以开了。我劝你开了也赶紧跑,万一爆炸,还能少受点伤。” 李文军哭笑不得:“你怎么对我这么没信心。” 陶光明说:“你是有金刚护体,刀枪不入。每次倒霉的都是身边的人。现在你身边就只有我,我不自己保护自己,谁来保护我?” 李文军点头:“行,你就站在那里。” 然后他开了开关,设定了一个程序。 洗衣机就开始“嗡…….嗡.......”地转。 陶光明见洗衣机安安静静的,凑过来看了一眼。 李文军又换了个程序,开始甩干,洗衣机转速明显快了,不过还是很安静。 陶光明很惊讶,问:“行了?” 李文军咧嘴一笑:“行了。这会儿电脑面板太落后,我做了个最简单的。不过足够用了。” 陶光明深吸一口气:“用得好了给我弄一个。我去买台新的来,你帮改。” 李文军摇头:“不不不。人家这个洗衣机都是国外引进的先进生产流水线造出来的。我拿个小钳子,小锤子敲敲打打哪里能弄出来?还改造?!笑死人了。” 陶光明憋红了脸,眯眼瞪着他:他真是好讨厌李文军,可是又不能真的掐死他。 李文军觉得差不多了,忍不住笑出声:“行,你去弄新的来,我帮你改。”他知道跟季如诗结婚以后,陶光明不舍得让季如诗干活,结果他一个公子哥儿,硬生生学会了洗衣服洗碗。天天留在家里做家务。 陶光明比谁都需要洗衣机。 不然以后陶光明陷在家务事里脱不了身,他要用陶光明也不方便。 ------ 家里堆了一堆衣服,顾展颜她们要洗,都被李文勇拦住了。 李文勇说:“军少自己说要洗衣服的,你们要是做了,他待会回来岂不是没活干了。” 就是要留着给李文军干。这家伙一出去就是一整天不着家,肯定是想偷懒!! 外面传来陶光明骂人的声音:“你前辈子肯定给我做牛做马了,我用你用太多,所以这辈子我要来还你。” 李文军笑:“你咋不说你前辈子是我家的牛马,这辈子接着干。” 李文勇暗暗惊讶:“这两个人在干嘛?” 然后李文军和陶光明就拖了个拖车进来了,拖车上放着台洗衣机。 把洗衣机运到后面淋浴室的旁边,李文军熟练地把总阀关了,接了个龙头再接到洗衣机的进水管上,把排水管接了放到沟边。 然后把地上的衣服抱了放在洗衣机里,用盆子装了洗衣粉加热水化开倒在洗衣机的衣服上,打开开关,盖好盖子。 然后洗衣机开始进水,不一会儿就开始正常工作了。 家里人饶有兴致地围成一圈,看着李文军折腾。 李文勇抿嘴:这家伙太奸诈。有了洗衣机,就彻底解放了自己。每天只要把衣服塞进去,开个开关,加洗衣粉,然后到时间就拿出来晾好。最后剩下他一个人累死累活,一天三顿,没完没了。 他有一种自己又被算计了的感觉。 陶光明的肚子忽然“咕咕咕”叫了一声。 刘翠红笑:“光明都被军军折腾饿了,在我家吃饭吧。反正饭也好了。” 陶光明咧嘴笑:“还是姨心疼我,不像李文军这个混蛋,就会使唤我,搞得我一身泥和臭汗。” 刘翠红抿嘴笑:“如诗今晚在家吗?” 陶光明:“不在,她出去演出了,不回来。” 刘翠红:“正好,你一个人吃饭也没意思,就在我家吃一口吧。” ------ 李文军在饭桌边坐下,见李文勇沉着脸,知道李文勇在心里骂他呢,笑了笑问李文勇:“要不我们两换一个?” 李文勇眯眼看着他:这小子好不容易做了个洗衣机出来,又让给他,自己挑那累的活做?这样体贴到令人发指,太反常了!根本就不像李文军会干的事!! 李文军被他防备的神色逗笑了:“你就说要不要吧,给个痛快话。” 柳冬梅说:“有了洗衣机,我都能洗衣服。你们两要实在觉得累,要不就轮着洗碗?” 李文勇摇头:“我问过医生,说怀孕前四个月都比较危险,不能伸手挂衣服,拎重物,太劳累。” 他又对李文军说:“换,有什么不换的。反正我又不吃亏。” 李文军点头:“那行,从今晚上开始,你洗衣服我洗碗。洗衣机怎么操作,刚才我也教你了,洗完这缸还有两缸。不行就明天早上再洗,记得都要晾起来。” 大家都不知道李文军在弄什么。 陶光明暗暗好笑:“这个混蛋,八成今天累傻了。竟然跟勇哥做这种稳赔不赚的买卖。” wap. /81/81179/27233824.html 第六一六章 有技术就是任性 李文军吃了饭,洗过碗,洗了个澡,把一身衣服换下来,清清爽爽带着点点去玩了。 李文勇本来想着很轻松,奈何洗衣机洗衣服也要时间,把那三缸衣服晾完,都到九点多了。 他想了想:总觉得哪里不对,怎么有一种又被这小子摆弄了的感觉呢…… ----- 李文军一大早又在车库里折腾。 陶光明本来想假装不感兴趣,免得又被李文军拉去当工具人。可是他的脚不听使唤,带着他到了车库门口。 只不过才探了一下头,就被李文军叫住了:“来来来,换衣服干活。” 陶光明摇头:“我不感兴趣,也不想学,反正也学不会。” 李文军恍然大悟点头:“哦,啧。那我做出来了洗碗机,你肯定也不想要。” 陶光明抿嘴,恶狠狠地说:“不想要,我一天总共也就洗两个碗,不行还能住回家,让阿姨洗。我要这么个破洗碗机有毛用,还要被你白白使唤一天。” ------ 三分钟后,陶光明就换上了工作服,在帮李文军裁不锈钢板。 洗衣机和洗碗机,李文军都是用的比卷管子的不锈钢板稍微厚一点的,他说这样结实些。 陶光明看李文军敲敲打打,弄小喷嘴,最后还用上了小水泵,完全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李文军指着一个小盒子说:“洗涤剂从这里进去。本来洗碗机专用的洗涤剂是强碱性不含磷的洗涤剂,可是一来现在找不到,二来那东西腐蚀性很强,怕伤到人,所以我就只能暂时用普通洗涤剂替换了。” 然后他又指着洗菜槽一样大小的不锈钢箱子,里面还装了很多格子,说:“碗就放这里。一次洗个十几个没问题。不过每次洗之前要把黏在上面的剩菜剩饭冲干净,要是有黏性很强的东西黏在碗上,比如糖和糯米,就可以先泡一下。” “用带洗涤剂的热水喷洗一遍之后,冲两遍热水,一遍冷水。” 陶光明冷笑:“菜碗全是油,饭碗那么深怎么冲洗。我觉得你想得太理想了。” 李文军笑了笑,用手比划了一下。 陶光明立刻就明白了。那个喷嘴是对着碗中间冲,前后各有一个,洗完一面换一面,有什么冲不干净的。 可是陶光明不肯承认,不然又让李文军得意了去。 他哼了一声:“行不行还两说,你先用着看看吧。” 然后两个人又扛着这个洗碗机回去,进水就接在热水灶的出水阀门上,出水直接到沟里,插上电,中午就能用了。 吃过午饭大家又围着看李文军用那个洗碗机洗碗。 李长明刚嘀咕:“洗个碗也搞个机器,懒得要死。” 刘翠红瞪了他一眼:“你现在能洗吗,不能洗就别出声。” 李长明抿着嘴,憋红了脸,不出声了。现在尿个尿都要刘翠红给他端尿壶。他实在是没脸说李文军。 李文军从来不管别人说什么,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机器,有技术就是任性。 李文勇一看就忍不住骂出来:“神经病。洗碗也用机器。” 关键有了这个洗碗机,洗碗就是翻翻边的事情。 他果然又上了李文军的当了。他本来以为洗衣服轻松些,现在看来,洗碗更简单。 陶光明说:“勇哥,你不喜欢啊。那洗碗,把这个给我吧。” 说完他就要去抬。 李文勇伸手按住,说:“放着,机器洗总比没人洗好。” 然后李文军开始演示洗碗机怎么用,先把碗冲干净浮渣放进洗碗机,盖上,然后里面开始冲水,等停了,他又揭开盖子,然后把所有碗翻个边,有盖上盖子,如此往复,就洗干净了。还可以放在那里沥干水,不拿出来也没关系。 刘翠红拍手说:“哎呀,我家军军太聪明了,这样以后我连洗碗都省了。” 李文军说:“现在技术还不行,不能用蒸汽、臭氧和紫外线,不然我连消毒也一起搞了。” 陶光明搂住了他的肩膀:“不要搞那些了,先帮我改造一台洗衣机,再弄一台洗碗机。最好再来一个扫地机、炒菜机和擦桌子机。” 李文军淡淡地看着他:“你需要的不是机器,是一个保姆,听我说,你还是请个保姆省事。反正你家也多一间房,让保姆睡那间房。” 陶光明说:“放屁,家里多个外人,多不方便。晚上…….” 大家都瞪着陶光明,等他说话。 陶光明干咳了一声,含糊地说:“不是不方便吗?” 李文军拂袖而去:“关我屁事。” 陶光明追上去说:“不能这样。你还说让我加油生孩子,你要支持我,不然我天天就光顾着干家务了。” 李文军停下脚步,回头笑非笑地说:“可以,你给我什么回报。” 妈的,天天带着我干着干那,逗得我心痒痒的,原来是守在这里等我。 陶光明心里被神兽来来去去踏成荒野,咬紧后牙槽,憋了半天才问:“你要什么回报?” 李文军说:“如果省建设公司问你支不支持我建好了路以后收费,你要怎么说?” 陶光明说:“支持,当然支持。只有付出,没有收益的事情,傻子都不会干。” 李文军又问:“那你支持我收费多少年?” 陶光明抿嘴,不回答反而问:“你要多少年。” 李文军:“二十年。” 陶光明摇头:“太长了,你这个公路的寿命都没有二十年,还没等你移交给交通局,路就烂了。” 李文军:“那十五年吧。” 陶光明:“十年。” 李文军甩手要走。 陶光明拉住他:“最多价格让你定。” 李文军哼了一声:“这事你说话到底管不管用,不管用的话,不要浪费我时间。” 这是李文军对陶光明最狠的一次羞辱。 陶光明憋红了脸,最后还是没法翻脸,只能叹了一口气:“你也知道啊。所以你为难我干什么。最后我肯定是支持你的。” 李文军笑了笑:“那好,你到时候一定要站在我这边,可不能再像通讯基建工程那一次那样了。” 陶光明点头:“那肯定。” 李文军说:“那你去买洗衣机吧。我下午帮你做洗碗机。” wap. /81/81179/27233825.html 第六一七章 又来了个对手 听说李文军做了个全自动的洗衣机和洗碗机,矿区的人好奇得不得了,个个都跑来看。 看到衣服不要洗不要拧,扔进去按个开关,拿出来就半干,只要晒起来,大家羡慕到不行。 这个天气,水冷得刺骨,谁洗衣服谁知道痛苦。 洗碗还好,反正做了热水灶以后有热水洗,还没有那么痛苦,所以洗碗机就没那么吸引人了。 大家都围着李文军问洗衣机的事情。 有人问李文军:“军少,你这个洗衣机什么时候能批量化生产啊。我们也想买一台。” 李文军说:“这个做出来一台要五六百,太贵了。不划算。” 有人问:“小一点的呢,也要那么贵吗?” 李文军说:“不管大小,该有的都要有,所以不可能便宜。” 大家一听要五六百一台,心里早凉了,一个接一个走了,出了门一个个又心里不平衡,又开始骂人。 “妈的,李文军跟个吸血鬼一样,动不动就要几十几百。以为个个都像他一样,赚钱跟印报纸一样快。” “哎呦,少说两句。你买不起就不要眼红吗?是你自己要去看,又是你自己要问,别人又没一没有喊你去看,二没有逼你买。留点口德。” “就是就是,少说两句。他们家现在一个是矿长,一个是厂长,两边都被他们家控制住了。你现在只要是还想在黄铁矿过下去,就最好不要得罪他们家里。” “真是风水轮流转,啧啧。哪个想得到,他们家这么短时间内,就飞黄腾达成这个样子。” “唉,还不是有人后面撑腰。要不然他们怎么可能坐火箭一样。” “呵呵,升得越快,就跌得越快。到时候倒霉的时候,还不是跟推泥巴房子一样,‘哗啦啦’就倒了。” ------ 县工商联年前按照惯例搞了一个团拜会,主要就是请县里各个重要厂矿企业的负责人过去坐坐,聊聊天,表示县里对厂矿企业的重视。 李文军也在被邀请的名单里面,而且还是工商联一把手亲自打电话来厂子里面邀请李文军过去。 陈克己一看李文军要去,直接就让李文勇代表他去了。省得他到时候跟李文军坐在一起还不自在。 所以李家两兄弟就代表了县里最大的两个企业,一时风头无两。 陶光明的厂子虽然不大,但是他算是省里派下来的代表,所以也被请过去了。 三个人开着李文军的大吉普去开会,还顺便把陶光慧也捎上。 别的企业领导都是骑着自行车来的。 好几个厂长一看李文军的吉普车,再看看自己的破单车,叹了一口气:还是要搞经济。县里的经济强了,他们才有地位有待遇,不然就会一直这么憋屈。 ------ 会场被布置成了一个马蹄形。工商联的领导坐在前面横着的桌子后面,厂矿企业负责人坐在围成弧形的圆桌后。 一进会场,李文军就看到了废品收购站的黎主任。 黎主任说:“我又收了一台半旧的洗衣机,你有空来拖回去。” 陶光明一听,伸头过来,笑眯眯地说:“好好好,等下散会就去拖。”完全忘记了前两天骂李文军抠门要去废品站买洗衣机的人是谁。 然后各个厂的厂长都过来争着和李文军还有陶光明握手。 李文军反正谁过来都是一样,笑一笑,点头,握个手。 陶光明最烦这种攀炎附势的人了,敷衍了几个就烦了,要么转开头当没看到,要么只管低头剥他自己的瓜子花生橘子,等别人尴尬了自己离开。 李文军知道他的脾气,反正他也有资本这样,就随他去吧。 大家都是跟李文军握了手,就顺便跟旁边的李文勇也握个手。 搞的李文勇心里挺不舒服的。 他现在明白为什么矿长那么不喜欢李文军了。 明明“文军实业”是矿区附属企业,现在搞得好像黄铁矿是“文军实业”下面的小弟一样。 实在是意难平。 下车后去上厕所回来的陶光慧走过来坐在陶光明身边。 然后大家一看:啧,县里赚钱的企业原来都是一家人……. 杨民辉看到这个情形也气得不行:真是太欺负人了。李文军的风头把所有人都压住了。听说上次劫匪绑架了李文军还带走了李文军刚从邮电局取出来的十几万块钱。 他当时听见这个事情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李文军被绑架了,好吓人,而是李文军竟然有这么多钱!太特么吓人了。 想想他,做了一百多个灶,才赚了六百块钱,已经觉得自己好了不起了。 身边的人也说他好厉害。 结果到了李文军这里,最多只是一个订单定金的钱。 妈的,太气人了。李文军到底为什么这么厉害。关键他还要求爷爷告奶奶的请李文军卖管材和管件给他。 ---- 李文军看到了杨民辉愤愤的眼神,却当没看到。他最喜欢看别人看不惯他又干不掉他的样子了。 忌妒心嘛,谁都有。 有人嫉妒他,说明他很强。 被所有人怜悯和不屑的眼神望着的时候,那才是真的难受。 李文军只管淡定地一一应酬,等人都坐下了,他也才好不容易能坐下。 陶光明笑:“额额额,我就问你,假笑了那么久,脸僵不僵?” 李文军回答:“还好。” 正说着建设公司的经理杨远望进来坐在了讲台的中间那个座位。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同志人跟在他身后进来,然后在他身边坐下来了。县工商联一直是由县建设公司牵头,所以建设公司经理就是工商联的一把手了。 陶光明一看到那个新来的男同志就暗暗倒吸了一口气:“嘶……” 李文军转头看了他一眼:“干什么?吃瓜子咬到舌头了。” 陶光明扶额低头,低声对李文军说:“那是孔家的长孙,孔予祯。” 李文军一听也轻轻倒吸了一口气,认真看了看那个人:没错,这不就是年轻了二十岁的孔予祯嘛。 后来他到穗城搞房地产,曾经跟孔予祯打过交道,孔予祯绝对是个让人不能忽视的对手。 孔家也是陶家在各个方面的有力竞争对手。 关键,孔家的长孙,不管怎么锻炼,都应该会去市里大的建设公司,怎么会来这个鸟都不下蛋的贫困县。 wap. /81/81179/27233826.html 第六一八章 现编讲话稿 陶光明一脸痛恨盯着李文军:“都怪你。” 李文军一脸茫然:“昂?!” 陶光明说:“肯定是你风头太盛,把人招来的。” 李文军觉得有点好笑说:“你怎么不说你自己太能干,把人招来了呢?” 陶光明说:“我都在这里窝了二十多年了,姥姥不疼舅舅不爱,没人管我,要多逍遥自在就有多逍遥自在。现在你一出现,这里就成了几大家族的主战场,你说你讨不讨厌,烦不烦人。” 李文军知道他的脾气一害怕紧张嘴巴就把不住关,胡说八道来解压,笑:“你慌什么。人家都不一定是为了我们才来。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要。” 陶光明说:“你个蠢货,海城的通讯基建本来是孔家想搞的,等于你把他顶掉了。明白不。” 话音刚落,李文军就看见孔予祯的目光在这边扫了一圈,然后停在陶光明身上半秒,迅速就移动到了陶光明身边的李文军身上,继而又到了李文勇身上,最后又转回来定在李文军身上了。 这不就是在用陶光明定位李文军吗? 孔予祯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下李文军。 李文军也不躲避,淡淡回望。 孔予祯跟他目光相遇,微微点了个头,就挪开了目光,跟杨远望说话去了。 李文军暗暗惊讶:诶呀,看来还真是冲着他来的哦。 有意思了。 估计以后他想干什么,孔家都会插一脚,一定要把他打压住了才会收手。 毕竟有了他,陶家就跟周文王有了姜子牙,刘邦得了张良一样。 派个这么重要的人物来压制他,孔家也看明白了这一点。 李文军抽了抽嘴角。 ----- 杨远望先介绍了一下孔予祯:“这是新上任的,县建设公司副经理孔予祯同志。以后就由我们两个配合,领导县建设公司的工作。” 下面响起热烈的掌声。 孔予祯站起来点了点头就算打过招呼了。 然后杨远望发言,在上面说了一通场面话,大概内容就是过去一年里,感谢各个厂矿企业对茶县的支持。茶县的财政收入比去年翻了一番,很快就有望摘掉贫困县的帽子。 其中,他要重点表扬以下几位同志:“文军实业”厂长李文军同志,县农贸市场管理处主任陶光明同志,县百货商店经理陶光慧同志,黄铁矿副矿长李文勇同志。 李文勇一听把他排到最后,心里更加不舒服。黄铁矿好歹也是市级重点厂矿,怎么还排到了附属厂子的后面。 其实他没多想一想,连陶光明和陶光慧都排在李文军后面,他算什么…… 孔予祯来之前把李文军好好研究了一遍,刚才也大概猜到坐在李文军旁边那个跟他有几分相像的人是李文勇。 此刻他把李文勇努力压抑的愤愤不平看在眼里,暗暗冷笑:“兄弟不和,太好了看来,要从这里下手啊。” ------- 然后是各个企业的领导发言。 李文军觉得好浪费时间,悄悄打着哈欠:早知道还不如在家改装洗衣机呢。 孔予祯忽然说:“要不我们请县里收益最好的‘文军实业’的厂长李文军同志发言吧。” 刚才在发言的人立刻停下来,跟大家一起望向李文军。 李文军捂嘴打哈欠打到一半,忽然被所有人看着,只能硬生生停住,坐直。 这是要让他难堪是吧。 不过呢,场面话,他也经常讲。看他怎么给孔予祯现编一段精彩的。 李文军清了清嗓子说:“我这个厂子规模不大,多亏了黄铁矿矿区,县领导和县里各个兄弟企业的支持,才能取得现在的成绩。感谢领导,感谢各位同志。大家一起齐手共进在县里的领导下,让茶县的明天更美好。” 孔予祯点头:“李文军同志真是同龄人的楷模,虽然取得了这么傲人的成绩,却能一直保持谦虚谨慎的态度。只是,我想问一句,李文军同志打算怎么感谢县里对你的支持。据我所知从你建厂起就没有给县里交过一分钱利润。还要从县百货商店的收益里面分走一些。” 现场的好多厂长一听就低声议论起来了。 这也是李文军让他们羡慕嫉妒恨的原因之一。 李文军赚那么多,除了交给黄铁矿一点利润,就什么都不用交了。 李文军笑了笑:“孔予祯同志刚刚来,可能还不清楚情况。我的厂是黄铁矿下面的附属企业。直属于市矿业局管理。跟黄铁矿一样直接交给市里,不用交给地方。” “利改税”从去年第四季度开始扩大试点,还没有扩大到黄铁矿,他自然也就不用交了。 他还没说,他跟省里达成协议,做成基站工程就免去几年的税收。 孔予祯抿嘴,不出声。 李文军又说:“关于从县百货商店抽成,也是当时县百货商店资金匮乏,向我求助,我以入股的方式注入资金,并且签订了合同约定了提取利润的方式。孔予祯同志如果有兴趣,可以去档案馆查一下。” 陶光慧这么老道谨慎的做事方法,为了防止后来有人叽叽歪歪,当时肯定是要求领导在申请报告上签字,然后申请报告留底,且存档的。 当时县领导大概是觉得百货商店一年也赚不了几个钱,如果有人投资把它做起来,就不在乎这些细节了。 孔予祯却不再为难李文军,而是望着陶光慧说:“现在百货商店都已经发展起来了。为什么陶光慧同志还不让李文军同志撤资,要白白分那么多利润给他。” 李文军不是孔予祯的下属,陶光慧却是。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向陶光慧发难,明摆着就是要逼着陶光慧在这里就把李文军踢出县百货商店,让两人关系产生罅隙。 陶光慧怎么可能这么蠢,让孔予祯得逞。她冷冷地说:“当初百货商店穷的时候,求人家帮忙,现在百货商店赚钱了,有钱了,就把人踢走。而且这半年里,百货商店的利润成十倍百倍的翻,其中也有李文军同志的不少功劳。这种过河拆桥的事情,我可做不了。县领导一直鼓励我独立经营百货商店。除非有一天我不当这个百货商店的经理,不然谁也别想动李文军。” wap. /81/81179/27233827.html 第六一九章 对着干上了 陶光慧丝毫不给孔予祯面子。等于直接告诉他:我的事,你不要插手。要想插手,除非把我弄走。 会场里鸦雀无声,气氛压抑到让人窒息。 除了李文军他们四个,其他人都很紧张。 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现在不就是陶家和孔家的正面交锋吗? 而且大家一直觉得陶光慧是个笑眯眯的面团一样的女人,没想到她说起话来这么厉害。 最后是孔予祯笑了笑,打破了沉默:“陶光慧同志的事迹,我也听说了不少。今天一见面,才觉得陶光慧同志果然是个敢说敢做的人。” 陶光慧淡淡一笑:“孔予祯同志客气了。我经历了几任建设公司的领导,说实话的胆子还是有的。我也奉劝孔予祯同志既然是公司的副经理,就好好做二把手的事情,不要来插手一把手的工作,不然会被人诟病你越俎代庖,手伸太长。” 这是在暗讽孔家手伸太长,都伸到茶县来了。 孔予祯脸色一僵,抿起嘴。 陶光慧说:“领导们的话,说完了吗?说完了的话,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杨远望尴尬得不行,回答“可以”也不是,“不可以”也不对。 陶光慧却没等他出声,直接起身走了。 陶光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哎呀,可把我听得累死了。” 李文军忍不住喷笑出声,站起来说:“我厂里还有事就先走了。” 他本来是要给县工商联留几分面子才来。 现在孔予祯自己不要脸,他也不用非得给他脸了。 李文勇一言不发站起来冲领导们点了点头,直接跟上了他们。 他们出去,门刚在身后关好,就听见孔予祯在里面拍桌子:“这些人太猖狂,太不像话了!!” ----- 李文军问陶光慧:“慧姐,一见面就撕破脸,会不会太火爆了。” 陶光慧笑:“莫非你以为我们两家还能和平相处?何必浪费时间演戏呢。反正他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陶光明一把搂住陶光慧的肩膀:“还是我姐姐厉害。啧啧,那个孔予祯还天真的以为我姐姐会任他欺负吗?” 李文军回头看了一眼李文勇:“看来今天我连累你了。” 李文勇哼了一声:“兄弟本是一体,你以为他要是真的要对你下手,我今天不来,他就会放过我?别说我也在茶县,就算我逃到天涯海角,他也会针对我。所以啊,以后这种废话,你就不要说了。” 李文军笑了笑:他这个哥哥虽然有时候心眼小,喜欢吃醋,可是大是大非面前,还是拎得清,绝不会犯糊涂的。 陶光慧看了一下手表,说:“哎呀,还这么早,今天怼人怼的开心,我要庆祝一下,请你们去县饭店吃饭吧。” 李文军说:“好好,我来请你们,不用慧姐破费。” 陶光明咂了咂嘴:“反正谁最有钱,谁说了算。我没意见。” ------ 几个人在县大饭店好好吃了一顿,还打包了几个平时家里不好做的菜,才送陶光慧回去。 回去的路上,陶光明一直拧眉闷闷不乐。 李文军回头看了他一眼说:“怎么,刚才吃鱼刺卡喉咙了?” 陶光明斜了他一眼:“你就不能希望我好吗,天天诅咒我。” 李文军说:“你那副表情跟卡了鱼刺一样。” 陶光明叹气:“可不就是卡了鱼刺吗?现在孔家派了孔予祯下来。我家肯定会很紧张。说不定,觉得我不行,干不过孔予祯,就会直接派一个比我厉害的来……” 李文军恍然大悟:“你这是担心陶光景又来?” 陶光明摇头:“未必会派我大堂兄,下面大大小小还有七八个堂兄弟,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比我年纪大。反正我是最小的。” 李文军笑:“你怕什么。要你爷爷真怕你斗不过,给你弄个堂兄下来还好。你就坐山观虎斗。” 陶光明摇头:“你不明白。我爷爷不会让我有机会看热闹的。要是那个人要在这里耗着,那我就得去别的地方了。而且他们会把我弄到比这里更穷的地方。上次陶光景来没能把我挤走,是因为他自己还没站稳脚,我爷爷也不看好他。” 李文勇皱眉:“如果是这样,这个就有点麻烦了。” 李文军勾了勾嘴角:“也不麻烦。说不定你其他堂兄弟跟我想法一样,想坐山观虎斗,让孔予祯干掉你呢。” 陶光明看了一眼李文军:“你的意思是?” 李文军点头:“没错,可能压根就不会派人下来。除非你已经败下阵来。” 陶光明的眉头拧得更紧:“卧槽。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那我岂不是被迫成了打前锋的那一个了?” 李文军凉凉一笑:“我在哪里,斗争最激烈的前线就会在哪里。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一样。你要是害怕,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陶光明说:“胡说,我是那种会当逃兵的人吗?再说,富贵险中求。这种时候不顶上,以后永远别想再有机会。” 李文军缓缓点头,声调上扬,拉长了声音说:“诶……你这么想,就对了。一辈子很长,但是需要咬牙挺过去的时候,也就那么几个。” 李文勇说:“可是从今天的交手看,这个孔予祯也不像你们说得那么厉害。” 一上来就直接发难,还没讨到便宜……. 李文军笑了笑:“你有没有想过他有可能只是想麻痹我们,让我们觉得他很好对付。或者,他只是想亲自试探一下我们到底有多厉害。” 其实更主要的是试探陶家跟李文军的联盟有多稳固。 也让县里面的人一下就看明白他们的对立,逼着大家选边站。 ------ 李文军顺便去了一趟废品收购站,虽然黎主任不在,但是早就交代了门卫,李文军一来就让他免费拉走,不要收钱。 搞得李文军还挺不好意思的。 陶光明上车,兴奋得搓手:“把这个改造了就给我吧。我就不要我姐帮我买新的来了。” 李文军满脸嫌弃说:“你还说我抠门,结果你自己占起便宜来一点不手软。” wap. /81/81179/27236432.html 第六二零章 我会守承诺 陶光明恼羞成怒,开始撒泼:“就占你便宜,就占你便宜。你整天使唤我,占你点便宜怎么了?” 李文勇在后面笑出声:“我去,一天看你们打情骂俏的,搞得我总怀疑你们中间有一个是女人。” 李文军说:“我有女儿,我肯定没问题。” 陶光明怪叫:“干,你们两一起笑话我,信不信我跳车?!” 李文勇装模作样拦着他:“别别别,你这同志,怎么想不开呢,不就是晚点怀孕吗,都是李文军的错,叫他补偿你。” ------ 为了安抚陶光明受伤的心,李文军中午都没休息就帮陶光明改造洗衣机,干到天黑,陶光明才放他回家,第二天一早就把他叫起来继续做。 然后终于在中午吃饭前改造好了。 陶光明心满意足,兴高采烈,跟李文军抬回家装好,然后把他最近攒的衣服都用洗衣机洗了。足足洗了一个下午,晒满了一个坪。 陶光明的短裤、秋衣和秋裤在冬日的艳阳下迎风招展,妖娆无比。 李文军数了一下。 一共晒了十条短裤。 他捂脸暗暗叹息:就算三天洗一个澡的速度,陶光明这个混蛋也有一个月没洗衣服了。 难怪陶光明对改造洗衣机这么感兴趣,还逼着他赶工。怕是这个洗衣机再不做出来,陶光明连一条干净内裤都没得穿了。 陶光明可不管李文军在想什么。他端着热茶,心满意足地坐在家门口喝茶欣赏夕阳:“啧啧,有机器帮忙干家务,真是幸福……” 李文勇搬了个板凳在李文军身边坐下,问:“那个用地协议上注明了,要附一张图纸标明你具体要租用哪一块地。你一直都没把图纸交上来。现在是我管这事了。打算什么时候给我。” 陈克己在李文勇一上任之后,就迫不及待把这件事推给他了。其实李文勇管生产,那也就是管生产用地。所以要说这件事归李文勇管也没有错。 李文军暗暗感叹:果然是亲哥,比谁都了解他。他一直拖着不给,就是想等李文勇做了矿长,再拿出来。 李文军笑了笑:“不着急,我还没想好。” 李文勇说:“不,我着急。我怕你狮子张大口,拿走我的生产用地,搞得我没法生产。” 现在旧矿洞被封了,要开挖新矿洞。不是随便找个地方挖就行。 到时候勘探专家要是来看过之后选的地点,刚好跟李文军要的地冲突了,李文军的个性又是说一不二,到时候他和李文军非要干起来不可。 李文军说:“放心,我不会占用生产用地。” 李文勇抿嘴在:“行,那等你想好了再说。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公是公私是私,你要是妨碍生产,我可不答应。” 他说完就站起来走了。 陶光明和李文军呆呆望着李文勇决然而去的背影。 陶光明讥笑李文军:“呵呵,失策了吧。没想到你亲哥上位,比之前的矿长还要不给你面子吧。” 李文军笑:“怕什么,至少他肯定会遵守协议。以后我选的地,他就算是不同意,也得同意。” 陶光明眯眼看着他:“你不会连亲哥都害吧。” 李文军气笑了:“胡说!我害过谁,不都是他们自己找上门送死的吗?!你算算之前两个矿长起起落落,我都没有主动出击过。” 陶光明:“是是是,挡我者死,逆我者亡。你怎么现在跟个暴君似的。” 李文军哼了一声:“还暴君,从昨天到今天我在帮谁改装洗衣机。我就是一个被压榨的劳动人民。” 陶光明:“是是是,劳动人民。你给我把洗碗机做出来,你要我叫你救苦救难的菩萨都行。” 李文军一偏头看到杨璐在远处,忙站起来:“诶,杨璐同志,你来了。” 陶光明知道杨璐找李文军肯定有事,忙收了茶杯进去了。 杨璐还有点不好意思过来的样子。 李文军走过去,问:“外面冷,要不去我家坐坐?” 杨璐摆摆手:“不用了。其实本来是应该我家老郭来找你。但是他最近……” 李文军也大概听说了郭建光的近况。听说他最近总是把自己灌得醉醺醺的,大白天的,上班时间就在家里睡觉,就算去了办公室也是在睡觉。 不过,这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之前偷窥的事情,郭建光就耽误了他几年。他也不是活菩萨,不是什么人都会伸手救一下。 李文军问:“你找我有什么急事吗?” 杨璐红着脸说:“真是不好意思。我本来也没脸来找你,但是为了郭铭哲,我也只好不要这张脸了。” 李文军轻轻点头:“你是想来说郭铭哲来电子厂上班的事情。” 杨璐点头:“是。那天你找我家老郭说办联谊会的时候,我在里面听到了。虽然后来我们也反应过来,你是为了把井下工人留在电子厂,才要搞什么联谊。但是既然你答应了老郭……” 李文军点头:“放心,答应了郭矿长的事情,我肯定会办。那天多亏了郭矿长下了那个通知,才把伤亡减小到了最小。” 杨璐说:“郭铭哲下个学期开始就可以找工作了,所以我想问文军同志,什么时候让他来报到比较好。” 李文军说:“过了年就来,初十来吧。我们厂的工人也是初十开始上班。” 杨璐高兴得鞠了一躬说:“谢谢李文军同志,你真是太有肚量了。” 她转身要走,又回头对李文军说:“那个。能不能麻烦你跟李矿长讲一声,有空的时候去劝劝我家老郭。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不过也只有李矿长能劝得动老郭了。他们毕竟是这么多年的同事。”其实她想说师徒,可是又怕李文军听了不舒服。 说完,她的眼眶就红了。 李文军说:“好,我跟我哥说说。杨璐同志不要这么客气。” ------ 杨璐一走,李文军就去跟李文勇说这件事了。 李文勇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嗯,知道了。” 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李文军也不追问。只要传到话了就行,李文勇去不去,跟他也没有关系。 wap. /81/81179/27236433.html 第六二一章 正直又大度 李文勇一个人坐在屋子里想了想,起身去刘翠红那边,问:“妈,之前陶光明拿过来的干货还有吗?” 刘翠红说:“有,还有一包东北花菇和章鱼干。” 李文勇说:“我想拿着去看看我师父,行吗?” 刘翠红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说的“师父”是郭建光,忙回答:“好,应该的,应该的。过年了,你去看看郭建光同志也是应该的。” 她翻出了两包看着贵一点的,找了个网兜装着,还拿了两斤牛奶糖,说:“去吧。早点回来吃饭。” 李文勇接过,笑了笑:“谢谢妈妈。我妈妈真是通情达理。” 刘翠红脸上发红,嗔怪地拍了他一下:“叱,你这小子,怎么学得跟你弟弟一样油嘴滑舌的。赶快进去吧。” ----- 李文勇拎着东西到了郭建光家。 其实照理说,郭建光从矿长的位置退下来应该搬出这一排。 王小兰家也是搬了地方的。 但是现在李文勇主管后勤,李文勇交代了后勤部门就让郭建光住在那里。 反正他自己也懒得搬家,就维持原状好了。 于是后勤就一直装糊涂。 现在天都快黑,郭建光家还没开灯,黑漆漆的。 杨璐应该是去上夜班了。 李文勇上前敲了敲门:“师傅。师傅。你在家吗?” 里面没声音。 李文勇又敲了两下:“师傅,我知道你在家,你开开门。我来看你了。” “没什么好看的,回去吧。” 这才几天,郭建光的声音就像是被刮伤的铁锅一样粗。 看来这几天,是没少喝酒。 李文勇说:“要过年了,我带了点东西来看你。你要不想开门,我就放在门口。你等下记得拿进去。” 他说完就要走。 背后的门却忽然打开了。 郭建光出现在微黑的门里,头发乱得像鸡窝,眼睛里面满是红血丝,跟往日的成熟稳重判若两人。 一夜之间,原本乌黑的头发都变得花白了。 让回头看的李文勇都吓得不由自主愣在那里。 郭建光瞪大了眼睛说:“干什么?你是来可怜我?来显示一下你这个新上任的矿长的风格有多高嘛?” 李文勇淡淡地说:“我记得,你当上矿长第一天就跟我说。不管你是做副矿长,还是矿长,都是我的师傅。我现在也是这句话,不管我是普通工人,还是矿长,你都是我的师傅。要是没有你教我,我也没有今天。” 郭建光浑身发抖,不知道是被气地还是感动,骂道:“你是不是脑壳进水了。我把你推出去当替死鬼,我想要害你,让你一辈子都翻不了身。你应该恨我。我这辈子就这样了,不会有东山再起的一天了。你应该趁机多踩我几脚报仇。” 李文勇说:“你不是这么教我的。你跟我说,人都会犯错,犯了错能改就好。我那天也是气头上说跟师傅两清了。后来冷静下来想想,我说这个话,是不对的。师傅教我几年,我不能这么没有良心。” 郭建光哆嗦着嘴唇,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话:“你说的是真心话。” 李文勇点头:“当然,师傅比哪个都了解我。我不太会说谎。我虽然不能保证别的,只要我还当矿长,就不会让师傅没有工作没有饭吃。” 郭建光一把抱住李文勇,抽泣着:“文勇,对不住。我当时真的是吓傻了。我没有想到我会害死霍段明。他打电话来,好多事情都隐瞒了,没跟我讲。我当时忙,就随口应了一句。没想到他真带着人下井去了,还出了事。我这几天,天天看到他血肉模糊地在我面前晃。” 李文勇扶着他进去,顺手把东西拿进来,放在桌上,在他身边坐下:“师傅不要太内疚。其实霍段明一大半是咎由自取。他想给我和孙杰挖坑,让我们承担事故责任,结果自己把自己搭进去了。” 郭建光哭了好一阵,才停下来,擦了擦眼泪,说:“我犯了错,我认罚。但是我对你有愧,没有脸见你。” 李文勇轻轻叹气:“师傅不要想那么多了,振作起来。你有技术,有资历,以后说不定还有机会的。再说,你还有郭铭哲。军少说让郭铭哲年后去电子厂上班。” 郭建光一愣,喃喃地说:“你和军少都是好人啊。我没有看走眼。” ------ 杨璐下班回来的时候,天还没亮。她望着漆黑的家里,叹了一口气。 这几天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觉得累。忙工作,回来要做家务,还要收拾郭建光弄出来的一团糟。 夫妻本是一体。郭建光受了打击,她应该体恤,只是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所以昨天下午才去找李文军。 杨璐悄悄开了门,又开了灯。 以前她上夜班回来怕吵醒郭建光父子,都是摸着黑进去。 但是最近,郭建光把酒瓶子扔得到处都是,有时候还躺在地上,她不开灯怕自己会被绊到。 郭建光睡在沙发上,灯一开,就醒了,忙坐起来:“回来了?饿吗?要吃碗面吗?我去下。” 杨璐微微张着嘴,好像在做梦一样。 她昨天晚上去上班之前,郭建光还像滩烂泥一样,现在他就恢复了过去的样子。 郭建光过来,望着她说:“对不起。我最近比较难受,辛苦你了。我终于缓过来了。我以后会好好工作,你放心。” 杨璐红了眼眶,看了一眼桌上的东西,问:“是李文勇来过了吗?” 郭建光说:“是的。真的惭愧,我的心胸还不如我的徒弟。多亏了他来劝我几句,我就想通了。” 杨璐捂着嘴点头:“好好好,真是太好了。” ------ 郭建光穿得整整齐齐,腰板挺得直直的,去老干活动中心上班。 路上遇见的人,见他恢复了原样,都好惊讶。 前几天,郭建光都像是过街老鼠一样,低着头,擦着路边走,谁也不理。 有熟悉的人,跟郭建光打招呼:“啊,郭建光同志上班去啊。” 郭建光微笑点头:“早,是的,去上班。” 其他人望着他的背影议论:“诶,怎么就好了?” 有人说:“嗨,昨晚上李文勇拎着东西看他去了。” 那人回答:“还别说,李家这两兄弟倒真是正直又心胸开阔的好同志。两个人都担得起矿长和厂长的职位。” wap. /81/81179/27236434.html 第六二二章 爸爸很帅 把涟市的传呼机订单交出去,海城的订单又来了,这一次要四百个。 不过李文军他们三四天也弄完了,寄出去。 算一算,过年前,海城就能收到了。 陶光明一家人要回去京城过年,参加每年一次的家族大聚会。也是一年之中,各色人等在老爷子面前露脸的唯一一次机会。 季如诗很为难,她舍不得放季青烟一个人在这里,可是才结婚第一年就不回夫家,好像也不好。 季如诗找顾展颜商量。 顾展颜说:“没事,我们劝劝季裁缝,如果季裁缝愿意回冀城就最好。不愿意的话,就在我家过年,也不怕的。不会让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季如诗和顾展颜去找季裁缝说着这个事。 季裁缝垂眼裁剪这桌上的布,不出声,没有任何表示。 自从林灵穿着李文军他们设计制作的晚礼服在电影节上出现过一次以后,工作室里又多了许多影视界订单。 反正只要季裁缝想做,不眠不休都做不完。 季如诗和顾展颜还以为她没听见,又怕她用忙不过来作借口拒绝。 季裁缝剪完手上这一条线,放下剪刀,说:“没事,我回冀城吧。这么多年。我也该回去了。” 季如诗的眼睛一下就红了,抱着季青烟:“太好了,姑姑。你要愿意回去就真是太好了。要不我不去陶家了,陪你回冀城。” 季青烟嗔怪的看了她一眼:“这是什么话,你都是嫁出去的人了,怎么能因为我这个老姑娘不回婆家?你尽管去。我这是回家,又不是去龙潭虎穴。” 顾展颜抿嘴笑:“要不这样,如诗先送季裁缝回冀城,然后再去陶家。” 季如诗破涕为笑:“诶,这个好,我怎么糊涂了。” 季青烟轻轻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你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说哭就哭,说笑就笑。” ------ 跟季青烟说完第二天陶光明他们就启程了。这时离过年还有一个礼拜。 李文军给厂子里的职工发了一笔奖金,就放假了。 大年三十这天下了一场大雪,纷纷扬扬,遮天蔽日。 李文勇带着点点在门前堆了个大雪人。 点点把雪人的脸拍尖,捡了好多黑色的小树枝插在雪人头上,好像一个大刺猬。还用顾展颜唯一一支口红,给雪人画了个笑到咧到耳边的嘴巴,用纽扣给雪人安了一对溜圆的大眼睛。 点点拍拍手:“好了。” 李文勇笑得直抽抽:“宝贝,这是谁?” 点点认真地说:“爸爸。望着妈妈傻笑的爸爸。” 李文勇笑得不能自已,用煤球在雪人身上写了个“李文军在此”。 点点问李文勇:“大伯写了啥?” 李文勇回答:“爸爸好帅。” 点点重重点头:“是,爸爸好帅。” 李文军看见每个人路过的时候都看着雪人笑,然后回头看见他捂着嘴笑得更欢,心里有着不好的预感。 出去一看,那个雪人瞪大眼睛,咧着大嘴笑,头像个针垫,要多傻有多傻。 关键还写着他的名字。 “卧槽,谁这么无聊。” 他暗骂了一句,又仔细看了一下那个字,分明是李文勇的字迹。 想想上午好像李文勇带着点点在堆雪人来着。 把点点的“大作”推掉太可惜了。 李文军坏笑了一声,走过去把小棍儿都折短弄成平头,把脸弄圆,把雪人身上的字改成“李文勇在此”,还找了个大红灯笼给雪人挑着。 弄完,他才满意的进去帮刘翠红洗菜弄菜去了。 ----- 刘翠红娘仨在厨房里忙得不可开交,外面时不时传来狂笑的声音。 刘翠红莫名其妙,指着外面,问:“今儿是怎么了?” 李文军和李文勇各怀鬼胎,都摇头。 “不知道。” “可能有人摔了吧。” 柳冬梅和顾展颜从外面回来,两个人也笑得东倒西歪。 刘翠红忍不住也笑了:“怎么了,这是。你们两个都笑成这样。” 柳冬梅趴在桌上笑,说不出话,直摆手。 顾展颜早躲到一旁去了。 刘翠红嘀咕着走出去,然后笑着进来:“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淘气。给大崽堆了个雪人,别说,还挺像的,就是看着有点傻。” 李文勇转头瞪着李文军,李文军咧嘴一笑。 李文勇心里暗暗骂娘,出去一看,果然是李文军把雪人改成了他。 “这小子是什么时候。”他憋红了脸上去要把雪人抹了。 点点忽然在背后说:“大伯也很帅。” 李文勇伸出去的手,就缩了回来,回头笑:“可不是嘛。点点喜欢,那就留着。” ------ 顾展颜把喻明洁,李文军把老王头都叫到家里来过除夕。 “瑞雪兆丰年啊。明年健康,好运,发财。” 大家在屋子里喝着饮料,相互祝福。 李文军想想,明年的收入估计要比今年翻番,因为其他八个地级市和省城要上传呼机。一个城市六百台都五千多台了。 又是妥妥几百万到手。 嗯,果然是个丰年。 ----- 吃完除夕的大餐,李文军的洗碗机就展现了他的优势。一大堆碗,放进去就行,然后可以去聊天看电视了。然后隔会儿过来翻一下,洗完一堆再放一些进去。等大家看完电视准备睡觉,碗也洗完了。 李文军刚要拔电话线睡觉,电话就响起来了。 是陶光明打过来的。 李文军没好气:“除夕你都不放过我,都要骚扰我吗?” 陶光明哼了一声:“什么叫骚扰?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反正你又干不了什么。顾老师现在是孕早期,需要重点保护。” 李文军气笑了:“你大半夜的打长途电话来,就是为了跟我开黄腔吗?” 陶光明说:“当然不是,我是那么无聊的人吗?今天老爷子把我单独叫到一边,跟我讲了半个小时的话。” 李文军一听,紧张起来,问:“说什么了?” 陶光明说:“你不是忙吗,还有心思听这个?” 李文军:“少废话,快说。” 陶光明:“跟你猜的差不多。他问我一个人对阵孔予祯怕不怕。孔予祯以后可是孔家的掌门人。” wap. /81/81179/27236435.html 第六二三章 陶光明吓得睡不着 “我说,没什么好怕的,反正迟早是要对上的。” 那边是未来的掌门,陶光明这么说,很有几分把自己当成这边未来的掌门的意思。 李文军犹豫了一下,说:“你这么说,会不会有点太自大。” 陶光明笑:“你不了解我家那个老爷子。他不在乎别人开头说什么,只看最后结果。再说,我总不能说我怕吧。那不是让他觉得很丢脸。这等于就是他跟他的死对头孔老爷子的对局。结果他这边还没有开打,我就认怂了。” 李文军想了想说:“那也是。” 陶光明:“他问我要不要帮手。” 李文军:“嗯。” 陶光明:“我说不用,我有李文军。” 李文军扶额:“话是没错。可是老爷子的意思应该是问你需不要他派自己人来帮忙。你把我拉做你们家的成员,他会不会不高兴。” 陶光明说:“没有。他很高兴。他说李文军要是肯帮忙,就最好了,要不我一定要好好抓牢你这个朋友。” 李文军恍然大悟:其实老爷子不仅仅是在试探陶光明,更是在试探他。虽然孔家是来针对他,可是陶家不这么认为。他们也要防备着李文军在压力逼迫和利益诱惑下倒戈,投奔孔家。 陶光明又说:“孔家想来抢那条路的建设收费权。我把你的意思告诉省建设公司以后,不知道是谁告诉了孔家。然后孔家觉得这个事很有搞头,趁这次机会来试一试也不错。而且这条路要求不算高,工程量也不算大,投资不会太大,用来试试水,最合适不过了。” 李文军笑了笑:“那就让他们试呗。我的目的本来就是想让茶县的交通得到改善。不是要赚钱和搞这个工程。” 陶光明:“可是年底,最迟明年,国家打算修一条贯穿南北的大动脉。如果有公路修建的资质,不说全部拿下来,拿下这个大工程其中一段的可能性就会更大。” 李文军这才明白,为什么陶家对这条市级公路这么感兴趣,原来是奔着那条大动脉去的。这一次要不是孔家也来插手,陶家压根就不打算跟李文军说实话。 李文军抿起嘴。 陶光明说:“你也别生气。这事我也是这次来过年,老爷子才告诉我的。我爸本来也不知道这件事,因为是上面才决定来的。” 李文军想了想:也是有可能的。如果早决定了,孔家不会现在才动手。 他问:“那意思是,我们还非做不可了。” 陶光明说:“是。老爷子的话就是这个意思,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要是觉得自己搞不定,早出声,不要耽误事。” 李文军轻轻叹气:“孔家不只是在县里布局了吧。” 陶光明说:“是,看他们那架势,是打算非占领本省不可了。市里和省里,都有孔家空降的人。但是最重量的人放在茶县,所以他们还是挺看得起你跟我的…….” 李文军笑:“看来你这是被老爷子吓得睡不着了,所以才给我打电话寻求安慰?” 陶光明静了静,恼了:“你就不能装傻一次吗?再说除了你,我还能找谁商量。” 李文军笑出鹅叫声:“额额额,有我在,你怕个毛啊。还是那个老办法,你出面,我实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不动,你就照常去申请。他要是动,我们再想办法。不要发愁了,早点睡觉,争取早点抱上儿子。” 陶光明:“我去,我现在在我爷爷家,身边不是大伯就是大哥,一点都不方便……” 李文军:“早点睡,别想了。再害怕也要回来才能想办法了。” 陶光明忍不住骂起来:“草,李文军,你到底知不知道严重性。要是孔家站稳了脚跟。你跟我都在这里混不下去了。你的老巢都要被端了,之前你做的那些努力就白费了。这就是生死存亡的时候,你还光想着睡觉……” 李文军说:“越是生死存亡的时候,才越要吃好睡好。因为这是个要打一辈子的持久战,不是游击战。我睡了,晚安。” 他的股票在纳斯达克敲钟的时候,他的股票跌到差点退市的时候,他都照吃照睡。 这点事算个屁。 孔家算个屁。 他不等陶光明再哼哼就挂了电话。 ----- 过年吃吃喝喝就过了。 陶光明和季如诗是初九那天回来的,还顺便把季青烟也接回来了。 季青烟带了许多稀罕的东西回来分给隔壁邻舍,李文军家自然也少不了一份。虽然季青烟竭力掩饰着自己不同寻常的身份,只带了红枣,核桃,柿饼这些东西。 可是比点点拳头还要大的红枣,独独给李文军家的干海参鲍鱼,就是这个年代好多人都没见过的稀罕东西了,就足以让人看出季家的财力。 季青烟来刘翠红家拜年,临走的时候悄悄对李文军招了招手。 李文军立刻会意,站起来说:“我送送季裁缝。”就跟着季青烟出来了。 季青烟站在不远处等他过去。季青烟冷冷立在雪里的样子,乍一看还真是容易看成季如诗。 李文军忙过去:“季裁缝有事找我吗。” 季青烟淡淡地说:“这次回去,我听说了孔家的事。虽然我们跟孔家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如今既然跟陶家联了姻,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不过我们在这边的能量也有限,不好直接插手。你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就跟我说。” 李文军忙说:“谢谢。” 季青烟又说:“上次通讯基建工程的事,我们没出面帮你,一来是觉得你不需要帮忙,以你的能力,肯定能自己解决。二来,上次是陶家自己内部的分歧。我们也不好插手。” 李文军点头:“我知道,放心。” 季青烟望着他微笑:“进退有度,不卑不亢。要不是知道你的来历,我还真的会以为你也是哪个大家族遗落在此的子弟。没想到展颜有这种福报,真是替她高兴。” 方才季青烟说话的态度,很有几分高门大户女主人的味道,这会儿才恢复了往日的样子。 wap. /81/81179/27236436.html 第六二四章 孔予祯的来头 李文军说:“其实我一直想谢谢季裁缝来着,这两年,多亏了你替我照顾她,不然她会更孤苦。” 季青烟忍不住笑了,摇头叹息:“你跟之前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就算到了现在,我猛然想起还会觉得不敢置信。以后这些客气的话,就不要说了。我跟她是相互取暖,不存在谁帮助了谁。” 她拿出一张纸:“这是我能查到的孔家的一些信息。上面有些事,陶光明未必清楚,陶家的长辈也未必会跟你讲,所以你留着慢慢看。希望对你有帮助。” 李文军忙接过去:“谢谢,您费心了。” 季青烟点头,然后在月光下踩着雪独自走了。 李文军望着她的背影想:其实季家这次能帮他的地方很少。不过季家能表这个态也很好了。 他回到家,打开那张纸一看,密密麻麻写了两页纸,上面写着孔家的来历,人员分布,这些人都在哪里任职。 其实他重生后也曾调查过孔予祯和孔家,不过都没有这个这么详细。 原来孔家是苏市的大户。难怪会去参与海城的通讯基建项目。本来他们想着控制李文军建好海城,再在华东五市推开,十年之内赚个盘满钵满。 怎奈技术上比不过李文军,被李文军抢了大头。他们只能等着传呼台收信息费慢慢回收了。 虽然也赚钱,相比买传呼机就慢多了。卖传呼机基本上就是一锤子买卖,没有麻烦。 搞传呼台要找地方找人,一直运营,每个月从每个客户手上收个一块几毛钱,实在是……. 季青烟把关于孔予祯的信息记得特别详细。 年龄、喜好,性格、婚姻情况,个人经历,零零总总事无巨细。 还真的是很用心了。 李文军见孔予祯的个人经历里有一项挺眼熟的,可是一下子又想不起来。 仔细琢磨了一下,可不就是古自强去支边之前的那个单位吗? 这两人不会还是好朋友吧,如果是,那孔予祯对他和陶光明,就多少有点个人恩怨的意思在里面了,难怪陶光慧那天会那么强硬,一点面子都不留给孔予祯,大概也是知道这件事…… 李文军靠在书桌边琢磨这个问题。 ------ 电子厂上班开工那天,袁家村还请了个舞狮的来热闹了一下,放了几挂鞭炮。 李文军刚在办公室坐定,陶光慧就打电话来了。 “文军啊,听说你给光明改造的那个洗衣机很好用?” 李文军笑:“慧姐也想要一台吗?” 陶光慧说:“你有没有考虑大量生产,然后摆到百货商店里来卖?” 李文军说:“这个成本有点高,如果摆出来卖的话,县城里能买得起的人很少。” 陶光慧笑:“那就去市百货公司卖。” 李文军说:“这倒也是。我问问市百货公司的经理看看。” 陶光慧说:“你现在就在跟市百货商店的经理说话呢。” 李文军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陶光慧已经升职为市百货商店经理了。 “啊,恭喜啊慧姐。” 陶光慧笑:“多亏了你,我才能把县百货商店经营得那么好,才能升迁得这么快。你放心,我现在已经把先把县百货商店纳入到市百货商店一起管理。县百货商店现在的经理,也是我的人。一切照旧,我就换了个地方办公而已。” 李文军回答:“多谢慧姐。” 陶光慧静了静又说:“不过虽然县百货商店还归我管,你以后销售重心要慢慢移到市里来。” 李文军自然知道她的意思。 她忽然被调走,怎么看都是为了削弱陶光明和李文军。 那天在茶话会上,孔予祯果然是在试探的。当时陶光慧表现得比他们两个都要强硬。会不会让孔予祯有了一个错觉:陶光慧才是中坚力量。他和陶光明只是打酱油的。把她调走,他们两个就没有了庇护。 李文军回答:“明白,放心。祝慧姐在新的单位大展宏图。” 两人又聊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其实不用陶光慧说,李文军也考虑做电器的生产线了。 不过不可能跟前面两台一样,都靠他来拆解小鸬鹚再改装,那样太费时费力,不划算。 不过拆了两台洗衣机,也不是完全没有作用,他已经把小鸬鹚洗衣机的发动机轴承厂家搞清楚了。两个厂家都是海城的。 只要能跟这两个厂家购买这两个关键组件,其他的都好办了。 李文军打了个电话去海城的两家厂家。 两个厂家的说法都一样,说他们从来不做零散订单,都是两百台起卖,而且收到货款才生产发货。 发动机一台两百块,轴承一个五十块。 李文军算了一下,也就五万块钱,一口答应下来。他挂了电话就立刻叫赵林去汇款,同时发出订货的公函。 还有洗衣机外壳,滚筒需要的钢板什么的,都要赵林去找相应的厂家订货了,都是比着两百个下单。 算一下,来来去去差不多要个把月时间能到货,刚好厂房什么的也修好了。 李文军这边叫谭打雷再来帮他修一栋厂房和一栋宿舍楼。 又去装配车间把洗衣机的控制面板的任务交给了张爱华。现在传呼机都是流水线作业,每个人都只负责一步,压根就不用担心中间出错。 所以张爱华和郑跃华又有时间了。 张爱华直摇头叹气:“我有时候都搞不清楚,到底你是徒弟,还是我是徒弟。我这半年被你逼着学得到东西,比前面三十年学得都多。我才把传呼机大概弄明白,你又弄了新的东西给我。” 李文军笑:“之前那些是电子通讯类的。这个是家电类的。不一样。我们又要开启新天地了。” 郑跃华一听凑过来问:“什么新天地。” 李文军说:“一个月后,新的电器厂开张。我们从洗衣机开始做。” 郑跃华跟张爱华对望了一眼,一齐咂嘴摇头:“我的个乖乖。你要是再多开两个厂子,外面那个牌子都挂不下了。” “当时还说厂房建太大了。结果现在就不够用了。” wap. /81/81179/27238911.html 第六二五章 徒劳无功 外面吵吵嚷嚷的,是谭打雷他们都带着人在挖地基了。 当时围墙圈的范围很大。大家以为李文军要种菜种花,原来是预留了新的厂房的位置。现在就在围墙里干活,建筑工人们中午就在李文军腾出来,摆上桌椅的车库里吃饭休息,还挺方便。 张爱华他们两个拿着控制班的线路图出去琢磨了。 陶光明一边往后看,一边走了进来。 李文军说:“你不是今天要去潭市吗,怎么还有空来我这里。” 陶光明说:“是,我来看看,你有什么交代的。” 李文军早给他把每个市的基站选点都弄好了,陶光明只要去了依葫芦画瓢照着做就行。 李文军说:“我看是你有事要交代我吧。” 陶光明抿嘴,好一会儿才说:“市里要求矿业局把下属厂矿进行一次清查。把不符合规定的都清理掉。然后开始执行新的税收政策。” 李文军说:“清理呗。我们手续齐全,随便查。那个税也是该交的,我就没想过要逃税漏税。不过我们之前跟市里有过协议,可以免税的。” 陶光明微微皱眉:“虽然说身正不怕影子斜,可是也难保有人使阴招。本来潭市那边不要求我这么早去的,忽然改口,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李文军淡淡地说:“你能察觉到异样,说明你在商场上的敏感性比之前强多了。孔家比之前的几个对手都要厉害,他们现在是想把我们分开然后逐个击破。所以你在那边只管把你的事情做好,不要留把柄给别人,也不用担心我。你能保着你自己不出事,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因为我可能无暇顾及你。他们把你们调走了,就会冲我下手了。上次海城电子厂诬告我,把我扣在火车站的派出所,只是个预演而已。” 陶光明一听更紧张:“他们要动手,也会先冲我来,怎么会选你第一个下手呢。” 李文军:“我是你的左臂右膀啊,先把我弄了,你不就好对付了吗?”其实事实更残酷,他们可能压根就没把陶光明当成对手也未必。觉得只要把李文军策反或者打趴下了,这件事就基本已成定局。可是他不能这么跟陶光明说,不然太伤陶光明的自尊了。 陶光明也看出来孔予祯并没有被茶话会上的情形给误导,不由自主很紧张。 李文军:“啊喂,你怕个鸟啊。他们都冲我来才好啊。你那边就安全了。” 他们想着逐个击破,却不知道他正巴不得集中精力一次把他们打退。对他来说持久战和游击战不如猛打猛攻。 本来在一个地方盘踞下来,形成实力,就是需要时间的。 时间越久,孔家渗透得越厉害,越麻烦。 其实孔家不来,也会有霍家,王家,什么的。 商场什么时候少过争斗? 也从来不会因为一个家族或者一个人的缺席而一团和气。 ------ 陶光明走的时候,眉头还紧锁着。好像他一走了,李文军就会遭遇大不幸一样。 李文军暗笑:这家伙跟个怀春少女一样多愁善感。真是外表张孟德,内心林黛玉。 孔家可能不会只从上面施压,还会想点别的办法。 商场上能用的招就那么多,他们会选哪一个呢。 有人在门口敲了敲门。 李文军抬头一看是郭铭哲。 郭铭哲看着比上次成熟了好多,眼镜片都又厚了一层。 李文军点头:“郭铭哲同志来了,你等等。”他用对讲机叫了一声赵林。 赵林就过来了。 郭铭哲本来演练了一肚子的台词,打算跟李文军发誓自己一定改过自新,结果李文军直接把他甩给了赵林。 李文军对赵林说:“你带郭铭哲同志去上班吧,让他先学习一下双工对讲机的制作过程。” 赵林一听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抿起了嘴。 郭铭哲则在心里骂开了:我一个大学生,竟然让我去生产流水线的工人。这不就是给我小鞋穿吗? 可是他也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他自己早就是过街老鼠,现在爸爸还被降完全帮不了他了。所以他只能忍着气,低头鞠躬:“谢谢厂长。” 赵林带着郭铭哲去隔壁了。 李文军瞥见郭铭哲眼里闪过的愤恨,用指尖轻轻点着桌面,琢磨这件事:看来这小子,还没学乖啊,估计不会死心塌地在我这里工作。 ----- 市矿业局发文下来要黄铁矿整顿下属厂子。从一月份开始按照利润的百分之十交所得税。 黄铁矿只能又把通知转给李文军。 李文军回复:“按照之前的协议,每年已经交了百分之十的利润给矿里。矿里直接往上交。” 矿里一看那个协议,上面有一条:若政策变化利改税,所交之管理费先抵扣所得税。 半年前谁也想不到会这么快就实行利改税。也只有李文军这个“变态”会在协议上备注这一条了。 矿区有苦难言。本来现在生产停滞,利润就已经是负数了,还指望着李文军这边交了利润上来,好维护正常的运转。 结果李文军交上来的利润也要上交,还玩个屁啊。 陈克己直接把报表往上一交。 市矿业局一看:“文军实业”虽然盈利,但是矿区总利润是负数,还让人往上交税,那不是把人往死里逼吗?黄铁矿毕竟是他们下属厂矿,而且才因为地震引发矿难,正是最艰难的时候。 这么干不行。 市矿业局又把报表往省里递。 省里一看,也没办法了,只能作罢。 本来这是孔家削弱李文军财力的办法之一,可是折腾一趟,没有丝毫作用。 其实利改税对李文军是有好处的。 按照之前的政策,除了留够企业的运营生产,其他利润都要上缴,现在只要交税。等于大部分钱都是合法合理的留在他手里了。 ------ 李文军知道孔家这个办法不行,肯定还会用别的办法。 果然一大早老王头就打电话过来,说:“厂长,你快来看看吧。来了几个人,说要来拆除非法建筑,想要进来砸我们的厂房。已经砸坏了一小段围墙了。虽然我不开铁门,也顶不住多久。” wap. /81/81179/27238912.html 第六二六章 来了几个不识相的 李文军也不敢含糊,忙赶过去了。 只见杨民辉带着几个人,拿着锤子什么的,站在铁门外叫,身后还有一台挖掘机。 “老东西,你这叫违抗上级主管部门的命令。赶紧开门。” “信不信我们报警,把你抓走。” 老王头拿着把锄头站在门里,黑条在狂吠不已。 李文军冷冷地说:“什么上级主管部门,谁的上级主管部门?”他一看到杨民辉就明白县建设公司已经选了孔家那一边了。 杨民辉回头说:“呦,李厂长,你来了?正好,你赶紧开门配合工作吧。” 李文军淡淡地问:“配合谁工作。” 杨民辉昂首,得意洋洋地说:“我。” 李文军冷声问:“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杨民辉一瞪眼:“诶?你怎么骂人啊?我可是有县建设公司开出的证明的。你们这个属于未经县建设公司批准的非法建筑,勒令限期拆除。” 李文军抬了抬下巴:“我还就骂你了,怎么了?县建设公司管不了黄铁矿,更管不了我。这句话,要说多少遍,你们才明白。非要过来找不自在吗?” 杨民辉说:“县建设公司管不了黄铁矿。但是这块地是袁家村的。袁家村是茶县的,县建设公司就能管了。” 李文军被逗笑了:“我建议你,去查一下这块地的渊源再来说话。不要白白被人当枪使唤。” 他当年可是仔细研究过,这块地是袁家村的自留地,跟县政府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当年黄铁矿跟县里谈判的时候,县建设公司才没有办法处理。 现在也一样。县里理论上是没有权利管这块地的。 杨民辉脖子一梗:“我今儿就是拆定了。反正我有县建设公司的文件。” 孔家许诺,只要是把李文军弄老实了,这个“文军实业”就归他管。 “文军实业”这么大一块肥肉,太诱人了,足够让他颠倒黑白蛮不讲理了。 再说天气慢慢变热了,来要他做热水灶的人也少了,暂时他也不用求李文军给他管材和配件了。再说只要能把“文军实业”拿下来,他要什么没有? 杨民辉想到这里,心里一阵激动,对身后的人挥手,大喝了一声:“拆,我是县建设公司派来的,还怕个山沟沟里的小瘪三不成。” 李文军对老王头说:“报警,叫县公安局派人来。” 杨民辉直接拿着锤子去砸铁门。 身后有人问:“厂长,这是在干什么。” 李文军回头一看是袁家村和王家村的村民来上工,轻轻叹了一口气:“他们说这块地不归袁家村管,说我们的厂房是违法建筑,要来拆了它。” 袁家村的人一听急了,把杨民辉团团围住,嘴里嚷嚷着。 “谁说不归我们管。这块地就是我们村的。” “你们是哪里来的破坏分子?” “你们敢动一下试试,我们就把你们拆了。” 他们好不容易才把这块荒地找了个好主人,村里的一些人也有了正式工作,眼看着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了,竟然有人来捣乱,他们肯定着急了。 杨民辉忙把早就想好的一套说辞拿出来:“各位不要怕,赶走了大资本家李文军,我接了这个厂子,就给各位涨工资,让大家翻身做主人。” 有村民认识杨民辉冷笑:“就你?你做个热水灶都要仿造我们厂的,你有什么脸说这种话。” 其他村民也义愤填膺:“就是,简直就是放屁一样。就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还敢胡说八道来管我们袁家村的事。” “把他们绑起来。看看下次还有没有人敢来捣乱。” “什么玩意儿,别跟他们废话,揍就是了。” 袁家村打架的本事,远近闻名,附近十里八乡,没有哪个村打得过袁家村。除了上次被那几个厂长黑过一次,袁家村就没吃过亏。 要说地头蛇,袁家村才是正儿八经的地头蛇。 吵架更是,什么粗骂什么,县城里长大的杨民辉完全不是对手。 杨民辉吓尿了,没想到村民会全部站在李文军这边,拿出那张证明歇斯底里地说:“我可是县里派来的。” 袁家村的人上来一脚就把他踹翻了。 杨民辉疼得在地上直打滚,然后被绑了个结实。 其他几个早就吓得扔了手里的东西蹲在地上。别说是反抗了,就算是稍微碰到袁家村的人一点点,都可能会被打得亲妈都不认识。 然后他们也被绑了个结实。 挖掘机上那个人赶紧下来说:“我跟他们没关系,是被他们请来干活的。” 杨民辉气急败坏:“你们这叫动用私刑,是违法的。” 袁家村的人听得烦了,上去就是一个大耳巴子。 杨民辉被打蒙了,刚缓过来要骂人,嘴里却被一双臭气熏天的袜子堵住了。 脱了袜子那人说:“特么的太烦人,大冷天的,我还要脱了袜子给你堵嘴。你看我对你多好。” 其他几个同伙嘴里也被堵上了各种奇怪的东西,比如旁边扯得野草,墙上扒拉的破纸。 李文军在一旁抱着胳膊看得津津有味。见杨民辉被熏得直翻白眼,他笑出鹅叫声。 这种粗活,他从来是自己能不动手就不动手,要不是为了等袁家村的人来收拾他们,他刚才就把他们放倒了。 他当时租地的时候,不肯全部给钱,而是让袁家村的来上班,也有这一层考虑在里面。 如果只给钱,袁家村现在说不定就倒戈了。现在他们是利益共同体,袁家村肯定维护他了。 袁爱民的儿子袁磊子拿起掉在地上的那张纸,蹲下来,对杨民辉笑了笑:“不好意思,我不认识字,这上面写的啥?” 杨民辉“呜呜呜”叫着。 袁磊子说:“哈?是什么?听不清楚。这东西留着擦屁股都嫌小了,有个屁用。”他扬手把证明撕成碎片,然后扔在杨民辉脸上。 杨民辉快哭了。 老王头这才打开门,袁家村的人把那几个人提着领子,扔在厂房前的空地上。 袁磊子对杨民辉说:“老实待着,不要骚扰厂里正常的工作。不然老子揍死你。” 然后大家就干活去了。 wap. /81/81179/27238913.html 第六二七章 他们是犯罪分子 袁磊子看了一眼开挖掘机那个:“他们已经付给你工钱了?” 挖掘机那个点头:“昂,五块钱一天。” 袁磊子摸着下巴:“不用可惜了。来帮我们挖土去。” 然后挖掘机就被开进来去挖坑了。 李文军慢悠悠进去,经过杨民辉身边,杨民辉冲他“呜呜呜”叫。 李文军知道他的意思,这是在威胁他。 呵呵,这家伙大概还以为公安局会来救他。 以李文军对县建设公司的了解,他们肯定先给公安局打过招呼了,说如果今天黄铁矿报警,不用理他。李文军刚才只是象征性的打个电话去,好叫人事后说不出他的不是。 他其实巴不得公安局的不来,不然,他叫矿区派出所岂不是更快? 李文军故意当着杨民辉的面问老王头:“打电话给县公安局了吗?” 老王头说:“打了。他们说让我们先顶着。我觉得他们是在敷衍我。” 李文军笑了笑:看吧,连老王头都看出来了。 李文军冲杨民辉一摊手,摇了摇头:“不好意思,袁家村的事情,我管不了。” 然后他就进去忙了。 老王头说:“黑条,你盯着点他们。”也进去了。 谭打雷过来听袁磊子说了,笑得直跌脚。 虽然已经过了年,可是外面还是挺冷的。 杨民辉他们才坐了一会儿,就被冻得鼻涕直流,浑身打摆子,不住地向进来的工人们“呜呜”叫着求救。 来上班的工人们一看院子里绑着几个人,都吓了一跳。 袁家村在工地上忙碌的人一看到有人靠近就会叫一声:“抓到的犯罪分子,别理他们。” 工人们听了,哪里还敢逗留,忙进去了。 李文军在看张爱华他们做得控制面板。到中午才想起来外面还绑着几个人。 张爱华说:“差不得的了,别弄出人命来。” 这个天气要是在外面坐一天,是会被冻死的。 李文军说:“没事。袁磊子那人看着粗,其实粗中有细。他们有分寸的。”开玩笑,谁想来惹他李文军,他不让那人脱层皮再走,岂不是太好欺负了。 张爱华点了点头:“你心里有数就好。” 然后工人们陆陆续续下班回去吃饭了。 ------ 果然,吃午饭的时候袁家村的人就把他们拎进去放在车库里了。 然后也不松绑,就当着他们的面美滋滋的吃饭,喝茶,吃水果。 杨民辉他们一上午滴水未进,又渴又饿又冷,这会儿闻到饭菜香,口水把嘴巴里堵着的东西都湿透了。 袁磊子笑嘻嘻地把手里的饭盒伸出去,问:“想吃吗?” 杨民辉点头。 袁磊子把饭盒又收回来:“想得美。这是李厂长给我们买的盒饭,你要来拆人家的厂房,还想吃人家的饭。你要不要脸。我们袁家村的地,放了二十年没人要,也没见县建设公司有人来吭一声。这会儿有人来救我们了,你们就来捣乱,真特么不是东西。” 杨民辉被骂得气疯了,眼里凶光四射,一副恨不得撕了袁磊子的表情。 袁磊子放下盒饭,上去就是个大耳巴子:“怎么着,你还想打架?!你出去问问,十里八乡,打架这事,我们袁家村什么时候认过怂。”要不是袁家村人多,当年黄铁矿怎么可能那么好说话。 杨民辉半边脸立刻肿得老高,满眼冒金星,哪还敢再逞英雄。 一直看热闹的王二狗这会儿也说:“磊子,要真打起来,还有王家村呢。不怂,怕他个鸟。要没有李厂长,我们还被王永定欺负着呢,哪里能干上一天两块钱这么好的活儿。” 另一个王家村的人也说:“就是,谁要来动电子厂,我们第一个不答应。什么玩意,拿着个破纸片就想来拆房子。不想活了吧。” 谭打雷凉凉的说:“你们是不是把我忘了,谭家村也在这等着呢。什么玩意就来我头上动土。县城里我还没怕过谁。” 杨民辉一听,缩着脖子再不敢出声。 袁磊子他们吃过饭,休息了一会儿就去干活了。 郭铭哲蹑手蹑脚下来,伸头往车库里看。 奄奄一息的杨民辉一看到郭铭哲立刻“呜呜”叫着让他松绑。 郭铭哲走进来,还没伸手。 黑条忽然在身后狂吠起来。 郭铭哲吓得一哆嗦,缩成一团,靠在墙上不敢动。 袁磊子一听黑条在叫,立刻过来查看。 郭铭哲脸色苍白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我,看他们好像要死了,怕出人命。” 袁磊子也不知道郭铭哲跟李文军的过往,见他是厂里的工人又是个知识分子,就放缓了神色说:“别理他。你干你的事情去,这事跟厂里没关系。” 郭铭哲一听,哪还敢再说什么,忙擦着墙边跑了。 袁磊子过去对着杨民辉又是一巴掌:“再不老实,老子抽死你。” ----- 外面响起警笛声,杨民辉快哭了:“救我的人终于来了。” 公安同志从车上下来,问:“听说这里报警,有人来打砸抢。”其实他哪里是因为李文军报警来的,而是杨远望见杨民辉一直没回去复命,猜想杨民辉肯定是被李文军困住了。所以打电话到公安局叫他们来救人。 袁磊子忙上去说:“是的。” 然后所有工人都围过来,说:“是。” 公安同志问:“犯罪分子呢。” 袁磊子说:“被我们抓住了,绑在车库。我们厂长不知道。” 公安同志在心里说:我信你个鬼。李文军会不知道? 袁磊子说:“这几个犯罪分子说这块地不属于袁家村,要来打砸抢。公安同志你可一定要为劳动人民做主。这块地一直都是我们的自留地。我们在上面建什么,哪里轮得到别人来管。” 公安同志一脸严肃:“是的。对这种犯罪分子,我们绝对不能姑息。” 他只想趁着李文军没回来,快点把人接走了事。 袁磊子说:“不是要立案什么的吗?”他爹被抓起来那次,他可是把程序摸得门儿清。肯定不会让公安同志就这么混过去。 wap. /81/81179/27238914.html 第六二八章 千万别说这话 公安只能含糊地说:“我们没想到这么严重,所以没有随身带立案的回执。” 只要一立案就麻烦了,要拘留罪犯,要调查,如果犯罪事实属实,还要往上报,上法院判刑。 他们当然不想搅和进孔家跟李文军之间的争斗。 袁磊子笑了笑:“那麻烦您再跑一趟,去拿来。” 开玩笑,上次他们被折腾得多惨,这会儿想让他们这么轻松就放人?没门儿! 公安同志皱眉:“抓到罪犯必须立刻移交给我们,不然你们就是非法拘禁了。” 袁磊子一听,有点犹豫了。 李文军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在众人身后抱着胳膊靠在墙上,淡淡地说:“我们也不是不移交啊。至少公安同志要开个证明来证明你带人走了,不然路上出什么事,我们可负不起责。上次不就发生过一次罪犯逃脱的事情吗?” 袁磊子他们一看李文军来了,立刻有了底气,说:“对,怎么证明你把人带走了。” 果然李文军一来就没好事。 公安气得牙痒,只能老老实实拿出一张报案的表格填好,撕下回执递给袁磊子。 李文军说:“磊子,你把这张单收好啊。” 袁磊子仔细折好,贴身放着:“放心,收好了。” 公安问:“人呢。” 袁磊子一挥手,几个袁家村的就把杨民辉拖出来了。 公安一看杨民辉鼻青脸肿,这要死不活的样子,头上冷汗都冒出来了。他要是晚来一会儿,说不定真要出人命了。 他忙把杨民辉嘴里的臭袜子拿出来,甩到一旁,给他们松了绑。 杨民辉一获得自由,立刻又神气起来,指着袁磊子说:“公安同志,他们打我,还非法拘禁。快把他们抓起来。” 李文军说:“诶?这个话可不能瞎说。不然我可以告你诬告。是你拿着凶器来打砸抢,袁磊子他们是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这个叫自卫。” 他一指刚才杨民辉拿着的锄头什么的:“凶器都还在呢。我们厂里几十个人,王家村几十个人都可以证明。” 打官司,他李文军就没怕过谁。 再说,他巴不得闹大一点,挖出杨民辉身后的人。 王家村的人立刻说:“没错,我们可以证明,是他们先动手。袁家村的人只是把他们绑了。” 公安心里叫苦不迭:这帮人惹谁不好,偏偏要惹狗皮膏药一样的李文军。李文军要打定主意让谁难受,真的是甩都甩不掉。 杨民辉说:“你们这些刁民,我是带着县建设公司盖了红章的通知来执行公务的。” 李文军点头,问:“哦,通知呢?” 杨民辉噎住了,忙低头去找。 一阵带着寒意的风吹来,把原本就在泥土散落了一地的碎纸吹得满天飞。 黑条昂着头跑过去,对着盖着红章的那一张碎片尿了一泡尿,又跑了。 袁家村的人憋不住笑出声。 “额额额,好狗。” “哈哈哈,太好笑了。” “真是,狗都看不起你。” 李文军问杨民辉:“你是什么身份,什么级别?县建设公司要你来执行公务?” 杨民辉结结巴巴说不上来。要深究起来,他只是一个厂子的厂长,还真没有执行这项公务的资格。只是别人都不敢来,只有痛恨李文军又仗着自己有后台,才这么不怕死。 李文军对公安说:“你看,我都说他是来打砸抢的吧。” 公安这会儿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李文军冲杨民辉抬了抬下巴,对公安同志说:“你们是不是该给他们戴个手铐什么的。” 公安只能拿出一副手铐给杨民辉拷上。 杨民辉急了:“你怎么抓我,我是……” 那公安把他一拉:“快走,少啰嗦。” 杨民辉看了一眼周围虎视眈眈地村民,忽然醒悟过来,闭上了嘴。 ----- 警车走的时候,袁家村的人欢呼着击掌庆祝。 李文军跟袁磊子握手:“袁磊子同志今天多谢你,不然我还不好出面。” 袁磊子笑:“小事。再说,我们都在厂里干活,怎么可能看着别人来搞破坏不管。” 李文军说:“你有没有兴趣来厂里上班,我觉得你挺不错的。而且我的新厂子是需要安装工人,很容易上手。”他需要稳固这个联盟。而且上次修厂房,他就看出来袁磊子干活就很不错。 其实之前李文军也跟他提过这件事,袁磊子总说自己没读过多少书,没有信心。所以只做这些力气活。 袁磊子挠了挠头:“那......等这个厂房建好,我来试试。” ------ 杨民辉上了警车就骂骂咧咧:“妈的,这帮村民跟土匪一样,压根就不讲道理,太吓人了。” 公安暗暗好笑:别说是一下得罪两个村,就算是两个村之间打架,一般县里公安都不敢轻易插手,也就杨民辉这种在县城里长大的笨蛋,敢来捅这个马蜂窝了。 杨民辉把手一伸:“来,把这东西开了吧,戴着怪不舒服的。” 公安摇头:“不好意思。现在他们报案了,你们就是罪犯,我还真不敢直接放了你们。上面怪罪下来我承担不起责任。我只能把你们带到局里去请示局长。局长同意,那我才能放了你们。” 杨民辉一听就开始骂:“你知道我是谁吗?” 公安伸手:“不要说这话,上次跟我说这句话的人,一个死在牢里了,一个疯了。” 杨民辉知道他说的是袁家父子,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 这次要不是孔家和杨远望给他撑腰,他哪有这胆子来挑衅李文军。 杨远望说:哪怕拆不掉厂房,让“文军实业”干不了活也行。主要是要吓吓李文军。结果他啥也没干成还被白白被绑着挨了一天饿,受了一天冻。 现在还要去拘留室待着。 他说:“快给我叔叔打电话。” 公安同志说:“要打电话也要回到公安局。” 杨民辉还没等到公安局就开始浑身发热,烧得脸通红。其他几个也好不到哪里去,头晕脑热的,难受死了。 公安同志一看心里暗暗叫苦不迭,却什么都不敢做,只能全速赶回公安局。 wap. /81/81179/27238915.html 第六二九章 我不会跟你合作 到了公安局,局长一见这情形,也很头疼。 报了案,就得按程序走,谁也不敢私自放了罪犯。 于是他一边叫人把杨民辉关起来,一边给杨远望打电话。 杨远望接到电话又气又急:“你们真是胡来,怎么能把杨民辉同志拘留呢,他是带着县建设公司的通知去的。” 局长叹气:“他压根就出示不了证明文件。又不是县建设公司工作人员,没有执行这件事的资格。现在袁家村的村民告他在村里的自留地上打砸抢。我们只能把他拘留了。等着调查,或者报案的人来撤案。” 杨远望愣了半晌:严格意义上来讲,他也没有权利强迫公安局办事。说得再难听一点,把县公安局惹毛了上告到市公安局,那他就是以权谋私,妨碍司法系统执法,包庇亲属。上一个这个干的人是谭四牛,结局很清楚了。 杨远望挂了电话,咬牙切齿想了半天起身去孔予祯的办公室。 本来应该他打电话叫孔予祯来他办公室谈,可是孔予祯身份不一样,他不敢这么干。 孔予祯也刚挂了电话,望着杨远望问:“怎么了?杨民辉同志回来了吗?” 杨远望一肚子气:本来他就是迫于孔予祯的淫威,才派杨民辉去办这事。结果想一想,现在出了事,孔予祯丝毫不会受影响。 孔予祯真是玩的一手好谋略。 他坐下忍着气说:“杨民辉被拘留了。” 孔予祯微微挑眉:“嘶,他拆了李文军的厂房了?” 杨远望:“门都没有进,就被抓起来绑了一上午,刚才是公安局去把他救回来的。可是袁家村说他在袁家村的自留地上打砸抢,报了案,所以他被抓起来了。” 孔予祯抱着胳膊靠在椅子上,有些惊讶:“诶,这个李文举还真是有两下子啊。他动手了?” 杨远望愤愤地说:“他没动手,都是袁家村村民出面的。” 孔予祯点头笑:“有意思,看着那么年轻,城府却不浅。真正的高手会利用身边一切可以利用的来解决问题,自己轻易不会出面。什么都冲在最前面的就是个十足的蠢货,不值得成为我的对手。” 杨远望这种心智的人,他这么讲,应该也能明白。 杨远望见孔予祯还笑得出来,越发气得胃痛。 他可不就是莽夫吗?被孔予祯逼着冲在最前面。 “孔予祯同志还是不要笑了,赶紧想办法把杨民辉放出来。” 孔予祯笑:“我看杨远望同志是气糊涂了吧。既然立了案,公安局自然是要调查。” 杨远望瞪着孔予祯:“你这是什么意思,打算过河拆桥?” 孔予祯摆了摆手,说:“别激动。我的意思是,杨民辉同志造成了破坏了吗?” 杨远望说:“没有。” 孔予祯说:“没有造成破坏,那不就调查情况不属实,直接撤案了吗?” 杨远望一拍自己脑门:“哎呀,你看我这脑子,急昏了头了。” 然后他赶紧跑回办公室打了个电话给公安局。 公安局立刻打电话到袁家村叫来袁磊子听电话,说调查情况,问袁磊子杨民辉有没有造成破坏。他们好去现场调查核实。 袁磊子不敢说谎,只能说:“他要破坏的时候被我们制止了。” 公安局那边立刻就把杨民辉放了。 其实要再多拘留一会儿,他们也不敢。 因为杨民辉晚上烧得厉害,他们怕出事,现在刚好叫家属来接了去赶紧送医院。 ------ 医生说杨民辉是受了凉,重感冒,幸好送来得早,不然烧坏了脑子就傻了。 杨民辉烧了几天,才慢慢好了。他觉得自己好像是死了一回又活过来一样,心有余悸:还好李文军当时报案了,不然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被救出来。 另外两个是他们厂里的工人,连惊带吓的,挨饿受冻,也病了几天。 家属气得不行去厂里闹。 杨民辉只能一人赔了几块钱抚恤金才平息下去。 他越想越生气:妈的,又什么便宜都没讨到,尝了一回蹲拘留室的滋味,还病了一场,赔了一张“大团结”,真是活活把他憋屈死了。 ----- 孔予祯一个人在办公室琢磨了一会儿。 试探已经差不多够了。 以李文军的能力,跟他正面刚只会两败俱伤,最好就是能合作。 聪明人之间,任何迂回都是浪费时间,直接跟李文军说明情况,才是最明智的。 孔予祯下了决心,站起来,拿了外套出去对司机说:“去一趟黄铁矿。” ----- 顾展颜最近总是犯困,吃过晚饭就歪在床上,看李文军和点点玩。 李文军和点点在拼七巧板。 点点很惊讶这么简单的七块小木板能拼出那么多东西,玩的不亦乐乎。 外面响起敲门声。 李文军伸头看了看。 天都黑了,还这么冷,矿里的人要是没急事,不会来找他。 或者,是一个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来找过他的人。 李文军想了想,对顾展颜说:“我出去一下。” 然后起身去开门。 门口站着个陌生人,看身板就是个练家子。 不远处停着一辆车。 那个人对李文军一鞠躬:“李文军同志,孔予祯同志请你去车上聊一聊。” 果然…… 李文军点点头,转身拿了外套关门出去,上了车后座。 孔予祯笑了:“李文军真有勇气,敢直接上我的车,你就不怕陶家误会吗?” 李文军摇头:“陶家要误会,不管我怎么做,他都会误会。” 孔予祯点头:“你倒是挺坦荡,我也就不绕弯子了。我很欣赏你。在跟你打了两次交道之后,比之前只是听说你,还要更欣赏你。你有没有兴趣跟我合作,我能给你的机会和财路绝对比陶光明那个扶不起来的阿斗要多的多。我可以让你的传呼机卖到京城里去,你能想到的任何一个角落。” 李文军轻轻摇头:“这条件,没有吸引力。就算没有孔家和陶家,我也能把传呼机卖到任何地方。” 孔予祯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泄露了一些重要信息,决定改攻为守,问:“李文军同志觉得什么条件才能让你动心呢,不妨说来听听。” wap. /81/81179/27241420.html 第六三零章 一定要应战 李文军转头定定望着他:“想必你已经把我身边人的底细都摸了个清清楚楚。那我的爱人,顾展颜,你也一定很了解了。你要帮我找回她的家人,我就同意跟你们合作。” 孔予祯一愣,抿起嘴,好一会儿才说:“这个,我办不到。” 李文军嘴角一勾,暗想:“我当然知道你办不到。我也知道你在试探我欲望点在哪里,当然不会那么傻告诉你。” 孔予祯一下被李文军戳穿他能力也是有限的这件事,有些不甘心,又问:“别的呢?你还有别的需要我帮助的吗?” 李文军轻叹:“没有了。” 孔予祯越发不甘,接着说:“听说你很想在这附近弄块地建房子。我也可以帮你把这个手续合法化。” 李文军笑了笑:“嗯,谢谢你告诉我现在私人用地的尺寸。这么晚了,我就不耽误领导的时间了。” 他说完点点头,下了车。 孔予祯愣在那里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李文军压根就没打算跟他谈合作,上车来摆出配合的姿态只是想从他嘴里套出点东西来。 比如,刚才这么几分钟,他就已经告诉李文军好几条重要的信息了,第一京城要搞通讯基建建设,第二,而且很快全国也要铺开。第三,上面对私人和企业用地的限制很快会宽松很多。就算不是明文规定,也会默许。 “李文军你欺人太甚。”孔予祯从没有被人这样坑过,气得在车上猛地拍了一下扶手。 李文军听见身后恼羞成怒的吼声,仰头望着天空皎洁的月亮笑了笑:哎呀,真是谢谢你了,听你这么一说,我就确定可以开始着手建我的小别墅了。 ------ 省建设公司在报先纸上刊登了一个启事,并且向各个相关单位也发了通知。大概内容就是关于省里决定修建一条从省城到株市的市级公路。请有资质的单位前来报名。 但凡跟建筑路桥沾点边的厂矿企业单位都摩拳擦掌,想要去报名。 不过后面的细则又立刻让很多人死了心。 上面要求有基建成功案例,还要流动资产超过五十万,其中现金不得少于百分之八十。 相关企业骂骂咧咧:现在哪个厂子手里能攥着五十万那么多的现金,按要求交给上面利润之后,剩下的用来发工资奖金,维护厂矿企业内部的运营就很困难了。这个年代但凡有点规模的都配备齐全后勤,什么学校医院食堂澡堂,这些都是要烧钱的。 要非说有人有这么多钱,那就只有李文军了。 可是李文军却好像没什么兴趣,一点动静也没有。 最后只有一个新注册的企业叫“振光路桥”的去报了名。 陶光明有些着急,从潭市打电话来问李文军:“你怎么不去报名啊。直接就放弃了?不是说了后面还有个南北大动脉工程,这次就是在搞资质啊。就算你怕孔家也不能完全不参与啊。” 李文军说:“我怕个屁。这个通知,怎么看都像是在钓鱼,在摸各个厂矿企业的底。这个时候出什么头?是生怕养的猪肥,别人不知道,送给人家宰嘛?” 陶光明一愣,想了好一会才,才说:“卧槽。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李文军说:“你也不要出声,谁问你,你都说不知道,只管把潭市的活干好。” 陶光明说:“好,不过潭市的还有半个月也能搞完了,你要开始准备传呼机了。” 李文军说:“嗯,我们两闷声发财好了,孔家要折腾让他们折腾。” ----- 省建设公司一看最希望来参加的李文军没来报名,有点坐不住了。 经理沈安良给李文军打电话:“文军同志啊。这个市级公路的项目,你怎么没来报名啊。” 李文军叹气:“唉。领导,我最近修了好几栋厂房。手里的流动资金没有那么多,不够资格。” 沈安良忍不住暗暗在心里骂:小滑头,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光海城的传呼机订单就够五十万了。不然也不会把孔家气成这样。 沈安良和蔼地说:“哎呀,文军同志,对于你,我们会放宽条件。”开玩笑,李文军不去,他们这边连个应战的都没有,就等着看别人在台上蹦跶。 说实话,这件事交给别人,他们也不放心。 李文军想了想说:“没有五十万也行嘛?” 沈安良说:“行,你直接来开会吧。明天在省建设公司会议室。” 李文军:“好,既然领导这么说,那我就来旁听一下。” ------ 李文军带了两天换洗的衣服和洗漱用品,资质证明啥的全部没有带,就直接去了。 这一次,他是一个人住宾馆里,然后去省建设公司办公室开会。 上次其实还算是内部矛盾,这一次,就是真的对外开战了。 陶光明听说李文军最后还是来参加会议,问李文军要不要他来陪李文军。 李文军回答:“你来干嘛?又不是打架人多就好,再说了,我是来旁听。说不定一个字都不会说。还是那句话,你好好做好潭市的基站和传呼台,好好帮我卖传呼机,别的不用管。” 其实这一次在省内卖出去的传呼机,他都给了陶家和季家各百分之五的利润。所以陶家季家说不出他一点不是,季青峰更是老老实实的给李文军干活。 季青烟都曾经笑着说李文军把比他大了快二十岁的季青峰拿捏的死死的,让陶家和季家都心甘情愿成了他的助手。 当然这些话,只能是在跟李文军开玩笑的时候说说,对外还是只能说,李文军是季家陶家请来的专家。 李文军进了会议室,发现人倒是来了不少,也不知道是看热闹的人,还是需要配合的各个部门的人。 孔予祯和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坐在最前面那一排。 李文军挑了个角落坐下来。 旁边的人只觉得这个小伙子很帅,却不认识他,以为他是哪个部门打杂的,所以说话也没避着。 wap. /81/81179/27241422.html 第六三一章 我没兴趣 “听说经理把那个大名鼎鼎的李文军请过来了。” “那能叫‘请’吗,只能说‘叫’过来。我也不明白了,为什么非要叫他来,没了他,这事莫非还办不下去了?” “不好说。领导想什么,我们也不知道。” “听说他有钱又有能力。陶家季家都挺他。” “这样啊。听说他很年轻啊。莫非是有三头六臂?” “额额额,我觉得,说不定他是会变魔术呢。” 另外一边是几个厂子的厂长。 “李文军就是个小白脸,能担得起这么多的工程?也就陶家被他迷了眼睛,把他当宝贝。” “嗨,现在不是来了个更厉害的吗?我们就坐山观虎斗。反正谁赢了我们都有好处。” “别被李文军的外表迷惑了眼睛啊。他是真厉害。反正到现在为止,我知道的跟他对抗的人就没有好下场。我希望李文军这一次被打得起不来,不然他的手真的伸得太长了,电子通讯,机械,建筑,路桥,据说他还要搞家电。照他这个态势发展下去,以后哪还有我们生存的空间,都得跟在他后面吃他吃剩的。” 李文军在一旁听人家说他的闲话,听得饶有兴致,笑个不停。 总体来说,厂矿企业的负责人比各个部门的负责人们要接地气一些,更能看清楚现实。 会议室忽然响起掌声,大家都起立。 沈安良跟陶路遥,还有几个领导一起走进来。 李文军却坐着不动。反正大家站起来,就把他挡住了。所以他站不站起来也没人看得见。 沈安良坐下后,对所有人压了压手掌:“各位请坐,今天来的都是各个部门的骨干,还有厂矿企业的负责人,不要这么客气。” 然后陶路遥介绍了一下这个市级公路的情况。有人把资料发了下来,发到李文军这里,没有了。 那人大概也把李文军当作哪个部门跑腿的,面无表情地说:“没了。你不看也没关系吧。” 李文军笑了笑:“没关系。” 到底是省建设公司会议,跟下面市里开会只有纸质的图纸不同,今天还做了胶片的幻灯片,用幻灯机投在墙上。是个市级公路的线路图。 李文军一看那个线路图,冷冷一笑:呵呵,按着这个图,这个工程它就做!不!成! 现在省建设公司的思路,跟李文军之前提的是一样的:收过路费来回收建设公路投入的成本。收费期限和标准可以由投资方跟主管单位商量。 下面立刻响起兴奋地议论声。 傻子都能听出来,这就是整存零取。 一次投入,就有了一棵摇钱树,可以源源不断的收钱。 陶路遥讲完之后。 旁边有个人抬手:“领导,我有个建议。” 李文军定睛一看,那人前面摆着的牌子是建材公司。之前的建材公司的经理,他见过,不是这个人。 难道这就是孔家空降的那个? 他嘴角抽了抽:有意思。这就要开战了。 ----- 沈安良想说“闭嘴”,但是只能带着和蔼的微笑说:“请说。” 那人说:“这是一项利国利民的大工程,为了防止投资建设方建设到一半停止,我建议,要求投资建设方全款垫资,押一百万现金在主管单位指定的银行里,然后根据工程进度取用。” 全场鸦雀无声。 前面说五十万,还可能东拼西凑,砸锅卖铁试试看。 反正是个一本万利的事。 再不行,边做边想办法。 现在直接要押一百万。大家就全断了心思了。 明明是自己的钱,要被人控制,到时候这边挪用了或者刁难不让取出来,那边工程在烧钱,不就是老鼠钻风向,两头受气。 怎么听都像是省建设公司要空手套白狼。 沈安良淡淡地说:“这个建议暂时不考虑。” 就五十万验资,都没有人来了,还一百万押全款。这不就是直接设了个高门槛,让其他人都干不了吗。 孔家肯定就预计着砸一百万进去。 那人又说:“那押五十万也好。” 沈安良皱眉:“这个问题,我们散了会再讨论,现在先进行下一项。” 那人抿嘴不出声了。虽然他是孔家的人,可是沈安良毕竟是他上司,不能在大会上对着干。 陶路遥说:“现在请有意向参与这项工程的单位,留下来,其他单位可以离开了。” 明摆着这就是在清场了,要开闭门会议。 厂长们面面相觑,他们没有接工程的胆量,可是又想留下来听听。毕竟沈安良那样说,肯定还是又缓转余地的。 所以大家都不动。 李文军慢悠悠站起来,长腿一迈要出去。 他那高挑个子太打眼了,让坐在前面的陶路遥看得清清楚楚。 闲杂人等都赖着不走,关键人物却要跑,陶路遥心里着急,叫了一声:“诶?李文军同志,你这是要去哪里?” 刚才议论李文军的人一听,面面相觑,个个心里如万马奔腾。 “卧槽,这小白脸竟然是李文军!” “娘的,果然不能背后说人,竟然刚好被对方听见,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这家伙刚才听别人说自己的闲话,听得那么开心,莫不是个傻子吧。” 李文军转回头说:“刚才领导说,让有意向参加这个工程的单位留下。我没有意向参加,当然是要走了。” 沈安良气得脸都白了:这小子是故意的。他说来旁听,还真的听完就走。 李文军微微鞠躬:“各位领导们慢聊。”然后转身打开门扬长而去。 陶路遥在心里骂:李文军都跑了,这个会还开个屁啊。这个会本来就是为了把李文军弄来打的幌子。 结果李文军不上套,其他人激动得不行。 计划好的观众成了群演,主角把自己当观众。 孔予祯也乐得不行。 其实他一早就看到李文军进来了。李文军找个了角落坐,他就知道李文军的意思了。 李文军这不明摆着在观望吗? 孔予祯指示建材公司的提这个要求,就是为了把李文军赶走。 果然李文军听说要押一百几十万的现金就不干了。像他这种商人,唯利是图,目光短浅,小心谨慎,肯定不会冒这种风险的。 wap. /81/81179/27241423.html 第六三二章 不能硬刚 坐在孔予祯身边那个“振光路桥”的总经理站了起来,说:“其他不打算参与的兄弟单位麻烦出去吧,不要耽误我们的时间了。” 其他厂长们这才不好意思继续赖下去,三三两两起身走了。 ----- 李文军不知道最后沈安良和陶路遥是怎么跟孔予祯他们谈的,反正他当天就回黄铁矿。 他的好兄弟赵林明天要结婚,他才没兴趣在省城耗着。 李文军送了赵林和郑玉莲两个人一台刚生产出来的洗衣机作为结婚贺礼。把赵林和郑玉莲给高兴坏了。 顾展颜说李文军牵线的四对新人终于都喜结良缘,他这个工会负责人也算是功德圆满。 矿里又热闹了一天。 陶光明特地赶回来参加了一下婚礼又去涟市了。 ------ 几天后市级公路工程也开工了。 洗衣机的发动机和轴承都早于李文军的预期运到了,李文军开开心心在家里指导新来的工人们安装“文军牌”洗衣机。 陶光明气急败坏打电话来:“喂,你怎么压根都不争取一下,直接把这个工程让给孔家了。” 他听陶路遥说李文军直接跑了,还以为李文军有什么后招,结果李文军压根就什么招都不用。 李文军说:“不要慌。让他们干。我担保他们一个月内肯定会停工。” 陶光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你又算到了什么?” 李文军被他神神秘秘的语气逗得笑出了鹅叫声:“额额额,我又不是算命先生,能算到什么……” 陶光明:“那你就是瞎猜的了。” 李文军笑抽了:“这么说也对。” 陶光明气得怪叫了一声:“我真的好想掐死你。有事不能直说吗?你以为孔予祯他们那么傻,没有半点工程的经验就敢来接市级公路?他们在华东五省里面已经做过不少小型公路了。这就是他们为了接南北大动脉攒资质,练手的。” 李文军说:“没事。不用担心。他们干不了。” 说了陶光明也不信,有什么好说的。 反正很快就会结果来检验他的话了。 这条公路本来是十年后才开始修建。大概是省里成功开展了通讯基建工程,所以有了信心,把这件事大大提前。 就算是提前得再多,地质条件,还是不会变的。 李文军对十年后的修建情况可是了如指掌。 那个时候,资金量和技术水平都比现在强得多,尚且解决不了,现在就更加了。 到时候,省建设公司和孔家,还是得来求他!! ----- 李文军做好了十台洗衣机,打电话给陶光慧。 陶光慧有些吞吞吐吐。 李文军问:“慧姐,怎么了?有什么困难吗?” 陶光慧叹了一口气:“商店最近引进了十几台小鸬鹚洗衣机在卖。这事不是我决定,而是市工商局直接下的命令,明显是有人知道你在做洗衣机要先抢占市场。而且小鸬鹚的销售量也不是很好,因为毕竟也要五六百一台。你的洗衣机拿过来,多半是卖不出去。不是说你的东西不好,而是小鸬鹚毕竟是国内第一个开始做洗衣机的,大家都知道,也信得过。小鸬鹚都卖成这样……” 李文军想了想说:“慧姐的顾虑是对的,直接硬刚很不理智。” 陶光慧说:“所以你要想个法子。或者晚一点再卖。” 李文军说:“这样吧,我先运十台过来,您把五台放在仓库,另外五台这样安排……” ------ 市百货商店今天格外热闹,因为里面开了一个洗衣店。大家只听说大城市里有“干洗店”洗高档的呢子大衣和西装,从没听说过普通洗衣服还能开店的。 大家都涌进去看,只见洗衣店里摆了五台漂漂亮亮,崭新的洗衣机。洗衣机箱体上印着“文军实业”独特的徽章,然后就写着“全自动洗甩一体化洗衣机”。上面接着不锈钢水管,下面还接了排水管到沟里。 大家都问:“洗一次多少钱?” 漂亮温柔的女服务员指着墙上的字:“五分钱一次,如不会操作就求助工作人员。” 然后下面有详细的操作步骤。 又有人问:“一次能洗多少?” 服务员又说:“斤以下,不能超过十斤。” 那人听了很好奇:“为啥是十斤。” 服务员又说:“因为十斤干衣服加水以后就会变成二十五到三十斤,再多的话洗衣机就甩不动了,影响甩干的功能。” 立刻有人问:“甩干是干嘛?” 服务员说:“就是脱水。拿出来不用拧,可以自己晾干。” 看热闹的人一听兴奋起来:“诶?这个好啊。冬天的衣服又重又厚,就算是洗衣机洗了拿出来拧也累死人。被套床单就更加了。” 服务员说:“丝绸,羊毛等需要干洗的高档面料不能洗。鞋帽不能放进去,洗坏了,我们不负责任。” 有个胖乎乎的女同志,拿了一桶子衣服来,倒进去,给了服务员五分钱。 服务员舀了一勺洗衣粉倒进去,然后盖上盖子一按按钮,洗衣机就开始自己进水,运作起来。 要不是洗衣机时不时发出轻微的轰隆声,还有进水排水的声音,大家都意识不到洗衣机在工作。 这些人足足围观了一个小时,洗衣机终于发出:“滴滴滴”的报警声。 有人笑了:“诶,别说,这个跟那个传呼机的信息声音很像。” 另外一个就说:“本来就是一家生产的。你没觉得那个印章很眼熟吗?” 大家恍然大悟:“啊呀,原来都是‘文军实业’的产品。‘文军实业’的东西还是很靠得住的。” 然后那个女同志把衣服拿了出来,大家围上去摸了摸:“哎呀,还真的很干啊。比自己用手拧的要干多了。” “还是挺划算的,五分钱洗一大缸子衣服。” “可不是,自己在家折腾半天,腰酸背疼不说,弄感冒了就不止五分钱了。” 大家议论着就散了。 ------ 陶光慧忙了一天,下班才想起李文军设的那个洗衣房今天开门营业,把那个服务员叫上来询问。 “今天有顾客吗?” wap. /81/81179/27241424.html 第六三三章 营销手段高超 服务员说:“有一个顾客来洗衣服,赚了五分钱。”其实除去她每天八毛钱工资和水电费,和给百货商店的管理费,洗衣机的损耗,还亏了不止一块钱。 陶光慧和服务员各自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这就是赔本赚吆喝的买卖。来洗的人越多,亏得越多。 这五台洗衣机,加上不锈钢管道,龙头阀门,排水沟,电线插座安装,路上的运输费都差不多三千块了。 也只有李文军那种财大气粗的人,才耗得起。 其实只有陶光慧知道,这一个顾客都是李文军请张莉莉同志假扮的…… 陶光慧对服务员说:“没事,好好干。一定要保持良好的态度对待客户。你可是李文军同志亲自挑出来的。以他的脾气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服务员说:“行,经理知道了。”八毛钱一天一个月二十多块钱工资,只是站着开开按钮,她有什么不愿意的。 ----- 第二天,天气忽然变冷了,还开始下雨。一大早,洗衣店前面就站满了人,都是排着队来洗衣服的。 服务员吓了一跳,暗暗嘀咕:乖乖,今天怎么忽然就这么多人。 那些人说:“哎呀,服务员,快点开门吧,我们都等了好久了。” 服务员把门打开,然后顾客们一涌而去,在五个洗衣机前面排起队来。 排第一的把衣服倒进去,给了服务员五分钱就走了,去商店里面逛了。 服务员只能一个一个的加洗衣粉,盖上,按按钮。 其他顾客说:“哎呀我们也去逛吧。反正排着队呢,你就一个一个的洗吧。” 还有人说:“我上班去了,洗好了装在桶子里,我下班来拿。” 然后付了钱一个个都走了。 算下来收了两块多。 服务员每隔一小时换一批,一直洗到下班都还没洗完。 好不容易把顾客都打发走,她上陶光慧那里叫苦去了。 “哎呀,经理累死我了。今天好多顾客,而且都是把衣服一扔就走。我干不了。” 陶光慧笑:“李文军同志已经想到了,说把那个收费标准改一下。自助五分钱一次,服务员帮忙洗,一次加收三分钱。这三分钱都是你的。” 第三天人更多,大家一看自助五分钱,服务员帮忙要加钱,心里又开始打算盘了。排前面的肯定宁肯自己守着,排在后面算一算,要等几个小时,还不如给她三分钱辛苦费算了。 一天下来洗衣房一共挣了三块钱。 然后这洗衣机一天从早转到晚,折腾了一个月都没坏。平均一天洗十次,一个月三百次。 来洗衣服的人越来越多。有些住得远的,还特地拆了被套,床单来体验这个洗衣机。回去都赞不绝口。特别是阴雨天,甩干过的衣服,比手拧的要干的快得多。 就是人多太难等了。 有些人就跟百货商店建议多摆五台。 服务员说:“百货商店里有卖这个洗衣机。大家要是不想排队可以买一台。” 然后真有人去问了。售货员说:“四百一台。” 有人暗暗嘀咕:“四百一台,一台的钱够我在洗衣店洗五万次了。傻子才会来买。” 结果洗衣房像是知道大家的心思一样,立刻把收费改成了一毛钱一次。一个星期后改成了两毛钱一次,然后又变成五毛。 有人去百货商店抗议:“你们这是敲诈。” 毕竟这个洗衣服功能太好用了,大家又不舍得花钱,而且一下从五分变成五毛,谁都受不了。 百货商店的回复是:“运营成本太高,厂家负担不起。” 关键这个洗衣机太好用了,经过这么多人不停的折腾,等于也检验过的质量了。 有的人想来想去,决定还是买一台。特别是住得远的,算上来回折腾的时间真不划算。 他上柜台问:“同志,那个文军洗衣机还有卖吗?” 售货员说:“有。四百一台,现在买一台洗衣机还送一台烘干机。只有五台烘干机。要的话赶紧。那个烘干机很好用,把衣服从洗衣机里拿出来往烘干机里一挂,两三个小时肯定全干。” 然后售货员把一台架好的烘干机展示给顾客看。 顾客一看:诶这个烘干机挺不错的,袜子衣服被子都能烘干。 然后他立刻付了钱,买了一台洗衣机。 百货商店售货员说:“您留个地址,我们给您送上门,这个太沉了。” 其他人一听还送烘干机,这会儿只有四台了,想想上次买传呼机的热闹场面,大家就紧张起来了,赶紧回去拿钱来买。然后五台洗衣机不到一小时销售一空。 售货员忙给陶光慧打电话:“经理,洗衣机卖完了。” 陶光慧愣了好一会:“不是,昨天不是还一台都没卖出去吗?怎么一下就卖完了。” 售货员说:“是,可是早上忽然来了好多要买洗衣机的顾客,这会儿都还有几个没买到的呢。说不送烘干机也行。” 陶光慧说:“你让他们先交钱留地址,反正也是我们送货。等我们货到了,给他送过去。” 然后陶光慧又给李文军打电话:“哎呀,文军,你真是太神了。你怎么知道这样就能卖出去。” 李文军笑:“大家是被小鸬鹚给误导了,以为洗衣机就那样。我给他们一个机会体验什么叫真正的好东西,他们自然就回来买了。” 陶光慧说:“我叫司机出发了,你赶紧准备二十台洗衣机。” 李文军说:“好,这一次,我再多送二十台烘干机。不过这个烘干机不能送了,要买五块钱一台。我还有一个新产品,就是我们的电暖气片。也运过来给你摆上柜台试试看能不能卖出去。先给你五台吧。” 陶光慧说:“好好。你只管拿来,肯定能卖出去。电暖气片,烘干机我都想要了,你不如直接运十台过来。” 李文军:“我送慧姐一台我的新产品烘干机试用一下。这东西技术含量不高,就是个热风机,不过挺实用的。”别说大人的衣服,就点点的衣服尿片,要不是这个烘干机,这几天压根就干不了。他想,应该很多人都有跟他一样的需求。特别是马上梅雨季节就回来了。 陶光慧笑:“哎呀,你真是太细心了。其实你不送我,我也要买一台。” wap. /81/81179/27241426.html 第六三四章 总有人想搞破坏 李文军挂了电话,往后靠坐在椅子上。 其实他猜都猜得到,那个洗衣机的发动机厂和轴承厂,肯定是有人打过招呼,要求他一次买两百台。 然后孔家又在这边百货商店用小鸬鹚的洗衣机堵李文军的销售渠道。 这边积压了一堆原料,那边卖不出去,要是放在别人身上,肯定慌了神了。 可惜他李文军不是一般人。 其实总的来说,孔家这么做的效果还不错,把他的销售爆棚时间拖延一个半月。 嗯,煞费苦心,也就拖延了一个半月而已……. ------ 这边陶光慧刚把开车去黄铁矿运货的司机派走,下午洗衣房就出了点小事情。 五个洗衣机都有人在用,也都还有人在排队等。 不过其他四个,等的人都已经把衣服放进去了。 只有一台,是个胖乎乎的阿姨在用。她一个人洗了三桶,折腾了两个多小时。这会儿最后一桶已经在甩干了。 排她后面那个是个干瘦的阿姨一看大家都在洗了,就她在等,而且洗衣房都要下班,服务员都不知道去哪里了,心里着急,嘴里就说不好听的了:“哎呀,这洗衣房是你家开的吗?没完没了的。后面还有人呢。” 胖阿姨一听也不高兴了:“要是着急下次早点来。有什么好催的,这个本来就要那么多时间,我有没有故意磨蹭。” 后面有个男人不知道是看热闹还是什么的,说:“直接揭开盖子拿出来得了。” 瘦阿姨翻白眼:“我为什么要拿出来,还没甩完呢。” 那男人又说:“甩得差不多了,现在就是等滚筒停下而已。揭开盖子至少可以省去五分钟。” 胖阿姨说:“我为什么要省那五分钟。我花了钱的,就要好好洗完。” 瘦阿姨一听气得脑瓜子“嗡嗡”的,上前就要去揭盖子。 胖阿姨一把拦住她:“干什么,你还想动手啊。” 瘦阿姨死命挣扎:“就让它快点怎么了。” 胖阿姨觉得有人拉自己,回头一看,是刚才在门边说风凉话的年轻人。 这边瘦阿姨趁机挣脱了,去揭盖子。 服务员其实是去上厕所去了,这会儿进来一看瘦阿姨去揭盖子,吓得大叫:“不能揭。这滚筒转速很高,会有危险的。” 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瞪着瘦阿姨的手。 瘦阿姨扶着盖子用力往上提。盖子却丝毫不动。 刚才那个说风凉话的男同志也挑眉,一脸惊讶。 瘦阿姨又试了试,还是打不开。 服务员忙把她拉开:“阿姨,你这样做很危险啊。滚筒转速这么快,要是把手伸进去,非得绞断不可。” 瘦阿姨一听浑身冒冷汗。 其他人也说:“这么危险啊。” 服务员又说:“不过这个洗衣机设计的时候已经考虑到这一点了。安了个锁死装置,只要甩干的过程还在进行就打不开。” 那个男同志一听上去把那个插头一拔。 洗衣机立刻就断电了,不过那个滚筒因为惯性还在转。 那个男同志说:“现在可以开了。” 大家反应过来,指着这个男同志说:“诶,你这人是不是来搞破坏的。服务员都说那么清楚了,开了会有危险,你一直怂恿别人去揭开盖子,是不是故意想要人受伤啊。” “就是,这么快转速忽然停下来,要不是这个洗衣机质量好,轴承早就断了。” “说,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个男同志一看情形不对,一言不发低头出去了,然后拔腿就跑。 服务员把电又插上,洗衣机的滚筒这会儿才停下来,然后想起了洗完的声音:“滴滴滴。” 胖阿姨笑了笑:“你看,不还是要这个时候才能洗完吗?着的什么急。” 胖阿姨拿着衣服得意洋洋走了,瘦阿姨嘀嘀咕咕把要洗的衣服装进去。 服务员却看着刚才那个男同志离去的地方想得出神。 这会儿仔细想想,这几天这个人好像都在这里晃来晃去,有一次还拿着起子还是什么的撬洗衣机。 要不是洗衣机预先都考虑到了这些安全措施,刚才就要出事故了。 等顾客走了,服务员上去跟陶光慧报告了这个事。 陶光慧也紧张起来了:正常的商业竞争是一回事,搞这些小动作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交代了门卫和服务员,下次这个男的要是再出现,就立刻把他抓起来。 可是这个人似乎知道自己的企图已经暴露了,就再没出现过了。 ------ 李文军那边新增的厂房和宿舍楼都修好了。放置了半个月已经迫不及待的上生产线了。 那一栋楼比第一栋还要大一倍,一共三层,就只做电子产品和电器,传呼机和对讲机,微型电脑和控制面板,烘干机和洗衣机,各占一层,十分壮观。 这边就做机械设备和木工。 一看市百货商店的洗衣机和烘干机好卖,省城百货商店和县百货商店都打电话来要进货。 电器这边加班加点地赶,然后三天里面又交了各二十台出去。 袁磊子学得挺快的,李文军手把手教了他一次,他又一边看一边做试了两天,就学会了。 李文军对于这种全职的,都是十五块钱底薪加上每做一台的提成。做得多赚得多。袁磊子现在一个月工资超过三十块。 他总笑嘻嘻地说:“这个工资可比卖地的钱拿着踏实多了。” ------ 陶光明搞完潭市的通讯基建工程就直接去省城了。 潭市又卖了四百多台传呼机。 现在陶光明一想到李文军,耳边就不由自主响起那天他们三个坐在邮电局点钱的声音。 一十二十三十四十……没完没了。太多钱了,真是太让他烦躁了。 听陶光慧说李文军做的洗衣机、电暖气片和烘干机也卖脱销了。 这家伙就是个怪物,每次都能把握住顾客的喜好,随便做点啥都能脱销。 陶光明这天带着人在省城看完基站的选址,回到省建设公司的通讯基建指挥中心,就被陶路遥叫过去办公室了。 陶光明打开门一看,办公室里还坐着沈安良和孔予祯,还有孔予祯的父亲孔立仁。 wap. /81/81179/27242961.html 第六三五章 还真的做不下去了 所有人都一脸严肃。 陶光明心里直犯嘀咕:搞什么,摆这么大阵势?而且都跑到陶路遥的办公室来坐着干什么?要开会不是也应该去沈安良那边吗? 陶路遥说:“你进来坐下吧。可能要谈一会儿。” 陶光明过去坐在陶路遥身边。 孔予祯就在他对面。 他跟孔予祯没怎么打过交道。听说孔家这几年在华东五市扩展得挺快,都是孔予祯的功劳。 孔予祯总在他背后叫他“扶不起的阿斗”。 过去孔予祯对陶光明来说就是个让他又讨厌又害怕的对手。以前想着就算是两边真的对上了,也是陶光景去跟孔予祯交手。 所以他强任他强,跟自己没关系。 没想到,因为李文军…… 嗯,还是那个李文军,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混蛋,孔家就直接越过陶光景奔着他而来了。 沈安良清了清喉咙说:“今天,我叫大家来,开个闭门会议,是想商讨一下这个市公路停滞的问题。” 陶光明吃惊得暗暗倒吸冷气:嘶……又被李文军那个混蛋猜中,孔家竟然真的做不下去了。 沈安良说:“请‘振光路桥’的同志介绍一下情况吧。” 然后“振光路桥”的负责人一脸憋屈地说:“按照省建设公司勘察绘制的线路,我们遇见的第一个山体,应该是比较松散的沉积岩。结果我们挖到岩体发现是花岗岩。太硬,靠人手一点点捶,锤了一个月也才前进三米。五十万已经花完了。初步估计,这个隧道要修通,至少有一公里。” 简而言之就是石头太硬挖不动,耗不起,没钱了……. 陶光明接着摸下巴,掩饰着自己没忍住的笑。 陶路遥横了陶光明一眼。 陶光明止住笑,坐直了身子,然后一脸严肃继续听。 “振光路桥”的负责人继续说:“除非改线路,不然做不下去。” 开玩笑,他的施工队最后就耗死在这个山洞里了。 沈安良板着脸说:“不可能。这个线路是勘测队和我们跟途经的各个乡镇商议后定下来的。怎么能说改就改。”这个山是个荒山,山脚却都是农田。而且它刚好在两个县的交界处。最初划定线路穿山而过,就是为了少占农田。如果改线路,就要重新跟两个县商定征地的事情,费用也少不了。 孔立仁皮笑肉不笑地说:“这刚一开工就遇见这种问题,让我们不得不怀疑是有人故意挖坑陷害我们。” 沈安良脸色一沉:“孔立仁同志,本来你是无关人士,让你参加闭门会议,已经是破格了。你还要这样大放厥词,随口诬陷人,我可是要请你出去了。” 孔立仁冷笑:“呵呵,好大的官威啊。” 沈安良说:“我们发通知的时候,并没有强迫谁来参加啊。是你们自愿来参与的,怎么能说是省建设公司给你们挖坑。” 孔立仁抿嘴,无言以对。 可不就是他们自己搅和进来吗? 沈安良又说:“再说,这个线路对所有参加的人都一样。谁也没有透视眼,不可能预先遇见山体深处会是花岗岩。本来这个工程的投资就是建设方承担,非要说,也只能是你们预算不准确,赖不到别人头上。” 陶光明开始皱眉想这个问题。 “孔予祯他们一个月内就会停工……” 李文军那天淡定说出这句话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沈安良说的没错,谁也没有透视眼,不可能预先知道外面沉积岩里面是花岗岩。 可是李文军就有! 不然他怎么会说出那种话?! 孔立仁说:“可是现在工程成本大大超出了预算,省建设公司是不是应该对这件事负责。至少是预估错误。” 沈安良冷笑:“你想让我们怎么负责?” 孔立仁说:“把钱还给我们,我们退出。” 沈安良说:“如果省建设公司有钱,我们还用招商引资?自己组建工程队做不就是了。” 孔立仁说:“没钱也有没钱的办法。你们找人继续做,做完了,我们参与这一段的收费。” 陶路遥气得笑起来:“你还真是用人家的火做自己的饭,占尽便宜。” 孔立仁涨红了脸:“那你那意思是让我们白白亏这五十万,为你们湘省做贡献?” 陶路遥见他激动起来,反而有些得意:“那可不就是你们为本省做贡献啊?到时候这条路修好了,我们会给你发一个大大的锦旗。” 孔立仁激动得一下站起来。 孔予祯站起来拉住孔立仁,低声说:“爸爸,不要生气,他们是在故意惹怒你。” 陶光明暗暗咂嘴摇头:“啧啧,这个老子的定性还不如儿子,三句话就被戳爆了。” 孔立仁强忍着怒气坐下,好一会儿恢复了镇定,说:“那省建设公司打算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沈安良摇头:“这不是我们该解决的问题。严格按照协议走,你们投资建路,以后开收费站收过路费,除了应缴的税款,其他我们都不管。现在你们要怎么修,投资多少钱,也是你们的事。” 孔予祯笑了笑:“领导,‘振光’公司要真撂挑子,你们也没办法。不管谁来做,按照协议以后都是我们收费,所以也没人敢来接活。这样就卡死了,不利于解决问题。” 陶路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你们退出。” 孔予祯像是没听见转头问陶光明:“陶光明同志有什么好办法。” 陶光明哼了一声,似笑非笑地说:“孔予祯同志真是抬举我了。我一个扶不起的阿斗能有什么好办法。” 这会儿孔予祯被陶光明用平时他背地里讥笑陶光明的话来堵,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其实他想问的不是陶光明,而是今天没有出席的,站在陶光明背后的那个人-李文军。 陶光明竟然没有听明白,他只能说得更白:“李文军同志有什么好办法。” 陶光明摇头:“没有,他还不知道这事,怎么有办法。”李文军不是现在不知道,而是早就知道了,现在没人通知他。 wap. /81/81179/27242962.html 第六三六章 我管不了也不想管 陶路遥说:“你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听听吧。” 陶光明说:“要不这样,你们用孔家的资产跟银行贷款,咬牙做完这个工程。只要苦这一段,以后的日子就好了。” 这一下别说是孔立仁,孔予祯都被气得够呛了。 这不就是刨坟掘墓,断子绝孙的法子吗?把这五十万败完了,还要把家里的老底都拿出来,欠一屁股的债,真是比他老子还狠。 孔予祯抿嘴努力压抑住了怒气。 跟着几个人没什么谈的了,找不到解决办法不说,还把自己气得够呛。 他凉凉看了一眼孔立仁。 孔立仁立刻会意,说:“你们既然没有好办法,那我们就这么耗着吧,看谁耗不住。”说完,他就站起来扬长而去。 孔予祯朝沈安良和陶路遥微微点头,才离开。 沈安良笑着对陶路遥:“这次见了,我才知道,原来孔家老子听儿子的话。” 陶路遥点头:“可不是嘛。这孔予祯年纪轻轻的,城府却挺深。” 陶光明暗暗得意:切,谁城府深也深不过李文军那个混蛋!他一早就看出不对,直接就不参与,不然现在该头疼的就是他们了。 陶路遥看了一眼陶光明:“去给李文军打电话,还等什么?” 陶光明故作茫然:“为什么要给李文军打电话。” 陶路遥哼了一声:“你以为孔予祯叫你来旁听,真是想让你出主意啊,他是想试探李文军有没有跟你说什么。如果李文军还不知道整件事,就要你替他向李文军传话。” 陶光明忽然醒悟了,气得憋红了脸:“妈的,我还说孔予祯怎么忽然看得起我了,合着他是把我当个传话筒啊。真是太欺负人了。” ------ 陶光明本来还以为自己怼了孔予祯几句,报了仇了,这会儿又不开心了,气鼓鼓拿起电话,拨通了李文军办公室的电话。 李文军那边在发工资,一群人“一十二十三十”地数得正开心。 然后李文军一接起电话,陶光明就听到里面数钱的声音,血压一下就上来了:“特么的,老子在这里受苦受累,还要受气。还要替别人给你当工具人。你倒好,在那边数钱。” 李文军笑:“呦,光明同志,干什么这么大火气......是我数钱的声音不够大吗?来,同志们,数大点声。” 然后还真有人拿了一沓票子来话筒边数。 陶光明气笑了:“滚滚滚,你们这群混蛋,趁着我打不着你们,个个来欺负我。” 李文军说:“好了,不逗你了。来说吧,什么事?” 陶光明说:“恭喜你,又被你说中。孔家做不下去了。他们挖到花岗岩了,一个月才前进了几米,彻底疯了。你说说看,你怎么提前知道的。” 李文军抽了抽嘴角:“我不知道。我瞎猜的,我就不想搭钱进去。” 他怎么提前知道的?因为他重生前,省建设公司修这条路的时候一到山体里就发现是花岗岩,然后就停工了。所以他那天一看线路图完全一样,就知道做不下去了。 李文军说自己不想搭钱进去,也是实话。 陶光明说:“现在卡死了,省建设公司让孔家退出,孔家不肯白扔这五十万,所以拒绝了。提出了两个方案,第一,退钱,他们退出,第二,不退钱,别人接着做,到时候他们参与收费。” 李文军听了都忍不住笑了:可以,这真是很孔予祯。这种左右都不吃亏的法子也只有孔家敢提出来。 他问:“省建设公司接受了?” 陶光明说:“没有,怎么可能?他们这么玩,谁接手都做不下去。所以就卡死了。只能又来叫你了。” 李文军:“呵呵,这种,我来我也做不了。花岗岩还是花岗岩,我又不是孙悟空,不可能把石头变没了。” 陶光明耐着性子劝:“要是你不管,那这条路可能永远也修不了了。你还想把你的东西快些运出去,还想就医方便一点。” 李文军笑:“不能开路去省城,就开路去穗城,那边的经济医疗条件比这边好得多。我干嘛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陶光明更住了,这也是实话。条条大路通罗马,茶县在湘省的最东南角,只是因为周围都是山,才交通不便。只要开条路出去,去哪里都方便了。这边不行就那边,反正都是要挖山出去的。 陶光明皱眉:“你真不管?!” 李文军摇头:“不是我不想管,是我管不了。” 陶光明叹气:“那你要怎么才肯来管。” 李文军没出声。 陶光明说:“想要什么条件可以提嘛.......现在省建设公司和孔家其实都很着急。省建设公司想要赶紧把路建好,孔家肯定不想五十万就这么套在这里。” 李文军:“这是孔家的意思,还只是省建设公司一厢情愿。” 陶光明:“说起这个我就来气。他们把我叫过去开闭门会,听了半天到最后,孔予祯告诉我,我的作用就是听了再传话给你。你说气不气人。” 李文军一听笑出鹅叫声:“鹅鹅鹅,虽然是事实,但是这么说就太伤自尊了。你就让他们这么摆弄你。” 陶光明坏笑了一声,说:“我给他们提了个建议,让他们抵押贷款接着把路修完。” 李文军忍不住拍桌子:“好,这个主意不错。把他们几代人都套得死死的。” 陶光明忽然说:“明天下午省建设公司,你来开会,我替你约省建设公司和孔家人。你要不来,我天天上你们家吃饭去!!” 他说完就挂,不给李文军任何推脱敷衍的机会。 李文军立刻又打过去,那边已经是办公室的秘书接电话了。 秘书笑嘻嘻地说:“陶光明同志说,有什么话明天下午当面说,从现在开始到明天下午,他不会接你任何电话。” 李文军忍不住骂了一句:“曹,还有他这样的。” 虽然不想去,可是也不能真不给陶家面子。 特别是陶光明最后那句威胁的话,太吓人了。 他坐在办公桌后琢磨了一下:要不顺便去买台货车回来吧。现在很多货要送,也不能总叫对方自己来拉。 wap. /81/81179/27242963.html 第六三七章 我们很有诚意 李文军刚在省宾馆住下,陶光明的电话就来了。 李文军没好气:“干嘛,你不是说要我不要给你打电话吗?” 陶光明:“嘿嘿,我叫你不要给我打电话,没说我不能打电话给你。” 李文军哼了一声。 陶光明说:“你先别哼,领导说,这次你要能把这个问题解决,他给你弄个小货车的指标。按出厂价。” 李文军静了静:啧,这混蛋,怎么这样?都不给他机会自己提出来。 陶光明轻轻一笑:“怎么样,是不是拒绝不了。” 李文军干咳了一声:“看你这么有诚意,我就勉强来听听。” ------ 下午,还是在陶路遥的办公室,还是那几个人。 李文军一进省建设公司的办公楼,立刻有人上来领着他直奔陶路遥的办公室,好像生怕他半路被人劫走一样。 陶光明坐在那里笑眯眯冲李文军招手。 李文军淡然过去坐下。 虽然一切都在按照他计划中的走,不过不能让这些人知道。 不然他们一恼羞成怒,不配合,他就没法将利益最大化了。 ----- 今天李文军来了,大家的神色明显轻松多了。 “振光路桥”的负责人又把那天的话重复了一遍。 所有人都望着李文军。 沈安良问:“李文军同志觉得这个事情有没有解决办法。” 李文军暗暗冷笑:解决办法是有,不过他怎么可能这么傻直接告诉他们。 这些人的脾气一点没有变,不想付出一点,却想得到很多。 李文军抿嘴摇头:“没有。” 除了陶光明和李文军,其他人都在心里腹诽李文军:混蛋,这家伙一向不见兔子不撒鹰。他要是没有一点办法,今天压根就不会来! 陶路遥和蔼地说:“李文军同志有什么想法,可以提出来嘛。” 那语气声音竟然跟那天陶光明说这句话的时候一模一样。 李文军似笑非笑瞥了一眼陶光明,垂眼淡淡地说:“前面那个不彻底退出。傻子才会接手。我又不傻。” 孔立仁眯眼:“把你叫过来开会,你就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竟然敢提这种要求。” 李文军轻笑:“莫非你以为我想来开这个会。是你们解决不了自己弄下的这个烂摊子,求我,我才过来开会。” 孔立仁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立刻说:“谁求你了。你不想来,可以走。” 李文军对陶光明叹了一口气:“你看吧,我就说我不来,你非要逼我来。你怀着一颗好心,人家把你当驴肝肺。我这一次是给你面子,给省建设公司领导面子,来了一趟。以后,谁叫我也不来。” 他说完,站起来朝沈安良和陶路遥点点头,正要潇洒离去。 孔予祯忙出声说:“李文军同志,不要使小性子嘛。” 李文军压根就不理他,孔予祯忙对“振光路桥”的负责人递了个眼色。 “振光路桥”的负责人只能说:“是是是,是我解决不了,求李文军同志帮忙。” 李文军回头乜斜着那人:“我的条件已经说了除非你们彻底退出,不然休想把我拉进来。别把其他人都当傻子。想明白了,我们再谈。我明天中午十二点的火车回黄铁矿,在那之前,我在省宾馆等你们。在那之后,我在黄铁矿等你们。不要再叫我来省城浪费我时间了。” 他说完,打开门扬长而去。 陶光明也站起来,摸着自己的脸若有所思地说:“哎呀,脸真疼。在他面前摆谱,叫嚣的,就没有不挨扇的。习惯就好了。” 说完,他又对陶路遥和沈安良说:“领导,我就不打搅二位工作,先走了。” 得到首肯后,他也追着李文军而去。 陶路遥见孔家人被李文军怼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特别很解气,对孔家人一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几位回去商量吧。我和沈安良同志有很多工作要做。你们讨论出结果直接告诉李文军,让李文军或者陶光明同志来通知我们就行,不要一遍一遍的叫我们来开会了。” ----- 孔立仁上了车气得直骂娘:“特么的,那个李文军太猖狂了。小小年纪,这么豪横,老子非要让他栽个大跟斗才解气。” 孔予祯笑了笑:“爸,您的脾气该收收了。对待李文军,用老一套那种不行。” 孔立仁抿嘴,想起刚才李文军堵得他一句话说不出来,最后还得逼着他的手下求饶才停下来说了一句缓转的话。 他愤愤不平:“难道我们就这么闷声吃瘪不成。” 孔予祯接着说:“这个烫手的洋山芋,谁接着谁倒霉。对我们是个麻烦,我就不信到了他那里就能有变化。我们先看着他的条件答应了,把这活儿甩给他。到时候他想做下去,肯定只能叫省建设公司给他改线路。省建设公司要是敢答应,我们就告到上面去。说他们勾结营私。连着陶路遥和陶光明一起端了。省建设公司要是不肯,那不也把李文军套死了吗?大动脉项目,我们就又少了个有力对手,十拿九稳。” 孔立仁恍然大悟,频频点头:“诶,这个好。” 孔予祯说:“这就叫,转劣势为优势。这样我们之前花的钱就不冤枉了。” ----- 李文军正跟陶光明吃过晚饭,就接到孔予祯打来的电话,约李文军在宾馆的小会议室再谈这件事。 李文军有些不耐烦:“你们想好了要完全退出了吗?要是没想好,就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孔予祯轻轻叹了一口气:“不瞒李文军同志说,这个工程,我们确实是做不下去了,也愿意完全退出,不过直接退出有点不甘心。毕竟投了五十万进去。你看这样好吗?反正前面的那一段你也能用,按成本算给我们就行。” 李文军说:“大部分用不了。” 孔予祯暗暗冷笑:果然是打算改线路。 他说:“李文军同志这样,就真的没法谈了。” 李文军说:“本来就不是我要谈。” 孔予祯轻轻叹了一口气:“那你要怎么样?” wap. /81/81179/27242964.html 第六三八章 监督李文军 李文军想了想,说:“你们现在修路成本应该最多就一块钱一平方米。双向加辅道六车道,宽度约三十米。所以一米路也就是三十块钱。你们现在修了十公里,有两公里不能用,我算八公里一共二十四万。你们拿走这二十四万,签一个退出协议。以后不管这条路怎么收费,怎么升级,都跟你们没关系,你们不得以任何形式,用任何人的名义参与,除非我邀请。” 孔予祯半天没说话。他没想到李文军算的这么精确,专业。如果不算开那一两米山洞的价格可不就是差不多三十万么。 其实他们最初的想法也是收回一半就不错了。结果李文军开了个如此接近的价格。 李文军说:“你们还是商量一下吧。如果觉得合适,直接来找我签协议。你来就行,别人不用。先这样吧,我说的应该比较清楚了,我赶着回家,挂了。” 说完,他就毫不犹豫直接挂了电话。 饶是孔予祯定力这么好也气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李文军你真是欺人太甚!知道我们现在被动,就这么羞辱我们。 ------ 陶光明在一旁也听得一愣一愣的。 李文军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陶光明倒吸了一口气:“乖乖,这样不好吧。一点商量余地都不给他。” 李文军说:“现在有人肯花钱接盘,他们已经欣喜若狂了。其实我就算给他们十万八万,他们也会肯。之所以肯给他们二十四万,是叫他们以后若是想翻盘,叫审计来查,也绝对查不出我的问题来。不然以后他们会说我们官商勾结,以不合理价格回购,逼他们退出。” 他以后还会附上一张图纸和表格在协议后。详细备注出他最后实际直接使用的孔予祯他们施工的路段。 滴水不漏,绝对没有空子可以钻。 陶光明抿嘴半天,才说:“有时候我觉得你挺可怕的。” 李文军笑:“对对手就是这样。要么不动手,要么就要打他永远都没有还击的力量。你又不是我的对手,你怕什么......” 陶光明咂嘴:“兔死狐悲,我怕以后我成了你的对手,会被你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李文军淡淡地说:“那就不要做我的对手,永远站在我这边。” 其实他和陶光明都知道,说起来容易。可是谁又能保证李文军足够强大的时候,不会成为陶家的敌人呢? 李文军对陶光明抬了抬下巴:“你该上场了。” 陶光明茫然地说:“昂?干嘛?” 李文军:“我要先跟省建设公司签个协议才敢接这个活儿。” 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了协议,递给陶光明:“你先看看。你看完之后,带去给领导们看看。如果没有异议,最好在明早上离开之前,省建设公司能跟我把这份协议签了。” ------ 省建设公司几个主要领导对这个协议没有异议,虽然条款的描述略有不同,但是跟孔家提的条件大同小异。李文军只加了四条:第一要求全省的建材厂,包括水泥钢筋板材生产厂都要以成本价供货给他。以后这条路建成了,这些支援过道路修建的厂家的过路费都可以打八折。第二,途径各县以及省城和株市的国营建筑施工队,都要配合他。他按照行业标准支付工人工资。第三,省建设公司配合他尽快成立“文军路桥有限责任公司”。第四,免去以后两年里,他所有工厂的税。 其实细想想,这四条一点不过分,首先第一条,只是要求成本价购买建材,又不要求对方亏本卖。之前孔家也是用成本价从各厂进原料,只是没有通过省建设公司,也没说过路费打折的事情。 第二条呢,省里既然支持这个项目,自然是要表态。再说以后这条路建成了,大家都有好处。 第三条,成立公司什么的,也就是省建设公司一句话。 李文军有钱有人有资质,压根连审核程序都省了,只在工商局备个案就行了。 第四条更是之前省建设公司自己提出来的,也不好反悔了。 其实现在是省建设公司求李文军接手,李文军只要不提太过分的要求,他们都会答应。 于是一大早,李文军就去省建设公司,跟几位主要领导签字盖章按手印,把这个协议签了。并且当着李文军的面给省里各个大厂发了通知。 ------- 中午,李文军离开宾馆的时候,发现陶光明手里拎着行李在等着他。 他有些诧异:“通讯基建工程的事不是还没完吗?你就回茶县去吗?” 陶光明笑了笑,有些尴尬:“不总要休息一下吗?” 李文军太熟悉他这个表情了,他对别人撒谎,脸不红心不跳,但是对着自己熟悉的人就...... 肯定是陶路遥他们听说了李文军要孔予祯去黄铁矿签合同,所以叫陶光明回去,确保陶家有人在场。 昨天李文军才对陶光明说了那句意味深长的话,今天陶光明就担起了为陶家监视李文军的责任。 陶光明怎么会不觉得尴尬? 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行吧,那走吧。”李文军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对陶光明说,“我们刚好路上还能说说话,不然一个人太闷了。” 陶光明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那次他跟李文军来谈通讯基建工程时一路上的窒息感觉了。 “他们那意思,是怕你吃亏,把自己陷进去了,所以叫我看着点。”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吃不吃亏,这事不都是只有我接吗?有什么区别。” 一语双关,告诉陶光明,这件事上,陶家也找不到第二个人能顶上了。有钱的没这个胆子和能力,有这个胆子和能力的没这个钱。 其实是他们求李文军而不是李文军求他们。 李文军不接这个工程也照样大把大把的赚钱,还不用担风险。 陶光明自然比李文军更清楚,所以更尴尬,脸上微微发热,无言以对。 李文军说:“走吧,不然要赶不上火车了。” wap. /81/81179/27242965.html 第六三九章 防贼一样防着陶光明 路上陶光明好沉默,眼看在黄铁矿车站下车了,才憋不住问:“你真的要接手吗?你就不怕跟孔家一样吗?” 他实在想不到这件事有什么办法可以破局。实际情况就在那里摆着。除非要特别先进的技术和工具,要么就改变线路。 前两种就算李文军有先进的技术和工具,成本也少不了。 第三种明摆着不可能,不然孔家不会耗那么久。省建设公司也不可能为李文军改变这个原则,不然后患无穷。 所以,所有人都觉得这就是个坑。 孔家急着摆脱,把李文军陷进去,才会这么好说话,这么低三下四。 李文军比他精明,他都能看出来,李文军没可能不知道。 李文军在夕阳中望着陶光明纠结的脸,笑:“放心,我肯接手当然是有办法破局。不过这一次,我等于是又救了陶家一次。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陶光明皱眉:“嗯?!什么?” 李文军转头望着他:“这条路一旦修好了开始收钱,如果陶家有人想出来釜底抽薪、坐享其成,你可要坚决的要求陶家执行我们的约定,让我收费十年。” 陶光明想也不想回答:“那是肯定的。” 李文军望向他的眼底深处:“你想一想再回答。” 陶光明说:“不用想。这事你冒着大风险办成了,我不可能让别人来坑你。谁也不行。就算是我亲爹也不行!” 李文军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行,有你这句话就行。你可要记住你此刻跟我说的话。” 陶光明说:“我家不会那么无耻吧。” 大多数时候能遵守约定,是因为利益还没大到需要翻脸...... 这小子还是太天真。 李文军暗暗叹气,不回答却说:“晚上上我家吃饭去吧。” 陶光明立刻开心起来,却要装出客套的样子:“哎呀,这样不好吧......” 李文军被他假到不能再假的笑脸逗得笑出鹅叫声:“额额额。那算了。” 陶光明恼了:“你怎么这样,我就要上你家吃饭去。我刚才客气一下,只是怕阿姨没做我的饭。” 李文军说:“做了,因为我早上打电话给他们,就说了,你会跟我一起回来吃饭。” 原来李文军早就算到陶光明会跟着他回来。 陶光明抿嘴:这家伙有时候真是让他好烦躁,好想立刻掐死他。 ------ 经过快三个月的休养,李长明的腿伤已经好多了,现在可以不用拐杖慢慢走了。 陶光明在家放了行李就过来了,一看到李长明,很惊讶的说:“叔,你恢复得不错嘛。” 其实这一次矫正以后,反而把之前没接好的接好了,所以没有瘸得那么厉害,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李长明笑呵呵回答:“可不是嘛。曹院长的技术,可真不是盖的。我自己都觉得腿比之前要好多了。” 李长明一能自己站立,就开始抢着干活。 那种只能坐着,什么都要人伺候的感觉真是太不舒服了。 其实自从李文军做了洗衣机和洗碗机之后,家务事少了一大半。然后李文军又叫焊工班和钳工班帮忙做了个可以升降的晾衣架,晾晒的时候连晾衣杆都不用,摇摇扶手,晾衣架就降下来,挂好衣服再要上去。 所以家里已经从最初的慌乱和紧张,到现在又恢复了各司其职,分工合作。 陶光明像到了自己家里一样,抢着端菜,摆碗筷。 李文军坐下后,问点点:“点点,今天开不开心啊。” 点点:“不开心,娜娜又不跟我玩了。” 娜娜就是第一个请李文军帮忙买羽绒衣那家的孩子。 李文军问:“为什么啊?” 点点说:“她抢我东西,我打了她。” 李文军哭笑不得:“抢你啥?” 点点:“饼干。” 顾展颜说:“点点,有小朋友想吃,你就分她一点啊。而且打人是不对的。” 点点说:“不,我也想吃,我只有几片了。” 李文军说:“对,点点自己需要的东西,不用分给别人。”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用诧异的眼光看着他。 不是,别人都教孩子学孔融让梨,要分享,要谦让,怎么李文军教得不一样? 只是李文军一向特立独行,又是孩子的爸爸,就算是刘翠红和李长明觉得有什么不对,也不好出声。 李文军又说:“除非你觉得自己够了,而且多了,想分给别人,别人又刚好需要,你就分给别人。不过呢,如果她只是抢,你抢回来就是,不要动手打她。除非她先动手,你就狠狠还击。” 点点想了想点头:“嗯,打人是不对的。我明天跟她道歉。” 其他人一听仔细琢磨也没有问题:本来嘛,自己需要的东西,干嘛非装出大度的样子分给别人。教孩子这么干不就是违背天性吗? 大家又开始和往日一样聊天吃饭。 李文勇问李文军:“市公路的事情办好了?” 李文军摇头:“没有。” 李文勇微微挑眉:“让你跑几趟还办不好的事情,也真是少见啊。” 李文军笑了笑:“可不是嘛?太棘手了。” 李文勇看了一眼陶光明。 陶光明干咳了一声,回答:“其实基本办好了。你还不知道军少这人。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他都说没办好。” 李文勇点点头,再不说什么。李文军的能力对于他来说,就像那个矿洞,越来越看不到底。 李文军如果真办不好,他也帮不上忙。 李文军问:“哥,你们是不是开始钻新的矿洞了。” 李文勇回答:“是。” 李文军说:“你们请的爆破队怎么样?” 李文勇回答:“不错,据说是国内现在最好的爆破队。” 李文军说:“他们的负责人,还在矿里吗?” 李文勇点头:“在的。” 李文军说:“他还要待多久,我可能需要请他帮我干活。” 李文勇:“至少还要待半个月吧。” 李文军算了算:“诶,时间刚好。” 陶光明说:“你要干嘛,请爆破队去炸开那个隧道?勘探的时候,专家就说了,这个山体岩石层不太稳定,用爆破开挖隧道会破坏岩石的整体性,以后容易出现坍塌。” 李文军笑了笑:“以后你就知道我要干什么了。” 陶光明好想掀桌子:“又不告诉我,又不告诉我。这混蛋每次都像是防贼一样防着我。” wap. /81/81179/27242966.html 第六四零章 早就算好了 李文军一大早就去工厂里查看洗衣机的安装了。 他听陶光慧说了市百货商店的小插曲。 那个明显是个蓄意破坏的家伙。 不过既然有竞争,这种事情就避免不了。 他只提醒陶光慧多加防范,洗衣房继续营业,就当是一个公益,就没再说什么。 然后他琢磨了一下,又在新的一批洗衣机上增加了中间暴力拆开,会自动断电骤停的功能,以免有那种为了钱不要命的傻子。 因为洗衣机在市百货商店销量好,已经有外市、外省的商家来订货。 厂里正热火朝天的生产着最新一款洗衣机。 陶光明坐在李文军办公室里,琢磨着李文军给他的新的玉料。 孔予祯打电话过来问李文军下午有没有时间,他过来签协议。 陶光明都好惊讶。他以为孔予祯怎么都要思考几天。 李文军却很淡定:“我一直都在厂里,随时恭候孔予祯同志光临。” ------- 孔予祯这么一说,陶光明连中午都不敢回去午休了,就在李文军办公室吃工作餐。自从第二栋厂房正式使用之后,李文军就请了两个技校厨师班毕业的学生和矿里几个赋闲在家的阿姨来做饭,解决工人们的午餐。 可让矿里的职工羡慕死了。 陶光明吃着厂里的午餐,嘀咕:“虽然没有我刘姨做得好吃,但是比矿区食堂的不知道好吃多少。李文军,你可真会享受。” 李文军哭笑不得:“我给厂里职工解决顿午餐,你也要酸一酸。” 陶光明吃完就美美喝了几口茶,然后霸占了李文军的沙发睡得鼾声大作。 李文军则利用这个时间忙着签字这几天攒下的文件和报表。 听见外面有车进来,还按了两下喇叭。 是孔予祯来了。 陶光明身上像是安了一个弹簧,一下就从沙发上蹦了起来,问:“签完了吗?” 李文军说:“不要慌,他才来。” 陶光明忙把自己仪容整理了一下,然后穿好鞋,正襟危坐。 李文军看着他如临大敌的样子暗暗好笑:孔予祯都让这小子有心理阴影了。 李文军走出去,站在走廊上冲下面的孔予祯摆了摆手。 因为李文军和陶光明整天开着车进去,厂里的职工早对汽车没有了新鲜感,只有零星几个人从窗户里伸头出来看了一眼,就缩回去了。 孔予祯在下面打趣:“李文军同志的工人都跟李文军同志一样淡定呢。” 李文军淡然一笑:“他们工作的时候都很专心。” 孔予祯转头看了看:三米高顶上按了碎玻璃的混凝土墙,大铁门,还有凶巴巴的黑狗。 与其说是个工厂,更像一个堡垒。难怪那天杨民辉带着挖掘机来都没办法。 ----- 孔予祯进来的时候,陶光明站都没有站起来,只微微点了点头,就算是打招呼了。 孔予祯看到陶光明有些惊讶:“诶?陶光明同志怎么在这里。”李文军等下肯定会为难他,他并不像有人在一旁当观众。而且别人也就算了,偏偏是他一直都看不上的陶光明。真是让他十分不舒服。 李文军说:“嗯,陶光明同志是我的重要商业合作伙伴,所以我们之前的协议签订,必须要他在场才好。” 孔予祯本来是想赶陶光明走,李文军这么一说,他就不好出声了。这个小瘪三别的本事没有,交友识人倒是有几分运气。自从抱住了李文军的大腿,他就如风筝遇劲风,一飞直上九霄。 孔予祯陶光明身边坐下:“嗯。陶光明同志听听也无妨,好向省建设公司交代。” 他这句话看似抬高陶光明的身份,其实是在挑拨李文军和陶光明的关系。提醒李文军,陶光明是省建设公司派来监视他的。 李文军像没见孔予祯的话一样,只管把一式三份协议拿出来,也在茶几边坐下了。 孔予祯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下协议。 滴水不漏...... 李文军把他们重新回来参与或者干预这条路运营的可能性全部堵死了。 他今天来,本来还想着能从协议上找出突破口。 可是,即便是他心知肚明,却一个字也不能说。 不然,李文军就明白他们的算盘了。 这条路要是能顺利修完,那孔家肯定要来参与获得收益的,不然这二十多万岂不是白白亏了。 要是修不好,也能困住李文军,杜绝了他参与大动脉项目的可能性。 即便是聪明如他,一时半会也想不出突破的法子了。 李文军和陶光明把他的纠结看在眼里。 李文军耐心等着。 陶光明不动声色拿起另外一份,饶有兴致看了起来。 他很好奇,李文军写了什么会让孔予祯为难成这样。 三分钟后,他放下了。 看不懂....... 大概明白李文军想干什么,可是好多措辞,他不太理解其中深意。而却李文军给他带回去备份的都准备好了。他看不懂,也没有关系。 李文军似笑非笑瞥了他一眼。 陶光明干咳了一声坐了回去。 孔予祯问李文军:“二十四万什么时候到位。” 他从不纠结一时的得失。即便是李文军的协议做得再滴水不漏,时势是不停变化的。现在没有突破口,以后未必没有。 先把能收回的损失收回再说。 李文军暗暗感叹孔予祯的定力和决断。 再不情愿,割肉再疼,审时度势之后,也坚决地选择最明智合理的方案。 不纠结,不自怨自艾。 李文军说:“我们签完,我就能给你一个存折,陪你去储蓄所检验,然后你要取出来还是转账,或者留在那里,就随你了。” 孔予祯点头,签字盖章按手印一气呵成。 李文军也照做,然后他们三个一人拿一份。 李文军拿了一张存折出来,放在桌上,冲存折抬了抬下巴说:“这一个月的利息,就算是我送给你们的礼物了。” 孔予祯接过一看,是以李文军名字在一个月前开的账户。 也就是说,从孔予祯他们开始修路那天起,李文军就去开了个账户,数额都算好了....... 可李文军是怎么知道他们会在这里停下来的,真是太奇怪了。 wap. /81/81179/27245155.html 第六四一章 李文军有神力 孔予祯暗暗惊讶,脸上却不露分毫,点头:“行,那走吧。” ------ 孔予祯和李文军各开一车,去县城的储蓄所。储蓄所所长,当着三个人的面把这张存折上的钱转到了孔予祯新开的账户上。 从储蓄所出来,孔予祯客客气气地跟李文军握手,却对陶光明视而不见。 陶光明气得脸都红了,要是以往,他肯定要跟孔予祯理论一番,质问他怎么敢无视他。可是自从他跟着李文军经历这么多事以后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尊严是自己赢来的,不是别人给的。只要自己的能力到了相应的高度,谁都不敢轻视和无视他。 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只会自取其辱。 孔予祯问李文军:“我很好奇,你要怎么解决这个隧道的问题。” 李文军笑了笑:“你很快就知道了。” ----- 李文军回去就去找李文勇请来的爆破队了。陶光明饶有兴致的跟着他,好在他试图在山洞里爆破开路的时候,断了他的念想。 李文军却问爆破队队长:“封住一个洞口,需要几次爆破。” 陶光明看了李文军一眼,硬憋住了没说话。 大概很少有人提出这种要求,爆破队长犹豫了一下才说:“看洞顶岩石的情况,如果很结实就要几次,如果是沉积岩,风化严重的,一次就能完成。” 李文军说:“嗯,我要的是小范围坍塌,不能影响整体完整性。” 爆破队长说:“那就麻烦一点,洞口范围多大?” 李文军说:“深度三米多,高度七米五,宽二十四米。花岗岩。” 爆破队长:“我要去看一下现场才知道。我们是按照爆破点位收钱。” 李文军说:“去一趟挺远的,最好带上工具,去了直接干完活就回来了。” ------ 李文军带爆破队长和几个爆破队的,一起去看洞口。 陶光明像个影子一样也不出声就默默跟着。 开了四个多小时的车,终于到了那个孔家的施工队挖了一个月才前进了一米多的隧道口。 因为太浅,边坡支护都还没做,只有洞口做了一些支护。 李文军很满意:这样才好,不然拆除还挺费劲的。 他指着洞口说:“就它,我想把它封了,它太妨碍我后面要干的活了。” 队长看了看说:“洞口不深,如果只要把洞口封住,倒是好办,从洞口到最深处安上几排炸药,把顶上炸裂掉下来就完了。二十块钱,我帮你做得漂漂亮亮的。” 陶光明憋不住了,一把拉住李文军:“你玩真的啊?封了它,不还是得重新挖?又不能换路线。” 李文军拍了拍他的手:“放心,我心里有数。” 李文军把吉普车开到隧道里,爆破师傅们站在车顶上,用竹竿刚好能把炸药黏在洞顶。 李文军趁这个时间,从隧道口,往回走了一段距离,边走边看之前孔家修的路的情况。 不得不说,孔家做事还是很认真的,至少前面修的这一段路的质量跳不出刺来。 那边安好了炸药在叫李文军。 李文军忙回去,等大家上了车,把车开到安全距离外。 然后爆破队的队长一按按钮,只听见一声闷响,那个洞顶就塌了,把整个隧道掩埋得严严实实的。 李文军笑:“师傅们手艺不错。这二十块钱花得值。” 陶光明暗暗感叹:孔家用了一个月花了几十万,才挖这么三米多长。李文军用了三秒钟,花了二十块钱就毁了。 ----- 李文军回去以后,带着陶光明去见公路途径的四个县建设局的头,说是给县里创造就业机会,让县里组织施工队伍,他只负责买材料,付工资,支付伙食费,培训。 县里各个建材厂生产的材料如果能达到他的要求,就在县里解决,肥水不流外人田。 他只有一个要求,途径地段河里的沙子卵石要免费供他是用。县里自然求之不得,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一口应承下来。 立刻往各乡镇按照李文军的要求招聘工人。各个乡镇响应十分热烈,四个县都在短短一天内组成了两三百人的施工队伍。 李文军又去市建设公司高薪聘请了四位资深工程师分别驻扎在四个县的施工队里,指导施工技术问题。在李文军请来的专业勘测人员画好线路之后,四个施工队就开始热火朝天开始施工了。 图纸都是现成的,只是分成了四段。每三天,勘测人员就会来检查工程有没有偏离最初的线路。 谭打雷他们就带着之前的二十多个施工骨干,分散到四个县里,负责培训工人,根据工人情况,分成小组。那些施工骨干负责当组长,带领工人们施工。谭打雷他们四个则负责发工资,安排施工,负责统筹,解决住宿和吃饭,材料运送什么的。 李文军自己也是每三天就开车沿线巡一遍。 孔立仁听到这消息之后,大笑不止:“李文军真是个乡巴佬,以为修路跟他修房子一样,随便找几个农民培训一下,就能修好。我就等着李文军花光了钱修出一条豆腐渣一样的烂路来。” 陶路遥他们也是很担心的。因为谭打雷这几个人之前是什么货色,他们很清楚。 结果最后的效果让所有人大跌眼镜,也比李文军想象中还要好。 最初孔家修路的时候,各个县其实是不太愿意配合的,因为占了地,有没有收益。中间多有矛盾,只是被孔家压下去了。 现在就不同了,工资很客观,又奖罚分明,所以村民们很配合。 每个县,乃至于每个村都是受益者。 道路途径之地,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就算有,也是县里乡里村里内部解决了。 其实施工那点技术,不需要什么太多文化,有专业人士指点,还有人盯着严格按照规程做,村民们也几天就上手了,做得漂漂亮亮。其实想想比种田也难不了多少。 不到一个月,四个县都把自己那一段修好了,然后顺利合拢。 算上给孔家的钱,李文军最后花掉了两百多万。 wap. /81/81179/27245156.html 第六四二章 求求你快动手吧 幸好省城,海城这几个完成基站建设的城市,源源不断地卖出传呼机,源源不断的送钱来给李文军。让李文军的账户里进进出出,不至于捉襟见肘。 想想,不就是把发达城市的钱分散到了四个县里,对于省级层面来说是左手给右手,也不吃亏。 现在不但是茶县和株市,省城到株市沿途的各个县都是知道李文军这号人的存在,而且都把他当救世主一般供着。有李文军的地方,就有钱,有李文军的地方,所有人都能发财! 四段公路合拢的时候,四个县的民工们热烈的握手庆祝,那场面简直比刚打了胜仗还要热闹和高兴。 李文军特地请了省建设局的专家们来检验了一下施工质量。 五个专家都说:“这个路的质量大大超出了市级公路的要求,达到了国家级高速路的标准。不仅仅是合格,简直就是优秀。” 陶光明心里直犯嘀咕:按照李文军那种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个性,既然是修建市级路,肯定是按照市级路的标准来,多放一根钢筋都觉得浪费。 他怎么会超出预算投入那么多来修这条路。 ----- 把四个县各自完成的路验收以后,大家就等着李文军来解决之前遗留的那个隧道的问题。 李文军却好像忘了这件事,开始在这条路的几个出入口处修收费站,圈地修宿舍给以后收费站的工作人员住,然后在株市和省城招聘收费站的工作人员。 就好像敲锣打鼓热热闹闹在台上跳了半天,到开唱的时候,却没了声音。 很多等着看李文军笑话的人,不耐烦了,发出各种质疑的声音:“李文军是穷疯了吧。路还没修好,就想着收钱了。” “我看他是解决不了开始拖时间。” “解决不了就另请高明啊,一条这么好的路,只能看不能用太浪费了。” 孔家又蠢蠢欲动:如果李文军没钱修隧道,那是再好不过了。因为其他部分都已经完成了,他们只要接受干完这最后一点,投入多一点也无所谓,简直就是坐享其成。 陶光明都很着急,来问李文军:“兄弟,你要是缺钱,或者没想出解决办法就早点出声。” 李文军说:“不慌,等等。” 陶光明一听更着急:“等什么?等资金回笼?没钱我借给你啊。你只要能提出合适的解决方案。” 李文军想了想,说:“钱是一个方面,不过我等的不是这个。” 他一个月前就把设计图纸寄给了钟振华,叫他拿给他们大学结构路桥专业的教授去审核。 结果钟振华到现在还没有给他消息。 其实重生前他参与了这条路的修建。这条路最关键的技术就在这个高架桥,让原本应该穿山而过的道路架上了山顶,然后又下来恢复在平地上的行进。 当时高架路的这一段是由省路桥设计院组织专家设计的。李文军把它记在了脑海里。 他怕自己对于关键技术参数记忆有误,才复制了一份。而且他记得当时专家说过。他叫钟振华去请专家审核一下。 这些自然不用告诉陶光明。 陶光明抿嘴:陶路遥他们急得每天打电话。他也嘴里长泡了。只有李文军这么淡定。 昨天他还看见李文军开始画别墅的草稿了。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啊,不对。呸呸呸,谁是太监。 他不是,他不是!他是个健全的男人,他要生儿子的!怎么能为了李文军这个混蛋,就说自己是太监呢。 ----- 李文军晚上就接到了钟振华打过来的电话。 钟振华说:“李文军同志,你从哪里得到的这个图纸。你知道吗,土木学院路桥和结构的教授都赞不绝口,说画这个图纸的人一定是个专家。就是有点浪费钢筋。安全上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李文军笑:“谢谢,辛苦你了。” 钟振华说:“不过专家也建议说最好是找专业的路桥施工队来施工。因为这个施工质量问题非同小可。” 李文军说:“是,谢谢专家提醒。我会请专业人士来的。” 他挂了电话想了想,要不去告诉陶光明算了。不然这家伙晚上又要睡不着了。再说找省路桥施工队和市路桥施工队,都要通过陶光明才好。 ------ 陶光明也在里面打电话,而且明显是在给陶路遥打电话:“知道,我心里有数的。我可以打包票,李文军绝对有把握,没问题的。他只是在等一个最好的时机。” “是的,是的。您放心。不然您就处罚我好了。” 陶光明挂了电话,擦了擦额头的汗,扶着头坐了一会儿。 李文军在外面看着又好笑又有些感动:这家伙明显自己都很担心,却还是坚决地支持相信他。能遇见这样的朋友,真是幸运。 季如诗从后面走过来,抱着陶光明的肩膀说:“什么事情把你愁成这样?” 陶光明叹气:“唉,我担心李文军这一次要崩。” 季如诗微微皱眉问:“是资金跟不上吗?我家或许能帮上一点忙。” 陶光明说:“钱能解决的事都不是大事。反正这一年我跟着他,搞玉石生意也赚了差不多五十多万了,大不了全给他。当是他赚的。可惜这一次,不单单是钱的事。” 季如诗在他身边坐下:“你要相信他,他不是那种打肿脸充胖子,没本事就敢揽活的人。” 陶光明又叹气:“说是这么说……” 季如诗亲了他一下:“开心点,说不定军少明天就有办法了。” 李文军觉得自己在这么听墙角很快就要听到少儿不宜了的东西了,忙干咳了一声。 季如诗和陶光明僵硬了一下,忙分开,然后季如诗羞得躲进去了。 陶光明气急败坏嚷嚷:“李文军,你变态吧,这个时候来偷听别人的隐私。” 李文军无奈地说:“我也不是故意来偷听你们说话,只是有话要告诉你。” 陶光明抿嘴,憋红了脸,问:“什么事。” 李文军说:“我来告诉你,麻烦你明天帮我联系株市和省城的路桥施工队,请他们帮我做两个高架桥。” wap. /81/81179/27245157.html 第六四三章 一将功成万骨枯 陶光明捂脸:“李文军,我有时候怀疑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这边路修到一半,你又要去修什么桥......算我求求你了,你先把这条路好好修完行吗?真是快把我们这些人急死了。” 李文军抬手:“打住,打住。我修这两个高架桥就是为了把路修完啊。” 陶光明抬头呆呆望着他好一会儿,才说:“你的意思是你要修座桥从山上跨过去?像过河一样。” 陶光明“噌”地一下站起来,脸皱成一团:“李文军,你是脑子坏了还是没有常识。你以为修一座那么高的桥的成本和技术难度会比打隧道要低吗?” 李文军笑嘻嘻地说:“那要看这个桥怎么修了,如果修得好就比打洞便宜多了。” 土建行业有一句口诀“金桥银路铜房子”,桥的成本是很难估算,不过他有经验,而且之前有人已经在同一个位置,帮他实际操作验证过一次了。他怕什么。 陶光明见他这么有把握,明显是比较过了,又坐下来:“什么时候开始。” 李文军说:“越快越好,时间太久,建材都放坏了。” 陶光明哭笑不得:“这会儿你开始着急了。这一个月我们急得上窜下跳的时候,你干什么去了?!” 李文军说:“谢谢,你虽然不知道我要干什么,但是在别人面前还是坚决挺我。这份情谊我记下了。” 陶光明嗤笑了一声:“这还用你说。不支持你,那不就是拆我自己的台嘛?我们两老早就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蚱蚂,坐在一条船上的人了。” ------ 李文军请郑跃华帮他把图纸复制了四五份,然后省路桥施工队从山靠近省城那边施工,市路桥施工队从靠近株市的山这边开始施工,同时开始修高架路通到山上。 谭打雷负责盯着靠近省城那座高架桥。 李文军自己盯着株市这边的高架,偶尔去省城那边看看。 孔家到现在才搞明白李文军要干什么,然后想办法从省路桥施工队弄来了图纸看,请人打了打预算。 当时估算隧道长两公里多,现在两边高架桥加起来也不到两公里,还真比钻隧道的成本要低得多。而且因为下面山体是整块的花岗岩,所以在山顶上修路,地基成本都省了不少。 加上这座山是荒山,除了草就是碎石,用挖机开条路出来很容易。 孔家连夜召开家族会议讨论这件事。 孔立仁气得直拍桌子:“难道就让李文军这小子,白白占了我们的便宜去?” 孔予祯摇头:“他的协议很缜密,没有什么漏洞。从协议上突破是不可能的。” 另外有人说:“呵呵,协议上没有突破口,就另外想突破口啊。总归是要让他做完这个工程,永远做不了别的工程。” 孔予祯说:“我倒是有法子,就是有点损,搞不好会死几个人。” 孔立仁一听立刻说:“只要能达到目的,这些都不是问题。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孔予祯轻轻叹气,说:“一将功成万骨枯。我也知道牺牲总是难免的。” ----- 靠近株市那边的高架路先修好,李文军请了两台挖掘机,开上了山开始挖梯形的大沟。一边挖,一边在两边做护坡,挖出一段了,就在中间修路。 按这个进度下去,不出半个月,所有工程就能漂漂亮亮地完成了。 株市这边修好了,李文军就常去山另外一边盯着。 谭打雷这天欲言又止。 李文军对他递了个眼色说:“啊,对了。又要发工资了,我们去车上交接一下。” 谭打雷会意,跟着李文军上了车:“是。” 李文军关好门,问:“怎么了?” 谭打雷说:“我发现有人偷钢筋。” 李文军皱眉,沉吟良久:“你怎么发现的?” 谭打雷说:“前面一直都是照着图纸施工的。每次钢筋绑好了,我都会按照你交代的大略数数,怕出错。那天我闲得无聊,仔细看了看图纸,发现柱子越高,越粗,纵向钢筋应该越多。可是他们却只用了跟之前一样的钢筋数量,只是增加了钢筋之间的间距,也就是说,他们偷工减料了。不过他们发现我在数钢筋以后就开始严格按照图纸施工,再没少过。而且我盘点了剩下的钢筋,用量跟图纸上的数量是对得上的。也就是说,有人把省出来的钢筋藏起来了,搞不好已经运走了。” 李文军一听,沉吟了片刻问:“你觉得他们有几根柱子是这样。” “我照着图纸对了对,也就四五根,都在中间位置。”谭打雷拿出图纸,“我怕自己记错,还第一时间在图纸上把每根柱子都标注了实际使用的钢筋数量。” 李文军仔细看了看图纸,把图纸收起来,把他身上带的那份递给谭打雷:“你不要告诉任何人,你发现了这件事。连陶光明都不要说。” 谭打雷皱眉:“这样好吗?以后万一出事怎么办?”这么高的高架桥,可不是开玩笑的。如果桥墩强度不够,迟早是要塌的。 李文军笑了笑:“放心。我心里有数。” 谭打雷抿嘴:“好吧。” 反正钱是李文军的,出了事,第一责任人也是李文军。李文军说没问题,他还能说什么? ------ 靠近省城这边的高架桥也修好了。 李文军请了专家来验收整条路。 专家又对施工的质量赞不绝口,比之前那四段的质量标准还要更高,毕竟是专业的路桥施工队做出来的工程。 省城路桥施工队和市路桥施工队按照李文军的要求都提交了两份正规的竣工图纸。 李文军仔细看了省路桥施工队的竣工图纸,基本得跟施工图基本一样。施工队的公章,责任人签名也很齐备,绘制得也很规范。 李文军问省路桥施工队的队长:“这份竣工图是否严格按照实际施工的情况绘制?” 队长回答:“是,严格按照实际情况绘制。上面有施工队的盖章和我的签名,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李文军对陶光明和几位专家说:“各位都是见证人。施工队队长向我保证这份竣工图是严格按照实际工程完成的情况绘制。” wap. /81/81179/27245158.html 第六四四章 高架桥飘了 陶光明和专家有点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李文军为什么要这么郑重其事,再三强调。 不过李文军既然问了,他们自然也点头:“是的,我们都是见证人。” 李文军拿出一张施工验收表,请所有在场的人签字。上面注明了“施工队确认竣工图完全按照工程实际情况绘制”的字样。 陶光明、专家、施工队长和李文军都在那张表格上签字按手印。 按手印的时候,施工队长的脸色明显不太自然,而且有些犹豫。 陶光明越发觉得怪异,可是又说不出来原因。不过李文军做事一向是很慎重,会杜绝一切可能产生争议的条款。要说他这么干也不是完全不符合他的风格。 李文军这才说:“这个竣工图一份交给陶光明拿去省建设公司备案,一份放在我这里备案。感谢各位,这段时间辛苦了。” ------- 省建设公司领导拿到所有竣工验收合格资料以后,批准了这条通车。 李文军招聘的收费站工作人员也都到位了。 他特地选了个良辰吉日,准备了个剪彩仪式,在各个入口,请当地的领导们剪彩,然后通车。 入口收费站顶上那几个鲜红的大字“文军实业”在春末的暖阳下格外耀眼和醒目。 看得支持李文军的人热血沸腾,看得痛恨嫉妒李文军的人咬牙跺脚。 那天六个入口,锣鼓喧天彩旗飘飘。县里市里都买了长长的大鞭炮庆祝。省里市里的报纸上行都用头版头条报道了这件事。说这是划时代的,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大事。 收费站一开,按距离按车型收费,小轿车从株市到省城三毛钱,大货车从株市到省城八毛钱。 时间从过去的四五个小时,缩短到一个多小时。 第一天,从四个收费站一共上去了十几台车,都是救护车这种免费的车,或者运生鲜的货车,收费总数也没超过十块钱。其中还有几辆纯粹是去体验快速路的感觉,玩一玩李文军在入口出口处设置的电动杆的。 陶光明给李文军算了一笔账:每个收费站两个入口,两个出口,两班倒,就要八个工作人员。一个工作人员的吃喝拉撒加工资,一天一块钱成本都包不住。六个收费站,四十八个工作人员一天就差不多五十块钱了。再加上道路维护维修的人,宿舍的水电运营成本,没有一百下不来。 也就是说,李文军一天亏九十块钱。一年就是三万多。 还是那句话,只有李文军才能干出这种有钱任性的傻事。 就这样赔本赚吆喝,只能当是做善事的买卖,李文军还被人骂死了。 交钱过路的人骂李文军是土匪,拦路抢劫。 有人幸灾乐祸,笑李文军财迷心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花了几百万修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收回。 只有生了急病要去省城就医的人,才是真正感谢李文军。大大缩短路上的时间,大多数时候,这几个小时都是救命的时间。 各种各样的言论满天飞,有好的有坏的。 李文军都充耳不闻,好像跟他没关系一样。而且完成这么大的工程,他也一点都不兴奋,还没有他把毛衣编织机完全复制出来时那么开心。 在他看来,又是一个照着别人的图纸施工出来的东西,不是他自己创造的,自然没什么新奇感。 对他而言,唯一的好处就是又多了一个让他躺着赚钱的生意。虽然,这个生意带来的效益暂时还没完全表现出来。 不过陶光明还是很开心的。毕竟提心吊胆了半年,这件事终于办好了,他当然开心了。现在他不管是在陶家,还是其他人面前,地位又大大提升。谁也不敢再轻视他。 孔予祯等着高架路出事,可是十天过去了,一切都安然无恙。 会不会是通行的车太少,又没有重型车上路…… 那就弄一辆给他!! ------ 这天一辆运钢筋的大货车从省城出发,目的地是株市。 司机下车之后,就向省建设公司监察部门举报,说在他的货车途径高架桥的时候,高架桥出现了明显的晃动,怀疑高架路的质量有问题。 省建设公司一听,立刻要李文军封锁了所有入口,说要派专家去复查。 李文军一点也不慌乱,打电话给各个收费站负责人封闭路口,顺便给所有收费站的员工们放假两天。 他要求当时负责施工的省桥梁施工队队长参与这次复查。 这件事情上报纸的速度快得惊人。第二天省城日报就在头版头条用大字写着:“几百万的重点项目运营不到一个月出现险情。” 明显就是有人在背后操作,故意要闹得沸沸扬扬。 ------ 陶光明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谭打雷一看陶光明这样,憋不住把那天自己发现省路桥施工队偷工减料的事告诉了陶光明。 陶光明紧张起来,捉住谭打雷问:“少了多少钢筋?” 谭打雷说:“最多的一根柱子大概少了百分之十的钢筋。” 陶光明如雪水浇头,眼前发黑,问谭打雷:“你告诉李文军,他没有任何反应?!” 谭打雷被陶光明的惨白的脸色吓到了:“是,他让我不要告诉任何人。” 陶光明跌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李文军,你糊涂啊,为了省几个钱,竟然隐瞒这么重要的事情。这下完了,我和你、还有我爸都完了。”做过工程的都知道,钢筋相当于建筑物的骨头。少放或者放的钢筋不符合要求,建筑物的强度都会大大降低。 在国内外都发生过不少这样的案例,无量建筑商偷工减料造成建筑垮塌,柱子断裂人员重大伤亡。 谭打雷想安慰一下陶光明,陶光明已经像一阵风一样卷出去了。 ----- 李文军那边刚好收到了省建设公司组织的专家下午去检测的消息,正要出门开车过去。 陶光明就脸色阴沉,像一朵乌云一样飘进来了。 屋内的温度立刻降了几度。 wap. /81/81179/27245159.html 第六四五章 你要想办法救我 李文军上下扫了他一眼,笑了笑:“死鬼,干什么这个表情,谁惹你了。” 陶光明站在李文军办公桌的前面,阴森森地说:“你死到临头了还笑得出来。我特么现在就想把你变成死鬼。我最后问你一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跟我说实话。” 李文军歪头想了想:“嗯,是挺多事情的。” 陶光明咬牙切齿:“比如呢。” 李文军瞥了他一眼:“既然以前没告诉你,那我现在自然也不会告诉你。” 陶光明重重一拍桌子:“你太过分了。” “砰!!” 桌上的墨水瓶、杯子、笔筒和电话什么的,随着那声巨响,一起跳了跳。 李文军皱眉:“这么激动干什么,等下手骨裂了,我又要送你去医院。” 陶光明咬牙切齿,眼睛发红:“你把我们都害惨了。既然知道施工队偷工减料,伪造竣工图,为什么当时不出声。不把那几根柱子推了重建。” 李文军若无其事垂眼整理着自己衬衣的袖口:“推了重建干什么?又不是不能用。重建浪费时间和资金。耽误我赚钱。” 陶光明快气哭了,指着他,手指哆嗦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这个混蛋,在你眼中,那点钱竟然比人命还重要,竟然比朋友还重要。” 李文军笑了:“没有那么严重,什么时候出人命了。” 陶光明怪叫了一声:“那是你运气好,还没有出人命和事故,就有人举报你了。今天一辆大货车上高架路,路都晃起来了。以后要是十几辆大货车上去,随时都可能垮塌和侧翻。” 李文军抬眼盯着他:“你就那么肯定,今天的司机是真的感受到桥晃动了?” 陶光明一愣:“什么意思?”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垂眼继续穿外套:“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个司机出现了幻觉,或者他压根就没有感受到高架路有什么异样,在撒谎。” 陶光明皱眉:“他为什么要撒这种谎,对他有什么好处?” 李文军笑了:“对啊,他为什么要撒谎,有什么好处。” 陶光明被李文军这种打哑谜一样的回答的弄得彻底绝望了:李文军这分明是破罐子破摔,自欺欺人。 他以为只要不承认桥出现了晃动,说那个司机撒谎,这件事就能遮掩过去吗?! 李文军从柜子里拿出了图纸和一个陶光明从没见过,一看就是李文军刚做出来的新仪器。 陶光明盯着那个仪器:“这是什么?” 李文军说:“我新做的。” 果然…… 陶光明问:“用来干什么的?” 李文军把那东西又掏出来,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这个叫混凝土钢筋检测仪器。利用金属对磁场的干扰原理,可以不拆开柱子和墙,也不用打洞开口就能直接测量钢筋混凝土墙和柱子里的钢筋的位置、数量、保护层厚度及直径信息钢筋数量,甚至能探测出钢筋是否有损伤。”本来这个仪器是几年后由不列颠国人发明。不过这一次的事情,逼得李文军不得不先把它弄出来,好达到他的目的,又把损失降到最低。 李文军解释了一堆,陶光明一句都没听懂。 他只知道,李文军这个蠢货,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偷工减料,竟然还专门研究出一个可以测封闭物体里的钢筋的仪器。 这跟往要杀了他的人手里递刀子有什么区别? 心脏一阵剧痛,陶光明捂着胸口,差点没有一口老血直接喷出来,虚弱地说:“你……你是怕自己和我死得不够快吗?” 李文军忍不住笑出了声,把仪器收起来:“你既然这么担心我,就跟我一起去吧。” 陶光明无力地摆手:“不不不,你想多了,我一点也不担心你,我只担心我自己。我在想,我死了埋在哪里好,要不还是一把火烧成灰撒到海里去吧,省得被人挖出来鞭尸。” 李文军把他一拽,笑出鹅叫声:“额额额,你不是特别喜欢看我吃瘪倒霉吗?既然这么坚信我会出问题,就跟着我去亲眼见证啊。” ----- 李文军开着车从株市的入口上了市级路。 陶光明一路都没出声,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其实他是真的在考虑怎么善后了。李文军肯定要被问责,他作为省建设公司派去监督李文军的人,肯定也脱不了干系。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保住陶路遥了。 他下定了决心,对李文军说:“要不我一个人把罪责担下来,大不了坐几年牢。你比我聪明,比我有能力。在外面想办法救我。这几年,我家里就要托你照顾了。” 他说着说着,心里忽然一阵悲凉:季如诗还没怀孕,他就要去坐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当上爸爸。 啊,不对,季家怎么可能让季如诗守着一个坐过牢的人,肯定会逼季如诗跟他离婚,改嫁。 他的命怎么这么苦,好不容易翻身干出点事业来,追到了自己心爱的姑娘,这才过了半年好日子,就…… 李文军本来以为陶光明在开玩笑,结果竟然在他眼里看见了泪光,才意识到他说的是真话。 而且这个家伙,虽然脑子不太好,对他确实真心实意,竟然想到要为他顶罪。 他有些于心不忍了,笑了笑说:“不至于。兄弟,我绝对不会让你和我出任何事的,请相信我。” 陶光明抿嘴:都这个时候了,这个混蛋还只会说大话,给他灌这种没有任何用处的鸡汤。 妈的,这一次,他真是死定了! 正说着车子已经穿过山脊,开到省城那一侧的高架路上。 陶光明从车窗往下看下去,一阵头晕。 好高…… 山谷里风又大,一阵一阵的,车子时不时就像要飘起来了一样。 他也觉得桥在晃。 桥墩不知道结不结实,搞不好,风再大点,就能吹翻了。 上一次陶光明有这种会被大风吹走,落在山谷里变成一堆肉泥的感觉,还是在爬华山悬崖上那条锁链路的时候。 他死死攥着车门把手,预备着等下出现任何异常情况,随时都可以打开车门跳下去。与其跟着车子掉下去,不如自己跳下去。 李文军把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差点笑出声来:这家伙真是傻的可爱,听见风就是雨。过个桥都像是坐过山车和战斗机一样,那么多内心戏。 wap. /81/81179/27245160.html 第六四六章 怎么回事呢 车子沿着桥一直往下走,陶光明紧绷的身体才渐渐放松下来。 陶路遥和几位专家,还有施工队队长都到了,在下面的路边等他们。 陶光明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看到陶路遥竟然红了眼眶:爹,过这个桥,太特么吓人了。我差点就死在上面了。 陶路遥表情淡定,只在陶光明下车的时候,跟他来了一个短暂的眼神交流。 他想从陶光明脸上看出端倪,可是陶光明这会已经恢复了淡定。 陶光明跟李文军久了,也学会了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能装出若无其事样子的本事。 专家组长说:“李文军同志,要是想确定这些柱子是不是符合要求,只能把柱子外面的一层混凝土敲开,可是这样柱子又不能用了。真是为难。” 李文军拿出那个混凝土钢筋检测仪,说:“我发明了一个新仪器,可以不用破坏建筑,直接测出内部钢筋分布和损伤情况。” 专家也知道李文军的能力。他既然能发明出对讲机,传呼机,成功建设基站和传呼台,做出这种小仪器不在话下。 专家们把李文军围住,接过仪器好奇的打量。 专家甲问:“这个原理是什么呢?” 李文军:“通过大电流激励发射线圈产生脉冲磁场,钢筋会在脉冲磁场的激励下产生涡流从而产生感生磁场,接收线圈将此感生磁场转换成电信号,输入主机中,由主机中的微型电脑实时分析该电信号,并以此为依据判定出内部钢筋分布情况。” 专家乙:“有什么使用限制?” 李文军回答:“需要大电流,所以要配备很大的蓄电池,如果现场有电源就更好了。周围还不能强交变电磁场,比如大型电磁铁、变压器;这个是显而易见的。环境温度在负十摄氏度到四十摄氏度之间,相对湿度小于百分之九十。” 专家丙:“准确率有多高。” 李文军:“百分之九十九以上,可以多次测定校准结果。也可以用一个已知钢筋数量的物体来校准。” 专家丁:“诶,这个好办,下面好多之前修路废弃的钢筋混凝土桩子,用那些检验一下就知道了。” 专家戊:“走走走,去试试,要是这个仪器管用,我现在就跟李文军同志订购一台。我们太需要这个仪器了,探伤,验收什么的都能用得上。” 专家甲:“是的,我也很需要。” 几个专家像孩子拿到新奇玩具一样,迫不及待拿着仪器围着路边一个钢筋裸露在外面的柱子测了起来。 打开仪器,用那个仪器的探头对着柱子,“比比比”响了几声后,仪器的屏幕上便显示出波浪线,然后一张钢筋分布图就在屏幕上显示出来。 专家换了个方向测了几次,最后仪器自行校准,给出了钢筋分布图。因为实际的真实情况就在眼前,一眼就能看出仪器测量结果很准确。 专家们发出感叹,又换了一根测了测,结果一样准确。 如此连续测了五六根,大家才信了。 陶路遥趁着专家们测柱子的时候,问陶光明和李文军:“怎么回事。” 李文军低声在陶路遥耳边说了几句。 陶路遥脸色一冷,抿起嘴,低声说:“如果情况属实,他们就太过分了,竟然拿人民的生命,国家的财产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一定追查到底。” 如果李文军说的情况是真的,这等于就是给了陶家一个把孔家打得一蹶不振的好机会。他,陶路遥,怎么可能放过。 作为一个有良心的人,也不可能让这种为了利益戕害人命的人逃过。 ------ 那边专家一个人拿着施工图,竣工图,一个人负责使用仪器,从高架路的桥脚,向靠近山的位置一根一根柱子测过去。 前面都没事,到了中间一根的时候,专家们都停下来了。 仪器测出来的钢筋分布图分明跟竣工图和施工图不一样。少了几根,拉大了间距。 这是偷工减料常用的手段。 李文军如果知道,就是知法犯法;如果不知道,就是被人陷害了。可不管是哪一种,最后李文军都要负责任。 这次李文军死定了!!! 专家们交换了个眼神,默契的一起保持沉默。他们害怕弄错,又重复测了几次,结果都一样,然后在柱子和图纸上做了记号,有人把仪器上分布图抄下来,然后接着往下测。 一直跟着专家的施工队队长将专家们的无声交流看在眼里,却不出声。 专家把所有柱子测完,对陶路遥说:“领导,我们有几句话想单独跟您说一下。” 陶光明越发紧张,不由自主就要跟过去听,却被李文军一把捉住胳膊制止了。 施工队长也识趣地默默停在远处。 ----- 专家组组长把陶路遥叫到一边,拿出刚才测量后绘制的图纸说:“领导,桥墩里钢筋的实际数目比竣工图和施工图都要少。” 其他专家也说:“这就是偷工减料。” “问题很严重。” 陶路遥暗暗冷笑:李文举说的竟然是真的。 他淡定地问:“少了多少,对桥的强度有影响吗?” 专家组组长沉默了一下,才回答:“大概百分之十。强度能不能达到要求,需要通过详细的计算,光这样看,是看不出来的。” 陶路遥点头:“好,麻烦几位专家验算一下,告诉我结果。” 他抬手把李文军、陶光明和施工队队长叫过来。 李文军依旧一脸淡定。陶光明却是一副决心赴死的木然。 陶路遥说:“专家们检测后,发现有几个桥墩的钢筋比竣工图上少百分之十。你们有什么解释吗?” 李文军故意装出诧异的样子:“怎么会?” 他沉思了片刻,看了一眼施工队队长:“队长,你有什么解释的吗?” 施工队队长说:“诶?李文军同志,明明是你要我减少钢筋用量的。怎么又来问我。” 李文军冷笑:“我这里钢筋领用的量有详细登记。显示你每一天都是按照施工图的量来领用的,从来没有少领过。现在你血口喷人说我叫你减少钢筋用量,是不是有点幼稚?” wap. /81/81179/27344374.html 第六四七章 捉奸大戏 陶光明和专家这会儿都看出来了。 今天就不是李文军被揭老底的专家审查,而又是李文军精心策划安排的抓奸大戏。 唉......大家都是群众演员,还都演得那么入戏。 只有施工队长还在负隅顽抗。 他梗着脖子说:“你要我领了,然后不用。” 李文军点头:“那多出来的钢筋呢?” 施工队队长:“给你了。” 李文军:“大家都是成年人,说话做事可是要负责任的。我再给你一次坦白从宽的机会,是谁让你偷工减料的。你偷藏起来的钢筋,最后都去哪里了?” 施工队队长:“就是给你了。” 李文军点头:“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以为钢筋都是一样的,只要卖掉了,谁也没有证据说你是从我这里拿的。可是你不知道,这个桥墩用的钢筋跟民用建筑的钢筋不一样是我请株市钢铁厂特制的低碳合金材质高强钢筋。” 他有把握做这么大难度的高架路,一来是知道设计图,二来是跟株市炼钢厂确定了他们可以生产这种高强钢筋。 正因为这样,他才等了那么久。 施工队队长一听,脸色立刻白得像个死人。 李文军点头笑:“现在你才觉得害怕了。这种钢筋,你当普通钢筋卖到市场上我会发现不了吗?更别说,我还认识几个废品收购站的主任。” 施工队队长说:“你少狗血喷人,你有证据吗?” 李文军拿出一个记录本,递给陶光明和专家:“这是他把我这里钢筋偷出去后,卖到附近废品收购站的记录。上面有他的签名和所得金额。如果需要证人,我也可以随时叫他来。赃物现在都还在废品收购站摆着。废品收购站的负责人把付给队长的钱的编号都记下来了,也在这个登记本上。如果搜队长身上,说不定还能搜出来。” 他其实一开始就担心有人干这种事,所以跟黎广志和黎建国都打了招呼,还特地带了一小截他的特制钢筋给他们看。 黎广志和黎建国答应,只要有人拿这种钢筋来卖,他们就会把名字记下来,记录保留,把证物封存。 所以施工队队长运钢筋到附近的任何一个废品收购站去,最后都会落到黎广志的手里。 果然....... 施工队队长想要跑,转身却撞上了一直盯着他的陶光明。 陶光明这会恢复了往日的神气,笑嘻嘻地问:“我说,你跑什么。刚才不是还挺硬气的吗?” 施工队队长还想挣扎,被陶光明一脚掀翻,翻过来绑了个结实,从他怀里搜出一张大团结,跟本子上记的一张编号一样。 证据确凿。 专家们这才信了。 组长皱眉问:“李文军同志,你既然早发现他偷工减料,为什么不制止?少了百分之十的钢筋,对于结构的影响很大的。” 李文军笑:“各位专家放心。这个设计图为了保险,原本就在计算了大水泥罐车,集装箱这些超重型车辆一起上桥的极端情况下,再增加了百分之三十的钢筋用量来增加强度。所以现在有几根少了百分之十也不怕。其实当时我把设计图给土木学院教授帮忙审查的时候,他们就建议我减少钢筋用量。” 专家们面面相觑。 李文军说:“各位要是不放心,可以拿回去核算一下,如果确定有问题,我可以拆了重做。一定以安全为重。” 专家们点头,朝李文军竖起大拇指。 陶光明这会把前后连起来一想,才明白李文军前面说,那个司机说觉得桥在晃要么就是幻觉,要么就在撒谎,是什么意思了。 施工队队长,说:“既然没有造成损失,凭什么抓我。” 李文军低头凉凉望着他说:“你蓄意破坏社会主义生产,幸好我有预防措施才没有造成重大伤亡。你好歹也是省一级施工队的队长,桥梁的安全有多重要,你应该比谁都清楚。竟然为了钱,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愧对你的职业和良心。我给过你机会坦白的。竣工验收那天,当着专家的面反复问了几次,竣工图是否是按照实际情况绘制,你都给了肯定的回答。就在刚才,我又多给了你一次机会。你都拒绝了,可见是一门心思隐瞒,决定顽抗到底。既然这样,我怎么会放过你。” 施工队长垂下头,不敢再看李文军。 专家们多少都知道一点关于这段路的恩恩怨怨,此刻从李文军言语之间,也大概猜到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没有人敢出声多问一个字,这些事,还是不要知道得那么清楚就好。 省公安厅派来的车很快也到了,把施工队队长给抓走了。 专家们个个摇头叹息:这种人实在是不值得同情。 刚才大家还觉得李文军这次死定了,结果还不到十分钟情势就翻天覆地。果然不能算计李文军,不然就是自寻死路。 ------ 按照惯例,李文军要支付专家们这一趟出来的费用。他把装了十块钱的信封,双手递到各位专家手里。 专家们点头接了,安慰李文军:“虽然破费了几十块钱,检查一下总是心安一点。” “是的,年轻人大度一点,不要计较那么多。” 李文军笑:“这点辛苦费不算什么,倒是折腾得专家们跑一趟,为我作证,我挺不好意思的。” 专家组长手里拿着那个探测仪。 李文军笑:“啊,既然测量完了,组长还是把仪器还给我吧。” 组长说:“你直接卖给我得了。回去再做一台,省得我还得打电话下订单,再汇款等你寄过来。” 专家们个个暗暗咬牙:“可恶让他抢了先。” 李文军哭笑不得:“这样不好吧。” 组长说:“没什么不好的。反正我也信得过你产品的质量。要是仪器坏了,我再找你修。实在不行,你再给我换台新的。” 李文军摸了摸下巴:“可以卖给您,不过我有个条件。” 组长立刻说:“你要是想让我篡改审核结果那是不可能的。” wap. /81/81179/27344375.html 第六四八章 阴险小人 李文军说:“不不不,篡改审核结果跟掩耳盗铃一样蠢,我现在不会这么做,以后也绝对不会这么做。我只是希望专家们能实话实说,在报纸上为我洗清冤屈。” 组长松了一口气:“这个是肯定的。我们本着实事求是的精神,也要把结果公布在省级报纸上,让所有人都知道真相,都放心使用这条路。” 他问李文军:“话说回来,这个仪器到底多少钱。” 李文军笑:“这个是试验品,就一百块卖给你吧。我就收回个成本。” 组长摸了摸身上,所有钱掏出来,加上刚才信封里装的十块钱,也就二十块,有点尴尬。 李文军接过:“行吧,当是订金。你回去把余款给我汇过来就行。” 其他几个专家也忙过来跟李文军握手,把信封递还给他:“我们也要定一台,先给你个十块钱订金。” 李文军说:“如果是正式产品,就不能一百块这么便宜了,要二百一台。” 专家们说:“可以、可以没问题。我们回去就把钱汇给你。你记下地址,到时候给我们寄回来就行。” 李文军一个个记下来,然后写了收条给他们。 专家们笑嘻嘻地上了车,才忽然意识到,好好的审查会又变成了李文军的产品推销会。那十块钱专家审查费还没焐热就还给李文军了。 李文军还倒赚了他们差不多一千块,难怪大家都说他是移动印钞机。 陶路遥临走前握了握李文军的手,意味深长地说:“你要多加小心。”然后才走了。 陶光明长长出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好像刚进行完一场大战,耗尽力气不说,背后还湿漉漉的出了一层冷汗。 李文军斜眼看着他:“我就问你怕什么?我是那种为了省几根钢筋不顾人民生命安全的人吗?” 陶光明讪笑:“你知道的,不关你的事。主要是上次蹲拘留所给我的心理阴影太大了。我现在只要一想到自己有可能要去坐牢或者蹲拘留所,就脚发软,心发慌,智商为零。” 李文军点头:“虽然你胆儿小又笨却一直没逃跑。”说他胆儿小,他竟然还想着一个人把罪责顶下来,真是让李文军很意外。 ------ 陶光明上了车,坐好后说:“好了,现在没人了,我们来把这件事捋捋。” 李文军忍不住笑了:“把你那聪明的小脑袋瓜转起来,你一定能想明白。” 陶光明说:“孔家买通了省路桥施工队队长,偷偷减少钢筋的量。本来想等着桥出事。结果一个月了没动静,他们觉得是车太轻了,派了大货车来路过,结果还是没事,就指使货车司机谎称觉得桥晃动了。然后有借口让省建设公司来复核桥的钢筋量,好把你一次弄死。我越想越害怕,要不是你提前防着一手。我们现在真的就死透透的了。” 李文军微微点头:“你只看到了冰山一角。如果我没做出这个不用砸坏桥墩就能测出钢筋的的仪器,就算复核结果是安全的,桥墩被砸坏了重新修补,也始终是不如之前的了,说不定我觉得不安全,还会推倒重建。对我来说是一个大损失。而且,这件事一闹,就算专家出来说这个桥是安全的。大家也觉得是我买通了专家,没人敢走了。” 陶光明皱眉:“会吗?” 李文军轻轻叹气:“会。你想想农业局说基站有辐射那件事。” 陶光明骂了一句:“我擦,还真是。孔家真是包藏祸心,阴险狡诈,太特么不是东西了。” 关键就算李文军本事大,把前两条化险为夷了,对于后面这一条,也没办法。 信任这种东西,破坏起来只要花一分力气,可是花十分的力气也未必能重新建立起来。 陶光明皱眉问:“那怎么办?”他不好直说,现在过路的车就少得可怜了。这么一闹,岂不是更没有车路过了。 李文军淡淡回答:“不怎么办。顺其自然。”反正他也早预备着亏一年的。真正赚钱的时候,还没到。 陶光明抿嘴:那岂不是让孔家人如愿了。 其实他不想告诉李文军一个残酷的事实:就算抓住了施工队队长,证据确凿,孔家人也未必会被牵连。 那个货车司机要是被询问到,只要一口咬定自己确实觉得桥晃动了,任何人都没有办法,也不能问责他。本来这种险情报告就是宁杀错不放过,人的感觉又是最虚幻缥缈的。 所以最后吃亏的只有李文军。 李文军看他有那么沮丧,笑了笑:“放心,会有车过的。” 陶光明提起精神:“你有办法。” 李文军说:“算是吧。” 陶光明气得翻白眼:“有这样,又这样,什么都不告诉我。” 李文军说:“管用了再告诉你。” 陶光明想了想,忽然咧嘴一笑,伸手比了个“八”字:“啧啧,你已经往监狱送去了八个了。还不算被你在外头就弄死了的。” 李文军翻了个白眼:“滚,别把你造的孽,算在我头上。” 陶光明眯眼:“怎么还翻脸了呢?我这不是提醒你,干脆凑够十个人,组一个足球队。” 李文军冷脸:“呸,晦气。我才不想跟这些人打交道。都是他们自己上杆子来找我麻烦的。” ----- 李文军回去先给六个收费站打电话,宣布恢复通车,然后安排工人开始做新的产品-混凝土钢筋检测仪后,再给那市里,省里和四个途经县城的交通局的一把手打电话。 他建议县里的汽车站每天增开一趟去省城的快速车,走市级公路。 二十座以下,每趟车过路费最远距离五毛钱,四十座以下每趟车最远路费八毛钱。 他们只要把快速车提高到比普通车多三到五分钱。 局长们一算,路程大大缩短,全程走下来能节省了一块多钱汽油费,关键司机没那么辛苦,一天能跑几趟。而且票价就能把过路费给抵消了,怎么算都效益更高。 于是各个县和市之间都开通了快速班车。 wap. /81/81179/27344376.html 第六四九章 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这些车一开,高速路的车流量立刻翻了一倍。 而且快速客车一开,快速路的优势就彻底显现出来了。 那些之前没把账算过来的人现在就都算过来了:走快速路省下的汽油费绝对比路桥费要多啊。再说老路颠簸又狭窄,很不安全,开车的人太受罪了。车也损耗大。怎么算,都是走快速路划算。 开货车拉货的就更加了,用走快速路节省下了时间多跑一趟那不就多赚一倍的钱了吗,交点过路费也值得。 就连靠近株市的隔壁赣省的几个县,也不惜绕到这条路上来,为的就是把原本藏在山里,田野里的生鲜运出去。 所以,市级路上的车流量一日比一日多。 过路费现在一天能收百儿八十的,基本上能保本了。 陶光明感叹李文军还真是有些让人意想不到的办法。 陶路遥很守信,按照约定给李文军送来一个货车购买指标。 陶光明觉得李文军就算拿到了指标,也没钱了,无数次明示暗示李文军,他可以借钱给李文军把货车买回来。什么时候有钱,什么时候还,暂时没钱还也没关系。 结果李文军充耳不闻,去市服装厂和市百货商店走了一圈回来,然后就把一台崭新的货车开回来了。 陶光明在心里默念:他是移动的聚宝盆摇钱树,我怎么会把这个给忘了。我就不该同情他。 ----- 省路桥施工队队长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只说自己是见财起意,偷了钢筋去卖。他矢口否认有人指使自己这么做。因为他比谁都清楚不把孔家供出来,他就是孔家的功臣。以后出来了,孔家肯定要用他。把孔家供出来,陶家未必会饶他,该他受的罚一样得受,还把孔家也给得罪了,就真的是里外不是人了。 而且,现在他最多被定个偷窃罪,金额才几十块钱,没有造成重大损失,也就是坐一两年的牢。怎么算都是一个人把罪担下来划算。 陶路遥很恼火,但是没有办法。 李文军对这个结果一点也不意外。 孔家要是因为这么点小事就能被重创,怎么可能在华东五市横行。 孔予祯在布局的时候,早把一切可能的结果都想到了,而且想好了对策,确保这件事就算不成,对孔家的损害也最低。 比如,要货车司机举报就比其他任何人要巧妙,理由合理,有功无罪。谁也别想用这件事牵扯出是孔家在搞破坏。 ----- 株市的几个县也开通了去省城的快速车,先开到株市的入口,再走市级路。虽然去省城的时间是节省了,可是去株市还是要三四个小时。 那几个县向株市递交申请,请求株市考虑修一条从茶县到株市的快速公路,就把株市三个县都串起来了。 市里回复:“我们也想,可是没有钱。” 李文军有钱啊,找他啊。 可是李文军刚出了两百多万,都被掏空了。他们虽然想让李文军出钱,也于心不忍了。 不过眼看着株市到省城沿线那几个县的生鲜农产品“哗哗”地运往省城,甚至通过这条路运到邻近省份去,他们又实在眼红。 株市开会定了线路,沿途征地什么的,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配合。就连勘探都做完。 资金的事情,却始终没有解决。 明摆着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可是没有钱,怎么发? 正在市建设公司两面为难之时,那个“振光路桥”的经理跑来说想帮市建设公司解决这个修路的难题。 虽然之前跟孔家打交道的是省建设公司,可是株市对市级路修建过程中的风波再清楚不过。省建设公司都压制不住的人家,市建设公司其实挺怕的。 到时候万一再出点相似的事情,又卡住了…… 孔予祯把市建设公司经理眼里的犹豫尽收眼底,淡淡地问:“领导难道还有别的顾虑吗?” 经理笑了笑:“没有,我只是担心工期.....” 这句话已经说的很委婉了。 之前孔家一拖就两个月,搁哪一级领导身上都受不了。 毕竟任期只有那么几年,路早点修完就能早点用,在任上就能显示出这件事带来的效益。 不然就是费尽力气为他人作嫁衣裳了。 孔予祯轻轻点头:“我理解领导的顾虑。我们可以立个军令状,规定工期。超过工期,你们要再找别人,我们绝不阻拦。” 经理笑了笑,心里想的是:现在说得好,到时候你们要阻拦,我们也没有办法。 “振光路桥”的经理说:“领导,现在全国范围内有这个能力投资这么大工程的企业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愿意在株市投资的,就更少了。也就是我们孔领导,身为茶县的国企干部,才肯冒险来干这老百姓受益的事。” 市建设公司经理听了,轻轻叹了一口气:这话虽然多少有点往孔予祯脸上贴金戴高帽子的意思,可是有句话却是实话。愿意投资这条路的人,除了李文军就只有孔予祯了。李文军暂时没钱来做。他要想尽快干成这事,除了跟孔家合作,还有别的办法吗? 经理笑了笑:“是,孔领导高风亮节,真是让人佩服。不过这件事也是大事,我要去征询一下省建设公司领导的意见。”其实就是打电话向陶路遥请示,如果陶路遥说不行,他就不用再为难了。 孔予祯心知肚明,点头:“应该的,毕竟这是大事。” 五分钟后,市建设公司经理回来了,说:“省建设公司同意了。有孔领导坐镇茶县,真是茶县人民的幸福。那,这个工程,就拜托二位了。”这话听着好像是经理糊涂了,把他跟孔予祯的位置搞错了,毕竟他才是孔予祯的领导。 其实市建设公司经理的心里透亮的。孔予祯身后站着的是孔家。孔予祯只是为了离李文军近一点,好知己知彼才委屈自己去当了个县里建筑公司的副经理。孔予祯要是想坐他的位置,也只是一句话的事。 wap. /81/81179/27344377.html 第六五零章 家有钱财不露白 于是“振光路桥”的经理和市建设公司经理,在孔予祯和市建设公司副经理的见证下,签了协议。 市建设公司经理看了协议都跟李文军跟省建设公司签的协议大同小异,自然没有什么意见了。 其实当初孔予祯看过李文军和省建设公司签的协议之后惊艳不已。 李文军的商业运营思维逻辑真是比同龄人乃至年长的同行人,领先了十年都不止。 所以,他就毫不客气地照搬了。 不但如此,他还打算用李文军的图纸,学李文军从市钢铁厂订购一样的钢筋,买一样的水泥,让沿途各个县自己组织人员施工,给一样的条件。 一切都依葫芦画瓢。他们只会做得比李文军更好。 ----- 签完协议出来,上了车,“振光路桥”的经理欲言又止。 孔予祯淡淡地说:“有话就说,不要憋着。” 经理说:“领导,其实我不太明白,为什么要接这个工程。” 这个工程难度比之前的还要大。投资只会多不会少,效益就…… 说白了茶县这么穷,有车的人都没有几个,别说开车走高速了。到最后也就最多是县百货商店拉拉货,长途汽车跑一跑。 能收几个钱? 孔予祯笑了笑:“因为李文军的所有厂子都在黄铁矿,在茶县。” 经理恍然大悟。 只要孔家控制了从茶县去株市的路,就算李文军成功修好了株市到省城的路也占不到半点便宜。 因为他要想去省城,还是得走孔家修的路,到时候路桥费就由他们说了算。孔家就等于扼住了李文军的喉咙。以后厂里的各种东西想要运出去,都得看孔家的脸色。 株市短期内肯定不会允许再修一条相同线路的快速路,到时候李文军除非另外修一条从相反方向出茶县,那也只能去穗城。成本不会比交路桥费低。 ----- 孔家跟市建设公司签完合同不到一个小时,陶光明就收到了消息,而且还是市建设公司经理亲自打电话给他说明情况。 经理毕竟是陶路遥亲自栽培起来的,而且他想要通过陶光明提醒李文军这件事。 陶光明自然知道其中的利害,思来想去最后却一个字都没跟李文军说。 他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残忍。现在叫李文军知道这件事,不等于是往他心头上浇滚烫的油吗? 从茶县到株市,一大半都是山,修路的费用绝对不会比株市到省城那条路低,没有几百万盖不住。 李文军就算是财神爷本尊也不可能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钱来了。 与其知道孔家的意图也没有办法,还不如不知道。 ----- 其实有无数人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告诉李文军这件事。 李文军却没有任何表示。 其实他的想法跟陶光明差不多:茶县到株市,比株市到省城的路要难修得多。孔家想要复制他在前面那一条路的经验,压根就不可能。 因为每一座山都不一样,就不可能用一样的图纸。 如果是修高架桥这样高技术等级的路,一般的村民来施工根本就不行。 所以为什么他当时才花几倍的钱请路桥施工队这样专业人士来做。 专业路桥施工队,每人每天最低工资都两块钱了。整条路都要这样修的话,那个成本,呵呵…… 而且顾展颜的肚子越来越大,李文军跟所有来游说他的人都说了:到顾展颜生之前,他都不会离开黄铁矿了。 ------ 省城的通讯基建工程已经完成,季青峰又挪到下一个地级市-衡市继续修。 陶光明也过去了。 对株市这边的事情,他真是鞭长莫及,管不着了。 他着急也没有用,只能想办法赶快多卖传呼机,让李文军尽快恢复元气,所以衡市的基站和传呼台建得特别快。不到一个月衡市就发来了两百台传呼机的订单。 省里考虑李文军修路花了不少钱,所以同意李文军对基站的援助全部改成用设备,不再需要出资金。 李文军就去衡市,看了一眼,选了基站的位置,然后就回来组织生产,躺着赚钱了。 陶光明总以为李文军已经被掏光了。其实李文军只是把通讯基建工程开始以后到修路之前卖传呼机赚的钱投进去了而已。 传呼机的订单源源不断的来。还有各种基站设备天线,微型电脑等等这种电子设备的订单。他新研制的混凝土钢筋检测仪的销量也不错。洗衣机更是已经占领了周边省份地级市百货商店,卖得脱销。 每一天,他的货车都会从厂里拉着满满一车货,运向不同的地方。 他跟矿区借了柳冬生和另外一个师傅来为他开货车,给矿区交管理费,柳冬生和那个师傅还能另外多拿一份工资,双赢。 李文军的账户在完成市级公路不到一个月就又恢复了之前的数目。 不过,他并不想让人知道这一点。也对赵林他们几个人再三强调不可以对任何人泄露厂里的资金情况,也不能向人透露他发了多少奖金工资,不得在外面,或者在工人面前讨论这些。 违反规定,一经发现,开除永不录用。 家有钱财不露白。 更何况已经有无数人盯着他们厂了,能低调就低调,闷声发财才能长久。 大家自然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这几次大工程省里市里都是赤裸裸地逼着李文军割肉放血。 好不容易大家都以为李文军被掏空了,消停一下,李文军这边当然求之不得了。 ------ 孔家又开始轰轰烈烈开始修建从茶县到株市的路。 这一次,孔家学聪明了,从相对平坦的株市那一头开始修,还用了李文军的法子,从途经的醴县招募人来施工。 李文军这边其实在修好市级工程后也没闲着。 谭打雷又带着人,为李文军多修了一栋厂房和一栋办公楼。 李文军现在可以把电子通讯类产品,家电和其他类别各放一栋楼里,相互不影响。办公人员单独一栋小楼,大家都方便也安全。 wap. /81/81179/27344378.html 第六五一章 让工人造反的好机会 之前那帮厂长采购的对讲机元件早就用完了,上个月就不停地打电话来哀嚎,让李文军卖元件给他们。 厂里一下子做不过来,赵林今天抽调了几个熟练的工人加班做。 袁磊子他们来上班的时候,看见王小兰她们在嘻嘻哈哈做元件。之前在一栋楼里天天看到,还无所谓。自从电器和电子通讯设备分开在两栋楼里之后,袁磊子有时候到吃午饭才能看到王小兰。 然后他就像着了魔一样,不管什么时候看到王小兰,就会不由自主靠过去。 他自己也解释不清到底是为什么。 今天又是这样,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走到王小兰身边了。 胡春桃冲王小兰不停地使眼色示意,王小兰才转头看到袁磊子,问:“怎么了?” 袁磊子憨厚的脸顿时涨得通红,挠了挠头:“没,没什么。我没见过你们做这个,好奇,就过来看看。” 王小兰笑了笑:“哦,这个啊。这是单工对讲机的元件。我们厂长之前说活太多,不想浪费人力来做,所以好久没做了。” 袁磊子想跟她多说几句话,就顺着她的话问:“最近怎么又做起来了。” 王小兰说:“要赚钱啊。厂长花了几百万修路,现在不得努力多接订单把窟窿补上啊。” 袁磊子心里猛地一跳:“厂里很紧张吗?” 王小兰以为他担心发不出工资,含含糊糊的说:“也不是说紧张,反正你知道厂长的性子。砸锅卖铁都会给大家发工资。所以啊,你们领了工资不要出去炫耀,不然别人还以为我们厂的钱是大风刮来的,花不完。” 袁磊子皱眉,没再说什么出去了。 胡春桃冲袁磊子的背影抬了抬下巴:“这么说好嘛?不怕他们闹事,不肯干活吗?” 王小兰哼了一声:“军少说了,最近都要哭穷。你忘了袁家村的人之前怎么狮子张大口的了。要是让他们知道军少这么有钱,还不又想多敲诈勒索一点。” 胡春桃缩了缩脖子:“也是。” 她又说:“不过,我觉得这个大个子,好像喜欢你。” 王小兰脸一红,翻白眼:“胡说什么?” 只是这么说完,她也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袁磊子的背影。 ------ 袁磊子一直在琢磨王小兰的话,出去差点跟别人撞上了,抬头一看,原来是郭铭哲,忙拉住他问:“郭铭哲同志,你是李文军的同班同学,肯定比我更了解情况。” 郭铭哲扶了扶眼镜:“是,你要问什么?” 袁磊子问:“听说厂长修路花了几百万?” 郭铭哲心里一动,打量了一下袁磊子。 他明明是个大学生,却跟袁磊子这群文盲一起干活,哪一样的工资,还要被王小兰这样的半文盲管着,想想就忿忿不平。 他怎么可能一直这样屈居人下,肯定是要找机会翻盘的。 从上次杨民辉被绑起来的事,他算是看出来了,袁家村挺谁,谁就能在这里做下去。 要是袁家村的村民知道李文军没钱了,还会这么支持李文军吗? 这不就是他挑唆工人闹事,让李文军干不下去的好机会吗? 郭铭哲故作为难,低声说:“是。可是军少不让我们说。” 袁磊子一听,更加着急:“有什么不能说的,大家都是厂里的职工。我们也该知道厂里的情况啊。” “是,我觉得他这样瞒着你们,是不对的。他修路花了两百多万,借了不少钱。还有些是高利贷。所以才拼命的接单,要我们加班加点的干活,为他赚钱。”郭铭哲点头,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赶紧去找李文军要工资吧。要是你们想让厂子继续做下去,最好换个厂长啊。不然大家都要被拖累。厂子会被卖掉去还高利贷。” 袁磊子脑子里“嗡嗡”响,压根没把郭铭哲后面的话听进去,只有一个念头:“厂子要倒了!” ----- 晚上,李文军站在厂区中央,被四栋大楼灯火通明团团围住,心里还有几分成就感。 虽然比不上他重生前站在办公室楼顶俯瞰亲手建立的城市,或者坐在直升机上巡视庞大工业区那种气派的感觉。 可是,在不到一年里,能做到这个规模,已经大大超出他的期望了。 本来李文军要求全职职工不能加班超过六点。兼职职工不能超过八点,除非有紧急订单需要赶工。 可是大家想要多拿奖金和提成,都是干到八点。等老王头像宿舍管理员一样来一间一间熄灯检查赶人,他们才肯离开。 所以都到这会儿了,每个车间都还灯火通明。 “爸爸。”站在李文军身边的点点拉了拉他的手,把李文军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今天点点从幼儿园回来就很不高兴,李文军怕她在家里缠着顾展颜,就带她出来跟黑条玩玩。 “诶。”李文军忙应了,“爸爸带你去找黑条。” 点点见到黑条果然开心起来了。 李文军笑嘻嘻站在身后看点点和黑条在院子里跑来跑去。 点点抱着黑条,喃喃地说:“黑黑。妈妈要给我生个弟弟了。叔叔阿姨告诉我说,妈妈爸爸有了弟弟,就不爱我了。你要爱我,不可以只跟弟弟玩。” 李文军微微挑眉,明白点点一下午都闷闷不乐是为什么了。 这些人真讨厌,这种事都要拿出来嚼舌根子,在孩子面前乱说。他们可能只是觉得自己在开玩笑,其实潜意识里还是在报复李文军,想给他添乱。 李文军蹲下来,把点点抱在怀里:“点点,别听他们乱说。这么跟你说的大人,都是自己小时候没人疼,没人爱的。我们家跟他们不一样。不管爸爸妈妈生不生弟弟妹妹,你都是我们的宝贝。” 点点望着李文军,又大又圆的黑眼睛闪着不确定的光,倒映着工厂亮闪闪的光,好像落入了万千星星。 李文军的心微微酸痛,把她拉到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爸爸妈妈以后会老,会离开你。如果有个弟弟妹妹陪着你,你就不会孤单了。” wap. /81/81179/27472527.html 第六五二章 太岁头上动土 点点抱着李文军的脖子,小声说:“我不要弟弟抢我的东西。” 李文军说:“爸爸不会让弟弟抢你的东西。你的就是你的。你不想给,谁也不能抢走。” 点点不出声。 李文军说:“你看爸爸也有个哥哥,爸爸有没有抢你伯伯的东西呢?”这个时候就算是有,他也只能昧着良心说没有了。至少自从他重生回来以后就没有过了。 点点想了想,摇头。 李文军轻轻拍着她:“你看,我跟伯伯这么大了,还能一起打球,钓鱼。以后你跟弟弟或者妹妹就也能一起玩。除了黑条,你又多了个好朋友。” 点点听到这里终于高兴起来,蹦着跑过去抱着黑条大声笑:“黑黑,以后我们又多一个人一起玩了。嘻嘻嘻。” 黑条摇着尾巴,跳着,好像也在笑。 李文军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个小娃娃也有这么多苦恼和心事呢。 他最近忙,都忽略了点点,好久没跟她聊天了。 老二出生以后,顾展颜的精力肯定会在小的娃娃身上倾注得多一点,李文勇他们也会更关注自己家新出生的成员。点点会猛然从众人关注的状态,变得无人问津,肯定会失落的会不平。 他一定要提醒自己多关注点点,多跟她聊天,不能让孩子觉得自己被冷落了。 李文勇不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始终对他怀着一股怨气。直到上次李长明昏迷对李文勇说了那些话,他才算是完全释怀。 “厂长。”李文军听到身后有人叫,回头一看,原来是袁磊子他们。 几十个工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沉默地立在他的身后。 “怎么了?”李文军问。 袁磊子有些局促,问李文军:“厂长,最近厂里是不是很困难?” 李文军笑了笑:“为什么忽然这么问。这个月的工资没有按时发吗?” 袁磊子忙摆手:“不不不。厂长是好人,就算苦自己也不会克扣我们工资。我们每个月的工资都是按时发的,一分钱不少,只会多。可是我听好多人说,厂长为了修株市到省城的路,把钱都用完了。” 李文军本来叫赵林他们低调,不去解释资金问题,没想到工人们会跑来问,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解释清楚好呢,还是让他们误会好。 袁磊子又说:“我们本来也不信。可是昨天赵经理把之前停了很久的单工对讲机的元件重新叫人开始做了。我们猜,肯定是缺钱了,才会这样。有人还说你借了高利贷,要卖厂子去还钱。” 李文军哭笑不得:原来是因为这个。 这个事,还真不好解释…… 李文军也不知道这么多工人忽然一起来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便试探着问:“那你们是想这个月提前拿走工资吗?还是在担心什么?” 袁磊子见李文军这么说,越发觉得是真的了,叹了一口气:“厂长,有困难,你要跟我们说啊。别总是一个人担着。” 李文军茫然:“啊……” 其他工人也说:“是的,厂长。我们现在都是一家人,你不要总是报喜不报忧。没有钱了,大家就省点。中午的菜不要搞肉了,奖金什么的,先不要发。工作服也暂时不要发新的了,就穿旧的吧。” “对的,总之先把难关渡过去。只要厂子还在,你还带着我们,就不怕。” “是啊,是啊,我们都相信你一定能让厂子重新活过来。” 李文军有些感动。他见过太多人,公司资金紧张,厂子周转不开,拖延几天发工资,就去大吵大闹。 像袁磊子他们这样愿意跟厂子同甘共苦的工人,还真是少见。 如果再不说明情况,他于心不忍。 李文军正色说:“感谢各位对我的信任和支持。暂时来说,厂子保持正常的运转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所以各位不用担心,好好工作,注意休息。不要加班到太晚。” 袁磊子他们面面相觑。 袁磊子问:“真的。” 李文军点头:“真的。高利贷什么的都是无稽之谈。” 袁磊子他们松了一口气,纷纷点头笑着说:“那就好那就好。” 李文军又说:“不过,我希望各位能低调,发了工资奖金不要出去跟外面的人说,更不要炫耀我们厂子有多少订单。你们知道的,我们厂一直是很多人眼红的对象。低调一点能少惹麻烦。” 工人们忙说:“知道了。上次有人来拆厂房我们就知道了。” “是的。树大招风。都是这个意思。” 李文军想了想,问:“是谁跟你们说,我资金有困难,还去借了高利贷的。” 袁磊子说:“嗨厂长。这个你就不要管了。跟我说这些话的人也是好心。” 李文军说:“告诉你我资金困难的人,可能是好心。但是造谣说我去借高利贷的就一定不怀好意了。” 袁磊子皱眉仔细琢磨了一下郭铭哲后面几句话,忽然意识郭铭哲的意图了,低声骂了句:“特么的,那小子看着斯斯文文,原来一肚子坏水。” ------- 海城不少人听说“文军实业”的洗衣机好用,托人从赣省,湘省的百货商店买了运回来。就连海城最大百货商店的经理,也忍不住买了一台试了试。结果无比省力,放进去后,再拿出来就干得拧不出水了,赶上江南梅雨季节,简直不要太好用。 百货商店经理跟几个管理人员一合计,从“文军实业”进了二十台洗衣机。 这本来不算是大事,可是华东五市一向是孔家人的势力范围,“小鸬鹚”洗衣机厂又是苏市的龙头企业,当年“小鸬鹚”建厂的时候,还是孔家牵头想办法才能建起来。 孔家是“小鸬鹚”洗衣机厂的隐形老板,不然“小鸬鹚”的产品,不可能这么快在华东五市乃至全国铺开。 现在“小鸬鹚”的厂长也是孔家指定的人。 “文军实业”的洗衣机卖到海市,等于就是太岁头上动土,孔家自然不能忍。 孔家给海城的百货商店施压,要求他们撤掉有安全隐患的“文军实业”牌洗衣机。 wap. /81/81179/27472529.html 第六五三章 奸细的任务 可是海城一向以文明,经济发达著称。海城百货商店的经理自然也比别处要开明得多,只回了孔家一句话:“安全没有问题。要是卖不出去,我们自然会撤掉。用市场检验商品。” 其实有些话,他还没说得那么直白。就算不上“文军实业”的洗衣机,“小鸬鹚”的洗衣机也卖不出去。 连续几年,“小鸬鹚”每个月的平均销量都只有两三台。最多的时候一个月也就十台,还真不用担心别人抢生意。 孔家也没有办法了。 结果二十台“文军实业”的洗衣机两天就卖完了。经理毫不犹豫又进了五十台。 因为海城百货商店这一举措,让周边好几个市都有样学样,进了“文军实业”的洗衣机。 就光华东五市的订单一个月都两百多台了。一台四百块,李文军光做洗衣机就十万多块入账。 孔家连夜叫来“小鸬鹚”洗衣机厂的厂长密会,商量对策。 孔立仁脸色很不好:“你们都建厂几年了,怎么还干不过一个建厂不到一年,生产洗衣机不到三个月的新厂。”当年他们花了大价钱引进霓虹国的技术,这才赚了几年的钱,本钱都还没完全回来,怎么能让李文军抢了生意去。李文军已经抢了他们通讯基建工程,抢了市级公路,现在连老巢的洗衣机生意都要抢,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厂长很委屈说:“我把‘文军实业’的洗衣机拿回来拆解了,发动机和涡轮都是跟我们的一样,主要技术领先是控制板。这个是电子类的范畴,跟电器没有关系。我们也没办法。” 孔立仁气得骂人:“笨蛋,你不会把他的控制面板拿去叫电子厂照着生产啊。” “那个控制电板不是一层,是好几层,要拆了才能看清楚。可是一拆开可能就弄坏了那个位置也不知道。所以也不能保证复制出一模一样的。” “那就去跟他买控制面板啊。” 厂长叹气:“李文军是那么糊涂的人吗?他也知道自己的洗衣机主要技术在控制面板,自然不会随便卖给别人了。不然,就等于是把刀递给别人。” 孔立仁冷笑:“他不卖,那不会逼他卖啊。这事能由得他吗?不卖的话,我们就把技术偷过来,自己生产。能难到哪里去?” ------ 郭铭哲本来是在双工对讲机车间的,最近却老去位于办公室另一边的生产微型电脑和洗衣机控制面板的车间里转悠。 他每次去了就沿着流水线的工位一个一个看工人做,一看就是一小时。 要是有人问他,他只说是想学一学。 李文军的厂子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不管是谁,只要想学,任何人都不能阻止。 郭铭哲既然想学,别人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不过郭铭哲要是想把图纸拿走就不可能了,因为工位上的工人都要图纸来干活。 电子车间是整个厂里最忙的地方,从一楼到四楼,每一层楼都是从早上一开门就有人干活一直干到晚上八点熄灯。所以他想趁着没人的时候抄图也不可能。 更何况,郭铭哲还要躲着张爱华和郑跃华他们,以防他们去李文军那里告状,让李文军察觉他的企图。 其实他从大学回矿区的前一天,有一个斯斯文文,打扮得体,很有领导派头的男同志来找过他。 那个男同志见到他第一句说的是:“我知道你跟李文军的过往,李文军是碍于他跟郭建光同志的约定,不得不让你进厂工作,肯定不会重用你。难道你甘于一直这样憋屈的活着吗?” 这些话,简直就是直接戳在郭铭哲的心尖上。可是他不去李文军那里,又能怎么办? 男同志接着说:“你可以帮我工作,以后我每个月给你二十块钱工资。” 郭铭哲喜出望外:“好,我要做什么?” 男同志又说:“不用做什么特别的,只要好好在李文军那里干活,确保自己不被开除。” 郭铭哲听了顿时就泄气了:“这叫什么为你工作,你不要来逗我了。” 男同志说:“我需要你工作的时候,自然会找你。” 郭铭哲这才听明白了,面前这个人是要他潜入李文军身边做奸细。 李文军的能力和手段,郭铭哲再清楚不过了。 他怕自己到时候完不成任务,还会被李文军发现,丢掉唯一的工作。 男同志似乎一点也不惊讶郭铭哲的迟疑,只丢下一句:“你考虑一下我的建议。等你回去后,我会联系你的。”就走了。 然后郭铭哲每个月都会收到一封装了二十块钱的信。而且,他发现那个联系他的人,竟然是县建设公司新任的二把手,还是华东孔家未来掌门人孔予祯。 郭铭哲顿时动了心,特别是在李文军把他分配跟流水线工人一起干活的时候。 前几天,孔予祯果然联系他了,让他把李文军洗衣机的控制面板图纸偷出来。 郭铭哲觉得,这个任务很简单,图纸天天都摆在面板制作流水线的工位上。 可是实际操作起来,他却发现压根就没办法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把图纸完整抄下来。 这样下去不行。他完成了不了孔予祯交给他的任务,就要一辈子都在这里当个流水线工人了。 “妈的,李文军那个奸诈小人,嘴里说相信我,其实谁也不信。李文军一直防着所有人,不然怎么会在每个工位上面只贴一张局部图。不就是为了防止有人把图纸偷了拿出去嘛?” 郭铭哲尝试了好几天都没成功,暗暗在心里咒骂着李文军,从办公室门口经过。 李文军坐在办公室里,不知道在看什么图纸。 郭铭哲心里一动,停下来了脚步悄悄躲在门边看。 李文军在办公楼和电子车间这边都有办公室,为的是方便他设计了新的产品能到车间里找张爱华他们商量,试做。如果有问题,还能回来修改。 听说李文军最近在研究新的洗衣机控制面板,是不是就是这个呢? 李文军忽然动了动。 郭铭哲忙把头缩了回去。 wap. /81/81179/27472531.html 第六五四章 催眠的咖啡 原来李文军是起身给自己倒咖啡。 郭铭哲不是第一次看见李文军倒咖啡了。他好像一般上午一杯,下午吃过饭,还要泡一杯,如果工作紧张,可能晚上还要喝。 郭铭哲又忍不住暗暗骂了一句:一个山沟沟里长大的土包子也学人家大城市里的人喝什么咖啡。李文军明明就是在装。 李文军泡了咖啡,又加了一勺白砂糖和奶粉。 郭铭哲盯着那细细白白的奶粉,脑子里不知道怎么的就浮现出安眠药粉末的样子。 前一阵子郭建光睡不好,杨璐给他开了几片安眠药。 如果能拿过来,碾碎放在奶粉里,李文军喝了,肯定会睡着,然后他就可以放心的抄图纸了。 这真是个绝妙的主意,成败在此一举。 郭铭哲的心狂跳起来。 隔壁楼喧闹起来,那是工人们下班去吃午饭了。 郭铭哲忙快步离开,一路跑回家。 杨璐和郭建光都还没回来。 郭铭哲取了几片安眠药,包在纸里,用酒瓶子底把药片碾成细细的粉。 这样的药粉混在奶粉里,神仙也看不出来。虽然量不多,不过他只需要李文军睡一小会儿,足够了。 他笑了笑:“李文军,我只是想要你的图纸。让你睡一觉,不算过分。” ----- 郭铭哲怕人来人往的麻烦,特地等午休时间,李文军回去了,才又到了办公室门口。 李文军办公室的门紧闭着。 郭铭哲回头看了看,没有人。 这种牛头锁只要用一张薄又硬的片状物就能打开,这会儿大家都在休息,他只要快进快出,不会有人发现。 郭铭哲掏出从家里带来的水果刀,插进锁舌里摇了摇。那把锁果然一下就开了。 他忙进去,用紧张到颤抖的手把李文军装奶粉的盒子打开。 里面没有多少奶粉了,李文军说不定这一次就能用完。 就算是用不完,一点点残留,也测不出来。 “真是天助我也。” 郭铭哲自言自语,忙把安眠药倒进去,然后迅速盖好奶粉罐,把桌面落下粉末擦干净,再迅速退出来又关上门,然后拍了拍手上和身上,确保没有落下证据,才若无其事的也去吃饭了。 郭铭哲吃过饭就忙回到了车间,手里做着对讲机,耳朵却在留意走廊的声音。 李文军的脚步声响起,似乎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异样,直接开了门进去,果然又泡了一杯咖啡。 郭铭哲心跳又加快屏住呼吸。 他问过杨璐,这个安眠药起效时间大概是十分钟到半小时,能让人睡三到八小时。就算李文军只吃下一点点,睡一个小时,对他而言也足够了。 双工对讲机车间的订单没有传呼机和控制面板那么多,所以,工友们也没有那么拼命。这会儿大多吃过饭回宿舍或者回家午休了。车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郭铭哲看了看表,淡定起身,往外走,假装去上厕所,路过李文军的办公室门口时,无意一般瞥了一眼。 李文军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图纸就摊在桌上,门却半掩着。 这太不像李文军的作风了。他一向很谨慎,如果是午休,会直接把门关上反锁。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安眠药发作了。 郭铭哲忙闪进去关上门反锁拉上窗帘,小心翼翼靠近李文军,小声叫了他一声。 李文军没有任何反应,睡得很死。 桌上的奶粉罐里只剩下一点点奶粉了,咖啡杯里还有残留的咖啡,明显是李文军又冲了一杯咖啡。 郭铭哲越发肯定是安眠药起作用了,放下心来坐在桌边,仔细看图纸。 图纸上面写着:第二代洗衣机控制面板图纸。 郭铭哲一阵狂喜,没错了,这就是现在正在生产的这一批洗衣机的控制面板。 没有新的,有旧的更好。毕竟旧的已经通过这么多次验证,绝对不会有问题。 郭铭哲从怀里拿出纸和笔,开始抄写图纸。 门上忽然响起敲门的声音。 郭铭哲吓尿了,立刻躲在桌子下,瞪着门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厂长你在吗?”是张爱华的声音。 李文军毫无反应。 “回去午休了吧。”郑跃华在外面说。 “不可能,他说他今天中午要琢磨新的控制面板。”张爱华回答,用钥匙开了一下门,“门被反锁了。” “哎呀,那可能现在就在睡觉呢。”郑跃华说,“快别打搅他了,晚点再来。让大家都别来敲门。” 张爱华和郑跃华说着话,就下去了。 郭铭哲长长出了一口气:有惊无险,还好他刚才谨慎,把门反锁了。郑跃华他们这么试了一下,反倒让他清净了。 郭铭哲忙又坐了回去,接着抄图纸。 只用了十分钟不到,郭铭哲就把图纸抄完,所有东西归位,收好他自己的东西出来关上了门。 走廊上还是静悄悄的。 郭铭哲快步离开,走出工厂,不敢回头,直到觉得没人能看到他了,才停下来暗暗擦了一下冷汗。 孔家许诺他,如果能弄到这个图纸,用这个图纸建新的电子厂,他就是厂长。 郭铭哲摸了摸怀里的纸,这是他的未来,他的希望。 越想越兴奋,怀里的纸仿佛滚烫炙热到要把他烧起来。 跟上一次他跟电子研究厂一起研究李文军的对讲机不同,这一次他有了这么详细的图纸,绝对不可能再失手。 富贵险中求,果然要拼一下才能做成事。 ------ 郭铭哲回去没有直接把图纸寄走,而是复制了两张,把其中一张剪成工位上贴的图纸大小的碎片放在怀里,下午若无其事去上班了。 他知道李文军很狡猾,害怕这是李文军给他布置的圈套。 毕竟整个过程太顺利了。 郭铭哲在走廊尽头探了探头。 厂里跟往常一样忙碌,走廊上的人进进出出,没有什么异样。 李文军的办公室这会儿又打开门了,隐约传来张爱华和郑跃华跟李文军说话的声音。 郭铭哲故意放慢了速度,好多听一会儿他们的谈话。 张爱华问:“军少,你中午在办公室睡觉吗?门是被反锁的。” wap. /81/81179/27472534.html 第六五五章 冒牌货就是冒牌货 李文军回答:“是,我在沙发上睡着了。” 郑跃华:“我们敲门,你听见了吗。” 李文军:“好像听见了,又好像没听见。” 张爱华:“嘶,你好少睡得这么熟。” 李文军声音有些迷糊:“是,好奇怪,想要醒过来,都醒不过来,一直沉睡。现在头都是昏昏沉沉的。真是奇怪。” 郑跃华:“可能是最近压力太大了。毕竟一下花了那么多钱,资金压力大,要接那么多订单。” 张爱华:“你上午吃了什么?” 李文军:“没什么特别的,去食堂吃饭,然后自己泡了一杯咖啡。” 张爱华嘀咕:“自己泡的咖啡,应该不会有问题啊。” 郑跃华笑:“师傅,你也太紧张了吧。军少每次出去都会关门,再说走廊里人来人往。外人要是进来,黑条也会叫。” 张爱华:“也是。可能是最近太忙了,我脑子里这根弦儿都一直绷着,有点疑神疑鬼了。” 郭铭哲放下心来,快步路过了李文军的办公室,进去双工对讲机车间了。 中午大家去吃饭的时候,郭铭哲悄悄拿了一小片图纸跟工号上的图纸对照。 他随机挑了三个工位上的图纸对照,结果都一模一样,没有错。 郭铭哲大喜过望,不敢逗留太久,忙离开了。 反正已经足够验证图纸的准确性了。 他真的神不知鬼不觉的从李文军那里把图纸偷过来了!! 李文军,你就等着哭吧。 ----- 郭铭哲下了班,就赶紧骑着单车,到县建设公司找孔予祯。 孔予祯正在开会,听说有黄铁矿的人找他,立刻就出来了。 郭铭哲的脸不知道是被太阳晒的,还是因为激动,红扑扑的。 孔予祯忙把他带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关上门,问:“怎么样?” 郭铭哲从怀里掏出那仔细折叠又用信封装好的图纸,递给孔予祯:“你要我去弄的东西,我拿到了。” 孔予祯不动声色,接过打开看了看,问:“你怎么拿到的。” 郭铭哲把自己怎么在李文军的泡咖啡的奶精里放安眠药让有午休习惯的李文军睡得很死,又怎么利用李文军反锁门午休的习惯,在没人干扰,不会被发现的情况下抄下了图纸。 他还特地强调了自己把图纸裁成小片去控制面板工位上对照了生产用的图纸,确认没有问题。 孔予祯这才放下心来,收好图纸说:“我要找个专家看看。你先回去。” 郭铭哲欲言又止。 孔予祯知道他想说什么,淡淡一笑:“放心,如果确定这个图纸正确,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兑现。这点信誉还是有的。” 郭铭哲兴奋地点头:“行。那我就等领导指示。” ------ 孔予祯把图纸复制了一份寄给海城电子厂的厂长。 厂长看了以后说这个确实是洗衣机的控制面板的图纸。 孔予祯立刻就叫电子厂帮忙生产出几个面板,然后寄给“小鸬鹚”洗衣机厂,让洗衣机厂照着李文军的洗衣机先做一台出来试试看。 洗衣机厂从苏市的百货商店,买了一台“文军实业”的洗衣机出来,然后拆了,然后照着做了一台。 除了印在洗衣机上的厂家名字不同,别的都是一模一样。 可是一开动,区别就很大了。 李文军的洗衣机,水满了自动会关闭进水口。在洗和甩的过程中,进水口都是关闭的。 而“小鸬鹚”仿造出来的产品,进水口全程都在进水。 洗的时候还好,甩干的时候就甩干了个寂寞。 洗完有多湿,甩完依旧泡在水里..... 厂长把这个情况报告给孔予祯听。孔予祯不相信,让他把“文军实业”的控制面板拆下来跟他们自己生产的比较一下。 那个面板上密密麻麻都是电路,压根就看不出有什么区别。 为了验证是面板的问题,厂长把“文军实业”的面板装在了“小鸬鹚”仿造的洗衣机上。 结果洗衣机运行良好。 洗衣机厂的厂长把两块控制面板拿到苏市电子厂找技术人员看。 技术人员也看不出问题来。 只有可能是李文军对其中的一个或者几个元件,进行了改进,图纸上并没有标注,所以具体是哪个元件,只有李文军才知道。 孔家和洗衣机厂长研究后觉得,这都是小问题,只要提醒顾客,就行了。为了抢占市场,定价比李文军的便宜二十块钱,只卖三百八十。 于是“小鸬鹚”洗衣机厂就开始大规模生产新型洗涤甩干一体化洗衣机。洗衣机控制面板上贴了一条醒目的提醒:最后一遍洗涤进水完成后关闭水龙头。 第一批生产了一百台,投入到华东五市的各大百货商店里。 大家一看跟“文军实业”的洗衣机几乎一模一样,还是老品牌“小鸬鹚”生产的,而且还便宜,于是有不少本来要买“文军实业”洗衣机的,都去买“小鸬鹚”的新款洗衣机了。 只是洗衣机才上市几天,就出了大事。 有个顾客在甩干的时候,没等滚筒完全停下来就打开了盖子,结果猫跳进去了。顾客救猫心切,直接伸手去拉被绞在衣服里的猫,把胳膊也被绞了进去。 还好旁边有人把插头拔了,帮那个顾客连胳膊带衣服一起拉出来。那个顾客的手才没有从肩膀处被撕扯下来,而只是脱臼和骨裂。 顾客花了不少钱动手术才把胳膊拼回去,猫却没那么好运气,被从衣服里拉出来的时候已经被绞得断了气。 顾客气不过,没等出院就跑到百货商店前面大吵大闹:“什么国营老品牌,‘小鸬鹚’是害人的老牌子吧。简直就是杀人的武器,太恐怖了。还好是我打开洗衣机,如果是孩子顽皮,掉进去,可怎么办?可怜我家的猫被勒得连舌头都吐出来了,满洗衣机的血。冒牌货就是冒牌货,做不出别人的东西就老老实实做自己的东西。” 她那嗓门又尖又细,比装了扩音器还有穿透力,隔着几条街都能听见。 wap. /81/81179/27472536.html 第六五六章 吓唬老阿姨 本来在百货商店里看“小鸬鹚”洗衣机的,或是在两种洗衣机间徘徊不定的顾客,围观那个顾客撒泼打滚之后,都赶紧去买“文军实业”的洗衣机了。 买了“小鸬鹚”洗衣机还没来得及拿走的,也赶紧去退货,改买“文军实业”洗衣机去了。 百货商店不敢怠慢,一边叫人上门把卖出去的洗衣机原价收回,一边安抚受伤的顾客,一边给“小鸬鹚”洗衣机厂打电话。 出现这种重大事故,百货商店的做法一般是直接拉入黑名单,再不销售该厂的任何产品。可是“小鸬鹚”是本地的大厂,不能做太绝。 “小鸬鹚”洗衣机厂的厂长接到百货商店的电话,脚都软了。第一反应就是给孔予祯打电话。 孔予祯一听,半天都没说话。 当时他派人去株市百货商店晃悠,想办法让李文军的洗衣机出点事故,好让李文军的洗衣机滞销。结果,没想到李文军设计了保险装置,硬是让他的企图泡了汤。倒是他们的洗衣机完美地按照当时他的计划出了事故。 不用问,肯定又是李文军在某个元件上动了手脚,却没有在图纸上标明,以至于按照图纸用普通元件做出来的控制面板没有这个保险设计。 这绝对是李文军故意为之,对他赤裸裸的讽刺和报复。 关键,是他自己送上门“借鉴”图纸,就算是再愤怒,也不可能去质问李文军为什么用图纸给他挖了个这么大的坑。 孔予祯攥着拳头,努力把怒气压下去,在电话里吩咐厂长:“把这一次生产的所有洗衣机都原价收回。” 厂长直叹气,说:“这个肯定是要的。那个受伤的顾客那边还要赔偿,不然她就要往上告。” 他不好直说,赔偿倒是小事,“小鸬鹚”这几年攒下来的信誉一次被毁得干干净净。其实他当时不敢随便照着面板仿造,就是怕这种情况出现。 孔予祯说:“你去谈吧。要赔多少,只要不太过分,就赔给她。” ------ 厂长只好带着水果和营养品去医院找那个顾客谈了。 那个顾客情绪很激动,连哭带骂:“我是看着‘小鸬鹚’是老厂子,才放弃了‘文军实业’的洗衣机买了‘小鸬鹚’的洗衣机,谁知道,你们竟然生产出这么危险的商品。害死了我最心爱的猫,还让我差点丧命。医药费,精神损失费,还有赔偿猫的费用没有一千块不行!” 厂长倒吸了一口气:“同志,你也不要太过分。这个洗衣机也就三百八十块钱。你竟然要一千块钱的赔偿,这不就是敲竹杠吗?” 顾客一听,更激动,嚷嚷着:“对我造成的身心伤害,是钱能衡量的吗?如果知道‘小鸬鹚’是这种货色,倒贴我三百八十块,我也不买!” 厂长也气得不行,说:“这么多钱我们赔不了。” 顾客用没有受伤的手拍着桌子:“那你们就是谋财害命,我一定要往上告,我就不信,劳动人民,没有说理的地方。” ----- 厂长从医院回来,很挫败,又给孔予祯打电话:“领导,谈不拢。对方要我们赔一千块。我没答应。” 孔予祯忍不住皱眉:“你是对的,这种要求肯定不能答应。” 倒不是他们出不起这个钱。只是这个口一开,别人以为小鸬鹚软弱好欺,以后但凡有点事情,这些人就狮子张大口。 厂长说:“那怎么办才好,我说服不了她。那个女顾客,跟个泼妇一样,根本讲不通道理。” “我亲自回来一趟吧。”孔予祯说。 ------ 于是,孔予祯从茶县山长水远地赶回苏市,亲自到医院看望那个顾客。 说来说去,顾客都是那句话:“没有一千块,我就往上告。” 孔予祯淡淡拿出“小鸬鹚”的说明书,翻开扔在那个阿姨的腿上:“这位女同志,我劝你还是不要闹了。操作规程上说明了,在洗衣机停止运转之前不能打开盖子。说到底,是你自己不看说明,违规操作了。我们来找你商量赔偿,已经是本着一个正规大厂的良心。其实,我们也可以一分钱都不赔,还要告你个恶意违规操作,敲诈勒索。金额超过一千块,可以终身监禁。同志,还是好好考虑一下,为了台洗衣机,值不值得。” 那个女顾客一听,气焰立刻矮了三分。 其实售货员在她买这个洗衣机的时候就再三叮嘱了,甩干程序还在运行的时候绝对不能打开盖子。是她自己心急,猫儿又淘气,才酿成了事故。要说完全是厂家的责任也确实有点耍赖。 孔予祯又说:“买了灯泡,安装的时候不关电闸导致触电。买了风筝,偏要下雨打雷的天气出去放,被雷劈死了,是不是你也要找灯泡的厂家和风筝厂家的麻烦。” 那女顾客原本理亏,现在又遇见了孔予祯这种厉害角色,自然说不过了。 她只能梗着脖子:“那你们是一分钱都不想赔,就让我白白受伤了?” 孔予祯嘴角抽了抽,说:“我既然来找你,自然是要赔偿。除了你的医药费,其他总共赔偿你一百块。你接受就接受,不接受的话,我们就上法院打官司。” 其实他这么说也只能吓唬这种老阿姨。厂子肯定不想为这种事去法院打官司,不然不等于是告诉全天下所有顾客,他们的商品不行,出了问题还要倒打一耙,把顾客关起来。 女顾客愤愤地说:“好好好,一百块就一百块,算我倒霉。” 孔予祯拿出一份声明,让女顾客签字,上面写着经过详细的商讨,“小鸬鹚”洗衣机厂和该顾客就违规操作洗衣机导致的受伤事件达成了一致。除了由此产生的医疗费和一百元赔偿,“小鸬鹚”洗衣机厂再无须对该顾客进行任何赔偿。该顾客也不得在任何地方就此事发表不利于“小鸬鹚”的言论,更不能再次主张赔偿,否则“小鸬鹚”有理由认为该顾客在实施敲诈勒索。 wap. /81/81179/27629353.html 第六五七章 画得一手好大饼 等女顾客签名按手指,孔予祯才拿了一个装了一百块的信封放在桌上,说:“你的医药费,厂里会替你来支付。我问过了你的主治医生,你可以明天就可以出院了。院方也不会允许你一直在医院里占用床位。” 孔予祯说完,就扬长而去。 女顾客气得不行,却没有办法。 ----- 厂长出来后问孔予祯:“领导,那些洗衣机怎么办。” 孔予祯问:“这个防止中途揭盖的保险设置,我们的产品有没有办法加上。如果能加上,就照卖。” 厂长说:“其实可以想办法问问‘文军实业’的内部人员。这些东西,不了解的时候觉得很厉害。只要明白了原理,其实很简单。” 孔予祯想了想:“嗯,我想办法去问问。” 孔予祯给郭铭哲家里打了个电话,只说他是郭铭哲大学的老师。 郭建光他们也没怀疑,叫郭铭哲来听电话。 郭铭哲一听是孔予祯的声音有些紧张:“有什么事。” 郭铭哲把图纸交给孔予祯以后,特别心虚,见到人都躲着走,上班连上厕所都不敢,只管埋着头干活,能低调就低调。 结果李文军什么都没做,也没有找他,也没有把他开除。 现在孔予祯又给他打电话,要是别人听见了,岂不是一下所有人就知道了。 孔予祯说:“你给我的图纸不对。” 郭铭哲立刻说:“不可能。我对过的。” 孔予祯说:“用那个图纸做出来的面板,不能控制甩干的时候断水,也不能让甩干的时候盖子锁死。” 郭铭哲愣了一下,喃喃地说:“那个混蛋又改造了元件却没在图纸上标出来。” 李文军不用在图纸上告诉工人哪个是改过的元件,只要把特殊元件放在相应的工位,让工人对照图纸装上去就行。 所以不标注一点都不妨碍工厂生产,却能有效防范别人抄袭。 孔予祯说:“所以,这一次借鉴的行动,算是失败了。除非能解决这两个问题。” 郭铭哲急了,说:“断水那个我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不过锁死盖子这个很简单。我知道怎么设置,不过我们先来谈谈我们的协议。” 孔予祯说:“等我建起了电子厂,就请你做厂长。” 可是这个电子厂什么时候建呢。那就不好说了。 郭铭哲忽然意识到自己把事情想得太天真了,又被人白白利用了,忍不住气得攥紧了拳头。 孔予祯说:“年轻人不要那么心急。我们还有的是合作机会。孔家也不只是这一门生意。” 驴一下被喂饱了,就不肯干活了。 要给驴点东西吃,然后始终吊个胡萝卜在驴的面前。 驴看得见吃不着才会肯拉磨。 郭铭哲一听,只能把怒气压下去:“知道了。不过我也不能总是白干活,白冒风险。” 郭铭哲也不是像传说中那么傻,还知道找准时机跟他谈条件。 孔予祯听郭铭哲这么说,倒是还有了几分要跟郭铭哲长久合作的兴趣,问:“你想要什么?” 郭铭哲想了想说:“我要去读研究生,你还要帮我安排一个比‘文军实业’这里更好的工作。” 孔予祯爽快地说:“可以,不过你要多为我做点事才行。光用这个图纸,解决这点小问题,可不行。更别说,你还没有解决这个问题。” 郭铭哲问:“那我要做多少事。” 孔予祯说:“如果我的工程遇见了问题,我需要你从李文军那里掏出解决方案来。等我工程做完,你又确实出了力,我自然会送你去读研究生。现在你先告诉我,这么解决这个锁死盖子的问题。” 郭铭哲说:“其实很简单。只要设置一个跟启动按钮联动的卡扣,按下启动按钮,它就弹出来,洗衣机停止运行就自动缩回去。这个随便找一个电子厂或者电器厂的技术人员都能琢磨出来。” 孔予祯想了想,说:“是的。明白了。你先什么都不要做,不要引起李文军的怀疑。等我给你指示。” ----- 孔予祯挂了电话就跟“小鸬鹚”洗衣机厂厂长说了这个事。厂长恍然大悟,连连感叹:“真是巧妙。李文军确实聪明。这个设计虽然听上去很简单,但是要想到,却不容易。” 洗衣机厂长忙召集技术人员琢磨,然后用了几天时间终于成功,把所有召回的洗衣机都加上了这个保险装置,然后把洗衣机又重新投放到百货商店去卖。 虽然售货员接到指示,只要是来买洗衣机的顾客,都一律先推荐“小鸬鹚”。而且售货员一再跟顾客强调“小鸬鹚”已经加了保险装置,再也不会出现前面的事故,可是顾客们都毫不犹豫地选择“文军实业”的洗衣机。 售货员都不用介绍,“文军实业”的洗衣机一天卖出去好几台,费尽口舌,也没有人看一眼“小鸬鹚”。 “小鸬鹚”洗衣机厂的厂长见两台洗衣机运到百货商店,许久都没有动静,打电话给商店的经理询问情况。 商店经理各个都唉声叹气,说不但是新款的“小鸬鹚”洗衣机卖不出去,就连旧款的也没有人问。大家听到“小鸬鹚”三个字就躲得远远的。 厂长挂了电话,也很无奈:果然信心这东西,丢起来快得很,想要重新建立就难了。 孔予祯也很快知道了这个消息,却也无可奈何。原本想要超车,最后车毁人翻,只能想办法一点点再赶上了。 而且他很快就顾不上洗衣机厂的事情了,修路那边出了大问题。 ----- 李文军听说了华东五市那边“小鸬鹚”洗衣机厂的各种动作。 这就是一场无声的战斗,虽然他都没直接出现在战场上,但是因为他的士兵过硬,武器先进,战术过人,直接就把敌人干趴下了。 其实“小鸬鹚”这一次也不算完全做了无用功。 本来“小鸬鹚”被他完全踢出市场的时间很快就会到来。 孔予祯抄袭他洗衣机控制面板,虽然手段卑劣,还翻车了,却让“小鸬鹚”的技术比原本历史发展进度提前了十年都不止。 wap. /81/81179/27629355.html 第六五八章 是你放不下 其实李文军在这件事上对孔予祯没有丝毫不满。 商场上本来就是这样,相互窃取秘密,你抄我,我抄你。有时候,原创者甚至能从抄袭者那里得到灵感改进。或者抄袭者能把原本的技术做到更完美,也一样是促进了技术的发展。 再说,这个控制面板的技术不算复杂。但凡有个专业人员拆了控制面板,沉下心来琢磨一段时间,就能搞明白。 孔予祯只是获胜心切,走火入魔。 李文军让郭铭哲成功偷走图纸,一来是为了让孔予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二来也是为了看看“小鸬鹚”这种有经验的厂子,能不能把他的设计改进。 所以,他还特地花三百八,让去海城送货的人给他带了一台“小鸬鹚”仿造的洗衣机回来,拆开来好好研究了一下。 “小鸬鹚”那个防止中间揭开盖子的设置,就跟他的完全不一样。 还有“小鸬鹚”的减震就做得比他好,让他很有启发,决定改进,让设计更完美。 本来他在第三代洗衣机设计卡了壳,现在思维完全通畅了,再无阻碍。 如果减震问题做好了,涡轮机就可以改成滚筒的了。 洗甩烘一体机也很快就可以上了。 技术又甩开人家一大截。 ------ 郭铭哲今天上午中间休息的时候,习惯性地到处乱晃,发现洗衣机生产车间里停了,大家围着流水线在议论什么。 郭铭哲本来想走,却被回头看的袁磊子发现,直接拉了进去。 袁磊子一指流水线:“看看,怎么回事。” 其他人也说:“对,帮我们看看。” “你知道的,我们几个都没上过高中,不敢乱动。听说你上过大学,肯定能修好。” “是,今天厂长和几个师傅都不在,要等他们回来,至少要下午了。” 郭铭哲有些犹豫:“我也不一定能修好。要是弄坏了,厂长怪我.....”其实他大学里选修了机械,还是懂一点点的。只是他不想惹麻烦。 袁磊子说:“你就放心修吧。修坏了我跟厂长说,绝对不怪你。” 郭铭哲只能关了电闸,拆了传送带检查了一下,原来是有个螺丝钉不知道怎么的卡在齿轮里了。 他用钳子把那个螺丝钉拔了出来出来,安好履带,又打开电闸,传送带就正常运行了。 袁磊子感叹:“诶,我说小郭同志,不错啊。” 其他人也上来拍郭铭哲的肩膀:“四眼仔,不错不错。” “幸好你修好了,不然我们一上午就啥也干不了。” 郭铭哲被他们亲昵的举动,弄得一愣一愣的。 话说,昨天这帮人看见他还像看见敌人一样。 袁磊子说:“等厂长来了,我就告诉他。你立功了。” 郭铭哲忙说:“啊不不不,你千万别跟厂长说。厂长说不定会以为我在搞破坏。” 袁磊子大笑:“不至于!我知道你跟厂长的事,我们都知道。不瞒你说,我们全部都得罪过厂长。你想想看,这个厂里有多少个同志都曾今做了对不起厂长的事。” 郭铭哲想了想:是,王小兰,郑跃华,陈子琛,要真数起来就太多了。 袁磊子说:“厂长常跟我说,人要往前看,不要总回头。不然过去就会像个大包袱,压在身上让人走不动。你看看王小兰知错就改,踏踏实实做事,现在多好,当车间主任当的好好的。厂长也没有因为过去,给她穿过一次小鞋。厂长是干大事的人,不会为了过去的事情浪费时间。” 郭铭哲没出声。 袁磊子说:“其实不是厂长放不下,是不你放不下。” 郭铭哲如醍醐灌顶:可不是嘛?李文军把他当个普通工人,就他自以为是地认为李文军把他当敌人。 袁磊子说:“你赶紧忙你的去吧。你一毕业有这么好的工作就偷着笑吧。你知不知道,我们袁家村的人,可是等了十几年才等到。” ----- 早上李文军刚把电话线插上,电话就响了。可见这个打电话的人一直在拨打,好让他能在最快时间内接到电话。 除非有出人命的事情,否则他认识的人里面只有一个人这么执着,那就是陶光明。 果然接起电话,陶光明标志性的笑声就在听筒里响起:“额额额,李文军,你不行啊。这么晚才起来。” 李文军哭笑不得:“你是闲得蛋疼吗?这么早就来骚扰我。” 陶光明意正言辞地说:“什么叫闲得蛋疼,我是有正事要跟你说。” 李文军无奈地哼了一声:“嗯.......” 陶光明一边笑一边说:“额额额,孔家的工程,又干不下去了。” 李文军一愣,咂了咂嘴:“啧,这也太快了。”他们不是从株市开始修吗,照理说,还没有那么快遇见打隧道或者架桥的难题。 陶光明说:“等我回来给你细说。我现在要收拾东西。” 李文军微微皱眉:“你要回来?” 陶光明说:“可不是,你说巧不巧。他们昨天做不下去,我明天就能回来了。” 李文军沉默了。 陶光明从他的沉默里嗅出了一丝不寻常的气味,不由得开始琢磨李文军为什么会忽然沉默。 上一次,孔家的事做不下去,他也刚好回来...... 这也太巧了。 李文军问:“这次怎么忽然能回来了。” 陶光明说:“之前有个基站的选址,老是谈不下来。昨天忽然就谈下来了,然后今天应该就能弄好,所以我明天.......” 李文军淡淡地说:“你没有觉得这中间有什么问题吗?” 陶光明叫了一声:“卧槽......”这么说起来,上次和上上次好像也是一直卡着的事情忽然解决了。果然是太巧了。 李文军说:“如果巧合的次数太多,太奇怪,那就不是巧合,而是有人特意安排的了。” 陶光明抿嘴:“妈的,动手脚动到我身边来了。” 李文军说:“你先不要急,不要让人知道你发现了,然后去查一下这一次的谈判为什么忽然就过了。” 陶光明点头:“嗯,知道了。”本来想来嘲笑孔家,没想到最后小丑竟然是他自己,他现在笑不出来了。 wap. /81/81179/27629357.html 第六五九章 不要怕,不要慌 李文军淡淡地说:“不要怕,不要慌,也不要胡乱猜忌乱打一气。到时候误伤了自己人,还打草惊蛇。其实我身边也被安插了人。” 陶光明倒吸了一口气:“槽!” 李文军又说:“不过呢,这未必是坏事。利用得好,对我们还有好处。” 陶光明茫然回答:“昂?!什么意思。你打算怎么办?” 李文军笑:“没怎么办,走一步看一步。” 陶光明:“我去,你说那么多,我还以为你有办法了。” ------ 陶光明果然回来得很快,早上说完,天快黑就到家了。 他带了一堆产妇还有孩子用的,譬如奶瓶、尿片,这些茶县买不到的东西回来,分给柳冬梅和顾展颜。 他自然是不知道这些,都是季如诗和陶光慧叮嘱他买的。 还有一些照例带给刘翠红和李长明,还有季裁缝的东西,一一送完后,把李文军拉到他的书房里,坐下,煞有介事给李文军泡了一杯茶。 李文军笑:“额额额,几天不见,泡茶的功夫倒是长进了。” 陶光明苦笑:“一个人在那边能干什么,还不就泡茶喝茶。” 李文军抿了一口茶,微微点头:“很快就做完了,再忍耐两个月。”现在建好城市的通讯基建,不包括基站征地谈判,光是建设基站和传呼台,速度已经由一个月缩短到了半个月。 陶光明神秘一笑:“听说你这一次,待在家里就把孔家人折腾得元气大伤。”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也不算是元气大伤。那个洗衣机厂应该也只是他们掌握的众多生意中极小的一部分。他们只是习惯了抢别人生意,受不了别人在他们老巢里抢生意而已。” 陶光明笑得直抽抽:“额额额,可不是嘛,连我爸都说,你这样等于就把孔家暗中抽走钢筋的仇给报了,还加倍奉还。我知道了图纸的事情才知道你那天跟我说走一步看一步是在哄我的,原来是已经在利用那个内奸了。” 孔家的洗衣机生意,除非换个牌子,重新开始,才能完全消除这一次事故的影响。 李文军问:“你查了吗,有没有什么线索。” 陶光明抿嘴:“说出来,你不信,那个控制节奏的人原来是季青峰的人。” 李文军微微皱眉:“你问过季青峰这个问题吗?” 陶光明微微摇头:“没有,这事很微妙。那个人是季家的老人,跟随季青峰好多年了。我觉得他背叛季青峰的可能性很小,所以如果万一是季青峰指使的,我去问他,岂不是很尴尬。” 李文军习惯性地用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垂眼思索:确实有点麻烦。 可是如果发现了还憋着不出声,万一那人真的背叛了季家,以后万一造成大损失,悔之晚矣。 一个念头闪过脑海啊,李文军嘴角一勾对陶光明说:“其实,你身边有个很适合办这件事的人。你没有好好用起来。” “季如诗?”陶光明皱眉问,然后摇头,“我把你叫到书房来说这件事,就是不想她知道。季如诗如今是嫁出去的女儿,只能算半个季家人。季青峰毕竟是她叔叔。季青峰说不定被我那老丈人指使的。这就更尴尬了。” 李文军笑了一声:“笨啊。不是季如诗。” 陶光明微微张嘴,一拍手:“对啊。小姑啊。” 季青烟跟季青辰同辈,是季家没出嫁的女儿,百分之百的季家人,不会被人怀疑有二心。让她提醒下季青辰,不管是不是季青辰指使的,都不会尴尬。 陶光明蹦起来:“我这就去问问她。” 李文军摇头笑了笑,起身跟上他出去了:“我也要回家陪小公主玩了。” 陶光明关上门应该跟李文军各走一边,却转身把李文军拉了回来:“你还是陪我去吧。” 李文军斜眼望着他:“瞧你这怂样,你都叫她姑多久了,还怕她。” 陶光明挠了挠头:“嗨,我也不知道怎么的,跟如诗一起见她倒没什么。单独对着她的时候,就像单独对着丈母娘一样,心里发怵。” 李文军忍不住喷笑出来。 陶光明脸皱成一团:“笑笑笑,你这会儿就使劲笑我。终有一天,你也要见丈母娘,看到时候你怂成什么样。” 李文军一听,立刻笑不出来了。 虽然重生前只见过一次顾展颜的父母,可是每次做噩梦他都会梦见他们跟他讨要女儿和外孙女。就算是现在他想起来,还浑身起鸡皮疙瘩。 陶光明跟李文军一起去敲季青烟的门。 季青烟在窗口看了一眼,看到是陶光明他们才开门。这是她长期独居的习惯。不会出声问人,而是先偷偷看一眼来的人是谁。要是觉得有危险,或者是不想见的人,就索性装作不在家了。 “不是刚来过吗,怎么又来找我。”季青烟淡淡地问陶光明。她如今跟陶光明说话的语气已经比之前和气多了。 可是陶光明依旧看见她就紧张,笑起来都不自然了:“那个,小姑。我们两有事想请教您。” 季青烟见他如此郑重,错开身子,让出路来,点头说:“那进来说吧。” 陶光明进来坐下,局促得不得了,像个回答老师提问的孩子一样,好不容易才磕磕巴巴把事情经过讲清楚。 季青烟的眉头微蹙,垂眼一言不发。 陶光明不知道季青烟在想什么,更加紧张,讪笑了一声:“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 他特地没把李文军牵扯进来。 毕竟相对于他,李文军才是完全没有关系的外人。 季青烟轻轻摇头:“你都说了,巧合太多,就不是巧合了。你们暂时不要跟任何人说这件事,我去问问四哥,看看什么情况再告诉你们。” 季青烟上面有四个哥哥。季青峰是最小那个。季青辰是老二。 陶光明巴不得季青烟这么说,忙点头应了:“诶。好。” 季青烟瞥了他一眼:“不是你自己想起来这事该来问我的吧。” 这事来问她是最妥当的。 如果是陶光明想到的,刚才送东西的时候,就该问了。 现在转个身,忽然就想明白了...... 他那脑子,也不是说想不到,只是没可能转那么快。 只有可能是李文军点拨了他。 wap. /81/81179/27629359.html 第六六零章 孔家真是倒霉 李文军笑了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季裁缝的眼睛。是我建议他来找您问的。毕竟他和季青烟都是晚辈,不方便直接来问这件事。” 季青烟轻轻点头,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陶家这一代有五个男丁,季家也有四个男丁,都不弱。你们不要插手、” 陶光明愣了一下才明白季青烟在说什么:这可能是季家的兄弟间的内斗。 他赫然觉得自己来问季青烟这一步走得无比正确。 不然得罪了岳父或者叔叔伯伯,他还没意识到。 ------ 回到陶光明的书房。 李文军和陶光明又坐下,继续泡茶。 李文军说:“来吧,说说孔家在工程上又遇见了什么事?不然憋到明早上,还不把你憋死了。”孔家相比上一次,学乖了,把市建设公司给他们规划的线路自己又请人勘测了一遍,确定没有大问题,才敢动手。而且照理说,孔家还没做到丘林山地这一块,应该没有那么快遇见难题。所以,他也很好奇。 陶光明笑:“额额额,我跟你说,人倒霉起来,真是喝口凉水都塞牙。自从遇见你,孔家就诸事不顺,邪神附体。” 李文军越听越不对,伸手:“停。说正事。怎么又改成埋汰我起来了。” 陶光明干咳了一声:“不好意思,习惯了。不骂你几句,我调动不了情绪。孔家刚把路修到离市区不到十公里的地方,就挖到了一个古瓷器窑遗址。” 啊,对,醴县。其实醴县不是近代才开始生产瓷器的,而是从几百年前就是御用的瓷器产地。 其实明年这个古瓷器窑就会被一个农民挖出来,然后清理发掘。当时还轰动一时。因为发现了很多保存完好的瓷器,填补了国内瓷器历史的空白,把某些生产工艺,颜料烧制技术的起源提前了几百年,是一次具有里程碑性质的考古发现。 关键,之前株市到茶县的公路是十几年后才修建,虽然线路跟现在一样,可是那个时候已经没有这个问题了。 因为修建公路的时候,古遗迹已经被发掘保护起来了。 李文军也暗暗叹息:别说是孔家倒霉,就算是他也差点忘了。 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没把修路的事放在心上,就压根没想起来这一茬。 李文军问:“那现在只能停工,等着发掘工作完成,再干了?” 陶光明笑:“可不是嘛?你知道的,这种发掘工作,没有一两年,有些甚至四五年,是干不完的。建材那些买了,不用就会坏。不施工也要养着工人,解散了到时候又未必好找。多捱一天都是眼睁睁看着花花绿绿的钞票在往外淌。” 李文军也忍不住笑了:“那怎么办?” 陶光明说:“能怎么办,市建设公司也没办法。孔家只能放下这一段,接着往后做。” 李文军点头:“这倒也是个好法子。回头再来做这一段就是了。” 陶光明:“照理说是的。他们往前挪了五公里,又开始修,你猜怎么着?” 李文军挑眉:“又挖到古瓷窑遗址了。” 陶光明笑得直抽抽:“额额额,你怎么知道?” 李文军哭笑不得:他当然知道。他还知道当时一共挖掘了五六个古瓷窑遗址。不夸张地说,古代这一片十里八乡都是生产瓷器的。 不过真正有价值的却只有一个。 陶光明说:“专家说当年这里有个专做贡品的瓷窑,虽然现在还没挖到有价值的古瓷器,并不代表这个就不是,必须要全部挖掘完确认这里不是才能继续施工。孔家只好放弃醴县,从右县开始修。” 李文军点头:“这也是没办法。那就继续修啊。怎么会说弄不下去。” 陶光明更加笑得不能自己,直拍桌子:“结果一进右县就遇到梅雨季节,快速路进入右县经过的路段都是洪泛区。你能想想到那个场面吗?整个施工现场都是一片汪洋。” 李文军笑了一声:“正是因为是洪泛区,才会拿来修路啊。因为也种不了粮食,干不了别的事。” 陶光明说:“让孔家蛋疼的是。这条路在右县基本是沿着河。当时领导的意思,是修了公路,等于顺便修了个河堤。把洪水挡住。但是村民却不干了,因为不发洪水的时候,他们要去河边洗衣服喂牛什么的,一条路堵得死死的,莫非到时候要翻墙过去。” 李文军点头:“是有这个意思。” 陶光明说:“可是孔家之前没想到啊。地质勘探也勘探不出来这个问题啊。那个路除非把路基垫高一米五以上,不然整个路都泡在水里,以后压根就用不了。而且洪水把路一泡,以后修修补补个没完。现在也要考虑村民要去河边的问题,每隔几百米要增加一个通道,所以要么就在快速路地基上留涵洞,要么就在上面做高架桥。如果要改线路,就是全程五十多公里全部都要改。最后还是要跟之前你修的路接上,所以绕也不能绕太远,绕不出洪泛区,所以右县这里也停了。” 李文军暗暗点头:对,这个问题是有的,他很清楚记得后来怎么解决的。 陶光明说:“孔家一想真是太倒霉了,那就从茶县开始修吧。嗯,然后你知道的,孔家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看到山心里就发怵。茶县又被山包围,一座山接着一座山,压根绕不过去。据说那个‘振光路桥’的经理,压力太大撑不住,直接崩溃了,前两天,他大晚上的忽然嚎啕大哭。孔予祯又从苏市赶回来处理这件事。” 工地上最忌讳有人哭闹了。 只要有人哭闹,不是塌墙就是地陷。 李文军摇头叹息:“点儿真背,也是难得这么背,都叫他们撞上了。” 然后陶光明忽然就不说话了,跟李文军面对面,大眼瞪小眼。 最后是陶光明先憋不住,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李文军点头:“我知道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wap. /81/81179/27629361.html 第六六一章 做人要讲良心 陶光明眯眼:“别编绕口令了。我越想越觉得那个人是季青峰指使的。季青峰跟孔家有一腿,所以才把我弄回来,好让我说服你想办法。” 李文军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季家并不是在为孔家干活,只是想让孔家快点投降,他们好参与进来。” 陶光明想了想,忽然说:“卧槽,他们也想来收钱。可是为什么呢?你修好了市级路几个月了,也没赚钱,就是个赔钱的买卖。”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你错了,我已经开始盈利了。” 陶光明一愣问:“什么时候?” 李文军:“上个月,收入超过了支出。” 陶光明大喜;“不错啊,小子,超过了多少。” 李文军说:“一块钱。” 陶光明的笑容凝结在脸上,骂:“槽,白高兴一场。一块钱,利息都不够。你知不知道自己投了两百多万下去?你会算数吗?” 李文军说:“着什么急,这事不就是花钱占位置吗?” 陶光明问:“占什么位置?” 李文军转头看了看外面,伸了个懒腰:“啊,天儿不早了。我该回去哄点点和肚子里那个睡觉了。”他说完站起来,慢悠悠的出去了。 陶光明憋红了脸,冲李文军背影挥了挥手:“特么的,你这个混蛋每次都这样,说话说一半,总有一天我会被你气死。” ---- 郭铭哲又接到了孔予祯的电话。 孔予祯指使他想办法从李文军那里套出这三个问题的答案:古瓷窑,淤泥地质,还要群山环绕的时候怎么省钱又尽快修好快速路。 郭铭哲听了直皱眉:“这些问题,都跟我的专业毫无关系。我只要张嘴问,李文军肯定就知道我是在帮别人刺探信息。而且图纸失窃的事情,肯定已经让李文军防着我了。他又不傻,怎么可能告诉我这些重要的技术。” 孔予祯笑了笑:“正因为难,所以才能体现出你的能力。要是那么容易,我随便找个人都能问出来,何必费那么大精神送你去读研究生,帮你安排工作。” 郭铭哲抿起嘴。 有付出才有收获,要从别人那里得到东西,必须要有同等价值的东西交换才行。 他也不是孩子了,自然知道这个道理。 好一会儿,他才回答:“给我点时间。” 孔予祯:“嗯,不过也不要让我等太久。” ----- 郭铭哲琢磨了几天也没想出来什么好法子能从李文军嘴里套出这么复杂的信息还不被怀疑。 而且,经过这次图纸的事情,他也有些厌烦这样被人利用了。 孔予祯压根就不想要兑现诺言。而他自己手里没有任何能保证孔予祯兑现诺言的东西。 就算是他真的运气好到爆,从李文军嘴里问出来了,告诉孔予祯。孔予祯要是不认账,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郭铭哲决定给孔予祯打个电话试探一下。 郭铭哲回到家,看着郭建光和杨璐都不在家,拨通了孔予祯在县建设公司的电话。 孔予祯:“喂,你好,我是孔予祯。” 郭铭哲:“我是郭铭哲。我问出了其中一个问题的答案。” 孔予祯:“哦,说来听听。” 郭铭哲:“我们先来谈谈我的新工作的问题吧。” 孔予祯沉默了一会儿:“说,啊,这个,很好解决。孔家那么多工厂,随便挑一家你喜欢的,去就行了。” 郭铭哲:“去哪一家不是问题,问题是让我去做什么职务。” 孔予祯:“你想做什么职务。” 郭铭哲:“我想做副厂长以上的职务。” 孔予祯:“可以,没问题。你只要解决这三个问题。你要做厂长都可以。” 郭铭哲的心拔凉拔凉的。 孔予祯这样不假思索的答应下来明摆着就是在敷衍。 哪个厂会让一个刚毕业的小伙子来做副厂长?就算是跟他专业对口的电子厂都不可能。 孔予祯要是说让他去做个技术负责人,小组长什么的,他可能还会信。 孔予祯说:“你问出了哪个问题。” 郭铭哲说:“还没问出来,等消息吧。”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刚才你在给谁打电话?”郭建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郭铭哲吓了一跳,忙站起来:“没有,就是一个老师。他让我请教李文军同志一个问题,我不好意思问。”他不知道郭建光听到了多少,所以回答得虚虚实实真假参半。 郭建光点点头:“跟着李文军好好干,老老实实的干,才有前途。千万不要再动什么歪心思。他对你、对我们家,已经仁至义尽了。做人要讲点良心。你要是再被李文军开除,我和你妈妈都救不了你了。我们不可能一直帮你兜底。” 郭铭哲也不知道郭建光是不是从李文军那里听说了图纸的事,越发像是被兜头倒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脚底,低下头回答:“知道了,放心。” ------ 郭铭哲从家里出来,慢慢往往工厂走。 午后的矿区,林荫道上基本上就没有人,很安静。 郭铭哲一边走一边琢磨着这个问题。 刚才孔予祯和郭建光的话,其实让他冷静下来了。 他在李文军这里待得越久,越感觉到,领导一个厂不是那么容易。 对外要谈合同,搞来订单,还要防御各种各样竞争对手的使坏偷袭;对内要技术研发,要管工人吃喝拉撒,应对各种危机。 他光想其中一样就觉得头疼了。 前两天有个工友领工资的时候非说少算了工资,在车间里大吵大闹。 张爱华和郑跃华劝了好久,也被那个工友骂了好久。 幸好赵林记得是那个工友上个月预支了一部分工资,所以从这个月里扣了。那工友不承认,结果把登记的本子拿出来一看,上面有他预支工资时候的签名。 工友才认了,说自己糊涂。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这个工友喜欢打牌,十赌九输,说是不记得了,其实就是想浑水摸鱼多拿点工资。 要是郭铭哲,肯定就直接把那个工友开除了。 赵林他们却什么都没说,直接就算了。 wap. /81/81179/27792167.html 第六六二章 我要改邪归正 扪心自问,他能像张爱华那样好脾气,忍受羞辱? 能有赵林那样的细心记得这么小的事情吗? 不能!他做不到。 技术上比不上普通工人,动手能力上比不过几个半文盲。 他也就理论知识强点。 就算李文军给他一个高职位,他也会弄得一团糟。 而且,他问了周边的人。不管是谁,进来后都是从流水线上做起。赵林,张爱华他们都是。 就连李文军自己的表哥一来就开始学装配对讲机。 上个月他因为心虚,干活特别努力,还因为那次解决流水线卡壳的问题被表扬了。 结果工资加提成加奖励,他拿了差不多五十块。比他爸爸和妈妈的工资还高。 他第一次有了成就感。 这是自己用双手流着汗挣来的钱! 他真真实实感受到了踏实做人的快乐。 李文军不是在贬低他,歧视他,相反,正是把他看作跟所有人一样,才这样安排。 “小郭同志。”有人在旁边叫了他一声。 郭铭哲一抬头,然后头发就被人狠狠搓揉了一下。 是袁家村的那几个人。 他们从见到郭铭哲第一眼起,就认定他比较年轻,然后也不顾他一再抗议说自己跟王小兰还有李文军其实是同学,固执地叫他“小郭同志”。 郭铭哲的头发比厂里任何一个男同志的都长,早上起来一定会梳得一丝不苟。 其他工友早上见到他第一眼,就轮番来揉他的头发,一定要弄乱了才罢休。 郭铭哲之前是为了能融入这里,忍下来了。 现在发现,自己竟然还有一点享受这样有点像欺负的亲昵举动。 “额额额,四眼鸡发什么呆,上班了。”有人见他看着他们呆愣愣的也不走,笑了一声。 “就是,你这样看着我们一天,厂长也不会给你发工资。” 郭铭哲笑着应了一声,快步跟了上去。 一直困扰他的问题忽然有了答案。 ----- 李文军确实是要张爱华和郑跃华配合他演了一出戏。 那个什么加了安眠药的奶粉,他压根就没有喝下去,全都倒在洗手池里了。 其实从上次郭铭哲想要放了杨民辉,他就怀疑郭铭哲被孔予祯收买了,只是想着要利用他干点事,才假装不知道。 说是郭铭哲出卖他,其实也是他利用郭铭哲。 所以李文军事后,要张爱华他们当着做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这会儿张爱华和郑跃华都到了李文军办公室里,在跟李文军讨论第三代洗衣机的设计问题。 郭铭哲忽然在门口敲了敲门:“厂长。我有事找你。” 李文军淡淡地问:“你说。” 郭铭哲紧张得腿都在发抖,说:“我能单独跟你说会儿话吗?我有重要的事情告诉你。” 张爱华和郑跃华惊讶地交换了个眼神。 李文军朝郑跃华抬了抬下巴。 郑跃华和张爱华会意,忙起身出去,随手关上了门。 郭铭哲说:“我是来自首的。是我偷了第二代洗衣机控制面板给孔予祯同志,‘小鸬鹚’才能仿造出跟我们厂的洗衣机相似的产品。我有罪。我在这里干了两个月以后深刻认识到了,你之前跟我说的话没错。只有踏踏实实做人才会有越来越好的未来。任何想要耍小聪明,抄近路的行为都是自取灭亡。” 就连李文军都有些意外,往后一靠,定定望着郭铭哲,研究他到底是真心悔过还是故意道歉只为了能留下来继续刺探消息。 李文军淡淡地说:“你现在来跟我说这些,是怎么打算。” 郭铭哲说:“孔予祯想要解决快速路修建遇见的问题,让我从你这里套答案。我觉得这种一门心思只想走捷径偷人家东西的人太无耻了,不想被他当枪使了。你要开除我的话,我认。我做的坏事我自己承担责任。我只是看在你肯不计较过去给我一份工作的份上,想要提醒你一句。虽然我拒绝了孔予祯,并不代表他就会放弃。他肯定还会找另外的人,想另外的法子来刺探情报。” 李文军忽然笑了。 郭铭哲有些局促和恼羞成怒:“你笑什么。” 李文军一边说:“郭铭哲,这么多年了,你终于想明白了,真是不容易。” 郭铭哲抿起嘴。 李文军说:“你在刚才说出这些话以前,可不就还跟孔予祯一样吗?” 郭铭哲愣在那里。确实,孔予祯就是一面镜子,让他看清楚不择手段抄近路的人嘴脸有多难看。 李文军说:“你不用内疚。这件事我也利用了你。不然以你的那点小伎俩,怎么可能偷得图纸。而且‘小鸬鹚’仿造我的东西让我受到不少启发。算是各有得利。” 郭铭哲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李文军说:“你接着干活吧。这件事以后就不用提了。还有孔予祯如果再催你,你就拖着,说还没想好怎么问我。” 郭铭哲皱眉:“拖久了也不行,他肯定会怀疑。” 李文军:“没关系,我也一直在琢磨这个事情。很快就有结果了,不会久到让他怀疑的。你去干活吧。我想好了怎么应对,再找你帮忙。” 郭铭哲一脸不敢置信:“就这样?” 李文军:“是,就这样。” 郭铭哲忽然恼了:“你不能这样。我花了好久时间,才鼓起勇气来跟你坦白,你怎么能轻飘飘地就把我打发走。” 李文军:“行,你好棒。赶紧干活去吧。你再厉害,不干活一样没奖金。” 郭铭哲更在那里,气呼呼转身打开门出去了。 走到外面,他忽然含泪笑了:妈的,李文军,真有你的。我长相不如你,技术不如你,做事不如你,做人不如你,现在就连情商也不如你。我特么输得真彻底。 ------ 晚上,季青烟来到陶光明家敲门。 季如诗刚好在家,一看季青烟来了,惊喜异常:“诶,小姑。” 平时她特地上门请季青烟来吃饭,季青烟都不来,更别说串门了。 季青烟说:“我找陶光明。你帮我把李文军也叫来吧。” wap. /81/81179/27792168.html 第六六三章 真是太好看了 季如诗见她这么郑重,也不敢耽搁,忙去把李文军叫过来了。 季如诗见李文军家开着门,直接就进去了。 背对着门坐的那个人一回头,季如诗便跟他对上了眼。 那人脸上涂着厚厚粉底,嘴上乱七八糟抹满口红的和大眼睛涂满“不灵不灵”的闪粉眼影。 妖冶无比。 就是…… 明明眼熟,却不认识。 “啊,季团长,你来了。” 季如诗听见那声音才认出来是李文军。 她愣了一下,然后开始狂笑。 “哈哈哈!” 李文军正跟点点在玩过家家,点点大概是看过季如诗化妆,所以非要用顾展颜的化妆笔给他化妆。他拗不过,只能逆来顺受。 李文军苦笑,擦了一把脸:“季团长找展颜吗,她在里面歪着呢。” 顾展颜身子越来越沉重,人也懒懒的。 季如诗捂着肚子弯下腰,摆手。 顾展颜挣扎着起身从里面出来,一看李文军忍不住也笑了:“点点,虽然你爸脾气好,你也不能这么折腾他。” 季如诗笑:“我觉得李文军同志要是个女人长得也挺好看的。” 李文军叹气:“季团长别笑话我了。我为了让我家这个小祖宗不去闹她妈妈,也是尽力了。” 季如诗擦着笑出来的眼泪说:“还好顾老师也不怎么化妆,家里没有指甲油脱毛膏什么的,不然你就更惨了。” 李文军忙悄悄摆手,可是也晚了。 点点一骨碌爬起来,跑过来抱着季如诗的腿:“小姨,什么是指甲油,脱毛膏,你有吗?” 季如诗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又给点点提供了新的“作案工具”,忙哄着点点:“啊,那些是小姨上台的时候才用得上的。平常用不了,所以我家里没有。” 点点有些失望:“下次小姨要是有,记得给我。” 顾展颜忙转开话题:“找我有事吗?” 季如诗朝李文军抬了抬下巴:“我小姑忽然过来,说要找李文军跟陶光明。” 李文军一听,知道肯定是季青烟已经问过季青峰那件事了,忙站起来,对点点说:“你跟妈妈玩一会儿,爸爸去去就回。” 他说完就要走。 顾展颜急得只招手:“你也洗把脸,不然把季裁缝吓坏了。” 李文军忙转身往后面去了:操,好险。吓不吓坏季裁缝的没所谓,主要是被陶光明那小子看见了,得笑他几年。 季如诗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先过去,你等下过来。” ----- 陶光明见季如诗一个人回来了,看了看季如诗身后,问:“那混蛋在干嘛?” 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的季如诗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摆手:“没什么。” 季青烟和陶光明都被季如诗的笑弄得莫名其妙。 然后李文军就进来了。 陶光明盯着李文军,觉得自己肯定是眼花了,不然怎么会觉得李文军今天格外漂亮,眼睛比平时妩媚,皮肤更加白皙。 话说李文军虽然长得帅,可却是那种很阳光很有线条的暗中男人,丝毫不会有阴柔的感觉。 今天到底是什么问题呢? 是灯光?还是...... 卧槽,是因为眼线和粉底。 这个变态!大半夜的,一个堂堂大男人,竟然还画眼线和涂粉底,是要给谁看?! 不单单是眼线,他嘴巴那么红,也分明是涂了口红没擦干净。 他也曾听说过有男人喜欢化妆,不过从没想过李文军有这个嗜好。 最近是压力太大了,让李文军彻底放飞自我了吗? 陶光明冲李文军眯起眼。 “麻烦了,被这家伙看出来了。” 李文军暗暗叫苦,心虚地转开头,干咳了一声,问季青烟:“啊,季裁缝,你找我有什么事。” 满脸狐疑的季青烟从李文军脸上移开目光,淡淡地说:“那件事确实是四哥安排的,二哥也知道。” 陶光明和李文军飞快的交换了个眼神。 季青烟说:“他们想要干什么,我问不出来。他们大概是怕我告诉你们,所以只跟我说是为了季家好,叫我不要管。想必你们也能理解。我都离开家那么多年了,又是个女人。” 季如诗听他们三个打哑谜一样,却不好插嘴。 李文军笑了笑:“问不出来算了。不要破坏了你跟家里人的感情。”反正他也猜出来了个七七八八。 只要是季家人自己做的,不是外面安插了内鬼在季家,倒不是什么大事。 季青烟想了想又说:“他们虽然没有回答我,却问了我一个问题,说如果季家想参与快速路的工程,要怎么样才能和你合作。” 这句话,等于就是告诉李文军他们答案了。 李文军笑了笑:“到时候再说,现在还是孔家在做。” 这句话等于是回答了季青烟两件事:前面那条从株市到省城的,就别想了。他已经建好了,不会再允许别人插手。如果季家一定要参与进来,只能是茶县到株市这条路。那也要等他接手之后再说。 季青烟自然是听懂了,点了点头,出去了。 李文军怕陶光明揪着他没完没了的问他脸上的事,忙说:“我送季裁缝回去。”然后也不等季如诗他们说话,就出去了。 陶光明盯着李文军的背影:这家伙绝对有问题。 季如诗问:“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陶光明才收回目光,把这件事始末讲了一遍。 季如诗叹了一口气:“唉,不瞒你说。我从小就知道我爸跟四叔比较好。大伯和三叔就.....各有自己的主意。只有在找小姑这件事上,我见过他们四个兄弟一起合作,除此之外就.....” 陶光明默然了片刻才说:“彼此彼此,我家也好不到哪里去。” 季如诗说:“你家老爷子还能约束着大家,我家爷爷基本上就啥事都不管了。” 两个人心里都不好受。 陶光明指着门,岔开话题,问季如诗:“这小子今晚上抽什么风,搞得那么妖气森森的。” 季如诗又开始笑:“哈哈哈,是点点,非要捉着军少化妆。军少怕点点闹就只能随她摆弄了。” wap. /81/81179/27792170.html 第六六四章 自家人都这么坑我 陶光明笑出猪叫声:“哼哼哼,优秀。我家点点太优秀了。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家点点能制服这个混蛋。” 季如诗说:“你没看到军少刚才那个无奈的样子。不过军少化了妆还挺漂亮的。我差点说漏嘴,提醒点点还缺指甲油和脱毛膏了。” 陶光明摸着下巴笑得很阴险:“额额额,说起来点点快过生日了哦。生日那天,要多送点点一些化妆品不过分吧,指甲油、脱毛膏什么的也都预备上,可不能轻易放过李文军这小子。” ------ 季青烟沉默的在前面走着,李文军也不出声默默跟着她,看着她到了家门口,就准备回去。 季青烟忽然说:“你该怎么样就怎样。不用因为我们而委屈自己。” 她说完也不等李文军回话,就进去关上了门。 李文军咂嘴:她真是个少有的明白人。 话说,那个粉底什么的涂在脸上好痒,回去要好好再洗洗。 这些女人天天涂,不会难受吗? 李文军回到家,见点点已经睡着了,松了一口气:“乖乖,可算是睡着了。” 顾展颜抿嘴笑:“刚才非要等你回来,说还有最后一个步骤没完成,被我哄着睡了。” 李文军咧嘴一笑:“挺可爱,就是太费爹。” 顾展颜的睡衣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就好像在地毯下钻过的小老鼠一样。 李文军以为自己看花眼了,盯着那里。 结果另外一边又拱起来了。 顾展颜叹气:“这肯定是个小子,淘得不得了。总在肚子里不停地折腾。” 李文军坐过去,用手捂住顾展颜的肚子,亲了一下她的脸颊:“辛苦了,还有两个月就卸货,很快了。等这小子出来,我来收拾他。” ----- 孔家现近期执行的三次大行动都接连挫败,原本打算在茶县到株市这条路的修建上很有信心,下决心要干得漂漂亮亮的,结果也接连碰壁。 醴县和右县的退让,还能说得过去,可是三个县只剩了茶县,要再不动手,孔家就会彻底沦为笑柄。 可是动手,要怎么动手。 一动手就要花钱,不动手也要花钱。 最后的希望还是李文军。 孔予祯见郭铭哲迟迟不给消息,也耐不住性子,打电话过来催问了。 郭铭哲就按照李文军说的回答:“还没想好怎么问李文军。” 如此两次,孔予祯也恼了,说:“你到底行不行。不行我就换人。” 郭铭哲只能说:“再给我三天,我一定问出来。” 然后他挂了电话就立刻去找李文军:“拖不了了。” 李文军笑:“不用拖了,我想好了。” 于是孔予祯第三次打电话来的时候,郭铭哲的回答是:“李文军说,他有办法,但是不能告诉你,让你直接认输退出,不要再挣扎了。” 孔予祯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气得把电话都摔了。 前前后后拖了半个月。硬生生把梅雨天气都拖过去了。 李文军的办法,其实就是用郭铭哲把孔予祯拖到自己退出。 株市建设公司经理见孔予祯他们迟迟没有动静,要求孔家执行协议,换人来做。 前面是孔家自己誓言旦旦签订协议,现在自然不好耍赖。 “振光”路桥建设公司的经理冷冷地问经理:“领导不知道是哪家公司,有这个财力和本事做这么难的工程呢?” 经理笑了笑:“这个公司来头不比贵公司小,叫‘一通’路桥建设公司。” 经理皱眉:“‘一通’.......这个名字好熟悉。” 经理点头:“对,就是那个‘一通’。” 可不就是曾经由陶光景牵头的那个什么“一通”公司吗。只是把“通讯”改“路桥建设”,人还是那几个人,换汤不换药。 李文军已经收到风了,毕竟市桥梁建筑队如今跟他关系还不错,所以“一通”一派人来跟他们联系,就有人悄悄打电话告诉了李文军。 只有陶光明还蒙在鼓里。 晚上陶路遥给陶光明打电话,问:“你跟李文军讲了孔家遇见的那三个难题吗?” 陶光明完全不知道陶路遥为什么会这么问,傻愣愣地回答:“讲了啊。” 陶路遥问:“他说怎么解决。” 陶光明心里一动,声音却没变,回答:“没说。他说他也解决不了。不过爸爸,你为什么忽然问这个。” 陶路遥不回答,却说:“你想办法从李文军嘴里问出来怎么解决这三个问题。问出来了,我再告诉你,我为什么问你这个。” 陶光明挂了电话,越想越不对,背着手慢悠悠踱到李文军家那边去了。 李文军跟点点在屋前面的坪里玩球。 见陶光明皱着眉头的样子,李文军有些好笑:“干嘛?晚上没抢到你喜欢的菜?” 陶光明翻了个白眼:“你个吃货,整天就知道吃。我异于常人敏锐感觉告诉我,要出大事了。” 顾展颜正好出来对点点招手,要带她去刘翠红他们那边洗澡。 李文军等顾展颜和点点走了,才问陶光明:“说吧,你那异于常人的敏锐感觉告诉你什么了?” 陶光明说:“我爸让我来问你怎么解决孔家遇见的三个问题。” 这个傻子,原来还什么都不知道。 李文军抽了抽嘴角,垂眼把撸上去的袖子放下来:“嗯,为什么呢?” 陶光明说:“是啊,为什么呢?孔家遇见的问题,不是应该孔家去解决吗?关我们什么事?” 李文军抬眼看着他:“除非......” 陶光明呆在那里,猛地叫了一句:“卧槽。难道说陶家已经接手了这个工程,而我不知道。” 陶家接手了这个工程,他却不知道,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陶家派来接手这件事的人,不是他。 “卧槽,卧槽。” 他又连连骂了好几声。 明明他把通讯基建工程做得那么好,为什么这种大事,还是把他排除在外。 太不公平了。 关键,这是把他排除在外,却还想要骗他来李文军这里刺探消息。 特么的,自家人也这么坑他!! 关键连他亲爹都坑他?! wap. /81/81179/27792171.html 第六六五章 用极度的喜悦掩饰极度的悲伤 陶光明这会才反应过来这件事的意义,心里万马奔腾,连骂了好几句。 李文军默默等他消化完这么多复杂的消息。 陶光明气得眼睛都红了,低声咆哮着:“为什么啊?” 李文军斟词酌句地说:“可能因为季家这次派出了是季青辰,而不是季青峰。陶家觉得你是季青辰的女婿,不太好开展工作。” 陶光明心里又是一阵乱马踏草:特么的,什么女婿不女婿的,是觉得他不够老道吧。 而且原来季家也掺和进来了。季如诗和季青烟要是知道,肯定不会不告诉他。 就是说,季如诗和季青烟也被蒙在鼓里。 他已经气得声音发抖了:“太特么欺负人了。” 李文军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让他们折腾。他们做不成。最后还是要赔笑脸来求我们。” 陶光明叹气:“李文军,你真以为这天下只有你能干点事吗?你知道季家在冀城最大的产业是什么吗?就是建设公司,全国第一个建设公司。连我那个老丈人都是从工程队做起,然后进了建设局,开了建设公司,才有今天的地位。他虽然未必有时间自己来管,但是他手下的人,绝对都是有经验的老手。” 李文军笑了笑:“我当然知道。”季家后来从冀城搞房地产,然后拓展到北方各大城市。 可是修房子跟修路,是两回事。 季家也知道,所以没有一开始就冲进来,而是默默旁观李文军干活。 李文军漂亮地完成了株市到省城的快速路,给了他们十足的信心。 李文军这个只修了个操场和一栋楼的小伙子,都能把市级路修好,他们修了那么多房子,怎么可能做不好。 所以,季家这一次就出击了。 这里是陶家的地盘,碍于亲戚关系,他们也不可能完全抛开陶家,所以只能跟陶家联手。 陶家正好相反,他们是地头蛇,可是,他们在土建上没什么经验,所以也需要跟季家联手。 友军管这个叫互惠互利,敌军却称之为狼狈为奸。 陶光明刚才气得脸通红,这会却惨白惨白的。 李文军知道这事对他打击很大,不过这种事在商场上就不会少见。 陶光明必须学会自己消化怒气和怨气,控制情绪。 他也不可能每次都来安抚陶光明。 所以陶光明像个游魂一样飘走的时候,李文军没有再说一个字。 ------ 早上李文军正抱着顾展颜睡得正香,猛然被巨响的敲门声惊醒。 不用问,肯定是陶光明。 从这小子拍门的劲头来看,肯定是完成了自我心理建设,想通了,复原了。 李文军叹了一口气,起来开了门。 陶光明穿着运动服,像个猴一样上蹿下跳:“跑步!说说看,是不是我不在,你就从没跑过步。” 李文军有气无力:“安静,给我五分钟,让我换衣洗漱。” 陶光明叫:“给你三分钟!一个大男人换衣服洗漱要什么五分钟?!” ----- 三分钟后一脸怨气的李文军已经跟在欢腾的陶光明身后跑着去河边了。 李文军看陶光明欢腾得太不正常了,又有些担心,追上问:“你不会在用极度的欢乐掩饰着你极度的悲伤吧?” 陶光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悲伤个屁!天下的工程,我陶光明一个人做得完吗?做不完!那我做不完,还不准别人去做吗?只是恰好这一次,做这个工程的是我认识的人而已。我现在手头的活,才是利国利民千秋万代的大事。我把这个做好就行了,不用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李文军这才放下心来,故意拉长了声音说:“诶!这才像是陶光明同志嘛。理智,冷静,不计较一时的得失。生意场很大,人生很长,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再说,我们两个比他们里面任何一个都年轻,大把机会等着我们,怕什么。” 他没说,他还有几十年经验和已经知晓未来的特殊技能,这些人,都只是跳梁小丑,在台上蹦跶不了几下,就只能下来了。 陶光明点头:“我发现你最厉害的,不是吹牛的本事,不是赚钱的能力,而是打鸡血和蛊惑人心的口才。真的,死人到了你这里,都能被你说得爬起来跑三圈。” 李文军虚伪地推辞:“没有,没有,陶光明同志过奖了。” 陶光明真诚地坚持:“是的,是的,李文军同志当之无愧。” 两个人说完,忽然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主要是因为相互吹捧太恶心,恶心到两个人都不想说话。 陶光明指着对面山崖上问:“诶,那白色的是什么?” 李文军:“栀子花啊。” 陶光明说:“不对啊,前一阵子还是红彤彤的。” 李文军叹气:“红的是杜鹃啊。春天都要过完了,杜鹃都开完了。夏天来了啊,所以开栀子花了啊。城里人,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陶光明指着之前李文军说要修酒店的地方:“你还别说,你选的这个位置真是不错。四季景色都很美。” 李文军:“别拍马屁,直接说你想说的话。” 陶光明脸色一黑说:“你昨天说他们做不下去,是真的,还是为了哄我开心。” 李文军一脸嫌弃:“还说你想开了,结果还在琢磨这个问题。” 陶光明恼了:“快说。” 李文军说:“是。他们做不下去。” 陶光明说:“李半仙,你索性算清楚一点。他们到底在哪里会做不下去。” 李文军说:“三个点,他们一个都做不下去。” 陶光明沉默了一下,说:“我昨晚上还是忍不住告诉如诗这件事了。” 李文军恍然大悟:“哦,搞了半天,刚才你说那些聪明话,是季团长教给你的。” 陶光明憋红了脸:“有敌人的时候,你是我坚强的后盾。没有敌人的时候,你就是最大的敌人。我真是每一分钟都想掐死你。你装傻一次会死啊。” 李文军说:“行行行,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行了吧。” wap. /81/81179/27792172.html 第六六六章 没有工人 陶光明深深吸了一口气:“我觉得把她蒙在鼓里更不好。夫妻本是一体,再说跟她家还有关系。” 李文军问:“季团长知道后,还说了啥。” 陶光明说:“最搞笑的就是,你们两个知道对方知道了,问的话都一样,他还说了啥。” 李文军笑:“额额额,这叫英雄所见略同。” 陶光明说:“我把你的话重复了一遍。如诗说,军少说做不下去,那就肯定做不下去,你就安安静静等着,等待最好的出击时机,军少其实也在等这个时机。胡乱行动只会浪费时间和精力,反而容易被对手找到弱点。开局别人怎么看你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后谁取得胜利。” 季如诗真是女中豪杰,眼光和心胸,都不是一般女人能比的。 李文军暗暗感叹。 陶光明叹息:“我瞬间就冷静下来了。” 李文军笑:“所以,什么叫贤内助呢。这就是贤内助。” 陶光明忽然笑了:“你猜猜孔家现在什么心情。” 李文军说:“额额额。开始是气急败坏,现在估计跟我们一样,搬了小板凳,准备看笑话呢。所以我说,没有永远的敌人。这会儿我们不就跟孔家站在同一边了吗?” ----- 李文军忙着研发新产品和画图纸,每天关着门,一个人在里面捣鼓。 陶光明从李文军那里又拿了一堆玉料去加工。现在他的玉石生意也挺稳定的了。京城海城百货商店都会定期从他这里进一些玉器去。 况且他还要接着干下一个地级市的通讯基建工程。 陶光明和李文军对这条路的事情,不置一词。季家和陶家就掩耳盗铃地默认为他们不知道,或者不关心,或者认命了。 反正就算这两个毛头小子反对也没有用。这一次既没有关键人物力挺他们,也不会有什么非他们不可技术瓶颈要解决。 陶家和季家商量了一下决定从右县开始动手。 醴县的挖掘工作还在继续,动不得。 茶县的山也不会变少。 右县泛洪区的洪水却因为雨季暂时过去而退去了。 总在来说,右县这一段的地质条件还是不错的,下面是古河床,卵石大石头居多,施工并没有难度。 “一通”公司也学李文军,招募右县当地人来施工。 奇怪的是,没有村民来应征。 因为现在是农忙季节。干过农活的人都知道,一年之计在于春,这个时候不好好把田里整治整治,到了秋天哪有粮食收? 到时候交不够公粮才是麻烦。 打工这种事,等农闲了随时都可以去找。 李文军厂子里一直在招人,大家一点都不慌。 而且这条路一修,他们连去河边都不方便了。他们巴不得开不了工。 陶光景他们一看没人来,就只能从冀城调来施工队,加上株市路桥施工队,也有快三百人。 冀城施工队的工人,虽然也是工人,却大多没来过农村,而且大老远的过来,水土不服,好些人受不了湿气和蚊虫,才来几天就上吐下泻病了,好多人递交申请,要求返回冀城。 最后剩下了一百五十多人,大多是株市路桥施工队的。 市路桥施工队的人工资大概是四十一个月,季家为了安抚冀城调过来的人给他们额外津贴,算起来差不多五十。 冀城的人就连吃饭,都是开小灶。 陶光景他们更是开着车来看一眼,下达几个命令就走。 这些都让株市路桥施工队的人心里很不舒服。 大家一样在野外吃住,一样离开家。 照理说,他们才是专业人员,还是地头蛇,为什么工资比冀城的人少那么多。 季家这明显是排外。 想来想去还是李文军好,尊重每一个施工人员。而且他只要来了现场,肯定是跟大家吃住在一起。 株市路桥施工队的人气不过,个个装病。 队长正好憋气,也不劝,谁要走都批准,最后队里有一大半都陆陆续续回了株市。 等材料运齐,工棚搭好,施工队就剩下了不到五十人。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连施工工人都没有,再有技术和经验,也干不了。 季青辰和陶光景决定明天在株市宾馆里紧急召开会议。 季青辰想来想去,陶光景玩官场厚黑学倒是玩得挺溜,真正解决起问题来了,却说不出半句有用的话。靠陶光景肯定不行。 于是他连夜拨通了陶路遥的电话。 季青辰寒暄了几句,讲了讲陶光明这对小夫妻的事情。 陶路遥也客客气气的回应。 季青辰说:“哎呀,亲家啊。这个工程遇见了难题,要请您亲自出面协调才行。” 陶路遥心里早骂开了:妈的,我是抹布吗?想要用我的时候就把我捡起来擦一下,用完了就扔一边。之前碍于老爷子的命令,他瞒着陶光明还叫陶光明去李文军那里套话,并不代表他真的那么好欺负。 现在叫他去开会,肯定是想让他再给李文军施压,问出解决办法。 陶路遥不动声色,问:“什么时候?” 季青辰说:“明天上午在株市宾馆。”现在株市到省城的快速路开通了以后,从省城回来只要两个小时,方便得很。 陶路遥早上吃过早饭出来都来得及。 陶路遥说:“请稍等。我看看我的日程表。” 然后电话里就响起翻本子的声音。 陶路遥记性好得不得了,怎么可能连明天的日程都记不住,明摆着是故意让季青辰等着。 季青辰心知肚明,却没有办法 两分钟后,陶路遥才说:“哎呀,明天上面有人下来召开紧急会议,实在走不掉。” 季青辰说:“下午也行,反正就我跟陶光景两个人。可以等领导。” 陶路遥又翻了翻本子,才说:“下午要陪领导视察,也没有时间啊。” 季青辰:“后天也可以。” 陶路遥:“后天我要回京办事,一去半个月。要不,你们按照原计划开会,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再给我打电话。” 季青辰抿嘴:“其实问题好简单,我在这里跟你说也行。” wap. /81/81179/27909771.html 第六六七章 嫁出去的女儿 陶路遥:“嗯,你说。” 季青辰能遇见什么问题,还不就是那三个。他已经连答案都准备好了,那就是-不知道。 季青辰说:“我们招不到工人。” 陶路遥一愣,忍不住轻轻笑出了声; 有意思....... 他也想不到会有这种问题发生。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不同的人来干这个事连遇见的问题都在变化。 偏偏李文军修路的时候,就顺风顺水,啥事没有,好像老天都在帮他一样。 “怎么会招不到人?”他还是假装关心地问了一下。其实他巴不得他们干不下去。 季青辰也不说是因为他们给的工资不同,只说是冀城的工人水土不服,株市的工人吃不了苦,本地的村民好像有没兴趣。 株市工人吃不了苦?前面给李文军修路的时候,明明干得好好的。 陶路遥暗暗冷笑,也不揭穿季青辰,只叹了一口气:“哎呀,这个问题,好棘手,我一时也想不到办法。” 季青辰说:“行,亲家帮我琢磨琢磨,问问女婿。陶光明那么聪明,肯定能想到法子。” 陶路遥更加好笑:什么问问陶光明,还不是变着法子想问李文军?! 他说:“你太高看我家那小子了。问问季团长,可能还快些。” 他这意思是,你让我去问陶光明还不如你自己去问问你女儿。看看你有没有脸告诉你女儿,你抢了你女婿的活儿。 季青辰一更,有些尴尬,说:“她毕竟是个女儿家,那有什么好法子。” 陶路遥懒得跟他打太极了,说:“哎呀,我有信息来了,先解决点紧急事情,有空再跟亲家聊。” 然后就挂了。 ----- 季青辰第二天只能跟陶光景两个人开会。 这次两家说好了,资金,陶家六,季家四,然后季家负责组织施工,解决技术问题,召集人员。陶光景说白了就只是个监工,监督季青辰干活的,确保账目没问题。 这也是陶家让陶光景来,而不是让陶光明来的原因。 陶光景场面话说了一堆,果然没有半句有用的。 季青辰叫苦不迭:本来季家的打算是,趁着没有雨先把右县的工程做完了,到时候说不定就想出办法来干茶县,或者醴县那边挖掘结束,先做醴县那一段。结果在这个问题上卡住。再多耗一个月,夏天雨季一来,就算招到工人,他也只能去啃茶县的硬骨头,然后又进入死循环。 陶光景其实也挺着急的。 上次通讯基建工程输了以后,他在陶老爷子心里的地位已经大不如前。 陶老爷子一改过去长子为大的观点,不止一次在众人聚会上说:“我们家也没有王位要继承,不管长幼,谁有能力谁上。关键是要让这个家长久兴旺,越来越好才是正理。” 这分明是在敲打陶光景他们:不行就让位。 这一次,都是老爷子又不甘心李文军一人独大,陶光景又给老爷子打了包票,一定会完成得漂漂亮亮的。老爷子才让他来。 季家只是想分一杯羹,对他而言,却是决定能不能上位的关键一战。 陶光景压根就没有解决办法,却不甘心直接说出来,所以只能说些场面话,等季青辰来想法子。 季青辰抿嘴想了半天,才说:“我给季如诗打个电话。” ----- 季如诗今天刚好在家休息,接到季青辰的电话,挺高兴的:“诶,爸爸,今天怎么有空给我电话。” 季青辰来了湘省半个多月了。季如诗和陶光明照理是该去看看他,接他来这边住住,可是季青辰总说没空。 季如诗那天听陶光明说了修路的事,才知道是为什么。 虽然有点伤心,可是父亲打电话来,她还是很高兴。 季青辰说:“我们想请李文军同志来做这次修路的技术顾问。” 原来是还是为了这个事。 季如诗心里一凉,没出声。 季青辰说:“我们遇见了点小问题。李文军同志有经验。他只要肯来帮我们解决一下问题,不用守在这里,也不用担责任,我不会亏待他的。” 季如诗苦笑了一声:“爸爸。李文军那么聪明,你觉得这种连我都骗不了的借口,能骗得过李文军吗?” 季青辰当着陶光景被季如诗直接揭穿,一下下不来台,沉下脸说:“你怎么这么跟爸爸说话。” 季如诗说:“爸爸。做人要讲良心。李文军撮合了我跟陶光明,救了我,救了陶光明,还帮我们找到了小姑。我们什么都没报答人家,就只想着抢人家生意。抢了人家生意也就算了,李文军大气,不计较,我们还要摁着人家帮忙,这样真的好吗?” 季青辰被揭了短,恼羞成怒:“你就说去不去跟李文军说吧。” 季如诗说:“爸爸,只要我拉下脸去求李文军,以李文军的个性看在顾老师和陶光明的面子上,肯定不会拒绝我。可是,我实在是拉不下这个脸。” “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点事都不肯帮家里干。”季青辰说完,就一下就把电话挂了。 这“哐”地一声巨响,像是一记重锤敲在季如诗的耳膜上,更是敲在她心上。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把话筒放回去,然后忍不住捂着脸哭了起来。 从小就是季家的小公主,虽然陶家联姻像是大家族利益联合,但是她好歹跟陶光明是在不知道对方身份下恋爱的,所以她压根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成为父亲解决问题的工具。 这一刻到来的时候,真是太让她痛苦和伤心了。 陶光明跟李文军跑步回来,看见这情形,吓了一跳,忙进来抱住她:“怎么了。” 季如诗只是摇头,不说话,抽抽搭搭哭了好久才停。 陶光明看了一眼电话,其实大概也猜到了。 听说季青辰在右县不太顺利,想来刚才是打电话逼季如诗了。 可季青辰再过分,也是季如诗的亲爹。 陶光明气得发抖也不能在老婆面前说老丈人的不是。 所以他也只能沉默着。 wap. /81/81179/27909772.html 第六六八章 最像老爷子的人 那边季青辰挂了电话,气愤难平。 陶光景见季青辰也碰了钉子,又着急又好笑。 季青辰暗暗恼怒,忽然看着他:“陶光景同志,我觉得你不适合担任这项工作,大大拖慢了我们的进度。我会跟陶老爷子亲自打电话,让他换人来。” 陶光景猝不及防,愣在那里。 季青辰都出去了,陶光景才反应过来,骂道:“什么屁话。明明是你自己能力不够,抗不下来,怎么又赖我头上。我们陶家派谁来,是你这个外人能指手画脚的吗?你是陶光明的老丈人,又不是我老丈人,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 ----- 季青辰一向雷厉风行,办事风格又很强硬,回到自己房间就给陶老爷子打电话。 陶老爷子正在逗鸟,听人说季青辰打电话来,顿时兴致全无,叹气说:“啧,看来这两人没能办成这事。也是怪了,李文军那小子,嘴巴上毛都没长齐,偏偏不管干什么事都那么轻松,好像毫不费力。我们三大家族,轮番派出狠角色,却死活干不成。” 陶老爷子洗了手,过去接起了电话:“啊,青辰啊。什么事。” 季青辰对陶老爷子还是很敬重的,自然说话要委婉得多:“老爷子。我能不能跟您商量点事。” 陶老爷子说:“你说。” 季青辰说:“能不能换陶光明来协助我进行修路的工作。” 陶老爷子说:“是光景做了什么事得罪你了?” 季青辰叹气:“没有,他就是什么事也不做,我才恼火。其实也不怪他,他毕竟也没在株市待过,人生地不熟。不是我用人唯亲,陶光明毕竟在株市长大,人员和情况都比任何人要清楚。还是换他来比较合适。” 陶老爷子沉默了。 季青辰说:“我们两家的目的是一样的,要赶在南北大动脉开始修建之前,把这条路修好。这样拖下去,恐怕办不成。” 陶老爷子说:“好,那就换光明吧。我先跟光明和光景通个气,再给你回话。” 季青辰说:“陶光明应该没有意见,就看陶光景同志愿不愿意了。”他生怕等下陶光景跟陶老爷子几句,陶老爷子又心软,忙加了一句。 季青辰自然知道,换人说起来轻巧,其实内部协调各种问题,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也就是陶家,有个老爷子坐镇,大家心里再不愿意也只能乖乖服从。 不然,换成季家试试?! 要是老爷子蹦出来说,让季青辰下来,换老三季青韬上,看看季青辰会不会理睬?! ----- 陶老爷子先给陶光明打了个电话。 陶光明刚洗完澡,把衣服扔在洗衣机里,正在跟季如诗商量中午吃什么。 接到陶老爷子的电话,他有点懵,半天没出声。 陶老爷子说:“小子,你是还没睡醒吗?怎么爷爷跟你说话,你没反应。” 陶光明说:“啊,老爷子,怎么忽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陶老爷子叹气:“唉,你岳父说,要你把陶光景换下来,跟他一起合作修那条路。你觉得怎么样。” 陶光明皱眉,好一会儿才说:“我要干什么?” 陶老爷子:“也不用干什么特别的,就是协助他解决一些问题。顺便监督账目。” 陶光明:“比如解决什么问题呢?” 陶老爷子:“比如这一次招不到工人的问题。你在株市长大,应该就能协助季青辰同志解决一下。” 陶光明本来还觉得不相信,这会儿彻底明白了。 这帮人,真是一个比一个无耻,只想着拉他去擦屁股,顺便逼着他利用李文军。 陶光明内心毫无波澜,语气平静地回答:“爷爷,您太抬举我了。这工程技术含量太高,我没那本事,干不了。” 陶老爷子一愣:“诶,你这孩子,怎么都还没试就说干不了。” 陶光明说:“爷爷,我的本事,您还不知道吗。我就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这两年要不是跟着李文军,抱着他的大腿干成了几件大事,我这会儿在农贸市场里看人家杀鸡宰鹅呢。您还是让我堂哥继续干吧。他一定行的,我相信他。” 陶老爷子气疯了:“你个臭小子,使小性子也不是这么来的。我说话都不好使了。” 陶光明梗着脖子:“干不了,就是干不了。您逼我上去,也是赶鸭子上架,把我捧杀了。您还是饶了我吧。我就想在这山沟沟里,过几天舒坦日子,没有那么大志向。” 陶老爷子听不下去了,气得把电话“啪”的一声扣上了。 陶光明被那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把话筒拿远了,过了一会儿确认那边挂了,才把话筒挂回去,嘟囔:“啧,看看,怎么说不了两句还生气呢?” 一天都闷闷不乐的季如诗忽然笑了。 陶光明凑过去问:“怎么了,什么事这么高兴。” 季如诗说:“唉,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早上我刚把我爸气得扣了我电话,这才多久,你又把你爷爷气得摔电话。” 陶光明一愣,然后笑:“可不是嘛。我们就是臭味相投才能在一起啊。” 季如诗翻了个白眼:“放屁,有这样夸自己的吗?那叫臭味相投吗?那叫志同道合,意趣相投。你多看点书好不好。” ------ 被陶光明直接拒绝,还暗讽他们把他扔在茶县不理,这会要用他才想起来。 陶老爷子气急败坏,在屋子里踱来踱去,直转圈。 旁人好少见陶老爷子被气成这样,也不敢问。 陶老爷子走了几圈,忽然瞥见挂在墙上自己年轻时的照片。 照片上那个年轻人眉眼之间满是桀骜不羁。 他忽然笑了:“臭小子,跟你爷爷我年轻的时候挺像的。” 子孙对于他其实多有不服,可是也没人敢当面顶撞,最多阳奉阴违。 其实他还有点失望,生出来的儿孙没一个有血性。 非要说,有点血性,那就是老幺陶路遥。 陶路遥被他踢到茶县,硬是一声不吭,干了二十年,爬到了省建设公司二把手的位置。 wap. /81/81179/27909773.html 第六六九章 被孙子气完被儿子气 可是陶路遥年长之后,眉眼间的傲气也少了许多,更多的是顺从和平静, 看见曾经最像自己的儿子,终究还是被苦难磨平了棱角。 老爷子很惋惜。 现在孙辈里第一次有人敢当面拒绝他的命令,直接跟他说最逆耳的事实,他其实挺高兴的。 可是就算是高兴,事情还是要逼着陶光明做。 毕竟这是利于陶家三代的大事。 陶老爷子消了气,就给陶路遥打电话。 陶路遥接到陶老爷子的电话,心情很不好。想来肯定是季青辰去告状,然后要陶老爷子来压他。 果然陶老爷子第一句就是:“季青辰来告状了。” 陶路遥淡淡地说:“嗯。” 陶老爷子又说:“他说跟陶光景合作不下去,要把陶光景换成陶光明。” 陶路遥:“嗯?!” 陶老爷子:“我给光明打电话,让他接手。这小子竟然说他干不了,直接把我拒绝了。” 陶路遥:“嗯?!!!” 陶老爷子:“你自己生的儿子,你去说服他。” 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陶路遥半天没回过神来。这个信息量太大了。 而且陶光明那个小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猪油蒙了心,这么好的机会,竟然拒绝了。 陶路遥二话不说又给陶光明打电话。 陶光明正从李文军家又顺了两盘菜回来,正准备坐下来和季如诗开开心心吃饭,结果电话就响了,他无奈地摇头叹气:“真是没完了。” 他接起电话。 陶路遥严肃的声音就在电话里响起:“老爷子叫你接手陶光景的活,你拒绝了?” 陶光明:“嗯。” 陶路遥:“你到底怎么想的?是翅膀硬了不听指挥了,还是打算破罐子破摔。” 陶光明:“爸,你怎么也糊涂了。他们是真的看上了我的本事和人脉吗?他们看上的是我跟李文军的交情。想要用李文军又不想让李文军得到得到该有的收益。我要是答应了,就等于被架在火上烤。不瞒你说,我老丈人今天还想要我媳妇去跟李文军套话,被我媳妇拒绝后,把我媳妇骂哭了。我那老丈人说什么换人,其实只是换了个法子,逼李文军就范。我们可不能再给他们当枪使了。到时候责任是我们的,功劳一点没有。” 陶路遥瞬间就冷静下来了。 通讯基建的事情,要不是李文军插手,他和陶光明别说吃肉,最后连汤都喝不到一口。现在湘省所有传呼站和基站实际都在他和陶光明控制之下,季家只是参与利润分红。 季家这次是想反过来。 这世上也只有李文军能帮他们到这种地步,公平对待他们,谁是自己人,一目了然。 陶路遥说:“我知道了。” 陶光明说:“诶,还得是我爸。道理一讲就通。他们实在要是逼我们,你就说这事必须让李文军牵头,陶家季家配合。不然干不成。” 陶路遥气笑了:“你这小子,油嘴滑舌的。” ------ 陶路遥挂了电话也不急着给陶老爷子打电话。 等到晚上陶老爷子自己憋不住,打过来了:“怎么样?说通了吗?” 陶路遥说:“说不通。这小子从小没人疼,没人教,乡下跑惯了,野得很,没什么规矩和大局观。你让他为了陶家考虑,他压根就不理。” 陶老爷子被他的言外之意顶得一下更住了。 这不也就是在说陶老爷子一直没怎么关心过陶光明和他。 这会儿只想着利用他们,没门! 陶路遥心里分明也是有怨气的,不然不会连句爸爸都不叫,每次都跟别人一样叫他“老爷子”,明摆着是把自己当外人。 陶老爷子憋着气,问:“他要怎么样?” 陶路遥叹了一口气:“他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说除非李文军牵头,我们配合,不然这件事干不下去。” 陶老爷子气得骂出了声:“混账,这不等于是把摇钱树送到别人手里吗?” 陶路遥说:“老爷子,这颗摇钱树种得活那才能摇钱下来,要是种不活,就是个死树,一个钱都不会掉。现在我们连种活它的本事也没有。李文军又不傻,怎么可能白白为人家种树。” 陶老爷子抿嘴:“看来你也跟他是一个意思。” 陶路遥说:“是。我觉得他说的很对,自愧不如。其实信誉、朋友都不能用钱来衡量,不然白白活了一世,愧对自己的心。” 陶老爷子沉默了半晌,才说:“希望你们两个一直坚持这个原则也能活得好,不被诡计多端的敌人打得一败涂地。” 陶路遥赶紧说:“谢谢老爷子的支持。” 陶老爷子哭笑不得:他还没说支持呢......这不就是帮他表态了吗? 陶老爷子挂了电话,喃喃自语:“小子,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你都还没失掉傲气,不错。” ------ 季青辰信心满满,确定他的好女婿陶光明得到这个机会肯定会快马加鞭赶来跟他汇合。 可是三天过去了,还是陶光景在他面前晃悠。 肯定是陶光景说服了陶老爷子,让陶老爷子改变了主意。 季青辰气急败坏,又给陶老爷子打电话。 陶老爷子说:“你的女婿,我的孙子,陶光明不肯来,说除非李文军牵头,季家和陶家配合。这事我也挺为难。你再琢磨琢磨吧,或者直接自己跟陶光明那小子说吧,不用再通过我了。这么点事,这几天可把我累死了。打了无数个电话,绕来绕去,被孙子气完了,被儿子气。我还想多活几天,不想管了。” ------ 季青辰完全没有想到,这才几天,陶家老爷子都向着李文军了。 他压根就不用打电话给陶光明说服他,因为不会有第二个结果。 他作为季如诗的父亲再了解季如诗不过了。 季如诗一旦打定了主意,死也不会回头,既然那天说得那么清楚了,今天也不会变。 陶光明又一向最听季如诗的话...... 可是,没有李文军就只能僵着。 要是真想让李文军帮忙,又只能屈服。 难道他真的要放弃这么好的机会,拱手又让给李文军那个毛头小子? 他不甘心啊,不甘心!! wap. /81/81179/27909774.html 第六七零章 认输了 季青辰一夜辗转反侧,不能入睡。 早上起来,他发现外面下起了小雨。 淅沥沥的,没完没了。 右县那个河水不知道会不会又漫上来…… 这种头疼的事,让谁来干也干不了。不如甩给李文军。 难怪孔家人撤得那么痛快,孔予祯那个小狐狸肯定也是打了这个主意。 他忽然豁然开朗。 特娘的,大家怎么都这么迷信李文军。 他就不信,这么头疼的情况,李文军也能解决! 到时候李文军解决不了,他再接手,株市也没话说了。 要是李文军能解决其中一两个再卡住,就更好了,他捡现成的,省时省力。 季青辰打定了主意,立刻给陶光明打电话。 ----- 陶光明接电话的时候还有点迷糊,一听是季青辰的声音,说了一声“爸爸,我去叫如诗来”,就打算放下电话。 季青辰却说:“不用叫她。我是找你。” 陶光明瞬间就醒了,意识到季青辰要找他说那条路的事,不由自主立正站好,说:“您说。” 季青辰说:“你帮我问问李文军同志,要什么条件,他才肯跟我们合作修建茶县到株市的这条路。” 陶光明很惊讶,季青辰态度转变也太快了吧,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他沉默着。 季青辰气笑了:“怎么?连这个都不相信我了。我索性跟你讲白了吧,我只有两个条件。第一,我们投资八成,所有权也要占八成。第二,如果三个月内李文军修不好这条路,不管修到什么程度,都得无偿放弃,让我们重新接手。” 陶光明倒吸了一口气:乖乖,说是合作,不还是想利用李文军吗? 他老老实实回答:“李文军不会接受,您不用费劲了。” 季青辰被噎得说不出话,好一会儿才说:“那你觉得能接受的条件是什么?” 陶光明:“第二条他可能会接受,但是时间限制不会答应那么死。第一条,就别想了。他最多让你我们两家占两成,喝点汤。不会那么蠢,把所有肉都让出来。” 季青辰想摔电话。如果两家一共占两成,还玩个屁啊。 他忍着气说:“你去问问先,看他怎么说。” ------ 陶光明一脸为难坐在那里。 季如诗推了陶光明一下:“坐着也没用,他既然这么说了,你就去问问李文军呗。” 陶光明叹了一口气,洗漱完,背着手去李文军家里了。 李文军他们正在吃早饭,一看见陶光明进来,下意识都往旁边挪了一个位子,让他坐下来。 陶光明本来就有些不好开口,见他们这样,他更不好意思了。 李文军笑了笑,起身对陶光明说:“来,出去说。你一脸便秘的样子,搞得大家都吃不下去了。” 陶光明气得抿起嘴,一脸郁闷,跟着李文军出去了。 李文军冲陶光明抬了抬下巴:“说吧。他们出什么条件。” 一看陶光明的表情,就知道他是被逼着来当说客的。而且条件很苛刻,不然他不会那么为难。 陶光明:“我那老丈人想请你加入。让你牵头都没问题,只有两个条件,陶家季家投资六成,占六成所有权,四个月内你修不好,就得无偿转让给他们。”他怕李文军生气,还把条件改了改。 李文军笑:“啧,真是一点没变,只想驴拉磨不想费草料。” 陶光明说:“他说,你要什么条件可以提出来。商量一下。” 李文军对他一笑:“季家陶家投资两成,权益占两成,以后不管是运营还是维护都不得插手。而且前面他们自己干的那些,我用不上,所以不算在投资里。后面那条放宽到半年,我接受。我的条件就这样,没得谈。他们要是不同意,就自己干。不用反复来问我了。” 陶光明嘀咕:“我都说不行吧,他们非要逼我来问。” 李文军说:“哦对,还有一条,陶家和季家派出的对接人只能是你一个人,要是陶光景或是多弄一个什么人来,就免谈。” 陶光明:“其实他们先提出的这个条件,被我拒绝了。” 李文军一愣,想了想,笑了,拍了拍陶光明的肩膀:“不错,这一次挺住了。” 陶光明说:“我不明白,你怎么一开始就知道他们干不成。” 其实他也替陶家不服气,不甘心。怎么李文军每次都能说中。 李文军笑:“因为他们没有我的脑子,更没有我的人脉。” 陶光明说:“没你的聪明,这一点我认。你说没人脉,这个,我不服。陶家季家孔家,人脉哪一个不比山沟里长大的你强。” 李文军神秘一笑说:“你说的也对。可是,我的人脉不在上面,在下面。干工程这事,要有人才能干成。” ----- 下午,市建设公司经理就打电话来问季青辰工程进展情况了。 虽然季家陶家都有人在省建设公司,可是扛不住孔家会给市建设公司施压。 孔家一个月没干成就退出来了,自然不会让季家总拖着。 季青辰越发坚定了要跟李文军合作的心。 然后陶光明就告诉了他李文军的条件。 季青辰像是被剜心割肺一般痛苦,还想做垂死挣扎:“这种苛刻的条件,陶老爷子会答应?” 陶光明说:“我问了,他说,我全权决定,然后我决定接受。” 季青辰差点脱口骂了出来:“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吃里扒外软骨头的女婿。”可是想想以后,还要靠陶光明跟上李文军的脚步,他又只能硬生生把这口气咽了下去,叹气说:“好吧,那就听你的。” 最重要的是李文军答应了第二条。 一切都还有转机。 他就等半年,看看李文军能弄出什么花来。 陶光明说:“李文军说要签个三方协议,你和陶老爷子还有他签。老爷子已经委托我全权代理,委托书都寄出来了。所以,就是我们三个人签了。您什么时候来矿区?李文军说去他办公室签。” 陶光明一口气把会让季青辰痛苦的事情全部讲了出来。省得等下季青辰刚好不容易接受一件,后面又蹦出来一件,彻底被惹毛,然后拿他当出气筒。 季青辰已经被打击得没有力气发脾气了,有气无力地说:“明天,我明天就过来。” wap. /81/81179/27909775.html 第六七一章 都会回到他这里 陶光明迫不及待打电话告诉李文军这件事。 李文军听了暗暗好笑:兜兜转转最后都会回到他这里,这些人何苦白费这些力气,做无用的挣扎。 其实李文军的办公桌对面此刻正坐着个不速之客-孔予祯。 孔予祯一大早就来了,如老熟人一般直接坐下来,泰然自若等着李文军忙完。 这会儿李文军挂了电话,签完了早上紧急要处理的文件,办公室里也终于安静下来了。 李文军淡淡地问孔予祯:“孔领导有什么事吗?” 孔予祯回答:“也没什么大事。我听说你要接手茶县到株市这条路的工程。所以过来跟你谈谈合作。” 李文军差点笑出了声。 之前孔予祯攥着那条路的时候,都没法跟他谈合作。 现在凭什么? 孔予祯似乎猜到了李文军在想什么,却毫不在意,自顾自地往下说:“其实你比我更清楚,一个人独资风险有多大。抱团才可能长久。” 李文军笑了笑:“这一点,我很清楚。不过我已经想办法让季家和陶家加进来。足够了。不需要再绑上更多人。” 孔予祯淡淡地说:“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三家其实势力范围不一样。没有交集。这也是最开始季家能和陶家联姻的原因。如果把孔家也拉上,基本上除了东南这一片,你就不用担心了。南北大干线,可不只走湘省这一段。” 李文军轻轻摇头:“我没那么大的野心,就做其中一部分就好。” 孔予祯嘴角抽了抽:“有些事,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没有中间选择,只有是或者否。” 李文军垂眼。这个他比孔予祯更清楚。 一条路,没可能军阀割据,各自为政。 总要有人统管。 如果他不是统管,那可能就一点收益都不会有。 孔予祯笑了笑:“我们孔家也不用多了,跟陶家季家一样,投资百分之十,修好以后占百分之十的权益就行。我们不干涉运营和维护,只参与分红。李文军同志好好考虑一下。其实分百分之十出来,对你来说百利无一害,降低风险,减少投资,提高保障。你是个生意人,应该比我更知道权衡这些。” 孔予祯走到门边,忽然回头,像是想起了什么说:“啊,对了。我还有一个条件,你可能会感兴趣。我可以帮你联系上顾展颜的父母。” 李文军抬头眯眼望着他。 这不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吗?他在提醒李文军,他在顾展颜的故乡,海城还是有点势力的。他既然能联系上,就能让李文军他们联系不上。 孔予祯抽了抽嘴角:“文军同志考虑一下吧。如果可以,明天下午最好能让我们四家一起签合同。大家都打个照面。” 说完,他扬长而去。 李文军扯了张纸,在上面写了一串号码,然后望着它。 顾展颜离预产期只有五周了。 这一次,他已经提前跟市人民医院说好,提前三周待产。 她第一胎足月顺产,非常顺利,从进产房到生下来,不到一个小时。 第二胎应该相对没有那么危险。 为了保险起见,要不明天就去吧。 他这么安慰自己。 ------ 李文军吃过晚饭,把他该做的家务做完,想了想,还是决定去跟陶光明家谈谈。 鉴于上次被迫听墙角,这一次他快到门口的时候重重咳嗽了一声:“咳。” 陶光明立刻出来了,朝他挥挥手:“来,走走。” 李文军微微挑眉:看他这样子,似乎也有别的事情讲。 两个人沿着林荫小道默默往荒地走。 李文军早把路修了延伸到了荒地里,在路边种树种花,现在还真有几分公园的意思了。 晚上吃了饭,还能去走走。 陶光明说:“刚才我爷爷又打电话过来,让我说服你允许孔家的加入。实在不行,就我们两家还能让一点出来。” 李文军说:“季家是什么意见。” 陶光明:“我岳父的意思差不多,不过不愿意让出来,说本来百分之十就够少了,还让出来,就懒得费劲了。” 李文军垂眼,不出声。 陶光明说:“我开始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去争。要让我们折腾个遍再出手。现在才明白,其实你一早就打算让我们三家都参与。只是如果你一开始就表明意图,我们三家肯定把调子起得高高的,跟你谈条件。最后可能还谈不下来。现在我们折腾到精疲力竭,随你摆布。只要你肯让我们加入,我们就感恩戴德,什么条件都接受。” 李文军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小子,其实你挺聪明的。”跟孔予祯几乎同时想明白,也算是不错了。 陶光明说:“所以,差不多得了。” 李文军轻轻点头:“是的。我也明白,如果占比太少。他们觉得不痛不痒,有可能会为了更多的利润轻而易举就转而支持别人。我只是想杀杀他们的锐气,不然以后不好指挥。” 陶光明苦笑:这话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他肯定觉得对方不是个狂妄的疯子,就是个做白日梦的傻子。一个山沟里的半文盲想指挥三大家干活…… 可是这话是李文军说出来的。其实他已经在指挥陶家和季家干活了,那个通讯基建项目,可不就是他坐镇指挥,陶光明和季青峰两个人卖力吗? 陶光明有气无力地问:“所以呢?” 李文军想了想:“所以,我会给孔家百分之十。你们两家提到百分之十五,一共占比百分之四十。以后你们三家就齐心合力协助我修路,不要再动什么歪心思。你去跟季家和陶家说。” 陶光明抿嘴。 李文军斜眼望着他:“我知道他们还想从株市到省城那一段分一杯羹,你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说出口了吧?那一段让他们各自追加百分之五的投资,我分每家百分之五的收益。这就是我能让出的最大利润了。说白了,这一段我都修好了,运营管理全部上了正轨,等于是送给你们三家的礼物。你们是坐享其成,就不要太贪心了。” wap. /81/81179/28006810.html 第六七二章 吃自己皮鞋 陶光明叹气:“真是什么都被你算到了。我还能说什么,就算说不,也打不过你,最后还是只能接受。” 三大家心理历程估计都是一样的:冲进来的时候,觉得自己无敌,可以随意摆弄李文军,让他乖乖为自己干活,然后发现摆弄不了李文军,就觉得这么点事,自己也能搞定。结果最后发现,自己还真没有这个能力,接受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事实,任李文军摆弄了。 ----- 陶光明代表陶家,季青辰代表季家,孔予祯代表孔家来李文军办公室,签了个四方合作协议。 说是四方合作,其实是三家求着李文军合作。 季青辰本来不情不愿,后来加了百分之五,又增加了株市到省城这一段百分之五,心里终归是舒服点了。 陶光明和孔予祯就清醒得多,这已经是他们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了,应该庆祝才对。 李文军也没有什么太多兴奋和喜悦,毕竟大体上都是照着他的计划再走。 只是中间增加了几个戏剧性的事情,加快了结果的到来:比如村民不来应聘。 这个倒是李文军没想到的。 季青辰最先离开,他跟李文军郑重握了握手,好好打量了一下他,脑海里不可遏制的又浮现那个无数次出现过的念头:李文军要是他的儿子或者女婿就好了。办什么事都事半功倍所向无敌,可惜了。以后终究还是要成为敌人的。 孔予祯临走的时候,从李文军桌上拿了纸和笔写了一串号码给李文军:“如果有紧急的事情,就打这个电话。轻易不要打。” 陶光明他们以为说的是孔予祯的私人电话,也就没有在意。 只有李文军和孔予祯知道,说的是顾展颜父母的电话。 李文军看了看号码:没有用。这是以前的老的号码。他重生后曾经拿到过这个号码,试过打给他们,根本找不到人。 不过,这些话,他不能跟孔予祯说。不然会引起他的怀疑。 毕竟这绝密。 ----- 点点生日,可是家里两个孕妇一个孩子,实在是没法操办得很隆重。 这个年代想订个生日蛋糕都订不到。 李文军让陶光明帮他弄来黄油,白砂糖,鸡蛋、鲜奶、鱼胶和精细面粉来。 陶光明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好奇地问:“你要做长寿面?长寿面也不用鱼胶鲜奶白砂糖啊。” 李文军说:“不是,做奶油蛋糕。” 陶光明眼睛立刻瞪得溜圆:“不可能?李文军,你会做奶油蛋糕?”他都只在宾馆里和穗城,海城这些大城市吃过。李文军就更加了。 连吃到的机会都很少,怎么可能会做。 李文军笑:“额额额,又不难。”他重生前,自己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有大把时间,为了驱散那种孤独的感觉,他什么都尝试过。 陶光明一脸不信:“呵呵,我觉得你是太自信了,在杂志上看到了点皮毛就以为自己会做了。我就等着看你做个鲜奶鸡蛋煎饼出来。” 李文军说:“要花点时间,你要耐得烦,就在一边看。” 陶光明抬了抬下巴:“来来来,尽管来。我有的是时间。” ----- 李文军在鱼胶里加了冷开水,等鱼胶化的时候开始分开鸡蛋的蛋清蛋黄。分离完鸡蛋,他在火上用小火把鱼胶融化,微凉后加鲜奶搅拌均匀,然后放进他从冰棍厂拿来的装了冰块的泡沫箱子做成的简易冰箱里。每隔十五分钟搅拌一下奶油糊。 陶光明问:“这是啥?” 李文军:“奶油。” 陶光明:“这样能做出奶油,我等下吃掉自己的皮鞋。” 李文军斜眼看着他:“记得你说的话。一个小时后就兑现。” 李文军说着在刚才分离出来的蛋黄里加入用筛子筛过的面粉,打成蛋黄糊。又在蛋清里加白砂糖打到出泡能把筷子立起来。再把两样分三次搅拌到一起,然后在预热过的高压锅里抹黄油,把蛋糕糊倒进去,敞开盖子开始用小火烤。 蛋糕特有的香气从锅里散发出来。 陶光明用力吸着鼻子:“我去,还真的是蛋糕的香气。” 李文军把蛋糕倒出来,然后底朝上又放了进去。 如此几次,十几分钟就烤好了。 然后又烤了一个。用白砂糖加食用色素熬了点糖浆。 等蛋糕凉了,奶油也成了。 李文军用餐刀把奶油抹在蛋糕上,虽然没有工具,不过看着还是很不错的。 最后用糖浆在蛋糕上写了个:“点点公主生日快乐。” 陶光明看他有条不紊,一个小时多做出来两个奶油蛋糕,惊讶得合不上嘴。 李文军干完了,乜斜了他一眼:“怎么样,信了吧?” 陶光明合上了嘴,轻轻抽了一下自己的脸:“叫你乱说话,这会儿要吃皮鞋。” ----- 大家看到李文军做的蛋糕都好吃惊。不过李文军说那是陶光明托人从市里买来的。大家也就信了。 反正只要点点开心,这些都不重要。 陶光明送了点点一个化妆盒,里面装了好多就连顾展颜都没见过的化妆品。 李文军在心里叫苦不迭,想要抢回来,都被陶光明拦住了。 陶光明耐心地跟点点解释:“啊,这个叫眉毛夹,专门用来拔眉毛的。” 李文勇听得寒毛直竖:“乖乖,这是化妆品吗,我怎么听着像上刑一样。” 陶光明咧嘴一笑:“还有更厉害的,脱毛蜜蜡,敷在腿上,贴上白布,然后一撕,所有毛都被扯下来了。” 李文军心里被万头神兽来来去去踩成荒野,脸上却还要保持笑嘻嘻的样子。 点点惊喜地问李文军:“爸爸,我可以接受吗?” 李文军勉强挤出一个笑脸:“可以。” 陶光明快笑死了:额额额,李文军。整不死你。 第二天吃晚饭的时候,陶光明特地问点点:“宝贝,你用了那个脱毛蜜蜡了吗?” 点点说:“没有,妈妈说我没盖好。干了!” 陶光明心里骂开了:卧槽让这小子用见不得人的法子躲过了。肯定是他趁点点睡着了,把盖子打开,让蜜蜡敞开在空气里。这几天特别干燥,一晚上肯定全干了。 wap. /81/81179/28006811.html 第六七三章 生死一线间 李文军笑嘻嘻地对陶光明说:“谢谢光明叔叔送点点这么好的礼物。等光明叔叔家的孩子到两岁,我也会送她个大礼包的。” 陶光明鸡皮疙瘩一竖,嘴里却虚张声势:“草,我怕什么。我陶光明肯定是生儿子。呵呵。” 妈的,太吓人了,要是生了女儿,我就连夜搬走! ----- 夜里,李文军听见顾展颜痛苦的喘气声,忙翻身起来打开灯查看。 床上已经被血染红,李文军心里一抖:“怎么,这是怎么了?” 顾展颜说:“白天被一个学生撞了一下。我以为没事。” 李文军早在几个月前就要她请假休息,可是她总说这是二胎,而且在家也无聊,不肯。 没想到最后还是出了问题。 点点起来,一看这样,也吓得立刻“哇”地一声哭出来了:“妈妈,爸爸我害怕。妈妈。” 李文军一边安慰点点,自己的手却抖得厉害:“点点不哭,爸爸在。” 脑子里转的飞快,现在柳冬梅肚子也很大了,身边也不能离开人,不能叫李文勇、 他跑出去扯着嗓子叫了一声:“陶光明。” 然后进来抱点点。 陶光明一分钟后就一边扣扣子一边出现在门口:“怎么了,怎么了。”季如诗很快也跟着出现了。 然后一看到床上这个情形两个人都吓坏了。 季如诗更是咬着唇,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李文军把点点递给季如诗:“你帮我抱着送到我妈那边去,我和光明送展颜去医院。” 季如诗接过点点:“去吧。你们要小心。”声音也抖得厉害。 李文军一把抱起顾展颜就往医院跑。 陶光明忙跟上了他。 季如诗抱着点点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一边安慰点点:“别怕,小姨在。”一边却也抽泣起来。 ----- 李文军为了预防这种事出现,测试过从家里跑到医院的距离。如果顾展颜能走,就是十五分钟。 现在他抱着顾展颜,七分钟就到了。 陶光明跑在前面,先去医院报信了。 所以李文军一进去立刻有医生过来接待,三分钟后郝院长也从家里赶来了。 郝院长检查了一下,说:“别慌,只是流血,没有破水,不要慌。你们出去等着。” 陶光明把李文军拖了出去。 听见郝院长在里面说:“顾老师,现在只能生下来了。胎儿现在胎位还没转过来,是臀位,可能有点难。你用力,我们帮你。你要坚强点。” 李文军一听这句话,就忍不住攥紧了拳。 臀位,还不足月,好凶险。 顾展颜没有大喊大叫,只是不停地吸气,只是光这沉重的吸气声都能听出她的痛苦。 血腥味隔着帘子都浓烈得让人心疼。 李文军眼眶红了,盯着那帘子。 陶光明连大气都不敢出。 折腾了半个多小时。 郝院长出来,说:“李文军,这样不行,孩子总下不来,流血不止,最多再持续半小时,顾展颜就会流血过多而死亡。我们要送到县人民医院去做剖宫产。可是顾老师这个状态,怕是连到县里都撑不到。你进去跟她说说话,给她打打气。让她坚持一下。” 李文军一句话不说,点头,掀帘子直接进去了。 顾展颜脸色苍白闭着眼,毫无声息,头发被汗湿了全黏在脸颊上,地上全是血。 “展颜。展颜,你要坚持住。”李文军捉住她的手,被她冰冷的手冻得心里一颤,一句话没说完,声音就已经更咽了。 顾展颜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迷糊了,喃喃地说:“妈妈,妈妈,点点,点点。” 李文军知道她这是在交代后事了,要妈妈照顾好点点,越发心如刀绞。 “展颜。展颜。你看看我,你要为我活下去。” 他叫了几声。 顾展颜没有任何反应,脸上越发透出死气来。 郝院长说:“哎呀,这样不行。要想办法激起她的求生欲望才行。” 李文军看了一眼旁边的电话,跑过去,拨了个号码。 这是他重生以前找来的号码。就是通过这个号码联系上了顾展颜的父母。 “嘟……” 拨通了,却没有人接。 “嘟……” 这声音响得越久,李文军越心灰意冷。 响到第六声时,李文军彻底绝望了。 里面却传来一个压低了的,很谨慎的声音:“喂,是谁。” 李文军忙说:“顾展颜难产,求你跟她说句话。让她坚持下去。” 然后他把听筒放到了顾展颜的耳边,说:“展颜,醒醒,是妈妈。” 顾展颜动了一下,深深吸了一口气,微微睁开眼。 电话里,那个女人说:“展颜,加油!活下去!” 眼泪从眼角滑下来,顾展颜喃喃地说:“妈妈,妈妈。” 那边又说了一句:“加油活下去!你一定要活到跟我们团聚那一天。” 然后电话就挂断了。 顾展颜抽泣着说:“我要活下去。” 李文军接过电话放回去,抱住了顾展颜。 杨璐进来了,说:“我前一阵培训,有个老助产护士教过我怎么临产正胎位。不过我没实际操作过,不能保证能成功。你同意让我试试看,我才敢试。” 李文军忙说:“我听说过这个法子,杨护士长尽管放手去做。我相信你。” 杨璐走过来摸了摸顾展颜的肚子,对顾展颜说:“展颜,我要动手了,可能会有点疼,我说用力的时候,你就一定要拼尽全力把他推出来。” 顾展颜虚弱地点点头。 李文军握紧顾展颜的手。 郝院长说:“我在下面帮忙,来吧。” 杨璐用手在上面拨了一下。 顾展颜眉头皱成一团,浑身都在抖。 杨璐然后往下推,叫:“展颜,用力啊。” 顾展颜捉住李文军的手,痛苦得尖叫了一声。 李文军屏住呼吸,恨不得能把全身力气都给她,可惜不能。 “看到头了。”郝院长叫了一声。 杨路说:“用力啊,展颜用力,为了你自己也为了两个孩子,还有李文军。用力啊。” 顾展颜上半身绷得像一张弓,拼尽最后一点力气,浑身都在颤抖。 wap. /81/81179/28006812.html 第六七四章 被吓得够呛 “出来了。是个小子。”郝院长说。 顾展颜重重往后跌落在产床上,已经晕过去了。 李文军盯着顾展颜,一动不敢动。他不敢去试探顾展颜的脉搏,怕她就这样油尽灯枯。 杨璐检查了一下顾展颜,安慰李文军说:“没事,她只是太累了,我赶紧给她打点营养液,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就会恢复。” 李文军气急攻心,喜怒交加,过去提溜起那个小娃娃的腿,对着屁股上就是一巴掌:“让你折腾我老婆。” 孩子“哇”的一声大声哭起来。 郝院长把孩子抢过来:“你是气疯了吧,跟孩子计较。再说这事也不怪他。” 郝院长又笑了:“不过你拍一下还挺有效的,孩子把羊水都吐出来了,哭得真响亮,是个结实的小子。” 杨璐把李文军往外赶:“你出去等着吧,我们要给顾老师处理伤口,给孩子洗澡什么的。你出去等吧。” 李文军只能出来了,瘫坐在像个木头一样一动不动的陶光明和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的李文勇的中间。 他浑身脱力,浑身被汗湿透,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这种死而复生的感觉越发让他觉得之前太不懂事,完全不知道生孩子原来这么危险,竟然压根就不关心。 要是上一次顾展颜或者点点出了什么事,那才是让他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 那真是痛彻心扉也没有用了…… 陶光明忽然喃喃地说:“太可怕了。” 李文军转头看着他。 陶光明的脸色比顾展颜好不到哪里去,李文勇也一样。 李文军见他们吓成这样,说:“也不是每个人都会这样。展颜第一次就很顺利。” 陶光明忽然抱着李文军嚎啕大哭:“太特么吓人了。我不要孩子了。如诗要是这样,我也不活了。” 那声音跟狼嚎一样,吓得一个摔伤了腿来看急诊的,都从诊室里跳着出来查看。 李文军说:“啊呸,真晦气。展颜好好的,我儿子也好好地。你别乱嚎。季团长天天跳舞锻炼,生孩子肯定会顺利。我说你能不能有点男人的样子,别动不动就哭。” 陶光明擦了一下眼泪,嘀咕着:“这会儿是已经把她救回来了你才这么说。你都不知道刚才你的脸色多吓人。我从没见你这样过。” 李文军一更。他到现在脚还是软的,要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可是李文勇就坐在他身边,柳冬梅也马上要生了。他不能吓到李文勇。 李文勇深吸一口气问李文军:“孩子和展颜怎么样。” 李文军说:“展颜出了不少血,不过总体还好,现在累得睡着了,孩子挺好的。” 刚说完,杨璐就抱着包裹好了的孩子出来了。 孩子一直在哭。 李文军仿佛又回到了点点被抱出来那一刻,不由自主接过了孩子,把手指伸到孩子的手里。 孩子捉住李文军的的手,立刻就不哭了。 陶光明感叹:“干得漂亮,毕竟是孩子他爸,真有经验。” 杨路说:“可能需要输点血给顾老师。刚才我们给她验过血是ab型,万能受血者。所以你们的血都可以。” 陶光明说:“我可以。” 李文勇说:“抽吧,要多少尽管抽。” 于是他们三个人每个人抽了六百毫升给顾展颜。 李文勇说:“既然母子平安,我就赶紧回去告诉爸妈了,他们还在家担心呢。” 李文军知道他也是不放心柳冬梅,点头:“行,你去吧。要妈妈帮忙收拾顾展颜的东西送过来,比如衣服什么的,她身上那件已经全部被汗和血湿透了。” 他看了一眼陶光明,对李文勇说:“哥,你把他也领回去吧,他这样子,好像刚生了孩子一样,太恐怖了。” 李文勇哭笑不得,把陶光明提溜起来:“走吧。哥送你回去,瞧你这点出息。” ----- 李文军夜里就睡在顾展颜旁边的行军床上。他睡得很不踏实,每隔一会儿就会惊醒,看一下孩子,摸了一下顾展颜的鼻息,确认他们都安然无恙,才又接着睡。 其实他才是被吓得最厉害那个。 这会儿静下来,在心里暗暗发誓:不管花多少钱都要把矿区医院给建成三甲医院,至少要能做像剖宫产这样的外科手术。 赚了钱不就是让家人平安健康的吗? 要是不能救命,要钱有什么用? 先把路修通,才好把人才引进来。 ------ “军。”李文军迷迷糊糊听见顾展颜在叫他,一下就坐起来了。 孩子床边站着一个人。 李文军定睛一看,竟然是顾展颜,吓得忙过去,把她扶到床上,嘴里埋怨:“你要看孩子,把我叫醒就好。怎么能自己起来。” 顾展颜微笑望着他,虽然还有点虚弱,脸色却好多了:“我是顺产,生完了就好了。” 可是她昨晚上出了那么多血,好像是要把身上的血都流干了一样。 李文军只说:“医生说要多休息。” 顾展颜躺下说:“对不起,把你吓坏了。” 李文军说:“我是被吓得够呛,以后别这么吓我了。我受不了。” 顾展颜笑了:“你现在说话的口气好像陶光明。” 可不是嘛,陶光明对他说过同样的话。 李文军也忍不住笑了,嘴里却在坚持:“两个就够了。不生了。太吓人了。” ----- 大概是因为这一年多吃得好,心情好,所以体质比以前好,顾展颜恢复得很快。 生完两天就能自己慢慢走过去了。 家里人都聚到李文军这里来看孩子和顾展颜。 柳冬梅抱着孩子爱不释手,说:“这小子可坏,本来跟我肚子里这个差不多大的,他非要早点出来当哥哥。” 其他人都忍不住笑了。 “可不是吗。” “这小子可真会打算,大一个月也是哥哥。” 李文勇笑得有些勉强:想想就来气。本来他是哥哥,可是不管以后生几个孩子都要管李文军的孩子叫哥哥姐姐。 跟李文勇一样不开心的,还有点点。 李文军察觉到点点的情绪,小声在点点耳边说:“点点做姐姐了哦。爸爸还是最爱点点。你永远是我的小公主。” wap. /81/81179/28006813.html 第六七五章天堑变通途 点点立刻抬头望着李文军:“妈妈呢?” 李文军说:“妈妈也最爱点点。” 点点咧嘴笑了起来,重重点头:“我是姐姐了。” 李长明说:“这孩子早产,要取个贱的名字,好养活。比如狗蛋啊,狗剩啊,这样的。” 顾展颜听了朝李文军拼命使眼色。 李文军忙说:“爹,现在早不时兴这个了。展颜早就取好了,叫李谨言,小名早早。” 李长明还要说什么,刘翠红拉了一下他。 他只能抿嘴,心里却在嘀咕:好歹也是我孙子,怎么取名我还不能拿主意了?! 可是他也知道顾展颜九死一生才平安生下这孩子,也不忍心再跟他们两个为这个事较劲。 等大家都回去了,顾展颜看着熟睡中的孩子,满脸温柔。 点点爬上去,缠着顾展颜,顾展颜忙抱着点点狠狠亲了几下。 李文军笑:“真好。” 顾展颜却忽然想起在她意识迷糊的时候,听见了妈妈的声音,是李文军拨通了电话,便问:“我一直没机会问你,你怎么知道我妈妈的电话。” 李文军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答:“是孔予祯同志写给我的。他说只有紧急的时候可以打。” 顾展颜微微点头,似乎是信了。 李文军暗暗松了一口气:就算以后顾展颜真有机会找孔予祯求证,也不怕露馅。 孔予祯虽然写了个无用的号码给他,却让他有了不让顾展颜怀疑的理由,也算是帮了忙。 ----- 签了协议后,三家追加的投资早就给了李文军,然后就等着看李文军到底会从哪里开始施工。 这会儿李文军的后方也处理好了,可以开始动手了。 李文军回到了最开始的起点,从醴县开始施工。 孔予祯心里直犯嘀咕:莫非李文军以为自己是神仙,文物局会因为他就放宽条件。 李文军拿了地图给文物局圈了个位置,告诉他们官窑的遗址在这里,现在挖到的这个是个民间用来堆放废品的废瓷窑,没有价值。 专家们将信将疑,在李文军圈出的位置挖掘了一下,还真挖到了传说中的那个贡品瓷窑。于是立刻放弃了这边,去那边专心开挖去了。 李文军打电话请示市文物局,这两个在施工现场的瓷窑怎么办。 市文物局说他们很忙,那两个没有价值的瓷窑不值得浪费时间,随便他们处置。 于是李文军便开始按照他的步骤招人,施工。 这会儿刚好是五月底六月初,刚好是两段农忙中的农闲时间。 每户留一个劳动力干农活,其他的都来李文军这里干活了。 反正能挣一个月是一个月。 人很快凑齐,李文军又照例从市路桥施工队请了两个人来指导,谭打雷负责后勤。 如今这已经成了李文军施工队标准配置。 结果醴县这一段就这么顺利开工了。 ----- 右县那一段就更有意思了。 等李文军一来,雨停了。 李文军拿了一套设计图出来。这一段道路被设计成离地两米的高架路,下面用桥墩支起来。这样一来,村民不用翻路去对面河边这么危险,路面还不会被洪水泡。算算成本,比隔一段距离设一个涵洞或者人行天桥还省钱。 其实不是李文军一拍脑袋想出来的法子,而是多年后修这条路的时候,市建设公司经过精确的计算比较,确认整条路用桥墩抬高最省钱最方便。 季青辰和孔予祯都暗暗咬牙:这混蛋果然一早就算好了他们会遇见的问题,也有解决方案,就等着他们来求他,他好接手、 这一段就是以市路桥施工队为主力,村民做配合,然后陶光明负责后勤,不过几天也开始了。 ---- 到了茶县这一段,李文军又拿了一套设计稿出来,遇见高山就从山谷里架高架桥过,碰到矮的山就从顶上过,反正一步弯路也没绕,一个洞没打,就成功从群山中突围。 这些图纸,其实他也在季家和孔家折腾的这两个月里,一张一张寄给不同的设计院核算过,确认他自己没有记错,才敢拿出来。 李文军把省路桥施工队的人请来了,然后加上之前为他干活的那群施工工人们打配合,他自己亲自搞后勤,也顺利开展。 也有人提醒李文军,省路桥施工队曾经有过偷他的钢筋蓄意破坏的过往,这么重要的工程,最好换人来做。 李文军却觉得,领头干坏事的人已经被抓起来了,不能一棒子打死所有人。而且当时指使这些人捣乱的孔家,现在是他的盟友,所以不存在这个问题了。 其实他的原则一直没变:争取尽量多的盟友。如果对方不肯老老实实听指挥,就让对方遭遇挫折到能老老实实听指挥,再来做盟友。 不得不说,省路桥施工队的工人和技术人员在修路架桥上还是很专业的。 三段路一起修,虽然都是难度大的工程,硬是四个月都修得漂漂亮亮合拢,开通运行。 如果不是中间遇到双抢时节,一部分村民们回去忙农活了,还会更快。 快速路在茶县的出入口就设在以后新桥规划的位置附近,也就是,李文军以后工厂的货可以直接过了桥就上快速路。跟他之前说的,一模一样。 别人不知道,陶光明和李文勇却不得不把之前李文军说的那些话都翻出来细细想过。 一条一条,慢慢兑现。 整个世界在李文军这里了,就好像一部录制好的电视剧一样,一集一集放出来。 有条不紊,任何试图打搅他的人,都只是电视剧中间插播的广告。 ------ 茶县、醴县和右县立刻开通了去株市的快速客车。 茶县的人奔走相告,欢欣鼓舞。 过去从茶县到株市要四个多小时,现在缩短到了最快一个半小时。到省城,更是从七八个小时,缩短到了三个多小时。 可以在茶县吃早饭,省城吃午饭。 天堑变通途,真是过去做梦都想不到的事。 茶县那些农产品,现在大多数都只能烂在田里,现在却能顺利的运到株市,省城,甚至周边县市去。 wap. /81/81179/28006814.html 第六七六章 多叫一声都浪费 李文军说为了感谢各个村对他建设的支持,只要是这七个县的农产品,过路费一律减半。 因为茶县到株市的快速路开通,省城到株市这条路的车流量大了一倍。 沿线隔壁省的车如今都喜欢绕一小段,过来走快速路,然后下去再绕回本省。其他省份的车想要穿过湘省,也会毫不犹豫选择这一条从南到北横贯湘省的快速路。 不到半月,所有收费站一天收的过路费加起来盈利第一次超过了一百块。 其实那三家都明白花钱占位置的道理,原本都觉得李文军这两年只要保本不亏就行,没想到这么快就盈利了。 李文军跟矿里租了几台货车,这里每天上午下午都源源不断的货物通过快速路拉到各个地方去,再从各个地方拉了原料回来。主要是印了“文军实业”拿着李文军给的通行证的货车,上快速路就不要钱。 这让好多厂子羡慕死了。这节省了一大笔成本。 现在想想看,李文军肯费时费力费钱费心思来修这条路,大概也是考虑了这一点。 当时孔予祯想掐李文军脖子的策略并没有错,只可惜,技不如人,没搞过人家。 不过羡慕也没有用,收费站有“文军实业”所有车的车牌号码,而且通行证每月一换。别人家想冒用“文军实业”的名字上去,都不行。 ----- 相比顾展颜的惊心动魄,柳冬梅生产过程太顺利了。她预产期的那个早上发作,自己走到医院,中午就生下了一个儿子,下午就跟着李文勇,自己走回来了。 李文勇请顾展颜给孩子取个名字,顾展颜笑:“要不,叫李慎行,行吗。谨言慎行,一听就知道他们是两兄弟。” 李文勇念了几遍说:“李慎行,李慎行。挺好的,就叫这个了。谢谢顾老师。小名叫跳跳吧。在肚子里就没个安静的时候。” ----- 顾展颜的奶水不够,本来打算喂奶粉算了,结果柳冬梅的奶水很多,跳跳,早早两个孩子都喝不完。有时候点点馋了也来蹭一口。 顾展颜笑:“还好你身体好,我家两个孩子也跟着沾光。” 柳冬梅笑:“多好,不喝也浪费了,堵着我还难受。” ------- 其实孔予祯他们,在海市的传呼系统运营正常后,就开始从海市往华东五市辐射进行通讯基建工程。 他们也考虑过用让海市电子厂生产传呼机和基站设备,可是最后做出来的东西始终不如李文军的好用,所以最后还是跟“文军实业”来买这些东西。 几十万几十万的钱交给李文军,有时候想想真是不甘心。 除了其他三家的投资,李文军在茶县和株市这条路上一共花了一百五十多万,眼睛都不眨一下。 大家之前都以为他修市级快速路的时候已经被掏空了,现在才知道,是小看李文军了。 李文军到底赚了多少钱啊,简直就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啊! 大家想想都觉得嫉妒到牙疼,可是又没办法。 ------ 这件事引起了国家级报纸的注意。有记者一打听,李文军光卖传呼机都赚了不止一百万了。这个时候万元户都很厉害了。全国都数不出来几个。十万元以上的就更少了。 李文军却有一百万,一百万啊! 所以见多识广的记者都惊到了,山长水远从京城来黄铁矿,只想采访一下这个全国第一个百万元户。 记者在招待所住下之后,就问值班的服务员:“请问,你们矿区是不是有个叫‘文军实业’的厂子。” 今天刚好是胡春桃值班。经过那么多事情,她也被锻炼得不像过去那么没有警惕性了,听这个陌生人打听厂子,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这个人:“你是……” 记者忙掏出工作证:“我是报社记者,姓齐,想来采访一下李文军同志。” 胡春桃问:“采访什么。” 齐记者说:“李文军同志是全国第一个百万元户,所以我想采访一下他成功的历程。” 胡春桃脑子转得飞快。 李文军上次被绑架的事情,虽然大家后面才知道,可是也都吓坏了。 之前还觉得李文军说要低调是大惊小怪,现在却个个都认为很有必要。 其实最近来矿区附近转悠打听李文军的人挺多的。 李文军现在是所有人的财神爷。 大家见到陌生人都挺紧张的。 胡春桃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一挥手说:“嗨,那些都是别人瞎传的。哪有那么多钱。这么大的厂子,还要交利润上去,到他自己手里一年也就几万块。” 齐记者一听,忙说:“诶?听你这口气,好像对他挺了解的。他住在哪里,办公室在哪里,我想去当面采访一下。” 胡春桃忙说:“没有没有。我对他不是特别了解。矿区里每个人都知道他而已。他住在哪里我也不清楚,我倒是知道工厂在哪里,顺着主路一直走,你一定能看到。你去看看他在不在厂子里。” 厂门口有黑条守着。来了新人都要他们带着从黑条面前过一次,以后才能顺利进去。 要是陌生人想进门,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齐记者点头:“谢谢啊。那我就直接去厂里找他了。” 想想,去家里找,确实也不太合适。 ----- 齐记者一边走一边问,还真的一下就找到工厂了。他看厂里的大铁门开着,想也没想就进去了。 然后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条乌漆麻黑的狗,冲他一阵狂吠,齐记者转头就跑。 那狗却不追过来,等他出了厂门就坐下来望着他。 齐记者试探着往里面伸了一只脚进去,那狗立刻又是一阵狂吠。他忙又把脚缩了回去,那狗又不叫了。 “诶?我就不信这个邪了。” 他又把脚伸进去,狗又叫。缩回来,狗就闭上了嘴。 还真是,他只要不进门,狗就不理他。 好像那条狗觉得多叫一声都是浪费。 齐记者抿嘴站在门边:门都进不去,采访个鬼啊。 里面那么多车间的门口和窗户上都能看见有人来来去去,应该正是忙碌的时候。李文军肯定在里面。 wap. /81/81179/28083055.html 第六七七章 早三十年登顶 远处有个身材修长的年轻人慢悠悠地走过来。 看那年纪,二十岁上下,穿了件胸口绣着“文军实业”字样的工装,上面还有些黑黑的机油,一看就是厂里负责维修的工人。 这都十点了,他还在外面晃悠,肯定还是个吊儿郎当的工人。 齐记者拿出和蔼的表情,拦住了那个小年轻:“你好,我是报社记者,我想采访一下李文军同志。” 那个年轻人一听,抬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他:“你要采访什么?” 齐记者想:这个山沟沟里的人,怎么都这样,真是没见过世面。记者来采访,是出名的好机会,要是别的地方,求之不得。 这里却个个如临大敌。 可能是还不知道出名的好处。 齐记者说:“啊,是这样的。李文军同志是第一个百万元户,现在应该算是全国首富。所以我想采访一下他。” 其实来的人,就是李文军。 他一听什么全国首富,百万元户,有些头疼。 这要是登报了,再把他甚至家人的照片刊登在报纸上,等于就是给全国的犯罪分子发了个英雄帖,让他们来这里打劫绑架。 趁着这家伙不认识他,赶紧把这人打发走。 李文军做出一脸不屑的样子:“不要听他们瞎说,李文军自己穷得叮当响。欠了一屁股债。有钱也都是厂里的。他没钱。我来他厂里干活,就没拿过一分钱工资奖金,就包我三顿饭。” 齐记者打听过,听说“文军实业”厂里的职工工资都超过全市平均水平了。这小子肯定是不好好干活,属于随时会被开除的那种。李文军能包他三餐已经不错了。 齐记者还不肯信,说:“听说上次有人劫持了他,他随身带着十几万现金。这还不算有钱啊。” 李文军皱眉:“嗨,那一次是刚好他把厂里的钱全部提出来了。而且他后来不是修路吗。赚得没有花得快。你去打听打听,他花了多少钱,欠了一屁股债啊。你别进厂里了,厂里的人都被他培训过了,你问不出实际情况的。他们肯定都会说有钱,厂里多么多么好,吹得天花乱坠。” 齐记者一愣:这也是有可能的。 李文军说:“记者同志一定要记得写,李文军没钱还到处吹牛,说什么自己有一百万,口袋里连十块钱都掏不出来。肯定是他为了卖产品包装炒作自己。不要相信他。不然到时候你刊登了不实报道,会被人笑话死。” 齐记者说:“你能带我去他家里看看吗?” 李文军一指不远处,机修车间门口那个老厂房,现在拿来做仓库的小院子:“那不就是他家吗?你去看看,哪有一点有钱人的样子,连屋顶都是破的。” 齐记者大喜: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挖到猛料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李文军的家了。 李文军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说:“我带你去看看。等下有人问,你就说你是来参观的。别说是来采访的。不然被李文军知道我揭他老底,非炒了我不可。你等下拍几张照就赶紧走,不要逗留。李文军要是知道你拍了照,肯定会到招待所来抢你的相机和胶卷,不让你发出去。你也知道的,他这人心狠手辣,连匪徒都不怕。” 齐记者忙点头:“好,知道了。” ----- 李文军带着齐记者到了老厂房外面,看了看四周,对齐记者说:“快快快,拍几张就走了,别让人发现了。” 齐记者从铁栅栏门缝隙里看过去,里面种了花,还摆了小凳子,这边小屋子里还有床。 屋顶破破烂烂,不知道多久没修了。 他暗暗庆幸:还好问对了人,不然真叫人骗了。他这一下子可不就是揭穿了一个谎言,让人认识到李文军的真面目吗? 心里一阵激动,齐记者拿出照相机“咔嚓咔嚓”照了几张。 张爱华从对面走了出来,一看李文军站在旧厂房前面正要出声叫他。 李文军忙摆了摆手,朝他使眼色。 张爱华一看那个人拿着相机,立刻明白了是李文军故意把那人骗过来的。 李文军低声对齐记者说:“快走,有人发现了。” 张爱华叫了一声:“诶,干什么呢?鬼鬼祟祟的。” 齐记者手一哆嗦,回头就看见另外一个年长的工人。 李文军对齐记者说:“我替你拦着你赶紧回去招待所收拾东西,坐火车走吧。李文军在黄铁矿甚至这个县都是恶霸,不会放过你的。”李文军塞了一张纸在他手里。 “谢谢。”齐记者忙收好相机,低头匆匆走了。 李文军迎上去拦住了张爱华:“啊,张师傅,好巧。” 张爱华指着齐记者,虚张声势:“拍什么呢?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别的厂的奸细,来我们厂刺探情报,抹黑我们厂的?” 陶光明正好过来,听张爱华这么叫,也忙指着齐记者:“给我站着,再跑老子弄死你。” 齐记者一听跑得越发快,一溜烟地消失在林荫道上。 李文军忍不住笑出猪叫声:“额额额。跑得真快。” 张爱华也忍不住笑了。 陶光明见他们笑,本来打算追,也停了,冲齐记者扬了扬手:“再敢回来,看我不打你。” 神助攻,这就是神助攻! 陶光明一脸莫名其妙指着齐记者的背影,挑眉问李文军:“这是个什么蠢货?” 李文军:“他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我有一百万,是全国首富,要采访我。” 陶光明皱眉:“卧槽,这种事情,还是不要登报得好。” 李文军咂嘴:“可不是。再说,真正有钱的人,也不是我。” 陶家季家孔家,都是门阀世家,随便拎出来一个资产都不止一百万了。他当什么出头鸟…… 张爱华揶揄李文军:“那你可不是失去了一个扬名天下的机会?首富啊。听上去都好厉害。” 李文军笑了笑:其实他对这个称呼排名没什么感觉。之前在那个榜单上待腻了,他只不过是比上一次登顶早了三十年而已…… wap. /81/81179/28083056.html 第六七八章 这帮人还是不老实 陶光明说:“啧啧,他跑那么快,好像你真的会去抢他相机一样。” 李文军嘴角一勾:“幸好他不认识我,也没有去我家拍点点和顾展颜他们的照片,不然,我还真的只能动手抢回来了。” 陶光明忽然想起上次劫持的事说:“没错,那样的话。你不动手,我都要动手了。” ----- 齐记者一口气跑回了招待所。 胡春桃问:“这是怎么了?谁把记者同志吓成这样?” 齐记者说:“我拍到了李文军家里穷酸的样子,怕他知道了,来抢我相机。” 胡春桃一脸茫然:穷酸?不至于吧。虽然李文军不是那么显摆的人,可是家里跟矿区大多数人也差不多,除了里面有个保险柜。穷酸是绝对谈不上的。 她问:“李文军家在哪里?” 齐记者:“在一个维修车间的门口,那个屋顶都是破的。” 胡春桃差一点笑出声,问:“谁带你去的。” 齐记者:“一个高高帅帅的二十岁左右男同志,穿着‘文军实业’的工装。” 胡春桃越发想笑:可不就是李文军自己吗?他最近不知道在琢磨什么,整天把自己弄得满身油,所以都是穿着工装。反而工厂里别的人,特别是装配电子设备那些人,身上干干净净的。 齐记者心虚地往后看看,说:“李文军真的有那么可怕吗?知道我要揭发他暴富谎言,会来抢我相机吗?” 胡春桃用力点头:“可不是吗?你赶紧走,千万别再跟任何人说了。等他知道,你想跑也来不及了。” 胡春桃这长相,老老实实,不像会撒谎的样子,又是招待所的服务员,跟李文军好像一点关系也没有。 齐记者一听完全信了,越发害怕,直接上去收拾了东西,退了房,直接到火车站坐当天的火车走了。 他上了火车才有空打开刚才那小伙子塞给他的纸条看。 原来是一张“文军实业”产品宣传单。 还有一句话“别说是我给你的”。 ----- 几天后,京城报纸上登出了一个新闻,说传言中的百万富翁李文军表面风光,人后凄凉,欠了一屁股债,一家人住在漏雨的破屋子里。 然后还贴了个大大的破屋子的照片和一张产品清单。 做了这么多种产品却还住这样的房子,可见是不赚钱。 文章还说,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自然不会被为了包装自己,胡乱吹嘘的李文军而蒙蔽了眼睛。 这个报纸还挺有分量的。 认识李文军的人都好笑:“这小子想了什么办法让这么大的报纸都为他扯谎。还打了一次免费的产品宣传广告。” “这哪里是李文军的住所,别乱扯。” 不认识李文军的人,个个如醍醐灌顶。 “果然,被传言骗了。这个世界上,就不可能有人一夜暴富。” “还是踏踏实实做人,不要幻想了。” 还有一些不怀好意想找机会下手弄点钱的人,一看报纸上登的,跟他们在矿区问到的情况跟报纸上登的一样,就彻底打消了心思。 一来他们也听说七爷惨死的事情,李文军不好惹;二来李文军自己要是没钱,就不值得一搏了。 在矿区里到处晃悠,打听李文军的人顿时少了很多。 陶光明和李文勇把这事前后联系起来想一想,顿时觉得后怕不已。 还好李文军平时积善助人的时候多,大家都护着他,不然真有一个歹徒问到了李文军的住所,然后下手,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也越发佩服李文军的远见:越有钱越不能显摆。装穷是第一要务。 ----- 全省的地级市和省会的传呼系统全部建好投入使用效果还不错。 传呼站也开始收信息费了。 最开始信息费一天只有几块钱,现在变成了几十块。虽然收益也很可观,想来想去,还是没有李文军卖传呼机来的痛快。 把才是一锤子买卖,基本不用提供什么后续服务。 这家伙的算盘真是打得太精了。 按照之前的计划,省里的通讯基建工程建设成功,就要跟唐先生谈港城的传呼系统合作问题。 季家陶家一直没动静。 李文军知道,他们不是不想去谈,而是不想叫上他去谈。 可是当时唐先生讲得那么清楚了,不叫李文军去,明显是行不通的。 晚上李文军忽然接到唐先生的电话:“我明天来穗城谈传呼系统合作的事情,你会过来吧。” 李文军轻叹:“没人通知我,我就算明天一大早来,也赶不及。” 唐先生冷笑:“这帮人果然还是不老实。没事,你慢慢过来。我推迟三天吧。你把陶光明也叫来吧。那小子挺有意思的。” 李文军想了想问:“是谁叫你过来谈?” 唐先生:“陶路达。” 李文军又问:“我们第一次在穗城见面的时候,陶家是通过谁约的你。” 唐先生:“孔家的人。但不是孔予祯那一脉。我母亲是孔家的女儿。” 李文军暗暗诧异:这个他倒是不知道。他只知道唐先生的母亲老家在苏市。 也就是说,这三家早在他知道之前就已经有过合作了。 不过孔家从来不是省油的灯,这么好的项目,怎么不自己做,要为陶家牵线? 更别说,孔家自己也在海城和华东五市弄传呼系统。 唐先生说:“你给我的新型传呼机卖得不错,我自己都在用,老号码。我叫我朋友过一阵子再来拿两百台。” 李文军:“好,我最近多做了一个款式,不然都是黑色的太单调了。” 唐先生说:“你果然脑子活,我本来就想跟你说这个。有几个鬼佬朋友跟我说,这个传呼机挺好用的,就是造型太死板了,你要有新款式,就多给我几百台。” 李文军哭笑不得:“那你要多少?” 唐先生:“五百台吧。再多我也吃得下,港城人口一千多万。我就怕你工厂做不过来。” 李文军点头:“五百台还是能做过来,再多就会有点辛苦了。” 唐先生笑:“这五百台一交,你在我这里就压了差不多一百万现钱了。啧啧,你老婆知道你这么有钱吗?” wap. /81/81179/28083059.html 第六七九章 唐先生被绑架了 李文军笑:“我有钱没钱,在她眼里是一样的。” 唐先生沉默了一下才说:“你命真好。我身边的女人都只看我的钱。” 李文军说:“不要这么悲观。说不定过几年,你就能遇见不在乎你的钱的女人。首先,你不能让人家知道你有钱。不能总靠砸钱去扣女,用钱让女人接受你。” 唐先生忽然恼了:“丢!我真是给你脸了,你个后生仔,竟然教训起我来了。” 然后把电话挂了。 李文军好无奈。 这家伙的脾气真是自始至终都没变,说发火就发火。 ------ 李文军走到陶光明那边跟他说了一下情况,而且告诉他不能跟其他人透露半点。 陶光明一听,自然是高兴。他本来就是坐不住的人,听说能去穗城,求之不得。 于是他们两个第二天早上就收拾行李开车去省城,然后坐次日的飞机去了穗城,住进了跟唐先生约好的宾馆里。 陶光明很喜欢穗城的早茶,早上拉着李文军去城里找地方喝茶。 李文军叹气:“哪用到处打听。我带你去。”然后把陶光明领到了一个当地人才回去的老字号里,每每品尝了一顿地道的茶点。 快到中午,差不多到了跟唐先生约好的时间,他们才出来。 陶光明心满意足,忽然觉得不对劲,回头问李文军:“诶?等等。我来这么多次,都不知道这里。你怎么知道?” 李文军暗暗好笑:我当然知道,我在穗城待了十五年。 他嘴里却说:“杂志,港城杂志都会说这些,谁叫你不看书。” 他们回到宾馆,正好撞见陶路达和陶光景他们进来了。 陶路达他们看到陶光明和李文军表情很复杂,尴尬加惊讶,还带着些许气愤和慌张,也赫然明白唐先生明明离穗城最近却坚持要推迟三天见面的原因。也诧异李文军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其实不是唐先生联系他们,而是陶老爷子要孔家联系的唐先生。 陶老爷子一再叮嘱陶路达和陶光景,不要让陶光明和李文军知道。 因为李文军一来,基本上就没他们什么事了。而陶光明又是个守不住秘密的人。 陶路达当时还有些不在乎:就李文军那嘴边毛还没长齐的半大小子,能跟他们争这么大的生意? 港城商人从来都是只讲利益六亲不认。 唐先生可能会买几个李文军的传呼机,要是说到长期合作,肯定会找根基雄厚,人脉广阔的大家族合作,确保以后的稳定性。 所以就算让李文军知道了,也无所谓。 这么想着他们这会儿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陶光景淡淡的对陶光明说:“别浪费时间了,赶紧回去继续琢磨你的玉石吧。唐先生不会理你们的。” 陶光明假装一脸茫然:“啊,你说什么浪费时间。我跟军少就是来玩玩的。” 陶光景点头:“嗯,玩玩挺好的。反正你们两不管怎么努力,都不会改变结果。” 李文军当没看见陶光景他们,也没听见陶光景的话,只是去前台问了一下唐先生来了没有。 前台说还没有,但是订了房。 李文军暗暗诧异:唐先生一向很准时,怎么回事。 他回到房间,打电话去港城的传呼台,给唐先生的传呼机上发了一条信息:“到哪里了。” 唐先生没有回。 难道他已经离开港城,接收不到了? 李文军暗暗诧异。 他心里总觉得不对劲,从房间里出去,到门口张望。 然后唐先生的那辆劳斯莱斯忽然开了过来,停在他面前。 司机满脸血,保镖也好不到哪里去,鼻青脸肿。他们在车上冲着李文军叫:“唐先生被绑架了。被绑架了!他说让我来找你。” “李先生,快想办法救唐先生。” 李文军心一沉,转头看了看周围:“别声张,到我房间来。” 在这里绑架唐先生,肯定有本地人作后应。 说不定这会儿都还有同伙在远处监视他们。 不宜张扬。 ----- 李文军让他们把车停好,从后面上来到了他房间,然后一边给他们处理伤口一边听他们讲事情经过。 他们刚过港城和穗城的交界处,路过一片树林的时候,路上有一辆小轿车出了事故,横在了路上。 当时他们看见那个车后面都被撞瘪了,就没有往心里去,想从旁边绕过去,结果刚靠近,那台车上忽然跳下来几个人,一下打开门,把唐先生从后座拉了下去。 保镖和司机奋力反抗,却被打得很惨。 唐先生只来得及说一句“军少”,就被拉上车走了。 保镖怕对方伤害唐先生也不敢追,只能来找李文军了。 李文军垂着眼,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保镖说:“李先生,你打算怎么救唐先生。” 李文军摇头:“我一下也想不到什么办法,几位去房间里先住下来好好休息一下。有什么情况及时告诉我。” 保镖面面相觑,却不好说什么。 毕竟事发突然,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办好。 李文军要深思熟虑再动手也正常。 李文军又说:“唐先生的证件在哪里?如果我要报警,需要他的证件才讲得清楚。” 保镖忙拿出唐先生的腰包:“都在这里面。” 李文军直接一把接了过去:“好,我看看。” ------ 保镖和司机从李文军房间出去后,到前台开了个房。进房间后,三个人坐下来依然惊魂未定。 主顾被抓了,要是救不回来,以后他们也别想在这一行干了。再说唐先生虽然脾气古怪,给他们的薪水却挺不错。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是他们的职业道德。 房间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有一个憋不住说:“李文军不会是害怕了。不敢去救吧。” 另一个身材高大一点的,冷冷地说:“你们有没有想过,唐先生想说的可能是绑架他的是李文军。” 其他两个倒吸一口气,交换了个眼神。 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这次能算到他们确切过关时间的人只有李文军。 身材高大那个说:“不行的话,我们就想办法自己去救唐先生了。” wap. /81/81179/28083061.html 第六八零章 我来想办法救唐先生 另外一个回答:“怎么救啊,人生地不熟。连是谁绑走的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跟谁打听。还不敢报警,不然被撕票……” 司机叹气:“那怎么办啊?” 高大一点那个说:“先等等看,如果对方打电话来要赎金,倒好了。” ------ 李文军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其实他不是没有想法,而是不打算跟刚才那三个人说实话。 唐先生被绑架明显是精心策划,有针对性的。 港城到穗城的路,车不算多,也不算少。 如果事故车一直摆在那里,肯定会引起人怀疑,报告给公安。 也就是说,那辆车是在唐先生到达现场不久前才摆好的。 歹徒能这么准确掌握唐先生的行踪,只有可能是唐先生一过关口就有人报告给了歹徒。 毕竟这个年代没有手机,只能在关口打座机通风报信。 现在最紧要的是先想办法把唐先生救出来,再来追究幕后指使。 ----- 李文军想了想,坐下来给陶光明的房间打了个电话。 陶光明问:“唐先生来了。” 李文军说:“饿了,出去吃饭吧。” 他们才刚从饭店出来,不可能就饿了。 陶光明一听,立刻明白李文军是觉得在电话里说话不方便,便回答:“行,楼下大厅见。” 然后就立刻挂了电话下来了。 李文军果然已经下来立在大厅里,还背了个背包。 陶光明问:“想吃什么。” 李文军说:“一年前你那个做服装批发的穗城朋友介绍的饭店还不错,不然去那里吧。顺便约上你那个帮我买东西的朋友,把这次我带的礼物给他。” 这打哑谜一般的对话,只有他们两个能听懂。 一年前穗城做服装批发的朋友,可不就是举报陶光明害他蹲了几天拘留所的那个人吗? 也就是说,有危险了? 而且还要叫上那个能往返穗港两地的朋友。 陶光明说:“行,走吧,边走边说。” 他出去走了一段,蹲下来系鞋带,然后发现有人从饭店里出来,看到他蹲下来立刻就缩回去了。 妈的,竟然还有人跟踪他。 陶光明站起来,压低了声音对李文军说:“你惹的事够大的啊。” 李文军不动声色:“不是我,是唐先生,他被人劫持了。我有办法救他,我需要一辆车,你来开,不能再告诉第三个人。再让你朋友给我们一些可以防身的家伙,比如钢管什么的。” 陶光明点头,走到旁边一个小卖部,打了个电话出去。 然后两个人假装散步,沿着河边走。 一辆车在他们身边停下。 等车子走了,李文军和陶光明就不见了。 刚才从酒店出来跟着他们的人,一脸茫然,在原地转了几个圈,也没搞明白李文军和陶光明去了哪里。 其实陶光明和李文军是在车子挡住那人的视线时,猫腰上了车后座。 陶光明那朋友不停转头看他们,笑:“你们玩什么?” 陶光明确认把跟踪他们的人甩了,才坐起来:“嗨,李文军长太帅,又招惹了花痴跟着他。这不是觉得烦,想把那女的甩了吗?顺便借你的车在穗城逛逛。” 陶光明的朋友也没起疑,回头看了李文军一眼:“李文军同志是挺帅的。” 然后他找了一处,停了车,下来。 陶光明就换到了驾驶座。 “慢点开。先以一个点为圆心,两公里左右为半径,在城市里转圈,然后慢慢扩大半径。”李文军叮嘱陶光明,从包里拿出一个小锅盖一样的东西,放在旁边座椅上,还有一台微信电脑放在腿上,开始在电脑上操作着什么。 陶光明完全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也不好问。 两个人从中午一直转到天黑,到了一片甘蔗林边上。 这片甘蔗林好像没有边际,陶光明开了五六分钟都没走出去。 李文军忽然说:“停下,熄火,就是这里。” 陶光明紧张起来了,熄火拉手刹,转头看向李文军:“确定吗?” “确定。就在这里面。大概半公里。”李文军放下仪器,郑重地说:“对方可能有几个人,你要是害怕,就在车上等我。我如果十五分钟还没出来,你就直接开走,去报警。叫人来救我们。” 陶光明瞪眼:“放什么屁。我有危险的时候,你可从没丢下我,我怎么可能在车里等你。肯定是跟你一起去啊。” 李文军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兄弟。这些都是亡命之徒。我们能不正面交锋就不正面交锋。实在是要打,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要下狠手,最好一下就让对方没有能力再来追我们,不然我们逃不出来。听明白了吗。” 这意思就是不要心软,一下就要对方非死即残。可是不对对方下狠手,对方只要还有能力反击,肯定会对他们下狠手。 李文军讲得很隐晦,可是陶光明却一下就明白了。 陶光明更加紧张,心“噗噗”乱跳,手心都是汗,他干干吞咽了一下,郑重点头。 李文军从后尾箱拿了钢管递给陶光明,又说:“救出人,就上车直接往港城开,不要犹豫。” 说完就再不出声,转身走进了甘蔗林,身影瞬间淹没在比他还高半米的甘蔗林里。 陶光明忙跟上了他。 天已经彻底黑了,伸手不见五指。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陶光明有一种在战场上,趁着夜色,摸到敌人后方的感觉。 地上满是柔软鲜嫩的绿草,踩上去像地毯一样,悄无声息。 就这么摸黑走了不知道多久,远处忽然透出一点光来。 隐隐约约能看出是个用竹子和树叶搭起来的简陋房子。 李文军指着那个房子对陶光明递了个眼色:就是哪里了。 陶光明越紧张,只觉得喉咙里像卡了团干茶叶,涩涩的。 李文军改成猫腰的姿势。 陶光明学他一样,那房子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陶光明的心像是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一般。 他不由得暗暗在心里埋怨李文军太莽撞,为什么不报公安,要拖着他一起冒险。 wap. /81/81179/28083063.html 第六八一章 草木皆兵 这房子至少可以藏匿十几个人,这些人既然是亡命之徒,手里肯定有刀枪。 他们两个就拿着根铁棍,根本不够别人打。 等下说不定救不出唐先生,还把他们两也贴进去。 李文军忽然停下来,转身朝陶光明比了个噤声手势,蹲下来。 陶光明也忙跟着蹲下来。 小屋子里出来两个人,脱了裤子对着甘蔗林放水,还一边说着话。 “老大找他的家人要钱了吗?” “没,说是明天听指挥。这一次不是要钱那么简单,主顾还想要他的命。” “嘶……玩这么大吗?他毕竟是港城人,在港城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人物。” “怎么?你怕了?” “不是。玩这么大,能赚多少钱。” “雇主说,只要能让这个人消失或者昏迷,又不会扯到雇主身上,价格随便开。” “这么爽,那就杀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杀人了。” 陶光明听得身上寒毛竖起了一片又一片:这些人果然都是穷凶极恶。 李文军悄无声息摸过去,伸手在那两个人脖子上按了一下。 那两个人就一声不吭瘫软了下来。 李文军干了什么? 陶光明惊讶地微微张嘴。 李文军指着他,示意他不要动,然后贴着墙围着房子转了一圈,回到了窗户边,往里面看了一眼。 里面,除了被绑在凳子上的唐先生,只有一个人。 外面也没有人了。 他们大概是没想到,李文军这么快就能找到这里,所以只派了三个人看着唐先生。 李文军再次朝陶光明示意,让他留在原地,然后开门进去了。 陶光明虽然害怕,却按捺不住好奇心,溜到窗户边,往里面看。 里面那人叫:“你是谁?!” 李文军一脚把他踢翻,然后对着他的脖子劈了一掌。 那人又立刻晕死过去了。 李文军扯下扣在唐先生头上的袋子。 唐先生嘴里堵着破布,刚才只听见外面噗噗几声响,正心惊胆战,然后头上袋子就被扯开,对上了李文军那冷静的脸。 “呜呜呜”唐先生冲李文军叫着。 李文军扯了他嘴里的布:“别说话,节省力气,先跑出去,等下在车上我跟你慢慢解释。” 唐先生点头。 李文军从那几个人身上搜出了刀和枪,用刀割开绑住唐先生手脚的绳子。 把他提溜起来就往外跑。 陶光明忙跟上了他们,问李文军:“不用把这几个人捆起来吗?他们等下醒了怎么办?” 李文军说:“不用,他们要到明天早上才会醒。” 唐先生想了想,要回头。 他这是终于镇定下来了,打算回去灭口,省得等下来追他。 李文军捉住他:“不需要弄脏你的手。现在先脱离危险要紧。” 等下自然有人杀了这三个人。把唐先生弄丢了,主顾肯定不会让他们活着。 只是这些话,他不想说那么露骨。 李文军说:“跟紧我,别丢了。” 唐先生这才又回头往甘蔗林里面跑。 ----- 夜色越发深沉,四周寂静无声,除了虫鸣就只有他们三个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甘蔗林好像比刚才还要大,永远也跑不出去一样。 陶光明这会儿更害怕了,好像甘蔗林里埋伏着无数敌人,随时都会蹦出来,无声无息夺取他的性命。 草木皆兵…… 李文军忽然出声提醒:“左边有个水塘,尽量往右靠,小心不要踩空掉下去。” 像是为了响应他的话,无数萤火虫,忽然幽幽从黑暗中腾起,莹莹发光,倒映在水面。陶光明这才发现,离自己脚边只有一个脚掌的宽度之外就是水塘的边缘。 要不是李文军提醒,他只要踏错一步,就掉下去了。 虽然不至于丢了性命,主要是耽误逃跑时间。 李文军又恢复了沉默,一边跑,一边把刚才从那几个人身上搜出来的东西,擦干净指纹扔进了水里。 “扑通,扑通。” 激起的水花声,惊起了更多萤火虫,漫天遍野,一望无际,荧光点点。仿佛是璀璨星空落入了甘蔗林。 原来还是个挺大的水塘…… 陶光明忽然意识到刚才他们来的时候,没有路过水塘。 那会儿天还没全黑,这么大的水塘,他不可能看不见。 现在黑麻麻的,到处都看着一样,是不是跑错方向了? 陶光明问李文军:“不用停下来辨认一下方向吗?” 李文军说:“不用。” 唐先生一言不发,只是跑。 李文军知道,唐先生未必信他,只是这会儿为了逃命,先出去再说。 又跑了十分钟,才冲出了甘蔗林到了土路上。 李文军说:“右转,沿着路一直跑。只有几分钟了,坚持一下。” 陶光明经常跑步的人,都有些精疲力竭了。 唐先生更加,喘着粗气,步伐也慢了。 就连陶光明都有些怀疑李文军在故意消耗他们的体力,或者跑错了方向不承认,直到隐隐约约看到刚才他们停在路边车的影子。 陶光明心里十分诧异:草,这小子不是跑错了方向,而是在抄了近路,为的是尽快到马路上来。因为甘蔗林里容易藏匿身形,万一有人埋伏偷袭他们,他们几乎没有反抗的机会。 可是这么黑麻麻的又人生地不熟,这小子是怎么这么准确辨认出方向的?! 李文军跳上驾驶座,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陶光明,你坐副驾驶。友生,你坐后面。” 友生是谁? 陶光明一愣,才意识到李文军是在叫唐先生。 唐先生抿嘴,一言不发爬上了后面,系上安全带。 李文军发动车子,猛踩油门,然后车子便在夜色里狂奔起来。 陶光明被那冲力压得往后一靠,忙也系好安全带。 李文军一边开车,一边冷静地说:“关口一般要早上七点才开。陶光明,你有没有法子请人提前一点打开,就说你有紧急事务要过去。” 陶光明想了想:“可以,但是没有地方打电话。” 李文军说:“找地方打。” 他又说:“唐先生,你给你最信得过的人打个电话,叫他开车来关口接你。最好是平时不在身边出没,大多数人不认识的人。” 唐先生沉默了好一会,说:“我身边没有这种人。” 陶光明哭笑不得:这家伙的人缘到底有多烂…… wap. /81/81179/28158718.html 第六八二章 逃出生天 李文军说:“朋生呢。不在港城吗?” 唐先生明显是已经惊诧到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说:“我跟他好久没联系了。不知道他在哪里。而且就算有人接我也没有用,我的证件不在我身上,进不了港城。” 李文军说:“试试打他之前的号码。这个时候,不要管以前怎么样了,先保住命再说。” 唐先生沉默了一下,才闷闷回答了一声:“嗯。” ------ 李文军看着前面有个小卖铺,停了车,过去敲门。 没人应。 他继续敲,还加大了力气,让里面的人知道,他们不开门他不会罢休。 里面的人终于受不了,用粤语骂骂咧咧,出来开门:“干什么,天都还没光,来拍什么门。” 李文军直接伸过去一张“大团结”,那人的叫骂声立刻被掐灭在了喉咙里。 李文军说:“借你的电话打一打。” 那人侧身:“打,打,随便打。” 陶光明和唐先生才从车上下来,闪进小卖铺。 李文军也不进去,默默站在门边,盯着外面。 那三个人虽然不会醒,但是肯定会有人来去查看。只要发现唐先生跑了,他们就会追过来。 他现在就是在抢这个空档,在他们发现之前把唐先生送回港城。 五分钟后,两个人都出来了。 李文军上了车,等他们坐好发动了车子,才问:“怎么样?” 陶光明说:“打通了。申请了紧急事务,两小时后开十分钟,再关上。” 李文军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 唐先生却一个字也不说。 李文军知道,他不出声就是打通了,找到人了,所以也没问。 李文军说:“你们两睡会儿,陶光明等下你要开车。唐先生过了关,可能反而没得睡了。” 唐先生自然明白李文军的意思:敌人不只是在穗城,港城也有。他回去自然是要先把那个人揪出来,才能睡个好觉。 按照他的脾气,这会儿他应该谁也不相信。可是偏偏他就觉得李文军可以交付生死。 大概因为李文军脱口而出他许久不用的旧名,还叫出他那个多年不见的兄长的名字。 而且他太困了,从被绑到现在,他担惊受怕,这会儿一放松下来,立刻沉入了梦乡。 陶光明靠在椅子上,想睡一会儿,可是因为脑子里太兴奋,合上眼也睡不着。 这会儿心还在乱跳,背后更是湿漉漉一片。 以前他总觉得自己是见多识广,三教九流都打过交道。他这会儿跟着李文军,才意识到自己之前那些都是小打小闹。 李文军这种,才是真的数次在生死边缘来去的人。 因为经历得多,所以不管遇见多么棘手紧急危险的情况,都能这样冷静策划有条不紊的实施,冷静到好像没有情感一样。 三个人,三分钟就解决,悄无声息,滴血未流。 李文军到底是谁?他心智,身手和各种经验完全不符合他的年龄和经历。 李文军瞥了一眼眼睛瞪得圆溜溜的陶光明,说:“你睡一会,有什么疑问,以后我会慢慢给你解答。” 陶光明闷闷应了一声:“嗯。” ----- 唐先生梦见有人捉住他的胳膊,拿着绳子往他脖子上套,一下就惊醒了,伸手对着那人就是一拳。 “砰” 拳头被人接住,闷闷响了一声。 唐先生这会儿才看清楚,是李文军摇他胳膊叫他起来,也没有什么绳索套在脖子上,只是安全带蹭到了脖子而已。 站在旁边的陶光明被吓得往后一缩:“吼。” 唐先生缩回手,擦了擦脸:“不好意思,太紧张了。” 李文军勾了勾嘴角:“没事。下来吧,到了。” 都到这里了,陶光明心里放松多了,忍不住嘴贱:“唐先生起床反应跟别人太不一样了。” 唐先生没有心思跟他开玩笑,恶狠狠地盯了他一眼。 陶光明觉得有些没趣,咂了咂嘴。 李文军把唐先生的腰包递给了他:“你的东西,证件都在这里面。我从你保镖那里拿过来后,检查了一下。把一些不该有的东西给扔了。还有三分钟关口会开,你去吧。搞定以后叫人给我捎个信。” 唐先生自然明白他说的不该有的东西是什么,微微眯眼问李文军:“你怎么这么快找到我的。” 李文军淡淡地说:“你拿的是我的新型传呼机。这款传呼机多了个反馈功能。因为穗城还没有建基站。我刚才不停地用我的小天线给你发短信,你只有在传播范围内,才能收到短信然后反馈给我。” 就跟蝙蝠用超声波定位前面的物体一样,在超声波范围内的物体才会返回超声波。 唐先生点头:“知道了。还有一件事,以后叫我唐兆年,不要再叫我唐友生了。我讨厌那个名字。” 前面关口的门口这时开了。 唐先生拿着腰包,边往那边走边从里面掏出证件。 陶光明咂嘴:“这个人的脾气,真是比我还怪。我们救了他一命,一句谢谢都没有。” 李文军笑了笑。 其实唐先生已经说了谢谢了。他很不喜欢别人直接叫他的名字,刚才却郑重其事地要李文军以后叫他唐兆年,等于就是在告诉李文军:“从今天开始,我准你直呼我的名字。” 唐先生进去里面,过了检查,头也不回走了。 关口的门又关上了。 李文军对陶光明说:“回去睡觉吧。你来开车。” 陶光明擦了擦额头的汗:“呼,这一晚上的,太刺激了。” 李文军上了车,说:“这件事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谁也不要说。” 陶光明皱眉问:“为什么,我们又没作奸犯科,是见义勇为啊。” 李文军含糊地说:“绑架他的人可不这么想,何苦多个仇家,还是这种杀人不眨眼的仇家。” “也是。”陶光明点头,想了想又说,“不对啊。那个小屋子里不是还有三个人吗?就算我们不说,他们也会告诉自己的头啊。” 李文军抱着胳膊,闭上眼靠在座位上,好像已经睡着了。 陶光明抿起嘴:骗砸。刚才还说有什么疑问,他都会告诉我。结果连这个都不肯说。 wap. /81/81179/28158719.html 第六八三章 超凡的认路本事 李文军和陶光明回到酒店房间,倒头就睡,日上三竿还没起来。 这一天太紧张太疲惫了,耗尽了所有力气。 到了中午,李文军房间的门被人敲个不停。 他皱眉起来,从猫眼里看了一眼,原来是唐先生的那几个保镖,于是打开门,问:“怎么了?” 保镖说:“李先生打算什么时候动手救唐先生?” 李文军故作惊讶:“诶?唐先生昨天自己来找我,说取消这次会面,他有急事回港城,从我这里把证件拿走了。我还想问你们,你们昨天说什么绑架是不是搞错了。” 保镖惊讶地面面相觑。 有一个说:“李先生不要开玩笑了。昨天我们三个被打成那样,怎么可能弄错。” 另一个说:“李先生要是救不了就早点说,我们另外想办法。” 李文军打了个哈欠:“不要紧张,是真是假,打个电话回港城问问不就知道了。” 那三个人立刻转头往房间跑。 李文军觉得好笑,关上门,开始洗漱。 过了一会儿,门上又响起敲门声。 他打开,刚才那三个人一脸不敢置信和疑惑,七嘴八舌地说。 “李先生,唐先生还真的回港城了,叫我们告诉你,一切平安。让我们开车回去。” “真是奇了怪了。” 李文军笑:“说不定是有什么高人救了他呢。你们赶紧回去吧,还能在港城赶上吃晚饭。” 那三个人忙又走了。 李文军又关上门,刚准备换件衣服。 又有人敲门。 这一次是陶光明。 陶光明也不管李文军在干什么,直接推门进来,坐在沙发上,一脸深沉。 李文军关门,继续换衣服。 陶光明说:“早上我把车还给那个朋友,那个朋友说郊区的甘蔗地出了命案。死了三个人,都被沉在水塘里,死因尚不明确。你有什么需要跟我解释的吗?” 李文军摇头:“没有。” 陶光明说:“是不是你杀的。” 虽然想想逻辑不对,他们走的时候,那三人明明是在小屋里的。 肯定是有人杀了再抛尸水塘。 可是李文军昨晚上那冷静到冷酷的模样实在是让他不得不怀疑。 李文军说:“不是我,我只是按了他们的颈动脉窦,让他们晕厥。应该是他们的头儿见事情败露,趁着他们昏迷,把他们扔到水塘里杀人灭口。” 陶光明喃喃念着:“颈动脉窦……” 李文军:“我也是看了医学杂志上刊登的相关文章,觉得好奇,所以特地问了郝院长的。这个地方,是人体的压力感受器,对压力特别敏感,很小的压力就会导致心跳缓慢,血压下降,甚至丧失知觉,要是这里受到的压力太长太久,还会致死。那些人虽然穷凶极恶,可是我的目的是救出唐先生,不想造杀孽,所以用这个法子最快最省力。具体在哪里,我就不告诉你了,省得你乱尝试,出危险。” 陶光明愣了半晌,才说:“你从哪里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 李文军笑:“我不是没读高中嘛?之前又吊儿郎当不上班,就看了好多杂七杂八好多书,啥都学一点。” 陶光明歪头想了一会儿:“你说这些事情,你看书能学会,我也相信,毕竟你比较聪明。可是昨天你都说了,你是用发射器和天线接收反馈来定位唐先生。也就是说,你开始也不知道唐先生在哪里。对于你,是随机的盲选,也是第一次去那片甘蔗林。” 李文军点头:“是,我是没法提前知道。” 陶光明皱眉:“所以,昨晚上那么黑,你是怎么知道那里有个大池塘,而且你还能在甘蔗林里也不迷路,直接选了条最快的线路回到车上。” 李文军说:“我出来前把郊区的地图都看了一遍。你想想,保镖说,劫持唐先生的车是伪装成车祸车。本来有车的人就不多,这个车撞坏了还到处跑,肯定会引起别人怀疑,所以他们会就近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所以,我重点看了那附近。这个水塘这么大,想不注意都不行。” 其实,他说的这些半真半假。 他对这一块这么熟,是因为后来他把这块地买下来,投入全部身家修了个超大住宅楼盘,一个项目就帮他登顶。 从拿地到施工到最后交楼,他每天猫在这里,对这块地了如指掌。 这个水塘,后来被他直接利用来做小区的中央公园,生态景观极其好,成了一大卖点。 再加上这里离港城近,房价却比港城便宜一半还不止,所以很多港城人来这里买房子。 开盘就卖光,成为穗城第一楼盘,火爆得不得了。 当年无亲无故无牵无挂的好处就是,干什么都不用想退路,只要看准了,就是自杀式的投资。 幸好眼光毒,执行力强,也有运气的成分在里面,他才能用最快的方式完成了资本积累。 不过,这些都没法跟陶光明说。 陶光明沉思了一下:“确实。不过你辨认方向的能力真是太强了。” 李文军笑:“我小时候经常一个人在矿区的深山里转悠,没有任何仪器设备,也能准确找到回家的路。这认路认方向的本事,都是那时候练出来的。” 人生没有一步路是白走的,不管好的坏的,都算数。 陶光明问:“现在怎么办?” 李文军:“先回家吧。唐先生可能要一段时间才会再出港城。在这里等着也没有意义。” 陶光明看了看表:“只能坐晚上那趟飞机回去了。” 李文军:“行,能买到票吗?” 陶光明起身,拿起电话:“我问问。” ----- 陶光明买了两张机票,立刻跟李文军收拾东西退房去了。 他们在前台办手续的时候,陶光景和陶路达刚好吃完午饭回来。 李文军对陶光明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透露唐先生的事。 陶光景看见陶光明他们在退房,立刻踱过来问:“诶?怎么你们就走了。” 陶光明说:“李文军同志放心不下家里的孩子。” 本来宾馆前台服务员望着李文军两眼冒心形,这会陶光明一句话,就让她们眼里的光都熄灭了。 这么年轻就有孩子了,太可惜了。 wap. /81/81179/28158720.html 第六八四章 还想嫁祸给李文军 李文军笑:“是,老二才两个月,离不开人。” 两个服务员交换了个眼神:妈呀,还有两个孩子呢。 李文军拿出陶光明送他的钱包,平时他都不拿出来,主要是跟着陶光明到穗城,见的人不一样,不能太掉价,所以就带上了。 穗城毕竟靠近港城,服务员比内地的要识货得多,一眼就认出李文军拿的钱包价值不菲。 服务员更纠结:还这么有钱,真是太可惜了。 陶光明心里酸溜溜的,把他的大爱马仕手袋拍在桌上:“结账。” 服务员翻了个白眼。 李文军一看就是有钱人家出身,气质也好,外形也好。这个陶光明明显是个暴发户!! ------ 看着李文军和陶光明从门口出去,陶路达忽然转头问服务员:“昨天港城唐先生订的房间,退房了吗?” 服务员说:“退了,一个小时前退房走了。” 陶路达跟陶光景交换了个惊讶的眼神。 怎么回事?退房也不告诉他们,让他们在这里傻等。 昨天他们是问了服务员,知道唐先生订的房入住了,以为唐先生在忙别的,就没催促。 陶光景想了想,问:“来了几个人?”昨天他们只入住了没有,没问几个人。 服务员:“三个。” 陶路达嘀咕:“怎么会是三个人。是哪几个人。” 唐先生的风格是订个大套间,然后两个保镖和一个司机跟他住在一起。 所以都是四个人。 服务员犹豫不肯说。毕竟她们是有规定的。客人的信息不能透露得那么详细。 陶光景拿出一块钱悄悄塞在服务员手里。 服务员说:“那个房间没叫餐。” 陶光景听明白了。 唐先生喜欢叫客房服务,叫人把餐送到客房里。 这个服务员等于是在告诉他们,唐先生没来。 擦,他们还在这里傻等了一天一夜。 李文军和陶光明肯定是打电话给唐先生问过了,所以才这么快就走了。 这两个小滑头! ------ 陶路达立刻给唐先生打电话。 唐先生那边不知道在忙什么,有人哭有人喊有人骂,闹哄哄的。 唐先生的语气很不耐烦:“做咩,有事快说,我没时间。” 里面有人大叫了一声。 陶路达吓了一跳,忙说:“唐先生这会在港城?” 唐先生:“是。” 陶路达暗暗咬牙:妈的,这个土匪,不来也不出声。 可是他跟唐先生说话的语气却不敢不客气,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再约?” 唐先生说:“再说吧,我忙,挂了。” “砰”电话就挂了。 陶路达被那巨响吓得抖了一下,放下电话,越想越气:妈的,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要不是看在港城项目必须跟他合作的份上,他怎么会受这种气。 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土匪。 ---- 李文军回去后没几天,唐先生的朋友就来拿那五百个传呼机。 李文军早准备好了,叫人给他送到了车上,堆满了后尾箱和后座。 唐先生的朋友上上下下看了看李文军笑着说:“我跟唐先生认识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看他跟人做生意做得这么开心。其实最近找他的传呼机生产厂家,没有十家也有八家。都是国外知名企业。” 李文军笑:“可能我的产品便宜吧。” 唐先生的朋友摇头:“不不不,为了抢占市场,其实他们都有让利,说便宜也便宜不了多少。他就是喜欢你,真是奇了怪了。靠着他,以后你就能在港城通吃。年轻人,有前途啊。” 李文军淡淡回答:“没什么都是靠朋友帮衬。您也帮了我不少,多谢了。” 唐先生的朋友指着他:“对对对,就是这样。你会做人。我明白了。你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八面玲珑,左右逢源。” ----- 唐先生的朋友刚走,唐先生就打电话来了。 “是我。” 李文军回答:“嗯。你还好吗。” 唐先生:“不好,累死了。妈的,查了几天。” 李文军说:“嗯。” 唐先生说:“嗯,你个头啊。你不问我,查到是谁吗?” 李文军回答:“你要是想告诉我,不用我问,你也会说。” 唐先生气笑了:“啧,你就不怕我怀疑你?” 李文军也好笑:“神经病。你怀疑我干什么。我有差不多快两百万攥在你手上,你死了对我有什么好处?” 唐先生叹气:“是啊。可是有些人,不知道这个情况,以为你需要搞什么救人施恩的把戏,还想嫁祸给你。因为只有你能追踪到我确切位置。要不是你那么快就救我出来,直接送我过关,一句话不多问。我还真的要想想这个问题。” 李文军心里一紧:呵呵,这些人竟然还想嫁祸给我…… 唐先生说:“两边都有人,这边的人,我已经处理完了,那边的人再看看吧。今天拿走的货,我又帮你买了同一只股票。” 李文军:“嗯。谢谢。” 唐先生忽然说:“就这样吧。你知道太多也不好。”然后就挂了,跟他打来的时候一样没头没脑。 ----- 临近四个省一看湘省的路修好了,这么好用,都来找李文军联系,说希望他能投资在他们省也修条纵贯南北的快速路。 李文军统统拒绝了,说:“没钱,有心无力,不好意思。” 陶光明听了,又好气又好笑:以为李文军是傻子吗?他修湘省的路,那是为了把厂里的东西运出去,所以贴钱也肯做。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收回成本。给外省修路,那不就纯粹做好事了,他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他又不是活菩萨。 不过呢,说李文军不傻,李文军又总在干让人不能理解的事情。 比如说,他出钱把医院的医生,厂里的工人一拨一拨地送出去培训。 这才真是稳赔不赚的买卖。 说句不好听的,这些人翅膀硬了,干嘛还非要留在山沟沟里,分分钟就飞出去了。 他不止一次骂李文军有钱没地方花,钱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李文军都笑笑,不出声。 今天陶光明见李文军又送几个厂里的工人去市里进修,其中还有郭铭哲,忍不住又叨叨起来。 wap. /81/81179/28158721.html 第六八五章 我要动手修别墅了 李文军回答:“嘶,你整天叽叽歪歪的,不累吗?他们要是真能有本事飞出去,说明培训起了效果,到哪里不都是发展经济,造福国人吗?” 陶光明哼了一声:“你少用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哄我。我觉得你肯定还有别的企图。” 李文军说:“我有信心让他们不想出去。” 陶光明冷笑:“凭什么?就凭这山沟沟里空气好?还有你在?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李文军问:“我问你,他们为什么要走。” 陶光明说:“大城市人多热闹,交通方便,物资丰富,教育领先,还有更多机会。” 李文军点头:“对啊。那就把这里建成大城市啊。以后这里有飞机场,有国家级工业园,有全国最大的实业集团和住宅小区。有一流教育,一流的医疗。是外面的人想进来,而不是这里的人想出去。” 陶光明的脸皱着一团指着厂房不远处的绵绵群山山:“就着?!大城市?你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李文军笑:“可不是嘛。港城以前还是个小渔村,现在是国际化大都市。一切都有可能。人都是跟着钱跑的。” 陶光明重重叹气,伸手揉着胸口:“不说了,反正从你嘴里也套不出一句实话。每次跟你多说两句我就气得胸口疼。我还想多活几年,等我儿子生出来好好把他带大。” 李文军笑:“我要出去看地,你去吗?” 陶光明问:“看什么地?” 李文军:“别墅啊,你不是要修别墅吗。” 陶光明一下蹦起来:“真的?看别墅的地吗?” 李文军看他激动得小眼睛瞪得溜圆,忍不住笑出鹅叫声:“额额额,是,别墅的地,我就看看。明年再动手。” 陶光明说:“走走走。我还不知道你,只要准备动手了,就跟变戏法似的,一下就弄出来了。你没钱的话,我可以借你点。” 李文军:“放屁,你以为这个房子白给你啊。要花钱从我这里买的。” 陶光明皱眉:“啊,还要花钱啊。” 李文军翻白眼:“当然,你刚才还说,我的钱不是天上掉下来的,白白修房子给人送啊。” 陶光明沉默了,忽然骂:“有时候我真是不知道你这人,怎么不分里外。对外人这么好,自己人却斤斤计较。” 李文军笑:“因为你有钱。” 陶光明骂骂咧咧:“妈的,你都这么有钱了,还总变着法子想把我兜里的钱给骗走,你太不是东西了。” ----- 李文军跟陶光明开着越野车沿着林荫路一直走。 这会儿又阳历九月了,法国梧桐的叶子开始变黄了。 风也比之前凉爽了很多。 井下工人下班,慢悠悠从山坡上走下来。 新的矿洞开好了,可是挖来挖去都是贫铁矿,含量越来越低。 就算是一般职工,也能看得出来,这个矿山撑不了多久。现在只是国家没法进口铁矿石,贫铁矿也比没有好,所以这里还能勉强撑住繁荣的假象。 挖来挖去都是贫铁矿,李文勇反而没有之前的焦急和压力了。 尽人事听天命。 山里没有矿,让神仙来也没有办法。 李文军的厂子现在越发成了矿区所有人的希望,特别是在李文军连续做了几个大手笔的工程,然后不停的扩建、扩建、再扩建之后。 路过的工人无一不热情地跟李文军打招呼:“军少。” “军少好。” 李文军一一点头笑着回应。 陶光明面无表情坐着,也不知道是在生李文军的气,还是纯粹不想敷衍。 李文军的车开出了矿区,沿着河一直往上游开,然后停在河边一处。 他下来,沿着平时他们跑步的那条小路往上走,指着一片缓坡延伸到山上的荒地:“我们就在这里建别墅。可以找人来勘测了。” 陶光明搓手:“好。建多少栋?” 李文军说:“这一块地,独栋别墅,五百平米左右,大概只能建十栋,再多的话,就有点挤了,花园小,间距太近,能看到对方家里干嘛,私密性不好。” 陶光明很失望:“这里下去差不多有一公里多,怎么才建十栋啊。这能赚到钱嘛?” 李文军笑:“只是试点。再说了。这十栋,我会从给水管用混凝土管子引水过来,每家家里装不锈钢管,上水下水中水都按照最先进的来。预留好管沟,以后光缆电线燃气管道都可以直接加装,不用挖开那么麻烦。所以工程比厂房复杂得多,造价不便宜。多了也买不出去。” 这只是他的房地产试点。既然是试点,就别想着赚钱。 再说,这么好的位置,是他留给自己和最重要的人的,怎么能建成握手楼那样密密麻麻的。 陶光明又说:“这块地,是矿里的?” 李文军笑:“有意思的地方,就在这里了。矿区的界线,刚好在这块地的中间。还是横着的。” 陶光明抿嘴:“那外面那一半怎么弄过来?” 李文军朝他点头笑:“你说呢?不然我为什么带你来看。” 陶光明愣了下,猛然暴起来,抓起一把草就朝李文军扔了过去:“我擦,我就说你怎么忽然这么好,原来又想让我帮你干活,你真是一肚子坏水,就会利用我。” ----- 晚上吃过饭,李文勇看见李文军一个人在后面用洗碗机洗碗,走过去说:“我有话跟你说。” 刘翠红说:“你们去说吧,我看着就好。” 李文军便放下东西,跟着李文勇搬了张椅子出来坐在坪里歇凉。 李文勇:“最近矿区的生产效率低下,你是知道的。” 李文军淡淡应了一声:“嗯。” 李文勇说:“我想给矿区增收,所以打算把废矿渣卖掉。你有路子吗?” 说是矿渣,其实里面好多黑色石头。 只有李文军认得,李文勇靠自己一个人慢慢搬回来,是不可能的。 李文军知道这是一笔大财富,还不让别人知道。 他想了想:“这样,你让你的工人,把黑色石头挑出来,放在一边,务必记住不能摔打。我派车来运,按吨收,一吨三百块。你就跟工人说我是拿这些石头去做建材。” wap. /81/81179/28158722.html 第六八六章 发达了,发达了 李文勇想了想,点头:“好。这个法子好。” 现在存下来的矿渣里都至少能清理个一两百多吨石头出来,每个月清理个二十几吨,整个矿区工资就够了。以后每天挖矿石出来,也会源源不断的有黑色石头被分拣出来堆在这里。 这也算是一项采矿的收益,就算报上去也合情合理。 李文勇说:“谢谢。” 李文军笑:“谢什么,我又不是不赚钱。不过这样的话,我不好算钱给你个人,以后我想办法用别的补偿你吧。” 李文勇摇头:“先救活矿区再说,不要计较那么多。再说,你之前给我的钱都够我花了。我也不需要买什么。” 李文军沉默了一下,问李文勇:“哥,你不能只为矿区考虑,也要为自己考虑一下。” 他的意思是,矿区迟早会倒。李文勇就算当上矿长,也只是一时不能一世。 其他人,他都好安排,偏偏李文勇就…… 就算他能安排,李文勇也未必肯听他安排。李文勇那个自尊心不是一般的强,脾气又不是一般的执拗。 李文勇苦笑:“走一步看一步吧。” ------ 李文勇次日就把工人分成两批,一批接着下井采矿,一批留在矿渣堆这边捡石头。 他只说李文军为了支援矿区,高价跟他们采购矿渣里的黑色石头做铺路的材料。 工人们知道,说是支援其实就是做慈善。别人卖给李文军,李文军未必会收。 李文军在矿区长大,总是不忍心看着矿区就这么一天天没落下去。 所以,这个不起眼的黑色石头,李文军花多高的价钱买,他们也不奇怪。 反正李文军有钱。 只是这些话不好明说,大家只能在心里默默感激李文军了。 工人们挑拣了一上午,刚好一小货车,过了磅秤,拉了去李文军的厂子里,堆在中间的空地上。 所有人都以为李文军要用这个石头铺地,所以没有太关注。 陶光明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所以一进大门看见那一大堆黑色石头,立刻惊呆了。 他张着嘴,眼睛里都冒绿光,一动不动。那是震惊加狂喜的双重冲击下暂时性大脑休克。 赵林有些担心,拍了拍他:“喂,怎么了,吓傻了?石头而已,我们矿区最多这种黑麻麻的石头。你们不是拿去雕鱼缸了嘛,怎么会把你吓成这样。” 李文军昨天跟他讲了,刚才还是他付钱给来送石头孙杰的。 磅秤单上记下了二十一吨。李文勇说,零头算是送的,所以一共结算了六千三给他们。 陶光明喃喃地说:“我怎么没想到,我怎么没想到?”现在想到也迟了,矿区会把石头作为矿产资源保护起来,不会让他有机会来偷偷拉走的。 李文军从外面进来,看了一眼就要进去。 陶光明一把拉住他:“给我一间办公室。最好是一楼的,可以堆玉料。” 李文军一脸茫然:“昂?你没生病吧。” 陶光明伸出颤抖的手,指着那堆石头:“你看,这么多,我要运去县城多麻烦,不如把厂子搬到你这里来好了。反正我就几台仪器,几个工人。你从宿舍里给我匀出几间来,反正都空着许多。我交管理费,伙食费,不白用你的。” 李文军哭笑不得,故意板着脸说:“这些石头是我自己要用的。” 陶光明一把搂住他脖子:“不行,你要给我,不然我去哪里攒买别墅的钱。” 李文军被他肉麻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只能说:“行行行,你先撒手好吗。一个大男人,怎么这样?木工车间旁边那一间,自从精细机械车间搬走后就空着,给你用吧,正好里面还有个小仓库,可以存放点东西,租金每月五十,伙食费住宿费每人每月十块。” 陶光明重重点头:“诶。” 然后李文军就进去了。 陶光明进去打了个电话给老四,叫他弄车,明天把玉器厂的人和机器都搬过来这边,然后他自己就蹲在石头边,呆呆看着那一大堆石头,从中午一直看到天黑。 黑条也不知道他在干嘛,就蹲在他身边陪他看。 老王头塞了一碗饭菜给他,他就一边吃一边看。 工人们晚上路过他身边的时候,看他那痴痴呆呆的深情模样,忍不住捂嘴笑。 那讲古代怪人的书上讲过有人爱石如命。 陶光明可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一堆黑不溜秋的石头,他竟然能看一天。 矿区废渣里要多少有多少,他要是去了那边,还不得疯? 他们不知道,在陶光明眼里,这些石头都是钱,以后都会变成精美的玉雕,摆上有钱人家的博物架、柜子里或者书桌上。 李文军下班,看不下去了,路过陶光明身边把他提溜起来:“瞧你这点出息,石头又不会跑,干什么总盯着它们,别吓坏了我的工人。” 陶光明蹲了一下午,腿酸,站起来眼前直冒金星:“啊,我可能是看这堆石头看久了,竟然转开眼也能看到金星墨玉。” 他走的时候,对老王头说:“老王,记得管好铁门,别让人偷走石头。” 老王头笑得合不拢嘴:“知道,知道。” 陶光明又对黑条说:“黑条,帮我看着石头,有人要拿走就咬他。” 黑条摇了摇尾巴。 李文军把陶光明拽走了:“行了,你有完没完,回家睡觉。” ------ 陶光明果然把厂子都搬过来了。 老孙头和几个玉匠从车上下来,看到那一堆石头的反应跟陶光明一模一样。个个都呆若木鸡。 就好像一群松鼠看见了一堆搬不完的榛子山一样。 陶光明经过一天一夜的激动,现在已经缓过来了。 他也明白了李文军把这些宝贝当废石料一般扔在院子里的苦心了。 本来就看着不起眼,随处可见,就这么扔在这里,别人就会相信这是建筑材料。 要是小心翼翼藏起来锁起来,反而引得大家注意,想要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宝贝,倒是不安全了。 陶光明干咳了一声:“各位,一人搬一块进去,我们去里面说。” 那几个人从震惊中惊醒,一人挑了一块自己觉得最后可能是玉料的石头进来。 wap. /81/81179/28209395.html 第六八七章 诡异的车祸 陶光明关上了车间的门,说:“情况大家都看见了。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我们只能把混了玉料的石堆,放在院子里。大家先要做的工作就是把料子运进来,鉴别一下是不是玉料。是玉料的,放到里面那个小仓库去。不是的,就堆放到这一边,等数量多了,我们再运到工地上去。” 孙老头说:“鉴别应该很快,毕竟我们都是老工匠了拿在手里掂一掂就能估个八九不离十。” 陶光明点头:“是的,我知道各位的能力。不过就算是掂一掂也要拿到里面来关上门再掂。不能让人知道那是玉料。” 大家点头:“知道。” 陶光明又说:“我跟李文军同志申请了让你们厂里的食堂解决三餐,宿舍也在这个围墙里。如果大家有事需要回县城,提前跟我请个假,可以坐矿区的班车去。” 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虽然这几个工匠都是他用了快一年的老人了,也不能不防备他们见到这么多玉料动歪心思。 任何人都不能保证可以抵挡金钱的诱惑。 工匠们交换着若有所思的眼神,这不就是用个监狱把他们关起来吗? 陶光明看在眼里,笑了笑说:“大家也别往心里去,主要玉料多,要赶工。这里相对工作环境好一些,安全一些。要是在县城里,运这么多玉料过去,被人盯上,可不是开玩笑的。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我给大家双倍工资。” 工匠们一听,有双倍工资,个个喜笑颜开。 “还是光明同志大气。” “这里确实安全些。” “管吃管住环境还这么好,没什么不好的。” 陶光明点头:“谢谢各位的理解,那就开始干活吧。” 陶光明弄了个小推车来,方便把石头运到车间里。 然后他每天来工厂里第一件事就是用小推车推三车石头进去,就当是锻炼了,然后才去办公室找李文军说话。 工人们看他快乐地推着小推车的样子,忍不住又笑:“真是个石疯子。” 从一吨黑石头里,平均能分拣出十四、五块比巴掌略大的有用玉料来。平均一块玉料两百块来算,也有三千块钱了。 对李文军来说也有十倍的利润。一个月六十吨就是十八万块了。 等于李文勇帮他送原料,陶光明帮他加工。他就提供了个场地,转了个手。 啧啧,又是个坐着收钱的买卖。 ----- 陶光明不知道这些,他只是个看似木得感情其实快乐无比的赚钱机器。每天就是搬运玉料看工人雕玉卖玉收钱再给钱给李文军的赚钱机器。 李文军叫人用陶光明挑剩的石头围着墙修了一圈花坛。黑色的石头加水泥砌边高端洋气上档次,除了月季桂花,还贴墙种上各种爬藤植物,比如凌霄爬墙玫瑰紫藤花之类的,想想明年花开的时候肯定很漂亮。 陶光明那天给市百货商店和省百货商店送了一批玉雕回来,坐在李文军办公室,不出声。 李文军看他那样子是遇见了什么事,朝赵林递了个眼色。 赵林忙出去关上了门。 李文军用手指点了点桌子说:“说吧,别把自己憋死了。” 陶光明说:“我听到一件事,不知道跟你有没有关系。” 李文军眯眼:“快说。” 陶光明说:“孔予祯的父亲孔立仁遇见了车祸,刹车失灵撞在树上。车里面其他人都没事,只有他没系安全带,飞出去撞在前面挡风玻璃,伤了脊椎。医生说,他下半辈子都要坐轮椅了。” 李文军歪头想了想:“我没看出这件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陶光明说:“本来我也觉得是。可是我听说唐先生的阿姨是孔立仁堂嫂。孔立仁跟那个堂兄历来不和。” 唐先生说的话闪过脑海:这边的人已经揪出来了,那边还没有。 李文军笑了笑:“可能只是凑巧。再说,既然是车祸,就是不可控的,要想人为操作让车里的其他人都没事,独独孔立仁受重伤,也太难了。” 这是事实,就算是唐先生报复,也跟他没关系。 大家都是停止发育的成年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孔立仁要真的参与了,得到这种惩罚也不冤。 陶光明抿嘴沉思了片刻:“也是。” 李文军望着他。 陶光明一脸茫然:“干嘛。” 李文军眯眼望着他:“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应该跟我讲的没讲。不然不会一直是个便秘的表情。” 陶光明沉默了一下,小声说:“季如诗怀孕了。” 李文军一愣才笑:“好事啊。几个月了?” 陶光明:“两个月。” 李文军站起来走到他身边用力拍着他的肩膀:“恭喜啊。那就是说,明年五月你就当爸爸了。” 陶光明忽然捂着脸,低声说:“我害怕。” 他身体里那个娇弱无助的小公主又冒头了...... 李文军好无奈,安慰道:“怕什么?有句俗话叫,不怕不长,就怕不养。孩子啊,你只要把他生下来,见风就长。在矿区里长大的孩子跑来跑去,个个都好结实。” 陶光明更咽着说:“我怕她会像顾老师一样难产,我怕我没办法像你和勇哥一样,做个好爸爸。你知道的,我遇见你之前都只是市场上的一个混混,连明天该干什么都不知道。” 李文军轻叹:“你会想这些,说明你有责任心,很好啊。我有点点之前,也比你好不到那里去。” 陶光明忽然抬头望着他,眼泪全收:“也是。我比你还是要好很多的。” 李文军哭笑不得:“啊喂。你这个变脸也太快了。” 陶光明一本正经:“你都能做个好爸爸,我肯定能。我比你生点点的时候有钱,有闲,人缘好。” 李文军站起来,往外走:“曹。我就不该安慰你。你就会往我心上捅刀子。” 陶光明追上去说:“你老婆那个时候特别嫌弃你。我不一样,我老婆爱我。” 李文军沉下脸:“喂,可以了,别太过分了。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陶光明:“我还能买到奶粉、奶瓶和奶嘴,要什么有什么,额额额。我心情忽然特别好。” wap. /81/81179/28209396.html 第六八八章 万恶的资本家 因为季如诗怀孕了,所以不能出去执行演出任务,整天在家。 陶光明向矿区多申请了一套一室一厅给请来照顾季如诗的阿姨住。 矿区里第一次看到有人家里请保姆,虽然不敢当面议论,背地里还是忍不住说一说。 “哎呦,不过就是怀个孕吗,还请什么保姆。真是大小姐作风。” “军少的朋友啊,当然是有钱人。” “军少要不是跟爸爸妈妈一起住,又怕影响到李文勇的名声,怕是早就请保姆了。” “呵呵,这不就是过去的资本家吗?有什么区别。” 晚上吃饭的时候,点点忽然问李文军:“爸爸,资本家是什么。” 李文军一愣,问:“点点为什么问这个。” 点点说:“娜娜说我们家是资本家。” 娜娜只比点点大几个月,哪里知道什么叫资本家。肯定是大人跟别人嚼舌根的时候,以为孩子听不懂,没躲开,所以被她听到了,然后鹦鹉学舌。 李文军淡定地说:“资本家就是很有钱的人。她下次要是还这么说你,你就说,我们家就是比你家有钱。” 对付这种没本事又爱酸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炫耀,让她活活嫉妒死才好。 有心魔就自己好好控制,而不是拿来伤害别人。 刘翠红犹豫了一下说:“叫我说,陶光明请了个阿姨来,影响是不好。” 李文军说:“妈,你也糊涂了。陶光明花自己的钱请阿姨,跟别人有什么关系,又不妨碍任何人。这不跟我买车买洗衣机买电视机一样的吗?他也是有需要才请。你千万不要学那些不懂事的人去说三道四。” 刘翠红一愣,歪头想了想:“也是啊。我们家买电视机的时候,外面说的可难听了。说你不知道从哪里偷了钱。后来你开了厂,又有人说你是剥削分子吸血鬼。结果个个都想进厂受剥削。这些人就是闲得发慌,看不得别人好。” 李文军笑了笑:“可不是嘛?” 其实李文勇、柳冬梅和李长明对陶光明请保姆的事情心里也没有转过弯来,但是因为陶光明跟他们家关系好,不好出声。 现在听刘翠红说了这些,大家心里忽然就都想通了。 顾展颜本来就见怪不怪,其实也有点想请人来。 李文军笑:“既然大家都在骂我了,不干点什么太对不起我挨骂了。干脆我们也请一个吧。帮忙做做家务。” 李翠红这一阵子真是有心无力。李文军和李文勇忙起来不着家,总不能叫他们干家务。柳冬梅和顾展颜要带孩子,自己都手忙脚乱的,也指望不上。虽然有洗衣机和洗碗机,也够呛。 三套房子的卫生要搞,一天衣服尿片一大堆。 听李文军这么说,她心里也松动了:“那我们也请一个。” 李文军笑:“对,请一个。又不是没有那个钱。”关键他也请一个,陶光明就没有那么另类了。 ----- 李文军说干就干,让陶光明帮他找了个保姆回来。陶光明索性申请了一个两室一厅,让两个阿姨分别住一间。 两个阿姨刚好都是三十多岁,年纪相仿,在一起还有个伴,说说话。 陶光明家阿姨姓常。李文军家请的阿姨姓汤。 汤阿姨一来就把李文军和李长明他们这边每天收拾得干干净净,然后做两顿饭,早上负责去食堂买早餐。 今天汤阿姨第一天去买早餐,走到食堂门口,有人知道她是李文军家新请的保姆,一脸同情的拉着她:“你太可怜了,碰到李文军这样的资本家。” 汤阿姨一脸莫名其妙:“什么呀,李文军同志他们对我不知道多好。我有什么可怜的。” 那人没想到会踢到钢板,表情尴尬,又说:“我的意思是,你好可怜,年纪轻轻背井离乡,来伺候人。” 汤阿姨一脸严肃:“同志,这就是你的思想观点有问题了。我老老实实工作,正正经经赚钱,有什么可怜的。说到伺候人,食堂里的师傅,医院里的护士,老干活动中心的工作人员,那不都是伺候人吗,你怎么不说他们可怜。” 那人彻底恼了:“你这个女同志好不要脸,上人家家里当佣人还这么高兴。” 汤阿姨气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李文军就怕阿姨迷路,今早上特地跟着,结果就看到这一幕。 他过去冷冷说:“这位同事说话客气点。我请来帮忙的人,怎么又妨碍到你了?花你们家钱,喝你们家水了。关你屁事啊。就你这人品,能力,给我干活,我还不要呢。啊对了,你不就是来我这里应聘好几次我没要,没地方发泄,就来找我家里人麻烦吗?我还就告诉你了,以后你也别来试了,只要是我李文军的厂子,你就别想进来。” 刚刚那人面红耳赤,想要说几句好话,现在被李文军这么一说,越发着急,结结巴巴得也不知道怎么好。 李文军却不理她了。 那人只能低着头,掩面走了。 李文军知道矿里很多人说闲话,索性一次讲清楚了,站在那里用眼睛冷冷扫了一圈:“以往我是看在大家都是邻居、同事,要么就是一起长大的同学的父母,不跟你们计较。没想到越忍耐你们反而越以为我好欺负。从今儿起,谁在后面嚼舌根子乱编排,传到我耳朵里,我一定要追究到底。上级单位不管我报警,不行就律师团伺候。反正我有钱,我耗得起,不把长舌妇弄得家破人亡,我不罢休。” 那些在背后嚼过舌根子的一听,个个缩脖子悄悄走了,生怕被李文军看见。 汤阿姨说:“谢谢你李文军同志。我行得正走的直,不怕别人说闲话,你回去吧,我打了早饭就回来。” ------ 刘翠红听说今天有人对汤阿姨说难听的话,不好意思全让汤阿姨做,还跟汤阿姨抢活。 汤阿姨笑:“哎呀,刘阿姨,你不要跟我抢。你家算是最轻松的了。洗衣服洗碗都有机器洗,一边洗衣服一边洗碗就把卫生搞好了。” wap. /81/81179/28209397.html 第六八九章 我们来谈谈合作吧 刘翠红讪讪地说:“我伺候了家人一辈子,没被人伺候过,有点不习惯。再说所有的事情都让你一个人做,不太好,太辛苦你了。” 汤阿姨说:“别这么想。我在你家干点家务,一个月就有三十块钱,比在农村里土里刨食赚得多多了,还轻松,不用风吹日晒的。是你们家帮了我的忙。” 李文军无意中听见,觉得这个汤阿姨年纪不大,性格倒是挺乐观,情商也高,关键长得还挺顺眼。 挺适合唐先生的。 李文军脑子里莫名其妙闪过这个念头,自己都觉得吓了一跳。 大概是上次唐先生那哀伤的口气让他心生怜悯。 孔立仁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没有人再来跟他解释。 李文军也不想管,压根就不打算问唐先生。 ------ 有时候就是这么邪门,李文军莫名其妙想到了唐先生,唐先生第二天就来了。 他坐在服装工作室跟季青烟聊天。 季青烟上次被唐先生吓到,唐先生后来又觉得内疚还专门叫人送了上好的燕窝过来给季青烟。季青烟虽然不稀罕这些东西,却觉得唐先生这个人有点意思。 唐先生觉得少有北方人不笑他的口音还不怕他,也喜欢跟季青烟聊天。 李文军在门口看到的时候,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们两个其实差不多年纪。季青烟三十五,唐先生三十六。之前季青烟不打扮头发又白了,看着好像比唐先生大好多。 唐先生看李文军不进来,就笑:“鬼鬼祟祟干什么。要进来就进来。” 李文军笑笑:“看你们聊得高兴,不想打搅你们。” 唐先生说:“我来找季裁缝订两套西装。自从穿过季裁缝做的衣服以后,别人做的衣服,我都不喜欢。” 李文军笑:“是吧。口味养叼了就很难将就了。以后你只能找季裁缝做衣服。”跟他是一样一样的,离开矿区,什么顶级裁缝做出来的衣服都觉得不够合身。因为谁也没有季裁缝的手艺。 唐先生半开玩笑地说:“可不是,我都想把季裁缝抢回去港城,专门帮我做衣服。” 季青烟一听脸色就不好了。可是她的修养在那里,还是勉强应付了几句才进去了。 唐先生明显感觉到了季裁缝的不悦,有点莫名其妙。 李文军对他说:“反正你的尺寸这里都有,你告诉我你要什么样的,我设计了给你看再叫季裁缝做就是,我们你去我的办公室坐坐吧。” 唐先生八面玲珑,自然知道李文军是要找个地方好说话,便起身,对隔空对里面的季裁缝说了句“打搅了”才跟李文军出来。 李文军暗暗诧异:嘶。这家伙,什么时候开始讲这些虚礼了? ------ 出门就看见唐先生的劳斯莱斯停在树下。 有个保镖立在树下,是个新人。 唐县生对他说:“你在这里等我。” 李文军发现那个大个子保镖不见了。 他瞬间明白怎么回事,却不动声色。 唐先生手段一直毒辣又腹黑,肯定是把身边的人翻了个遍,再三确认谁是奸细才动手。 唐先生上车斜乜着他:“有话就说。是要问上次的事吗?” “那跟我没关系。”李文军摇头,“我只想说,你对季裁缝很客气,挺好。保持下去。” 唐先生的身世,李文军略知一二。“那跟我没关系。”李文军说,“我只想说,你对季裁缝很客气,挺好。保持下去。” 唐先生哼了一声:“我只是听说了她的事,有点可怜她。” 唐先生的生父带着一大家人去港城创业,结果年纪轻轻就死了。唐先生的母亲当年为了嫁给唐先生的生父,跟家里闹得很不愉快,有是个硬骨头,宁肯改嫁给当地的地痞养活两个儿子,也不肯向娘家服软。 孔家也当这个女儿死了,多年不闻不问。 这几年也是唐先生干出点事情来,孔家才忽然又忽然跟他热络起来。 所以唐先生对孔家的感情很微妙。 既然是外婆家,自带亲近感。可是之前孔家又对他们这么绝情,他难免不怨恨孔家。 如果孔立仁这事是他做的,那已经是看在孔家面子上手下留情了。 还是那句话,跟李文军没关系,不多问。 只不过因为母亲的经历,让唐先生自然而然同情那个为了不给娘家抹黑,装死十五年的季青烟。 李文军到办公室坐下,从柜子里取出自己设计的茶具里最喜欢的一套,好好泡了一杯工夫茶给唐先生,才问:“你大老远的跑到我这山沟沟里来,不会就是为了做两套衣服,给我叙叙旧吧。” 唐先生一笑:“我要是不打这个名头,那些苍蝇不是又追着来了?” 李文军自然知道他说的苍蝇是谁,想想陶光景和陶路达的样子,也有点忍俊不禁。 唐先生说:“我们两直接签个协议,把这事定了,别的人多一个也不要了。这些人一没有技术,二没有打得过的产品,怎么合作?他们光有钱。我也有钱,我比他们还有钱,干嘛要用他们的钱帮他们赚钱,神经病。他们还想进驻港城搞基建,怎么可能。” 李文军点头:“行,你要怎么合作?” 唐先生说:“我在港城成立了通讯公司,独家代理你的产品,你要承诺用低于你给其他供应商百分之二十的价格给我。我卖多少钱,你不要管我。” 李文军淡淡的说:“让利那么大,我有什么好处。” 唐先生隔空用食指点了点他:“这个世界也只有你敢跟我这么讨价还价。要是别人,听说我在港城卖他的东西,都求之不得,哪里还有胆子多说一句话。” 李文军:“在商言商,我们可是要长久合作的,不谋利的那就是要谋别的东西。” 唐先生点头:“是,小子,你很清醒,也很直接。我喜欢。我给你的承诺就是,只要你供货给我,不管是天线还是别的设备,我都会让售货小姐首推你的产品。你的产品不行,别人不买,那我就没有办法了。每次我按月拿货,而且定个上限,卖得出去多少卖多少,卖不出的我会退回来。我不压钱你不压货。” 李文军说:“公平。我还有一个要求,以后不管你在哪里开卖通讯设备的店,都要执行这个协议。” wap. /81/81179/28209398.html 第六九零章 谁也不谈了 港城很快就会成为亚洲四小龙,能拿下港城的市场意味着能扩散到霓虹国,棒子国,甚至漂亮国去。 唐先生拿出一份繁体字打的合同:“你看看。没什么意见,我们就签了。” 李文军接过合同一看,差点没笑出声。这个合同果然跟唐先生重生前第一次给他看的合同一字不变。 李文军提出了几个意见,唐先生虽然不是完全同意,却也不是完全没得商量,一来二去说了半小时,两个人才都满意。 唐先生拍了一下扶手:“好了,你这里有打印机吗,打字机也是简体字吧。怎么弄新合同。签不成,等我回去打了给你寄过来。浪费时间。” 李文军笑了笑,起身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了一份合同出来递给唐先生:“没事,我准备好了。” 唐先生冷笑:“搞笑的吧,你。怎么可能提前准备好。我们明明刚才.....” 他一把抢过合同,看了几眼,眼睛瞪得上眼白都翻出来了,说到一半的话也掐灭在喉咙里。 他越看脸色越阴沉,时不时看李文军一眼,眼神带着犹豫,恐惧和惊讶。 李文军笑:“不用那么大反应,我说过我们是要合作四十年的。从见到你第一面起,我就开始琢磨什么样的条款能让我们都满意。” 其实他准备的这份合同,跟重生前和唐先生签的那一份一模一样。从唐先生把他那份递过来起,他就肯定了最后结果也会一样。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和唐先生都没变。 唐先生抿起嘴:“我真是越来越害怕你了。我在你面前,好像光着身子一样,什么都藏不住。而我看你却像是雾里看花,时隐时现。” 李文军笑出鹅叫声:“额额额,没那么严重,你就说签不签吧。” 唐先生:“签,有什么不敢签的。都是我们刚才商量过的。我就当你发梦梦见过吧。” 李文军叹息:可不就是南柯一梦,梦见过吗? 两个人签字盖章按手印,娴熟无比,三分钟全部搞定,各自收好合同。 唐先生说:“我回去后会把这个月的订货单发给你。不过,以后你的货款不可能一直买股票。你打算怎么弄。还是我给你在港城开个户?” 李文军说:“不用,放在你那里,攒两年帮我买房子吧。浅水湾、深水湾、半山山顶都可以。能买多少买多少。” 唐先生皱眉:“你是不知道港城现在的情况,还是脑子进水了。现在港城的房价一直在跌啊,跌得很厉害。买涨不买跌啊。” 李文军点头:“嗯,所以你不要着急下手,先帮我看着,过两年帮我买。我写几个楼盘和买入时间给你,你到时间点就闭眼帮我买入。”七六年到今年,港城的房价已经涨了五年,然后受到世界经济危机的影响,今年下半年开始跌,连跌三年,之后货币贬值,连涨十几年。所以两年后,正是买入香港房产,资产保值的最佳风口期。 他扯了张白纸,写了四五个楼盘名字和上市时间给他。 唐先生疑惑地接过纸:“好,反正钱是你的。赔了别怪我。” 李文军笑:“不怪你。” 唐先生一脸郑重:“这个合同,你知我知。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不然麻烦不断。所以就算有人问我,或者你哪一天觉得不爽了,来找我理论,我也不会认。” 李文军点头:“知道。放心。” 唐先生喝完了杯子里的茶,把茶杯拈在手里左看右看:“我喜欢这个。拿走了。” 然后就自顾自的把茶具里的茶倒了,洗干净,用桌上的盒子装了。 李文军好后悔:他就不该用自己喜欢的茶具招待这家伙。忘了这个土匪喜欢什么都是直接拿走,从来不跟人商量的。 唐先生又说:“这套茶桌不错,给我弄一套吧,连着第一批货一起给我。” 李文军越发郁闷:签了个大单,一分钱还没赚,就贴出去几百块。 唐先生哼了一声:“啧啧,瞧你那小气样子,我下次带一套紫砂壶给你。” 下面传来人说话的声音:“陶光明同志,又开始搬石头啊。” 陶光明:“是啊,锻炼一下。” 唐先生疑惑地用大拇指指了指外面。 李文军点头:“对,就那小子。他有个玉器加工车间在我这里,你要感兴趣就去看看。” 唐先生笑得嘴巴咧到了耳根:“这个傻小子还做这个。” 然后他走出去,就看到陶光明推着个小推车从花园里往楼下车间运石头。 唐先生笑得好大声:“哈哈哈,你个扑街仔。还搞这个。” 穿着工装正跑得欢快的陶光明抬头猛然看到唐先生,也是一脸惊愕:“卧槽。你怎么来了。” 唐先生点头:“呵呵,本来做两套西装,结果听说你还雕玉,就过来看看了。” ----- 陶光明放了他的小推车,陪着唐先生在他办公室里好好赏鉴了一下他最近做出来的玉器。 唐先生对一个翡翠玉观音吊坠和一个羊脂玉弥勒佛摆件,情有独钟,拿在手里爱不释手:“不错不错,多少钱。” 陶光明说:“一共一千块。讨个好意图,八百八十八给你。” 唐先生:“好,怎么给钱。” 陶光明朝李文军抬了抬下巴:“你怎么给他?” 唐先生:“买股票。” 陶光明:“行,帮我开户,买一样的。以后你要看上了的,都这么办。大家省事。” “好。”唐先生点头,然后也不客气就把玉观音戴上了,摆件放回盒子拿在手里。 陶光明问唐先生:“唐先生打算什么时候再跟我们谈合作的事。” 唐先生笑了笑:“什么合作,没有的事。我没打算跟任何人合作。” 陶光明一脸狐疑:“一个都不谈了?” 就算是唐先生不跟陶光景他们谈,不是也该跟李文军谈吗? 唐先生不打算再跟陶光明说这个,看了看手表,起身说:“我要走了。” 然后也不给陶光明再问话的机会,直接出去上车,朝李文军挥了挥手,走了。 wap. /81/81179/28209399.html 第六九一章 你们为什么瞒着我 陶光明又指着唐先生,挑眉问李文军:“啥意思,这就不谈了?”就算陶路达和陶光景肯,陶老爷子也不肯啊。 李文军笑了笑,也不回答,转身出去了。 这个单现在能给他带来一年几百万的收益,之后年年增多,最后会过百亿。 他刚才谈下来建厂以来第一个国际订单。 要是重生前,怎么也得把游艇开到公海上,开香槟,搞个pa ty庆祝一下。 现在,他却不能宣扬,不能跟人庆祝,只能晚上多吃几块红烧肉了。 关键现在连个像样的对手都找不到,让他那订单拿的太轻松,没有一点费尽千辛万苦得到订单后的那种狂喜和叫号。 有时候,无敌还真是寂寞...... ------ 陶路达给唐先生打电话,都是秘书或者手下接的。秘书和手下翻来覆去就是那句话:“唐先生忙,没有空,下次再打过来吧。” 不管打多少次都是这样。 陶路达终于觉得不对劲,告诉了陶老爷子。陶老爷子通过孔家的人联系唐先生。 唐先生只有一句话:“没什么好谈的。不要浪费我时间。我忙着吃菠萝油。” 陶老爷子又来问陶光明关于李文军的动态,是不是在陶光明不知道的时候,悄悄溜去穗城,跟唐先生见面签了合同了,陶光明不知道。 陶光明说:“他没出去啊,上次送穗城回来之后,就天天在厂里,要么就去看地。” 陶老爷子又问:“是不是唐先生过来了呢?” 陶光明愣了一下,才暗暗骂了一句:“我去。”李文军不是悄悄溜去去穗城签了合同,而是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签了。 陶光明的沉默让陶老爷子瞬间知道了真相。 他叹气:“唉,我这么多子孙,竟然没有一个能挡住李文军的,真是悲哀。” 然后挂了电话。 失去港城这个市场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意味着,从此李文军就彻底甩开了陶家和季家,独自打天下。 这才是陶老爷子最害怕看到的。 因为这还只是个开端,没有人知道李文军的能力上限在哪里。 ------ 陶光景和陶路达他们知道李文军竟然已经跟唐先生签了合作协议了,十分惊诧,不敢相信。 “这个小子到底有什么本事?” “我们和季家都追着唐先生半年了,提供了各种优惠条件。唐先生理都不理,李文军怎么那么轻松就签了。” 虽然气愤和不解,但是没有办法,木已成舟,既定事实。 陶光明是最生气的一个人,他不是因为李文军跟唐先生签了协议而生气,而是因为这两个人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签了协议,还合起伙来骗他。 把他当猴儿耍。 被最好的朋友出卖,简直就像是被一把无形的刀子直接插在背上一样。 可是直接去质问李文军太伤自尊了。 万一李文军抵死不认呢? 他又能怎么样? 陶光明气得脸上冒青春痘,在家里怕影响季如诗的心情,都是强颜欢笑,出了门就沉着脸。 李文军见他整天黑着脸,连运石头的小步伐都没有那么轻快了,暗暗好笑。 陶光明见李文军一点反应也没有,觉得这样不行,这不就活活把自己憋死了。 他放了运石头的小车,脱了工装,气呼呼地冲上了李文军办公室,把门重重一关:“哼!” 李文军的第三代洗衣机做出来后,又是一波热销。唐先生托朋友拿来的订货单也到了,赵林早就拿下去做了。这一次要用货车运到穗城的一个收货点,再由唐先生安排人自己取回去。 因为上一次省里的专家带了几个电机柜茶柜回去,很多人来打听。现在快速路也开通了,李文军自己有货车了,所以省百货商店和市百货商店都开始卖李文军的家具。 所以个个车间都忙得热火朝天。 这会儿,他正在画新的西装设计稿,抬头看了陶光明一眼:“怎么,石头砸到脚了?” “石头才不会主动砸我的脚。倒是有些人,出卖起朋友来,毫不犹豫。” 李文军笑了笑,放下笔,抱着胳膊往后靠坐在椅子上:“我还在好奇,你能憋多久才来问我。” 垂眼看了看日历,又说:“六天零三个小时。不错了,你的定力越来越好了。” 陶光明越发恼怒:“你竟然没有觉得一点内疚。你签了就签了,干什么要瞒着我。” 李文军不回答,却问:“你说说看,你们凭什么陶家会觉得唐先生一定要跟你们签?” 陶光明一更。 是啊,凭什么? 陶家不过就是仗着陶光明和季青峰在李文军的指点下一起完成了省里的通讯基建工程,才有底气约唐先生来谈合作。 其实技术是李文军的,资金是李文军的,经验也是李文军的。 陶家和季家不过就是出了个人力。 而且陶家腆着脸求孔家去约唐先生三四回了,这件事都没有任何进展。 李文军签不签的,压根对陶家没有任何影响。因为唐先生明摆着就不会跟陶家合作。 陶光明憋红了脸:“那你......” 李文军好整以暇望着他。 陶光明憋了半天说不出下半句了。 那李文军能怎么样,把他叫过来旁观或者告诉他?没必要。本来也跟陶光明没关系。况且他知道了,还为难,要不要告诉陶家呢?告诉陶家又如何? 李文军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从柜子里拿出一套新的紫砂壶和一饼茶叶出来,做到了茶桌边,冲陶光明招手。 “来来来。有人送了上好的紫砂壶和茶叶给我,我给你好好泡壶茶,你喝了包管什么气都消了。” 陶光明哼了一声:“切,我是那种用一杯茶就能收买的人吗?” 李文军勾了勾:“唐先生说,以后他的百货公司里,可以给你设个玉器专柜。他抽销售额百分之二十的提成。” 陶光明立刻转怒为喜,脸上笑开了花:“诶嘿?真的?” 李文军斜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嗤,瞧你这点出息,变脸变得可快。你跟唐先生真是绝配。” wap. /81/81179/28256374.html 第六九二章 你不要命了? 陶光明嘿嘿一笑,端起茶杯,感叹:“啊,这个茶真不错,汤色清亮,入口回甘。谁拿来的。” 李文军:“唐先生。” 陶光明点头:“难怪,他是有不少好东西。” 李文军:“啊,对了。我叫你去打听那块地,怎么样了?” 陶光明:“唉,那个地是林业局的。” 李文军笑:“要是林业局的,不是挺好办的吗?一块荒地,按规定走流程申请租下来不就好了吗?你叹的什么气。” 陶光明:“奇怪就奇怪在这里。本来这块地都荒了这么久了,也没人理。结果林业局说,有人已经抢先一步租下来了。而且一租就七十年。” 李文军微微皱眉:“谁啊?” 陶光明摇头:“打听不到。林业局不肯说。” 李文军抿嘴,用手指轻轻点了点桌子。那块地除了矿区红线以内的,就只剩一条二十米宽的狭长坡地,租来干什么?种橘子树都种不了几棵。 陶光明笑得直抽抽:“额额额,说不定又是那个看上了你的钱袋子的村长呢。你个大冤种。” 他喝完了杯子里的茶,说:“好茶,我拿走了。” 然后不等李文军反应就把剩下的茶全揣在兜里,走了。 其实唐先生的原话是:“这个茶泡出来跟潲水一样,没见得哪里好,孔家人还像个宝贝一样拿来给我。我也不会欣赏,留着只能喂猪,给你吧。” 陶光明会欣赏个屁,只是觉得李文军和唐先生一起欺骗了他,要找补回来而已。 李文军哭笑不得:“可不就是喂猪了吗?这家伙拿回去用大茶缸子泡一缸,再灌凉茶一样灌下去……” ------ 李文军还在猜到底是谁租走了地,租地的人就自己来找他了。 孔予祯又跟之前一样,大大咧咧长驱直入,一大早就进李文军办公室,也不管人来人往,只管泰然自若地坐着,等着李文军来招呼他。 李文军其实挺佩服他的情商。没有三尺厚的脸皮,哪里坐得住。再说他父亲刚刚遭遇车祸,他却还能这么若无其事,不是太冷血,就是掩饰得太好,不受任何情绪影响。 等找他签字请示的人都消停了,李文军才问:“孔予祯同志有什么事吗?” 孔予祯说:“我知道你想建别墅,选好了地。” 孔予祯一边说,一边从公文包拿出一份协议,是他跟林业局签的租地协议。 白纸黑字,大红印章盖着,不会有错了。 李文军微微挑眉:这块地原来是他租了。 想学袁家村的人来要挟他? 关键他也不是一定要那块地,可以换个地方修房子。虽然有点可惜。 孔予祯淡淡地说:“我不是来敲诈你,说服你高价租回去的。我可以一分钱不要,给你签个七十年转租协议。不过我要你满足我两个要求。” 李文军不出声:孔予祯的要求绝对不会简单。他能不能答应也未必。 孔予祯说:“第一,我要你说服唐先生,两边到此为止。第二,你修好了别墅,我要一栋。你要按照给陶光明的价格给我。位置我要第一个选。” 李文军轻轻点了点桌子:“第一条我答应不了。只是能说尽量尝试。第二条,我可以满足。如果答应不了第一条。能不能改成我把房子送你算是租地费。” 孔予祯站起来:“你能做到的,我相信你,除非你不想去做。所以,我就把话说明白一点,做不到第一条,任何条件都没有用,不用谈。” 李文军皱眉:“我们实在是不对付,就算我满足了你第一条,你为什么非要跟我们住在一起。” 低头不见抬头见,让大家心里都多不舒服的。 孔予祯笑了笑:“看来你不是做不到第一条,而是不想去做第二条。我不是想跟你住在一起,而是看好你的眼光和发展。以后这里的地价会成倍的翻。我就算攥着这块地,也不会吃亏,但是我想吃到这块地飞涨的红利,所以就只能勉强跟你做邻居了。” 以后修好的房子一半在矿区里,一半在矿区外。 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李文军怎么都会想办法保住房子。 ------ 陶光明进来看见孔予祯的车停在外面,觉得奇怪上来找李文军。 恰好孔予祯出去了,两人打了个照面。 孔予祯点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然后径直出去了。 陶光明低声问李文军:“他来干嘛?” 孔家好像已经认输了,从湘省撤出,回去华东五市专心发展那边的生意了。 陶光明实在是想不到,孔予祯还有什么事情能来找李文军谈。 李文军轻轻叹气:“那块地,竟然是他抢先租了的。” 陶光明一脸茫然:“哈?他要敲诈你。” 李文军摇头:“不是,他只是想自救。让我说服唐先生到此为止。” 陶光明表情呆滞,明显是在脑子里消化这件事,然后忽然叫了一声:“我去。原来是这样。” 他又立刻摇头:“算了,别要这块地了,你说服不了唐先生的。那天晚上多危险,我们两个都知道。别说是唐先生,就算是我被人这样算计,我也要十倍找补回来。” 李文军拧眉:“可是我太喜欢那里。” 重生前,他曾无数次梦见自己没有拿钱离开,家人也都还在,然后他在这里修了三栋大房子,一家人住在这靠山面水的神仙地。 即便是重生回来以后,他都常梦见这个场景。只不过醒来时的心痛后悔和怅惘,变成了对未来向往和努力的动力。 陶光明说:“放弃吧。你信不信,你说太多,唐先生被逼急了,会把你算作他们一边,一块打。” 李文军想了想,说:“这也是有可能的。不过值得冒险。” 李文军说完就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港城的号码出去。 陶光明扑上来按:“卧槽,你还真的试啊,你不怕死啊。” 李文军眼疾手快,拿起电话机让陶光明扑了个空。 那边已经接通了。 唐先生张狂到略显粗鲁的声音在那边响起:“喂,谁啊。” wap. /81/81179/28256376.html 第六九三章 好一块风水宝地 李文军说:“是我。” 唐先生冷哼:“扑街仔,干什么打搅我扣女?” 李文军说:“我打算建一个别墅区,你想我给你留一套吗?那个位置我找人看过,风水极佳,谁住到里面都是金玉满堂,家族兴旺,妻贤子孝。” 陶光明被李文军随口就来的瞎编惊呆了。 唐先生一听,高兴起来:“不错,你小子有这个好事还记得我。好,那我就要一套,来不来住的未必,反正我先占着。” 李文军说:“不过我有个条件。” 唐先生立刻骂骂咧咧:“扑街,我就知道没好事。” 李文军说:“那块地,是孔家的。他们说,如果你肯到此为止。他们也绝不再追究。大家就停战。他们就把那块地转租给我,我就可以开始修别墅了。” 唐先生:“我要是不肯呢?反正你修不修别墅,跟我没关系。再说你大不了换个地方修。风水好的地方又不止那一块。” 李文军说:“是。不过,那一块地坐北朝南,左有流水,风水上叫青龙;右有长道,是白虎;前有水池,算朱雀;后有丘陵,就是玄武,是宅邸风水最好极品。去别处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了。” 陶光明好无语:李文军真是什么瞎话张嘴就来。流水倒是有,就是那条河,长道什么的不就是进出矿区的路嘛。水池就是河道在河滩上沉下来的一个深水区。河道一干,那个地方就变成了陆地上的池塘。 唐先生那边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脑子里重现李文军说的话,然后喃喃地说:“还真是。” 陶光明瞪大了眼睛:卧槽,李文军胡吹也就罢了,竟然还有人信。 李文军说:“怎么样?” 唐先生又说:“为了这么点蝇头小利,我就放弃原则,以后岂不是谁想弄我就弄我。再说,我还没开始报复呢。” 李文军也不知道唐先生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反正现在也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他只能出狠招了,咳嗽了一声,说:“你要不答应。我就告诉季裁缝,你喜欢她。” 唐先生在那边倒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始大骂李文军,最后用一句话总结:“你太坏了。”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我本来不确定,纯粹瞎猜,现在你的反应让我确定了。别那么多废话,你就说行不行吧。” 唐先生咬牙切齿地说:“我能说不行吗?我有一个条件。到时候让我第一个。” 李文军:“行!” 虽然已经答应了孔予祯,行不行的先答应了唐先生再说,大不了到时候让这两人去打架去。 李文军挂了电话。 陶光明深吸一口气,朝他竖起大拇指:“厉害,我服了。吹牛,忽悠人,你说自己天下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刚才说的都是些什么啊。乱七八糟的。就是一条小河边上的破荒地,竟然被你吹的那么玄乎。还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 李文军嘻嘻一笑:“习惯一下。以后房地产做广告都是这么吹的。不然怎么忽悠大把人用天价来买建在垃圾场上、坟地里、臭水沟边、位置偏远到鸟不下蛋的房子。” 陶光明点头:“反正你的阴险狡猾我是见识到了。以后你打的广告,我都不信,也不会看。你要能从我这里骗走一分钱,我的名字倒过来写。” ----- 李文军故意拖了几天才告诉孔予祯,他已经说服唐先生。 孔予祯还是有点不敢置信,毕竟才几天。 要是他知道李文军只花了三分钟就说服了唐先生,估计会后悔自己开的条件太低。 不过对于他,始终是值了。钱可以再赚,命却只有一条。 孔立仁也是被人骗了,才会干这种蠢事。 可惜世上从来没有后悔药吃。 ------ 孔予祯也算是说话算话立刻就来跟李文军签了转租协议。 李文军现在在他跟矿区的用地协议后附上了完整的地图。除了之前袁家村那一块荒地,就还有这片靠河的荒地。 李文勇大大松了一口气。 李文军一天不交图纸,他就觉得头上好像悬着一把剑一样,不知道他这个天马行空心思深沉而诡异的弟弟,会从矿区挖走那块地。 好比李文军如果说要机关办公室那一块,按照协议,他也得让所有人搬出来,另外找地方办公。 矿区对李文军现在已经完全没有还手之力了。 陈克己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件事,所以基本上处于半退休状态,乐得把这些头疼的事情甩给李文勇去处置。 李文勇毕竟是李文军的哥哥。李文军再厉害也不会拿自己哥哥开刀。 然后李文军就开始找人勘测,设计别墅,让谭打雷把秋收完的村民们召回来开始挖地基修房子。 然后陶光明又多了一个爱好,就是每天开车到河边,然后爬到别墅工地后面的小山上,蹲在山坡上看工人们干活。 这个工程看起来简单,其实还挺复杂。 说是只有十栋别墅,但是因为没有路,没有水管,没有下水道,这些全部都要修,等于就是修了一个小型城市。 李文军不肯把污水直接排到河里,在下游的废矿坑边上修了个埋地的小型污水处理站,水处理后,排到农田灌溉渠里。 李文军要求又高,跟绣花一样,修路铺管子都搞了一个多月。 反正他的工钱都是按天给,工人们也无所谓。 谭打雷他们更加,从修第二栋厂房起工资就是三块钱一天,到了修市级路的时候涨到四五块。一个月就是一百多,比厂里几个工人的工资加起来还高。 李文军这也是看好他们几个,有意用高薪留住他们。 李文军来工地转悠的时候,看陶光明像个猩猩一样皱着眉蹲在对面山坡上,差点笑劈叉,也爬了上去,坐在他身边。 陶光明不知道在这里蹲了多久,这里又背阴,眉毛上都结了一层薄薄的霜。 李文军问:“你这紧皱的眉头是又碰到什么难题了吗?” 陶光明摸了摸下巴,指着下面说:“我算是看出来了,孔予祯转租给你的地,你纯粹拿来修路、埋管道和砌围墙了。也就是说,你如果不租这个地,再稍稍往里退几米也不是不可以。所以说,我不明白,按你这个买只鸡都恨不得能让它多下几天蛋才杀的个性,怎么会白白吃这种亏。” wap. /81/81179/28256378.html 第六九四章 我是不是也可以搞一栋呢 李文军笑:“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往后退,不租这块地。孔予祯可以在前面修一个又细又长的房子或者城墙挡住我们的风景,那我们就跟坐牢一样,完全坏了风水。所以租下来就以绝后患,绝对值得。” 陶光明摇头:“不不不,你要这么说,就算你租下这里,他也可以往外扩几米再修围墙。” 李文军说:“他不能。” 陶光明一脸疑惑,问:“为什么,未必他还会听你的话?” 李文军:“他当然不会听我的话。但是几年后国家会颁布一个河道保护条例,明文规定,有河堤的河边八到十五米,没河堤的河边八到二十五米范围内都属于河道管理范围内,不能修建任何与河道保护无关的建筑物。” 他指着那条河:“这条河,这一段,两岸都是陡坡,所以修不了河堤,那就是往两边退十五米,刚好到我的道路外边缘。所以这一段为啥归林业部门管,而不是归水利河道部门管呢。就是因为这个。不过再往河边走,就归水利局管了。” 陶光明张嘴结舌,好一会儿才说:“虽然你比我还小几个月,我总觉得,你跟我不是一个时代的。真的。我们两个好像生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我们都是按照正常速度行走,而你是加速往前跑了十几二十年又回到这里一样。” 李文军笑:“呵呵,大聪明,你可太聪明了。” 两个人看了一会儿。 李文军又问:“我说,你每天在这里盯着,也不嫌烦嘛。我都没你这个兴致。” 陶光明说:“你忘了,我答应季如诗,让她在大别墅里生孩子,坐月子。” 李文军算了算,建好了装修再放一放,时间还真是刚好。 要是中间耽搁一下,或者季如诗提前点生,可能还赶不上了。 陶光明转头郑重望着李文军:“兄弟,我能不能实现我对我老婆的诺言,就靠你了。” 李文军咂嘴:“这活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陶光明说:“修路,修房子和污水站可以同时进行,不要按部就班了。” 李文军起身拂袖而去:“你有点走火入魔了。” 陶光明追上来喋喋不休:“二楼盖屋顶的时候一楼就装修。水景,花圃这些费时费力统统都免了,直接一个大草坪就完事。” 李文军:“神经病。我给你搭个帐篷在草地上不是更快?” ------- 矿区的人听说李文军在河边山坡上修别墅,各种议论的声音顿起。 “哎呦,那个位置方圆两公里内都没人住,晚上黑麻麻的,房子修的再漂亮也像是鬼宅一样。谁会去买,谁会去住?” “那不是还有李文军和李文勇两家人吗,说不定陶光明那个富二代也会去。” “这么大一块地,够修十几排房子了,他们就修十栋房子,住十户人,真是浪费。” “可不就是资本家作风吗?之前请保姆,现在修独门独户的两层别墅。” “这是矿里的地,是大家的,凭什么他李文军随便用。” “你们忘了之前有用地协议了?李文军交了租地费用的。” “有点臭钱就了不起吗?” “唉,少说两句吧。现在你们可都是靠着李文军的臭钱发工资。要是靠着矿里采的那点矿,我们半年前就断粮了。” “就是,积点口德。别人又不用你们的钱。” 李家人个个都好淡定,好像没听到这种流言蜚语一样。 柳解放心里又活络起来。 十栋别墅,就算李家算三家,再加陶光明,也才四户,还有六栋,他是不是可以搞一栋呢? 柳解放吃过饭,背着手慢悠悠踱步到李文勇家的前面来。 柳冬梅的妈妈孙细妹最近常常过来帮柳冬梅照顾他们的小外孙。 所以以前不好意思来走动的柳解放,也好意思过来串门了。 特别是今天有这么重要的事情,必须要过来说一下。 他在李文勇家看了看,没有人。 又跑去李文军那边,才看到原来他们把跳跳和早早放在李文军那边的大沙发上,一起玩。 早早已经可以翻身了,跳跳还只能像个小乌龟一样手脚乱挥。 点点看着着急,给跳跳示范:“这样,这样翻。弟弟翻。” 跳跳就会咧嘴傻笑,口水直流。 顾展颜他们被逗得大笑。 柳解放在外面咳嗽了一声。 柳冬梅一看是父亲来了,忙出去:“爸爸,有事吗?” 柳解放说:“我有点事想跟你和女婿说。” 李文勇就抱着跳跳出来:“行,回去说吧。” 顾展颜看柳解放那鬼鬼祟祟的样子,跟上次来要李文军解决柳冬生工作的时候一样,微笑着说:“柳叔叔不知道又看上了什么了。”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还能是什么,别墅呗。” 顾展颜想了想说:“不会吧。” 李文军亲了一下点点又亲了一下早早:“我好幸福,公主和王子都有了。我要修一座城堡,给你们和我的皇后住。” 点点问:“什么是城堡。” 李文军说:“就是大房子。” 点点问:“那爸爸是什么。” 李文军说:“爸爸是国王加骑士。” 上次他被劫持,以及后来忽然多了好多陌生人在附近转悠,还有唐先生被挟持的事情之后,李文军就决定尽快实施别墅计划了。 他要在围墙上装电网,然后弄点人来巡逻。 要不是怕人说他变态,他连护城河鳄鱼池子都想配备上。 归根到底一句话,谁也别想伤害他的家人。 ------ 李文勇把孩子放到了里面,出来问已经在沙发上坐下的柳解放:“爸,有什么急事吗?” 柳解放说:“军少的别墅还有多久时间修好?” 李文勇心里“咯噔”一响,闷闷回了一句:“嗯。” 柳解放说:“你看,他修了十栋那么多,你们两兄弟加亲家也住不完。” 柳冬梅怕他再说出什么让人好笑的话,立刻出来说:“爸,他那个别墅修了,是要卖钱的。” 柳解放尴尬地说:“哦,卖多少钱?”李文军给柳冬生一个月五十多块钱工资。柳解放觉得自己现在是有钱人。 wap. /81/81179/28256380.html 第六九五章 人心都是肉长的 李文勇含糊地说:“没具体说,不过不会少于五万。” 柳解放失声叫了一声:“五万?!” 我的个乖乖!! 一年前,他连十块钱的票子都难得看到一回,现在计数单位就变成“万”了?!! 李文勇暗暗好笑,叹了一口气:“唉,可不是,所以我都未必能住进去。因为我都凑不齐那么多钱。” 柳解放闭上了张大的嘴,说:“不会吧,你是他亲哥,还能不让你住?” 李文勇说:“兄弟一落地就是两家人。我们也没为他做什么。从我们结婚到现在,他给了我们多少东西,帮了我们多少回,哪家的亲兄弟都做不到这样。再说,人要脸,树要皮。他花了那么多钱修的房子,就算愿意给我们白住,我们也不好意思住进去了。他的钱也是一分钱一分钱攒下来的,不是大风刮来的。” 柳解放脸上一阵红一阵青。 李文勇听着像是在说他自己,其实是在抽打柳解放。当时柳解放在李文军家大放厥词,结果摔伤手臂,李文军不计前嫌帮忙找医生动手术。还有柳冬生的工作,黑白电视机,数起来没完没了。 李家是大气,不跟柳解放计较。 要真算起来,柳解放嫁柳冬梅,一分钱嫁妆没给。这次柳冬梅生孩子这么大的事,柳解放也没有任何表示。连一件小衣服都没置办。倒是柳冬生,坚持花钱托李长明帮忙做了个小木床。孙细妹虽然在家里说不上话,月子里天天来照顾柳冬梅。 柳冬梅听李文勇说的话,也越想越气,对柳解放说:“爸,正好说起这个,我也一直想问你,什么时候,把我嫁人之前攒的工资还给我。我连跳跳都生下来了。” 柳解放被揭了短,一下子面子上有些下不来,脸憋得通红,骂道:“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找了个男人就完全忘了父母的养育之恩了。” 说完就气呼呼冲了出去。 他没占到便宜还被教育了一顿,越想越气,气呼呼地说:“真是白养了个女儿。” ------ 柳解放一走,柳冬梅也被气得直抹眼泪。 李文勇叹气:“他都没再继续说了,你这又是何苦。” 柳冬梅更咽着说:“这才多久,他就把当时在病床上的话忘得干干净净。真是气死了。” 李文勇:“我们又不缺那些钱,没必要跟父母置气,真的没必要。再说他也生养了你一场,那点钱,你就当是孝顺他了。” 柳冬梅咬着唇说:“这就不是钱的问题,人心都是肉长的。他总这样,我太伤心了。” ----- 柳解放气呼呼回到家。孙细妹刚收拾好这边,想去柳冬梅家看看外孙,见柳解放回来了,就问:“怎么了。谁把你气成这样?” 柳解放哼了一声:“还不是你那个好女儿。她小叔子修了十套别墅,就不该给她亲爸一套住着享享福?我去问她,她说要拿钱买,还问我什么时候把她的钱还给她。一条白眼狼,白养活了。看这日子越来越好了,尾巴就翘上天了,想不认人了。” 孙细妹一听柳解放竟然厚着脸皮去问李文勇他们别墅的事情了,又羞又气,涨红了脸:“你怎么能去说这些呢?” 柳解放一听,平时大气不敢出的老婆竟然也说他,气不打一处来,扬手就是一个耳光:“你个死婆娘,胳膊肘朝外拐。” 孙细妹捂着脸,低着头不敢出声,出去了。 柳解放越想越气,在屋子里一个人骂骂咧咧。 “老子刨矿养活你们,现在个个翅膀硬了,都来跟我对着干。没良心的东西。” ------- 孙细妹一边走一边抹眼泪,还好天黑了也没人看得见。 她站在柳冬梅家的门前徘徊了好久。天天去,今天去不,柳冬梅肯定要来问。 她想来想去,用袖子把眼泪全部擦干,才敢进去。 看到外孙藕节一样的小胳膊小腿,心情就好了,孙细妹上去抱起跳跳:“哎呀,我的跳跳啊。外婆可喜欢死你了。” 柳冬梅看见妈妈脸上似乎有红肿,皱眉问:“妈妈。你脸上怎么了?” 孙细妹惊慌地背过身去:“没,没什么。” 矿区的矿工当时平时在井下又累又危险,看不到未来,茫然又压力大。回到家,好多都用酒精麻痹自己,或者打老婆孩子发泄。 李文勇上任之后明确规定不许酗酒,不许打老婆孩子,这种情况才好了很多。 可是老一辈那些人,却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有时候还是会动手。 柳冬梅好歹算半个知识分子,小时候见爸爸打妈妈,只是害怕,无力反抗,后来才知道这个不对。 再加上柳解放年纪大了,柳冬生也成人会护着孙细妹,柳解放才收敛了一些,这些年倒也还好。 今天肯定是柳解放在她这里没讨到好,回去拿孙细妹撒气了。 柳冬梅刚才就被柳解放气得不行,现在更是愤怒得不能自已。 她颤抖着说:“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孙细妹忙说:“你还在喂奶,不要生气,不然容易堵奶。” 柳冬梅深深吸了一口气:“妈,你别回去了,今晚住在我这里吧。” 她看了李文勇一眼。 李文勇点头:“行。你跟冬梅睡吧。我去外面沙发上睡。” 孙细妹忙摆手:“不不不,这像什么样子。哪有丈母娘赖在女儿家里,让女婿睡沙发的。” 李文勇说:“妈。你就住下吧,什么也别说了。这里有现成的干净毛巾牙刷。” 柳冬梅拉着孙细妹的手:“妈妈啊,人一辈子能有多少年。你打算剩下的时间,还要挨打挨骂嘛?” 孙细妹立刻红了眼眶:“要是有别的办法,谁想挨打挨骂。” 柳冬梅一看孙细妹这样,更心疼,抱着她:“我长大了。我不会让他再欺负你,欺负我。” ------ 柳冬生最近跟王小兰他们学做对讲机,回来得晚。 回来没看到孙细妹,皱眉问柳解放:“我妈呢?” 柳解放还是有点怕柳冬生的。柳冬生比他高了半个头,不声不响的,发起脾气来也挺吓人。 他嗫嚅着:“不知道,去你妹那里吧。” wap. /81/81179/28256383.html 第六九六章 不要脸的老东西 柳冬生也没怀疑,应了一声就进去洗漱睡觉了。 早上起来,他发现妈妈还没回来,早餐也没有,就觉得奇怪了,又问柳解放:“我妈呢。” 柳解放没想到孙细妹竟然敢不回来,正饿着,也一肚子气,回答:“那个死婆娘,我打了她一下,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柳冬生一听,也火冒三丈,又气又心疼:“你又打我妈。你一天好吃懒做的,我妈把你当大爷伺候,你动不动就又打又骂。” 柳解放越发火大:“你个臭小子,你也来教训我。我……”他说着就举起手。 柳冬生往前一步:“怎么样?” 柳解放瞪大了眼睛,手却不敢落下去。 柳冬生拳头攥了松了攥,最后还是转身出去了。 柳解放扬了扬手:“对,滚。都别回来。” 他气呼呼翻出一瓶白酒和花生米,开始一个人喝酒。 ------ 柳冬生到李文勇家门口探了探头。 柳冬梅见他来了,知道是担心孙细妹,忙说:“没事,妈妈还好,你上班去吧。” 柳冬生点点头,就走了。 孙细妹听见声音,又在里面抹眼泪。 柳冬梅进去看孙细妹又哭了,忙说:“妈,你别伤心了,就放心在我这里住着。正好帮我看看孩子。” 孙细妹勉强一笑:说是这么说,总不算个事。再说矿区的孩子都是满百天就送到幼儿园里,女职工都上班去了。 到时候跳跳白天在幼儿园,柳冬梅他们也不需要她帮忙了,她不好总赖在这里。这毕竟是女婿家。 就算李文勇他们不在意,李长明他们心里也会有意见。 李长明他们再大气,矿区也会有人嚼舌根子。 ----- 孙细妹到了晚上还不回来,家里乱成一团。 柳解放饿了一天,喝得醉醺醺的,彻底恼了,跑到李文勇家门前骂:“你个死婆娘,天天在外面浪荡不回家,要不要脸。” 孙细妹又气又羞,在里面直哭。 许多邻居听见这个声音,都出来张望。 陶光明刚伸头出来看了一眼,骂了句:“我去,太张狂了,老子弄不死他。” 就被季如诗拖着领子拽回去了。 柳解放一看有人围观,更加起劲,指着屋子里说:“大家来评评理。我养了个女儿不孝顺我也就罢了。还唆使她妈妈不回家。” 柳冬梅从里面出来:“爸爸,做人可要讲良心。你说我没孝顺你,你的手怎么好的。家里的热水灶,黑白电视机,怎么来的。我出嫁的时候,你一分钱嫁妆没有,还扣着我的工资不给我。这也就算了,现在还打我妈。人活一辈子,谁活该受你这个气。我妈小心翼翼伺候你一辈子了,你不是打就是骂。你不心疼,我可心疼我妈。你要不改,以后就一个人过吧。” 邻居们也议论纷纷。 “就是,柳解放同志,你也不要太过分。冬梅和李文勇同志算是仁至义尽了,哪家女儿女婿能做到这样。” “做人要有良心。孙阿姨脾气那么好,也就她受得了你。” 柳解放被人数落,恼羞成怒,目眦欲裂上来要打柳冬梅:“你以为你现在嫁人了,我就不敢打你了。” 手被人一把捉住,柳解放回头一看是李文勇,酒就彻底醒了。 心里害怕,嘴上却不服输,梗着脖子:“干什么?你还想打岳父。” 李文勇沉着脸:“你在家里打老婆已经违反矿区的规定了,现在还敢来我家打我的爱人。之前的事情,是我看在冬梅的面子上不计较,你是真当我好欺负吗?我看你现在喝醉了,就算了。回去醒醒酒,不然我可要不客气了。” 柳解放一阵红一阵白,哪里敢跟李文勇动手,倒在地上满地滚:“打人了,打人了。李文勇打岳父了。” 柳冬梅气得不行,把李文勇拉进去,关上了门。 其他人笑着散了。 “不要脸的老东西。还学人家泼妇满地打滚。” “酒醒了看看你还有没有脸面见人。” 柳冬生被人叫过来,一言不发,拎起柳解放的领子就往家里拖。 其他人一看柳冬生来了,立刻都散了。 柳冬生把柳解放拉进门,关上门,转身就走。 柳解放躺在地上醉醺醺的拍着地板:“等我起来,打死你们。” ------- 顾展颜和李文军听见那边的动静却像是没听见,淡定的该干嘛干嘛。 这种家务事,除非当事人求救,不然谁插手都不合适。 刘翠红和李长明面面相觑,心里把柳解放骂死了:“个不知悔改的老东西,自己丢脸也就算了,害得他们也跟着丢脸。” ------ 柳冬梅半夜忽然疼得睡不着,孙细妹起来看,她一边胸脯像是石块一样硬。 其实昨天柳解放来吵过以后,这一边就有点不通,没想到才一天就这样。 然后柳冬梅开始发烧。 李文勇一看又气又心疼,半夜送柳冬梅去医院看急诊。 医生说现在她在喂奶,不能随便用药,除非不喂了。 柳冬梅晕晕乎乎地回答:“不行,跳跳才还没出百日,怎么就不喂了。我能挺住,用力揉开就好了。” 医生说:“现在还只是轻微的炎症,要是能疏通,炎症自己就会消失,倒还好。就怕疏通不了。” 柳冬梅说:“我自己想办法,我们回去吧。” 李文勇拗不过她,只能又把她扶着回去了。 医生说:“要是总疏通不了,就赶紧来看,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 回到家,用热毛巾敷在上面,揉到柳冬梅痛得眼泪都出来了,却没有一点作用。 李文勇眉头紧锁想让她放弃,可是又怕她以后内疚,不好出声。 孙细妹一直哭:“都是我造的孽。” 柳冬梅说:“妈,不关你的事。” 外面,顾展颜在敲门:“冬梅。” 李文勇忙去开了门,问:“你怎么来了。” 顾展颜说:“我听见你们这边有声音,所以过来看看。怎么了?” 柳冬梅忍着泪把事情讲了讲。 顾展颜说:“我妈生我的时候也不通,找了个老中医给疏通了一下,就好了。我妈说以后怕我用得上,所以学了学,然后又教给了我。我生点点的时候,开始也不通,自己在自己身上试了一下,也还管用,要不我给你试试。” wap. /81/81179/28281798.html 第六九七章 我带你走 李文勇一听松了一口气:“顾老师,你可救了命了,你帮他弄,我们出去。” ------ 矿里的人干啥啥不行,说闲话就第一。 柳冬梅猜顾展颜肯定已经听说了柳解放不知天高地厚跟他们要别墅的事情,所以见到顾展颜觉得很不好意思。 顾展颜柔声劝:“别想那么多。人这一辈子有两件无奈的事情。决定不了出生,决定不了死亡,只能听天由命。你选不了父母,他们怎么样就怎么样,不是你的错,不要为难自己。” 柳冬梅这几天都是憋着泪的,一来娘家的事,她不好在李文勇面前哭,让他更难受,二来母亲在这里,她更不能哭,不然母亲更难受。 现在听顾展颜这么一说,她的眼泪就忍不住了,开始抽抽搭搭:“我就是气我爸。他做人怎么能这样。” 顾展颜说:“唉,谁没个犯浑的时候。柳叔叔刚好就钻了牛角尖,说不定过几天,想通了就好了。” 顾展颜手一放到柳冬梅胸口,碰到硬邦邦的一大块,倒吸了一口气:“你这是堵了多久了,肯定很痛吧,怎么不出声呢?” “我本来想着两个孩子都吸一吸就通了,结果越来越严重。”柳冬梅轻轻叹气,犹豫了一下又说,“展颜,我能不能麻烦你个事。” 顾展颜说:“你还这么客气,平时我麻烦你的时候也不少。” 柳冬梅说:“我爸这样,以后没完没了,我妈也痛苦,我也不舍得。可是我跟勇哥都不好对他做什么,一下也想不到什么法子。你帮我问问军少,他有没有什么法子。如果他能帮忙让我爸改改性子,就更好了。” 顾展颜叹气:“本来这事,我们不该插手。不过你既然说了,我就问问。况且你们不安宁,我们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两天爸爸妈妈那边都是愁眉苦脸的。” 柳冬梅:“谢谢,展颜。” 顾展颜抿嘴笑:“又来又来,我们这不是相互帮忙嘛。” 柳冬梅低声说:“别告诉勇哥,不然他又受打击。” 李文勇在外面听见了,暗暗苦笑:“唉,这事我确实不知道怎么解决才好。不过你也太相信李文军了。清官难断家务事,就算他再聪明,遇见这种事也没辙。” ------- 顾展颜从里面出来,洗了洗手说:“可以了,通了,只要不堵了,就不会发烧了。我明天再给她按按,过几天就好了。” 李文勇说:“真是太好了,没想到顾老师还有这个本事。” 顾展颜说:“我也是半桶水,没想到有一天还能帮上别人。” 孙细妹:“顾老师真是又善良又漂亮,唉,冬梅有福气,有你这么好的妯娌。” ----- 顾展颜回去跟李文军说了说。 李文军垂眼想了想,说:“不慌,柳冬生看着闷不出声,其实挺有主意。等他来找我,我跟他说。他来解决,比我们插手好。别人也说不了闲话。” ------ 柳解放早上醒来,想起昨天傍晚自己去闹事,有点后悔。之前他犯浑,李文勇他们给他治手原谅了他,后来对他也确实没得说。这一次他又把李文勇得罪了,而且老婆孩子都不理他了,真是偷鸡不着蚀把米。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去要别墅很过分,但是就是眼红。 李文军家里钱多到用不完,给个房子给他住怎么了?不都是一家人吗? 再说李文勇以后住在别墅里,难道让他这个老丈人住得那么寒酸? 一想到这个,就好像蚂蚁在啃他的心,酸溜溜,很不舒服。 “我看你们什么时候来给我服软,我就不信,你们能一直不回来。” 柳冬梅和柳冬生可以不回来。 孙细妹呢? 孙细妹不可能一直住在李文勇那里,到时候还不是要回来。 只要孙细妹在他身边,柳冬生和柳冬梅就只能乖乖服软。 ----- 柳冬生这几天都不在家,跟赵林申请了一个宿舍,在家里收拾了东西搬到了宿舍住。 听说了柳冬梅被气得乳腺炎都犯了,半夜看急诊,心里越发不舒服,他想来想去,下定了主意,一上班就去找李文军了。 “厂长。” 李文军抬头看着他,问:“嗯?冬生,怎么了?” 柳冬生说:“我妈总住在我妹家里也不是办法。我想求你给我妈找个活儿。什么活儿都行,不然把我的工资分一半给她,别告诉她就行。然后让她住在厂里的宿舍里,我出钱。” 李文军笑了:“这个法子不错。装配对讲机,怎么样,其实很容易,照着图纸装配。要不喜欢这个,你带她去厂里转一圈,看她觉得能做什么,都行。我解决她一日三餐,按件计工资。不用你出钱。” 柳冬生大喜:“好好好,这个好,太谢谢厂长了。我现在就把我妈带来。” ------ 李文军琢磨了一下,下楼去了陶光明的车间。 陶光明正在哼哧哼哧搬石头。 见李文军来个直招手:“来,帮我搬石头。” 李文军:“做梦吧你,我可没这个兴趣。” 陶光明把推车一放:“所以呢,你是特地下来看我累死累活的。” 李文军咂了咂嘴:“我想给我哥的丈母娘在工厂里找个活儿,让她名正言顺在宿舍里住下来。” 陶光明愣了一下:“行,这个法子不错。” 李文军又说:“看来看去,只有你这里打磨玉料的活不需要技术,不用学,也不费眼睛。” 陶光明恍然大悟:“行,你叫她来。” 李文军:“不不不,要她自己开口才好。现在主要是要树立她的信心。她的工资我来出。住宿伙食也不用你出。” 陶光明翻着白眼:“这叫什么话?在我这里干活,那就是我的工人,怎么能叫你出钱。再说,也不都是为了勇哥吗?又不是为了你自己。” 李文军:“你可别露馅儿了。” 陶光明:“放心。” ----- 柳冬生从厂里一路小跑到李文勇家,在门口听见柳冬梅又在安慰孙细妹。 肯定孙细妹又哭了。 柳冬生说:“妈,我来了,你别哭了,我带你走。” wap. /81/81179/28281799.html 第六九八章 我给你们遮风挡雨 柳冬梅忙出来打开门:“哥。你怎么不上班?” 其实她也该去上班的,这两天见孙细妹这样,所以请了假在家。 柳冬生走进来说:“我跟军少讲了,他说妈妈可以去厂里装配对讲机,住厂里的宿舍,解决一日三餐。工资按件计。” 柳冬梅笑:“哎呀,这可好。” 关键让孙细妹有了收入,腰杆就挺起来了。 孙细妹一脸犹豫:“不好吧。我什么也不会,别耽误了厂里的工作。” 柳冬生说:“不会的。进厂工作的人,都是一开始也什么都不会,慢慢学的。只要肯学,慢一点都不怕。李厂长从来不说什么。你想想我,我一开始,除了开车也什么都不会。” 孙细妹摇头:“话是这么说。可是你们都是年轻人,我都快五十了,又没上过什么学,哪里学得会。再说我眼神和精力都不好了。” 柳冬生说:“不怕,厂长说,你要是不想装配对讲机,看看厂里有啥活是你喜欢的,都行。” 柳冬梅说:“是啊,妈妈。你还不知道军少那人,你怕什么…….再说,按件计工资,做不好,又不浪费他的钱。你就试试嘛。” 孙细妹迟疑地说:“那就试试。”关键她听说有宿舍,总比住在李文勇家这里好。现在这是最好的法子,没有别的出路了。 ------ 柳冬生带着孙细妹在厂里转了一圈,最后孙细妹指着玉器车间说:“我帮忙打磨这个玉器吧,这个不用手艺,也不用眼神好。” 柳冬生一听有些犹豫:“这个是陶光明的车间。” 陶光明正在里面看他们雕玉,一听见外面说话,忙出来了:“诶,孙阿姨。” 柳冬生欲言又止。 陶光明笑嘻嘻的说:“孙阿姨,你来得正好。我最近活多,缺一个打磨成品的人,厂里没有人有功夫帮忙,外面招来新人我又不放心,你愿意来帮忙吗?” 孙细妹一听,拍手:“哎呀,太好了,真是巧了。我正想干这个。” 陶光明悄悄冲柳冬生使了个眼色,扶着孙细妹进去。 赵林在楼上看见柳冬生,忙拿了一把钥匙下来,递给他:“这是给孙阿姨的宿舍钥匙,单人间。我怕她跟年轻的女孩们住在一起太吵了。” 柳冬生红了眼眶,好像有块棉花堵在喉咙里,好一会儿才说:“谢谢,给大家添麻烦了。” 赵林拍了拍他的胳膊:“嗨。这有什么。谁家没有个着急为难的时候呢。有事就说,别自己憋着。我跟周主任说了,把孙阿姨加到三餐用餐名单里去。让她直接去食堂吃就行。” 周立国现在帮着李文军管后勤,因为赵林太忙管不过来。 ----- 柳冬生索性下午下班的时候回去把孙细妹和她的衣服个人用品都拿了过来。 柳解放这下彻底慌了,拉着柳冬生不放。 柳冬生掰开他的手指头扬长而去。 柳解放又满地滚了一趟,发现连个来看一眼他的人都没有,实在是没意思,就自己起来,歪在沙发上唉声叹气去了。 ------- 柳冬梅看孙细妹被柳冬生带出去了一天,午饭也没回来吃,有点担心,正想着要不要打个电话去厂里问问,结果柳冬生就在门口敲门了。 柳冬生笑嘻嘻地说:“冬梅,妈妈在厂里住下了。陶光明同志那里刚好缺一个打磨玉器的师傅。我看妈妈做了一天,还干得挺好的。她在厂里一天有人管三餐,还有宿舍住,你不用担心。等她闲了,就会来看你。” 柳冬梅一听,也笑着红了眼眶:“哎呀,那可好。” 李文勇在里面听了暗暗叹息:哪有那么多凑巧,肯定是李文军跟陶光明说了什么。 ----- 孙细妹开始还有些不安和害羞,后来发现陶光明这里的玉器师傅,最年轻的都有四十多岁了,她也不算年纪大的,就放下心来。 陶光明特地叫了个最年长又有耐心的师傅教孙细妹。 孙细妹干惯了细碎的家务活,这会儿干干这种磨玉器的活也不觉得多枯燥,反而一天跟几个师傅说说笑笑地就过了。 柳冬生到点就来叫她去吃饭。 厂里有个小澡堂,宿舍楼道里还可以晾衣服。 她每天不用做饭,只要把自己的衣服洗洗就完事,过得倒是比之前舒服多了。 陶光明预支了十块钱给她,让她万一有什么需要的也有钱买。 孙细妹第一次拿到自己赚的钱,老泪纵横,感叹:“原来我也能挣钱,早知道何苦受那个混蛋的气。白白挨了几十年的打。” 她刚来的时候,很消沉,在厂区里见到人总不好意思,像过街老鼠一样,低着头溜着边走。 后来大家知道了她的遭遇,常主动找她说话,嘘寒问暖。 现在孙细妹见到人,老远就打招呼,满脸红光,眼睛发亮。 柳冬梅都说:“我妈妈真是像重新活过来了一样,真好。” 她心情好了,该通的也就通了,小问题变没问题。 皆大欢喜。 只有柳解放不欢喜。 他现在成了整个矿区的笑话。 “啧啧,几十岁的人了,老婆跑了,孩子不理他,可怜。” “那不是活该吗?谁要他打老婆。之前他老婆和女儿把他照顾得多好,那个手臂摔伤了,恢复得跟没受伤一样。” “是的,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但是也有老一辈人骂柳冬梅他们的。 “这个孙细妹作风有问题吧,一巴掌就离家出走,这就是打少了。要是我是柳解放就捉住往死里打。” “就是!儿女不帮亲爹,还帮妈妈离家出走,这都是些什么混账玩意儿呢?!要我一样打死。” “关键李文军还敢收留,这不就是唯恐天下不乱,多管闲事吗?” 李文军听见了,不生气,还笑嘻嘻地在厂门口贴出一张告示:“从今日起本厂无偿为饱受家暴之苦的男女同志们提供住所和三餐,律师援助,免费报警,如有需要还可解决工作。” 矿里顿时安静了,没人敢再多说一个字。 谁都可以惹,就是不能惹李文军。 这家伙打定主意要整人的时候,能让人生不如死。 wap. /81/81179/28281800.html 第六九九章 横的怕不要命的 柳解放听说孙细妹竟然还在厂里找到工作了,更加恼怒,跑到厂门口拍门:“孙细妹,你给我出来。有本事不要躲在里面,出来老子不打死你。” 黑条立刻狂吠一通。 柳解放吓得一弹三尺远。 没人理他,大家该干嘛干嘛。 柳解放立刻躺在地上打滚:“快来啊,李文军的狗咬人了。咬死人了。” 有几个矿区的职工路过,看见他这副样子,个个嫌弃得翻白眼。 “一把年纪了,一点都不知道自重。” “就是,好丢人。难怪儿女都不理他。要是我是他儿女,我也觉得没脸。” “诶也,好讨嫌。打完人就耍赖。” 李文军用对讲机把谭打雷叫了回来,告诉他有人来厂门口闹事,他不好出面。 谭打雷一听,带着几个开着车就从矿区门口的工地回来了。 远远看见一个老头子在地上打滚,他拿出他许久不用的流氓做派,把手插在口袋里,居高临下望着柳解放:“想死是吧。是想淹死,还是被打死。我满足你。我最讨厌看见男的满地打滚了。他们怕麻烦,不敢理你,我可不怕。我反正是流氓,派出所我都经常去。” 谭打雷经常在工地,晒的脸红黑,眼睛一瞪,挺吓人的。 其他几个也撸袖子:“敢来这里闹事,你是不想活了吗?” “看我们打不死你。” 柳解放吓得一翻身爬起来就跑。 谭打雷指着他的背影吼了一声:“再敢来闹,老子打瘸你的腿。” 柳解放腿一软,差点跪下,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也不敢回头,只管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跑。 真是横的怕不要命的。 谭打雷笑死了,转头就对上李文军笑眯眯的脸,吓了一跳:“军少,就这个老头吗?我还以为又是杨民辉那样的。” 李文军点头:“是就是他,就因为是老头,我还不好动手。我从来没有觉得你那么可爱。刚才你真是帅爆了。” 本来李文军打算自己来唱黑脸的,又怕柳冬生和孙细妹看见了心里不舒服就把谭打雷叫回来了。 谭打雷笑:“早知道,我就不叫那么多人回来了。耽误做事。” 李文军说:“回来了也没有关系,今天叫厨房给你们加餐。犒劳一下。” 柳解放本来想去矿里告状,一想李文勇是副矿长,那天他还差点打了李文勇的爱人,大家都看到了。他能跟谁告状? 所以他只能一个人在家里喝闷酒了。 ------ 晚上李文勇买了几个小菜,弯到陶光明和李文军那里把他们叫来,然后让柳冬梅抱着跳跳,陪着季如诗上刘翠红他们那边吃饭去了。 陶光明和李文军以为他心里不痛快,要找人喝酒,也不问,各自取了点下酒的东西就过来了。 李文勇等他们坐下,郑重给他们倒了一杯酒:“我知道你们两不太能喝,这个酒度数低,你们意思意思就行。主要是陪我喝。现在反正我们三个现在孩子也生了,不用担心这个了。” 陶光明说:“勇哥,心里有点不痛快,你就说出来,憋着气喝酒对身体不好。” 李文军知道李文勇的性子,从小就不喜欢跟人家谈心,大多数问题都是憋着自己解决了。其实他们在这一点上,挺像的。 只不过,李文军后来接触了那么多人,经历了那么多事,才知道单打独斗的力量太小了。 有能力的人,不是自己特别强,而是特别能利用身边的一切资源,包括利用各种各样的人的长处。 遇见问题,说出来,寻求帮助和别人的建议,也不是无能,而是明智。 李文军笑:“哥,其实这个事一直都没解决。上次他摔伤了手有求于我们,才服了软。这一次闹一下也好。把这个定时炸弹彻底解决了。而且,这些事一直是嫂子的心病。她不说,并不代表她不介意,其实只是憋着而已。所以这一次就憋出病来了,你让她解决了,对你们以后还更好。” 李文勇看了他一眼,点头:“是,我是难受,但主要不是因为他来闹难受,而是因为看冬梅痛苦,我难受。有时候觉得自己挺没用的,这点事情都帮不到她。最后还是要靠你和光明。”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要找补回一点受损的自尊心。 李文军和陶光明交换了个若有所思的眼神。 李文军笑:“也不是。这事吧,你不好出手。因为你是女婿。我吧,虽然算是亲戚,他也管不着我。光明就更加了,有人来找工作,他正好缺人没理由不招。都是顺便的事,所以你也不用往心里去。” 陶光明美滋滋吃着柳冬梅做的小鱼干,含糊地说:“就是,你不知道孙阿姨打磨那个玉器的手艺多好。她又耐得烦,比之前几个男人打磨出来的漂亮多了。我跟你说,我才是捡到宝了。巴不得孙阿姨一直帮我干活。” 李文勇心里舒服多了,笑了笑:“好,不说了,谢谢你们。” ------ 柳解放只能每天去食堂里打饭,衣服脏了没有人洗,堆了一沙发,他索性连澡都不洗了,臭气熏天,搞得像个流浪汉一样,真是狗看了都嫌弃。 去食堂打饭的时候,大家都绕着他走。 退休办的看不下去了,派了一个人上门劝他:“柳解放同志啊,你这样也不是办法,要不还是去跟孙细妹同志认个错。本来你动手打人就不对。” 柳解放气得把人往外赶:“滚,不要你们来管我。我有什么错?” ------ 退休办的没办法只能给李文军打电话,说担心柳解放出问题,让他想想办法。 李文军觉得把柳解放也折腾得差不多了,挂了电话就把郭铭哲叫过来。 郭铭哲最近表现很好,升了组长,工资也涨了。他为了方便干活,把头发都剪短了,精神状态相比之前萎靡不振简直判若两人。 李文军见他进来,朝椅子抬了抬下巴:“坐下说。” 郭铭哲说:“没事,我站着,那边还有活等着我。说完话,我就要赶紧过去了。” wap. /81/81179/28281801.html 第七百章 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现在倒是他被他们嫌弃说话妨碍干活进度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说:“你能不能回去跟郭叔叔讲讲柳解放同志的事情。不用评论,就把他最近干的事情讲一讲。” 郭铭哲愣了一下,恍然大悟,点头:“好,我知道了。” ---- 郭铭哲现在回来很多话,经常说厂子里的事,杨璐和郭建光见他这么上进,心里也高兴。 今天他回家吃饭的时候,跟郭建光讲了柳解放来厂子里大闹的事情。 郭建光心里很不是滋味。 那个时候的矿工就是这样。现在看来确实不对,可是一下子哪里改得了。特别是年纪大了的人。 看来还是要他这个老领导出面劝一劝,也当是帮李文勇一个忙。 不然柳解放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对李文勇也不好。 郭建光吃过饭,背着手慢悠悠地到柳解放家门口。 柳解放家里所有房间都开着灯。 地上到处是垃圾,沙发上全是脏衣服。 一股子臭气扑面而来。 郭建光忍不住皱了皱眉。 柳解放又在喝酒。 郭建光几步进去,抢了酒瓶。 柳解放抬头正要骂,一看见是郭建光,忙站起来了:“领导。” 郭建光说:“我还以为你多厉害,原来这副怂样。你要觉得有错,就去认个错,没有错,那就自己好好过,不然让人把你看扁了,以为你没了她活不了。” 柳解放本来满腹委屈,听郭建光一说,如醍醐灌顶:“就是,我又不是没了她活不了。我自己一个人也能过,我又不是没钱。” 郭建光说:“是啊,想通了就好了。把家里收拾收拾,把自己搞干净,每天按时吃饭。身体搞好。说不定她看你过得好,就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回来了。” 柳解放点头:“好。” ------ 柳解放把家里打扫了一下,还没有平时孙细妹搞得一般精细,他就累得躺在沙发上不能动了。 他总说孙细妹在家里吃干饭,扫扫地,做做饭就累成那样。 自己做了以后,才知道,比下井干苦力也好不到那里去。 然后他好好洗了个澡。把头发剃了一下,然后把之前堆下的衣服泡在盆里准备洗。 之前所有衣服都是孙细妹洗的,他哪里知道冬天洗衣服的苦。手一伸到水里面,立刻冻得缩了回来。 洗完以后手已经没感觉了。这还是大中午大太阳底下。 难怪孙细妹手上的冻疮年年好不了。 之前孙细妹洗完衣服说手疼,他还骂她娇气。 想想,忽然好心酸是怎么回事。 ------ 孙细妹拿到第一个月工资有四十多块,虽然比玉器厂别的师傅少了一截,她也好高兴。 孙细妹要给柳冬生钱,柳冬生说让她自己收着,给自己买点好东西。他都这么大了,早就不该花父母的钱了。 柳冬生带着孙细妹去县百货商店。孙细妹给跳跳买了一身衣服,给自己买了一身衣服,回来抱着柳冬梅痛哭了一场。 柳冬梅也好心酸:“妈妈,你应该高兴。现在不用看人脸色了。” 孙细妹说:“我是为我自己过去几十年哭,被人当个老妈子,还要挨打,太苦了,真的不是人过的日子。要不是你们,军少和陶光明同志,我下半辈子还要这样过。” 柳冬梅说:“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就这样一直下去。你想休息就休息,我养你。还有我哥,也不会放着你不管。” 孙细妹擦干净眼泪:“是,我再也不回去了。” ----- 别墅的地基已经打好了,开始砌墙了。 天气已经很冷了,陶光明还是每天固定要蹲在上坡上看一会。 季如诗怕他冻坏了,规定他每天最多看一个小时。 陶光明今天看了回去就到办公室找李文军。 也不知道是他笑得像个狼外婆,还是他身上带进来的寒意。他一进来,李文军浑身的寒毛都起来了。 李文军一脸防备:“干什么?” 陶光明说:“我说,你那个聪明的小脑袋,是不是已经把装修图纸都设计好了。” 李文军说:“没有。有也不给你看,不然每家都装修成一样,好无趣。” 陶光明冲他抛媚眼:“来吗,让我看看,我好早点去找好的建材。” 李文军面无表情:“没有,没有那种东西。” 陶光明眯眼看着他,忽然站起来,打开李文军背后的柜子,拿出一个文件夹,把图纸抽了出来,然后摇头咂嘴: “啧。果然放在这里,还嘴硬。” 李文军好无奈:“这有什么好看的。我喜欢的不一定适合你。” 陶光明看了看,放回去:“确实不适合我。那你给我设计一个新的。明天我来找你拿。” 然后就拍拍屁股走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卧槽,你使唤起我来,还真是理直气壮,理所当然。” ----- 陶光明跟个闹钟一样,第二天同一个时间又来了。 李文军在研究一个电子通讯设备的图纸,头也不抬对他摆手:“别来烦我。还没时间弄。” 陶光明在沙发上坐下:“啧。昨天我看到你那上面标了汉白玉,红豆杉什么的,都是不太好弄的材料。” 李文军放下笔,往后一靠,用手轻轻点着桌面:“行,你弄回来。” 陶光明翻白眼:“凭什么。你又不给我设计图纸。你要现在拿得出第二套图纸,我就帮你弄。” 李文军说:“你知道的,我不会只设计一套装修方案,肯定还有一套备选的。” 陶光明眯眼看着他。 李文军灿烂一笑:“你出图,我出料,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陶光明抿嘴,好一会儿,才说:“好。” 李文军点头,从桌子下的抽屉里拿出一套图纸:“这个应该很对你的胃口。” 陶光明接过来,上面有效果图,有局部细节,很完备。 他笑得嘴咧到耳根:“这个好,这个好。” 这个完全符合他的审美和个性,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上了当。 李文军明明早就准备好了。 要是昨天让陶光明先看到这一套,肯定不会答应李文军帮忙弄建材,直接就拿走用了。 wap. /81/81179/28281802.html 第七零一章 你干了我们不敢干的事 李文军这是故意给了他一套不太合适的设计,吊着他胃口,让他为了求李文军设计,自己提出来搞建材。 可惜意识到了也没有用,因为他已经答应了。 而且就算他避开了这一个坑,李文军也会给他准备下一个坑,直到他完美掉进去。 陶光明现在攥着这个图纸就像是攥着一块刚烤好的、肥美的羊排。 羊排太诱人了,可惜很烫手,丢了不舍得,可是吃下去又要付出代价。 李文军被陶光明纠结的小眼神给逗笑了:“不至于不至于,你反正都要给自己弄建材不过就是多弄一份。” 陶光明咬牙切齿:“我真是太讨厌你了。” ----- 柳解放又来工厂前面晃悠。 黑条早把他记住了,看到他就狂吠。 他对老王头说要见孙细妹。 孙细妹不理他。 他只能说要见柳冬生。 柳冬生怕他总在这里吵闹,耽误生产,让他脸上也无光,只能出来了。 “找我干嘛。”他没好气地说。 柳解放看就连柳冬生也这样对他,气不打一处来:“兔崽子,你是不是该先叫我一声爸爸。” 柳冬生声音毫无波澜:“爸爸,找我干嘛?” 柳解放说:“问问你妈,什么时候回去,总住在工厂里,算什么。” 柳冬生说:“不用问了,她不会回去的。她在这里很好。” 柳解放一听急了:“什么叫她在这里很好,她是我老婆,不回去伺候我,在这里,叫什么很好?” 柳冬生瞥了一眼他长了冻疮的手,眯眼看着他:“我妈不是你的老妈子。如果你再这样来骚扰她,我支持她跟你离婚。” 柳解放本来是想来服软的,可是说着说着就变味了。现在听柳冬生竟然说支持孙细妹跟他离婚,越发气得脑袋“嗡嗡”响:“放屁,谁都有资格说我,就你没有。你妹妹为什么生我的气,就是因为我扣住了她的工资。我为什么要扣住你的工资,那还不是因为要给你娶媳妇攒钱。” 柳冬生冷笑:“别!别拿我当借口,我受不起。你打我妈,跟给不给我娶媳妇一点关系也没有!!再说,我一个四肢健全,身体健康的大老爷们,要娶媳妇自己会想办法,不用花我妹妹的辛苦钱。对了,说到这个事情,麻烦您,要真是为了我,就把那钱还给我妹妹吧。其实她后来给你的,都不止这么多了,以后给你的也不会少。你何必这么贪呢。连带着我都被人戳脊梁骨。” 柳解放没想到平时不声不响跟个闷葫芦一样的儿子说起话来这么毒,气得头顶冒烟,指着柳冬生一句话说不出来。 柳冬生已经转头走了,对老王头说:“王叔,他再来,别理他,您也别劳动自己再来叫我了。” 他上了楼梯,发现胡春桃在听,脸没来由地就一红。 胡春桃眼睛亮亮地,冲他一竖大拇指:“柳冬生同志,我从来没有发现你这么爷们。真是太棒了。我太喜欢你了。” 柳冬生的脸更红了,挠了挠头:“你真的喜欢我吗,其实我也喜欢你。” 胡春桃一听,愣在那里,然后忽然叫了一声“妈呀”然后转头捂着脸跑了。 柳冬生莫名其妙:“不是你自己说喜欢我吗,怎么我说喜欢你,你就跑了呢。” ------ 柳冬生一战成名。胡春桃逢人就把柳冬生的话重复一遍,眼睛发亮,像是在讲什么英雄事迹。 就连李文军都好惊讶。工人们暗地里叫柳冬生“闷木头”,因为名字里带个木字旁,平时几乎不说话。 他虽然是厂里运输班的班长,却没人喜欢跟他搭档。两个人开车走长途,都是聊天打发时间,解乏。只有柳冬生能憋十几个小时一言不发。 他自己倒没事,但是活活把边上的人憋死了。 陶光明听说了,跑到李文军的办公室笑出猪叫声:“这个木头长篇大论下来,不会把他一个月要说的话都说完了吧。” 李文军也笑:“所以说,别欺负老实人,别看低闷不出声的人。” 陶光明说:“我觉得,他跟胡春桃有戏。” “咳!” 有人在门口干咳。 陶光明歪头一看是柳冬生憋不住又笑了,起身拍了拍柳冬生的肩膀:“闷木头加油。” 柳冬生的脸瞬间红了。 李文军招手:“进来说。” 柳冬生在他面前坐下。 李文军默默等他出声。 柳冬生说:“我想辞了矿里的工作,专心来厂里干活。” 李文军倒吸了一口气:“嘶……这样不好吧。现在两边工资都拿,多好啊。” 柳冬生:“我觉得,在那边挂个名头,始终让我不安心。他们随时可以召我回去。我讨厌这种被人掌控的感觉。” 这倒是实话。虽然现在矿里不会强行把他们召回去,可是难保以后不会。 李文军还是耐心劝他:“辞了挺可惜。多少人挤破头想来矿里当着正式职工,都找不到门路。你要不要跟家里商量一下,多考虑一阵子。要不,到时候等矿里要召你回去,你确实不想回去,再辞职也行。” 柳冬生摇头:“身在曹营心在汉,对不起矿里,也对不起厂里。我不喜欢这样。再说你不也放弃了矿里的工作吗?” 李文军无奈地挠了挠头:“我是因为有个哥哥在矿里,算是后盾,他一个人稳定就好了。你不一样…….” 柳冬生脸色凝重地看着李文军:“厂长,你是不是不想长期聘用我。还是我干活让你不满意。” 李文军忙说:“不不不,柳冬生同志干活积极,又肯动脑子。相比刚来我们厂的时候进步太多了,你只要愿意来,我肯定愿意用你。只是我也要为你们考虑。袁磊子他们是家里有田,有退路,所以全职也没关系。再说你忽然这样,我担心你没有经过深思熟虑,以后后悔,又回不了头,会怨我。” 柳冬生沉默了一下才说:“其实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我要是一直这样拿着这点工资浑浑噩噩过一天算一天,也不会饿死,是很轻松,但是可惜了我来人世间走这一趟。然后你忽然就开厂了,你干了我想干干不了,也不敢干的事情。其实不只是我,矿里好多人都是这么想的,虽然他们嘴巴上在骂你。所以我就来你这里扫地,我想在你身边看着,体会一下你这么冒险是什么感觉。” wap. /81/81179/28344463.html 第七零二章 一个分界线 李文军不只是诧异了,微微挑眉,安静地听他说。 柳冬生接着说:“我看见你的辛苦,无奈和挣扎。我是没有你的能力,我也知道,不单单是我,就算换别人,同样的时间,跟你付出一样的努力,也做不到你这样。可是,我还是觉得值得。所以我在你这里,能学什么就尽量学,我想知道,我最适合干什么,然后有一天,我做好准备,鼓起勇气了,就放手干自己想干的事情。” 李文军说:“你做好准备了?” 柳冬生摇头:“没有。我发现其实我永远都不会准备好。我妈妈一辈子都想离开我爸爸,一辈子都在做准备,其实我从懂事开始,就不止一次看见她在收拾东西,最后都没能离开,直到这一次。有的时候,只是缺了一点勇气。我看到我妈妈,觉得,如果我现在还不开始行动,可能就是一辈子就这样了。” 李文军笑了笑:“好,你想明白了就好,人生短短几十年,青春更是稍纵即逝,用来蹉跎徘徊,不如放手干自己想干的事。不过你找了你想干的事了吗?” 柳冬生犹豫了一下,说:“我暂时没找到。” 李文军摇头:“不,你找到了。而且你一直在努力。我也看见了你的努力。我跟你讲过的,有一天你可以帮我造汽车。现在,那一天到了。” 柳冬生微微张嘴:“我可以吗?” 李文军一脸笃定:“你可以。汽车确实是个很复杂的东西。你比谁都清楚。所以你什么都在学,你在跟张师傅学电路,跟钱师傅学机械,跟赵师傅学焊接,跟我爸学人体工学,我都看到了。” 柳冬生喃喃地说:“原来你都知道。” 李文军说:“是的,我知道,我也一直在找能帮我把这件事做起来的人。现在我找到了。” 柳冬生有些犹疑:“造汽车很难。” 李文军点头:“我知道。所以我们不能急,从改进发动机开始。我们现在有地方,有资金,我们还年轻。不行还可以找外援,出去进修学习。只要你肯干,你需要任何支持我都可以给你。” 柳冬生的眼神渐渐坚定起来:“好。有厂长支持,那就干吧。总比一辈子开货车有意思。” 李文军笑了,站起来,朝柳冬生伸出手:“欢迎你。‘文军汽车’的第一任技术科科长,也是第一位员工。” 柳冬生眼睛亮得像启明星,接住了李文军的手:“谢谢,谢谢你一直帮助我。我会努力不负嘱托。” 中午吃饭的时候,陶光明学记者采访把汤勺伸到李文军嘴巴下面:“李厂长,我来采访一下,有职工不要铁饭碗来为你工作,你是不是觉得特别的惊喜和自豪。” 大家都习惯了陶光明跟李文军在一起的时候不正经,所以都笑嘻嘻一边吃饭一边看着他们闹。话说不久前,李文军还是个四处惹是生非,让所有人头痛的害群之马,怎么不知不觉间,这么快就成了领头马了。 李文军一阵正经像个历史学家一样说:“这是一个分界线,意味着,从这一刻开始‘文军实业’在大家的心里比矿区要更重要。这是历史的趋势。在不久的将来,就会有更多同志们认识到这一点,加入到我们中间来。” 其实他没说的是,到时候矿区破产,这些人就算不辞职也会失去工作。 所谓的铁饭碗,压根就不存在。 陶光明翻了个白眼:“你就吹吧,也就那个木头这么傻,会这么相信你。还不久的将来,我看你干不动了,这一天都不会到来。” 李文军笑笑,也不反驳。 周围的人却心情各异。 ----- “文军实业”的厂门口又挂了个新的牌子“文军汽车”。 大家以为李文军又要大肆招人,摩拳擦掌等着招工告示一出,就去报名。 结果,李文军一点动静没有。 倒是柳冬生辞职,全职加入李文军开的新厂“文军汽车”。 这在矿里又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大家觉得不敢相信,议论四起。 “铁饭碗啊!直接就摔了啊。两边拿工资不好吗?” “柳家是中邪了吗,老子老子这样,儿子儿子又这样。” “肯定是被李文军花言巧语骗过去了。以后肯定要后悔。可怜柳解放,老婆跑了,儿子又这样。” 柳解放也气到不行,当时他为了让柳冬生顶职,自己提前退休了。因为是提前退休,退休工资很少,攒不下钱,他才会扣着柳冬梅的工资。 结果柳冬生这才干了几年,竟然直接就辞职了。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他不敢去厂里闹,只能在家里拍着大腿,痛哭流涕。 那些一直想进“文军实业”却进不去的人,这一次希望又落空的人,又开始兴风作浪。 “你看看李文军造的孽。把人家好好一个家给拆散了。老老实实的孩子给带偏了。” “呵呵,你看吧,柳冬生要不了两年就会后悔,哭着要回矿区。” “是的啊,你想想,现在他是没孩子。到时候孩子一生,不能享受矿里的幼儿园,小学,医院的福利,就傻眼了。” “也好啊,给年轻人们做个榜样。看他们还敢不敢跟着李文军瞎折腾。” 结果打脸不要来的太快。 赵林和郑玉莲也辞职了,专心为李文军干活。 现在他们在李文军厂里一个月工资上百块,已经看不起矿里发一个月停一个月的二十几块钱。虽然办公室的活轻松,可是每天都得去报到,太耽误工厂这边的重要事情。 其实他们都没跟李文军商量,就直接交了辞职信。 李文军哭笑不得,既然都已经辞职了,只能随他们去了。 年轻人也就罢了,就连周立国这个最油滑,最成熟的中层干部也辞职,专心给李文军当办公室主任管后勤去了。 矿里的人一阵阵哗然和愕然,猛然明白,他们这是在占位置呢。 “文军实业”明摆着一天比一天好,但是也不可能一直扩张,位置被占了就没了。 可是急也没有用,李文军不招工,他们也进不去。 wap. /81/81179/28344464.html 第七零三章 矿长都跑了 虽然都是这些人自愿自发的,李文军什么也没有做,可是矿区还是人心浮动起来。 李文勇有些恼火跟陈克己商量怎么稳定人心。 陈克己一脸愁容:“不瞒你说,昨天陈子琛也要辞职。被我和他妈妈强按住了。我们跟他说他在矿区好歹算个科级干部可以管技术,以后做木匠腻味了还能回头,要是辞职去李文军就只能一辈子当个木匠了。” 李文勇一脸诧异,没有想到陈克己家后院都起火了。 陈克己叹气:“老实说,矿区产不出矿,以后下马是迟早的事。要不是你想了些法子,卖了些石料给李文军,几个月前就发不出工资了。大家为自己将来早做打算也是人之常情。” 李文勇皱眉:“这样下去也不是法子。” 虽然错不在他,可是一个省级大企业在他手上没了,终归是不好。 两人正说着话,有人在门口敲门。 李文勇一看是郭建光,下意识就站起来了。 郭建光点头微笑:“两位矿长好。” 这是郭建光被降职以后第一次进机关办公室。 被郭建光叫“矿长”,李文勇有些不自在。 陈克己很淡定,也起身过来跟郭建光握了握手:“老郭最近气色好了很多。” 郭建光降职以后,他们两的关系反而回到了之前都做副矿长的时候,还会经常在一起喝茶聊天。 郭建光点头:“可不是嘛,人还是不要钻牛角尖,想开了就好了。” 陈克己问:“今天是来看看我们,还是…….” 郭建光拿出一封辞职信:“啊,是这样。我是来交辞职信的。李文军说缺个统管生产的人。我想去试试。” 其实是郭铭哲劝郭建光去李文军那边,然后跟李文军说了一声。李文军让郭建光兼职去试试看。郭建光已经试了一个月了,努力学了电子装配,干得还挺不错。 这一个月,赵林可以腾出手来,专心搞销售和发货,厂子里也顺畅了好多。 然后郭建光听说周立国辞职,就下定了决心。 李文勇一听急了,说:“师傅,你怎么也……” 郭建光可是他师傅,老矿长。曾经是一线工人的头。他都辞职去李文军那边了,等于矿区就散了。 郭建光笑了笑:“老干活动中心的工作确实不适合我。两边都干太辛苦了,身体有点吃不消,脑子也跟不上。都干不好,还不如专心干一边。反正老干活动中心这边,你们随便找个人也能干好。” 陈克己也一下反应不过来,说:“老郭,不用这样吧。” 虽然他们都知道郭建光在老干部活动中心很憋屈,毕竟他之前是管生产的干部。 可是郭建光这样决绝的舍弃这边丰厚稳定的退休工资,也是他们完全没想到的。 郭建光点头:“这是我的个人决定,请组织上批准。” 陈克己和李文勇交换了个眼神。 陈克己说:“你放在这里吧。要不你先请一个月的假,然后去李文军那里专心干一个月,一个月后你还这么想,我再批准。” 郭建光笑了笑:“行,谢谢陈矿长。” 他说完把辞职申请放下来,就出去了。 李文勇忙站起来对陈克己说:“我去劝劝。” 陈克己无奈地摆摆手:“去吧,去吧。” 李文勇在机关办公室外面追上了郭建光说:“师傅,等等我,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郭建光停下来:“不用劝我了,我想了好多天,不是一时冲动。” 李文勇说:“师傅,现在你在老干活动中心的工作也是暂时的,等过一阵子,再……” 郭建光摆摆手:“李矿长,我们就不要自欺欺人了。” 有过安全事故责任,如果没有上面特别提携,几乎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郭建光拍了拍李文勇的肩膀:“谢谢你,文勇。我也才四十多岁,还有至少十年可以奋斗,不想在老干活动中心浪费生命了。郭铭哲在李文军那里一天比一天上进,想想我那一阵子自暴自弃,我忽然意识到人不能没有目标,不然跟行尸走肉没有两样。你就随我去吧。” 李文勇的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块棉花,上不得下不得,也说不出话。 “师傅啊。”他叹息一般的声音随风飘散。 郭建光笑了笑,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走了。 李文勇看他挺直的背影消失在冬日的暖阳里,心里无比悲凉。 李文军代表着新科技新力量,他这里就是落后的,原始的生产。 他转头看了看机关办公室的红墙黑瓦。 曾经让他无比向往的地方,变得那么刺眼。 鸡肋,丢了可惜,啃着没味道,说不定还把自己卡死了。 ----- 又是吃饭的时候,赵林笑嘻嘻问陶光明:“陶光明同志,那天厂长说不久的将来会有更多的职工辞职。你不信,现在信了吧。” 陶光明气得不行,捡起桌上的鸡蛋壳就去扔他:“你个死猴子,你还不是听军少这么说了,为了帮他圆这几句吹牛的话,才脑子一昏辞职的。以后有的是你哭的时候。” 赵林接住蛋壳,一本正经的说:“我不后悔。军少就不会让我失望。” 郑玉莲也说:“就是,自从来厂里干活,我才像是找回了活力,一个二十多岁年轻人该有的活力。” 陶光明翻白眼:“不跟你们两个李文军的死忠粉说话。你们现在被李文军洗脑了,就不正常的。” 李文军在旁边听了笑得直抽抽。虽然这一天迟早会来到,但是他没想到会这么早。 这说明了他的企业对人才的吸引力变大了,这是好事。 ------ 听说郭建光辞职,井下有几个原本兼职的工人也来李文军这里问,他们可不可以过来全职。 井下基本上没什么活儿,每天两班倒变三班倒,也要两天才轮得上一次,太浪费时间了吗,还不如专心来这边赚钱。 李文军有些犯难:不答应伤工人们的心,答应了伤李文勇的心。 人都跑到他这边来了,李文勇会不会觉得他在挖墙脚? wap. /81/81179/28344465.html 第七零四章 谁也别想困住我 李文军想了想回答:“全职跟兼职就只差了个基本工资,你们在井下也拿着基本工资,没必要辞职。以后万一井下真的一点没活了,你们再过来。这边给你们留着位置。” 其实工人们也不是那么想辞职,就是担心以后再来没位置了。 李文军都这么说了,他们自然就放心了,也没闹着要辞职了。 ----- 孙杰听说了这事,把那几个工人叫来批评了一顿。 那几个工人年轻气盛,脑子一热,直接交了辞职信。 孙杰本来只是想教训一下他们,让他们安心干活,没想到适得其反。 现在骑虎难下了,他跑去问李文勇怎么办。 李文勇哭笑不得:“唉,你这个蛮小子,他们都回来了,肯定是李文军说服了他们。你还骂他们,这不是把人往外赶吗?等我明天找他们做做思想工作。” 孙杰越想越憋气,回到家里,一看家里冷冰冰的,肯定是秦红玲又在工厂吃饭,没回来了。 秦红玲一个月工资一百多块,他一个月三十多,有时候还要拖欠。 他因为这个一直觉得在秦红玲面前抬不起头,以往回来家里没人,也不好出声。 今天一想,李文军的工厂跟他抢老婆还抢工人,真是忍不下去了。 ----- 秦红玲下班的时候,家里黑漆漆的。 打开灯,看见孙杰黑着脸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秦红玲笑了一声:“怎么抹黑坐着,连电视也不开。” 孙杰瓮声说:“我觉得我们这个家,压根就不像是个家。” 秦红玲忙走过去:“不好意思,我总在忙,陪你时间太少了。周末我不上班,我们出去玩玩吧。” 孙杰望着她:“你也可以不那么忙。把工厂那边的工作辞了吧,我帮你在办公室找个工作,正式工作,以后有退休工资的那种。” 秦红玲一愣,笑了一声:“你不是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个情况。怎么可能这会儿辞职来矿里工作。” 孙杰淡淡地说:“当时是当时,你还没跟我结婚。现在你跟我结婚了。我好歹也是井下的队长。我可以养你。你不用那么累。” 秦红玲本来以为他开玩笑,现在听他说得这么郑重,皱眉:“你这是怎么了?” 孙杰说:“你不是说要找时间陪我吗,换个工作,有保障,又有时间陪我,还能顾家,多好。我们也该考虑生个孩子了。” 秦红玲摇头:“我不会回矿里的。我跟工友们也相处得很愉快,而且这边明显比矿区有希望有奔头,就算累一点也很开心,为什么要回到矿里做这要死不活的工作,拿那刚够吃饭的工资。” 孙杰冷笑:“说到点子上了。那边有钱,有希望,这边没钱没落了。” 秦红玲越发不高兴:“你今天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一点也不像你了。” 孙杰抬头望着秦红玲:“我要怎么样才像我,爱人整天不着家也乐呵呵的,工人都跑去别的厂子了,也无所谓吗?你真当我是白痴吗?” 秦红玲:“我们结婚以前,你就知道我在厂里很忙。工人是来厂里要工作,军少还把他们劝回去了。其实来的人,比你知道的要多。军少怕你伤心,不让那些人说。不过,你好像把别人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了。再说,矿区不行,是我们的问题吗?就算没有‘文军实业’,地震也一样会发生,矿区一样采不到矿石。明眼人都知道,李文军肯拉一把,矿区才能撑下去。” 孙杰被戳到痛处一下站了起来:“我就问你,你辞职不辞职吧。不用说那么多。” 秦红玲昂头:“不,我已经被困了几年了,我为什么还要把自己困在家里。孙阿姨这么大年纪了都能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我为什么不能。” 这些天听孙细妹讲了婚姻中的种种,她忽然能理解妈妈当年抛弃他们回海城的行为了。 矿山不仅仅是个山沟沟,也是个大牢笼。在矿山,男人一辈子就做个矿工,女人一辈子就是矿工的老婆。稍微好一点进办公室当财务做后勤,或者当老师,甚至当技术人员,其实本质没有改变。只是高级矿工或者为矿工服务的人。 她也越发庆幸他们有李文军。 李文军带着他们跳出了这个圈圈,让未来的一切有无数种可能,有无数种希望。 谁都可以在李文军这里找到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李文军已经成了他们的信仰了。 现在她身边最亲的人,却要掐灭她的希望,把她困在家里。 那几年人不人鬼不鬼,活得像个幽灵一样。 秦红玲就算是想想,都会被那种无助孤独的恐惧包围,觉得嘴唇发麻。 孙杰咬牙说:“我要是一定要你辞职呢?” 秦红玲冷笑:“你?凭什么?” 孙杰恼了,梗着脖子说:“就凭我是你爱人。” 秦红玲忽然笑了:“爱人这个东西,就是一张纸证明,想变单身,容易得很。” 她说完就进去收拾了几件衣服。 孙杰现在慌了。他没想到平时温柔的,对他百依百顺的秦红玲在这个问题上会那么坚决。 “你去哪里。”他拦住了秦红玲。 秦红玲淡淡地说:“我觉得,我们现在出现了重大的分歧。这个分歧已经让我们不适合一起生活,所以先分开一段时间吧。” 然后她推开孙杰出去了。 孙杰傻愣愣站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他不会认错的。他没有错!为什么让自己的爱人留在家里,也有错? 矿区是正式的稳定的工作,不比李文军那里朝不保夕的要好得多? 就在他发呆这么一小会儿,秦红玲决绝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夜色里。 他忙拿了外套,关门追了上去。 没看到秦红玲,想想她可能回秦俊生那边去了。 跑到秦俊生家门口,秦俊生家也黑漆漆的。 孙杰不知道是秦红玲进去了,在后面所以前面看着没有光,还是压根就没回这里。 他也不敢敲门,想来想去只能去找李文勇了。 wap. /81/81179/28344466.html 第七零五章 柳野人 李文勇还没睡,也坐在客厅里琢磨怎么做矿工们的思想工作。 其实就算没有“文军实业”,工人们见到矿里这种情况,也会心思松动,要谋别的出路了。 “文军实业”只是为他们提供了一个最容易得到的出路。 顾展颜带着早早,过来让柳冬梅喂奶。 两个人带着两孩子关在卧室里说悄悄话,嘻嘻哈哈的。 李文勇听见有人敲脑后的窗户,一回头就看见孙杰焦急的脸。 他有些诧异,孙杰下午刚来过,怎么又来了。 起身打开门,放孙杰进来,问:“怎么了?” 孙杰的两只手在身前绞成一团,结结巴巴地说:“我跟秦红玲吵架了。她收拾了东西走了。” 李文勇有些头疼:“你们两个怎么又吵架……” 孙杰这会儿也觉得自己有些混蛋了,不好意思说出口,含含糊糊地。 李文勇皱眉:“赶紧说,别磨磨叽叽的。” 孙杰:“我让她从军少那里辞职,来矿里工作,她不肯,然后我们就吵起来了。” 李文勇也惊呆了:“没十年脑瘫,说不出这种话。你为什么忽然叫她辞职来矿里?” 孙杰说:“我觉得她太忙了,没工夫顾家。我想让她多照顾家里,我也想要孩子了。” 李文勇扶额叹息:“孙杰,我有时候真不知道怎么说你。这种事是说让她换就能换的吗?” 孙杰说:“先别骂我了,先找她。” 李文勇说:“不在你岳父家吗?” 孙杰说:“关着灯,没敢敲门。” 柳冬梅和顾展颜听见说话,也出来了。 柳冬梅直骂孙杰:“你个糊涂蛋,红玲自己把自己关起来几年,这才鼓起勇气走出家门一年多,你又要把她关家里,你想过这个吗?” 孙杰一听更加后悔了:“我错了,她不会想不开吧。” 顾展颜说:“别慌,那几年那么难,她都挺过来了,不会做傻事的。你打个电话去厂里问问,是不是去宿舍了。” 李文勇被提醒了,过去拿起电话拨了老王头那边的电话。 老王头说:“刚才红玲是来了,好像还哭过。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发生什么事了吗?” 李文勇松了一口气:“没事。她要是要出去,你可千万别放她走。让她在宿舍住一晚。” 老王头回答:“好知道了。放心。孙细妹说让红玲跟她挤一个晚上,这会儿她在跟黑条玩,应该没事了。” ----- 顾展颜回去跟李文军说了说。 李文军直摇头叹气:“这个傻大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真是秦红玲哪里痛,他戳哪里。” ----- 秦红玲第二天跟周立国申请宿舍。 周立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先给她安排了。 后来听赵林他们说了,就连很少管闲事的周立国也忍不住叹息:“这个矛盾吧,它迟早会发生。晚发生不如早发生。以前看不出来,现在我才觉得红玲就是比孙杰强。以后他们家就是女强男弱,不协调好,日子过不下去。” ----- 李文军从县汽车维修厂弄来了几个报废的发动机给柳冬生研究。反正给他固定工资,不设期限。 柳冬生自己却很着急,没日没夜的泡在李文军分给他的独立小车间里。 胡子头发老长也不管,衣服脏了也不换。 那样子倒是有几分像他老爹前一阵子的样子。 厂里的职工看见他都忍不住捂着嘴偷笑,现在不叫他“闷木头”,叫他“柳野人”。 孙细妹哭笑不得按着他剪头发剃胡子换衣服,虽然跟之前柳冬生还像个巨婴的时候一样,不过这一次,柳冬生是为了工作。 李文军知道他卡壳了拜托唐先生帮他买了许多英文的关于汽车的专业书回来。 柳冬生如获至宝,捧着那些书走到哪里看到哪里。 吃早饭的时候,赵林发现从食堂出来的人都在笑,好奇的伸头进去看了一眼,结果柳冬生手做了个捏馒头的姿势,其实啥也没拿,伸到嘴里咬一口,还嚼两下,然后眼睛盯着书。 赵林哭笑不得回来跟李文军说:“完了完了,柳冬生真的疯了。” 李文军笑:“没事,就是要这样钻研的精神,才能研究出点东西来。” 外面响起卡车的声音,赵林和李文军伸头出去看了看,竟然是井下那边送石头过来。 “这么早?” 李文军和赵林交换了惊讶的眼神。 孙杰从车上跳下来,然后站在院子里仰头往这边看,然后一脸失望,又往女职工宿舍那边看。 哦,原来是借着送石头来看秦红玲。 平时,孙杰送石料来,秦红玲肯定在办公室走廊上看着。 今天秦红玲却一直没露面。 孙杰一脸失望离开。 赵林啧啧的摇头叹息:“难。” 李文军笑:“这个时候,妇女之友该出场了,你跟周主任去劝一劝。想办法解决。不然秦红玲心情不好,太影响工作了。” 秦红玲管财务,为了这个还专门出去进修了几次。 财务的事情,才需要耐心和细心,一点点分心就会错一片。 关键现在跟以后不同,全靠打算盘和手写记账。要查错,要改起来麻烦得很。 赵林说:“好,吃午饭的时候我们一起劝劝秦红玲。” 他们这堆人都是一起长大的,所以三餐都在工厂食堂里一起吃。倒是李文军为了腻着顾展颜和孩子天天回家。 李文军想了想,说:“反正微型电脑我们也做出来了,弄个电脑记账吧,合同什么的以后都可以用电子的,直接打印出来,也方便查找。” ------ 不知道最后是怎么劝服孙杰和秦红玲的。反正,以孙杰写了一篇八百字的检讨收场。 孙杰一年都不见得写几个字,八百字的检讨可要了他的老命了。 秦红玲这么了解孙杰,自然知道,充分感受到了他真诚的歉意,也就消了气搬回去了。 这么一闹,矿区里再也没有人敢对“文军实业”和那些要辞职去“文军实业”的人再说什么。 毕竟,今天嘲笑别人,明天可能就是自己家里的人这么干。 wap. /81/81179/28344467.html 第七零六章 给你个金蛋 第一场雪开始下的时候,别墅已经封顶了。明年开春只要把里面的管道线路接好,装修好就算齐活。 十栋独栋五百平米大别墅,白墙黑瓦,沿着河边的山坡上一路排上去,还是很有气势的。 李文军让工人们回去休息过冬了,这边工地大门一关,陶光明也没有了蹲在山坡上看他小房子一天比一天高的乐趣。他只能又像个猫一般猫在李文军办公室里了,烤暖气打发时间。 他们忽然听见下面有人叫了一声:“我要试车,大家没事别下来。” 这分明是柳冬生的声音。 “草,这个疯子。” “他发动机都没试过,试的什么车?” 李文军和陶光明交换了个惊讶地眼神,一起跳出去,扑到栏杆上。 下面李文军修了一条环形的路,中间立了个花坛和小喷泉,让工人们累了吃过饭可以下来走走。 然后现在就看见柳冬生坐在一辆屁股朝着大门摆着的一台奇怪的“车”上。 那台“车”没有外盖,只有座椅底盘,前面盖子还掀开,露出发动机。 黑条摇着尾巴望着柳冬生。 柳冬生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头盔给自己的带上,冲黑条一指传达室:“去里面。不要出来。” 黑条明显很疑惑,却还是摇着尾巴进去了。 所有人都跑到走廊上来看,三栋生产楼一栋办公楼上都是人。 柳冬生用一把起子插在钥匙孔里一拧,发动机就轻轻响了一下,震了震,然后发动了。 李文军微微张嘴,喃喃自语:“不会吧,不会吧,竟然被这小子给弄出来了。” 柳冬生大笑:“走了。”松了手刹,换挡,一踩油门然后车子就冲了出去。 整个工厂的人一齐发出惊呼声。 然后柳冬生的车就开始沿着厂里的路绕圈。 第一圈很顺畅,柳冬生大笑着换了挡,加速。 然后发动机就开“卡卡卡”响起来,整个“车”抖得疟疾病人发病了一样。 李文军一看,立刻大叫:“冬生,停!” 柳冬生从楼下飞快的路过,惊恐地说:“停停停……停不了。刹车坏了。” 发动机开始冒烟了。 天气冷,昨天晚上还下了点雪子,水泥路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滑溜溜的。 这会儿柳冬生一紧张,把不住方向盘,车轮子在地上直打滑,歪歪扭扭,好几次都偏到一边,好像随时会侧翻,或者冲到中间的花坛上。 大家的心都悬到半空,随着他的惊险动作时不时发出惊叫声。 孙细妹吓哭了,一下抱住身边的秦红玲。 “卧槽。”陶光明骂了一句,“要死了,这是什么破车?!” 要是不起火还好,等汽油烧完了,车子自然会停下来。 起火就麻烦了,怕爆炸。 李文军指着花池子边那一堆多出来的泥土和沙子,对柳冬生大声说:“对着沙堆撞。” 然后自己转头狂奔下去。 发动机已经着火了,烧起来。楼上的人,拿着灭火器,水盆什么的冲下来,想起这是烧油的,不能用水,又拿来铲子准备铲土。 黑条都跑到里面躲起来了。 柳冬生已经吓傻了,一脸茫然开着车第四次路过办公楼楼下。 李文军追了上去,从另一边跳上车,把柳冬生一脚踹下来。 柳冬生在地上滚了两圈趴着瞪大眼睛看着李文军。 李文军拧着方向盘对着沙堆冲了过去,然后在车子撞上沙堆之前的一瞬跳了下来,就地一滚。 那辆车“轰”地一声冲到了沙堆里,激起满天的沙子,然后爆了一声,彻底散成废铁,噼里啪啦冒着黑烟。 大家都朝李文军冲了过来。 “厂长你没事吧?” “厂长!!” 李文军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陶光明很紧张,问李文军:“你有没有受伤。” 李文军摇头:“没有。” 还好冬天穿得多,幸好柳冬生的造的“车”速度也不快,不然少说也会断手断脚。 陶光明对跑过来的柳冬生说:“我去,你是造汽车还是造炸弹啊,太特么吓人了。” 大家一看没人受伤,松了一口气,这会憋不住笑了起来。 柳冬生叹气:“还是不行。” 李文军拍了拍他的肩膀:“没那么容易的。发动机对缸体浇铸工艺和活塞密封性要求都很高,哪怕是掉一粒小东西进到里面,千万次磨损都会出问题。慢慢来,别着急。先要想办法把浇铸发动机缸体的精细磨具弄出来,这个你去请教钳工班的师傅,不行的话,我送你去精密机械厂学习一下。” 柳冬生一脸惊讶:“厂长知道得这么清楚,为啥不自己做呢。” 李文军叹气:“知道是一回事,真正能做出来,还需要技术、材料和设备的配合,不是嘴巴上说说那么容易。就说那个浇铸缸体的精密模具,也不是我能变出来的。” 不然怎么会让外国人垄断汽车发动机制造这么多年。国内现在造出来的车质量也不会一直这么差,总是漏油,总出问题。 柳冬生很泄气:“啧,那怎么办?” 李文军笑:“有办法的。不要急。” ----- 唐先生给李文军寄来了个礼物,一个死沉死沉的大箱子,还叮嘱李文军一定要直接拿去工厂。 陶光明围着那个箱子打转,嘴里直嘀咕:“我怎么看着像个炸弹。这家伙不会是抽风想把我们炸死吧。” 李文军哭笑不得:“他虽然有点特别,但是还没疯到这个地步。” 然后陶光明就抽了一把剪刀,把那箱子弄开,拆了泡沫层层包裹,露出里面银晃晃,造型奇特的东西。 李文军惊喜地围着那东西看了好一会才笑:“哈哈哈,那家伙真是太了解我了。” 陶光明完全不认识,指着它问:“什么玩意儿。” 李文军说:“这就是前几天我跟冬生说的发动机的汽缸。” 陶光明惊讶地说:“诶嘿,原来长这样?!” 他想了想,又摇头:“有一个也没有用。你自己都说了,这个是用精细模具整体浇筑的。没有模具,也没有用。等于是有金蛋,没有会下金蛋的鸡。” wap. /81/81179/28344468.html 第七零七章 能孵出鸡的金蛋 李文军微微一笑拍了拍那个汽缸:“这个不是个普通的金蛋,而是个能孵出金鸡的金蛋。” 陶光明朝沙发上一坐,摇了摇头:“李文军,不是我小看你。其实我最近也打电话去国内各个汽车厂了解了一下,大概了解了一些事情。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想用这个缸体反向制造磨具,然后再用磨具来造缸体。这个法子有人用过,不行。跟你讲的一样,就是不够精细。所以这么多年,没有人成功。你除非是神仙,不然以现在国内的技术,就做不出来。” 李文军点头笑:“小子,不错啊,还知道去做功课。不过你说的这个法子有个专业名词叫‘逆向工程’,又叫‘反向工程’。要想把‘逆向工程’做好,光靠手工和经验是没用的,要用更先进的法子。” 陶光明问:“什么法子?” 李文军说:“几何建模。制图软件。硬件暂时超越不了,就用软件来弥补。我年初已经投入科研资金委托省大学计算机专业的教授带领团队,用c语言编写相应的程序。最近应该差不多能出成果了。” 陶光明一脸茫然:“什么模,什么软……” 李文军被他逗得笑出声:“额额额,白馍,软茄子。凉拌茄子夹在白馍里面,味道还不错。” 陶光明看李文军又笑他,气得脸都红了:“曹,又笑我,今晚上上你们家端菜去。” 李文军看他恼了,忙转移话题:“今年过年不回京了吧。”其实过半个月才到元旦,问这个有点早。 陶光明摇头:“不回去了。季如诗身子重,不方便。我们就在这里过年了。我姐说不想回去被那些三姑六姨的问东问西,借口说不放心我们,也不回去了。我就让她过来跟我们一起过节。反正现在也请了阿姨了,人再多也不怕。” 李文军想了想:“挺好的。我正想说,两个阿姨过年不回家吗?是不是也该放她们回家跟家人团聚一下。” 陶光明低声说:“这两个阿姨都挺可怜的,家里没什么人了,回去也是一个人,还被村里人欺负。估计不会回去了。” 李文军点头:“嗯,还是问问她们自己的意见,如果愿意留在这里更好。” 陶光明欲言又止。 李文军瞥了他一眼:“有话就说。” 陶光明:“我扳了好几遍手指头,都没算过来你怎么会修十栋别墅那么多?” 开始只觉得兴奋,后来听了不少闲言碎语。 想想那地方确实偏僻,就算李家算三家,也还有四栋别墅没人要。 除了他跟陶光慧,还有那个被李文军用封建迷信忽悠昏了头的唐先生,谁会来这种鸟不下蛋的地方,花几万块给李文军捧场? 李文军抽了抽嘴角:“放心,我建的房子包管抢手,就怕到时候不够分。” 他想起了什么,对陶光明说:“啊,对了,说起这个建模,你能不能帮我买台电脑回来,二手的都行。之前传呼站的那台电脑被陶光景拿走了,也不知道后来有没有还给大学……” 陶光明歪头想了想:“好像他们觉得那个电脑太落后了,买了新的。然后大学里也买了新的,就把那台放在仓库里了。” 李文军一听:“诶,想办法买回来。” 陶光明笑:“买什么?本来就是我的东西。拿回来就好了。” 李文军扯着陶光明:“走走走。现在就去。” 如果有个电脑可方便太多了。 别人觉得那东西落后,他可不觉得。只要稍稍换几样东西,就是台比现在技术先进好几年的“利器”。 陶光明哼了一声:“切,我哪里知道什么电脑。我就知道凉拌茄子加白馍。” 李文军嘻嘻一笑:“怎么会,有什么是陶光明同志不知道的。谁要这么说,我第一个跟他过不去。” 陶光明脸色这才缓和一点,翻了个白眼:“看在你这么诚心的份上,我再帮你一回。” ------ 两个人把那台电脑哼哧哼哧又搬回李文军的办公室,然后,李文军就把它拆了。 陶光明傻愣愣地看着李文军把那台本来还像个完整东西的电脑拆得七零八落,然后皱着眉头盯着电脑不知道在琢磨啥。 他也不知道,他也不敢问,怕打断了李文军的思路,等得不耐烦了出去上了个厕所回来,李文军就把电脑装回去了。 装回去就装回去,关键桌上还有好多元件。 修过东西的人都知道。 不怕装不回去,就怕装回去才发现多出了零件,还不知道是哪里多出来的。 陶光明惊恐地指着桌上那些看起来都很重要的东西:“这这这,都是些什么?” 李文军一脸茫然:“啊,原来这里还有东西,不知道是些什么,不管了。” 陶光明骂出了声:“卧槽,有你这样的吗?东西拿回来,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拆了,拆了就拆了,还装不回去了。你大概是想拆了看别人怎么造的,现在好了,东西拆坏了,你可别想再哄着我弄一台来。” 李文军把显示器转向他,笑嘻嘻一按开关,然后主机就开始呼呼呼地响了起来。 显示器上闪过一行字“文军实业”。 然后开了机。 陶光明可太熟悉这个标识了,因为李文军卖的传呼机,开机的时候,都会闪过这一行字。 然后是各种炫目的图片,才静下来。 陶光明瞪大了眼睛说了句:“卧槽。你弄了什么?怎么会这样。” 他见过这台电脑开机肯定不是现在这样,只有可能是李文军动了手脚。 其实李文军怎么可能不知道桌上这些元件是干什么用的,只不过想逗逗陶光明。 刚才他趁着陶光明上厕所的时候,把电脑里线路板上的某些元件换成了他最近研究的,让蔡厂长做得新元件。所以才会多出了一些。 毕竟陶光明惊恐的样子最好笑了。 陶光明眨了眨眼,问李文军:“你把电脑弄了要干吗?” 李文军说:“打游戏。” 陶光明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我信你个鬼。” wap. /81/81179/28344469.html 第七零八章 鸡和蛋都没有 然后李文军成功教会了陶光明打游戏。 “这个游戏有点难,我都没有通关过。看你行不行。你要是能全部通关,我叫你一声‘哥’。” 陶光明一听,斗志满满:很好,终于让我有个机会可以把李文军打败,让他叫我一声“哥”。额额额,想想都好开心。 李文军专门给陶光明搞了个桌子在他办公室的角落。 陶光明一下午都饶有兴致地窝在角落里打那个游戏去了,再没缠着李文军。 李文军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个世界终于安静了。这家伙真是太黏人了。妈的,天天缠着我,搞得我想专心研究一点新科技都不行。 ----- 郭铭哲路过办公室,陶光明一个人坐在李文军办公室里盯着台电脑,好奇地进去看了看。 毕竟这个年代电脑好少。就连他也只是在大学的计算机房里见过。平时也就几个知名教授能配一台。 他看见陶光明在把一张纸上的字母敲到屏幕上,然后点一个“编译”。 那一段文字就“哗哗哗”的运行了起来,然后显示“通过”。 陶光明一拍大腿:“太好了,我又过了一关。” 郭铭哲眼睛瞪得老大:看不出来啊,陶光明竟然还会编写c语言程序。 李文军进来,冲他暗暗摆手。 郭铭哲一脸狐疑地走了。 李文军过去问:“第几关了?” 陶光明说:“第二十关了。还有四五个,快了。” 李文军说:“加油,你可以的。这个游戏通关了,我再教你别的。” 其实大学的教授已经把程序编出来了。只是这个年代没有磁盘硬盘这一类的便携存储设备,所以只能写下来寄给他。 即使是成功编译运行过的程序,还是要一个一个字母符号,打到电脑上,才能真正用起来。 然后他就跟陶光明说,这个是一个游戏,把他游戏的指令输到电脑上,运行成功一个,就过一关。 反正陶光明也闲着…… ----- 陶光明花了三天时间,把所有程序都输上去运行成功了,得意洋洋地向李文军炫耀。 李文军一脸佩服地连喊了他两声“哥”,把陶光明得意坏了。 “特么的,认识了李文军快五百天了,终于让这家伙承认我是他哥。不容易啊,不容易。想想都老泪纵横呢。” 李文军早就拿了那个唐先生寄过来的汽缸,叫钱师傅他们去量尺寸了,这会儿只要把尺寸输进去,用几何建模消除误差。就能精确得出气缸磨具的尺寸。 他忙着输入尺寸,叫陶光明自己去吃午饭。 ----- 陶光明到了食堂,有几个人看到他都说:“陶光明同志,你好厉害,我们听四眼仔说你竟然会编程。我们听都没听过呢。” “就是,真的看不出来。大学生都没几个会编程。你是自学成材吧。” “那肯定了,军少的朋友还能弱吗?” 陶光明越听越不对劲,问李文军召回来的那几个电子通讯类的大学生:“他们说的什么,什么编程?” 大学生笑:“陶光明同志真会开玩笑,你的程序都运行了,还问我们怎么编程。” 陶光明脑子里电光石火一般闪过什么,疑惑地问大学生:“编程就是把字母和符号输入电脑,然后运行,通过?” 大学生说:“要这么说也对。” 陶光明表情呆滞:操,又被李文军骗了。他竟然被忽悠着白白给李文军干了三天活,还开心得不得了。 陶光明气急败坏,埋头把饭吃完,就气冲冲去了李文军的办公室。 ----- 李文军他们把数据输进去,果然显示了一个汽缸初步模型,然后用流线性调整,纠正误差。 一个漂亮的汽缸模型就出来。 大家正在欢呼握手。 陶光明就气冲冲进来。 李文军对钱师傅他们几个人使了个眼色。 钱师傅他们立刻鼓掌:“陶光明同志,你可立了大功了。没有你,这个几何建模软件运行不了。” “就是,陶光明同志你太厉害了,三天就把这个程序全部输入到电脑,而且运行成功了。” “你可是我们的大功臣。以后精密机械,汽车制造,都需要这个建模程序。” 陶光明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种阵仗,愣在那里,发脾气也不是,不发脾气也不是。 李文军笑嘻嘻把电脑显示器转过来给他看。 然后陶光明自己都忍不住“哇”了一声。 一个模型在电脑显示器上慢慢旋转,虽然画质不是那么好,可是也足够炫酷了。 他有点不敢相信指着显示器说:“这就是我这几天敲上去的那些东西组成的程序?” 李文军点头:“可不是嘛。要不是你足够有耐心和细心,一点错都没有出,怎么可能运行的这么完美。” 这句话就像一股凉风把他心里的怒火瞬间熄灭。 他想:“被骗了什么的就算了,不跟这个混蛋计较了。毕竟结果挺好的。我这个大学都没上过的人竟然能用这种方式参与到这么先进的技术研究里面来,真是不错。” 李文军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 陶光明忽然热泪盈眶:最讨厌李文军这种人了!最会打鸡血灌鸡汤!明明我被骗着白使唤了三天,最后还这么激动和兴奋是怎么回事。 ------ 模具的精确尺寸有了,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把这个精确尺寸在实物上实现。 李文军问了市钢铁厂。 市钢铁厂说,他们的模具达不到李文军要的精度,只能是李文军提供模具,他们帮忙浇筑就可以。这个他们能保证精度。 也就是说,要想有汽缸,就要先弄出来汽缸的模具,要想有气缸的模具,要先弄出来汽缸模具的模具也就是汽缸。 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 死循环。 ------ 晚上吃饭的时候,李长明问李文军:“今天你办公室怎么那么闹腾。” 李文军笑了笑,把事情经过讲了一下。 大家忍不住笑了,数落李文军:“你也太坏了,骗着陶光明白白给你干了两天的活。” “就是,陶光明还不气死了。” “也就他那么傻,会被你骗。” wap. /81/81179/28344470.html 第七零九章 手工的精密性 李长明问:“那你们这几天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然后李文军就把汽车汽缸和模具的事情讲了讲。 李文勇听得也很感兴趣,问:“我没觉得有什么难度,都知道尺寸了,就做个模具好了。” 李文军叹气:“其实好多人都知道原理,但是做不出来。就跟核武器的原理大家都知道,但是世界上也没有几个国家能造是一样的。因为精度、材料和技术的限制。比如说这个汽缸,平面度误差就要求在1米距离上不得超过0.05毫米,比头发丝还要细。加工模具本身就有误差,然后浇筑就会把这个误差加大。所以模具的误差要比这个还要小。” 大家听得不太懂,但是也明白了其中的矛盾。 顾展颜问:“如果误差大会怎么样?” 李文军说:“因为汽缸里面的是喷嘴喷进去的汽油,如果误差大,就会漏油,漏气,严重的会着火。” 那天柳冬生就已经向大家示范了发动机制造不精良的后果了。 李长明旁观了过程,自然知道危险性。李文军不直接说出来,是怕柳冬梅和顾展颜听了又害怕。 李文勇说:“那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李文军说:“那也不是。现在的砂铸技术还不够完善,失蜡法是最精确地。在蜡制模具外面涂陶瓷液,干燥以后烧制,陶瓷烧结但是蜡烧掉了,就成了个模具。但是失蜡法要先有蜡制的构件,才能做出模具……” 李长明想了想,问:“木质的构件可以吗?” 李文军一愣,说:“可以,讲道理,在陶瓷模具烧制的时候,温度足够把木材烧成灰,冷却后用水冲洗出来就好了。要能迅速彻底燃烧的木头。” 李长明说:“那就松木吧,把尺寸给我。我试试看。” 李文军虽然不抱希望,但是还是把电脑上建好的汽缸模型,让郑跃华画出来给李长明他们。 李长明就拿着图纸去跟陈子琛研究了。 陈子琛原来就是搞技术的,李文军说的这些他都知道。 听李长明说完,陈子琛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有点难,只能说试试看。手工做的东西能达到这么精确吗?” 李长明说:“我们做榫卯结构的时候,不就是要求精确吗?再说我跟你讲过咱们木匠的先祖们做凌云台的事情。那个精确度,不会比现在的差。” 凌云台做出来,各个位置都是平衡的,没有丝毫误差,风吹过,凌云台随风摇摆,却始终不倒。 后来魏明帝见凌云台这么高还摇摇晃晃似乎是不稳,四周用支架把它支起来,结果支架不够精确,破坏了凌云台的稳定性,凌云台反而一下就倒了。 陈子琛叹息:“太难了。就算我们能做出来又怎么检验呢。游标卡尺也只能精确到0.1毫米。” 李文军笑:“这个好办,有种东西叫千分尺,又叫螺旋测微器,可以精确测量到0.01毫米。我请人从海城买了两个,刚好木工车间和钳工车间一边一个。” ------ 松木倒是很好找,后面的山上最多的就是松树。 可是模型只能在整块木头上雕出形状再一点点打磨,还要保证精确度,就很考验手艺了。 李长明和陈子琛师徒两个好久都没有遇见这么有挑战性的工作了,又恢复了之前第一次研究李文军给他们时的干劲,两个人没日没夜的干,除了上厕所就不出来,三餐和开水都是李文军给他们送到门口,他们饿了渴了就从就出来从门口把饭菜和水拿进去吃几口喝几口,再把空了的盒子放在门口。 晚上他们也不回去,累了就倒在车间的简易床上睡一下。 李文军好担心他们两个这么累,受不了会晕倒。 想去敲门提醒他们休息,又怕自己打搅他们。 毕竟手一抖就可能前功尽弃。 ------ 李文军把发动机的各个零部件都让郑跃华带着两个技校的学生画出来,然后钱师傅就带着人用不锈钢去做了。 自从李文军上次拧螺丝成功解决了毛衣编织机卡壳问题后,钳工班已经彻底相信,每一个步骤都要精确按照一定要求来,不然就是没法达到要求。 而且有了之前做毛衣编织机的经验,这会儿做任何精确的机械,钳工班都不会觉得李文军的要求有多过分了。 钳工班生怕做出来不合格丢脸,发誓要把所有零件的误差都控制在李文军给的要求之内,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 那个日夜颠倒废寝忘食的程度跟李长明他们有得一比。 然后食堂又多了个任务,给钳工班送午饭和晚饭。 就连周立国都感叹,整个矿区,怕是只有他们厂子里能有这种干劲和钻研劲头。 陶光明直骂李文军:“你又没浇筑过铸铁构件,胡乱想了个法子就来折腾我叔。万一他出点问题,看你怎么办。” 李文军叹气:“法子肯定没问题,我也没想到他们两干起来能这么拼命。” ------ 李文军这天把晚饭放在门口的时候,听见里面说:“可以了,各个部分都够精确了。” 他直起身,门就在他面前被拉开。 两个胡子拉碴,眼窝深陷的人出现在他面前,吓了他一跳。 他意识到那是李长明和陈子琛,哭笑不得:“你们两个,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李长明说:“做好了三个。你拿走试试看。” 陈子琛:“我们要回去睡一觉,洗个澡。” 这还好是冬天,要是夏天,这两人身上不知道会臭成什么样。 角落里堆了高高一堆,作废了的木头。 李文军怕他们路上有什么不舒服,叫了个两个工人送他们回去,然后自己拿着螺旋测微器,把李长明他们做的三个木质的汽缸仔仔细细测量了一下。 精度完全符合要求。他的手激动得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可以试一下。 他走出去叫了一声:“陶光明。” 陶光明立刻应了一声跑下来了,盯着李文军手里的木件,惊喜地问:“诶?成了?” 李文军说:“是,明天陪我去一趟市钢铁厂。” wap. /81/81179/28344471.html 第七一零章 无事献殷勤 现在去市钢铁厂很方便,按陶光明开车的速度,一个多小时就到。 李文军定制特种钢筋,让市钢铁厂的钢筋品种又扩大了,所以厂长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会儿他说要浇筑一个铸铁构件,厂长就把一个小车间空出来给他,还派了两个有经验的老工人给他。 工人们都弄过铸铁件的模具,听李文军讲了一遍就明白他要干什么了。 李文军把唐先生给他的发动机汽缸也带来了,让工人们倒个砂模,看看精度差多少。 然后两个工人就开始忙碌了。 一个工人用特制泥浆浇淋在木件上,等它干了放到炉子里烧,然后拿出来冷却。 木模被烧得只剩下灰烬。从浇筑孔里灌水进去稍微清洗一下,就是个完美的模具。再把铸铁水灌进去,冷却拆模。 另外一个工人则按照最常见的倒砂制模具的法子,用李文军带来的发动机汽缸倒模,浇筑,拆模。 全套做下来要两三个小时。 等铸铁件冷却的时候,李文军他们去吃了个午饭,回来测量精度。用消失法做的那个,精度基本上达到要求,砂模具那个就差很多。 本来陶光明对李文军的法子还将信将疑,现在就只剩佩服了。 他说:“这法子好是好,就是太费爹了。要是一直让李叔这么干,怕是不行。” 李文军自然知道这个。 这一次他肯让李长明做,只是想验证,他们这么干到底能不能做出符合精度要求的构件。 现在证明,是可以的。 就看怎么量产了。 ---- 厂长听说李文军他们在做汽车发动机缸,就跑来问:“李文军同志,里面的木模是请哪位专家做的。” 李文军说:“是我父亲带着技术人员一起做出来的。” 厂长一听脸一红:“想不到,李文军的父亲手工都能做出这么精确地东西来。” 李文军笑:“可不是,他们做了好多天,废了好多个,才做出来三个。真是不容易。” 厂长想了想说:“我真是太惭愧了,还不如一个老木匠有钻研精神。其实我们也想做这种精密铸件,一直攻克不了难关。如果失蜡法可以,我们也来试试。你放不放心把这个课题交给我们。你可以把尺寸和精度告诉我们。我们来做,做好了你来检查。” 李文军很惊喜,握住厂长的手:“这样更好。你们都是精密浇筑的专家,如果肯花心思攻克这些难题,以后不愁没有生意。” 其实市钢铁厂面临着跟市服装厂一样的问题,产品种类少,技术水平不高。 这两年在李文军的推动下,把薄壁钢板,特种钢材的技术不断改进。特别是这一次快速路的特种钢筋的生产和应用,让厂长看到了希望。 大家都知道,南北动脉肯定是要上的。到时候,特种钢筋、钢板和各种合金钢构件都会大量需求。 在那之前,做好准备绝对是英明的。 而修路到底需要哪些钢材的,好像只有李文军一个人心里有数。 所以厂长有意跟李文军拉拢关系,才会主动来承担这攻坚克难的工作。 厂长说:“李文军同志以后要经常来厂里指导一下工作。” 李文军想了想说:“我派一个人过来,麻烦您帮忙安排一下食宿,让他跟着你们的工人一起研究这个发动机的铸造工艺。黏土湿型砂工艺,失蜡法,这些都可以试一下。最重要的是在能保证精度的情况下实现量产。” 厂长说:“好,李文军同志要是能派技术人员来就更好了。” ----- 李文军回去之后,让柳冬生带着汽缸的图纸入驻市钢铁厂。 市钢铁厂的厂长索性把那两个工人和这个小车间专门划拨给李文军。 李文军单独给两个工人发津贴。 工人们也很高兴,干劲十足。 柳冬生下定决心一定要攻克这个,自然是恨不得住在车间里。 李文军还特地交代了厂长一句:“麻烦厂长帮我要工人同志们留意一下柳冬生同志,让他不要太辛苦,以免出问题。” ------ 这边钳工车间按照李文军给的图纸把发动机的其他零件都做出来了,每个零件还都做了检测用的模板,以方便以后批量化生产检验用。 钱师傅问李文军:“还要做什么。” 李文军说:“要做的东西很多,不过尺寸的话,我要先说通一个人,才能弄到。那家伙抱着个会下金蛋的鸡,就不知道他肯不肯割爱了。” 钱师傅问:“是谁?” 李文军不回答,却忽然起身,走到走廊上,对又在下面搬石头的陶光明说:“喂,借一下你的车,量尺寸。” 陶光明摆手:“你量就是了,这种小事,不用跟我说。” 李文军对钱师傅说:“好了,可以干活了。” ----- 下午下班的时候,李文军对陶光明说:“今晚我亲自下厨,给你做好吃的。” 陶光明一听,像是被虫蛰了,立刻往旁边退了两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肯定又是看上我的什么东西了。” 李文军粲然一笑:“怎么会,我像是那种人吗?” 陶光明说:“像。” 李文军叹气:“唉,季团长说想吃酸菜鱼。我还好不容易弄了鱼来,大冬天的,真不容易。” 陶光明犹豫了一下:“她说想吃酸菜鱼吗?” 阿姨的手艺不是不好,可是还是没有李文军做的好吃。 也是怪了,这家伙也不常干这些,但是就是能做好。 而且不管是什么事,只要他想干,都能干好。 真是气死人。 就好比这个酸菜鱼,一样的鱼,一样的酸菜。 李文军做出来的鱼却滑嫩鲜美,没有泥腥味不说,还一点刺都没有。 季如诗每次馋了就会跟陶光明说,然后陶光明涎着脸去求李文军做。 李文军看在季如诗怀孕的份上,也肯劳动一下,顺便犒赏一下家人。 李文军说:“可不是嘛,我想着反正做一条鱼也是做,不如把别的菜也做了,一起吃。” 陶光明知道季如诗最喜欢去李长明他们那边吃饭了,人多又好玩。李文军那么有钱,他有的,李文军都有,李文军总不至于要他一条命吧。 先去吃了再说。吃完就擦嘴巴拍拍屁股走人,反正李文军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陶光明犹豫了一下:“那就去吃?” 李文军笑出鹅叫声:“额额额,瞧你那小心翼翼的样子,我还能把你吃了不成。” wap. /81/81179/28344472.html 第七一一章 我的车啊...... 李文军回去,家里已经做好了其他菜,把鱼杀了等他了。 李文军穿上围兜一边跟刘翠红说话,一边开始动手片鱼。 陶光明饶有兴致在旁边看。 他就想知道李文军有什么秘诀,可惜都看了好多次了,也没学会。 被人做酸菜鱼都是用草鱼,李文军却喜欢用黑鱼。 黑鱼无刺鲜嫩,就是有一种奇怪的腥味。 李文军用生姜水冲洗了片好的鱼再滚芡粉,酸菜烧汤,鱼片下锅一滚就出锅,放在煮熟的粉丝上面再浇上汤,就可以上桌了。 这个酸菜鱼大家都喜欢,所以他每次做,都要弄两条鱼,做两大盆。 季如诗现在身子也挺沉重的了,比过去稍稍胖了一点,却玉润珠圆,十分可爱。 她也不管自己肚子大不大,总是抱了点点抱跳跳,放下跳跳又去抱早早,看得陶光明心惊胆战。 李文军对陶光明说:“你过了年,看着差不多时间了,就带她市里吧。” 虽然现在去市里方便了好多,可是毕竟还是没有直接住在市里方便。 上次顾展颜难产的事,让大家都心有余悸。 陶光明说:“嗯。” 顾展颜和李文军现在分了工,顾展颜负责照顾早早,李文军看着点点吃饭。 早早马上满半岁了,虽然还不能独自坐太久,可是却好奇得不得了,什么都想试。他被顾展颜抱在怀里,不管顾展颜吃什么,他都眼睛圆溜溜地瞪着,还“咿咿呀呀”叫着要吃。 陶光明一边给季如诗夹鱼片一边低声说:“多吃点。这家伙今天不知道要跟我要什么,才主动做酸菜鱼,不多吃点不划算。” 季如诗抿嘴笑:“军少跟你要什么,你就直接给他呗。大不了我给你再买新的。” 陶光明脸皱成一团:“你还不知道他那人,他跟我要的东西,肯定是不好买的。不然他哪里需要费这个劲,自己去买不就好了,他又不是没有钱。” 季如诗看了他一眼:“有什么东西是你有,他没有的?” 陶光明想了想,摇头:“没有。” 季如诗忍俊不禁:“那你怕什么。别自己吓自己了。” 陶光明歪头拧眉:“说的也是。搞不好这家伙就是抽风了,想做酸菜鱼呢。” 吃完饭陶光明扶着季如诗回去,然后在家里坐了一会,总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又背着手像个老头子一样踱回到李文军那边。 李文军正在跟点点看书,看陶光明来了,暗暗好笑,问:“干嘛?吃撑了吗?” 陶光明说:“不是,你要干什么,就直说吧。不然我晚上害怕,睡不着。” 李文军摸了摸下巴:“既然你这么有诚意,我就接受了。” 陶光明:“昂?什么跟什么?接受什么?” 李文军说:“你说把车送给我啊。我已经让人拆了去量各个部位的尺寸了。” 陶光明微微张嘴,好一会儿才说:“卧槽,什么时候?” 李文军:“早上,我问了你的。” 陶光明这才想起来早上随口回的那句话,又气又痛,脸上一阵红一阵青:“你只说要量尺寸,没说要拆了它。” 李文军两手一摊:“不拆怎么量尺寸。” 陶光明皱起脸:“你怎么不去汽车维修厂弄一辆旧车来拆。” 李文军:“旧车磨损太大,又变形严重,量的尺寸不准。你那个车八成新,最好了。” 陶光明跺脚:“那你就拆我的车?我太讨厌你了。我的车,这才开了多久。原装进口的,全国也没有几辆。你是不是非要把我气死才算数。” 李文军说:“别别别,过生日的时候,你答应我的,我有三次机会。再说了,等我测量完了再给你装回去,又是一样的开。” 陶光明憋得脸通红,粗着脖子,怪叫了一声:“放屁,装回去能一样吗?不然怎么叫原装进口车?” 李文军哄着他:“我做好了第一辆车就送给你。” 陶光明又叫:“放屁,你做的那东西能叫车吗,能开吗?你不是当礼物送给我赔罪,那是要谋杀我啊。把我当实验品。我才不要!!送给我也不要。” 点点不知道陶光明在干什么,被他上蹿下跳的样子逗得“咯咯咯”的笑。 陶光明又不好意思起来,攥着拳,咬牙切齿地对李文军说:“我!!!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李文军快笑死了:“这样吧。如果这个车装回去不好用,我就请唐先生从港城帮我买一辆新车赔给你。” 陶光明眨了眨眼,瞬间就不生气了:“真的?” 李文军点头:“真的。我怎么可能让你吃亏。” 陶光明想了想,又说:“可是我不能没有车,你知道的,季如诗随时都有可能要去医院。” 李文军转身拿了他那辆吉普车的钥匙,递给陶光明:“你先开这一辆。” 陶光明问:“那你怎么办?” 李文军说:“啧,只能再弄一辆二手车了。” 陶光明问:“从哪弄?” 李文军笑嘻嘻望着他:“对啊,从哪弄,你想想办法呗。” 陶光明气得甩手就走:“我去,原来这才是你要说的。” ------ 陶光明早上去了厂里,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他的车。 结果不看还好,一看就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一辆好好的车,被拆得七零八落,铺了一地。 只有那个车架和四个轱辘能让人看出来这原来是一辆车。就好像一只剔干净肉只剩下骨架的怪兽。 陶光明一口气没抽上来,眼冒金星,扶着门框差点直接晕过去。 他的车…… 他漂亮的原装进口车..... 被李文军分了尸。 千斤顶这些工具都好齐备,看来李文军不是最近才盯上了他的车,是老早就有这个打算了。 郑跃华看陶光明在门口,也伸头进来看了看,然后笑得直抽抽:“额额额,他们昨天还说要把车架锯了,看看是什么材质的,被军少制止了。军少说,要是装不回去,怕你伤心。你看军少对你多好。” 陶光明咬牙切齿:“可不是嘛?他对我可太好了。” 拆成这样了,李文军竟然还说能装回去?!! 他这是哄鬼呢?!! wap. /81/81179/28362563.html 第七一二章 装回去了 “这特么都是谁,把我的车拆得这么零碎。”陶光明伸出颤抖的手指着满地零件。 郑跃华说:“哦。钳工班,焊接班,电工班还有运输班的一起干的。” 自从柳冬生搞了一个汽车厂以后,李文军就把矿里运输队的队长请过来了。 反正现在矿里除了给李文军拉石头,一个月出车的次数还没有李文军一天多。运输班的人在那边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来这边干点活。 陶光明愤怒地啃着自己的手指,低吼:“李文军,你要装不回去,我跟你没完。” ----- 听说了李文军在研究造汽车,其他汽车厂的人忍不住暗暗嘲笑。 “他以为他自己比别人强多少。国内不知多少人想要攻坚克难,这都做了十几年了,还不是不行。” “嗨,我看他是钱烧得慌。这就是个无底洞,砸多少钱进去都没有用。” “肯定搞不成,他这个跟斗栽定了。” “呵呵,栽跟斗是小,要是他造的车试车的时候有人死伤,那才是大麻烦。他有没有得到国家允许就私自研究这个,到时候搞不好要坐牢。” ----- 陶光明憋着不出声,还真的又不知道去哪里弄了辆二手车回来。 不是他怕李文军没车开,而是他开惯了有空调,轻一点的小轿车,已经开不惯那笨重又颠簸得要死的吉普车了。 李文军对于他的高效很惊讶,接过吉普车的钥匙问:“你弄了辆什么车?” 陶光明没好气地说:“丰田皇冠。” 李文军咂嘴:“这车不错。霓虹国的车更轻巧。” 陶光明立刻回头瞪着李文军:“你要再敢打我车的主意,老子弄死你。” 李文军咂咂嘴:“啧,你看,我就说一句,你怎么还着急了呢?” 两个人边说着,路过钳工车间,听见里面在讨论。 钱师傅跟几个人在一旁讨论:“车身肯定是不锈钢了。” “不可能,不锈钢虽然防锈,可是一撞就瘪,不行的。” “弄厚点呗。” “太厚了,拉不动,耗油。” 李文军伸头进去说:“高强度钢板用激发焊焊接在一起,部分关键部位用的硼钢,这个我会找市钢铁厂解决。你们不用管了,只要做好里面的配件。” 陶光明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李文军问:“怎么了?” 陶光明喃喃地说:“你之前那么看重焊接班的人,用焊接水管子水箱磨炼他们的技术,送他们出去进修,是想让他们以后来焊接车架吗?” 李文军笑:“可不是。大聪明,我一早就说我要造车了。你这会儿才想明白。” ----- 李文军还真是说到做到,这边拆了量完了所有尺寸,输入了电脑,画了图,就开始往回装。 陶光明担心他们装不回去,每天运完石头,就搬个板凳猫在车间的一角看热闹。 他看得饶有兴致。 开了几年的车,现在才知道原来里面这么复杂。 中间被李文军拉去给市钢铁厂送了一会车外壳、底盘的图纸,讲了对钢材的要求,又回来接着看。 听他们说,拆开这辆车花了一天一夜。 现在装回去却花了好多天。 陶光明从最开始的愤怒到后来的麻木,再后来看他们对着图纸挠头,还觉得有点好笑。 原来他们拆的时候画了图纸的。 明明有图纸,还是不会装。 他们还给这个车取了个名字叫“勇士二号”,之前柳冬生装的那一辆叫“勇士一号”。 而且他们一装不下去,就上去把李文军叫下来。 李文军看一眼,就知道是哪里错了,给他们讲一讲,然后他们又接着来。 陶光明每到这个时候就很不服气:那家伙脑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构造,怎么装了这么多东西,简直挖也挖不完。 终于把最后一个螺丝拧上去,大家击掌庆祝。 钱师傅对陶光明说:“来试试看,你的车重生了。” 陶光明摇头咂嘴:“这哪里是重生了,这就是分尸了又强行装回去,现在就是僵尸,你们想想能不能动,等下搞不好比柳冬生做出来的那个怪物还要吓人。我才不开呢。” 大家面面相觑。 运输队曾队长笑:“呵呵,怕什么。我们在运输队修车,也不是第一次把东西拆出来装回去了。只要刹车没问题,就不怕。我来开。” 李文军忽然走进来说:“诶呀,装好了,我来试试。” 刚才下面喧闹,他知道是装好了,然后下来看,结果听到了他们的话。 他装作没听见,直接抢过钥匙跳上了车,系好安全带。 陶光明一看李文军上去了,就紧张了:“等下,你下来。还是我来开。” 李文军笑:“怕什么,我相信我的这些师傅的技术。” 然后发动了车子,试了试刹车、油门和挡位。 陶光明说:“诶,我说,没有必要赌气吧。好歹让别人试试,你再上去。” 李文军说:“我让大家拆了再装的,当然是我来试了。” 陶光明急了:“你这混蛋怎么这么犟呢?你下来,我来试,我比你开这车开得多,等下有啥情况,我也知道处理。” 李文军笑了笑,换到倒车挡,放下手刹,潇洒地把车倒出去,换挡,开始沿着花园兜圈。 陶光明在院子里叫了一声:“大家都别下来。” 大家有了上次的经验,知道是有人试车,都跑到走廊上来看。 可是出来一看是李文军,大家就更紧张了,个个都拿了铲子、盆子跑下来,做好准备救李文军。 李文军兜了一圈,没问题,换二档,踩油门。 陶光明听见那换挡的声音,寒毛都竖起来了。 那天柳冬生的“车”连个门都没有,随时可以跳下来。 今天这个车,万一等下烧起来门打不开可怎么办才好? 孙老头伸出个头看了一眼,就立刻缩回去说:“关门关门,等下那个车子冲到里面来,撞坏了我们的东西就麻烦了。” 陶光明在李文军第二次路过身边时,叫:“我说,差不多得了。” 李文军笑:“那怎么行,试车,肯定是所有挡位都要试一下。不然上了路才出问题,那才危险。” 说完他又挂了三挡,接着踩油门。 wap. /81/81179/28362564.html 第七一三章 有远见 陶光明听见一个惊恐地尖叫声:“混蛋,别玩了!赶紧下来。” 然后闭上嘴巴才意识到,那声音是他自己发出来的。 他太害怕了,李文军开这么快,等下多大的沙堆都挡不住。 他的声音把李长明都招出来了。 李长明看着李文军在花园里一圈一圈地兜圈,兜得他头晕,问陶光明:“他在干嘛?” 陶光明说:“叔,你来得正好,赶紧叫他下来。他这是在玩命啊。” 话音刚落,李文军路过他面前换了四挡,接着踩油门。车速一下到了六十码。 现在在差不多五百米长的花园路上转一圈,只要半分钟,快到让人头晕。 陶光明咬牙:“妈的,他是真的不想活了。” 刚才还在后面抱着胳膊笑的运输队的人看李文军开这么快,也紧张起来,个个走上来站在陶光明身边,对李文军喊:“军少,差不多得了。” 他们觉得好像李文军对他们笑了笑,可是一晃而过,压根就看不清楚。 然后李文军又换了五档,接着踩油门。 现在一圈只有十几秒,速度足有一百多码,路过的时候带起来的风都能把人刮倒。 因为速度太快,转弯的时候,外圈的轮子都有点翘起来了。 “卧槽,他这是开赛车呢。不要命啊!!”陶光明骂道。 李长明吓蒙了,颤巍巍叫了一声:“满崽,停下来。” 李文军这才点刹慢慢减速,又转了一圈才在陶光明他们面前稳稳当当停下来。 李文军解开了安全带跳下来,运输班和钳工班那些人就立刻围了上去。 李长明骂骂咧咧,转身进去了:“混账小子,都这么大了还不消停。” 他这个满崽小时候三天不闯祸,他们就怀疑他生病了,所以他已经习惯了。 李文军对钱师傅说:“不错,我们这次拆卸再组装,很成功。你们把每个部分拧几圈,每个螺丝的尺寸纹路是什么样子,都记下来画下来了吗?” 郑跃华说:“是的。” 李文军说:“一切创造都是从模仿开始。我们先模仿别人的,摸到门路了,再创造属于我们的。” 学会组装是很重要的一步。 就算是分部,把所有元件都做出来,装不到一起,不知道这些组件之间的相互关系,也没有鬼用。 这一次,至少让人家有了一个概念。 大家这一次拆了车子又完全装回去,信心大增,个个都说:“对,厂长说得对。” “其实外国人也没有那么神奇。” “我们也能造出好的汽车来。” 李文军点头:“好,大家辛苦了,把这些天拆装的成果整理一下,复制归档。” 所有人都散了。 楼上那些工人比楼下的还要兴奋,一边往回走,一边说。 “厂长好厉害,这才多久,竟然就能组装汽车了。” “你说,我们的厂房是不是很快就又不够用了,要扩建。” “我也觉得是啊,如果修汽车厂,肯定要多好多厂房。” “如果能自己造出汽车来,又是个赚钱的大买卖呢。” “可不是嘛?我们厂长就是活的财神爷。做什么都能赚大钱。” ----- 李文军笑眯眯,把车钥匙放在陶光明手里:“呐。我答应装好了还给你的。” 陶光明不出声。 李文军挑眉说:“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不至于吓成这样吧。” 陶光明咬牙切齿地说:“你是不是嫌你自己活太久了,没危险都要搞点危险的事情出来。” 李文军说:“不至于,不至于。他们又没把发动机拆开,不会有问题的。” 再说了,他每天看着他们装,要是有问题,早就指出来了。 曾队长也说:“其实我们每装好一个关键部位都试过的。比如刹车,变速箱,电路什么的全部单独试验过,所以其实没有什么大危险。” 陶光明一脸茫然:“什么时候?我每天都盯着你们装,怎么从来没看到你们试验过。” 曾队长说:“不知道,可能你刚好走开了。” 陶光明深吸一口气:是他白操心了。李文军那人办事稳妥得很,怎么可能一点把握都没有,就把车开出去。 而且,他好像前两天还咬牙切齿地说李文军肯定装不回去,现在又被打脸了。 妈的,跟李文军认识以后,他是每天换着姿势打脸,痛了还不能吭声,真是好烦躁,好憋屈。 ------ 柳冬生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说他们最近用失蜡法做出来的发动机缸体精度已经很接近了。李文军让他休息几天回来过元旦节。 柳冬生好像没听见,直接挂了。 李文军一脸郁闷。 陶光明开心坏了:“真是报应,让你天天气我,这会儿有人把你憋得说不出话。” 李文军笑了笑:“我感觉这事交给他,比较靠谱。” 陶光明哼了一声:“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这么奇怪,身边都是些奇怪的人。” 李文军说:“啊,说起这件事,我想把汽车修理厂的厂长和韩伟俊同志挖过来帮我造汽车。技术上面,不能总让我盯着,我要分神开始干别的。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陶光明冷笑:“没办法!你以为这个世界所有人都把你这里当香馍馍?也就黄铁矿的人和我稀罕你。他们在国有企业待得好好的干什么要来你这里?” 他愣了愣,说:“等等,你说分神干别的,是要干什么?” 李文军淡淡地说:“能有什么还不是就是给别墅装修,卖别墅。” 陶光明摇头:“不不不,你不要骗我。你肯定是说漏嘴了,到底是要干什么。” 李文军笑:“我骗你干什么,我又不是千手观音,现在在做的事情已经够多了。” 陶光明眯眼看着他:“真的?” 李文军一脸诚恳点头:“真的。你看我诚实的眼神。” 陶光明抿起嘴。他不信李文军的鬼话,但是不信又有什么办法。李文军打定主意不说,他是撬不开李文军的嘴巴的。 ----- 李文军没说,陶光明也很快知道是什么事情了。 wap. /81/81179/28362565.html 第七一四章 快想办法啊 原来是国家出了南北大动脉的实施时间表了。 从明年三月份开始筹备。先由国家召集沿途各省的相关人员,开会规划线路,然后沿途各省回去施工。 之前没有明确这条路的修建方式,现在也明确了。 基本原则是:能利用现有公路改造升级,就利用现有公路,尽量节省成本。各省自筹资金修建,由国家统一按照公里数定价,各省收取路桥费来回收投入的资金。欢迎社会各界人士以灵活的方式参与到这一项关系到全国经济和民生的大事中来。 陶光明听陶路遥讲了这件事以后,忽然觉得,这就是为李文军修的那一条从省城到茶县的快速公路量身定做的。 当时专家们验收的时候说过一句话,陶光明记得很清楚:“这条路大大超过了市级公路的要求,已经达到了国家级高速路的标准。” 当时陶光明还曾经嘀咕过李文军超标准修建这条路是瞎子打蚊子白费力气,现在明白原因了。 所以他跟李文军讲这个事情的时候,一直盯着李文军观察他的表情,想知道他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了。 可惜李文军一直淡然垂眼听着,让他看不出来什么端倪。 陶光明说:“你肯定是早就算好了,等着大动脉工程一开始,这条路就能直接并入大动脉。” 李文军说:“如果能那样当然是最好了。” 陶光明冷笑:“我不得不佩服你的远见,但是你忘了考虑一个重要的问题。” 李文军微微挑眉望着他:“哦,说来听听。” 陶光明说:“这只是给出了实施原则,具体线路还没有定。赣省,甚至浙省都在争取大动脉的这一段能从本省路过。” 只要有点常识的人都能看出来,这就是一条黄金线,有了这条路,可以收过路费,以后物资运输,旅游产业都会被这条路带动得兴旺起来。 特别是在李文军修了省城到茶县这一条路以后,简直是给所有人打了个样板,让大家更加深刻认识到了这一点。 沿线的湘省七个县,一个地级市,以及辐射开来的两个省,九个县三个市都受惠于这条路。 现在湘省省城医院的病人都比隔壁省城多一倍,因为交通便利。比铁路还要便利,不用等火车,随时可以上快速路,三个小时就到湘省省城。 所以,大家肯定会挤破了头抢这个机会。 李文军点头:“确实,你说的没有错。” 陶光明眯眼:“难得你也肯承认自己在冒险。” 李文军说:“做什么事情都要冒一定的风险的。想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之后再干一件事,是永远都干不成的。所以没有关系,就算南北大动脉不把我这条路归入进去,我也算是打通了茶县到省城的交通,为我自己和所有沿途的人做了件好事。” 陶光明扶额:“你到底有没有搞懂我的意思。如果不能并入南北大动脉,你就靠每天这一百块钱过桥费,要收到什么时候才能把三百万成本收回来。啊,对了,能算出来,三万天,一百年。也就是说,你死了,你的下一代都收不回来。” 李文军摸着下巴说:“这么算,好像是的。” 陶光明冷笑:“算过来了?而且这还是乐观的情况下。南北大动脉一开通,谁还会绕路来走你这条快速路,都去走高速路了。到时候,你的车流量就会大减,一天还收不到一百块。” 李文军:“所以呢。” 陶光明有点恨铁不成钢了:“所以赶快想办法。让省里去负责协商的人,帮忙把你这条路规划进去。” 李文军摇头:“没有用,你也说了,现在就连具体从哪个省过,都还没有决定下来。你要我做的这些都是无用功。” 陶光明叹气:“有时候,我都不知道你是真的那么淡定,还是装的,或者已经打算破罐子破摔。你不会是在想反正钱都出了,就这样吧。” 李文军笑嘻嘻地回答:“你还真是了解我,反正我钱都出了,只能随它去了。” 陶光明一时更咽,叹息:“我真是服了你了……” ------ 各个建设公司,路桥公司都摩拳擦掌,到处找关系联系人,争取能参与南北大动脉工程。 而李文军这个刚刚实施了一条市级路修建的人却安静淡定得不得了。 陶光明有时候怀疑他在假装,路过门口的时候,还会偷偷摸摸躲起来观察李文军一下。 结果发现李文军在埋头做一个像对讲机的小盒子,压根就没有要准备资料或者给任何人打电话去争取一下的意思。 他是真的放弃了…… 陶光明很灰心。 ----- 今年过年比较早,元月二十四日就是大年三十。刘翠红爱热闹,把老王头、陶光明、陶光慧,季如诗和季青烟他们都叫来吃除夕晚饭,今年多了两个小娃娃,加上两个阿姨,所以李文军家比去年更热闹了。 柳冬生终于肯从市钢铁厂回来了。可是他不回家,却打算跟孙西妹在工厂过年。 李文军看不下去,想把他们叫到了家里来吃年夜饭,可是好说歹说,柳冬生那个死脑筋就是不肯。 孙细妹也说年年都麻烦李文军家里不太好,也不肯来。 最后还是柳冬梅抱着跳跳出面,才把他们叫了过来。 李文勇又去请了柳解放过来。 想想,这还是孙细妹那天晚上离开家以后,他们两夫妻第一次见面。 柳解放看到柳冬梅他们脸上有些讪讪的。 李文勇在背后戳了一下柳冬梅,柳冬梅才不情不愿叫了一句“爸”。 柳冬生看柳冬梅都叫了,也只能小声叫了一声:“爸爸。” 柳解放也不知道是因为喝了点酒还是孙细妹他们没跟他说话,一晚上眼眶都是红的。 吃完饭,大家一边看电视一边吃零食,两个阿姨在后面洗碗。 孙细妹给每个孩子都包了个两块钱的大红包,包括季如诗肚子里那个。 季青烟也给每个人包了十块钱,四个孩子就是四十,抵得上别人一个月工资了。 wap. /81/81179/28362566.html 第七一五章 一堆怪胎 不过现在服装工作室每个月收入平均下来超过一百,李文军基本上都是让她们两个女人自己去分配。 季青烟和顾展颜都是对钱财不在意的,顾展颜一分钱都不想拿,季青烟非要分一半给她。 只留一半,也比大多数人工资多了。季青烟基本上没处花钱,自然就大方。 柳解放不好意思再空手,一个孩子包了个五分钱的红包。 李文军他们也丝毫没有露出嫌弃的样子。 反正多少都是心意,他们也不靠这个发财。 其他每个人都给孩子包了红包。 跳跳和早早被塞了红包到手,捏着就往嘴里送,逗得陶光明笑个不停。 李文军指着陶光明对顾展颜低声说:“你看,陶光明现在一看到孩子就笑跟个傻子一样。” 顾展颜抿嘴笑:“他是确实想要孩子了。” 柳冬梅听见了,心想:“还真是这样,有一段时间勇哥也是这样的。” 点点去年还不知道红包的意思,今年就明白了。她兴奋地冲顾展颜摇着手里的红包:“糖、巧克力、芭比、口红、裙子。” 陶光明又开始望着点点傻笑。 柳冬梅一看,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是她今晚上坐下后,第一次露出笑脸。 孙细妹看看时间不早,跟柳冬生说:“我们回去吧。” 李长明说:“外面下了雪有点滑,柳解放同志去送送孙细妹吧。” 刘翠红忙说:“是的,是的,天黑了,还是去送送好。” 孙细妹自然知道他们的意思,脸立刻就红了,说:“没什么好送的,我一个老太太,又是在矿里,没人惦记,很安全。” 柳冬生也摆手:“不用,我跟我妈一起回去。” 其他人暗暗捂眼睛:这家伙真是蠢得可以。 李文军忙说:“啊,柳冬生同志,你别急着走,跟我讲讲你在市钢铁厂做的事情。” 柳冬生一听,就来劲了:“好,去哪里讲。” 李文军本来想窝在这里跟大家说说话,暗暗叹气,回答:“去我家吧。我们一边喝茶一边讲。” 李文勇看出了李文军的无奈,说:“我也过去听听。” 陶光明说:“那我也去吧,我们泡一壶好茶,边喝边聊。” 柳冬生这会儿完全把孙细妹给忘了,跟着李文军他们一边往外走一边兴奋地比划:“哇,你们不知道,我们用那个……” 然后他们四个年轻男同志就走了。 ------ 孙细妹直摇头叹气:“唉,我的傻儿子啊……” 李长明对柳解放暗暗使眼色。 柳解放红了脸上前,对孙细妹说:“我送你吧。反正我也吃撑了,要走走,消消食。” 孙细妹本来想拒绝,可是看大家一片好意,又不好让大家失望,想想自己几十岁的人了,还学那小姑娘一样使小性子,只会惹人笑话。 她最后还是没出声,扭头出去了。 柳解放忙跟上了她。 关上了门。 刘翠红笑:“柳解放同志倒是改了不少。” 李长明哼了一声:“打女人的男人最没出息。” 刘翠红感叹:“以前不觉得你多好,现在想想,你虽然有时候气死人,但是至少从没对我动过手。” 这忽如其来的表白让李长明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你个死老婆子,胡说八道些什么,孩子们还在这里呢。” 顾展颜她们抿嘴笑,装作没听见。 季如诗说:“哎呀呀,说起来我家也有茶台,我们也去我家里泡个茶跟他们男同志一样,嗑嗑瓜子聊聊天好不好。你说呢,小姑。” 季青烟笑:“好啊。我也喜欢喝喝茶,坐坐。”她从顾展颜手里接过已经睡得呼呼的点点。顾展抱着同样睡得像头小猪一样的早早,然后跟李长明和刘翠红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老王头笑了笑:“我也该回去了。” 然后也走了。 黑条摇着尾巴跟上了他。 等人都走完了。 李长明瓮声对刘翠红说:“看吧,把人都吓跑了。” 刘翠红脸上发热,嘴里却还要强:“我又没说什么。” ----- 柳解放跟着孙细妹低头在雪地里走。 今年的雪下得不小,都没到小腿了。 虽然后勤的已经把主路上的雪扫干净了,但是还是有点滑溜溜的。 孙细妹怕摔走不快,又怕柳解放以为她在故意等他,想走快点,所以有点踉踉跄跄。 柳解放在后面看得心惊肉跳,憋了一路,在孙细妹再一次差点摔倒的时候,忍不住骂出了声:“你这个婆娘,后面是有鬼在赶你吗,走那么快干什么,等下摔断了腿,我可不伺候你。” 孙细妹差不多到厂门口了,回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放心,我不会要你伺候我。虽然这辈子都是我在伺候你。” 然后她就进去了。 柳解放更在那里,等她进去了,才自顾自叹了一口气:“又搞砸了。” “慢慢来,勉强不得。”老王头一边说着,一边推开铁门。 柳解放骂道:“你个老光棍知道什么。” 老王头不生气,反而笑:“你看,你就是这样不知道好歹,所以才人人嫌弃你,儿女都不要你。还不知道悔改。啧啧。” 他摇了摇头进去。 柳解放被堵得说不出话。 黑条冲他龇了龇牙,打了个充满鄙视的响鼻,进去了。 ------ 柳冬生在李文军他们那里讲得眉飞色舞,陶光明和李文勇却听得乏味无比,直打瞌睡,浓茶,瓜子,花生,姜片和沾满了辣椒的萝卜条都提不了神。 陶光明假装摸头,朝李文军暗暗指了指手表。 李文军也觉得柳解放应该已经把孙细妹送到工厂了,对陶光明说:“啊呀,天不早了,你要不要去看一下季团长,等下她一个人在家也不安全。阿姨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回去睡觉了。” 柳冬生丝毫听不懂李文军的暗示,说:“还早,还早,再聊聊。” 李文军皱眉:“啊呀,今天花园里的路不知道结冰没有。孙阿姨进了门怕也不安全。” 柳冬生一听跳起来:“是的,我怎么把我妈给忘了,我回宿舍了,再见,以后再聊。” 然后一溜烟地跑出去,走了。 陶光明抹了一把脸,摇头叹气:“真是千古奇才。李文军,你是怎么把这一堆怪胎凑到一起的。” wap. /81/81179/28362567.html 第七一六章 为什么这里是枢纽 以前陶光明只觉得李文军有时候好奇怪,现在觉得李文军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怪。 李文军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可不是嘛?你说我是怎么把你们这群怪胎凑到一起的。” 陶光明猛然醒悟,李文军连他一起骂了,气笑了,捡起一个花生壳朝李文军扔了过去:“妈的,最怪就是你了,你这个怪胎之王。” ----- 夜里忽然下起了大雪,那簌簌的声音惊醒了李文军。他望着窗外蓝盈盈一片银装素裹,就开始在脑子里铺开了自己的财务报表。 大家都以为他去年赔得连底裤都没了,其实几个厂子一起收入六百七十六万五千多,人工原料各种支出三百一十四万两千多,算算也赚了三百多万,跟一个省的财政收入差不多了。 还好那个齐记者帮他做了一次反面宣传。 不然他现在哪有这么安全。 明年有几个盈利的项目要上,以后他的财富只会越来越多…… 他觉得有人在看着他,偏头就见到早早睁着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望着他。 “爸爸。”早早含糊地叫了一声。 “诶。”李文军惊喜地应了,凑上去,“宝贝,再叫我一声。” 早早咧开没牙的嘴笑,捉住他的小被子啃着。 啊,对,医生说了,这个阶段的孩子会无意识的叫爸爸妈妈。 李文军亲了亲早早,把他搂在怀里。 还别说,这热乎乎,软糯糯的小团子冬天抱着睡觉真舒服…… ----- 按照矿里以往的节奏,都是过了正月十五才真的动起来。在那之前基本上大家都是来办公室聊天喝茶的。 虽然李文军没有要求,但是厂里的工人勤快得不得了,初八就来上班了。 唐兆年不但把李文军的传呼机对讲机摆上了柜台,还开始卖李文军的洗衣机和烘衣机。 听说过了年就贴个港城的标签,开始往东南亚市场试销。所以各种产品的需求量一下暴增。 工人们听说产品都可以出口了,热情高涨。 每个车间都忙碌到不行。 周立国和郭建光这些老油条被这种气氛带动着,也都初八就来厂里了。 工人们来了以后就有条不紊的在各自班组长的带领下开始干活,然后食堂这些后勤就自动转起来了。 整个工厂就像有生命一样,只要按一个地方,其他部位就都醒来了,然后开始完美协调地动起来。 有时候,周立国和郭建光中间休息会在走廊上抽烟聊天。 周立国和郭建光之前办公室就在隔壁,可是一来是上下级关系,二来周立国是王永青提拔上来的,所以两个人一直相互提防。 两个人的交流限于郭建光交代周立国去办什么事,周立国办好事反馈,或者周立国向郭建光请示什么事,基本上没有私交。 反而到了李文军这里之后,两个人各管一部分,平起平坐,倒是可以交心了。 同事十几年,对对方的了解太少了,其中还有很多是从别人那里听到的不实传言。 现在聊一聊,发现两个人其实挺多相同爱好的,比如钓鱼,比如下围棋。 有时候真是世事弄人,到了四十岁才发现兴趣相投的朋友原来就在身边。 这会儿两个人一边抽烟一边说话,看到陶光明又在下面运石头了。 “这个陶光明真有意思。”郭建光摇头笑,“喜欢做苦力。” 周立国说:“应该说,只喜欢做这一种苦力。” 楼上洗衣机安装车间的袁磊子跑到走廊上对楼下做控制面板的车间叫了一声:“二楼的,我们的面板没了,你们赶紧做。别磨磨蹭蹭的,耽误我们的速度。” 然后二楼的郑跃华就伸头出来:“胡说,昨天明明给了你们十个了。你们肯定是又藏起来了。攒着干什么,马上要换机型。以后旧的没用了。” 袁磊子骂了一句:“草,不早说。” 然后把头缩进去了,对车间说:“快装完这几个,他们又要换机型了。” 郭建光和周立国相视一笑。 想一想这种充满活力和热血沸腾的感觉,他们好像只在刚建矿的时候感受过。 “我们的时代过去了。” “嗯,来这里以后,我才越发觉得,活该李文军赚钱。他真是有让所有人都动起来活起来,找回真正自己的能力,让每个人都心甘情愿为他干活。” 正说着,李文军进来了,先跟老王头打招呼,然后蹲下逗了逗黑条,才不紧不慢上楼。 郭建光又笑了一声:“这小子,我看着他长大,小时候,还真是看不出来他有这么大本事。” 周立国:“可不是嘛,关键,他好像一点没变,还是那么懒洋洋吊儿郎当,又好像彻底变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没有他不知道的。这种感觉,真是说不清楚。” ----- 谭打雷今天也带着人来跟李文军报到了,别墅那边又要重新开工了。 正好陶光明按照李文军列给他的材料清单买回来的材料也都全部运到工地上了。 李文军交代谭打雷过一阵子去买一批苗木来,等开春了,就在路边和花坛里种上。 谭打雷就带着人忙活去了。 李文军把他抽屉里的东西拿出来接着做。 用检测仪器测过各项指标都没有问题,这还只是个终端设备,要它能大范围正常运行,差的东西还有很多。 可以跟传呼机一样,先小范围试验一下。 陶光明忽然从门口伸头进来,李文军被吓了一跳,哭笑不得:“干什么忽然伸个头进来。” 陶光明表情古怪地盯着李文军:“你肯定在后面做了手脚。” 李文军一脸茫然:“什么。” 陶光明眯眼说:“上午开会,说定了南北干线这一段从湘省过。” 李文军笑了笑:“哦。” 陶光明站直了身体:“你一点都不惊讶,也不惊喜,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李文军当然知道! 南北动脉的每一段路过哪里他都知道。 现在不过是把那段他已知的历史重演一遍而已。 李文军心里暗暗好笑,头却摇得像拨浪鼓:“啊不不不,我怎么个早知道法。你自己都说了,各省都在争。鹿死谁手,不到最后拍板的那一刻,谁也不知道。” wap. /81/81179/28377933.html 第七一七章 瘟神上门 陶光明眯眼盯着李文军:“不可能。你说谎也要打个草稿。拿点能说服我的理由出来。” 李文军说:“我问你,南北向的铁路动脉从哪里过?” 陶光明想了想说:“湘省。” 李文军:“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 陶光明哼了一声:“还用想吗,因为这里自古都是南北东西的交通要塞。” 李文军:“为什么自古就是交通要塞呢?” 陶光明:“不知道。” 李文军笑:“因为地理位置上,它刚好在中间,到东边界到西边界距离都差不多,进可攻退可守。修铁路的时候这么想,修公路的时候自然也会这么想。以后辐射开来形成网状,这里还是中心。” 陶光明愣了好一会,才说:“这就是你要守在这个山沟沟的原因。” 李文军点了点头笑:“只能说是其中原因一个原因。开厂子和搞商业不一样,开厂只要地,能源、人力、原料和交通。不需要有大规模的人流量,所以要选这几样都有足够发展空间的地方。交通便利了,原料就不是问题。如果去大城市,很快就会要搬迁,一来是污染严重,二来地价、人力成本太高。与其到时候被赶来赶去,不如现在就找个安全的地方定下来。” 陶光明默默在心里数了数:当年为了支持黄铁矿,电缆都是按照工业用电标准最高级别设置,能源不是问题。人力和土地,就更不用说了。这三样,刚好黄铁矿都有。 现在李文军自己把交通打通了。 李文军不久之前说过的那句话,这会儿在陶光明的脑海里格外清晰:“我要把这里建设成为全国最大的工业基地。” 原来他一直都在布局,一切都在为这个服务。 而且,陶光明现在已经能看出工业基地的雏形了。 陶光明干干吞咽了一下口水,说:“那你估计一下,有几成把握,南北动脉会直接把你这段路并进去。” 其实陶家季家和孔家,追着李文军要入股这条路,也是预防着这种情况出现。反正投资不算多,进退都有余地。万一这条路没被纳入南北干线,他们肯定会追加南北干线在这一段的修建工程。到时候以合资方的身份,把李文军请过去帮他们修路。 李文军轻轻摇头:“估算不到。这些事,本来就不是我们能把握的。” 陶光明觉得李文军肯定是有估算的,只是不告诉他,可他又太想知道了,所以欲言又止,纠结得不行。 李文军把手里的东西收起来,说:“今天汽车厂说组装发动机,我们也去看看。” 自从他们拆了陶光明的汽车又装起来,李文军就把各个班组里,对汽车有兴趣有长处的人拎出来,全部放到汽车厂去了。 现在柳解放终于不是光杆司令。 其他班组又从技校进了几个要毕业的学生,皆大欢喜。 汽车厂的那几个人,现在就专门研究汽车制造。 李文军让他们自己选搭档,自己决定研究哪个部分。 然后他们就自发地分成了四个组。 车架底盘外壳轮胎转向为第一组,主要是焊接组的人;发动机变速油箱为第二组,刹车减震制动消声为第三组;其他电子、门锁、安全设备和前面三个组没有包括的一切为第四组。 今天是二组要组装完全自主研发生产的发动机。 想想,这是一个多么让人激动和自豪的时刻。 陶光明眼睛一亮,问:“组装起来就行了吗?” 李文军笑:“不行,还早呢。哪有那么容易。” 活塞的阻力、轴承强度,缸体密闭性这些都是难点,要一个一个攻破。 “走走走。”陶光明站起来冲李文军直挥手,催促他。 他那个玉石生意现在基本上不用他管,生产有孙老头把关,销售有省百货商店和市百货商店和唐先生帮忙。 他就是个没得感情的数钱机器…… 现在听到有新奇玩意,他兴奋得不行。 话说那次他们什么都拆了,就是没拆他的发动机,他也想知道发动机啥样。 李文军叹气:“你怎么跟个像火烧了屁股的猴子似的。” ----- 下面汽车厂已经开始装了,一个人装,四个人围着看,大气不敢出。 然后拧螺丝的时候一起数:“一,二、三……” “多了、多了,多了半圈,拧回来。” “别慌,小点声,吓得我手滑。” 跟陶光明想象中应该是手起刀落,立马阵前一样大气、利落。 结果这几个人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没意思透了…… 陶光明看了三分钟就想走,转头想问李文军有没有更有意思的事情干干,转头发现李文军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草,原来这混蛋是为了甩开我,才哄着我来看这个的。” ------ 其实李文军就在楼上办公室。 他把门锁好,又继续刚才被陶光明打断的工作。 架好天线,连上接收和发射装置。 这就是一套完整的核心网侧,基站侧和无线终端侧。 用一个设备拨出一串数字,电脑上闪过一串处理信息,然后另一个设备响了起来。 李文军接通了,说了一句:“喂。” 第一个设备里面就传出了他自己的声音:“喂。” 听着有些陌生,有些抖动和不清晰,但是说明他做成了。 他把手机做出来了!! 做出来了! 这个才是摇钱树,聚宝盆!! 刚兴奋了不到三秒,两个手机关机了。 嗯…… 电池问题…… 他现在用的是五号电池,能储存的电能太少。 要先解决电池的问题,不然打个电话要不停地换电池也是麻烦。 ----- 唐先生积极得很,过了正月十五就来矿区了。 他过来真是山长水远,而且还专门来李文军家拜年,给每个人都带了礼物。 所以,就连在这方面比较迟钝,又很少跟唐先生打交道的李文勇都觉得奇怪了。 这分明是用对李文军的热情来掩盖他的真实目的。 欲盖弥彰...... 而且唐先生这个样子,笑起来都像瘟神。 刘翠红有点害怕,接了礼物就进去了。 李文军亲自泡了茶给唐先生,问:“唐先生来,不会只是给我们拜年的吧。” wap. /81/81179/28377934.html 第七一八章 不如不穿 唐先生说:“当然不是,我是来看你许诺我的房子的。以免位置最好的那一栋被人抢跑了。” 李文军不好揭穿他,只能说:“那行吧,我带你去看看呗。你先说你要哪一栋,我帮你留下来。不过我有几个问题要请教你。” 唐先生一听李文军竟然有问题要请教他,就来了精神:“你说。” 李文军说:“你的电池厂现在在生产圆柱形镍镉电池对吧。” 唐先生有些惊讶,他打算生产研发电池为以后自己的通讯设备提供配件,所以最近花大价钱买了生产线回来,建了个很小的电池厂。 他从没有跟李文军说过这个。 李文军怎么知道? 唐先生不回答。 李文军说:“圆柱形镍镉电池放在手机里,太大了,而且充一次电要十个小时,充满了也只能用半个小时,太不实用。” 唐先生冷笑:“你个扑街仔,这已经是最先进成熟的技术了,可以为最先进的移动电话,也就是俗称大哥大的手机提供电力。你嫌三嫌四的,难道还有更好的东西吗?不然就光长一张嘴也没有用。” 李文军拿出一张图纸:“我要跟你定制一种电池,你试试看。能不能做出来。跟你现在做的镍镉电池原理差不多,没什么太多技术难度。” 唐先生更加惊讶,接过来看了看,说:“我看不懂,要拿回去给技术人员看看才知道。” 李文军笑了笑:“不着急。慢慢来。” 唐先生把图纸折好,收到西装内衬的口袋里:“带我去看房子吧。” ----- 一刻钟以后,李文军和唐先生就到了山坡上,蹲在陶光明的身边,看下面的人施工了。 站在这个位置,能把下面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特别是李文军跟他说的左青龙右白虎这些,真是一点都不错。 唐先生笑着骂李文军:“你个扑街仔,这么好一块地,竟然落在你手里了,你是不是找了个风水大师帮你看过的。” 李文军咧嘴笑:“需要什么风水大师,我就是风水大师。” 之前他的房地产项目,为了顺应穗城和港城的客户要求,会先请个风水大师帮忙看看,才敢拍下地块,搞设计。 然后那些项目经理们,开工的那天要请风水大师来。开盘的时候,还要叫风水大师来。 李文军总觉得他们在忽悠他,所以自己买了一堆堪舆的书研究,时间长了,也能讲出个一二三来。 重生以前他只觉得这一块地背山面水,风景又好,就想着如果家人还在,在这里修房子是极好的。 如今真的回来了,他再次审视,才发现,那帮风水先生讲的风水绝妙之处,竟然就在他身边。 唐先生说:“这块地,中间还有个窝窝,是聚宝盆。谁住在这里都是子孙兴旺,富贵满堂。不错不错,你真够义气,这么好的地方,还记得我。” 陶光明原来以为李文军是胡说八道的,唐先生也昏了头。现在听见唐先生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也站起来皱眉把他们说的那几条看了看。 看不懂……. 他就知道这块地好。坐北朝南,冬暖夏凉,又不会内涝积水。山上的水两边都有泄洪排下去,怎么看都很完美。 他忽然想起来李文军说过以后要把外面这一片田租下来搞房地产,忍不住多问了一句:“这块地是风水宝地,那外面那些田里面呢。” 李文军说:“那一块也不错。” 这里每年夏天都发洪水,路上的水到腰那么深。 这种地,怎么修房子? 李文军又在哄鬼了。 陶光明咂了咂嘴,心里想:“反正我不买,随便你骗谁去。” 唐先生笑嘻嘻地说:“搞房地产啊。什么时候开始啊,到时候记得叫我。” 李文军说:“再等个几年吧。现在环境不合适。年年夏涝。” 陶光明暗暗好笑:难道过几年,就不夏涝了吗?真是痴人说梦话。 唐先生偷偷看了一下表。 李文军朝那下面抬了抬下巴,问唐先生:“从最靠近我们这一栋编号,一到十,你要哪栋。” 唐先生有点心不在焉:“随便吧,你给我哪栋我要哪栋,这个位置哪一栋都好。” 李文军和陶光明交换了个眼神:果然不是来看房子的。 李文军故意说:“诶,对了,前两天季裁缝说,帮你做的西装做好了,你一直没有来试。今天正好来了赶快去试试吧。” 唐先生做出被提醒了的样子:“哎呀,真的,你不讲,我都忘了。来来来,陪我去。” 李文军说:“啊,试衣服,还要我陪你去啊。不用吧。” 唐先生眼睛一瞪:“你个扑街仔,那么多废话,叫你陪我去,你就陪我去。你不是设计工作室的老板吗,怎么这样招呼客人的。” 果然是来看季青烟的。不过来看季青烟直接去不就好了?为什么要在这里磨蹭时间? 李文军朝陶光明递了个眼神,故意叹气:“好吧,谁叫你是我的大客户呢。” 陶光明憋着笑,看他们下了山坡,又蹲下来望着那些房子,自言自语:“干活的同志们啊,你们倒是快点啊。我的爱人和孩子还等着住进去呢。” ----- 自从第一次差点被垃圾车撞了以后,唐先生就变得很老实,每次都把劳斯莱斯停到上面的停车坪去,再走下来。 季青烟正在帮林灵试衣服。 林灵一脸冷淡:“上次你们帮我设计的那个礼服虽然好看,但是太保守了。下次可以大胆一点。” 上次林灵穿那件礼服去港城参加上流社会的宴会,想要吸引注意的人压根就没看她,所以她觉得肯定是不够性感。 季青烟淡淡地说:“再大胆就不如光着身子了。”上次的礼服已经很暴露了,后面整个背露在外面,前面也是深v领子。要不是李文军设计的太好看,季青烟都不好意思做这么暴露的礼服。 竟然还有人穿着觉得不够暴露…… 林灵又羞又气,杏眼一瞪:“你个小裁缝,胡说八道什么,我跟你们老板讲去。” wap. /81/81179/28377935.html 第七一九章 没有不偷腥的猫儿 李文军在外面听着,十分厌恶林灵这种女人:太势利,而且势力还表现在言行里。这种女人是最没脑子的。 唐先生脸色也不好。 林灵一看李文军推门进来了,立刻摆出乖巧可爱的样子:“哎呀。李文军同志来了。” 李文军淡淡点头就算是回应了。对他来说林灵只是个宣传工具,多给半点表情都是浪费。 林灵一看唐先生,满脸惊喜和娇嗔:“啊呀,唐先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季青烟和李文军交换了个眼神。 季青烟转身进去了。 唐先生没理林灵,直接跟上了季青烟进去里面:“我来试衣服。” 季青烟:“试衣服去外面,我给你拿出来。” 唐先生:“我不想在外面脱光了,多不好意思。而且冷。” 李文军为了让顾客们方便试衣服,在里面外面都装了他自制的电暖气片。所以外面怎么会冷? 而且季青烟和李文军心里同时涌上一句话:你会不好意思? 港城的小报上隔三差五的就会登出唐先生搂着各种美女的照片。想来他的身体各部分尺寸,有些女人比季裁缝还清楚。 有什么不好意思。 不过他这么一说,季青烟倒真的有点不好意思了,红了脸:“你在我面前,怎么不觉得不好意思。” 唐先生咧嘴一笑:“你不是说,在你眼里,顾客的身体跟外面那个木头人没有区别吗,木头人不会不好意思,所以我没什么不好意思。除非你不把我当木头人,而是当一个活生生的人。” 李文军听得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暗暗在心里骂:草,说土味情话,我只服你。 林灵咬着唇,脸上一阵红一阵青。 李文军想了想,听说林灵想攀上唐先生这棵大树,看来是妾有意君无情。 她攀不攀得上唐先生,他管不了。不过林灵是有点手段的人,就怕她脑子一昏,想什么歪招,伤害季青烟,惹怒唐先生。 里面季青烟他们不知道在干什么,悄无声息。 林灵侧耳听了一下,听不见声音,在心里骂了一句:“贱人。” 她不知道人有时候会不由自主把自己心里的想法用唇语表达出来。 她刚才说的那句,李文军就看懂了。 他微微皱眉:还真是…… 李文军说:“林小姐,你要是赶时间,你去隔壁把衣服换下来,来就可以走了。” 林灵笑了笑:“不不不,我不赶时间。有几个地方我还想让季裁缝改一下。” 李文军正色说:“林小姐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吧。我们只管做,你只管穿。我们不会为了你修改设计。” 林灵知道他在敲打她刚才跟季裁缝说的那句话,脸上有点讪讪的,回答:“知道了。” 李文军又说:“还有一件事。季裁缝也是这个设计工作室的老板。以后,你还是对她尊重一点。如果她不愿意给你做衣服,我们的协议就作废。” 林灵一听有点慌张:她这几次穿了李文军他们做的衣服去,不知道多出风头。要是李文军他们不为她做了,她不知道要去哪里再找到这么好的设计师和裁缝。 她小声说:“知道了。” 心里无比哀怨。 怎么她无往不利的美貌到了这里就一钱不值。 李文军疏离有礼,看她的眼神还不如看屋子里这个木头人有激情。 唐先生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饶有兴致,最近好像忽然吃斋念佛了一样,都不想多看她一眼,真是奇了怪了。 正想着,唐先生出来了,扣着衣服上的扣子。 季裁缝出来的时候头发有点凌乱。 林灵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原来是这样。这个服装设计工作室不简单啊,原来还做这种生意。 季裁缝徐娘半老,还是有几分姿色的。 说不定还会点别的,她不会的招数。 难怪唐先生看到她眼睛都是亮的,跟一条看到肉骨头的狗一样就跟她进去了。 林灵咬着唇。 唐先生手里拿了两套西装,说:“那我就拿走了。” 季裁缝转开头:“嗯。” 唐先生说:“我过几天再来。” 季青烟的脸瞬间红到耳根:“你来就来,不用特地跟我说。” 唐先生看了李文军一眼。 李文军说:“东西帮你装上车了。” 唐先生就走了。 然后林灵追了出去。 “唐先生等等我。” 季青烟松了一口气:“好烦。”她理了理帮唐先生穿衣服时弄乱的头发。 李文军觉得有些好笑。 陶光明他们那么啰嗦那么挑剔,季青烟都没说过好烦。 相反唐先生对季青烟做出来的衣服,从来没有说过半点不好,她却每次都说好烦。 而且季青烟要是真的讨厌一个人,就会避而不见,而不是明明觉得烦,还是耐着性子接待。 看来季青烟也不是真的那么讨厌唐先生。 可能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 唐先生见林灵追过来,没有表现得像刚才在服装工作室那样冷淡,还笑嘻嘻地用粤语问:“林小姐有什么事么?” 林灵立刻用粤语回答:“我忘了换下礼服,现在又不想返回工作室了。毕竟李文军在,不方便。我可以去你车上换一下吗?” 这会儿才阳历二月,农历正月,春寒料峭。 她穿着礼服,露出香肩和胸前一大片雪白的肌肤,冻得瑟瑟发抖,样子楚楚可怜。但凡是个男人都会心生怜悯。 唐先生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林灵。那眼神像带着x光一样,要把林灵看透了。 林灵以为自己做得太过,让唐先生嫌弃了,脸上微微发热说:“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唐先生邪魅一笑:“方便,有什么不方便。我唐某人从来不会拒绝送上门的漂亮女人。” 然后用力一搂林灵的细腰:“我们上车去慢慢说。” “哎呀,轻点!人家会疼......”林灵娇声说。 她在心里暗暗冷笑:唐先生果然是装的。她就说嘛,喜欢腥味的猫儿怎么会忽然改吃素。 唐先生急不可耐地把林灵拉上了车。 然后司机和保镖就下来了,背朝车面朝外站着。 这会儿矿里的职工都在上班,也没有人过来注意这边在干什么。 反正那辆车摇得挺厉害的。 wap. /81/81179/28377936.html 第七二零章 我管不了他 李文军告别了季青烟出来,见唐先生的车还没有走有些诧异,然后就看见林灵整理着衣服下来了。 林灵没看见李文军自顾自朝服装设计工作室走去。 李文军看了一眼唐先生的车,笑了笑走了。 他从不过问合伙人的私生活,只要不影响生意,不违法,就行。毕竟他不是什么道德守卫者。 ----- 林灵推开工作室的门,得意洋洋地进去说:“我来换回我的衣服。” 季青烟本来以为她已经走了,这会儿看她满身带着可疑的红痕回来,立刻明白怎么回事了。 她面无表情地说:“换吧。” 林灵故意没进去,而是锁上大门,在季青烟面前脱了衣服,好让季青烟看清楚她那前凸后翘的身材。 季青烟默默转开头。 林灵轻轻地说:“男人还是喜欢年轻女人多一点。” 季青烟嘴角抽了抽:“我不明白林灵同志为什么忽然跟我说这个。我对任何男人都不感兴趣。” 林灵笑了笑:“不感兴趣就更好了。” 季青烟说:“不过,看在你是我们的代言人的份上,我还是劝你一句。女人要自爱,才会有人爱。” 林灵冷笑了一声:“你倒是挺自爱的,也没见到有男人爱你。” 要是以前,季青烟肯定会气得把林灵赶出去。可是现在,她却很淡然,笑了笑,低头忙自己的去了。 林灵本来想让季青烟难受一下,结果反倒被数落了一顿,气得不行,拿了自己的包和礼服出来,开着她的车就走了。 ----- 晚上李文军忽然接到了唐先生的电话。 唐先生:“我今天委屈自己跟林灵腻歪了一会儿。” 李文军哭笑不得:“什么叫委屈自己?!!”他没看出来唐先生哪里受委屈了。 唐先生说:“我其实刚才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把车停在你的工地围墙里等着,然后叫人骑着自行车跟上了她。你知道林灵从你们那里出来以后,去见了谁吗?” 李文军愣了一下,问:“谁?” 唐先生说:“孔予祯。” 李文军没出声。他还在想,在郭铭哲之后,孔予祯会派谁来接近他,原来是林灵。 啊不对,林灵应该是孔予祯一早就布置的棋子。可惜他不上钩,于是就转向了,更有利用价值的唐先生了。 让他惊讶的是,孔予祯竟然在那么早就开始注意他了。 或者,林灵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唐先生。他这里只是孔予祯让林灵接近唐先生的跳板。 嗯,这个说法似乎更有说服力。 所以林灵并不知道他的年龄长相和身高,才会在一开始出言不逊,得罪了他。 之前他总觉得很奇怪,虽然他们工作室名气大,手艺和设计都是顶尖的。可是林灵去海城应该也能找到合适的,完全没有必要难怪山长水远的来这里找他。 唐先生说:“林灵是个商业间谍,你知道吗?” 李文军说:“不知道。” 其实这句话,不完全对。 他重生前知道林灵是商业间谍,虽然厌恶她,也要跟她合作,是想着把她变成自己的间谍为自己服务。 只是重生后,他没想到她这么早就开始干这个。 不过林灵是苏市人。苏市自古出美女。孔家的老巢刚好就在苏市。 林灵受雇于孔予祯,也不奇怪。 唐先生冷笑:“以后有好戏看了。” 李文军说:“你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虽然孔予祯说既往不咎,也难保会干点别的。 现在两边都是合作伙伴,他可不希望再看见他们打起来。 至少不想让唐先生受伤。 唐先生哼了一声:“放心,上次那么危险,我都能死里逃生,以后什么都不怕了。再说不是还有你吗。” 李文军叹气:“我也不是次次都能救你。” 唐先生说:“你就是我的保护神。你知道吗,我第一眼见到你,就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们认识好久了。虽然你总说我们将来是要合作四十年的。我却觉得我们好像已经合作过四十年了,是过命的交情。” 李文军含糊地应了一声:“嗯。这就叫似是故人来。” 唐先生停了停,说:“季裁缝有没有听到什么闲言碎语。” 李文军笑:“嗤,你怕什么,你又不是第一天这样了。” 唐先生恼羞成怒,低吼:“问你就回答,别扯三扯四。” 李文军回答:“没有,她那人对这些桃色新闻从来没有兴趣听。” 他们两个真是绝配,一个像个修行者,活脱脱绯闻绝缘体。一个像只花蝴蝶,就是绯闻制造者。 唐先生松了一口气说:“那就好。要是她问起来,你就替我解释解释,我也是为了生意。不跟林灵暧昧一下,她以为我没上钩,怕是会用别的法子。” 李文军笑:“你看我像观音吗?送子观音。” 唐先生:“昂?” 李文军:“不对,我像月老。天天忙着给你们牵红线。就算我手里没有红线,你们自己也硬扯了自己身上的红线往我手里塞。” 唐先生这会儿听懂了,骂了一声:“丢,你真是癫得可以,懒得跟你费口舌。” 然后“砰”地一声挂了电话。 顾展颜好奇地问:“谁啊。” 李文军笑:“没什么,来跟我烧香求姻缘的疯子。” ----- 今天陶光明忽然伸了个头进来,问李文军:“我有港城的娱乐杂志,你看嘛?” 李文军挑眉:“啧,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无聊了。” 陶光明:“什么叫无聊。你不是天天说你是从外国杂志上自学的本事吗?我看看杂志怎么了?” 李文军往后一靠:“有话快说。” 陶光明拿了本杂志进来,指着上面一张照片:“这两都是你的顾客吧。” 李文军一看,豁,可不就是唐先生和林灵吗? 两个人相拥在一起,像是树袋熊抱着棵桉树。 李文军皱眉眯眼:“啧。” 陶光明一脸疑惑:“你不是说他喜欢……” 李文军摇头:“别问我,我又不是他妈,管不了他。” “呸,渣男!!” 陶光明气呼呼地把杂志扔在垃圾桶里。他本来还想着唐先生能不能让季青烟重拾幸福。现在看来,这种男人,不要也罢。 wap. /81/81179/28377937.html 第七二一章 兵不厌诈 过了几天,陶光明又来了,手里又拿着一本杂志,表情有些惊慌:“啧,不好了,这个唐兆年被人举报偷税漏税,篡改报表,不正当盈利。已经被立案调查了。” 李文军挑眉:“嗯?” 陶光明:“举报人是唐兆年在港城进行通讯基建工程的最有力的竞争对手,拿出了数张详细财务报表,胸有成竹,证据确凿,大有一副要把唐兆年一次打入地狱,让他永不超生的势头。这一次你也救不了唐兆年了,他死透了。” 李文军低头又继续看他的桌上的报表:“哦。” 陶光明皱眉:“你怎么一点都没反应。你在他那里压了多少货多少钱,他要是被抓,你岂不是亏大了。” 李文军想了想:“也是,不过他要是连这点小风浪都挺不过去,说明我挑选合作对象的眼光有问题,这些钱,就当是买教训吧。” 陶光明脸上阴晴变幻,肌肉跳动数下,才归于平静:“随便你吧,反正是你的钱,你不心疼,我有什么心疼?” 李文军笑了笑:“那也不是,我要没钱了,最后还不是要找你借。你心疼也是应该的。” 陶光明认真看着李文军:“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李文军摇头:“没有。” 陶光明说:“我先给你交个底。我全副身家加起来都没有你在唐兆年手上存的钱多。” 李文军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知道,我还没到那一步。” ----- 唐兆年被立案调查,限制出境。公司所有资料都被查封,可是审计人员详细检查以后发现,唐兆年公司内部存档的原始数据譬如销售数据,进货出货单,跟上报税务部门的相符,没有偷税漏税的现象。但是,举报用的那些报表却跟原始数据对不上。那些举报他的表格明显是胡编乱造的。 所以,审计一查,反倒证明了唐兆年是个依法纳税的诚信市民。 陶光明把这个消息告诉李文军的时候,李文军又在看另外一份报表。 陶光明一脸疑惑,也不管李文军在不在听,只管絮絮叨叨:“你说,这个人既然这么有把握,肯定是派了人到唐兆年身边,偷了确切的资料出来了。怎么可能又跟记录不符合呢?” 李文军放下手里的报表说:“动动你的聪明的小脑袋,肯定能想明白的。” 陶光明歪头想了一会儿,说:“除非唐兆年一早就知道那个人是奸细,让他偷了假的报表出去。” 李文军故意抬高了声调:“诶!!我就说你那么聪明不可能想不明白。” 陶光明摸了摸下巴:“按照唐兆年的个性,既然早就防备了,肯定不只是防守,还要顺势反攻,把那人一次打死的。” 李文军笑了笑,却不回答,又低头看报表去了。 ------ 果然,举报人被控告伪造证据诬告他人,不正当竞争,被立案调查。然后审计人员上门调查,加上那人公司内部人员反水,又举报出更多问题,罪上加罪。 这一次就是证据确凿,没有疑点了。 最后这个举报人以自己入狱,公司被查封,债主上门要债把家里也抢掠一空收场。 港城的娱乐小报评论他是打虎不成,反被虎伤,叹息这场商战简直比小说还精彩。 从此港城通讯尽落入唐兆年手中,再无人能望其项背。 李文军本来觉得这件事情都在他的计划之下,内心毫无波澜。 但是陶光明整天一惊一乍的样子太搞笑了,让他增添了不少乐趣。 其实在这过程中唐兆年每日都有打电话来跟李文军商量下一步的对策,李文军每天在看的那些报表就是唐兆年预备好的假报表和用来对付执法人员调查的报表,还有后来从对手公司里弄出来的对手的报表。 李文军为唐兆年出的这个将计就计,顺水推舟,请君入瓮的连环计,果然把对手干得死死的,再无翻身余地。 不是他心狠手辣。 如果中间稍有差池,被干得死死的就是唐兆年。 如果那样,他也没有好日子过,从此别想再踏进港城一步。 陶光明又在苦恼了:“你说,对方到底派了谁到唐兆年身边,让唐兆年一下策反了。” 如果不告诉他,估计这家伙今晚上要睡不着了。 李文军笑出鹅叫声:“额额额,其实呢,是唐兆年假装派奸细到对方身边去,然后那个奸细假装被对方策反回到唐兆年身边窃取资料,其实都是在配合唐兆年实施计划。这些事情的铺垫早在一个月前就开始了。” 陶光明猛然想起他那天拿给李文军看得关于林灵和唐兆年的桃色新闻,伸出颤抖的手指着那本港城娱乐杂志:“不会是……” 李文军笑了笑,当时回答了。 陶光明一脸茫然:“看不出来。那女的看起来就是那种光有一张脸蛋的,很肤浅的女人。” 李文军轻轻叹气:“这就是所谓人不可貌相,兵不厌诈。有些人的外表是他特地伪装出来掩人耳目的。最高明的猎手都是伪装成猎物的样子出现。” 陶光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喃喃地说:“太可怕了,简直防不胜防。” 李文军笑:“所以,那个时候我说,之前那些混蛋对我用的那些手段,都不算过分,算是上得了台面的了。” 陶光明挺直了身子:“这也是你猜的吧。搞不好,他只是撞大运,撞过去了。” 人在遇见接受不了的事情的时候,往往会闭上眼睛否认。 李文军不再说什么,反正陶光明信不信的,这事都已经发生了。 林灵高调的和唐兆年一起出现在各个场合,肆无忌惮地秀恩爱,大有要成为唐兆年正房妻子的势头。 唐兆年还送了个足有鸽子蛋那么大的钻戒给林灵,闪得记者眼花。 记者自然又给了他们几个大大的特写,刊登在娱乐新闻的头版头条。 陶光明生怕季青烟对唐兆年动半点心思,以后受伤,这一天还特地跑来找季青烟给他做衣服,然后假装无意间把那本印着唐兆年和林灵暧昧特写照片的杂志放在桌上显眼的位置,唯恐季青烟没看到。 wap. /81/81179/28399745.html 第七二二章 小心一场空 李文军忍不住笑出了声。 弄得一向不喜欢八卦的顾展颜也侧头多看了两眼。 顾展颜看完照片就下意识去看季青烟。 季青烟脸上却淡淡的,没有任何表示。 搞得陶光明和顾展颜也不知道她到底是看到了无所谓,还是没有看到。 陶光明要做套西装,因为唐兆年下个月要过生日,请李文军和陶光明过去参加宴会。李文军连设计图都给季青烟了。 唐兆年本来邀请顾展颜和季如诗一起去。 李文军费了好大力气才说服顾展颜跟他一起去。 季如诗因为身子沉重,不方便,所以就婉拒了。 陶光明一看季如诗去不了,也不想去。唐兆年却给他一个在明显不过的暗示:“女性朋友或者长辈也可以。” 这意思不就是让他带季青烟去吗? 唐兆年帮陶光明把玉石外销,一个月销售量比他之前一年的都多。 陶光明不好不给他这个面子。 他第一次有了被金主强迫营业的感觉。 季青烟给陶光明量尺寸的时候,陶光明磕磕巴巴地说:“那个。你要实在是不想去就算了。我一个人也没关系。” 季青烟看了他一眼:“怎么?觉得带着我去丢脸?” 陶光明立刻说:“不不不,怎么会。您要是肯赏光,我求之不得,不然我就要看着李文军那个混蛋跟顾老师秀恩爱。” 顾展颜一听脸就红了转开头。 季青烟沉下脸:“好好说话,别把展颜扯上。” 陶光明干咳了一声,说:“那个,我怕你到时候见到唐兆年心里不舒服。” 季青烟笑出了声:“你好多愁善感。他只是我一个主顾,而且对我还算客气。我见到他有什么不舒服的?” 陶光明暗暗咂嘴:好吧,原来是我想多了。 季青烟给陶光明量完尺寸,一脸鄙视:“你最近又胖了。是不是阿姨做给如诗的营养品都被你给偷吃了。到时候出席宴会,你要是身材走样我可不跟你一起出现,太丢人了。” 陶光明红了脸:“冬天冷,动得少,明天开始跑步。” 季青烟哼了一声,又开始给李文军量尺寸,然后说:“你看,军少的身材就一直保持的很好。一直都是模特体型。这种身材,哪个裁缝看到了不喜欢。” 陶光明酸死了,又不敢翻脸,小声嘀咕:“这家伙明明吃得比我多,他就是不长胖,白白浪费了粮食。对不起那些死去的鸡鸭鱼猪牛。” 李文军笑得直抽抽:“我不吃夜宵,哪像你,半夜还要起来吃东西,跟个老鼠似的。” 陶光明被揭了短,脸越发红,瞪着李文军,小声抗议:“闭嘴,老子下个月就会瘦回来,你少得意。” 顾展颜也忍不住笑起来。 陶光明先走了,顾展颜去学校了,李文军留下来跟季青烟讲顾展颜裙子的设计要点。 季青烟明显有些走神。 李文军知道,说是不在意,其实季青烟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的。 唐兆年嘴里不说,隔三差五地就托人捎东西给季青烟。 听顾展颜说,唐兆年有时候竟然还学人家文艺青年给季青烟写信。 她曾无意中瞥到过被季青烟压在众多设计图纸下的信。 字迹刚劲有力,是正儿八经的瘦金体。 虽然看着好像都是些流水账,却看得出是费了心思写的。 每次末尾他都要加一句:“本人粗鄙,不通文墨。恳请季小姐指正。”来掩饰他那颗羞涩而不安的心。 季青烟基本上看看就塞在抽屉里或者随手一放,不写回信,也没有任何表示。 只是人心都是肉长的,季青烟好久没有这样被人时刻惦记的感觉了。就算是每天路过跟她打招呼的黑条,她都会想着攒点肉骨头喂黑条。何况是个活生生的,同龄的大男人。 李文军把胳膊枕在脑后,伸了个懒腰,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轻轻叹息:“放纵背后是无处安放的孤独灵魂啊。他也是个可怜人。” 唐兆年其实是有点怨恨自己的亲生父亲的。那个男人把唐兆年的妈妈带到了既是天堂又是地狱的港城,却年纪轻轻就死了,丢下母子三人艰难求生。 唐兆年应该是心疼妈妈的,不然不会把自己活成继父的模样,只为了让继父对他们好一点。 季青烟从杂志上收回目光,淡淡地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李文军点头笑:“给他点时间证明自己。” 有些事,他也不好讲得太明白。毕竟季青烟是季家人。 他和唐兆年其实都不得不留一手。 季青烟淡淡“嗯”了一声,表示听见了。 她想了想又说:“其实你们不用那么担心我。我现在这个年纪,早过了患得患失的年纪。你知道吗,我曾经不止一次想到过去死,只是没有跟家人交代去向,总觉得对不起他们。而且没有机会把自己的爱好和本事施展出来,我实在是心有不甘。现在,我已经把我这辈子想要做的事情都实现了,所以没什么好害怕好惋惜的了。” 李文军微微皱眉。 季青烟笑:“我不是说,我说我不想活了,而是,现在的我,只要想到要什么,就会努力去争取,以为已经无所畏惧了。” 李文军轻轻点头:“你想明白了就好。” ----- 南北大动脉的初步规划线路已经出来了。报纸上刊登出了规划图的照片,陶光明更是直接拿了一份图纸备份回来。 李文军看了看,跟之前的一模一样。 果然大事件还是会按照本来的样子进行,他改变的只是细枝末节。 陶光明见李文军看了图纸没有反应,又用手指重重点点了湘省东南部那一段:“你真的看明白了。” 李文军看了他一眼说:“看明白了。” 陶光明皱眉:“你看明白了,怎么没有一点反应。” 这段路跟李文军修的那一条完全重合,也就是说上面已经决定这条路直接纳入大动脉。 李文军笑:“我该有什么反应?” 陶光明说:“你明不明白,有可能直接征用你这条路,你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wap. /81/81179/28399748.html 第七二三章 不要不识相 李文军摇头:“不会的,你仔细看之前的公告。国家鼓励个人和私人企业以各种方式参与大动脉的建设。既然要鼓励,就不可能直接免费征用。不然下半段谁还敢来投入。” 陶光明歪头想了想,直起身子说:“也是。” 李文军说:“再说,不是还有你们三家在努力吗。” 陶光明这会儿算是彻底明白为什么李文军会那么好心割肉给他们。其实就是要把他们三家绑定在这条路上。 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他愣了好一会儿才说:“你是不是早就算好了结局是这样。” 李文军摇头:“没有。我说了,我是脚踩西瓜皮溜到哪里算哪里。再说这么大的事,谁能算得到。只是运气好罢了。” 陶光明抿嘴,嘀咕:“我怎么就不信呢。” 李文军拍了拍他肩膀:“信不信的没关系,有钱赚就好了。” 陶光明冷笑:“虽然纳入大动脉,你以为就会随你漫天要价?” 李文军装模作样叹了一口气:“也是啊,这回收成本的时间又拖长了呢。” ------ 大动脉沿线各个省份都开始动工了,湘省的就把省城那一段延长到北部边界,只需要修建不到一百公里,便完工。这一段基本上都是路过相对平坦的湖泽地带,所以没有什么太大的难度。 由季家和孔家联合申请修建这一段,并被批准,如今已经开始动工了。 然后季家孔家和陶家联合申请负责整个大动脉的运营和维护管理,也被批准了。 陶光明和李文军都没什么兴趣关注,因为李文军又在扩建厂区了。 别墅这边装修由老四带着几十个人在弄。 谭打雷又带着大部队回来修厂房了。 这一次李文军请来了市路桥施工队的人。 因为有一个厂房,他要修大跨度的桥梁,说以后要按电动轨道,能吊起汽车才行。 大家对李文军的提出各种天马行空的要求和设想已经见怪不怪了。 反正他怎么说,大家就怎么做,以后肯定用得上。 比如之前那个抗震的厂房就让所有人记忆犹新,佩服加惊讶。 修好了之后陶光明摸着下巴说:“这个厂房的柱子跟桥墩怎么这么像,难怪你要请路桥施工队的人来。莫非你要让车屋顶上跑么。” 李文军笑:“这有什么奇怪的,承重一样,结构就会相似。施工过程也就差不多。” ------ 这边季青烟已经把礼服都做好了。 李文军他们去港城的申请也批下来了。 李文军这边各项事情都交代好了,就启程了。 出发吧!向着那个国际化大都市出发。 虽然之后曾多次来港城,可是这一次提前了近二十年,还是有点小激动的。 而且他曾发誓要带顾展颜看遍他去过的所有地方,港城算是第一站。 到了港城关口,就有唐兆年派来接他们的车等着。 是一部加长的悍马,后面能面对面坐四个人的。 季青烟和顾展颜都是见过奢华场面的人,虽然有些好奇,却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 倒是陶光明像个播报机器一样,不停地向李文军他们介绍:“啊,这里是兰桂坊,很多外国人。” “这里是尖沙咀,游客最多。” 顾展颜和季青烟抿嘴笑着交换着眼神。 李文军说:“导游同志,您休息一下。不要太辛苦了。” 陶光明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李文军说的导游同志是他,哼了一声:“我还不是怕你这个土包子没有见过世面,好心跟你介绍一下。” 李文军笑:“行行行,你慢慢来,说多了我也记不住。” 李文军指着路边一个茶餐厅说:“这家最先做菠萝油,口味很正。我们这边散了宴席,可以过来试试。” 然后其他几个人,包括司机和保镖都忍不住回头看了李文军一眼。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杂志上看到的,经常有港城的明星推荐这家。” 大家又收回了诧异的目光。 其实他后来在离这里不远处买了一栋楼。 现在那个位置还是空空的,没建起来。 ----- 唐兆年站在门口笑嘻嘻等着李文军他们。 李文军本来以为他会叫人给他们安排酒店,结果直接把他们拉到家里的大别墅里了。 唐兆年热情得不得了,拥抱了李文军和陶光明,跟顾展颜握了手。 大家心知肚明,他搞那么多动作,只是为了跟季青烟握手。 陶光明本来想拦着,被李文军拽进去了,留下了唐兆年和季青烟。 他低声说:“大家都是群演,何必那么投入?不要不识相。” 陶光明抿起嘴,有点不情愿。 顾展颜进去的时候忍不住悄悄余光寻找林灵的身影,发现她不在。 唐兆年望着季青烟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季小姐喜欢这里吗?不喜欢我可以换一栋。” 季青烟淡淡地说:“唐先生客气了,我们就住两天,已经是打搅了唐先生了。” 意思就是,我就住两天。什么喜欢不喜欢,轮不到我说话。 唐兆年自然听懂了,有些失望。他这么上杆子的来献殷勤,为什么季青烟和其他女人不一样,一点也不感动。 他干咳了一声,错开身子,往里面一伸手:“请吧。” ----- 季青烟和顾展颜两个人累了,吃过晚饭就去休息了。唐兆年叫管家带陶光明去打高尔夫球,支开了他,然后把李文军单独带到了书房里,说要跟他喝洋酒。 唐兆年这个人很有意思,外面的装潢得要多花哨有多花哨,乍一看,好像是米字国皇宫一样。 书房里却古香古色的中式红木桌椅,像个书香门第。 说起来,他的外婆家,孔家,确实是书香门第,大户人家。 唐兆年先拿了一张表格出来,上面分时间记录了李文军给唐兆年的货物的数量和钱款,清清楚楚。 李文军对这些从来是过脑不忘,看一眼就知道分毫不差。 他在每一行签了个名,表示确认过了。 唐兆年一直保持这个习惯,不管多熟悉,合作了多久的人,每一笔交易都会用一式两联的复写纸,记录得明明白白,而且要双方签字确认,以免以后扯皮。 唐兆年也签了名,扯了下面那张递给李文军。 李文军说:“明年年初,帮我在半山买套豪宅,能买多大买多大。” 累积起来,他在唐兆年这里的款项差不多有三百多万港币了。 “行。我已经跟房产经纪人说了,让他们留意。”唐兆年点头,拿了一个小小的东西出来放在桌上,“你看看行不行。” 这是唐兆年用上次李文军给的图纸做的小型化镍镉电池包。 wap. /81/81179/28399750.html 第七二四章 搞不过他 李文军笑了笑,拿出一个小盒子,前面一个屏幕,后面电路都露在外面的,只有巴掌大。 唐兆年一看就开始骂了:“你个衰仔,折腾我这么久,就为了搞个玩具,宠你家细佬也不是这么宠的。” 然后李文军把电池装进去。 按了个开关,那个屏幕就亮了闪了一行字过去“文军实业”。 后面的骂声都被唐兆年掐灭在了喉咙里。 李文军拨了个号码,唐兆年桌上的大哥大响了。 唐兆年吓得一下跳了起来,指着李文军:“你这个到底是什么?!!”之前李文军用传呼机就能定位到他,他都觉得很恐怖了。 现在李文军随随便便拼一个玩具一样的东西,就能打通他的手机,实在是太吓人。 要知道漂亮国折腾了好多年,才让这个手机性能稳定商用。 李文军就是个技术怪咖,关键还那么腹黑。 李文军哭笑不得:“手机啊,不然怎么能打通你的?” 唐兆年结结巴巴:“你怎么有我的号码?” 他太气愤了。 他的什么隐私,李文军都知道,以至于他觉得自己在李文军面前就好像没穿裤子一样。 李文军叹气:“你告诉过我,忘记了吗?” 唐兆年摸着椅子扶手,小心翼翼地坐下:“有吗?” 李文军一脸笃定:“你还告诉了季裁缝,我也在边上听见了。” 唐兆年摸了摸下巴,有点不确定了。 其实他本来很确定自己没有跟李文军说过自己的手机号码,因为李文军没有手机,也很少主动给他打电话,所以他觉得没必要告诉李文军。 但是李文军说他告诉过季青烟,他就不确定了。毕竟他给季青烟写过那么多信,鬼记得哪一封里面是不是写了手机号码。 李文军暗暗好笑:唐兆年那种个性,怎么可能一下子什么都告诉他。不过呢,人的记忆是可以模糊的和混淆的。特别是在对方言之凿凿,还多次心理暗示以后。 其实李文军之所以知道唐兆年的号码,是因为唐兆年的手机号码几十年都没变过。 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他这个人虽然表面上喜怒不定喜新厌旧,其实是个很念旧,很重感情的人。 唐兆年的手机还在响,李文军抬了抬下巴:“反正都响了,你就接起来看看效果。” 唐兆年:“神经病,我们面对面坐着,还打什么电话,浪费我的电话费。” 李文军说:“你就不好奇,我做出来的手机通话效果怎么样嘛?” “丢,肯定打不通的。”唐兆年嘴里这么说,还是接起了手机,“喂。” 李文军跑出去,下楼到了厅外面的花园里说:“喂。” 唐兆年:“说不行,杂音太多。” 李文军说:“那是你的手机不好,你挂了,拿我放在桌上那个试试。” 过了一会儿,李文军又拨了另外一个号码。 唐兆年又接了起来:“喂。” 这一次,声音清晰,不抖也不断。 “怎么样。”李文军问。 唐兆年说:“你回来。” 然后挂了。 李文军慢悠悠又上去,进了书房。 唐兆年抬了抬下巴问:“多少钱。” 李文军笑:“你之前买的这个多少钱。” 唐兆年说:“一万七千多。” 李文军说:“你说,我这个一万五能卖出去吗?” 唐兆年说:“能,但是你还要给我一千电池的钱。” 李文军说:“算在里面了。还是按照老规矩,让利百分之二十给你,我只收一万二。” 唐兆年说:“一万一。” 李文军:“一万一千八。” 唐兆年瞪着他。 李文军说:“蚊子腿也是肉,我还要在港城买房子的呢。” 唐兆年想了想,叹气:“好吧,看在你救我一次的份上。” 他都看得出,手机势必取代传呼机,手机的市场大得很。 现在李文军手上攥着最先进的手机,是他要求着跟李文军合作了。 唐兆年拿了路易十三xo的大瓶子出来,倒了两杯,递给李文军一杯:“合作愉快,我们又谈成了一笔大生意。” 李文军问:“那个人确定是听说了这个电池,想要拿到图纸才陷害你的吗?” 唐兆年点头:“嗯。” 李文军皱眉:“可是这个图纸从我画出来到给你,没有第三个人看见。那个人是怎么知道的?” 唐兆年冷笑:“你那边没有,我这边却有。工厂里有个工程师,喝醉了告诉别人我在做这个电池。虽然图纸没泄露,也让对手好紧张。所以他才不惜冒险。” 李文军微微点头:“这个是挺关键的。” 唐兆年望向他:“这个图纸,你不会再给别的厂家吧。” 李文军笑:“可以不给别人,除非你每造一个,给我一点专利费。” 唐兆年想了想点头:“好,多少。” 李文军说:“两百。” 那加起来不还是一万二吗?刚才讨价还价那么久,搞个屁啊。 唐兆年又眯眼看着,脸上神色变幻阴晴不定,那样子好像随时都会要李文军的命一样。 要是别人,早吓死了。 李文军却神态自若,自顾自地品酒,轻轻点头:“果香浓郁,花香清冽,口感极为细腻,果然不愧是最贵的干邑。” 唐兆年收起那副吓唬别人的阴狠样子,叹了一口气:还能怎么样。随便吧。 他嘀咕:“别说陶光明那小子,我每次见到你都想掐死你。协议呢?你是不是又准备好了。” 李文军拿出两份协议,咧嘴一笑:“是。老规矩。货款你帮我百分之三十买股票,百分之七十买房产。明年可以开始慢慢买入房产了。” 唐兆年跟李文军各自签字盖章印手印,然后各收起了一份。 唐兆年说:“说到这个房产,我正想问你。我们合资在港城搞房地产项目,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搞头。” 李文军说:“有搞头,不过你不要搞太大。先弄一栋楼试试看。” 从现在到2022年都还有好几次金融危机。不能把所有钱都放在房地产。 唐兆年拿了港城地图出来:“先搞哪里,你帮我看看。” wap. /81/81179/28399752.html 第七二五章 对方还手才叫打架 李文军从他桌上拿了支铅笔,望着他:“我可以告诉你地方,不过我有什么好处?” 唐兆年抿嘴:“让你入股,行了吧。” 李文军追着问:“多少。” 唐兆年:“百分之二十不能再多了。” 李文军笑了笑,地图上圈了个位置:“这里吧。” 几次金融危机起起落落,也就这里始终坚挺了。 唐兆年点头:“行。这里我也挺看好的。先做住宅还是写字楼。” 李文军点了点旁边:“这里马上将会建成亚洲最大的金融中心,所以这块地建写字楼好过住宅。一定要建住宅的话,就修公寓或者酒店。” 外面忽然敲门,李文军默默把两个手机收了起来。 然后陶光明就拿着高尔夫球杆骂骂咧咧进来了:“我去,一个洞让我打了几十遍,几个神经病。” 他看到桌面上的酒杯,也不管是谁的,拿起瓶子倒了一整杯,然后一口灌了下去:“你们竟然在偷偷喝酒,太不够意思了。我正好渴了。” 李文军说:“诶诶诶,这个酒也有四十度,你悠着点,不然又……” 陶光明放下杯子说:“嘶,好辣。” 然后直勾勾瞪着李文军。 李文军问:“你怎么样?” 陶光明伸出手指着他:“你怎么在晃。” 然后就伸着手直挺挺往后倒在地上,闭上了眼,睡死过去。 唐兆年瞪着脚边的陶光明,一脸紧张地问:“他怎么了?心脏病发作了吗?这下衰了。” 李文军笑出猪叫声,摆手说:“没事,醉了而已。明天早上他就会醒过来。” 唐兆年愣了半天才骂了一句:“丢!见过不会喝酒的,没见过这么不会喝酒的。这样就倒了。” 李文军说:“你还没见过他结婚的时候,直接被他岳母一杯就放倒了,洞房都没洞成。” 唐兆年叫人把陶光明扛到客房,然后对李文军说:“明天我生日宴,你盯着他,一滴酒都不要让他喝,不然太丢我的脸了。” ----- 陶光明打死不认昨天他一杯就倒的事情,一口咬定是李文军把他打晕了,不然他的头怎么会那么痛。 李文军也懒得跟他多说,反正晚上不准喝就对了。 晚宴在酒店里举行,来了不少名流,还有几个记者。 林灵穿着季青烟最新做的那条晚礼服裙子,妆容精致,艳光四射。 季青烟给自己做了一条黑色的小礼服,不过不失。她虽然脸蛋没有二十多岁人的光彩,可是气质在那里摆着,礼服一上身,就是雪里红梅一样耀眼,让人直接忽略了年纪。 顾展颜就更加了,本来就年轻,还漂亮,季青烟和李文军两个人又默契地达成一致,要让她艳冠全场压住林灵,所以她一出来,本来停在林灵身上的目光都到顾展颜这里来了。 林灵又气又急,但是没有办法。 她还不是名正言顺的女主人,顾展颜却是唐先生特地请来的贵客。 不少人过来跟顾展颜打听她的礼服哪里做的。 李文军不说是自己设计的,把功劳全部归在季青烟身上,说她是自己那个国际服装设计工作室的首席设计师兼首席裁缝,有意抬高季青烟的身份。 说是国际,也没错,毕竟他们做的礼服早就被穿出国了。 大家看季青烟的眼神变了许多,不少人来跟季青烟搭讪。 然后李文军又说,他是季青烟的经纪人,有什么事情找他谈,又把人都名正言顺的引到他这边来了。 顾展颜和季青烟就走到一旁,自顾自貌美如花,淡定聊天说话去了。 然后李文军在人们的簇拥中,神态自若一一应对。 在场的男人,除了陶光明和唐先生,无一不嫉妒死李文军了。 带两个这么漂亮的女人来,自己还那么高那么帅,身材也是完美的衣架子。 几乎所有的女人都围到李文军身边去了,就算有几个矜持一点的,没过去,眼睛也控制不住时不时往李文军身上瞟。 有几个大佬,拿着雪茄跟唐先生开玩笑:“哪里找来的小白脸,等下宴会散了,借我们玩玩。” “就是,比明星还帅气,看着还很机灵,难得碰到。” 唐先生笑眯眯地说:“这是我的小弟,亲生的那种。你们可不要乱打他的主意,不然等下他不生气,我也会生气。” 那几个大佬交换了个若有所思的眼神。 个个讪笑。 “哎呀,开玩笑,别动气。” “既然是你的小弟,我们哪里敢动。” ----- 陶光明一来不会讲粤语,二来也不认识别人,又没别的地方好去,只好站在李文军身边。 李文军看了看唐先生那边,发了几张名片给身边的人:“今天主角是唐先生。各位有需求可以跟我打电话,或者通过唐先生联系我。” 有几个男的,心里正泛酸却无处发泄,开始听李文军一口流利的粤语以为他是港城人,再不济也是穗城的,结果一看名片原来是不知道哪个山沟沟里的,就抓住机会打击李文军了。 “原来以为是个什么大人物,原来是个乡巴佬。” “呵呵,鼻子上插葱也想装相,不知道哪里来的小瘪三。” “怕是刚才那个女人养的小白脸吧。还带着老婆一起来伺候唐先生,真够恶心。” 这几句话,陶光明听懂了,立刻转头瞪着那些人:“说什么呢,嘴巴放干净点。” 李文军捉住了他的肩膀。 陶光明只能把气咽了下去。 那几个人得意洋洋大声说笑着去了厕所。 李文军对陶光明递了个眼色。 陶光明会意跟上。 “要打架?今天是唐先生的生日会,打起来不太好吧。” 李文军笑:“谁要跟他们打架,我去趟洗手间。” 他们还手,那才叫打架。 他单方面动粗,那叫教训。 他们说他没关系,还把顾展颜扯上就不行了。 他要是这口气都忍下去,那还叫男人吗? 这种事情,当然要亲自动手当场解决。 李文军到了洗手间门口,拿了个“修理中”的牌子放在门口,脱西装放在陶光明手里,凉凉的说:“你在外面守着,别让人进来。” wap. /81/81179/28399754.html 第七二六章 没有血性的男人 陶光明本来想说:“你一个人对三个啊?行不行啊。” 可是他看见李文军脸上淡淡的寒意,这句话就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就在他愣神间,李文军已经进去了,然后反锁了门。 陶光明在外面听到“啪啪啪”三声,然后就没声音了。 他紧张起来,不会是李文军被那三个人打晕了吧? 正要抬手敲门,门忽然开了。 李文军打开门,接过西装问:“你要尿尿吗?” “昂?我说你……”陶光明进去一看,愣在那里。 那三个人也不知道在干什么,用同样的姿势跪在马桶前,脸埋在马桶里。 陶光明差点没一下吐出来:“呕唔,好恶心。这些人怎么有这种嗜好。” 李文军笑:“可不是,真够变态的!!难怪满嘴喷粪,原来是有这种恶趣味。我们赶紧尿完走吧。” 陶光明和李文军尿完出去,拿开了牌子。 过了一会儿,又有人进去,然后立刻出来叫记者:“快来快来,有大新闻。有三个醉鬼在喝马桶里的水。” “什么?什么?”记者忙跑进去然后“哗”地惊叹出声,一阵乱拍。 陶光明这才反应过来是李文军把他们打晕了,摆出那个姿势。 他指着李文军:“你……” 李文军按下他的手,小声说:“跟我们没关系。我们没进去过。” 其实陶光明想问的是李文军怎么一下就打晕三个人的,就算是用之前李文军教他的法子,也只能一下打晕一个。另外两个还不叫起来一起反击? 可是听刚才那声音,三个人几乎是同时倒下的,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好像李文军有分身同时发起攻击一样。 不过李文军似乎不想讨论这个问题,陶光明就明智的闭上了嘴。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在别人地盘上。 ------ 那三个人出来,趔趔趄趄,大家也以为他们喝醉了。他们自己也讲不清怎么回事,也不好意思声张,毕竟太丢脸了。 唐兆年敲了敲酒杯,宾客们聚集了过来。 唐兆年对李文军和陶光明招了招手,叫他们上台,然后对下面说:“感谢各位来给我庆祝生日。这是我的小弟。李文军和陶光明。以后他们要是来港城,各位看在我的薄面上,多照拂。” 李文军泰然自若的对着众人们举了举酒杯示意。陶光明却有些紧张,只会机械地学着李文军。 李文军自然明白唐兆年的意思。他这么当众宣布,一来是让李文军在港城有保护。二来也是预防李文军去勾搭他的竞争者。 唐兆年的个性就是这样霸道,喜欢随时宣布主权,对女人和财产是这样,对朋友和合作伙伴也是这样。 刚才那三个人胡说八道的人面面相觑,打了个寒战。 唐兆年又说:“我和李文军先生将联手开发写字楼,我们将把这栋写字楼做成港城最旺,最吸金的写字楼。” 李文军不得不佩服唐兆年。昨天才跟他确认了第一个房地产项目的地点,今天就利用生日会来宣传了。难怪他还请了记者过来。 先把噱头造起来,才会有大把的人来问、来买,房价也能抬得更高。 果然唐兆年话音刚落在场的各个投资客们就欢欣鼓舞跃跃欲试。 “唐先生的写字楼是租还是售。” “可以入股吗?” 唐兆年眨了眨眼:“具体方案,我们还在商讨中,暂时保密。一有消息就会立刻公布。请各位留意公司的公告。” ------ 林灵也以为唐兆年叫记者来,是为了公布宣布她的身份,所以眼巴巴等着。 结果唐兆年却只字未提。 后来四层高的巨型生日蛋糕就被推出来了。 唐兆年许愿吹蜡烛,亲自切了递给李文军他们。林灵在一旁眼巴巴等着唐兆年给她,唐兆年也没理她。 林灵彻底怒了,攥紧了酒杯脸色铁青。 ------ 唐兆年对刚才那三个倒霉蛋招了招手。 那三个人战战兢兢过来了。 唐兆年见他们一脸水,胸襟上也湿哒哒的,似笑非笑地说:“几位玩得有点大啊。” 那三个人一脸尴尬点头哈腰。 “喝多了,真不好意思。” “在唐先生面前出丑,抱歉。” “不小心的,不小心的。” 唐兆年笑眯眯地说:“听说三位对我兄弟的身份有点不同见解。” 那三个人忙摆手:“没没没,怎么敢。” “我之前都不认识李先生,怎么敢胡言乱语。” “喝醉了,可能说了胡话,李先生就当我放屁,别往心里去。” 他们这会儿很不得能跪下来求李文军不要告诉唐兆年,不然唐兆年也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李文军淡淡地回答:“没关系,大家都是初次见面,有误解也正常。” 唐兆年微微挑眉看了他一眼。其实刚才那些人说的话,已经有人告诉他了。他故意给李文军机会找他撑腰,李文军却好像没意会到。 或者说,李文军打算把这口气忍了? 那他就是看错李文军了。 再有本事有能力,没有血性也不行。 不过就算李文军无所谓,对他的客人嘴里不干不净的人,唐兆年也要敲打敲打。 他笑了笑:“今天李先生大度,我又过生日,不然,这件事还真不能就这么算了。” 那三个人忙朝李文军鞠躬:“多谢李先生。” “李先生有海量。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出声。” “以后再不敢了。” 李文军点头微笑:“谢谢各位看得起。” 只有陶光明明白其中奥秘,在心里又笑又骂:李文军真是,让人家背后挨一刀还要对他感恩戴德。 那三个人转身离开。其实他们三个刚才遇见的情形都大同小异。眼前一黑,醒来就趴在马桶上了,他们方才还怀疑是李文军动手脚,这会看李文军这个态度似乎又不想,就觉得是唐兆年派人干的了。 如果是,那唐兆年是又找了个厉害的新保镖了,至少在港城没看到有几个人有这样的身手。 接着唐兆年就开始应付不停上来敬酒的人,李文军帮他挡了几杯,唐兆年还是喝了不少。 唐兆年装醉去休息室。 林灵立刻跟进去,反锁了门。 /81/81179/28438916.html 第七二七章 还是那个蔫儿坏的小子 唐兆年歪在沙发上眯眼看着她笑:“啊,林小姐今天好漂亮啊,真是艳压群芳。” 林灵不理会他的甜言蜜语,冷冷地说:“唐先生是不是忘记了答应我的事情。” 唐兆年笑了笑:“没有忘,怎么会忘。” 林灵脸色这才好一点:“那你什么时候兑现承诺。” 唐兆年问:“什么承诺。” 林灵说:“娶我。” 唐兆年说:“林小姐开玩笑吧。你要钱,我可以给你大把。我们年龄差那么多,你嫁给我不合适。” 林灵说:“我不介意。” 唐兆年说:“听说你是某人派到我身边的奸细。” 林灵笑了笑:“这样的无稽之谈,你也信。” 唐兆年点头:“是的,我是不信。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毕竟我娶你,你就天天在我身边,我还是有点不放心。” 林灵说:“怎么才能让你放心。” 唐兆年说:“这样吧。既然你不是那个人派来的奸细,我让你去他身边帮我拿样东西,你肯定不会拒绝吧。” 林灵一愣。 唐兆年看到她眼里一闪过的惊慌,暗暗冷笑。 林灵说:“你总说那个人,那个人,到底是谁?” 唐兆年见套不出话来,只能直接说:“季青韬啊。季家老三。” 林灵眼里的慌乱更明显。她那天怕有人跟踪她,故意以老乡的身份去去见孔予祯,聊了几句,混淆视听。 没想到唐兆年还是查出来了。 当时季青韬叫她来这山沟沟里做衣服,还说不管怎么样都要成为他们的长期客户,然后还送她去港城参加各种活动,接近唐兆年。 唐兆年从她表情看得出,李文军又说对了,越发佩服李文军。 他淡淡地问林灵:“怎么样?” 林灵暗暗咬牙,说:“好,这一次做完,你是不是就信我了。” 其实她对季青韬也不是死心塌地,特别是知道唐兆年在港城多有钱以后,就更加不打算为季青韬卖命了。 只要傍上唐兆年,她就一辈子荣华富贵,最好再弄个港城人的身份,就不用回去了。 就算唐兆年以后要跟她离婚,按照港城的法律也要付给她一大笔赡养费,也足够她挥霍下半辈子。 到时候她想拍电影就拍拍电影玩玩,不想拍就马尔代夫、巴黎换着地方玩。 唐兆年点头:“那是肯定。你看,你为了做一次,我都送了你多少东西了。” 林灵就是看唐兆年大方,才下定决心要缠上他的,于是就信了,问:“你要我拿什么?” 唐兆年:“你先回去,具体要拿什么,我到时候再派人告诉你。” 林灵点头:“好。” 反正她也好久没回去跟季青韬汇报工作了,就回去一趟。 到时候季青韬肯定又会催她来港城。她又能来见唐兆年,还不被季青韬怀疑的。 ------ 唐兆年叫人把林灵回走,出来发现只有李文军在等他。 李文军说:“陶光明送两位女士回去了。我想你有话跟我说,就借口不放心你,留下来等你。其实这点酒,对你是洒洒水小意思,你根本不会醉。” 唐兆年咧嘴一笑,勾着李文军的肩膀:“扑街仔,你真是太机灵了。” 他们上了车,唐兆年把后座的隔板升起来,挡住了他们的声音才说:“她果然是季青韬的人。你怎么知道的?” 李文军说:“猜的。如果她是孔予祯花了那么多心思埋下的棋子,孔予祯不会那么粗心大意直接跟她在县里见面。扫了一圈最近给我打过交道的人家,只有季青韬有必要这么干了。” 唐兆年点头:“嗯,所以你叫我去林灵的来历,查到她的第一部电影,就是通过季青韬的关系才能去拍的。就肯定了你的猜测。你到底要她去季青韬身边拿什么。” 李文军两手一摊:“不知道。我只是帮你想个借口稳住她。我看你也不耐烦应付她了。” 唐兆年冲李文军竖起大拇指:“高!我是真的不耐烦跟她搞暧昧了。死鬼烦人。” 李文军习惯性地轻轻点了点车座椅的扶手,说:“所以就先把这个线埋下。万一以后我们有需要呢。” 唐兆年斜眼看着他:“还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吗?” 李文军一脸无辜摇头:“没有。” 唐兆年忽然指着他大笑:“扑街仔,你好刁钻,这样整人,我好喜欢。” 那几个记者是他请来的,自然有什么新闻都会跟他讲过,他说可以报道,他们才敢报道。 结果几个人都讲了那三个人晕了伏在马桶上的事。 然后唐兆年就赫然明白其中奥秘了。 他果然没看错。 李文军不是没血性,而是给他面子,所以才没当众跟那几个人翻脸。 李文军笑了笑:“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 早上的小报上,头版头条就是那三个拿着雪茄,脸扣在马桶上的人。 陶光明在车上看见,笑出了鹅叫声。 李文军有时候真是蔫儿坏..... ----- 大家都以为李文军去港城旅游了一圈回来,却不知道其实李文军又签了个大合同。 只是这个合同,李文军暂时不能跟任何人说,只说手机是新型的双工对讲机。因为没放电池,所以也没人知道。 李文军叫赵林按照他的设计去做外壳,然后这边就分了几个人开始做手机了。 厂房的柱子放了一个月,也差不多了。然后李文军从市钢铁厂定制的吊车梁就被大卡车一车一车拉到厂里,开始安梁。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别墅也基本上完工了。 高高的围墙里,一条特意修出一点点弧度的马路从坡下缓缓伸到坡上的山脚下。 十栋漂亮的白墙黑瓦两层楼大房子,依次在路边排开。 背山面水,坐北朝南。 门前是绿草莹莹,繁花似锦。门后是绿树成荫,山林耸立。 院子里无一处无趣,随便走到哪里,坐在哪里,眼前的树木花草山石都构成一副或禅意悠远,或优雅淡然的图画。 矿里的职工们,好奇地在门口探头看一眼,就无一不惊讶地愣在那里。 /81/81179/28438917.html 第七二八章 千万别跟李文军打赌 他们做梦都想象不到房子可以修得这么漂亮,李文军却把它变成了现实。 而且李文军在门口写了个对联,简直就是直接把住在里面的舒服惬意直接说了出来。 上联“春赏繁花夏听雨”,下联“秋看闲云冬望松”。 横批“四季无忧”。 越想越觉得能住在这里面,简直就是这辈子都值了。 难怪李文军肯花那么多功夫来修。 ----- 李文军的别墅还没修好,就名气很大了。因为他修了那么多大工程,大家都好奇,他花那么多功夫,能把房子修成什么样。 开始是附近村子里的人在外面看看,然后回去吹得神乎其神,说这地方看着也不大,怎么能弄出这么多名堂来。 然后来的人更多。 最后名气大到各个县市组织建设局的来参观。接着画画的,摄影的,一拨一拨,有些还不惜从外地坐车来看,把草皮都踩秃了。 李文军没时间接待,叫人把大门一锁,谁来也不理。 ------ 矿里职工羡慕嫉妒恨,按捺不住悄悄跟厂里的人打听别墅的价钱。 李文军回复说统一定价六万一栋。 矿里的职工们个个都咂舌:“六万?!李文军是想钱想疯了吗?矿区一个月所有职工的工资加起来也没有六万。” “就是。再说这个地方死鬼偏僻,谁会来买别墅,晚上一关灯,周围都是山,跟鬼宅一样。” “嗨,李文军说不定就是在给自己做阴宅呢。有钱人都这样,活着的时候就给自己修坟。” “国有土地,又不是私人的,买了也没有用。搞不好哪天,土地被征用,县里就说这是违章建筑给推了。” 从来都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既然买不起,就拼命的贬低它。 只是,李文军好像都没打算设广告,搞推销,房子就差不多卖完了。 李文军自己家就占了三栋,陶光明一栋,陶光慧一栋,陶路遥一栋,季家买了一栋给季青烟,孔予祯一栋,然后那个香港人也跑来凑热闹。 唐兆年来挑房子的时候,一眼看中间的一栋:“我是世界中心,肯定住这里了。照老规矩办吗?” 李文军说:“好。这栋挺好的,视野最开阔。” 然后唐兆年又问:“听说季家也买了一栋。” 李文军说:“是。” 唐兆年:“给季如诗还是季青烟。” 李文军:“季青烟。因为陶光明自己买了。” 唐兆年的眼睛立刻就亮了:“季家买的哪一栋?” 李文军指了指最里面:“那边,最里面那栋。季青烟喜欢安静。啊,对了,旁边那一栋还空着,” 唐兆年心里骂开了: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刚才不出声。 李文军说:“只有两栋了,孔予祯还没来挑。” 唐兆年说:“那我要季家旁边那一栋吧。跟你关系这么好,照顾你生意。” 手续办完。 李文军笑了笑,对陶光明说:“你看,我说了吧。” 陶光明这会才笑出声,对唐兆年说:“额额额,他说你肯定会要这两套,然后就卖完了。我还说他痴人说梦话,傻子才会大老远的从港城来买两套。” 唐兆年抿起嘴。 陶光明拍了拍他的肩膀:“难兄难弟,我们都有被他算计的时候,想开些,习惯就好了。” 唐兆年对着面前一排房子一挥手:“我要不是看你可怜,花几万块钱买这连房产证都没有的房子干什么。” 陶光明一脸茫然:“什么叫房产证。” 唐兆年翻白眼:“乡巴佬,房产证都不知道。” 李文军笑:“放心,两年之内,我一定办下房产证来。” 唐兆年冷笑:“难。你要是两年内能办下来,我送你一辆车。品牌你选。” 现在这边连房产私有的证明都没有,别说商品房交易了。 李文军望向陶光明:“有人接你的班了,动不动就跟我打赌,给我送东西。” 陶光明一脸真诚地劝唐兆年:“哥,你听我一句劝,不要跟他打赌。我跟他打赌,十赌九输,还有一次,是我打死也不承认自己承认输了。” 唐兆年一脸不屑:“你少吓我。就李文军这样的小衰野,上次被我邀请才第一次去港城。他连‘赌’字都不会写,能赢得了我?” 陶光明叹气:“反正,我是劝过你了啊。” 李文军笑:“你真的要打赌。” 唐兆年:“赌,你输了给我什么。” 李文军说:“两栋房子我只要你一栋的钱,其中一栋送给你。” 唐兆年:“行!成交。” ----- 听说房子卖完了,而且李文军承诺两年内办下房产证来,那些动过心思买房子最后却没下手的人,都好后悔。 要知道矿里的房子,大家都只是临时居住,没有产权的。 说句不好听的,以后不在矿里干了,就分分钟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哪比得上这样有房产证,房子是自己的,心里踏实。 而且那个位置越看越觉得景观好,又安静,空气也好。 再说高速路都修起来了,到时候肯定会升值。 难怪连香港人都来买。 唉!早知道砸锅卖铁也要买一个。 回家翻翻存折,原来自己想多了,砸锅卖铁都买不起。 算了,算了,没什么好后悔的。 ------ 陶光明说要去市里面待产。季如诗不肯那么早去,说这里熟人多,市里面太无聊了。 陶光明只好每天提心吊胆等着。 李文军笑陶光明现在真的像个缺了脚的板凳一样,站也站不住,坐也坐不稳。 陶光明愁眉苦脸:“家里有个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你说我怎么安心。” ----- 这天下午,陶光明正在看师傅雕玉,腰里别的对讲机忽然响了。 阿姨惊慌地说:“季团长破水了。” 陶光明脑子里“嗡”地响了一声,手脚冰冷,表情呆滞坐在那里不动。 孙细妹一看他这典型是吓傻了,忙跑出去对着楼上叫了一声:“厂长,快下来。” 李文军三步并两步就下来了,抢过陶光明手里的对讲机说:“我们马上过来,你把之前准备好的住院的东西都拿上,扶着季团长到门口来。” /81/81179/28438918.html 第七二九章 我害怕到不敢想象 李文军放下对讲机,拍了一下陶光明的后背:“嘿,兄弟,这个时候,可不能断片。你老婆和孩子还在等着你去救呢。” 陶光明瞬间就醒了,然后像个陀螺一样转圈,慌乱地说:“对对对,救季如诗。我该怎么办,先做什么?” 果然是关心则乱,李文军哭笑不得,拽着他上了吉普车,然后风驰电掣开到陶光明家门口。 把季如诗扶上了车。 李文军问:“去哪里?县城还是矿区医院?” 陶光明:“去哪里?” 李文军见他只会机械的重复,只能说:“先去矿区医院吧。季团长破水了,路上太久,怕孩子缺氧。” 季如诗咬牙说:“好,去矿区医院,顺产。不怕的。” 到了矿区医院,一顿手忙脚乱,把季如诗送进产房。 又叫了郝院长来。 陶光明脸色苍白,又像个陀螺一样在产房外转圈。 李文军看着头晕,把他摁着坐下。 护士在里面说:“用力。” 季如诗在里面痛苦地叫着:“陶光明,你这个混蛋。啊,好痛啊。等我出来,打死你。” 陶光明浑身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 李文军捉住他的肩膀,安慰他:“别怕,季团长会平安的。出来她也不会打你。” 陶光明声音颤抖地问李文军:“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太害怕了,忍不住一直想这件事。你爱的人死了,你会怎么样。” 李文军沉默了一下,说:“我会每一天都回忆她跟自己说过的每句话。然后想,如果能再来一次,要怎么跟她说。然后我会整夜整夜梦见她就在身边,醒来发现是梦,就恨不得能跟她一起死去。” 陶光明捂着脸抽泣了起来:“不不不,我不要这样,我甚至想到那个情景就已经恐惧到了极点。之前我那么想要孩子,现在我后悔了,只要她能平安。” 李文军轻轻叹气,仰头看着天花板。 这个事情,再能干的男人遇见了也是束手无策。 其实他在顾展颜上次难产后已经高薪从省级医院请了两个外科医生来了。 医院的设备也添置了一些,可是医院的条件总体还是落后。 毕竟这里只是个矿区的附属医院。 “不过你不会遇见这种情况的。你和季团长还要白头偕老的。”李文军为了转移陶光明的注意力,说,“以后我会把医院后面这一大片荒地全部圈起来,扩建,把这里建成三甲医院。不管看什么病,我们都不用出去外面了。” 陶光明这会儿哪里还有心思讥笑李文军口气大,只是抱着头听着。 季如诗喊得嗓子都哑了,孩子还没生出来。 赶过来陪陶光明的李文勇也被陶光明哭得肿了的眼睛吓了一跳。 他没有说什么,毕竟这种煎熬的滋味,他不久前才尝试过,只是默默在陶光明身边坐下了,拍了拍他的肩膀。 季青烟也过来了,坐在旁边缩成一团,一言不发。 李文军知道,大概是这里的环境让她想起了之前痛苦的回忆。 两个小时,一声婴儿的啼哭声终于划破了空气,从产室里传了出来。 陶光明抬起头,眼神呆滞盯着产室,头发已经被他薅得像个鸡窝,眼睛肿得两个灯泡。 李文军把他提溜起来,嘀咕:“发什么呆,你做爸爸了。赶紧去看看啊。” 陶光明这才“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冲了进去,嘴里叫着:“如诗啊,你受苦了。” 李文军和李文勇本来挺严肃的,听陶光明这么一哭,忍不住一起笑出了声。 李文勇:“你个混蛋。能不能像个男人一点。” 李文军:“额额额,张翼德的身,林黛玉的心,我真是服了。” ----- 季如诗为陶光明生了个女儿,八斤。 季如诗问陶光明孩子叫什么名字好。 陶光明说:“随便。” 然后季如诗呼了他一巴掌,陶光明又说:“叫八斤。” 季如诗又忍不住又要打他,陶光明才说:“别打,我好好琢磨琢磨。” 季如诗说:“不准去问李文军,不准去问顾老师。这是你女儿,你要自己给她起名字。” 陶光明翻了三天字典,挠了三天头,说:“叫陶然吧。‘陶然自得’的‘然’。小名五月。五月生的。” 季如诗觉得他那猪一样的脑子,能起个这个名字已经很难得了,就将就着用了。 ----- 李文军的第一批二十部手机交付给了唐兆年派来取货的人。 就连那人也不知道这个是什么,还嘀咕:“这个对讲机看着比之前的小巧好多。” 李文军笑:“可不是嘛,要更新换代了。” 李文军望着那人离开,心里涌上了已经许久不曾出现的盼望和激动。 很好奇这一批手机交过去,会卖得怎么样。 如果手机卖的顺利,他才真是打开了一道通往宝库的大门。 一万多一台,买一台抵得过买十台对讲机或传呼机。 关键无论现在传呼机卖得有多火爆,手机才是未来,传呼机只是过客。 手机才是值得他投入大量人力物力的产品。 ------ 汽车组的工作陷入了困境。因为所有东西都是自己做的,行不行,都还不确定。而且有些东西也没有办法单独检测,如果这样组合起来最后做出来的车,可能就真的是个“武器”而不是交通工具。 谁敢去试车,这等于是送死? 能动还好,就怕动都不能动,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出了问题。 李文军跟他们提了个建议,关键组成部分,比如发动机,独立测试后,可以把“勇士二号”的发动机换下来,装上他们研制制造的发动机,然后试车,这样一来,如果有问题就肯定是发动机的问题。 比如刹车,可以在“勇士二号”直接装他们做的刹车上去,万一他们做的刹车不行,还可以用原来的刹车。 汽车厂恍然大悟,然后又把刚装好没多久的“勇士二号”一个部位一个部位拆下来。 陶光明看得肉痛,也只能绕着汽车厂走,眼不见心不烦。 然后大家形成默契,上班时间不下楼,让汽车厂试车。中间休息的时候就在走廊走走,看汽车厂的在下面折腾当消遣。 wap. /81/81179/28438919.html 第七三零章 飞轮效应 汽车厂的人,一个开车,其他人拿着扫把铲子桶子这些灭火工具等着。 三餐饭的时间,汽车厂不试车,让大家放心地下来散步。 而且汽车厂还意识到一件事,柳冬生当时不安门和车架,只要个底盘的做法是对的,方便拆装。 所以在装了又拆,拆了又装两次之后,就学柳冬生了。 柳冬生跟市钢铁厂解决了精密浇筑的问题,现在只要“文军实业”拿图纸过去,那边就能做出符合要求的铸件出来。 所以柳冬生也回来了。 跟着汽车厂一起装了拆、拆了装。 陶光明在某天吃了饭下来,看见院子里停着一个奇怪的机器,看了半天才想明白那是一辆没有装外壳的车。因为比柳冬生之前那个复杂太多,以至于他一下没看出来。 明明是一辆车,他却觉得像是有生命一样,像是被剥了皮的猛兽无声的在向他求救。 然后他就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猛然意识到那是他之前那台车,他们口中的“勇士二号”,差一点没直接哭出来。 “这帮王八羔子,还是把你拆成这样了。”他咬牙切齿,更咽着喃喃自语。 李文军路过,见他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凑过去一看,原来是在看车。 他一脸沉痛地拍了拍陶光明:“节哀,以后我把他的优秀子孙送给你开。” 陶光明深吸一口气,歇斯底里地尖叫了一声:“走开!我不要你那些破车,我就要我这部车。” ----- 每个零件试过都没问题,大家把所有新部位组合到了一起,然后凑成了一部新车。焊接班这一次把他们新做的车架和车皮都装上去了。 那台新车在夏末灼灼骄阳下亮闪闪的,好像会发光。 就是焊接的地方包包鼓鼓,好像人脸上长的瘤子,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柳冬生问:“哪位勇士上去试试看?” 大家一齐说:“还是你上吧。” 柳冬生拿了个安全帽带上,然后爬上了车。 其他人立刻全部散开去拿灭火工具了。 还有一个人专门拿着个本子记录问题。 李文军和陶光明听着下面闹腾,出来查看,就看见柳冬生脸上带着视死如归的表情,已经发动车子了。 “轰轰轰”响得像爆雷。黑烟从车子里冒出来。 消音有问题,发动机里面燃烧还不彻底…… 李文军默默在心里总结。 换挡,踩油门,死火了…… “我去!木头,你到底会不会开车啊。” “干。柳冬生离合要用力踩住。” “你松太快了。” 楼下一片叫骂声。 柳冬生重新点火。 车子动了,轰轰轰地围着花园里绕圈。 换挡,加速,没问题。 虽然不快,但是总算是没问题。 汽车厂的人兴奋得击掌庆祝。 柳冬生也笑得嘴咧到了耳根,继续加速,换挡。 结果转弯的时候,卡啦响了一声,应该是蹭到了哪棵树上。 大家看那棵还没有手臂粗的树没事,就没往心里去。 结果才走开不到十米,那个车架带门“哗啦”一声散开掉了一地。 楼上看热闹的人,发出哄笑声。 柳冬生手忙脚乱停下车。 汽车厂的围过去,又是一顿吵吵。 “焊接班的手艺不行。这车架跟纸糊的一样。” “放屁,是你们时间拖太久,我们焊好的车架都锈了。” 陶光明连笑带骂:“泥马,连棵这么小树苗都能撞散架了,这车还能开上路吗?” 李文军笑出鹅叫声:“额额额。瞎搞一气。” 他们认为只有发动机什么的才是大问题,车架和外壳不重要。 结果汽车的钢板焊接防腐解决不了,之前那样刷油漆焊接都太粗糙原始,难看而且强度不够,白白浪费了高强度钢板。 关键他们忘了一个很关键的事情,就是普通的钢板,根本不行,要高强钢板。 只是他们现在连普通的不锈钢焊接问题还没解决,他不忍心给他们增加更多难点。 然后汽车厂又开始琢磨焊接和防腐问题,柳冬生都快把自己头发薅秃了也没想出办法来。 ----- 南北大动脉已经初具雏形。 至少湘省的已经率先全线通车。之前大家觉得如果茶县到株市的路不给李文军来修建,会把他憋死在这山沟沟里,货物运不出去。 现在才知道,想多了。 因为南北大动脉一修,直接接着李文军修的这一段开山就往南走,打通了黄铁矿去穗城的这一段。只是南面那一段有有钱的粤省来修。李文军只加修了一小段,就接上了。 李文军现在北上或者南下都很方便。 所以很多人都在嘀咕,怎么总看总觉得,李文军好像一早就知道会这样,才这么淡定。 国家同意各省统一按照公里数收费,依据修建难度可以在规定范围内上下浮动。 李文军修的这一段算是难度比较高的,所以湘省往上报收费标准的时候,是顶格报的。上面组织专家审核后,批准了。 省里按照之前的协议,同意这一段继续由“文军实业”收费十年。 结果收费标准比之前李文军原来定的价格高了百分之三十。 因为贯通全省,车流量再次增加。 现在这一段路平均每日收到的路桥费扣除成本已经破千了。 陶光明赫然醒悟李文军为什么不着急了。 他问李文军:“我不理解,为什么路越长,走得车越多。” 李文军回答:“因为贯通的省份越多,高速路带来的经济效益和便利也成倍的增长,所以走的人就多了。之前选择火车运输的,现在改成了公路,因为更灵活。还有一个叫飞轮效应,用来解释这个也可以。” 陶光明:“什么玩意儿?” 李文军:“就是说,你要想让静止的轮子转起来,需要费很大的力气。可是轮子只要一旦转起来,达到一定的速度,想要维持这个速度继续旋转就很容易。” 陶光明似懂非懂。 李文军又说:“你可以把我修路、卖出第一台对讲机和做基站这些,都看成是我在用力让几个轮子转起来。现在对讲机传呼机销售渠道打通,不需要我出去跑业务,就会有大把人的来下订单。就是轮子转起来了。同样的,现在各省都修路,顾客知道了走高速路的好处,接受了收费走高速这个理念,就是轮子转起来了。其实你卖出去第一块玉,也是在让一个静止的轮子转起来。” wap. /81/81179/28438920.html 第七三一章 现编一个教育集团 陶光明数了数,李文军现在手里在转的轮子有八九个。还不包括私底下,不让别人知道的,他在悄悄启动的轮子。 要是画出来,李文军就是个转轮子的千手观音。 这么想着,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李文军眯眼看着他:“你那不太聪明的脑袋瓜,又在想什么龌龊事。” 陶光明吹胡子瞪眼:“什么叫不太聪明。老子聪明得很。我是在想,我什么时候能搬进别墅去住。” 急赶慢赶,结果季如诗还是在旧房子里生下了孩子。 现在他只能指望,孩子在别墅里长大了。 李文军说:“昨天试过水电都没问题了,装修好放一个月就可以搬进去了。” 其实他让人移栽的花草树木都活了,已经是个像模像样的高档小区,就差人搬进去了。 陶光明想了想说:“其实我想问你。孔予祯和唐先生住得那么近,会不会打起来。” 李文军想想那个画面也忍不住笑起来:“不会,他们两都不会来啊常住。打不起来。” 再说唐兆年既然买了两栋,肯定会住离季青烟近的那栋。 陶光明笑着笑着,忽然又沉默了。 他最近总这样,明明心里憋着事,却不想让人看出来,所以强颜欢笑。 李文军轻叹:“有事就说,别憋在心里。虽然你说出来,我也未必能帮忙,总比把你憋出病来好。” 陶光明摸了摸下巴:“季如诗说,过了百天,把孩子放在幼儿园,保姆每天接送,她就要回团里去上班了。” 李文军也忍不住皱眉了:季如诗的工作,跟顾展颜不一样。顾展颜再忙,每天晚上还是会回来,也基本上能接孩子。 季如诗就不同,一出去就像蛟龙入海,几天才回来一次。 陶光明皱眉说:“你知道的,我小时候就是一个月都看不见一次父母,要是五月也像我这样,就太让我心疼了。” 李文军说:“想办法说服季如诗换个轻松点工作呢?反正她也不可能一辈子都出去演出,最后年纪大了不适合上台了。”上台跳舞这个工作也是吃青春饭,超过二十八岁基本上就转行政和指导这些工作了。特别是女人生了孩子以后,身材变形,灵活性和体力都大大不如以前,所以这个年龄线还要往前推。 陶光明叹气:“你知道的,我在我们家那位面前,基本上没有什么话语权。” 李文军眯眼看着他:“喂,给我支棱起来。”见过妻管严,没见过这么妻管严的人。 陶光明说:“关键,我也一下子想不到什么好的工作,能让她心甘情愿换一个。她说她也拼搏不了几年了,要是这几年还在家里窝着,就是一辈子都要废了。可是孩子需要妈妈的陪伴,不也就是那么几年吗?” 这个小地方,能有什么像样的工作给季如诗。除非季如诗回冀城,那就大把合适的工作。可是陶光明又不想那样。 李文军垂眼,轻轻点了点扶手:“你打个电话回去,就说我请她喝茶,让她来我办公室一趟,我跟他谈谈。” 陶光明想了想,说:“这会儿五月应该刚喝过奶,阿姨带着在晒太阳,我去接她过来吧。” ----- 半小时后,季如诗就来了。 她好奇地打量着“文军实业”里面的厂房和办公室。 好多女职工都认得她,热情地跟她打招呼。 “季团长好,过来串门啊。” “季团长常来走走啊。” 季如诗笑眯眯的一一回应了。 李文军听见声音走出来,在走廊上对着他们招手:“季团长,欢迎欢迎。” 季如诗就跟着陶光明上来,站在走廊上看了一眼,说:“我还是第一次来军少的厂子里参观。真是壮观。没想到这么快就发展到这么大了。” 李文军年前把往东的那边围墙拆了,好修汽车厂的新厂房。现在新厂房修好了,新围墙也砌起来了,结果就是厂区扩大了一倍。 厂区东西跨度足有五百米,站在楼上看,是挺壮观的。 其实以后他的厂区还要再往四周继续扩大成现在的几倍,形成一个东西跨度两公里,南北跨度一公里的小型城市。 那个时候才叫壮观。 而他将是这个城市绝对的王。 ------ 李文军把季如诗他们迎进去,坐在茶台边,泡了一壶季如诗喜欢的生普给她。 听说自从陶光明把他的普洱抢回去以后,季如诗就喜欢上了普洱茶。 季如诗笑眯眯地问:“军少今天特地把我叫来,不会只是向我展示工厂,跟我喝茶吧。” 李文军点头:“季团长冰雪聪明,我这点小心思当然是瞒不过你。” 季如诗看了一眼陶光明,又说:“是他要你想办法把我留在家里吗?” 陶光明的脸顿时红了,大气不敢出。 李文军暗暗在心里骂陶光明太怂,脸上却不动声色,摇头:“哪里。光明一向支持你的工作。他说不应该把你困在家里。季团长这么有能力,有才干,应该出去广阔的天空施展身手。” 季如诗听了,脸色才好点。 李文军说:“其实呢,是我想要成立一个教育集团。想让季团长来帮我牵头。” 陶光明惊讶得微微张嘴,望着李文军:这家伙是真的,还是临时胡诌的。季如诗可没有那么好哄,等下要是搞不成,就麻烦了。 季如诗沉默了一下,问:“什么样的教育集团。”其实她的想法跟陶光明差不多,觉得这多半是李文军为了哄她,胡扯的。 可是李文军的本事,她也是知道的,所以打算听听李文军怎么说。 李文军说:“不知道陶光明有没有跟你说过,我打算把矿区的子弟学校建成省重点。技校发展成一流大学。幼儿园也会跟上。” 陶光明说是说过,不过都是以调侃和嘲笑李文军的口气跟季如诗说的。 这会儿听李文军提起,他恨不得抽自己嘴巴:李文军不打他脸,他自己都要打脸了。怎么就那么管不住自己,非要跟这个怪物对着干呢。 wap. /81/81179/28438921.html 第七三二章 只要说得出,就能做得到 季如诗点头:“嗯,讲过。不过这跟教育集团有什么关系?” 李文军说:“如果这些学校各自为政,不好管理,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成立教育集团,统一管理。教育虽然现在还是非盈利项目,以后却会慢慢发展出很多盈利项目来,比如特长培养,特色培养,还有针对性培养。” 季如诗明显感兴趣起来,问:“能说得再细致一点吗?” 李文军说:“好比舞蹈,现在都是各个学校教一点,然后有钱人家自己请老师教,要么就是送到文工团,艺术学校去。如果普通人有兴趣想要接触这一方面就不可能。” 季如诗点头:“是的。我很赞同,其实舞蹈,不一定要作为职业,哪怕是作为爱好也能成为治愈一生的良药。” 李文军说:“我只是举了一个很小的例子。这个培养涵盖的范围太广了,美术音乐体育,随便一项拎出来都可以分无数类别。以后大学搞起来,也可以设这些专业,然后往教育集团源源不断地输送人才。你有这个特长。可以帮我抓艺术类。顾展颜可以负责学科类。” 季如诗听得有些兴奋,说:“是很不错,可是从哪里下手呢。” 李文军说:“这个事情,不能着急,因为是各个学校一起发展,慢慢集团化。所以我们可以从成立教孩子跳舞的舞蹈工作室开始。我帮你找个地方,装修一下。然后去县里,矿里招收孩子来学习。” 季如诗这才听懂了,前面都是画饼,最后一个才落到了地上。 其实李文军就是想让她留在矿区开舞蹈工作室。 但是李文军给她画的这个愿景太宏大太诱人了。 若是别人跟她说这么一大通,她可能会一笑了之,然后暗暗在心里骂一句:吹牛不打草稿。 可是李文军不同。 李文军是一个能从旧仓库里起家,短短两年内把厂子做成全国效益最好,产品不但热销全国,还出口国外的人。 他说的计划,不管听上去多不切实际,最后都会实现。 只是时间问题。 季如诗咬着唇:虽然很向往,可是现实就是,如果招不到学生,她就会无所事事,成为笑柄。 李文军又说:“如果你觉得光开工作室太无趣,我可以跟子弟学校说增开一个舞蹈课。我来赞助,作为公益课程,给子校的孩子们提供开发舞蹈天赋的机会,也让你能从子校发掘好苗子,往艺术学校和影视类学校输送人才。” 季如诗一听,彻底放下了顾虑:“这个好。我一直有这个想法。” 陶光明冲李文军暗暗竖大拇指。 李文军站起来,对着季如诗伸出手:“从今天起,季如诗同志就是‘文军教育’的艺术总监了。你什么时候交接完文工团的工作就什么时候来上班。工作室开在工厂里不合适。这几天我们也想想看,那个位置比较好。” 陶光明忙点头:“好好好,都去想想。” ------ 李文军还正儿八经地写了一张聘用书给季如诗,加盖“文军实业”的公章,有他的签名。 前几天季如诗和陶光明闹得都差点要离婚,现在李文军出了这个主意,立刻云开雾散,阳光明媚。 季如诗很高兴,陶光明也很高兴。李文军也不用整天看陶光明愁眉苦脸了,真是皆大欢喜。 可是季如诗却为这个工作室的开设地点犯愁了。 如果用矿区的住宅做工作室太小了,又不能动格局。 工厂里确实不方便,也不安全。 跳舞的时候要放音乐,孩子们会叫,太吵了,也不可能弄到办公区去。 她抱着五月去跟顾展颜和柳冬梅聊天的时候,说了这个事情。 顾展颜笑:“军少这次修厂房,顺便给子校修了个图书馆和文体教室。文体教室里有舞蹈室,你反正都要在子弟学校开舞蹈课程了,就在子校开工作室呗。我去跟校长说说,肯定行。反正文体教室都是‘文军实业’出钱修的。同一个集团的‘文军教育’用一下,理所当然。” 季如诗一听开心得不得了,抱着顾展颜狠狠亲了一口:“哎呀,姐姐,你跟军少可真是我的大福星。” 顾展颜抿着嘴笑:“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一样。” ----- 于是季如诗便从文工团辞职,正式入职“文军教育”。 好多人有点不理解,季如诗在文工团都做到副团长,怎么舍得丢到这么好的工作,来矿区开什么工作室,免费给子弟学校的孩子们上课?! 肯定是李文军花言巧语骗了陶光明和季如诗! 就连一向宠溺季如诗的季青辰都打电话来询问。 季如诗对这些质疑声却很淡定,说:“我考虑得很清楚,也看得很明白。我的终生事业就在‘文军教育’。” 一锤定音,再没有人说什么。 子弟学校新开设了个舞蹈课程,由季如诗教授各个年级舞蹈,然后从中挑出有天分的孩子单独形成不同年龄和级别的班级分开教授。 不但如此,季如诗还利用自己的人脉从文工团请了声乐老师来教孩子们声乐。 李文军也很大手笔的买了钢琴回来,方便老师们教学。 县里的家长听说矿区子弟学校还有这么高端洋气上档次的课程,而且还配了钢琴和专业老师教,羡慕得不得了。 陶光明请教育局帮忙给各个学校发了通知,说舞蹈工作室礼拜天可以教授矿区以外的孩子跳舞和声乐。 来报名的人络绎不绝。季如诗很快就组了两个班,每次课每个孩子收一块钱学费。 现在每天早上都可以看到季如诗亲自带着孩子们在学校练基本功。 “文军教育”的牌子就这么在子弟学校立稳了。 这一次矿区的职工们对李文军新成立的“文军教育”只有夸奖再没有任何诋毁,毕竟每个人家里都有孩子。能让孩子免费接受有钱人家才上得起的艺术教育,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他们给李文军烧香磕头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会在背地里说坏话。 wap. /81/81179/28438922.html 第七三三 让所有孩子都能学跳舞 李文军本来想着开始肯定是亏本的,而且搞不好要贴几年的钱进去,等名声打开了,才会盈利。 结果第一个月算下来,支出和收入基本持平。第二个月就开始盈利。 毕竟季如诗专业过硬,人脉又广,开设工作室一个月后,就带着一批特别有天赋的孩子们去参加了一次县里的文艺汇演,虽然是一支最简单的舞蹈,但是编排的好,所以效果还不错。 在场的观众们都好多来打听这是哪个学校的孩子。 家长们热情高涨,来报名的人就更加多了,不单单是本县的,还有隔壁县的,还有家长不惜从市里坐一个小时的车来矿区上课,再坐一个多小时车回去。 现在季如诗忙完了还能回来带孩子,不用放弃事业,每天教孩子们跳舞,身材也恢复得很快。 陶光明的家庭氛围好得不得了。 陶光明坐在李文军的办公室里感叹:“你是怎么在几秒钟之内就想到了这么绝妙的解决办法的。” 李文军说:“也不是突然之间。我早就跟你说过我要把子弟学校做起来的事情。只是你当作笑话听,所以就觉得突然。然后刚好你说起季如诗的事……” 陶光明站起来,正儿八经地对李文军鞠躬:“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不相信您,这次真是多谢您。” 李文军笑:“别别别,这还才哪到哪呢。等我把我说的一条条都实现了,你再来跟我鞠躬吧。” 陶光明坐下,说:“其实仔细比较一下就会发现,现在矿区子弟学校已经成了全县最好的小学和中学了。不过就算你做再多,不也是为他人作嫁衣裳吗?矿区子弟学校和技校始终是矿区的,不会变成你的。” 李文军说:“嗯,时机未到,所以我不会投入太多。” 陶光明说:“什么时候时机会到。” 李文军说:“矿区破产的时候。” 陶光明:“半仙,你能给个准信吗?” 李文军:“你问那么清楚干什么?” 陶光明:“现在我老婆是教育集团的艺术总监,我当然要问清楚了。” 李文军想了想说:“快的话六七年,慢的话十年左右。” 陶光明不信,但是他不敢说。 毕竟到时候万一又被打脸,太疼了。 ----- 这天,韩伟俊忽然打电话给李文军,请他帮忙安排他的女儿进季如诗的舞蹈班。 照理说,季如诗应该巴不得多招几个孩子,韩伟俊只要来报名就可以了,怎么还需要打电话到他这里找关系。 李文军暗暗诧异,回答:“我问问情况再回你。” 挂了电话,李文军问陶光明知不知道这件事。 陶光明说:“不知道。他们都不会找我的,因为知道季如诗压根就不会听我的。” 李文军想了想,打了个电话给季如诗:“季总监,最近有没有什么困难。” 季如诗说:“有啊,来报名的太多了。礼拜天从早到晚排了四个班,实在是忙不过来。我还从县文工团,请了个即将从一线退下来的同事一起来帮忙。你能不能帮忙在工厂里安排一个宿舍,或者在学校安排一个单身宿舍,让她有时候太晚了就不用回去了。” 李文军回答:“这都没有关系。我可以解决。韩伟俊同志说他想送他的女儿来上舞蹈班。我觉得有点奇怪,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打电话给我。” 季如诗叹气:“那个孩子的身体素质,实在是不适合跳舞。我也教不过来了,不如把机会留给更有天赋的孩子。” 李文军完全可以理解季如诗。 之前条件艰苦,物资师资都有限,所以艺术这种花钱又需要时间来磨的教育,肯定是不得不狠心舍弃那些天资不够的人。 其实就算是一个普通人家,也不是所有孩子都有上学的机会。就连亲生父母也不得不狠心把机会留给最聪明,最有可能读出来那个。李文军和李文勇就是例子。 李文勇就是被舍弃的那一个,李家把机会留给了他。 只是他阴差阳错的,也没有走读书这条路。 虽然不是他的错,这件事却成了他和李文勇心中的刺。 但是越往以后,条件好了,艺术教育就不能只给有天赋的人,而是要让所有有兴趣的人都有机会学习艺术,不说造诣多高,至少学会享受艺术。 这是原则性的,决定这个教育集团以后发展方向的重要问题。 他要趁这个机会把季如诗的观念扭过来。 李文军说:“季总监,有没有考虑分级教学,而不仅仅是分年龄教学。” 季如诗顿了顿:“什么意思。” 李文军说:“你可以把同一个年龄所有有兴趣的孩子都招进来,然后按照资质分为两到三个班型,甲乙丙也好,abc也好。资质最好的学生,用最好的老师,最严格的办法。资质最平庸的孩子,你就当普及教育,让孩子们有机会练个形体仪态也好。老师不够招老师,地方不够,我帮你想办法。反正学费照收,我们也不亏。而且还不会打击孩子的积极性。而且舞蹈也分了好多个种类,不适合芭蕾,民族舞的,说不定适合霹雳舞。反正先把人招进来再说。” 季如诗其实心里是不愿意的。她觉得李文军是纯粹为了赚钱,没有想工作室的名声问题。 但是李文军是老板,而且李文军一向眼光又比其他人长远,所以她也不好一下拒绝,只能沉默了。 可是李文军又说了一句话:“就算是没有钱交学费,没有天赋,也没有关系,我愿意贴这个钱。我要让所有的孩子都有机会接触艺术。” 这确实跟他们说的初衷一样。 季如诗一听,轻轻叹了一口气,说:“好。我晚上再开一个班,让这些资质稍微差一点的孩子来试试。他们坚持不下去。就不怪我了。” 反正对练基本功这些,她一点也不会含糊,也不是每个孩子都受得了的。 再说晚上上课,夏天还好说,冬天从县城跑过来,冰天雪地的半夜再回去。 除非对舞蹈热爱至极,不然根本不可能坚持下去。 wap. /81/81179/28438923.html 第七三四章 天资不太好的孩子 韩冬冬如愿以偿的开始学舞蹈了。 李文军一看见这孩子,就明白为什么季如诗会不肯收了。这孩子长得矮墩墩的,像个小白萝卜,关键还顺拐加微微罗圈腿。 要教好她,是要比教别的孩子多费点心思的。 韩冬冬上了几天,不但没被吓退,还每天都很准时。 韩伟俊每天下班骑着单车送她来,然后就在教室外面啃个馒头,等她们下课了,再接孩子回去。 季如诗见孩子和家长都这样,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常悄悄塞饼干给韩冬冬,怕她晚饭没吃饱。看她没有练功服和鞋,又给了她一套新的,骗她说是旧的,没人要的。 那天韩伟俊给李文军打电话:“那个李厂长,我真是不好意思跟您开口。可是为了孩子又没有办法。” 李文军笑:“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就说,别客气。” 韩伟俊说:“我家冬冬今年9月该上小学了,她很喜欢季老师,非要来矿区子弟小学上学,想天天能上舞蹈课。所以,我想能不能麻烦您,帮帮忙……” 李文军回答:“没问题啊,我等下就跟校长说一声。” 挂了电话,李文军就给子弟学校的沈校长打电话讲了这个事。 沈校长不但一口答应下来,还说:“以后‘文军实业’的孩子都可以来子校上学。跟矿区孩子交一样的学费就好。” 李文军也是有这个打算的,只是没想到沈校长自己提出来了,忙说:“多谢沈校长。”这样一来等于是为“文军实业”的职工解决了后顾之忧。 沈校长说:“这点事情相比你为子校做的,都是小意思。你现在可是我们最大的资助人啊。”其实他一直对李文军心怀愧疚,想要报答他,拉近关系,却苦于无门。现在找到了个好办法,他也很高兴。 ----- 李文军赶紧告诉了韩伟俊这个好消息。 韩伟俊没想到这么快就解决了,十分感激。他想了想问李文军:“李厂长,你还需要我吗?我想来为你工作。” 李文军一愣。他多次邀请韩伟俊来汽车厂就职被婉拒,没想到无心插柳。 他严肃地问:“韩伟俊同志,我希望你经过深思熟虑后再做决定,不要为了感谢我一时冲动而这么做。毕竟这是大事。来我这里意味着你要放弃国有企业的铁饭碗。” 韩伟俊回答:“其实我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来贵厂工作那几天让我很振奋。工人们的热情是任何国有企业不能比的,我喜欢这样的工作氛围。正好冬冬要来矿区子弟学校上学,我也下定了决定。您还需要我吗?” 李文军说:“需要。不过厂里现在只有单身宿舍,不过洗澡吃饭都能解决,条件稍微艰苦一点。过两年我们修了福利房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了。” 韩伟俊笑:“这都不是问题。我们现在住的也是筒子楼。我觉得厂里宿舍的条件,说不定比我家还好。” 李文军问:“你什么时候来上班。” 韩伟俊:“我现在去打辞职报告,明天就能过来。” 李文军:“你办好手续,我叫人开货车来帮你搬家。” 韩伟俊感叹:“李厂长真是太体贴人了。” 李文军挂了电话,坐在那里忽然自顾自地笑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只要韩伟俊来了,焊接就不是问题。他才是这方面的专家。 而且,韩伟俊的到来,意味着他用教育资源吸引人才这个法子初见成效。 ------ 韩伟俊果然中午的时候就打电话来说他已经递交辞呈,汽修厂厂长挽留后,却也说韩伟俊做出了勇敢且正确的决定。所以他现在过来入职,今天下午收拾,明天上午应该就能搬过来。 李文军感叹:“韩伟俊同志的执行力真是太强了。不过你爱人是做什么工作的,既然来了就一并解决。” 韩伟俊忙说:“啊,不用,她在家照顾孩子就好。” 李文军赫然明白了。 韩伟俊的爱人是跟刘翠红一样在家当全职主妇,难怪韩伟俊之前拒绝他的邀请。他这里在很多人看来,发展势头是很猛,但是也确实是不稳定的。 如果家里只有一个挣钱的人,冒不起这个风险。 ------- 韩伟俊挂了电话就来办入职,说下午就能搬过来。 李文军想:不可能吧,破家值万贯,家里东西看着不多收拾起来一大堆。韩伟俊可能想着自己辞职了,不好还占着汽修厂的宿舍,所以想尽快搬过来。 他安慰韩伟俊:“不要慌,你慢慢收拾,我这边已经安排好了,你要怕不好跟汽修厂那边说,我就去跟厂长打电话。” 韩伟俊说:“没有,厂长没催我。我确实是收拾好了,想着晚上冬冬反正也要上课,索性搬过来,就不用半夜赶回去了。” 李文军听他这么说倒不好说别的了,只叫了运输班的人派个小货车跟着韩伟俊去帮忙把东西拉来。 结果还没到下班,他们就回来了。 李文军听见响动,走到走廊上看了一眼就愣在那里。 韩伟俊的东西,真是少得可怜。 锅碗瓢盆之外就是衣服,然后就是几张半新的椅子,连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他也赫然明白那时候汽修厂的厂长为什么当时会派韩伟俊来他这里焊热水灶了。 一来因为韩伟俊老实肯干,技术过硬。二来因为韩伟俊确实需要挣这个外快。 可是韩伟俊这么困难,在他这里干活的时候,却一分钱都不肯白拿。 李文军有点心酸,冲韩伟俊摆手打招呼:“伟俊同志来了。” 韩伟俊仰头一笑:“是,从今天起,我就是厂长的人了。” 之前跟韩伟俊一起干过活的人都跑下来帮他搬东西。 秦红林牵着冬冬的手问她:“你饿吗,阿姨带你吃饭去。”然后带她和韩冬冬的妈妈邱艳去食堂了。 ----- 食堂里,遇见的人都跟秦红玲打招呼,然后秦红玲就跟大家顺便把邱艳介绍了一下。 邱艳有些局促和羞涩,秦红玲跟打饭的师傅说了一下,以后邱艳和冬冬也在这里吃三餐。 然后就帮她们拿了一份饭过来。 wap. /81/81179/28438924.html 第七三五章 一大片黄金地 冬冬一点也不挑食,什么都吃的干干净净。 邱艳中等身材,不算圆润,却也还结实。 秦红玲吃过饭,叮嘱邱艳她们慢慢吃,就去上班了。 ------ 那边韩伟俊把东西都搬进了宿舍,就去汽车厂看他们焊接去了。 到了快七点,要去上舞蹈课了。韩伟俊才想起来:“诶,冬冬呢?” 李文军说:“可能还在食堂里,刚才秦红玲带她们去吃饭了。我们也去吃两口。” 两个人一边说一边进去了食堂。这会儿大家都吃完了,食堂里没几个人。 食堂的师傅一脸为难,看到李文军立刻说:“厂长,你来了正好。邱艳同志一定要帮我洗碗,我拦都拦不住。” 李文军和韩伟俊进去一看,邱艳围着围裙站在洗碗槽边忙碌,冬冬坐在一旁笑嘻嘻看着。 听见李文军进来,邱艳忙说:“是我自己要洗的,不怪师傅。我和冬冬不能白吃你们的饭菜。” 李文军一时更咽,不知道说什么了。 韩伟俊笑:“没事,你洗吧,我带冬冬上课去了。” 李文军轻轻叹气:这两夫妻真是一样的性子。 ----- 秦红玲下了班过来看,邱艳已经把食堂里收拾得干干净净。 秦红玲拉着她:“哎呀,你真能干,我们食堂里正好缺个这么能干的。要不你来食堂干活吧。厂长老早就说要多招个人帮师傅干活,现在厂里的职工越来越多,以后还会更多,现在的食堂这几个人,忙不过来。” 邱艳红了脸,犹豫着说:“可是我白天还要带冬冬。” 秦红玲:“不妨事。李厂长跟幼儿园说了,在上学之前,让冬冬去矿区幼儿园。早上送过去,下午接回来。冬冬在幼儿园有人玩,还有老师照顾,不怕的,其实比跟着你还好。” 邱艳有些兴奋和惶恐:“我行吗?” 秦红玲说:“行,肯定行。就打打下手,摘摘菜,洗洗碗。你平常都做的那些。” 邱艳眼里放光,结结巴巴:“那我就试试。” ------ 冬冬下课的时候,季如诗跟她说:“冬冬,明天早上老师带姐姐们练基本功你来吗?” 冬冬立刻说:“来。” 季如诗说:“六点就要到学校,你不要迟到哦。” 冬冬望向韩伟俊。 韩伟俊说:“爸爸叫你起来,放心。” 韩伟俊回到厂里,跟老王头说要大门钥匙,明天早上五点多就要出去,然后六点多又回来,自己开门关门就好了,不用麻烦老王头给他开门。 老王头就把备用的钥匙给了他。 ------ 天还没亮,老王头就听见铁门在响,他抬起身看了一眼,原来是韩伟俊带着冬冬出去了。 冬冬眼睛半睁半闭,还在揉着眼睛,却不哭不闹牵着韩伟俊往学校走。 老王头笑了笑回来又躺下了。 吃早饭的时候冬冬和韩伟俊就回来了,然后在厂区吃了早饭就送冬冬去了幼儿园。然后两夫妻一个在食堂一个去汽车车间,各忙各的。 ----- 李文军这天吃过晚饭,跑到楼顶上去了。 陶光明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也跟着上去。 结果看见李文军坐在楼顶上喝茶。 修好这栋楼的时候,就在顶上搭了个棚子,老王头种了一棵大葡萄,这会儿葡萄已经攀出了一片不小的绿茵来。 李文军摆了桌椅在上面,却第一次上来喝茶。 这会儿夕阳西下,凉风习习,真是舒爽。 “你还挺会享受的。”陶光明在他身边坐下,问,“琢磨什么呢?” 李文军指着前面:“看。” 陶光明眯眼看了看。 远处那条河在夕阳下金光万点,田野里一片绿浪滔滔。 “很美。” 李文军:“再看,那边有什么。” 陶光明:“河,菜地。池塘。啊对,西瓜地里的西瓜要熟了,哪天弄个一百斤回来吃吃。” 李文军气笑了:“吃货,你就知道吃!再看。” 陶光明抿嘴,憋红了脸:“河里有鱼。” 李文军骂:“草,你就没想过,这么一大片平坦的地,能干什么用吗?” 陶光明:“试车,你说过的。” 李文军叹气:“这就是一片黄金地啊,可以用来盖房子,搞房地产。那个才是赚钱的路子。这一片地大概有三四平方公里。至少能盖几千套房子。” 陶光明眯眼望着他:“你不会是觉得你那十栋别墅卖出去了,你就能搞房地产了?你那十栋房子能卖出去,是因为你自己就解决了三栋,然后我们这些傻子帮你解决了剩下的。你要弄个几千套,谁来买你的。” 李文军说:“我的工人,我的上下游企业的工人。还有配套单位的职工。附近县市的居民。在我的教育集团上学的孩子们的家长。到时候可能几千套都不够。我要做成花园式小区,在河边修景观带,一直到我们别墅旁边那条路然后延伸到半山腰的酒店到山顶酒店去。” 陶光明:“呵呵,别费劲跟我推销了。反正,我是不会买的。” 李文军自顾自地接着说:“房子是最值钱的有形商品,放着不会变质不会贬值还能保值升值,做固定资产传给下一代。不需要了可以随时变现,自用和投资都可以。” 陶光明抿嘴:话是没错,可是要有人买才是商品,没有人买那就是废品。 几千套房子,就是几万人的容量辐射开来,周边要几十万人的人口。 株市这个号称湘省第一地级市市区现在也就几十万人。 茶县是什么,一个贫困县。全县包括所有山旮旯里的人都算上,也没有几十万。 更别说黄铁矿了。 陶光明被李文军打脸打怕了,所以现在一般对于这种情况,就算是觉得再天马行空不可思议,他也都会用比较委婉的说法表达:“我觉得实现的难度有点大。” 李文军笑:“不大,十五年,最多二十年内,包管行。” 陶光明想了想,那天李文军说最迟十年内矿区就会破产。也就是说,到时候黄铁矿都没了,只剩下李文军自己的厂子。 那就更不可能了!! 李文军被陶光明脸上变幻的神色逗笑了,给他倒了一杯茶:“不相信也没关系,我们走着瞧。来喝茶,我们还有大把时间。” 楼梯上传来急切地脚步声,“噼里啪啦”,中间还扑腾的一下,大概是爬楼的人太着急,差点摔倒。 李文军和陶光明对望了一眼。 wap. /81/81179/28438925.html 第七三六章 所谓的商场联姻 陶光明嘀咕:“谁啊,这么手忙脚乱的......” 这个点是厂里最悠闲的时光,大家都在散步聊天休息,连黑条都在摇着尾巴散步。 然后柳冬生就出现在了楼梯口。 李文军笑了一声,问:“干嘛这么心急火燎的,发动机又爆了?” “不是。”柳冬生喘晕了气,说,“哇瑟,韩伟俊真厉害,跟赵师傅琢磨了三天,就把车架焊接的技术攻关了。他说电弧焊不行,要用点焊。然后我们试了一下,点焊果然比电弧焊现在就是看怎么样弄得好看了。” 陶光明微微张嘴。 李文军冲他笑了笑:“看,我的教育集团吸引来的人才,这么快就起作用了吧。” ------ 陶光明那天纠结了许久在李文军办公室说了句话:“孔予祯向我姐姐求婚了。” 李文军正好在喝茶,不由自主倒吸一口气,然后呛到了,剧烈咳嗽。 前几天搬家,他跟陶光慧好不容易有机会聊了聊。陶光慧因为在市百货商店业绩出众,已经提拔到省城百货商店去当副经理了,压根没听见她说起跟孔予祯的事情。 陶光明等他消停下来才说:“挺吓人的是吧。我也觉得挺吓人的。” 李文军想了想,说:“他的求生欲望真强。” 现在他孔立仁瘫了,等于他在孔家的最大支持者不行了,其他叔伯兄弟们,自然是虎视眈眈。 如果能跟陶家联姻,等于就是跟季家也搭上了,等于多了几个强有力的支持者。 再说陶光明这两年在陶家的地位一直成上升趋势,有这个大舅子,绝对不会差。 陶光慧倒是跟孔予祯年纪相仿,不过他们两个好像没有交集,也不怎么搭。 李文军问:“慧姐什么意思。”陶光慧才经历了一段惨淡的包办婚姻,应该不会再为了任何利益结婚。 陶光明重重叹了一口气:“这就是我最不理解的。我姐竟然答应了。” 李文军抿嘴,好一会儿才说:“她是自愿的?” 陶光明说:“当然。那混蛋死了以后,我爸妈哪里还敢再干涉我姐的婚姻。” 李文军摸了摸额头,问:“你是想我跟慧姐谈谈?” 陶光明点头:“是。” 这种个人问题,除非本人提起来,不然还真不好开口问...... 况且孔予祯也不是那种会做没有一点把握事情的人。 也就是说,他是得到了陶家长辈的允许,而且跟陶光慧培养过一段时间感情的。 李文军想了想对陶光明说:“这个事,我劝你还是别问了。” 陶光明愣了一下,问:“为什么?” 李文军不想说那么清楚,只说:“你有没有想过,慧姐是真的喜欢他呢?” 上次季青烟给他的资料上就写着孔予祯离异,没有孩子,各方面条件跟陶光慧还是很配的。 陶路遥他们虽然嘴上说不再干涉陶光慧的婚姻,可是绝不可能忍受陶光慧从此就单身,特别是在第一婚姻那么失败的情况下,为了面子也会要求她再婚。 可是如今看看陶光慧身边,孔予祯已经算是能够得着的人里面,条件最佳的人选了。 陶光明太紧张陶光慧,又对孔予祯怀着戒备之心,所以想不通,也看不到这一点。 陶光明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可能。我姐姐是那种细水长流的人,就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对一个男人有结婚的念头。” 这个也对。 可惜陶光慧考虑的不仅仅是感情。 试问有几个人能像陶光明一样幸运,遇见了相互喜欢的人,刚好那个人又跟他门当户对呢。 李文军笑了笑:“听我一句,别管了。他们两很快就会结婚,你任何试图阻止这件事的行为都是费力不讨好了。” 陶光明一下更在那里,咬牙涨红了脸许久才憋出来一句:“我不信,他们两肯定成不了。” ----- 陶光明很快就被打脸了。 陶光慧和孔予祯七月就去办了结婚证,然后回苏城办酒宴,还在株市也办了几桌,把李文军和顾展颜都请过去了。 不过这一次,热闹是热闹,规格也更高,大家却完全没有了上次陶光明结婚时的激动,都是公事公办。 李文军重生前见过太多家族联姻,这就是最典型的一种。 陶光慧和孔予祯未必不幸福。毕竟年轻的时候在一起靠感情,年纪大了还能相敬如宾也很难得。 就连在酒宴上,大家也是很有分寸,没有人喝醉。 都是走过场,大家都是群演,何必演得那么投入。 酒宴散了,李文军被单独请到了茶室里。 说是茶室,其实就是个小型会谈室。 酒吧里,陶路遥、陶光明和孔予祯在里面等着他。 李文军推门进去的时候,不由得有些感叹。 人生真是很奇妙,前一秒钟还是斗得你死我活的对手,下一秒钟就成了坐在一起品酒的盟友。 这会儿应该洞房花烛夜,老丈人和女婿却急着谈生意,完全不顾新娘子的感受。 陶光明脸上的表情很精彩,那种被迫营业的不甘中夹杂着对自己的鄙视和嫌弃。 “嗯,还是修行不够,没想明白我之前跟他说过的话。” 李文军暗暗好笑,淡然对陶路遥和孔予祯点头打招呼:“领导好。” 陶路遥和孔予祯都站起来迎接他,然后握手,坐下。 陶路遥如今已经是孔予祯的岳父,在这里面辈分最大,自然是由他说话。 “李文军同志啊,恭喜你啊。跟唐先生达成了稳定合作关系。” 唐兆年之前说过,要李文军对他们的合作协议绝对保密。 李文军不知道陶路遥在暗示已经知道了协议细节,或者只是客套的寒暄。 李文军真诚地回答:“多谢领导的指导和帮助。” 然后他就不出声了。 陶路遥和孔予祯知道李文军的城府,平常用来对付那些沉不住气的年轻人的招数,现在都用不上了。 任何敷衍和试探也都是白费功夫。 开门见山最明智。 陶路遥说:“我们两家想要依托省百货商店,在省城搞一个西式百货公司的试点。” wap. /81/81179/28453428.html 第七三七章 不会任人摆布 李文军立刻明白了,什么依托省百货商店搞试点,其实就是看见他把私人工厂挂在黄铁矿搞成功了,也想照着这么干。依托百货商店这个国有企业,搞私营百货公司好赚钱。 毕竟现在的国营百货商店供给的货物单调,死板,种类还少得可怜。 想法还是挺好的。 李文军依旧保持沉默,因为他还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跟他说。 他们两家联合起来,资质、资金和人脉都不是问题。 而且既然是依托省百货公司,陶光慧为什么不在这里参加讨论。照理说她才是他们这几个人里面对零售业最熟悉的。 孔予祯说:“如果开这个百货公司,就需要一些跟百货商店不一样的商品,更高级的商品。” 卖进口商品,高档商品,这不是跟友谊商店重合了吗? 李文军还是不明白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陶路遥像是看出李文军的疑惑,接着说:“我们跟友谊商店的区别就是只卖国货,卖国货里的高精尖。文军同志现在生产的产品就是同行里的高精尖。我们希望能跟文军同志签订一个合作协议,好让文军同志能保质保量地向我们供货。” 李文军暗暗大悟,淡淡地问:“恕我直言,我现在的生产出来的产品基本上不愁卖,各个车间都在加班加点赶工,所以我跟你们签订这个供货协议,对我只有限制没有任何好处。” 说得更白一点。他们是想得很美,想搞垄断,但是他的东西到哪里都好卖,为什么一定要给陶路遥他们卖? 陶路遥:“所以,我们才要跟文军同志商量一下。你需要什么样的条件。” 李文军垂眼想了想,回答:“我要入股百分之三十。” 陶路遥和孔予祯交换了个诧异的眼神,然后各自暗暗咬紧牙关。 李文军暗暗好笑:只想占便宜,不想分享。 成年人有时候还不如孩子懂事。就连点点都知道这次吃了别人的糖,自己的饼干要分给人家。 陶路遥说:“我们能理解李文军同志要求入股的意愿,可是百分之三十这个,有点多。” 李文军微微点头:“也是,两位分下来就只有百分之三十五了。确实不合适。” 陶路遥:“可不是嘛。李文军同志还是通情达理。” 李文军要是占那么多,到时候他们好不容易把百货商店做大了李文军搞点小动作,就能坐收渔翁之利。 李文军暗暗冷笑:他压根就没想跟他们合作,只是想用这个法子套话。果然一试就试出来了。他们完全把陶光慧排除在外,或者说他们压根就没跟陶光慧商量,想要越过她来跟他谈。难怪这么着急,婚宴后就来跟他谈。因为再等几天,陶光慧就会从省百货商店那边知道消息,他们就不好瞒着她了。 他不动声色,问陶路遥:“陶光慧同志什么意见。” 然后陶路遥脸上就显出一副很奇怪的表情,尴尬加犹豫。这个事情应该预先跟陶光慧商量好再来跟李文军谈,但是他和孔予祯商量以后,觉得陶光慧有点妇人之仁,会偏向李文军,所以打算是跟李文军谈好了,再知会陶光慧一声。 反正陶光慧都跟孔予祯结婚了,孔予祯是一家之主,替陶光慧拿主意,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 李文军心里跟明镜似的,这才彻底清楚了陶光明那副表情的原因,站起来说:“要不,你们先跟陶光慧同志商量好了,我们再谈?反正我都在黄铁矿。” 陶光明立刻说:“我姐就在楼上,叫下来谈不就行了,哪里需要这样劳动两位领导跑来跑去。” 李文军轻轻一拍脑门:“嗨,我都糊涂了,可不是嘛,今天可是孔予祯同志和陶光慧同志的婚宴。” 他们两个一唱一和地暗讽陶路遥和孔予祯婚宴刚结束就迫不及待谈这个,还不知会陶光慧,完全不顾陶光慧的感受。 陶路遥抿嘴,心里快把陶光明骂死了。他们还不知道陶光慧在上面嘛?不就是想避开李文军跟陶光慧谈妥了再来跟李文军谈。 现在这样一闹,等下谈判的形势就完全不受控制了。 孔予祯反应很快,立刻笑笑:“可不是嘛,我都糊涂了。我去把光慧叫下来。” ----- 孔予祯出去叫陶光慧了,李文军又坐下,似笑非笑看了一眼陶光明。 陶光明脸上发热转开头,不敢看李文军。 李文军暗暗好笑:这家伙长着一副流氓面孔,其实性格却比谁正直。稍稍做点小动作,都觉得愧疚,确实也只适合正经做生意。比如说玉石那种,明码标价,一锤子买卖。不适合明争暗斗,尔虞我诈。 不一会儿陶光慧跟着孔予祯一起下来了。 陶光慧脸上的妆容都还没卸掉,不过那么厚的粉底都挡不住她脸上隐隐怒气。 李文军暗暗抽了抽嘴角:他就说嘛,以陶光慧的个性,怎么可能受人摆布。 陶光明垂眼在陶光明和李文军中间坐下。 这个位置就很玄妙了。按道理她应该坐在孔予祯身边,只是下意识就在这边坐下了。而且不知道是她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意识到不妥也不想换了,还是故意这么做。 反正坐下后,孔予祯看她,她也没动了。 陶路遥跟孔予祯交换了个眼神。 孔予祯飞快地轻轻点了一下头,表示他已经跟陶光慧谈过了。 陶路遥才说:“啊,那光慧你就跟李文军说说你对这个百货公司的意见吧。” 陶光慧说:“我不同意。” 她声音不大,却像扔了个炸弹,响了一声后就让整个房间死一样寂静。 李文军和陶光明呆了片刻,然后交换了个想笑的眼神:她果然不会任人摆布。 陶光明就是为了防着陶路遥逼着陶光慧答应刚才才不怕死出声。 陶路遥忍着怒气问:“你有什么看法可以讲出来,大家好好商量。”他压根就没想到陶光慧会直接反对,丝毫不给他和孔予祯面子,要不是看李文军还坐在这里,他就直接骂出来了。 wap. /81/81179/28453429.html 第七三八章 李文军不感兴趣就不是好生意 陶光慧接着说:“因为筹划中的百货公司跟现有的百货商店售卖的商品有不少交集。” 她已经算是说得比较委婉的了。按照他们的想法,就是把百货商店卖得好的拿去百货公司卖,卖得不好的就留在百货商店。这样一来,百货商店等于成了百货公司试验地,以后生意怎么做下去? 陶路遥:“百货商店售卖的商品不也是随时调整的吗?配合我们一下,有什么问题?” 陶光慧摇头:“我们调整是我们的内部决策,跟别人没关系。作为百货商店的副经理,我肯定不会纵容这种明摆着会损害百货商店销售的事情发生。” 这件事真是让她憋屈又震惊。 不说陶家别的人,陶路遥夫妇对他们姐弟两不闻不问。 就连她高中毕业去找工作,都是自己去百货商店问的。 这几年干下来,陶路遥也没有在工作上给她任何帮助。 这会她好不容易熬出头,陶路遥却要忙着来收割她。 这是亲爸吗? 就算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也不会这么算计人吧。 这样一想,当时他们算计李文军也就不出奇了。 陶光慧接着说:“你们要依托百货商店开百货公司,我没意见。你们要卖任何商品,我也不想过问。同样的,你们不能干涉我们的经营活动。我们各卖各的,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讲句不好听的,百货公司挂在百货商店的资质上,是百货商店的附属公司,却想来指挥百货商店,是不是有点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 就好比李文军,从来不会不知深浅的来指挥黄铁矿安排日常工作是一样的道理。 要是陶路遥和孔予祯好好跟她说,她可能还会想一个折中的法子。可惜他们偏偏要用她最讨厌的方式,那就只好针尖对麦芒了。 反正她也不把李文军当外人,不怕李文军看笑话。 李文军和陶光明津津有味地看他们父女两掐架,就恨手里没有捏着把瓜子可以边磕边看。 陶光慧却不打算让李文军置身事外,用眼睛扫了一下李文军,问:“文军同志什么意见。” 李文军笑:“我就是个生意人。谁来厂里下订单,我都会卖给他。反正我也不会少赚一分钱。” 他这意思好清楚:他给陶光慧进货价多少,就会给陶路遥他们多少。陶路遥和孔予祯不要想逼着他签协议按成本价给他,或者搞什么独家销售。 他这是给陶光慧吃了个定心丸:我绝对挺你,放心。 李文军不让利,还要占股份。 陶路遥一听立刻觉得跟李文军签协议已经没有好处,只有损失了。 他跟孔予祯站起来:“啊,那我们再议吧。” 什么再议,就是“我们自己玩,不带你们的意思了”。 然后他们就出去了。 陶光慧冲李文军勉强挤出个笑脸:“不好意思,本来是叫你来热闹一下,结果让你添堵了。” 李文军叹气:“慧姐,跟我就不用说这些了。” 他和陶光明讨厌孔予祯还能躲开。陶光慧怎么躲? 她和孔予祯夫妻两个,总不能跟之前那个一样,各过各的吧。那岂不是又被外人看笑话? 其实他觉得陶光慧这样,还不如单着呢。 不过这会儿说有点马后炮,而且他也不好说出来,只能想想罢了。 ----- 李文军跟陶光明一起开车回矿区。 陶光明上了车就说:“我不知道我爸在想什么?竟然想搞百货公司,跟百货商店抢生意。” 李文军说:“其实陶领导很有远见。” 陶光明看了他一眼:“你是看他是我爸爸,不好说实话吧。” 李文军说:“其实国内的零售业其实现在还算是个空白。总有一天会有像沃尔玛那样的连锁超市。其实陶领导他们是看中这个发展趋势,想在省城试点然后全国铺开。特别是在全国大动脉即将合拢的时候。到时候全国各地的特产,农副产品都可以很快的流通到各个地方。好比北方,现在过冬只有大白菜胡萝卜。以后就能在生鲜超市里,吃到海省的各种生鲜蔬菜和瓜果。” 陶光明听得一愣一愣的:“他们的目的是这个?有得赚吗?” 李文军淡淡回答:“应该是,生鲜除去损耗物流购买人工这些成本,要赚一倍以上,而且稳定供应链和顾客群之后,也是坐着收钱。他们说做国货的高精尖,可是你想想家电日常用品的销售额能有多少值不值得专门搞个百货公司来?他们不明说,只是怕提醒了我,我来抢生意。” 其实哪用他们提醒。他重生以前就有自己的物流公司,现在条件还不成熟,暂时没有动手而已。 不过孔予祯他们的目光确实长远,比大多数人超前了十年。 他们可能没有预见到网购电商,但是却预见了当道路通畅以后,搞新型超市的重要性。 陶光明琢磨了一下:“确实有搞头啊。不过就算有路,怎么运到全国各地。这不是株市到茶县,茶县到株市那么简单,而是全国各个城市到农村,要铺开一张蛛网一样的道路才有可能实现。就算是有路,哪里有那么多车和人。” 李文军笑:“没错。所以我说条件还不成熟。” 陶光明沉默了一下问:“你也想开新型百货公司。” 李文军说:“准确的说叫supe ma ket,超级市场,简称超市,就是把以前大集市搬到室内。我暂时还没想好。以后慢慢跟你说。” 陶光明松了一口气:“如果你感兴趣,就说明还算是一门好生意,不然他们真的是……” ----- 李文军对他们的超级市场不感兴趣,因为他有关系到以后汽车厂发展和生存的关键问题要去解决。 汽车的原材料中钢材所占的比例约为百分之七十二到八十八之间,实际生产一辆汽车,最后的钢材消耗至少一吨。金属表面处理就是其中的难点,按照通俗的话讲就是防腐。 没有好的金属表面处理工艺,费了人力物力生产出来的汽车很快就锈蚀了。 其中热镀锌带钢是现在乃至未来几十年汽车制造相对性价比高防腐性能好的材料。 wap. /81/81179/28453430.html 第七三九章 我不行,但是我知道谁行 且不说以后要用到的几十种高强钢,就说这个热镀锌带钢,就没有钢厂能造。 如果实在不行,就建个金属表面处理车间来为他的汽车厂制造合适的材料。毕竟以后汽车生产摩托车各种制造业都要用到,绕不开,回避不了,早点开始比较好。 他虽然全能,却没有涉猎各种钢材的制造和防腐,也不可能把这些制造工艺要点全部记住。 还是那句话,专业的事情,要让专家来做。 他虽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但是却知道谁是专家。 ------ 果然,汽车厂解决了焊接问题后就立刻意识到防腐问题是个大问题了,然后焊接班就跟钳工班吵起来了。 焊接班说钳工班弄出来的零件表面不平整,容易生锈。 钳工班说焊接班技术不到家,自己不行就不行,总想甩锅给别人。 李文军在楼上乐呵呵看热闹。 陶光明指着楼下:“你不用下去劝劝?” 李文军摆手:“不劝。防腐本来就是个难题,让他们吵吵才印象深刻。以后南北气候差异,温度湿度风沙变化都很大,还有酸雨什么的天气。他们生产出来的汽车要能适应全天候,防腐要跟汽车本身的寿命一样长。” 陶光明眯眼:“你开玩笑吧。一辆车怎么也要用十年。汽车防腐能做到十年不坏?” 李文军看了他一样:“以后汽车寿命要做到二十年。恶劣环境下也要保用十年以上。所以防腐也要达到这个寿命。想想看,如果车身锈掉了,所有安全措施都没有用了。就跟柳冬生做出来的那个‘勇士一号一样’。” 楼下,一直在旁边听着的韩伟俊忽然跟所有人说:“就算板子再平整也会有开孔以后做造型也会有凹凸。如果不想办法解决,是没有用的。” 李文军笑嘻嘻朝陶光明一摊手:“看吧,这才是真正看到问题本质的人。” 陶光明摸了摸下巴:“还别说,他来了你这里之后性格变了好多。之前话很少,绝不多说一句。现在有什么说什么,不再藏着掖着了。看来他是绝对信任你和周围的工友。” 李文军点头:“对,这才是安心留下来工作的状态。” 楼下吵得声音越来越大,随后吵不出结果,大眼瞪小眼,然后都气呼呼的吃饭去了。 陶光明说:“还是要你解决。他们搞不定。” 李文军说:“是,我会解决了,快了。” ----- 李文军交代了厂里今天他要出去,然后就自己开着车去省城了。 这段时间,他一直要钟振华留意有个叫左博文的专家的动态。 钟振华说没听过,省城大学里也没有这个人。 直到前几天,钟振华才打电话来说,刚回国的教授名单里出现了这个名字,还惊叹李文军真是太神奇了。 左博文,湘省人,十八岁就去漂亮国一流大学的机械专业求学。 他和他的导师专注于金属表面处理的研究,现在国际上使用热镀锌的技术,基本是他们的研究成果转化而来。现在他已经是漂亮国常春藤大学的教授。 可能是想要叶落归根,也可能是看好国内的发展前景,现在已经五十岁的他忽然放弃了漂亮国的优渥生活,回到了阔别三十多年的祖国,到湘省大学任职。 李文军知道他,是因为重生前曾为了汽车制造的事情,多次向他请教。 其实李文军挺佩服他的,不管是什么原因。在一切都还不甚明朗的时候,毅然回来,是很需要勇气和决心的。 不过他也深知左博文这个人不太好打交道。 戒备心重,脾气孤僻古怪。在很多人看来,他已经沾染上了资本主义的坏脾气,只认钱,自私自利,没有半点革命同志间的友爱,更别说付出奉献了。 重生前,李文军拿出了几千万研发资金,才获得这个老头子的些许关注。 那现在呢,要怎么样让这个老头子心甘情愿把压箱底的技术拿出来呢? 李文军在湘省大学的教职工宿舍楼下停了车,琢磨这件事。 钟振华一早就在等李文军,现在看见李文军的车到了,忙跑下楼:“文军同志。” 李文军从车上下来,跟他握手,笑着打趣他:“小子,最近胖了啊,看来日子很滋润。” 钟振华挠了挠头:“可不是,结婚了之后就胖了。” 几个月前钟振华结婚,李文军特地来参加,然后比重生前提前几十年见到钟振华的爱人邹冬青。邹冬青这会儿完全还是个小姑娘,让李文军的心里不由得又是一阵感叹。 钟振华低声说:“那个左教授怪得很,回来几天了,任何人都不见。机械学院的院长亲自上门,都吃了闭门羹。你还是不要自找没趣了。” 李文军点头:“嗯,是要费点心思才能见到他。” ----- 钟振华把李文军带到了大学给左博文安排的红砖小楼外面。 这一片,叫专家楼,是大学里修来专门给每个行业领军人物和归国高级人才居住的。 门口已经站了好几个人。 其中两三个,还是李文军认识的人,都是国内几个大钢铁厂的厂长和机械研究所的所长。 看来大家都是知道左博文手里掌握的技术的重要性,谁能得到他的青睐,谁就能领先国内甚至国际上同行。 看到李文军,那几个人都点头打招呼:“李文军同志,你也来了。” “李文军同志竟然也对金属表面处理感兴趣。” “大家都好早。”李文军点头一一回应,“是,我比较好学,对这一行很感兴趣。” 其实大家心里都在骂。 “怎么哪儿哪有你?你的手伸得太长了。” “草,他怎么来了。” “这家伙也来了。麻烦大了。” 李文军心知肚明,若无其事地问:“大家怎么都不去敲门?” 然后大家都说:“你来你来。” “文军同志比较厉害,说不定能把左教授请出来。” “是啊,是啊,我们没有文军同志的魅力。” 李文军暗暗好笑:看来都试过,然后碰壁了。 wap. /81/81179/28453431.html 第七四零章 老板今天玩什么? 李文军上去敲门:“左教授,在家吗?” 没有人回应 他又问了三声,里面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旁边有人嘀咕:“我怀疑压根不在家。” “不可能啊,这么早。我可是七点就来了。” 李文军也不纠结,直接转身就走了。 然后钟振华一脸懵:诶???怎么回事?这么快就放弃了? 身后那些人偷笑:“哎呦,我还以为他多有本事,不也一样碰了一鼻子灰?” “这就气跑了?果然是年轻,受不得一点挫折。三顾茅庐都不知道。” “以为自己长得好看又有钱,所以谁都会买他的账?” 钟振华追上了李文军:“就走了吗?” 李文军没头没脑地回了一句:“今天是六月二十八,农历五月十八,我应该直接去那边的……” 钟振华完全听不懂,一脸茫然:“啊?什么意思。” 李文军笑了笑:“没什么。过一阵子再来找你。” 他从后尾箱的两箱苹果里拿出一箱给钟振华:“这个留着吃。” 另一箱,本来他是要拎着去见左博文的。毕竟这个年代物资匮乏,水果不是那么容易买到。左博文刚刚从国外回来,可能会比较想要这个。 钟振华开心得像个孩子:“好好。” ----- 李文军打了个电话,就开着车去了省汽车站了。 他围着汽车站兜了一圈,果然看见左博文一脸茫然地站在售票窗口。 他的气质和打扮实在跟周围那些一身蓝色或军绿色衣服的村民们格格不入。 左博文在漂亮国的身价都上百万了,可是身上穿着的衣服和皮鞋却是沃尔玛的便宜货,最贵的就是手里拎的公文包了,也是打折买的。 守财奴的性格,真是从年轻就开始的。 而且面前这个老头也比后来他见到的那个干瘦的老怪物要年轻得多。 年轻真好...... 李文军暗暗感叹,在左博文面前停了车,打开窗户问:“老人家,你是不是要去茶县。” 左博文转开头没理他。 李文军用茶县土话问:“我正好要回茶县,五块钱把你搭回去怎么样?” 左博文立刻转回头盯着李文军说:“五毛。” 李文军快笑死了:这老头果然一听到可以讨价还价的事就很兴奋。这是深藏在血脉里的中国人天性,抗拒不了。 李文军说:“一块,我送你到任何你想要去的地方,哪个村子都行。” 左博文打量了一下这个看着有点痞气的帅小伙,冷冷回答:“八毛。” 李文军叹了一口气:“走吧。就当我作好事。” 这句话,绝对不是他为了骗左博文而瞎编的。 左博文老家在茶县深山里,八毛钱真是连汽油费都不够。 左博文不肯上来,又说:“一块钱,你把我还要送回来。” 李文军哭笑不得,摆摆手作势要走:“那算了,我本来就看着空车回去,顺便拉个人赚点汽油费。一块钱还要送你回来,就亏大发了。” 左博文忙说:“你要只送我去,我给你八毛钱。要是你肯送我回来,我再给你两块钱,你不亏。” 李文军故意拧眉做出犹豫的样子。 左博文利落地打开后门上来了。 李文军叹了一口气,嘀咕:“唉,我也是看你年纪大了,没办法。” 左博文当没听见。 李文军发动了车子,从汽车站旁边的匝道上了快速路。 入口那个收费站的漂亮女收费员看到李文军,正要打招呼。 李文军冲她暗暗摆手。 那个收费员愣了一下,试探着问:“这位同志去哪里?” 李文军忙回答:“谢谢,我要去株市的茶县。” 收费员递给他一张写了入口站点和车牌的牌子:“出去的时候,把这个给收费员。” 李文军朝她悄悄竖了一下大拇指,点头:“好谢谢。” 然后接过牌子。 收费员打开了入口电动栏杆,李文军开上了高速公路。 左博文自言自语:“竟然有高速路了,还是电动杆,也不像他们说的那么落后。” 李文军笑:“这条路是才修好的。” 左博文依旧当没听见,一副“我并不想跟你聊天”的表情。 李文军摸了摸鼻子,接着开车:还是直接砸钱来得容易。这么套近乎真费劲。 李文军到了茶县出口,不等收费员说话,立刻把牌子递了过去,还有五毛钱。 那收费员也是一脸懵懂:老板今天玩什么? 李文军朝他抬了抬下巴。 收费员眨了眨眼,接过牌子和钱,打开闸门:“可以了。” 李文军摆了摆手,开着车扬长而去。 收费员激动得站起来对旁边那个窗口的同事说:“我竟然收到了李文军同志给我的五毛钱过路费。我要把这五毛钱收藏起来。” ---- 李文军下了高速,减速,问左博文:“怎么走?” 左博文转头四顾,好一会儿才说:“不记得了。” 李文军被倒后镜里他那哀伤的脸刺痛了眼睛,靠边停好车,回头问:“你是哪个村的?” 三十年,沧海桑田,左博文不认识路了也很正常。 李文军其实知道怎么走,只是怕他起疑心,才问他。 重生前他来过,重生后也来这里招过工。 左博文犹豫了一下说:“界石镇左家村。” 李文军说:“行,我开到界石镇,说不定,你就认识了。” 到了界石镇入口,一直沉默的左博文忽然叫了一声:“就是这里,我当年就是从这里走路到县城坐车去上学的。左拐,往西走。” 从镇里出来,路就变得崎岖了起来。 幸好李文军开的是越野车,虽然有些颠簸,却还不至于刮底盘。 左博文说:“看见前面那棵大樟树了吗?以前旁边还有个供老爷的神龛,那里就是左家村的入口了。” 李文军在大树下停好车,主要里面的路太窄,实在是进不去了。 左博文要下车,李文军说:“等等。” 他从后座上拿了一个帆布书包递给他:“用这个吧。” 左博文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皮质公文包,把里面东西掏出来,放在帆布书包里,下了车。 几个打着赤脚的孩子看见有车进村,好奇地从里面跑出来绕着左博文和车子跑。 “车!车。大汽车!” “哇,大汽车啊。” “爷爷,你不是我们村的吧。我怎么没见过你,你是谁家的亲戚?” wap. /81/81179/28453432.html 第七四一章 年纪不大,口气不小 左博文看着他们,忽然红了眼眶:少小离家老大回……儿童相见不相识…… 李文军也跟着下来了。 左博文却站着不动,只仰头看着那棵大樟树,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 李文军太了解这种感觉了。 他也曾这样站在矿区门口茫然失措。 明明对这块土地日思夜想,可是回来了却不敢进去。 因为等他的人都不在了。就算进去了,也只有伤心,没有希望,没有惊喜…… 从里面忽然跑出来一个中年人,身后还跟着几个老人家。那中年人老远看到左博文就伸出手来,嘴里叫着:“博文大哥。” 左博文立刻低下头,盯着那人,辨认了好一会儿,才用有些别扭的乡音问:“老三,你是隔壁的老三吗,你都这么老了。” 那个中年人挠着头:“可不是嘛,我也四十多了。我现在是村长了。” 左博文说了两句话,就把磕磕巴巴的乡音讲得利落多了。 村长和身后的村民正要跟李文军也打招呼。 李文军暗暗摆手。 其实是李文军提前通知了村长,左博文要回来,要他们出来接一下。 左博文没看到李文军的小动作,以为村长他们只是好奇,回头看了李文军一眼,对村长说:“这是我半路请来送我回来的司机。” 村民们本来看左博文两手空空的回来,有些不高兴,可是听说李文军竟然是左博文的司机,立刻又高兴了。 左博文真是有面子,竟然让李文军给他做司机。 村长张嘴结舌:“啊,这……” 李文军上前握住他的手:“村长好,我叫李文军。” 村长眨了眨眼:“你好,李文军同志。” 他心里直犯嘀咕:李文军今天玩什么?谁也不认识我的游戏? 左博文问村长:“你知道我爸妈的坟在哪里吧?” 村长说:“知道。你这么远回来不休息一下再去吗?” 左博文摇头:“我今天是来看看他们就走。我回省城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回来看你们。我来的匆忙,也没有带什么香烛之类的东西。” 村长忙说:“我有。我有,李文军同志……” 他想说李文军同志刚才打电话来提前让他们准备了。 可是收到李文军朝他递过来的眼神,只能又改口:“李文军同志一起去吗?” 李文军说:“我就不去了吧。” 想必左博文肯定会痛哭一场。 他这个陌生的年轻人没有必要跟过去让左博文难看。 村长说:“那李文军同志去我家坐坐吧。” 左博文和李文军跟着村长回家,拿了纸钱香烛,就去上坟了。 李文军坐在那里,几个村民过来跟他聊天。 “李厂长,上次你修公路,我们家儿子说你对他们可好了,顿顿管饱,到点就休息。安全帽,防备都做得好,比其他主顾不知道好多少。” “是啊,是啊,年轻人跟着你做点活,家里都吃上肉了。” “李厂长什么时候再有工程啊。” 李文军笑着回答:“有的,有的,明年还有大工程,到时候来叫你们。” 正说着,左博文和村长回来了。 左博文眼睛红红的,一看就是哭过。 李文军当没看见,大家都默契地当没看见,然后跟左博文打招呼。 有些年纪大的还记得左博文,这会儿都跟左博文拉家常。 “嫂子没回来吗?” “她还在外面,不太想回来。” “孩子呢?” “也在外面。” 左博文看了一眼李文军,那意思是有点不耐烦了,想走了,却不好说,暗示李文军来提出来。 李文军说:“啊,对,我厂子里还有事,要赶着回去了。” 左博文也说:“我要他送我回去,只能跟他一起走了。” 李文军转身从后尾箱,拿出另一箱苹果递给村长:“左教授回来得匆忙,没带别的,就买了点水果,村长分给大家吃吃吧。” 村长他们难得见到苹果,笑得露出牙肉:“好好好,多谢博文大哥。” 左博文有些吃惊,却没有说什么,算是默认了。 ----- 回去的时候,左博文依旧坐在后排。 车子开出去老远,村长他们还在村头的大樟树下看着。 左博文回头招了招手,转回头时,眼眶又红了。 这个场景,让他想起多年前离去那天,父母在树下送他的样子。 可惜,再也看不到了…… 李文军没出声,给左博文足够时间消化他的伤感。 好一会儿,左博文才说:“说吧,你到底是谁?” 李文军笑了笑:“我说了啊,我叫李文军啊。” 左博文抿嘴:“你怎么知道我要搭汽车回来。” 李文军轻叹:他怎么知道?因为今天是左博文父母的忌日。 重生前他们两一起回来祭拜家人,一个去界石村,一个回黄铁矿。那时大概是因为有点同病相怜,所以左博文对他相比别人还是要稍微和气一点。 李文军说:“我不知道,就是出来碰碰运气,没想到就遇见你在汽车站。左教授离开家乡这么久,如果回来,肯定是要先做这件事的。” 左博文沉默了一下,这个理由听着很充分,人之常情。 他又问:“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李文军说:“热镀锌钢板的技术。” 左博文哼了一声:“你不会天真到,以为用一箱苹果和送我一程就能打动我吧?那么多大企业想跟我买,我为什么要卖给你这个嘴巴上毛还没长齐的小子。再说,别说热镀锌了,你们连高强钢板都生产不出来,拿什么来镀?普通不锈钢钢板不值得花这个功夫。” 李文军笑了笑:“专家果然不一样,一针见血,一下就看到了问题所在,所以您还要指导钢厂做高强钢板,然后再教我们热镀锌技术。” “说得好像比吃饭还简单,年纪不大,口气不小,就你们现在这种条件……”左博文又好气又好笑,闭上眼睛不理他了。 李文军说:“条件可以创造吗,只要你说得出来,我就能想办法做到。关于技术转让,你觉得什么条件合适,只管说,我们可以谈。或者,我给您提供一个条件,看看你觉得有没有兴趣。令夫人不是不愿意回国吗?那她愿意去港城吗?如果愿意,我可以帮你们联系。到时候你们夫妻在港城相聚,也比飞回漂亮国容易。” /81/81179/28476551.html 第七四二章 拐了一个人回来 左博文惊讶地睁开眼睛,看了看李文军:“你个小伙子不要随便开海口。港城的事情是你能随便安排的吗?” 李文军被他赤裸裸的鄙视了,却没有半点情绪波动,只说:“总会有办法的,事在人为。” 左博文皱眉盯着李文军的背影:上车之后,他故意数次言语相激,李文军都没反应。 刚才上车的时候还觉得这是个不靠谱的小年轻,这会儿却觉得他沉稳得不像这个年纪的人。 左博文忽然发现现在走的路,跟刚才来的时候不一样,皱眉问:“你要带我去哪里,不是说送我回去吗?” 李文军:“车子没油了,去加点油。不然半路抛锚,更麻烦。” 李文军把车开到汽修厂,加满了油又说口渴了要上厕所,直接把左博文拉回了黄铁矿,他的厂里,然后下了车一溜烟跑上楼了。 左博文气到抿嘴,却没办法。 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李文军不送他回去,他人生地不熟,一点办法都没有。 ----- 上楼的时候,李文军迎面遇见了陶光明。 陶光明很少见李文军跑这么快,皱眉问:“干什么?拉肚子啊?” 李文军哭笑不得:“什么鬼?” 陶光明:“你跑那么快干什么?” 李文军笑:“我拐了一个人回来。”然后就上去了。 陶光明兴奋起来:啊哈,李文军竟然也会做这种强抢民女的事情,那姑娘是有多漂亮,能让李文军都兴奋成这样子。 他一溜烟地跑下来,满怀期望的东张西望,在心里骂开了::干,是个糟老头子,他就不该相信李文军…… 那人问:“厕所在哪里?李文军把我放下就跑了,真是太不负责任了!” ------ 从厕所出来,左博文听见有几个人在争论,声音还挺大,忍不住凑过去看。 “干,点焊也不行。” “不是焊接不行,是钢板不行。现在高温潮湿就是容易生锈啊。” “就用不锈钢不行吗?” “不锈钢虽然不会生锈,可是强度不够啊。轻轻一碰就凹了。” “做太厚又太重了,车子太耗油,动力也够呛。” “那就是个死局,没得解。白折腾了。” 那几个年轻人皱着眉,沉默了。 左博文看见旁边那辆奇怪的机械。他是汽车厂和各种机械厂的常客,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一辆没有套外壳的汽车。 左博文很惊讶,径直朝那辆车走过去。 那几个人是汽车厂的人,正围成一圈盯着地上的钢板发愁,听见响动,猛然回头发现身边多了个陌生的老头,都吓了一跳。 “啊喂,老同志,这里是工厂重地,不可以随便进来的。” “老同志,你跟着谁进来的啊。还是去办公室坐坐吧。” 李文军下来了,在左博文背后冲他们直摆手。 韩俊生心领神会,忙扯了一下其他人,让他们闭嘴。 左博文指着那辆车问:“这是你们自己造的?” 柳冬生点头:“是,花了我们大半年的工夫才弄成这样,结果现在又卡在防腐这个问题上了。” 左博文没出声,缩回了手,抿起嘴,盯着那辆车,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文军说:“左教授,我送你回去吧。” 左博文回头看了他一眼,点头:“嗯,回去。” ----- 路上,左博文比来的时候还要沉默。 直到李文军开进了大学里面,他才忽然出声:“港城大学的事情,你有几分把握。” 李文军说:“我回去找找人,三天内给您答复。” 左博文又打量了一下李文军:“行,虽然喜欢吹牛,却还知道给自己留个余地。” 李文军在专家楼前停了车,那几个厂长和所长还守在那里,看着左博文从李文军后座上下来,他们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在心里疯狂叫着。 “卧槽,他怎么跟左博文一起回来了?” “我们都守在这里没离开过,他什么时候跟左博文搭上关系的?!” “干,又被他抢先了。” 左博文下了车,目不斜视,直接推门进去了,压根不理会旁边那些厂长和所长们伸出来的手和各种寒暄打招呼套近乎的声音,把门重重拍在这些人脸上。 李文军在车上看得差点笑出声:啊,这个老头的脾气果然一如既往的臭。 而且他压根就不提付车费的事情,占起便宜来真是毫不手软理直气壮。 其他人一看这边说不着话,忙又转过身来围住了李文军。 涟市钢铁厂厂长跟李文军算是有几分交情,所以直接问:“李文军同志,你们去哪里了。”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问:“左教授跟你说了什么?” “他要是肯教你热镀锌钢板的技术,记得跟我们合作啊。” 李文军笑了笑,说:“各位别紧张,我就是在车站看见他,顺便把他捎回来了而已。还没谈那么深入。” 其他人交换了个眼神,似乎都松了一口气。 “哦,这样啊。那你走吧。我们不耽误你的事了。” “有什么情况记得告诉我们。” 李文军点头笑着,开着走了。 ------ 左博文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怎么想都觉得今天的事情太古怪了。 他很了解同村人的德行,虽然他从外面回来,可是没有任何好处给他们,他们是不会这么热情。而且怎么看,村长都是被人提前告知他会回来,做好了准备。 是那个叫李文军的小伙子吗? 他的资料上压根就没写他的籍贯,这个小伙子怎么知道他是哪里人甚至精确到村…… 左博文坐下,打电话去总台查了生产大队的电话,然后打给了村长。 村长依旧很热情:“博文大哥,有什么事吗?” 左博文:“你是不是之前就认识李文军?” 村长笑:“认识啊,十里八村都认识他。他可是我们的财神爷,大救星。” 左博文皱眉:“什么意思。” 村长:“他修了茶县到省城这条路啊。我们村子里的年轻人都帮他干过活。多亏了他,现在我们也能吃上肉了。博文大哥,李文军是个好人。别看他这么年轻,他很有本事啊。而且最难得的是,他有钱了也没忘记乡亲们,给我们镇上的小学捐了好多书和教学设备。好多东西是老师都没见过的。他说把车子造出来了以后,会捐一部医疗车定期来乡下给我们治病。” 左博文淡淡地问:“这些是李文军让你说的?” 村长:“不是。他只是打电话来说让我准备好东西,还说让我们装作不认识他,什么也不要说。” 左博文挂了电话,坐在角落沉思:一部医疗车。听着不错。当年要是有一辆医疗车下乡,就算我不在家,我爹娘也不会因为离医院太远而…… /81/81179/28476552.html 第七四三章 还是你能量大 李文军回到厂里,汽车厂那几个人围了过来问:“刚才那老头是谁啊。看着怪怪的。” “你亲自接送,不会是专家吧?” 李文军笑:“你们真了解我。等我把他请回来。我们造汽车的最后一个难关就能解决了。” 那几个人交换了兴奋地眼神。 “能请来吗?看他那样子不太好打交道啊。” “我觉得也玄,刚才他看我们弄了半天也没说一句有用的。要真是专家,也不是那种乐于助人的专家。” “放心,我会叫他自己来找我。”李文军笑眯眯地说,“我有事要上去了,你们接着琢磨。” 然后三步并做二步跑到楼上办公室去了。 他拨通了唐兆年的电话,说:“喂,是我。” 唐兆年语气不太好:“干嘛??” 李文军:“你帮我问问港大或者工业大学这些理工类或者综合性大学缺不缺冶金铸造专业的教授。我这里有个朋友现在在加州大学当副教授,想来港城任教。” 唐兆年立刻骂出声:“你个扑街仔,是故意气我的吧。知道我没上过大学。我哪里认识什么大学的……” 李文军打断了他:“你没上过大学,可是你的人脉和能力比好多上过大学的人都强。使劲儿想想,你是不是认识什么议员是某个大学的董事,或者某个有钱人是大学名誉校长之类的。” 唐兆年听李文军夸得周身舒爽,嘴里冷冷哼了一声:“别以为你给我戴高帽子我就会答应你。” 李文军说:“别废话,赶紧去办。办好了我给你搞门新生意。” 唐兆年愣了一下,兴奋地问:“什么新生意?”他直接忽略了李文军叫他“别废话”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因为李文军说的“新生意”就意味着白花花的银子,可以让他忘记一切。 李文军:“汽车。我让你有又平又靓的汽车卖。赚钱赚到手软。”其实他知道肯定不会有手机赚钱,但是现在对唐兆年能骗就骗,能哄就哄,先把事办成了再说。 反正到时候唐兆年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他们两个之前几十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唐兆年将信将疑:“真的。” 李文军:“真的。到时候我让你能上世界上最有名的杂志封面,威一把。” 唐兆年兴奋起来:“人物?还是时代?还是财富?还是花花公子?” 这位老哥想得真多,花花公子封面上都是大胸细腰美女。他倒是想让唐兆年上,估计没有哪个读者想看他。 李文军忍着笑,只管对着话筒点头:“是是是,你到时候想上哪个杂志上哪个,我绝对满足你。” ----- 唐兆年办事效率很高,第二天就给李文军打电话来了:“诶,真是奇了怪了,你真是想要什么就能来什么。港城科技大学,还真的在找冶金铸造专业的副教授以上人才。那个工学院的院长刚好平时常跟我一起喝酒,我一说这件事,他就告诉我了。” 现在互联网不发达,真是不方便。就港城这么繁华的国际性大都市,大学招人都只能通过报纸和杂志加上熟人介绍。 李文军忙说:“啧啧,要么我怎么说唐先生人缘好,能量大呢。这不就解决了吗?我叫对方寄一份简历过来,你告诉我收件人地址。” ----- 李文军给左博文打电话讲这个事的时候,左博文觉得不可思议。 其实他也想过退而求其次,让妻子先去港城或者狮城的大学。过两年,妻子不再那么担忧和害怕,再回湘省。 可是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 你不找工作的时候,满世界都是工作机会,等到你想要换个地方,却发现除了现在这个坑,还真没有更合适的地方。 他们通过很多渠道,发了很多简历都没有任何回音,他就只能先回来了。 结果到了湘省一看,他的心拔凉拔凉的。不是说祖国没有在进步,只是相对于漂亮国,这三十年里,祖国往前的步子太小,太慢了。 这种条件……他的妻子十年内都不会愿意回国。 “左教授,我给你个地址,是港城科技大学人工学院院长。我已经跟这位院长大略讲了一下令夫人的情况。他很感兴趣,表示正急需此类人才。” 左博文从沉思中惊醒,说:“你个年轻人,撒谎不打草稿,你都没见过内人,怎么知道她的情况,更别说跟院长介绍了。” 李文军把左博文的妻子钱卓林的简历挑了几项重要的讲了讲。 左博文听得一愣一愣的。 有些事情,就连他都记得不是那么清楚了,李文军却张口就来…… 李文军又说:“叫尊夫人赶紧寄简历吧。可以先用传真发个一页简历过来、这个岗位应该也是刚刚空缺出来,一旦发布招聘启事,就会有很多人来应征。我怕夜长梦多。” 左博文这才回答:“好。可是我丑话说在前头,就算内人真的求职成功去了港城,我也未必会把技术转让给你。” 李文军笑:“没事,就算你不跟我合作。尊夫人这位冶金铸造专家到了港城,也更方便我去请教她。这叫赠人玫瑰手有余香。人不能只盯着眼前。” 左博文再没说什么,挂了电话。 ----- 其实左博文自己也是将信将疑,反正也没有别的办法,就死马当活马医,打电话告诉钱卓林。 钱卓林不想让左博文失望,想着就是一个传真的事情,费不了什么功夫,也就照做了。 结果港城科技大学那边收到传真立刻给钱卓林打电话,简单谈了一下待遇什么的,然后就把offe 传真给钱卓林了。 钱卓林跟做梦一样,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打电话告诉左博文这件事,最后问:“你是不是找了港城很厉害的人。不然对方怎么可能这么爽快。” 他们这种在漂亮国待了几十年的人,比国内的人更知道,任何成功都不是突然发生,也不是光靠运气和才华就能得到机会的。 左博文深深吸了一口气:“是,我是遇见了一个很厉害的人。关键他太年轻,长得太好,所以我没把他看在眼里。看来是我以貌取人,太肤浅了。” /81/81179/28476553.html 第七四四章 左博文的条件 左博文打电话来的时候,李文军正在下面看他们跟钢板作斗争。 赵林在楼上喊了一嗓子:“军少,一个姓左的教授找你。” 李文军望着柳冬生他们笑笑:“你们看,这不就来了。” 他回到办公室,接起电话:“喂。” 左博文也不废话,直接说:“我,左博文,内人入港城工作的事情已经解决了,而且还有人帮忙解决了住宿这些问题,真是帮了大忙了。谢谢。” 李文军说:“好,知道了。” 左博文又说:“我可以跟你合作,不过我有几个条件,第一我要一辆车,二手的也行,只是为了方便我过来贵厂,不是为别的。” 李文军说:“好。” 左博文没想到他回答得这么爽快:“你想想再回答。现在国内买部车不容易。” 李文军说:“放心,我可以弄到二手车。” 左博文:“第二,我要每年十万的研发经费。我知道十万对于国内任何一家企业都不是小数字。” 李文军想都没想回答:“好,没问题,十万够吗?” 左博文沉默了好一会儿,又说:“你不问我用这十万干什么吗?我的研发就是这么烧钱没办法。而且实验室等于要从零建起。” 李文军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找你,当然是要让你高高兴兴,心甘情愿的帮我干活。十万科研经费给了你,你该怎么用怎么用,不用跟我解释。” 他太了解左博文了。这老头虽然很喜欢钱,但是做事和学问绝对是没问题。只要条件给够,他就会卖命。 左博文:“第三,你要在你那边帮我准备一个实验室,需要的东西我会列清单给你。还需要一间宿舍。如果太晚了我可能没法赶回省城。” 李文军说:“这是必备的,不用您说我也会准备。我们厂里有单身宿舍,只要您不嫌弃条件差。” 左博文:“别慌,我还有第四条,这个技术我不是卖给你,而是租给你,以后你每年产生的效益,我要抽成百分之二十。” 李文军:“这一点,我也赞成。与其一次性付给你天价的技术购买费,不如我们长期合作。互利共赢。” 左博文:“第五条,既然内人到了港城,以后我就要经常往返港城。你能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吗?” 李文军笑:“左教授,与其您去港城,不如让钱教授回来看你,因为到时候你会很忙……” 左博文立刻明白了李文军的意思,打着探亲的旗号,把钱卓林骗回来,一来二去的,她就没有那么抗拒了。 左博文忍不住笑着骂出了声:“小滑头。” 李文军说:“没有没有,我是迫切想要邀请钱教授来指导我们。反正你们夫妻会面,就顺便……” 左博文说:“行,只要你能解决她的通关证件,我乐意配合你。大家都有好处。” 然后一老一少就在电话两头一起坏坏笑了一声,然后一起挂了电话。 ----- 李文军挂了电话就开始琢磨了。 其他是钱能解决的事情,都好办。就是第一条跟最后一条有点麻烦。 第一条又要哄着陶光明去想办法,最后一条还得陶光明和唐兆年一起配合。 这两人都不是省油的灯,还都喜欢听好话。 算了,车子不找陶光明了。 前一阵子才拆了他一辆车,他好不容易又弄了一辆回来,再要他找车,他要炸,不好哄。 嗯……找陶光慧吧。 反正陶光慧的门路也广。 ----- 这边他一边准备按照左博文的要求开始准备实验室,一边拟定了一个合作协议要钟振华看过,就给左博文去签了。 他打了个电话给陶光慧,陶光慧果然一口就答应下来,说给他找个性价比高的二手车。 现在就看怎么哄着唐兆年和陶光明那两傻子帮他办证了…… 这个事倒是不急,反正钱卓林怎么也要几个月后才会来港城。 只不过协议给了左博文,左博文就没声音了。 就连平时相对稳重的韩俊生都忍不住嘀咕:“这老头是不是拿着协议去找别家要高价去了。” 毕竟这个技术奇货可居,左博文完全可以价比三家。 李文军安抚汽车厂的人:“大家该干嘛干嘛,我叫你们练习的技术照练。像点焊、车工,这些技术都是要反复练习,才能做好的,而且是越熟练越精确越好。自己做好了就多带几个徒弟,争取让厂里更多的人能做好。” ----- 别墅弄好了,李文军他们搬家,又忙乱了一阵。 刘翠红抱怨离开以前的老邻居太远了,想回来串个门都不容易。 其实算算从别墅到食堂、供销商店和小菜市场跟原来都差不多远近。只是现在安静很多了。 只有季青烟很开心。她本来就喜欢离群索居,现在一楼做工作室,二楼她自己住,不耽误工作,不用出门。 ----- 其实别墅交楼那天,唐兆年特地来看了一下他的别墅,还评头论足了一番,最后的评价是“一般般”。 然后豪爽地,开开心心地跟李长明订了全屋家具。 这一大屋子家具,足够李长明他们做几个月了。 唐兆年留了一套钥匙给李文军,方便家具做好了就能直接搬进去,就再没出现过。 李文军知道他大概是又在搞什么清理之类的。 毕竟他身边的情况太复杂,定时就要清理一下。 李文军在交钥匙的时候,抓紧机会跟唐兆年和陶光明讲了帮钱卓林办理通关文件的事情。 这两人装作没听见,一个往左,一个往右,扬长而去。 留下李文军在原地苦笑:拒绝得还真是不留情面。 ------ 陶光慧来拿别墅钥匙那天就把她帮李文军买的二手车开回来了,只花了三四万,是一台霓虹国开了五六年的车,算是很划算了。 两个人交换了车钥匙和别墅钥匙,那场面还挺特别的。 陶光明很有意见,说李文军就是个败家子,他认识李文军以后这已经是他们家买的第四台车了。 其实陶光明这纯粹就是吃李文军的醋,因为陶光慧帮李文军买了车,没帮他买。 李文军当没听见,也不管他吃醋不吃醋,拖着他去给左博文送车去了。 陶光明嘀咕:“你们不是还没签协议吗,就把车送给那老头,到时候他要是翻脸不认,岂不是打了水漂。” /81/81179/28476554.html 第七四五章 还是要世故一点 李文军说:“放心,不会。十年的合作协议,他犹豫一下也很正常。” 陶光明又说:“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有点傻。” 李文军说:“别啰嗦了,我们各开一部车。不然等下不好回来了。” ----- 那些厂长和所长还在左博文的小楼前固执地等着。他们一看见李文军就紧张。 “李文军同志,你又来了。” “没有用的,左教授谁也不见,别白费劲了。” “他已经几天没出来了。” 李文军点头笑着就算是回应了。 他走到门前,还没敲门,左博文立刻从里面把门打开了,还客客气气地说:“请进。” 那些厂长和所长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不会把!不会吧? 李文军才来第二次,左博文就主动请他进去了。 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吗? 李文军就在众人的注视下进去了。 陶光明快笑死了,李文军这个混蛋,真是一天变着法儿抽人的脸。 这些人一个个伸着脖子瞪着眼,跟要打架的大白鹅一样,太好笑了..... ----- 李文军把钥匙递给左博文,左博文看也不看就放在茶几上,然后递给李文军一份资料。 陶光明伸头去一看,是一份签好的协议。 左博文说:“我把这份协议发回漂亮国给我的律师看了看,所以耽误了点时间。” 陶光明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好。”李文军接过协议,拿出一个存折,“这是今年的十万科研资金。每年这个时候我都会存十万上去。” 陶光明又盯着那个存折:十万,说给就给....... 左博文接过,仔仔细细看了一眼数字,放下了。 李文军说:“我把这个协议给院长看过,他的意思是搞一个签约仪式。毕竟是大学里也是国内,第一个产学研一体的项目。他想要造点声势。” 左博文哼了一声:“他是想要政绩吧,想往自己脸上贴金吧。签都签完了,还搞什么仪式。” 李文军笑了笑:“你就不想把门口那群苍蝇赶走吗?” 左博文没吭声了。 李文军又说:“再说,就算有钱,不也要有地方有人才能建实验室吗?这些都要院里提供,跟院里搞好关系,以后好伸手......” 陶光明饶有兴致地旁观李文军劝左博文。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没想到有一天,他能见到李文军劝别人来俯就权势,委曲求全。 而且面前这种画面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好怪异:一个二十岁年轻人劝一个五十岁老头世故一点...... 左博文哼了一声:“行吧,他们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配合。”他也知道漂亮国能容忍各种有个性的人,只要有能力。在国内有点不一样。 李文军立刻给院长打电话了。 院长很高兴,说明天上午就安排签约仪式,下午就能把实验室准备好。 左博文脸色才稍微好一点。 李文军挂了电话,对他笑了笑:“这就是与人方便与己方便,有付出才有回报。” ------ 李文军出去的时候,厂长他们又围上来了:“咋样?左教授怎么说。” 李文军说:“各位请回吧,我跟左教授已经达成了合作协议。未来十年,左教授都只会跟我合作。” 其他厂长一听,面如死灰。 有人破口大骂:“李文军,你还给不给我们活路?” “为什么你什么都要搞垄断?!” 有人在哀求:“文军同志,跟我们合作吧,贵厂也没有生产条件。” 还有人不肯相信:“骗人的吧。大家不要相信他。他只是想把我们支走。” 李文军和陶光明上了车走了。 走出好远,陶光明才说:“有时候我觉得你真的挺狠的。一点活路都不给同行。” 李文军淡淡地说:“商场上不就是你死我活吗?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有时候商机风口稍瞬即逝,只能拼命抓住,顾不上别人了。” 陶光明也不知道说什么了。毕竟他很清楚李文军这几年多少次都是命悬一线,要不是李文军每次都技高一筹,这会儿早就被吃的一点骨头都不剩了。 好比这个热镀锌技术,李文军要是不能自己掌握,以后就只能跟别人买材料。那时就会像被人扼住喉咙,任人宰割。 ----- 机械学院搞了个盛大的签约仪式。 虽然院长是为了政绩,但也是一片好意,为李文军打广告,做宣传,让所有人知道李文军即将掌握世界领先的金属处理工艺。 李文军自然知道,所以乐得配合他。 左博文这个人有个优点,一旦答应了,就一定会好好做。今天签约仪式,他还特地穿上了他唯一一件昂贵的衣服:定制的西装。 李文军和左博文在一片锣鼓喧天,彩旗飘飘中,装模作样签字,然后温和笑着握手对着记者的镜头,让他们拍个够。 然后协会会长、院长、校长,各种领导过来站在他们中间合影。 陶光明在一旁看着咂嘴感叹:原来什么签约仪式是这个意思。工作都是提前做好了,签约仪式只是摆姿势拍照而已。 ------ 报纸上把这个消息一登,之前还抱着侥幸的人现在彻底死了心。 李文军桌上的对外电话每天不停地响,大家都想合作。李文军让赵林统一回复:等我们做好了,欢迎各位前来采购。 其实也有人不太看好,说之前也请了好多专家想要搞这个热镀锌工艺都没有搞成。李文军又没有三头六臂,只不过是因为造不出汽车,所以病急乱投医,以为抓住左博文就能解决一切问题。 ----- 八月中全国修大动脉合拢,源源不断地把南来北往的车往李文军修的路上送。 这条路的路桥费收入一天比一天多,不到一个月,最多的一天收了一万多块,平均一天也有六千多块。按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除去运营和维护成本,李文军两年之内可以收回成本,算算收回成本后,距离十年协议尚有七年。这七年就都是盈利。 真正躺着收钱。 陶家季家和孔家本来只对这条路并入大动脉抱了一成的希望,其他九成完全是押宝在李文军身上。 结果还押对了。 现在只恨占的比例太小,大头的利润都“哗哗”流到李文军那边去了。 后悔也是无用的,毕竟主动权一直都在李文军手里,他们没得选。 wap. /81/81179/28476556.html 第七四六章 赔本赚吆喝的买卖 矿区的人想不眼红都不行。 李文军比以前的山贼还厉害。山贼还要跳出来,拦路收费,李文军是每天无数人上杆子地送钱给他。 全国大动脉一通车,陶路遥和孔予祯的“臻润百货公司”就在省城轰轰烈烈开了张,位置就在省百货商店边上,占地五千多平米,其实就是把之前百货商店旁的库房车库装修改造了一下。 省城最大的报纸上,头版头条巨幅照片报道,题目是:“国内第一个高级百货公司”。 果然如李文军所预料的那样,除了家电家具百货,主打就是全国各地的生鲜。 有活蹦乱跳的海虾,冰鲜海鱼,还有穗城来的新鲜荔枝,市服装厂最新潮的夏季裙子。 好多东西都是大家没见过的。 商品不限量,也不用商业券,有钱就能买。 而且里面装修得很高档,还有空调。 第一天开张,人山人海。 百货公司不得不限制人流,规定一个顾客里面只能逗留半小时然后必须出来,好让新的顾客进去,如果还想逛就得再排队。 陶光明都没想到会这么火爆,跟李文军说:“你不是说时机不成熟吗?我看挺成熟的。那么多顾客。” 李文军笑:“现在大家是图个新鲜,其实没钱赚。赔本赚吆喝。” 陶光明皱眉:“不会吧。这么多人,一人买一点,都卖光了。” 李文军说:“因为运输成本太高,如果要赚钱,就只能抬高价格。你说,如果一只虾五毛钱,你买吗?” 陶光明立刻说:“擦,什么虾,要五毛钱一个,谁吃得起?!” 李文军点头:“没错。所以看的人多买的人少。如果要价格让大家能接受,就只能赔本卖了。卖得越多赔得越多,这样能支撑多久呢,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可是如果没人买,这些生鲜就损耗得多,因为死掉得多。那就只能把价格抬高,买的人就更少,恶性循环。” 陶光明摸了摸下巴:“按你这么说,这个生意就没法做啊。” 李文军说:“所以他们要想办法压别的商品的价格啊。比如我的这些。一台洗衣机进货成本减少一百块,就够支撑海鲜的生意了。不然他们怎么会要做我的独家生意,还逼着我签协议只卖给他们。现在我这里也不肯让利,他们就只能自己贴。” 陶光明挠了挠头:这事他幸灾乐祸不起来。毕竟陶路遥是他爸。陶路遥赔钱,那就是他赔钱了。 搞不好,陶路遥赔完了自己的钱,还会来找他,要他和陶光慧贴补。 他们两都没法拒绝。 孔予祯就更加了,现在跟陶光慧是一家人。孔予祯赔钱就是陶光慧赔钱。 他忽然明白孔予祯要跟陶光慧结婚的原因了,这不是把陶光慧和他都用连环锁给套死了吗? 而且陶光明要是自己搞不掂,肯定要求助于李文军。 李文军想置身事外也是不可能的。 他越想越恼火,骂了一声:“干,真是坑死我了。我特么躺着也挨刀。” 他想问李文军有没有破解之法,可是李文军刚才也说了,现在时机不到…… 他就算再逼迫李文军,李文军估计都是这句话来回答,没有鬼用。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陶光明转移了话题,挠头说:“你搞得那个什么暑假托管班真是…… 一开始放暑假,李文军就搞了个暑假托管班,花钱请学校的老师为厂里的职工和矿区职工托管孩子。 孩子们不在学校吃饭的话一个人一天一毛钱,还是跟平时一样上学时间去学校,有老师看着做作业,中间还有老师带着运动,教他们画画唱歌跳舞什么的。 家长们求之不得,基本上双职工,都把孩子送过来了。县城的有些双职工家长,也把孩子早上送过来,晚上接回去。中午李文军管顿饭,就两毛钱一天。舞蹈和美术那些艺术培训课另外算钱。 老师们也很开心,暑假本来学校就有一份工资,现在帮李文军干活还能多拿一份工资。 校长也开心,李文军租用他们的教室和操场都付钱,还付给管理人员一份工资,也算是为学校增收了。 子弟学校的老师不够,李文军就从县城的中学小学里请那些名声在外的好老师来。 就是陶光明有点恼火。本来以为季如诗放暑假能休息会儿,结果她又去学校接着管托管的孩子。不过晚上那个舞蹈班撤销了,因为有些孩子坚持不了,没来了,然后她就把剩下的能坚持的孩子调到下午了。 而且李文军只下个命令,其实都是顾展颜和季如诗去实际操作,比如收钱,老师的管理什么的。 两个人从管十几个人到管一百多号人,一开始有点手忙脚乱的。 一个多月才慢慢自如了许多。 所以季如诗倒是比正常上课的时间还忙了。 李文军见他欲言又止,便说:“有话就说。除了借钱和帮陶领导收拾烂摊子,别的都可以。” 陶光明眯眼:“我是想说,你不是钻到钱眼里了。连孩子托管这点零头碎脑的钱,你都要赚。” 李文军笑起来:“所以说,我总劝你把目光放长远一点。我说为了赚这几个托管孩子的钱才这么干的吗?我现在是在练兵。” 陶光明一脸茫然:“哈?!” 李文军说:“我说过,顾展颜是要做子弟学校校长的人。子校以后会是省重点中学和小学。现在不找机会锻炼她,以后她怎么担得起这个担子。季如诗同志同样,她是我教育集团的总监,以后甚至有可能是总裁。我的教育集团将遍布全国,有几百个分店。现在不锻炼她管理,什么时候来锻炼。” 陶光明抿嘴:“反正我也说不过你,你说是就是吧。” 李文军又说:“还有,以后子弟学校要被我收购,成为我的产业,我要从现在起就让这些老师意识到,跟着我干,比给矿区干活要更好。” 陶光明不出声了,好久才骂了一句:“妈的,我就应该让她继续在文工团。好歹一个月还有几天在家。” 李文军笑:“她不是天天回来吗?” 陶光明哀怨地说:“回来是回来了,就是没空陪我,忙得要死。” 现在两个阿姨跟着他们住到大别墅里面去了,李文军他们还好,有李长明他们看着。 陶光明两口子基本上早上出门,晚上才回来。暑假五月都在家,阿姨无聊,索性抱着五月去跟跳跳和早早玩。 有时候陶光明回去,阿姨都还没回来,家里冷冰冰的。 本来都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了,结果还像小时候那样…… 想一想,心里就好不舒服。 ------- 果然如李文军所预料的那样,“臻润”百货公司里面看的人多,买东西的人少,而且没过几天,大家没有了开始的新鲜感,连逛都不去逛了。人流量大大减少,就算有人去,也是没事干去蹭空调的老人家。 /81/81179/28501467.html 第七四七章 云里皎月,泥里恶龙 李文军那天特地问陶光明:“慧姐和孔予祯怎么样了。” 毕竟被爱人和亲爹坑成这样,是谁心里都会不舒服。 陶光明轻轻摇头说:“嘶,说起来也是很奇怪啊。他们两个好像没事人一样,还是住在孔予祯的那栋里面。” 李文军笑了笑,没出声。 可能有什么婚前协议。 而且那个房子那么大,两个人一人住一间,外面也没有人知道。 家族联姻嘛,就是个利益联合体,跟感情没有关系。反正大家心照不宣,以后各玩各的,他见得太多了。 其实陶光明心里很着急。 那个超市开一天就赔一天的钱,这么下去非要把老本都赔完了不可。 可是他又不好劝。 自从李文军接连干成几件大事以后,陶路遥有些魔怔了,跟孔家和季家一样渴望胜过李文军。 毕竟这三家都是百年商贾大家,输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怎么都有点不甘心。 可是有时候人就是这样,越是想赢,越是赢不了,因为乱了方寸。 而且他跟李文军接触越久越觉得,在他认识的人里面,几乎没有人能赢得过李文军。 李文军都是提前十年布局。教育、房地产,汽车、家电、服装、路桥、医疗、通讯都已经开始了。 其他的行业,他不碰的,不是不敢碰,纯粹是觉得没到时候。 他想了想,问李文军:“我在你的布局里,是什么。” 李文军看了他一眼:“副董事长?你有兴趣吗?” 陶光明抽了抽嘴角:“你还挺看得起我的。” 这还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事了,就算他说的是真心话,也权当玩笑听听算了 桌上电话响,竟然是唐兆年打来的。 他说:“来喝茶。” 李文军有点懵,问:“去哪里喝?” 唐兆年笑:“依山楼九号。你家旁边。” 李文军给那十栋别墅取名叫依山楼。从外到里从一号排进去。 李文军这才意识到这家伙又来矿区了,看了看表:“我还要等半小时才能过去。” 唐兆年:“行,我索性睡一觉,你一个小时后来吧。” 李文军知道他过来山长水远,这个点到肯定是直接从港城飞到湘省,然后从机场开车到矿区,中间没有休息。 李文军说:“光明也在这里。” 唐兆年:“你先过来,我有事要单独跟你说。” 陶光明站起来:“切。谁稀罕你的茶。”然后走了。 ------- 李文军忙完手上的事,一看,已经一个多小时了,开着车而过去了。 保镖来开门,唐兆年穿着花哨的绸布睡衣,睡眼惺忪站在楼梯上冲他招手。 李文军进去就自己在茶台边坐下,泡了一杯六安瓜片,一杯君山银针。 唐兆年把自己弄清爽了过来,一看自己面前的六安瓜片,愣了一下才坐下了。 他生父是安徽人,他嘴里说讨厌生父,其实还是记在心里。 只是这件事只有最亲近的人才知道。 他本来应该逼问李文军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可是李文军既然知道他本名,知道他哥哥,自然也知道这个。 他也懒得问了。 唐兆年坐下,喝了一口茶,说:“我想到让林灵帮我偷什么了。” 李文军挑眉问:“什么?” 唐兆年笑嘻嘻地说:“季青韬想从霓虹国引进一条汽车生产线,在谈了,打算先设在港城。我让她帮我把图纸和技术说明文件偷回来。” 李文军微微皱眉说:“这个好是好,不过风险有点大。” 季青韬跟儒雅的季青辰和文弱的季青峰截然不同。他可不是什么善茬,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如果又在港城,季青韬要是被惹毛了,杀人灭口,什么都有可能做得出来。 唐兆年得意洋洋地说:“贱人配渣男,刚好。”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林灵也不会傻到真的去偷图纸,不过就是先应下,敷衍一下唐兆年。 他问唐兆年:“你这么大老远的过来,不会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个吧。” 唐兆年的脸忽然红了,扭扭捏捏地说:“我打算向季青烟求婚。” 李文军口里的茶一下喷了出来,然后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唐兆年恼了:“扑街仔,这么大反应干什么。难道我还配不上她?” 李文军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哭笑不得:“不好意思,实在是太突然了,我一下没忍住。唉,难得你还觉得自己配不上她,看来是真喜欢她。”一般男人遇见季青烟这样的不是应该觉得嫌弃么? 不过唐兆年的脑回路跟别人本来就不一样,也从来不按世俗人的观点看问题。 李文军定了定又问:“你是已经求婚了,还是打算去求婚?” 唐兆年说:“准备去。”他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个祖母绿戒指和一对镯子。 李文军粗粗瞄了一眼。 水足种老色又鲜,没有几万块下不来。 唐兆年问:“我觉得她应该不会喜欢什么钻戒那么俗的东西。就买了这个。你说她会喜欢吗?” 李文军含糊回答:“应该会。” 关键不是送什么,而是谁送。 季青烟那种人,如果是很喜欢的人,送个螺帽她也会高兴的接受。要是不讨厌,给做金山也不抬眼。 他犹豫了一下,问唐兆年:“这事,你是不是该先问问季家的意思。” 虽然季青烟一人在外,并不代表季家不管她。 再说有了陶光慧的事在前,他也把不准季家会不会用季青烟的婚事来做筹码。 如果是要联姻,唐兆年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可季青烟跟唐兆年又实在是不搭。一个是云里皎月,一个是泥里恶龙。 所以,他又怕季家逼季青烟同意,又怕季家逼季青烟拒绝,也是有点纠结的。 唐兆年哼了一声:“我跟她的事情为什么要问别人意见。” 李文军哭笑不得,暗想:你还不是在问我的意见?再说那也不是别人,是她的家人。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没人管的吗? 他轻叹:“算了,你直接问季裁缝吧。” 说不定季青烟直接把他给拒了,就不需要问季家了。 /81/81179/28501498.html 第七四八章 只有李文军才有钱砸下去 唐兆年小心翼翼收起那个盒子,点头:“得。你个扑街,问了你也白问。” 李文军问:“你到底看上了她什么?” 之前唐兆年那样,他以为唐兆年只是没见过季青烟这样高冷的,想尝鲜。时间一久,季青烟总这样冷冰冰的,唐兆年应该觉得没趣早抛下了。 如果说他现在还这样,是因为看上了季青烟的容貌,那就是胡说八道。唐兆年身边多的是各式各样年轻貌美的女人。 可是唐兆年又不像是会为了利益联姻的人,也不需要干这种事。所以李文军有些不能理解。 唐兆年想了想说:“你记得第一次我们见面吗?我用剪刀抵着你的喉咙,她吓得躲到里面去了。” 李文军点头:“嗯。” 唐兆年:“我第二次来的时候,她明明吓得脸色苍白,浑身都在抖,却还是看着我的眼睛说你是个好人,要我不要伤害你。除了我妈妈外,第一次有女人看见我那样凶,还敢来劝我。” 其实季青烟当时那副样子跟记忆中妈妈每次对着继父时一模一样。 唐兆年当时都懵了。 李文军完全不知道季青烟还跟唐兆年说过这些话的,有些诧异。 果然从来都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无缘无故的恨。 季青烟第一次确实吓得够呛,可以想象出她为了顾展颜为了他,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能跟唐兆年说那些话。 只是大概她也没想到,无心插柳,倒是让唐兆年对她另眼相看。 人有的时候就是相互成就。 李文军再没有疑惑,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如果成功,她会给你最渴望的东西。” 唐兆年鄙视地翻白眼:“丢,你一个晚辈,跟我说什么我最渴望的东西。你知道个鬼。啊对了,你的手机卖完了,赶紧备货吧。我走的时候好一起拿走。再弄一百台吧。几十个几十个的太麻烦了。” 李文军一愣:“一万多一台,我给了二十台,就卖完了。” 二十多万啊。这才多久??! 唐兆年哼了一声:“那是哪里?港城!寸土寸金,有钱人多的是。只要你东西好,不愁卖不出去。” 李文军都兴奋起来了:这比后来做手机赚钱多了。因为现在根本就没有像样的竞争对手,顾客却是无限多的。 就好像把他这头狼,扔到了肥羊群里面任他杀戮一样。 唐兆年欲言又止。 李文军嗤笑了一声:“你什么时候说话需要这么犹豫了?!” 唐兆年又骂:“你个扑街仔,还不是因为你。现在楼市跌得好多人倾家荡产。你却要我买地建写字楼。你确定吗?搞不好我会把通讯赚的钱全部都赔上还不够。” 好多人都劝他不要贸然进去。其实他也在犹豫。 李文军笑:“我不是有几百万攥在你手里吗,我都说我入股了。如果你建好了卖不出去,我全买下来。” 唐兆年抿嘴,好一会才说:“那我可要动手了,我已经约了那块地的主人在谈了。现在楼市不好,地价不高,应该很好谈。谈好了就会开始建。” 李文军抽了张纸,写了几个公司名,人名电话和地址,递给唐兆年:“这是港城信得过的建筑公司,你找他们。” 唐兆年哼了一声:“你都没去过港城,你知道个鬼。”他低头,瞥了一眼,然后定在那张纸上。 这两个建筑公司,他是知道的。 不大,而且都不在他地盘上。 到别人的地盘找人干活,是他最忌讳的。 他抬头眯眼看着李文军:“你耍我啊。” 李文军笑了笑:“你放心用。这两家以后你要合作几十年。还要跟他们一起做住宅小区。不过,你不要试图把他们吞并,隔行如隔山,你搞不定的。”那两个公司,以后等着他去收购,他现在肯定不会让唐兆年来抢。 唐兆年把那张纸折了起来:“丢,给你脸了,又胡说八道。我去谈谈。” 李文军:“你今年争取九月开工,明年年底开卖,赶上这一波楼市的上涨风口。” 唐兆年脸皱成一团:“你到底是根据什么判断这些事情。” 李文军咧嘴笑:“财经杂志,你信吗?” 唐兆年眯眼盯着他,恶狠狠地说:“那就是瞎猜的了。我就信你一次。要是你害我亏钱,我把你大卸八块扔到浅水湾里喂鱼。” ------ 早上。李文军看唐兆年正在上车,过去问:“怎么就走了,昨晚上怎么样了?” 唐兆年一脸郁闷:“她没接受我的东西,说要考虑一下。其实就是拒绝我了。” 他见过太多女人因为害怕他用“考虑一下”这句话敷衍他。不过他被拒绝从来没有这么伤心过。 李文军摇头:“她说考虑,就真的是要考虑,不是拒绝你。你就回去等等。” 他回头看了一眼季青烟住的依山楼十号,说:“她的经历跟别的女人不一样。所以你要给她时间来考虑。她比较害怕男人。” 唐兆年皱眉:“那个侵犯她的男人呢。” 李文军不出声。 他知道唐兆年的个性,要是知道袁苟生还在监狱里,管他疯不疯的,先弄死了再说。 不过就算他不说,唐兆年要是打定主意要查,也容易得很。 唐兆年见李文军不说,也不再追问,转身上了车,对李文军摆了摆手,车就开走了。 ----- 李文军把当时对左博文的承诺一条一条兑现,也在左博文的指导下,把防腐处理车间和实验室做出来了,光设备就花了几十万。就这,都还得益于左博文给李文军推荐了一些亲测跟国外品牌相差不大的国内设备,才省了一些钱。 当然其中有唐兆年不少功劳。毕竟那些只有国外才能生产的设备,都是唐兆年给弄进来的。 然后防腐处理车间就开始用厂里的各种金属材料来做实验了。 厂里其他车间的人听汽车厂的人说了之后,个个咋舌:也就李文军这么能赚钱的人,才有钱这么砸下去了。 而且大家都不理解,不就是个金属防腐吗?以前不都是抹层油,刷层漆就完事,需要花这么多钱,单独弄个车间来解决吗? /81/81179/28501499.html 第七四九章 终于弄出了高强钢板 不过大家再疑惑,也只会私下议论一下,不会去李文军面前说。 毕竟大家现在已经达成了共识,李文军的眼光比他们长远不止十年。他这么做,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 而且李文军之前在各种项目上砸下去的钱都没有白花,最后都产生了两倍甚至十倍的效益。 大家现在慢慢明白李文军为什么要同时搞几个厂子,而且还是不同行业的。 因为有些厂子凭借李文军自己的技术和经验很快能产生效益,比如做对讲机设计服装;有些厂子初期的研发时间很长,做出产品需要时间,人力和资金大量投入。有些是为了整个企业配套服务而花精神进行的项目,比如高速路,物流公司。 如果不建能很快产生效益的厂子,就没有财力去做需要研发和很长时间的厂子。而每个厂子都是有自己的生命周期的,比如之前服装厂的设计,李文军的目的明显是为了获得资金和人脉,所以最初花了点精力,现在基本上都是放手让顾展颜去弄。 还有做热水灶和做织毛衣的机子,不赚钱,很麻烦,还没有发展前景,都是为了锻炼钳工班、焊工班的技术。所以在李文军这里只能昙花一现。 可是如果没有传呼机和服装厂,提供的资金,后来修路,现在的汽车研发,就都没有钱。看着以后能赚钱的项目就都做不了。 就好像先养一头能产奶的牛,才能把以后能产奶的牛养大一样。 现在的汽车厂,明摆着就是一头李文军在集中所有资源供养的大奶牛。 ----- 左博文不但帮李文军建立起了车间和实验室,还给李文军列出了加磷高强钢的详细技术参数,生产要点。 对于李文军现在做的汽车档次,加磷高强钢的强度和延展性还有经济性都是最合理的,能在保证强度的前提下,减小车的自重。 李文军自然知道,拿到技术资料后立刻带着钟振华去找市钢厂的厂长了。跟钢厂签订了一个保密协议,要求市钢厂成功制成加磷高强钢后必须用成本价卖给他,而且两年内,未经过他书面同意,不能把该产品销售给除“文军实业”以外的企业,也不能把该技术材料泄露给任何人。 市钢厂自然知道其中的厉害性,李文军花了那么多人力物力弄来的技术,免费给他们用,已经是天上掉馅饼了。他们要是敢违背这个协议,以后有什么好事基本没他们的份了。 所以不用李文军威胁,他们也会照做。上次修高速路,李文军提供的高强钢筋配方,就让他们尝到了甜头,光这一种钢筋都给厂里创造了几十万的效益。 现在自然是李文军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了。 市钢厂去热火朝天做这个加磷高强钢了,这边钱卓林也已经到了港城科技大学,开始了她的新工作。 据说她还是适应得不错,毕竟港城跟各种肤色和人种都有的漂亮国很像。 陶光明和唐兆年表面上不理李文军其实私底下却帮钱卓林办好了通关证件。 市钢厂做出第一批加磷高强钢,听说为了做出这些钢板,他们的技术人员和工人连轴转了好多天。厂长立刻给李文军送来了,好像被派出去打战的将领,赶着来汇报战果一样。 刚好钱卓林这天过来看左博文。李文军派人去接了钱卓林和左博文直接来厂里。 钱卓林之前听左博文说了许多关于李文军的事情,可是却有些将信将疑。 李文军再厉害也就是个二十多岁的毛头小伙子,能有多大能耐。 所以,她是碍于李文军帮她推荐了港城科技大学工作,才勉为其难过来的。 然后,她就在李文军这个小厂子里看见了一个跟国外实验室不相上下的测钢板强度等各项参数的仪器。 她很惊讶,绕着这个仪器转了几圈。 不对,应该说这个仪器比她之前用过的还要先进。 因为明显被改进过,还连着个小电脑,随时可以看见数据,把多次测量数据做纵向横向对比。 她指着那个仪器问李文军:“哪里买的。”其实她也想要。现在靠人手抄,容易出错又麻烦。 李文军说:“买了个国外的二手旧仪器,自己加了些感应和记录配件。” 钱卓林把李文军好好的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 她又问:“现在测的是什么钢板?” 李文军说:“刚生产出来的加磷高强钢。我们在检测合不合格。” 然后钱卓林就饶有兴致地看李文军他们把市钢铁厂送来的五块钢板都测了一遍。 李文军看了看数据,说:“现在用基本可以了。我会告诉市钢厂可以大批量生产了,然后我们的防腐处理车间也可以全速转起来了。” 汽车厂的人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卡着他们的最后一关,终于被他们攻破了。不对,准确的说是被李文军和请来的专家一起攻破了。 左博文在一旁静静看着,这会儿才说:“既然市钢厂已经送了样本来,你们可以用这个样本试试热镀锌工艺。毕竟之前试过的材料都跟这个不一样。” 李文军笑:“是,反正有现成的,就试试,当是练手。” 然后汽车厂的人就用横梁吊着钢板拉去防腐处理车间了。脱脂、水洗、酸洗各种程序有条不紊做下来。 还没有完成最后的工艺,那漂亮得像一朵朵蒲公英绽开的银色“锌花”就已经在灯光下闪耀。 这会儿在大家眼里,任何鲜花都没有此刻的“锌花”漂亮艳丽。 汽车厂的职工们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钱卓林看了一眼左博文:“你带出来的徒弟还不错。” 左博文有些得意:“主要是年轻人都很好学。” 当教授的人有一种刻在骨子里的天性,那就是没法拒绝勤奋好学的学生。 心里想着自己要留一手,结果到了这里,看他们这不对,那不对,又忍不住要指导。 偏偏李文军聪明得不得了,一点就通,绝不用说第二次,又让他这个做老师的人很满意,所以忍不住多教他。 一来二去,热电镀锌的要点,基本上都被李文军学了去了。 还好除了热镀锌,他还有别的本事,不然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看大家这么兴奋,左博文冷冷咳嗽了一声说:“就算做出了热镀锌钢板,离做好一辆车还是很远的。还要掌握冲压钢板,喷漆,一系列工艺才行。你们一没技术,二没设备,我看难……” /81/81179/28501500.html 第七五零章 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市钢厂一听说他们做的加磷高强钢过关了,也很振奋。不过李文军也说了要改进的要求,还说定期会检测,如果一直没有进步,他就会把钢材退回来。 市钢厂的人就一边心里骂着“妈卖批”一边开始加班加点地生产。 没办法,只要是想跟李文军长期合作跟着他赚钱,就会一直有压力,一直被推着前进,永远不可能停下来躺在已有的成果上睡觉。 哪怕只要打个盹,就可能被他远远舍弃,被他选中的同行远远抛在后面。 ------ 市钢厂新做的钢板一到,汽车厂就开始热火朝天的生产热镀锌钢板。 然后各种厂又开始打电话来问热镀锌纲板的价格。 赵林又一一回复:“暂时还只能满足自己的需要,有剩余才会对外售卖。请各位留意我们的公告。” 然后外面又是骂声一片:按照李文军开厂子的速度,怕是永远都不会有剩余的钢板卖给别人了。 ----- 今天李文军看顾展颜她们太辛苦,今天要求他们放假一天,然后让陶光明弄了些鸡翅牛肉什么的来,晚上在他家屋顶烧烤,喝啤酒和汽水。其实也是庆祝一下,他自己做出了热镀锌钢板。 女人们抱着孩子在聊天。 男人们一边喝酒一边烤东西。 住别墅的好处就是有天有地,都是自己的。想吃烧烤就在屋顶弄,不会有楼上楼下左右邻居抱怨你家油烟熏黑了她晒的东西。 其实刘翠红已经勤快地把院子里种满了各种菜。养了鸡鸭,就差挖个鱼塘了。 站在楼顶看过去,李长明他们那边跟一个农村小院也没有区别。 可惜了他费心在院子里种下的花草。 李文军暗暗叹气。 陶光明端着啤酒,一脸纠结地跟李文军说:“我有个问题想不明白,说不定你能告诉我答案。” 李文军斜眼望着他:“说。你那纠结的小表情成功激起了我的好奇。看在你跟唐兆年帮我把钱卓林的证件办下来的情谊上,今晚上我有问必答。” 陶光明说:“竟然有人为袁苟生办理了保外就医。因为监狱的医生也确实诊断袁苟生精神出现了严重的问题,所以监狱就准了。谁会这么好心为一个干尽了坏事的老糊涂费劲办保外就医呢。” 李文军听了眉头微蹙,垂眼不出声。 陶光明说:“你这个表情,我一看就害怕,通常是有什么坏事要发生,你知道却不告诉我。” 李文军淡淡地说:“我也只是猜测,希望我猜错了。” 陶光明压低了声音问:“连我都不能说吗?” 李文军笑了笑:“都说了是猜的了。既然确定,何必说出来呢。” 其实他很确定,只是这种事要是说出来,以后被人知道,会以为是他干的。所以还是装糊涂的好。 陶光明:“切,说好的有问必答呢?” 李文军:“你问了吗?没有啊。” 然后他就转向李文勇了,再不给陶光明机会问问题:“哥,干嘛皱着眉?” 李文勇看了他一眼,没出声。 现在矿区所有收入都靠卖石头给李文军,这种情况不可能一直继续下去。 就算李文军又钱,肯收。石头也有卖完的一天。 几千个人的生计压在肩膀上,大家都在无声催促他快些想出新办法来,让他喘不过气来。 李文军问:“是在发愁还没挖出矿来?” 李文勇用手里的钳子翻了一下炉子上的鸡翅,闷闷哼了一声:“嗯。” 李文军说:“你试着往前进方向的右手边挖挖。”重生前矿区在地震后新挖矿洞,也是很长时间没有挖到矿,改变了方向后才又挖到一条矿脉,虽然是贫矿,却将矿区倒闭的时间往后推迟了十年。 李文勇乜斜着他:“你又知道?” 李文军笑了笑:“霍段明之前是不是跟你建议过往这个方向挖。” 李文勇默默在脑子里想了想那个方位。 按照旧矿洞和新矿洞之间的位置关系,李文军说的和霍段明确实是差不多位置。 李文勇问:“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没说完。” 李文军说:“那个黑色的石头,是黄铁矿的伴生矿。所以之前那么多黑色的石头,后来没有了呢,就是因为这一条矿带挖完了。” 李文勇沉思了片刻,把他这几年挖矿遇见的情况比较了一下,还真是这样。 他兴奋起来,放下钳子,说:“我去给孙杰打电话,让他明早上就换个方向试试。” 挖出来的矿能卖多少钱并不重要,主要的一个精神支柱,有矿,矿区就不会倒。 陶光明等李文勇走了才低声说:“唐兆生向季如诗的小姑求婚,你知道吧。” 李文军瞥了他一眼:“怎么了。” 陶光明说:“季家知道了以后都炸锅了。叮嘱季如诗盯好季青烟,绝对不能让唐兆生再靠近一步。” 李文军笑出了声:“季家真是有意思,真是病急乱投医。唐兆生要是硬要靠近你小姑,季如诗未必还拦得住?季如诗同志怎么回答。” “她跟季家说那是小姑自己的事情,她一个晚辈不好干涉。”陶光明说,“跟我说的是。小姑一辈子受了那么多苦,就让她随心所欲吧。” 李文军笑了:季如诗自己的婚姻都是全凭着喜欢,怎么可能去禁锢季青烟。 陶光明抿嘴,好一会儿才说:“我的意思是,你帮我跟唐兆生讲讲。就说季家绝对不会同意。让他不要白费力气了。” 李文军慢悠悠翻着炉子上的东西说:“季裁缝说还在考虑,他们急什么。唐兆生虽然看着蛮横,但是从来不会逼迫女人干什么。要是季裁缝拒绝了,唐兆生就会放弃了。” 陶光明一脸狐疑:“真的?” 李文军看了他一眼:“他身边大把美女投怀送抱,为什么还非要逼着季裁缝屈服,多没意思。” 陶光明想了想:“也是。” /81/81179/28501501.html 第七五一章 矛盾爆发 果然,没过几天袁苟生在回家的路上莫名其妙翻了车。车上其他人都没事,偏偏袁苟生滚到了菜地里,被一根插在土里用来支撑豆角藤的竹签穿透了喉咙。 诡异的是,还有一根竹签好死不死正好插在他的子孙根上,让活人看了忍不住瑟缩夹紧了腿。 陶光明跟李文军讲这件事的时候又惊又怕,脸上带着疑惑的表情。 李文军淡淡地问:“车上有几个人?” 陶光明回答:“没问。袁德世已经死了,所以是袁苟生的老婆去接他。” 李文军垂眼:“我猜应该只有两个人。袁苟生的老婆和司机。” 更有可能是,袁苟生的老婆压根就没上车,后来才到了现场说自己在车上。 用会给全家带来灾难的疯老头子换点钱,在袁家人看来大概是最明智的选择。 不过这些,都不能明说。 他也没有证据,跟他也没关系,何必多嘴给自己和朋友惹麻烦呢。 李文军一脸淡然:“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反正他现在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陶光明满脸惊悚,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 孙杰按照李文勇指使的,指挥人换了个方向挖,果然不出三天就挖到了新的矿脉。 矿区里面一片欢腾。 之前生怕矿区倒闭,惶恐不安,要死不活的那些人又神气起来了。 “哈,矿区又活过来了,看李文军还敢不敢压在矿区头上。” “说不定产量高了,国家还会继续拨钱拨人来支持矿区的建设。” “就是,终于也让我们翻身了。矿区还是老大,把李文军赶出矿区去。” “等着看好戏吧。这两兄弟马上就要打起来。” 只是他们要是知道能挖到矿都多亏了李文军指点了一下,不知道又要作何感想。 想来这些人脸已经被打得皮厚如鼓,也不怕再多打一次了。 这些铁矿石被拿去鉴定,定论是贫矿石,属于那种扔了可惜,用起来又费劲还成本高的矿石。 市矿业局上报给矿业部,矿业部说国家现在需要铁矿石,我国的铁矿资源富矿本来就少。有贫矿总比没有好,要好好利用。 于是市矿业局给黄铁矿下了指示:继续挖。提高产量,增加效益。 沉寂了许久的井下又活跃了起来,开始热火朝天的干。 一车一车的矿石源源不断的从井下运出来,通过火车运到市钢铁厂去。 运输班的人都回去运矿石了,李文军这里就只剩下两个司机了。 李文军又不准司机们疲劳作业,两个人搭档,跑完一趟长途回来,就必须休息一天才能跑下一趟。 货物积压在厂里没人运出去。 客户们一直打电话催,赵林急得嘴角都起了一串燎泡。 李文军在县里登了个招聘启事:招驾龄两年以上,有长途经验的货车司机六名,入职最低基本工资二十五,每次跑长途有津贴,过年过节有奖金,解决配偶工作和子女就学。每年工资增幅不小于百分之十,工作五年、十年以上有额外奖励。 这个招聘启事一出,简直就跟扔了个小炸弹在县城和矿区里一样。 现在哪个单位不是累死累活都拿点固定的死工资。 “文军实业”基本工资都二十五了,跑长途还有津贴。更别说配偶还能进“文军实业”工作。现在矿区的子弟学校更是在整个县里响当当。 这里面的条件,随便拎一个出来都很有吸引力。 除了一点让大家很纠结,那就是要扔了原来的铁饭碗来碰这个瓷饭碗。 瓷饭碗是好看,高端洋气上档次,就是没那么稳当…… 各个有司机的厂子都很紧张,这个年代司机不好找,毕竟会开车的没几个,一个司机从开始学到最后能自己开车没个四五年不行。 各个厂当天就召集运输班组所有人开会做思想工作。 大多数都是厂长亲自下场稳定军心。 厂长甲说:“大家不要相信李文军画饼,他就是个唯利是图的资本家,肯定给不了那么高工资都是在画饼。就算能给,也要把大家身上每一滴血都榨干。” 厂长乙说:“‘文军实业’的运输任务都是从矿区到外市甚至外省去,很辛苦的。大家何必为了几个钱那么累哦。” 厂长丙说:“李文军给的职工宿舍已经住满了我去看过。汽修厂那个韩伟俊,你们知道吧。一家人都过去了,也住在宿舍里。” 大家本来有点犹豫的,听他们这么一说,倒还真的跑去打听了。 有几个认识韩伟俊的,打电话问他:“你在‘文军实业’怎么样。李文军是不是很坏。” 韩伟俊回答:“挺好的。三餐都在厂里吃,我都吃胖了。我老婆现在在厂里工作,我们家终于有存款了。冬冬在学校不知道多开心。我觉得我这个决定很正确。” 韩伟俊一向老实,从不说谎。 而且大家知道韩伟俊的情况,每个月挣点死工资还要分一半寄回乡下,穷得叮当响。老婆大字不识,所以不好安排工作。 有人还问:“李文军能养活这么多人吗?” 韩伟俊笑:“再多一倍人,他都能养活。现在他的六七个厂都在满负荷运转。他让工人们悠着点干活,工人们为了奖金都很努力。你们来了就知道,这里跟外面不是同一个世界。这里充满活力和斗志,未来的希望都在这里。” 于是当天就有七八个人来报名,最后留下了四个。另外几个是没跑过长途不合适,只能遗憾的走了。 矿区运输班的人听了就坐不住了。之前是看着矿区还有一份工资,也没什么活,才没辞职。现在矿区这边从早干到晚,钱还是那么多钱,却眼睁睁看着自己原来在“文军实业”的坑被人占了。 所以有两个年轻一点的就直接辞职去李文军那边了。 运输队长苦苦相劝,可惜没有用。李文军那边明摆着效益更好,别说他们这些小年轻,就算队长自己也想去。 不过他好歹也是队长,他要是走了,运输队就彻底乱套了。总不能在矿区最需要他的时候掉链子吧。 李文军见那两个司机已经辞了矿里的工作,也不好再说什么就让他们正式加入了“文军实业”。 这四个跟厂里原来的四个老带新搭档组成了四对,干一天歇一天,整整连续了半个月才把厂里积压的货运完了。 那四个新来的感叹,果然没来错,李文军厂里的活这么多怎么会养不活他们?真的是再来一倍都不怕。 ------- 李文军晚上回去,看李文勇阴沉着脸,知道他肯定是因为运输班的事情生气。毕竟人只有那么多,来了李文军这边,矿区那边就少了。 矿区运输队的人够不够的且不说,关键已经不是李文军第一次跟李文勇抢人了。 李文勇能忍一次,能忍两次,不会一直忍。 这个矛盾迟早要爆发。 所以李文军默默等着李文勇发难。 晚饭时大家都感受到了李文勇身边超低的气压,个个都不敢大声说话。 /81/81179/28547422.html 第七五二章 这样不好吧 李文勇当了矿长后,官威一日比一日重,沉下脸来挺吓人的。 现在搬到别墅后,饭厅宽敞了好多。大圆桌子一摆,以后三个孩子都各自坐一把椅子也不嫌挤。 地方一宽敞,李文勇的冷脸让大家越发觉得背后寒毛直竖。 汤阿姨把菜摆上桌之后,就躲在厨房里不敢出来。 只有李文军很淡定。 他发脾气吓得整个会议室几十个人瑟瑟发抖的时候多得去了。 李文勇这种,也就能吓吓家里的几个人和矿区那些没见过世面的职工,对他毫无作用。 他笑了笑:“哥,有什么事吃完饭慢慢说。不要影响爸妈他们吃饭的心情。” 李文勇看了一眼李长明他们,才把脸色缓和了一点。 刘翠红弱弱地说:“两兄弟有什么事情,好好说。” 小时候虽然常跟别人家孩子打架,但兄弟之间却从来没动过手。 怎么大了反而总是闹意见呢。 李文军咧嘴一笑:“妈,放心。没什么大事。” 李文军这么说,刘翠红脸色才好些了。 李文军意味深长瞥了李文勇一眼。 李文勇在脸上挤出一丝笑:“是,没什么事。我刚才咬到舌头了。” ----- 吃过饭,李文军朝他那一栋偏了偏脸,示意李文勇去他家,然后就走了。 他烧水泡了一壶茶,在书房里默默等着。 不一会儿李文勇的脚步声就在楼梯上响起来了,有点沉重和杂乱,跟平时不紧不慢的他完全不一样,可见他的心情也很纠结。 李文军抽了抽嘴角。 李文勇推门进来,在李文军坐下,眯眼狠狠盯着李文军:“你这是要把我的人都掏空吗?”其实上次郭建光和周立国辞职就让他已经很难接受了。 虽然是他们个人选择,但是总感觉好像是他经营不善,大家对他都没有信心了,所以才离开。 李文军给他倒了一杯茶:“人都是逐利而行,这种趋势谁也挡不住。别说是他们,以后就连你,都要来我这里帮忙。” 他为了照顾李文勇的自尊,说是帮忙,其实就是来给他打工。不过他付给李文勇的报酬会比别人丰厚得多而已。 李文勇冷冷哼了一声:“口气倒不小。我是不会来为你工作的。” 李文军托着下巴:“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如果矿区倒闭了,你要去干什么。” 李文勇一愣。 其实这个问题,这一年来一直在他心底萦绕,半夜猛然想到都会惊醒,辗转再难入眠。 李文军这么问他,不就是在戳他的肺管子吗。 他跟郭建光不同。郭建光是老技术人员出身,自己申请去井下去一线,现在帮李文军管车间,如鱼得水。而他一参加工作就在挖矿,没有干过别的。高中文凭,不挖矿难道要去帮李文军砌房子修路? 他咬牙切齿发誓一般说。“黄铁矿不会倒。我不会让黄铁矿倒。” 李文军怜悯地看着李文勇。他知道黄铁矿对李文勇的意义,不过这样的挣扎是徒劳的。 这一次矿区连续几个月都挖不到矿,地震让老矿洞坍塌,实际上就是在预演破产前夕的情形。 可惜他们都没有这个觉悟,不肯看清楚这个事实。 黄铁矿这种贫铁矿拿来打锄头菜刀都嫌不够结实。 市钢铁厂以后也是要转型的,要生产高精尖的钢材才能活下去,而高精尖的钢材只能用富铁矿作原料。 现在他们还肯接受黄铁矿的矿,不过是因为有任务,有补贴。 到了大家都是自负盈亏的时候,市钢铁厂就一吨黄铁矿的矿石都不会收了。 讲句不好听的,如果不是他好心告诉李文勇换个方向挖,李文勇这会还在担心明天黄铁矿会不会就下马了。 李文勇恼羞成怒,一下站起来:“好吧,既然跟你讲不通,我们就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看谁能把人留住吧。看在你这半年一直在接手黑石头,帮助矿区维持运转的份上,我就继续让你使用矿区的学校。不过非矿区职工子弟,矿区不能给予教育补贴,学费自然不能跟矿区子弟一样。幼儿园也是一样。我明天就会通知子弟学校和幼儿园。” 李文军点头:“嗯,这个很公平,只要是我的职工的子弟,学杂费都由我负担。” 李文勇一下更住:草,忘记这个家伙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了。这样一来,厂里职工的待遇比矿区职工还好了。矿区职工好歹还要象征性的交一点书本费。 他脸上的纠结让李文军很想笑。 其实他投入学校的钱远比他占的便宜多,他为矿区职工做的也远比他占矿里的便宜多。 李文勇刚才说的话已经有点像小孩子吵架,档次不太高了。 ------ 李文勇第二天果然给子弟学校的校长打电话了。 沈校长一听要收“文军实业”职工孩子的学费,下意识就回到:“这样不好吧。” 李文勇有点恼火,忍着气说:“有什么不好?” 沈校长不知道这两兄弟搞什么,只能说:“‘文军实业’给我们赞助了很多教学仪器设备和书籍,还帮我们修了文体馆。他们才几个小孩子在这里上课,我还要收人家的学费,总感觉有点忘恩负义。” 其实沈校长跟矿区的关系很微妙。跟医院和矿区的关系一样。 子弟学校当年是矿区的配套服务单位,之前一直也觉得是这样。 矿区就是天,他们不敢违背。 可是这一次暑假,李文军搞那个托管,两个月收了差不多一千块钱,除去成本还赚了几百。 一下子就把沈校长的眼界打开了。 这个有搞头啊。大家可以不买衣服,可以不出去吃饭,但是孩子一定要上学啊。 讲白了,他有人员,有地方,有设施,只要把名气做起来,对外招生还怕招不到人吗? 相比学费,矿区每年支付的那点工资和维护费用简直就是毛毛雨。 所以对李文勇说话,他也硬气了很多。 李文勇大不了就是说不发工资嘛。 前一阵子矿区紧张的时候,学校的工资都是李文军在发。 所以,谁怕谁? 而且沈校长这话也是在提醒李文勇,不要忘恩负义。没有李文军,矿区都撑不到现在。 /81/81179/28547424.html 第七五三章 人生短暂,不如随心所欲 李文勇听沈校长说完以后哑口无言。 幼儿园那边就更不用去打电话了。因为只有李文军,陶光明这两个非矿区职工的孩子在幼儿园,他要是打电话去要收学费,不就是明摆着给这两个人穿小鞋吗? 关键也收不了几块钱,对李文军和陶光明来说不痛不痒,搞坏了他们之间的感情,还白白让人笑话他们兄弟内讧。 李文勇挂了电话以后,气得在办公室里转圈圈。 李文军给他别墅的钥匙的时候,他曾坚决地拒绝过。 可是李文军说他和妈妈爸爸都住过去了,李文勇三口住在这边不方便。而且这两年卖石头的钱也不少了,不够的以后慢慢补。 李文勇就心动了,毕竟那栋漂漂亮亮的,专业施工队做出来的别墅,不知道比这个简陋的排屋要好多少。 现在搬进来不要钱的别墅,连跟李文军对抗起来都不够硬气。 真是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 ----- 李文军见学校和幼儿园都悄无声息暗暗好笑。肯定是李文勇打电话给沈校长碰了钉子。 沈校长虽然管理能力一般,孰轻孰重还是分得清的,拒绝李文勇的时候肯定还顺便教育了一下他。 文人嘛,又是搞教育的,总是能精确地扎到人的软肋,还让人只能笑着接受。 李文军有意让李文勇去碰钉子。 虽然李文勇是亲哥,不配合他的话,还是要敲打,毕竟以后李文勇从他这里接受命令将是常态。 ----- 陶光明今天心神不宁,还没到五点就说要回去。 平时他都是在这里蹭了晚饭和夜宵才走的。李文军知道陶光明肯定有事,而且这个事还不太方便跟他讲,有点好奇,索性也早点回去了,结果就刚好看见季青辰的车在季青烟房子前面停下。 原来是季家派来说服季青烟的人到了。 李文军微微抿嘴:虽然支持季青烟自由选择,可是这事他也不方便插手。 他回去以后,给唐兆年打了个电话。 唐兆年懒洋洋地:“干什么,忽然想起我来,绝对没有好事。” 李文军:“季裁缝回你话了吗?” 唐兆年说:“没有,她说让我给她一个月时间,还差几天才到。” 李文军轻轻叹气:“那你中间就一直没给她打电话?” 唐兆年:“没有,我怕她以为我要逼她。” 草!怎么这些大哥,一到这个时候就一个比一个怂? 李文军暗暗骂了一句,然后尽量平静地说:“平时的问候和关心还是要的。礼多人不怪。再说,有哪个女人会讨厌温柔体贴的男人。” 唐兆年叹气:“怪就怪在这里,我平时要是想套近乎,遇见石头都能说上三句话,可是一听见她的声音就紧张,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文军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这种事,还要他教吗? 唐兆年玩过的女人比跟他说过话的女人都多。 唐兆年忽然紧张起来,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李文军说:“没有,你就等消息吧。不过今晚上,你可以给她打个电话,不要问求婚的事,就问问她的近况,开不开心,想不想出去旅游。扯些闲话,她要不回答,你就说你自己的事情,什么都行。她只要没挂电话,或者叫你不要说了,你就一直说下去。” 唐兆年好一会儿才说:“这样不是跟个傻子一样,显得我脸皮好厚。” 李文军冷笑:“你脸皮本来就厚,也不在乎多这一次。再说,说废话总比你结结巴巴,不知道说什么好。” 唐兆年忽然恶狠狠地说:“我就听你这个扑街仔一次,要是不行,我弄死你。” 然后把电话挂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万万想不到,一个叱咤尖沙咀,油麻地的大佬,竟然被打电话这种小事吓成这样。都开始胡乱骂人,虚张声势了。 ----- 依山楼十号的书房里,季青烟给季青辰泡了一杯茶,就淡淡坐下了。 季青辰转头看了看,说:“小妹这里还是太朴素,家具太少了。” 季青烟说:“家具足够了,我一个人不用那么多东西,不然收拾起来挺麻烦的。” 季青辰说:“要不要请个保姆来照顾你的生活。” 季青烟说:“不用了。诗诗家的阿姨定期会过来帮我打扫,我也不喜欢多个陌生人在家里。” 季青辰微微点头,沉吟片刻,又问:“听说唐兆年向你求婚了?” 季青烟轻叹:“二哥原来是为这个来的。” 季青辰说:“你一个人在这里,唐兆年又是那样的人。我们肯定担心他逼迫于你。” 季青烟轻轻一笑:“说出来你不信。他是我遇见的男人里面,最尊重我的。” 季青辰皱眉:“你不会真的考虑他吧,我们季家书香门第,你就算嫁个矿区的老师也好过嫁个流氓头子。嫁给他,不是更让人指指点点,说你破罐子破摔。” 季青烟正色看着季青辰:“原来在你们眼里,我也是破鞋,只配在这个山村里终老。所以我为什么一直不想联系你们呢,因为我害怕让你们觉得丢脸。” 季青辰抿嘴,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季青烟这么说,他觉得自己在说什么都是错。 好一会儿,季青辰才说:“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值得更好的男人。” 季青烟歪头想了想:“你这么说,我细想想,反倒觉得他的条件还不错。有钱有地位,母亲出身名门,还没结过婚。我也找不到更好的了,不如就将就一下吧。” 季青辰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来劝小妹,反而让原本犹豫的她一下做了决定。 他有些慌,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季青烟忽然像个小女孩一样顽皮的笑了一下,捉住了季青辰的手:“二哥,从小就是你最疼我了。你现在这个表情,跟知道我闯了祸还不知道错时气急败坏地样子一模一样。” 季青辰眼角一涩,望着季青烟,这个曾经像栀子花一般恬淡可爱,如今沧桑鬓角斑白的妹妹。 季青烟又说:“二哥放心,唐兆年没有逼我。我是真的对他有好感。他其实不像外表那么粗鲁。” 季青辰叹了口气:“二哥还是没有护你周全。罢了罢了,人生在世,也不过短短百年,你就随你心意。不管你接受或者不接受,我都支持你。” 季青烟严肃地说:“我若真的嫁给他,以后生意上,说不定他会跟季家多有冲突。我要如何。” 季青辰回答:“你要能帮季家就帮,帮不了也不用勉强。” 季青烟有些动情:“果然还是二哥最疼我。” /81/81179/28547427.html 第七五四章 有好戏看了 早上一插上电话,电话就响了起来。 李文军暗暗嘀咕:会是谁?陶光明就在隔壁,要是要骚扰我,早过来敲门了。 接起来话筒里,唐兆年洪钟一样的声音就在里面响起:“扑街,才起来。都早上七点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骂:“神经病,你是昨晚通宵,还没睡吧。” 唐兆年说:“诶,对!你怎么知道?” 李文军有气无力:“有话快说,我还要去上班。” 唐兆年说:“你怎么这么没有力气?来,让我刺激一下你。我昨晚上去看了一套房子,五百多平米,觉得挺不错的,就帮你买下来了。” 李文军脑子里转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啊?大半夜的你帮我买房子去了啊?买了哪里啊。” 唐兆年:“半山啊。” 李文军:“你有病吧,半夜去看房子,去看鬼屋吗?” 唐兆年:“我兴奋得睡不着,然后又打不通你的电话,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把地产经纪人叫了起来。” 李文军忽然意识到其中的问题,停了停,问:“什么事那么兴奋,让你半夜睡不着,非要打通我的电话。林灵偷到图纸了?” 唐兆年说:“丢,那种事有什么好兴奋的。季青烟答应我的求婚了。以后我比你大一个辈分,你要跟陶光明叫我姑父,扑街仔,你说我兴奋不兴奋。” 李文军愣了一下,才说:“哇哦。真的好震惊。你特么运气太好了。”肯定是昨天季青辰去跟季青烟说了什么话,激发了季青烟的反骨。然后唐兆年刚好又按照李文军说的,打电话过去嘘寒问暖。季青烟脑子一热,就答应了。 唐兆年在那边吹胡子瞪眼:“丢,什么叫运气好。我们是情投意合,有情人终成眷属。” 李文军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现在早上了,季青烟可能已经后悔了。 如果唐兆年到处宣布这个消息,再被季青烟打脸说不喜欢他不嫁了,不知道会癫成什么样。 以唐兆年的脾气,肯定会觉得季青烟是故意羞辱他、玩弄他,非要杀了季青烟再杀了季家全家,才能解恨。 到时候就会演变成季家、陶家和孔家三大家的大乱斗。 李文军立刻紧张地问唐兆年:“你还跟谁说了。” 唐兆年说:“没有,还没有对外宣布,因为季青烟说,等她家里人缓缓。再说。” 李文军松了一口气:“行行行,缓缓好,缓缓好。” 这么一小会儿工夫,他背上密密麻麻出了一层冷汗、 真吓人。 ----- 出门上班的时候,李文军看见陶光明一副梦游的茫然表情从他面前经过,忙快步走过去,问:“你知道了?” 陶光明看了一眼他,有气无力点头。 李文军:“季裁缝怎么说?” 陶光明叹息:“她说她考虑得很清楚了。季如诗说祝福她。她们两姑侄真是……” 李文军放心了,被他脸上的纠结逗出鹅叫声:“额额额,那不就行了,你发什么愁,又不让你去跟他一起过日子。” 陶光明伸出了双手在空中拧成纠结的拳头,脸皱成一团:“你还没有意识到其中的问题吗?孔予祯是我姐夫,唐兆年是我爱人的姑父,这两人是死对头,恨不得弄死对方那种。以后打起来,我帮谁好。” 李文军拍了拍他肩膀:“放心。打不起来,他们两个都是商人。商人都是把利益放在第一。再说,真要打起来还不是有我吗?” 陶光明一脸悲悯地望着李文军摇头:“你果然还是年轻,你忘记了季如诗还有个三叔叫季青韬,这会儿在港城,跟唐兆年也是死对头。港城,跟这里不同,你知道的,没有什么上限跟下限……” 李文军越发笑得很灿烂:“对啊,有好戏看了,想想都好兴奋呢。” ------ 季家其他人对这门婚事的反应大不相同,据说最兴奋的是季青韬。 他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立刻登门拜访唐兆年。 唐兆年这个心思转得比汽车轮子还快的老江湖都搞不清楚季青韬到底要干什么了,只能耐着性子接待了他。 季青韬气质阴森,要不是季家遗传的好相貌撑着,比唐兆年还像大佬。 唐兆年看见季青韬那跟季青烟有几分相似的脸,态度不由自主和缓了许多:“季先生有什么事吗?” 季青韬一笑:“以后都是一家人,我们也该好好合作一下。” 唐兆年:“合作好啊,和气生财。你要怎么合作?” 季青韬:“听说你这里的手机和传呼机卖得很好,我帮你找内地厂商,价格便宜百分之三十,质量差不多,你把你卖得品牌换掉,利润我们对半,怎么样?” 唐兆年问:“哪个厂的?” 季青韬:“啊,这个就由我去解决,商业秘密。你知道的。” 唐兆年点头:“可以,我为你提供销售渠道,你可以为我做什么。” 季青韬:“你想要什么?” 唐兆年:“你的汽车生产线。” 他话音一落,季青韬就一下站起来了,瞪着唐兆年:“你不要太过分。” 唐兆年这会儿反倒轻松了,点了根雪茄,笑嘻嘻地说:“你个扑街,你狮子大张口跟我要一半利润,还好意思说我过分。我卖得好好的,凭什么要换掉供应商?” 季青韬忍着气坐下来:“都是一家人,可以商量。我给你找国内最好的供应商,文军实业。” 唐兆年快笑出声。他让李文军不要在传呼机和手机上印任何“文军实业”的商标和文字,手机和传呼机的显示也换掉。除了他和李文军,没有人知道他们之前的交易。一来是不想有人跟他抢生意,好做独家买卖,二来也是为了保护李文军。 所以季青韬不知道他卖得就是“文军实业”的东西也好正常。 唐兆年装模作样摇头咂嘴:“文军实业的对讲机还行。传呼机不行,拿了几台传呼机来卖不出去。手机他又不会做。我现在卖的是别家的。你不能用任何文军实业的配件零件主板。不然质量都会出问题。” /81/81179/28547430.html 第七五五章 相互试探 季青韬问:“你跟李文军不是关系特别好吗?” 唐兆年:“关系好是关系好,生意归生意。做买卖只看赚不赚钱。东西卖不出去,关系好有个鸟用。你找来的产品,也要质量过硬,我们才能商量下一步,不然一样免谈。” 季青韬犹豫了一下:“我去找找。你现在卖的是哪家的?” 唐兆年指着他笑了笑:“想套我话,我可不能告诉你。这家东西太好卖。我要是告诉了你,你自己弄个店铺就能买,岂不是抢我生意。” 季青韬也笑了笑:“你太紧张了。”心里却在骂:你这个混蛋警惕性还挺高。 唐兆年的“兆年通讯”一年前在港城还只有两家店。接着他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款传呼机,就卖爆了。听说港城人现在手里拿着的新传呼机有一半都是从“兆年通讯”买的。这就逼死了港城大半通讯销售商。 然后唐兆年连续开了几十家分店,家家人满为患。别的店却门可罗雀。 这也是那个港城原本的通讯业老大要动手弄唐兆年的原因。可惜,打虎不成反被虎伤。唐兆年反击成功,一跃成了港城通讯的老大。 最近他又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款手机,小巧轻便,外观好看,信号强,质量好还便宜。第一天摆上来二十台一下就卖完了,现在又补了一百台,也是几天买完。 现在他的店里基本上是客人等货的状态,而不像别的店,都是货摆在那里,要售货员出去拉人进来买。 唐兆年趁机又收购了几家小公司。 这样下去,港城不久就会只剩下“兆年通讯”一家。 季青韬粗粗算了一下就光传呼机和手机,唐兆年这半年都赚了几百万了,不然他也不会大手笔的在半山买了个超大豪宅。 如果能从唐兆年的供应商那里拿货,他一样可以卖爆。 所以他听说了季青烟答应了唐兆年求婚的事情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上门来探听这件事。 什么换一家供应商,只不过是他放出来迷惑唐兆年的烟雾。 可惜唐兆年不上当。 他还想问,唐兆年却转开了话题:“你那个汽车生产线也不用全部给我,我就要发动机、制动,防腐这三个的操作规程和技术要领。” 季青韬暗暗在心里骂:“你个文盲,我给你操作规程和技术要领,你也看不懂,再说,这些都是需要培训过的专业人员用专业设备操作的。” 他故作为难,好一会儿才说:“好吧,就当是我送个礼物给你,表达我跟你合作的诚意。” ----- 季青韬果然回去就叫人把唐兆年要的东西送过来了。 唐兆年直接叫了个稳妥的人去送给李文军了。 李文军拿到资料,迅速组织汽车厂的各个小组对技术要领进行研究,对照现在他们的操作来弥补不足。 之前卡着的很多问题都迎刃而解。 不过,有些关键问题,还是解决不了。 就像季青韬想的那样,有些技术是要配合相应的设备才能实现的。 现在他们的状态就好像大厨没有合适的菜刀,画家没有合格的画笔,满肚子想法,只能憋着。 ------ 晚上唐兆年有个饭局,谈那块他要拿来建写字楼地块的事情。从五星级饭店里出来,他走得有点不太稳。旁边一个黑影靠了过来,他下意识摸了摸怀里的枪。 那人娇声说:“我来扶唐先生。” 嗤,是林灵。 唐兆年把握枪的手缩了回来。 林灵的香水味立刻充斥了整个鼻腔,让唐兆年浑身血液沸腾。 讲实话,林灵的身材确实好。前凸后翘,皮肤跟豆腐一样白皙。是个男人都想死在她身上。 现在她还穿得很清凉,那几片布跟没有差不多。 这会儿唐兆年喝了酒,正热血沸腾,送上门的女人,怎么会不要?! 管她是什么目的,泄了火再说。 唐兆年本来醉的不厉害的,这会儿却整个人倒在林灵的身上。 林灵扶着他又进了酒店直接去了房间。 保镖见唐兆年没拒绝,只能跟上房间门口等着。 ------ 半小时后,唐兆年心情舒畅地坐在床上点了一根烟。 林灵靠上来:“你的手机买那么好,也不送我一台。” 唐兆年笑:“给你也没有用,出了港城就用不了。” 林灵娇声说:“我就要吗,我就在港城待着不好吗。” 她假装不知道唐兆年要娶季青烟,唐兆年也假装不知道她知道。 反正这种女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懂事。 唐兆年说:“好好好,不是什么大事。昨天刚到了一批,我还没来得及叫人拆开。给你一个就是。” 一万二一个,想想都肉痛,不过为了让她乖乖干活,也值得。 林灵说:“到底是哪家生产的手机,这么好用。” 唐兆年笑了笑:“你管它哪家生产的。好用就行。” 林灵:“我要跟你回去。这些天都在季青韬那边,太难受了。” 唐兆年:“行,你跟我回去吧。床上没有女人,冷冰冰的太不舒服了。” ------ 唐兆年早上吃过饭就出去了。 林灵本来躺在床上装睡,听见唐兆年走了,立刻起来开他的保险柜。 来过那么多次,昨晚上她终于把唐兆年保险柜的密码搞清楚了。 唐兆年要娶季青烟,她把唐兆年当终身饭票的梦破灭了,只能又帮季青韬干活。 季青韬说,只要搞清楚唐兆年的传呼机和手机的供货商,就给林灵二十万港纸。 二十万港纸等于家里的三十五万块了,足够她快活下半辈子。 拿到钱,她就回家,再不来这鬼地方也不用干这危险的活了。 林灵带着手套拧保险柜的锁,手一直在发抖。 保险柜的锁轻轻响了一声,一转把手,开了。 里面有成堆的现金,无数金条,还有股票什么的。 林灵忍着全部拿走的冲动,把那堆合同拿出来一个一个的翻看。 最后一个是手机和传呼机的合同。 林灵一阵狂喜,把合同翻开,落款是:“万家通讯”。盖着大红章,还有手印。 关键后面还附了这几次交易的清单和汇款单什么的。 没错了,就是这个了! /81/81179/28547527.html 第七五六章 唐兆年的秘密工厂 林灵从手袋里拿了个小型相机出来,拍了几张照,收好相机,然后把东西又原样放了回去。 洗了个澡,神清气爽的起来,吃早饭。 跟唐兆年的管家说她有事先走了,让管家跟唐兆年说一定。 管家说:唐先生交代了。林小姐要走,就把这个盒子给她。 然后递了个装手机的盒子给林灵。 林灵一看是唐兆年答应的手机,忙接过,说:“谢谢。” 然后走了。 她打了个的士,在街上绕了好多圈,确认没有人跟着她,才敢去季青韬的办公室。 季青韬见她进来,挑眉问:“拿到了?” 林灵淡淡回答:“嗯。我找到了他跟对方的协议和交易记录,拍了照片。还有他给我的刚到的手机,你可以拆开来看看上面有没有线索。” 她把胶卷和手机拿出来。 季青韬兴奋地一下站起来,伸出手。 林灵却不动,说:“按照我们说好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季青韬递了个存折给她:“用你的名字开好的户头,我打了一半的钱上去,要是确认无误,我再打另一半上去。” 林灵皱眉:“什么时候确认?” 季青韬:“把照片洗出来,立刻去厂里确认,一天就能知道。” 林灵点头,去拿存折:“行。” 季青韬一下攥住了她的手腕:“你知道的,你要是敢骗我,你家里的人,一个都不会有好下场。” 林灵笑了笑:“知道,不过季先生要是不按照承诺支付尾款,我也不会善罢甘休。” ----- 季青韬等林灵一走,立刻叫人冲洗照片。 从照片上看,合同和汇款单都没问题。而且手机拆解开之后,手机壳内面最不显眼的地方印着“wjtx”。 这个拼音缩写不就是“万家通讯”吗? 他拿了另外一个从“兆年通讯”门店里买来的手机打开,其他都一样,不过手机内壳同样位置被刮掉了什么。 没错了!就是这个了。 季青韬狂喜:“哈哈哈哈。唐兆年,你个混蛋。你终于还是栽在女人手上了。” 然后把这家厂的地址和名字打电话告诉了他安排在株市的人。 那个厂竟然在茶县,难怪唐兆年总往茶县跑。跟李文军他们见面什么的都是障眼法。 然后季青韬的人找了个茶县本地人带路,七拐八拐才找到那个地址,竟然是个老宅,从外面看就是个祠堂,绝对看不出来里面还藏着工厂。 里面有十几个工人在做传呼机和手机。 那个人问工人这是什么厂。 工人都说:“不知道。” 那人只能偷了个手机回去,拆了,里面果然也印着“wjtx”,报告给了季青韬。 季青韬冷笑:“真是狡兔三窟。没有想到茶县竟然卧虎藏龙。” 不过黄铁矿竟然能出李文军这样的能人,茶县有人在他的基础上,做出手机,也就不奇怪了。 说不定,就是李文军的技术人员出来单干的,悄悄开的厂。 季青韬叮嘱那人多观察几天。 那人在这个厂子附近蹲了几天,恰好看见有人来拿货。 拿货的人鬼鬼祟祟在巷子口下了车,然后进去,不一会儿就拿了一个大纸箱子出来,走了。 季青韬的人把拿货的人照片拍了寄给季青韬,季青韬一看:“这不就是唐兆年的保镖吗。” 这几天唐兆年不知道去了哪里,原来是又去拿货去了。 没有错了。 季青韬兴奋地想。 他连夜赶到茶县。 他的人把他带到了那个老宅外面:“就这里了。” 季青韬慢悠悠地推门走了进去。 里面的工人站起来问:“你是谁?这里是工厂重地,不可以随便进来。” 季青韬拿出个工作证晃了晃:“我是管理部门的,有人举报说你们无证生产违禁物品。叫你们厂长出来说话。” 工人们一听立刻把手里的东西一扔,争先恐后往外跑。 季青韬冷笑:果然,厂长为了避税,都没有去工商局注册。难怪他之前怎么查都查不到。 其实他哪有什么证件,不过是笃定这些人做贼心虚不敢查验他,随便用个装证件的空壳子吓唬他们。 他捉住一个腿脚不利索的老头,问:“跑什么,我又不抓你。厂长呢?” 那个老头哆哆嗦嗦地说:“别抓我,我只是住在附近的居民。老板说给我一块钱一天让我来装配产品,我什么都不知道。” 季青韬说:“你告诉我厂长在哪里,我就放了你。我是来买东西的,不是来找你们麻烦的。” 老头指了指里面。 季青韬放开他,推门进去,只见一个中年人躲在桌子后面,桌上还摆着许多装好了的手机。 那中年人虚张声势:“干什么?你这个人怎么乱闯,信不信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公安。” 季青韬笑了笑,关好门:“没什么,我只想来问问你,唐兆年是不是在你这里了买的手机。” 中年人说:“什么手机,没听过。” 季青韬拿起桌上的手机说:“这东西属于通讯产品,生产的话,可是要备案的。你私自生产,就不怕我去举报你吗?” 中年人脸色大变,好一会儿才问:“你要怎么样?” 季青韬说:“你先好好回答问题。” 中年人犹豫了半天才不情不愿飞快点了个头。 季青韬知道唐兆年的手段,肯定是威胁了这个中年人不许他跟任何人说,不然就会把他怎么怎么样。 所以这个中年人的表现,完全在季青韬的意料之中。 他说:“我要跟你买手机,先买二十个吧。” 中年人说:“我不能卖给你,不然我会被打死的。我能做出这个东西,是借了点外国人的技术的。” 季青韬暗暗点头。是了,这样就讲得通了。肯定是唐兆年跟这个厂长达成协议,唐兆年把外国厂商的技术弄回来,厂长负责改进生产,然后跟唐兆年独家销售。 季青韬说:“我每次跟你现钱交易,不用签协议。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么知道......再说,他控制了你的传呼机,还控制你的手机生产,你就不想多发展些客户摆脱他吗?” /81/81179/28566886.html 第七五七章 局中局 所谓的协议,只能约束君子,不能约束小人。 再说没有协议,他也能过来买,干什么要弄张纸约束自己留下证据。 中年人一脸诧异:“你还知道传呼机?” 季青韬又说:“他肯定是逼你用超低价卖给他。我是好人,不会干这种事。一万块钱一个,跟你买二十个,怎么样?”一万块钱一个,拿去港城就算卖一万四也能赚四千。 中年人犹豫了一下说:“我可以卖给你,保证质量,有现货。不过你买了不能告诉任何人,我也不会承认。货款用港纸支付,直接存进我港城的户头上。到了账,你就能把手机拿走。” 这种操作,季青韬很熟悉。 毕竟是不能摆上桌面的买卖。 季青韬伸手:“来,我看看手机。” 那人一指桌上:“随便拿,我的东西都经得起考验。” 季青韬巴不得这样,随机抽样检测,才最真实,有效。 他拿起一个,那个厂长从抽屉里拿出电池给他,装上,开机。 除了没有信号,似乎没有问题。 厂长说:“有问题你可以拿回来找我。反正我也跑不掉。” 季青韬想了想,说:“写账户号码和名字给我,我立刻叫人给你转。” 厂长把账号写下来,季青韬粗粗对了一下,跟林灵偷拍出来附在协议后面的汇款单上的一模一样。 那个汇款单从一年前开始,最新的一张是前几天。刚好跟唐兆年进新手机和传呼机的时间符合。 不会有错了。 他用这个人桌上的电话,打回港城,叫人把二十万港纸转这个人给的账号。 过了一会儿,对方回话说转好了。 厂长也打电话过去给银行确认了,就一指桌上:“随便拿,二十台。桌上的都是我刚才检测完合格包装好的。” 季青韬每个拆开看了看,问厂长:“怎么只有一块电池。” 厂长说:“电池都是专门的电池厂生产的。我这里没这个设备。唐先生也是拿着手机回去,自己买电池。不然我怎么会只卖给他。” 季青韬知道这也是实情,想来这个电池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只是没人知道手机是这里买的,不然早挖了唐兆年的墙角了。 不过他向来能多赚一分就多赚一分,既然这个厂长都说出来了,就顺水推舟,再多割厂长一块肉。 季青韬皱眉:“那我还得自己配电池,这个不划算。” 厂长说:“要不我再多给你一台手机,够你买电池了。” 季青韬说:“二十块电池,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买。再多给两个手机。” 厂长犹豫了一下咬牙:“行。不过,我也是奔着跟你做长期生意,才肯这么优惠的。不过下次你不能这么闯进来了,要先打个电话来问问我。万一唐先生的人在这里,就麻烦了。” 季青韬回答:“好。” 就算厂长不这么说,他也会打电话过来。他巴不得自己能瞒着唐兆年多买些手机回去,然后把唐兆年的生意都抢过来。 季青韬每个手机装上电池试了试,确保都没问题。 厂长说:“这个电池你要还给我,不然我就没有电池试手机了。” 季青韬把电池掏出来,放在桌上:“厂长真是精打细算。”然后抱着手机离开了。 他上了车跟那个之前帮他盯梢的人大概描述了一下厂长的样子,然后说:“你盯着这里,如果那个厂长出来,你就跟着他。看他住哪里。” ------ 季青韬回到港城,林灵立刻打电话来问尾款。 季青韬推脱来推脱去,最后没钱了。 他咬定林灵拿他没办法,打算一分钱都不多给她。 林灵果然气得挂了电话。 又省了十万....... 季青韬得意洋洋,然后开始叫人去找手机电池的生产厂家。 结果打听来打听去,都打听不到。 季青韬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叫人去找林灵。 结果被告知林灵不见了。他给林灵的那个账户里的钱也全部取走了。 不但如此,那个“万家通讯”的账户也被清空了。 季青韬找了银行内部的人帮忙查这个账户的开户人和交易记录。 对方说:“开户人查不到,不过交易记录很好查,只有一笔,在几天前,入账二十万。” 季青韬手脚冰冷,又打电话给茶县那个人。 那个人说在门口守了一天一夜,厂长没有出来,想着厂长会不会就住在里面。 季青韬一听立刻说:“冲进去看看。” 那个人挂了电话,过了一会儿,又回来说:“厂里没人,什么也没有。干干净净,只摆着几副空棺材。我了周围的居民。居民说这里是个祠堂,平时没有人的。问我们是不是搞错了。” 季青韬手脚冰冷,把自己手机上的电池拆下来,装到从“万家通讯”拿回来的手机上。 结果那个屏幕跟上次装进电池的时候一样,还是显示没信号,按键什么的能按动却拨不出去号码,根本就是个做得很真的玩具手机! 季青韬咬牙切齿地把手机狠狠摔在地上:“特么的,上了唐兆年这个小人的当了。” 不用问,那些厂里的“工人”和“厂长”肯定是唐兆年请回来的演员了。 他前前后后赔了三十万港纸,还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别人骗了他...... 唐兆年什么也没干,就白赚了二十万。 啊,不对,他还白送了唐兆年汽车生产线的三个关键技术的文件。 现在只希望唐兆年那个流氓拿着技术文件用不了了。 ----- 李文军晚上接到唐兆年的电话:“小子,你的办法,挺好用的。那家伙吃了哑巴亏,气急败坏。短期内,没办法跟我抗衡了。” 李文军淡淡地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干。” 唐兆年:“阿是是是,都是我一个人弄得。你脑子真好用,可惜你不在港城。”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我不在港城,你不一样用我吗?” 唐兆年:“我送你的东西,你喜欢吗?” 李文军回答:“嗯,谢谢。我已经叫厂里的人去研究了。” 唐兆年说:“呐,我这个人最公平了,这一次是你出的主意,我出的力,所以二十万一人一半。你那一半,我替你买了一些礼物,你应该也会喜欢,过几天就寄到了。” 李文军说:“你要小心季青韬狗急跳墙。” /81/81179/28566887.html 第七五八章 玩不起 唐兆年冷笑:“呵呵,要是怕他那种三脚猫,那我在港城就混不下去了。放心。他就算怀疑我,也没有一点证据,再说了,是他自己偷看我的文件,我还要找他麻烦。” 李文军:“嗯,反正你小心就是了。” 唐兆年挂了电话,看了看自己书架。 只有他知道,他所有重要的文件,比如跟李文军签的合同,都在书架后面的另外一个保险柜里。 不过,上次李文军来喝茶,看了那个书架好久。 难道这家伙连这个都知道? 嗯,看来要换个地方藏东西了。 ----- 李文军很快就收到了唐兆年所说的礼物了,原来是唐兆年从海外采购的各种汽车生产的设备和材料。 设备材料一车一车运进厂。 李文军每样留了一份,叫人去复制生产。 比如油漆,就寄给化工厂去定制。其他设备,比如喷漆枪,就想办法自己做。 总归以后不能让人有任何机会掐他脖子。 汽车厂的人欢欣鼓舞,之前他们用各种厚度钢板试过的冲压,焊接,喷涂工艺,这一次就全部可以用上了。 用废了一半之后终于结合之前的成果,做出了第一台像模像样的车。 虽然后面引进的设备和技术很关键,但是前面的摸索阶段也是很重要的,不然不可能这么快弄懂这些复杂的设备,知道材料的精妙。 那台车静静停在厂里的花园里。 柳冬生:“这就是我们的‘勇士三号’了。” 李文军说:“不,它不是‘勇士三号’,它是我们‘文军汽车厂’,一号成品。就叫‘军一’吧,以后我们的汽车一个系列给个名字,我们会有很多个系列,各种档次的汽车产品。” 别看只是台小轿车,有了小轿车依葫芦画瓢就能做出面包车和小货车。 李文军连图纸都画好了,只等着汽车厂的人去实现。 汽车厂不断扩大,各种型号的汽车源源不断的运出厂区的画面,在每个人眼前浮现,大家都激动得红了眼眶。 柳冬生点头:“好,我来试试。” 然后爬上去了。 虽然是借鉴别人的成熟技术,而且每个组成部分都单独反复试验过,大家还是担心安全性,所以依旧每个人拿着灭火工具。 柳冬生点火,换挡加速,车子轻轻响了一下,就稳稳地往前移动。 加速再换挡,很顺畅,没有熄火。 再加速,发动机没有冒烟,转弯顺滑。 李文军对老王头说:“打开后门。” 他把汽车厂两个厂房之间做了一条笔直的路,用来做临时试车道。毕竟速度上来了,在花园里转圈太危险了。 老王头的打开后门,柳冬生又换挡加速,然后冲到了临时试车道上。 换到最高档,时速到了八十迈,跑了几秒钟,然后踩刹车减速,换回低档,最后稳稳停在试车道的末端。 掉了个头,又开回了花园里。 整个厂房爆发出欢呼声。 李文军笑嘻嘻地问:“手感怎么样?” 柳冬生说:“比货车和吉普车好开多了。” 李文军说:“好,那我们的汽车厂车间,终于可以完全运转起来了。从明天开始我们就批量化生产汽车。你们继续用我的图纸研究小货车和小客车。务必在一个月内,争取造出样车。” ----- 车子做出来,李文军立刻开了一辆去省大学找左博文了。 左博文听李文军说把车造出来了,惊讶得立刻跑出来,绕着车子转了几圈,连连点头:“不错不错,小子,你真不错。” 李文军看得出来,他很兴奋,因为他很少夸人。 李文军说:“跟您换一辆。” 左博文点头:“好好好,这种车开出去真有面子,我们自己造的。” 其实李文军也是这么想,左博文开着他的车,等于就是替他在高级知识分子里打广告了。特别是让钱卓林看看。钱卓林肚子里藏着的技术,才是他想要弄出来的。因为如果要做高级车,现在的发动机精密度肯定是不够的。 左文博开着这辆车去接钱卓林来厂里,钱卓林看到这辆车也很惊讶:“这小子还真的是有几分本事,这么快就把技术转化成产品了。” 左博文说:“是吧。我也觉得这小子不错。” 其实上次李文军向她请教几个精密铸造的问题,钱卓林都不理她。 左博文和钱卓林一直是各搞各的,也不好劝她。这一次,就趁机游说:“他还算是说到做到。至少承诺我的全部做到了。” 钱卓林笑了笑,没接话。 ----- 钱卓林跟着左博文到了厂里。李文军他们正好在琢磨发动机。 钱卓林这一次不等李文军问就说:“你们的模具精度不够,做不出合格的发动机的。精度不够的原因是方法和材料不对。” 李文军一听立刻说:“要不我请您做我们的顾问吧,可以签合同,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然后他把钟振华叫下来,去办公室趁热打铁把合同弄出来。钱卓林提了几个要求,大概也是实验室和科研经费,还有科研成果转成产品后的收益分成。 等李文军把合同弄出来签字盖章给她,她也不说签也不说不签,把合同一收就下去接着看他们做模具了。 这又是要回去问过律师才回复了。 从国外回来的果然不一样,保护自己的意识很强。 ----- 钱卓林回去后,过了几天就给李文军寄了签好字的合同和汽车零件精密铸造模具的详细方法。 有人形容得能人得到能人是如虎添翼,李文军却觉得自己得到了左博文和钱卓林像是飞船多了两个推进器,马力强劲了不是一点点。 解决了发动机和各种零件的精密铸造问题,才有希望把汽车档次提高。 ----- “臻润百货公司”今天没有开门,门口贴了个大告示,说停业整顿,其实就是开不下去了。 果然如李文军所说,陶路遥和孔予祯逼着市服装厂和几个国营厂子给成本价,来贴补生鲜这边的缺口。可是生鲜的缺口太大,其他商品的差价贴补远远跟不上。 可是不卖生鲜就跟隔壁百货商店没有区别。 陶路遥和孔予祯玩不起,只能暂停了。 /81/81179/28566888.html 第七五九章 李文军又在策划什么? 其实他们能撑几个月已经让李文军很惊讶了。 大概是得益于采购拼命压价。 剩下的商品可以让百货商店帮忙售卖,可这一大片装修好了的场子,就这么空置着,真是可惜了。 孔予祯找陶光慧商量。 陶光慧犹豫了半天才说:“我去问问李文军有什么办法。” 孔予祯毕竟是她爱人,况且结婚后对她还算不错。虽然对孔予祯和陶路遥瞒着她干的那些事很生气,可是一个是爱人一个是亲爹,她也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陶光慧特地上门拜访,李文军对她的来意也猜到了个八九分。 其实这两天陶光明一直愁眉苦脸的,就算陶光慧不来找他,陶光明也会憋不住开口提这个事了。 陶光慧把她从省城给李文军买回来的奶粉放下,抱了抱两个孩子,才坐下,对李文军说:“唉,文军,我又要来找你帮忙。真是不好意思。” 李文军笑:“慧姐不用客气。我麻烦你的时候也不少。” 陶光慧微微皱眉:“我爸他们弄的那个百货超市关门了,那个大厅装修花了不少钱,想请教你,有什么法子能减少损失。” 这么大个摊子,其实除了李文军,也没有人有能力接手,可是她又不好意思直说。 李文军:“我可以租下来,不过我要和你还有孔予祯,陶路遥同志,四个人签个二十年的租用协议。我不得不保护自己。” 这个场地虽然是省百货商店的,陶光慧也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但是难保孔予祯和陶路遥以后看他做得好,又眼红,想搞名堂。 陶光慧点头:“行。主要我还在百货商店,就不会让他们乱来。不过签协议是有必要的。白纸黑字比一万句口头许诺都稳当。” ----- 于是李文军就跟他们三个到省百货公司的小会议室里,坐下来谈这个事。 这都不是第一次叫李文军来替他擦屁股了,孔予祯却没有丝毫不好意思,脸色永远是那么平静自如。 李文军都怀疑他是不是有点情感缺失。不然他见过那么多会隐藏情绪的人却从没见过像孔予祯这样完全没有情绪波动的。 而且孔予祯好像也没有什么羞耻心。 倒是陶路遥有点讪讪的,并不是因为觉得自己麻烦了李文军,而是觉得要李文军接手,就是向李文军低头认输,这一点让他这个长辈很不舒服。毕竟在他看来,不久前李文举还是个在他面前任他调用使唤的手下。 陶路遥说:“李文军同志打算怎么盘活这个市场。” “自己能力不够,办不下来,却还想干涉我的行动。” 李文军在心里默默骂着,脸上却笑了笑没出声。陶光慧在一旁,他还是要给陶光慧留点面子。 陶光慧自然知道李文军的意思,有些尴尬,忙对陶路遥说:“领导,这个场子既然租给李文军了,就是他的了。我们还是不要过问得好。” 陶路遥碰了一鼻子灰,有点尴尬,笑了笑:“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关心一下。” 孔予祯说:“李文军同志有什么条件可以直说。” 他不会天真到以为李文军会来做救世主,绕弯子纯粹浪费时间。 李文军说:“嗯,我是有条件。我要你们帮我办一张建设和经营加油站的许可证。只要把这个办下来。之前你们建设超市花的钱,我都可以承担下来。不过以后我跟省百货商店怎么合作,是我的事情,你们不能过问。” 孔予祯和陶路遥交换了个眼神。开加油站,这家伙脑子里想什么?现在全国的加油站都不到两千座,而且都是国家统一定价。 省里也不缺加油站。 陶光慧也有点猝不及防,压根没想到李文军会忽然提这个条件。 李文军对他们的犹疑了然于心,笑了笑问:“怎么样,领导们。办个证对你们来说轻而易举。” 陶路遥说:“我出去上个洗手间。” 李文军知道他们是要商量,点点头:“不着急,领导慢慢来。” 陶路遥对孔予祯和陶光慧递了个眼神。 孔予祯起身跟着陶路遥出去了。 陶光慧却不想动。 陶路遥到了门边回头看了她一眼。 李文军朝陶光慧抬了抬下巴,示意她不用管他。 陶光慧才轻轻叹了一口气,起身出去了。 ------ 陶路遥走到走廊的角落里,皱眉问陶光慧:“李文军又在策划什么?” 李文军那性子绝对不可能是临时起意,一定是策划了好久才等到了这个机会。 他很担心李文军又开始了一个宏大的,利润卓越的计划。而他们在给李文军当垫脚,却没有察觉,等到以后醒悟过来也晚了,只能后悔跺脚。 陶光慧苦笑:“领导,是我求着人家来接这个烂摊子,不是人家非要来花这个冤枉钱。所以,他怎么会提前告诉我他的谈判条件。” 孔予祯说:“爸爸,李文军那么奸猾,不可能提前告诉光慧的。” 陶路遥微微点头:“嗯,虽然你跟李文军交情好,还不至于糊涂到胳膊肘朝外拐。” 陶光慧说:“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他自己有货车,有轿车,总去外面加油比较麻烦,所以想自己弄个加油站。” 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毕竟李文军有钱,而且是很有钱。 既然那么有钱,任性一下,花点钱让自己方便一点,也是可能的。 比如别墅就是他砸钱让自己舒服的成果。 一座加油站,真正建设费用不高,主要就是办那张许可证和搞到汽油和柴油比较麻烦。 有了许可证,才能正大光明的大批量买汽油和柴油。 陶路遥看了一眼孔予祯:“怎么样,答应下来吗?” 孔予祯说:“办证对于我们也不麻烦,可以答应,先把之前投入的成本拿回来再说,如果他肯把之前装修的钱出了,我们也就贴一点运营的钱。到时候证办下来,我们看他要干什么,跟着做就好。他再有能耐也是一个人,还能对付得了我们两家吗?” /81/81179/28566889.html 第七六零章 四个加油站 陶路遥想了想,点头:“是。那就这样吧。” ----- 三个人又陆陆续续进来了。 李文军觉得有点好笑。他连他们会在外面谈什么都能猜到,这三个人还要装出真的是去洗手间的样子。 陶路遥坐下后,说:“那就按李文军同志说的做吧。” 李文军拿出两份协议:“这一份我们四个人签。这一份,我跟陶光慧同志签。”其实后面那份,他也可以单独跟陶光慧坐下来签,特地在这里拿出来,就是要让陶路遥他们两个知道这件事,以后不好推脱。 陶路遥接过第一份协议看了看,上面已经把初投资算得很清楚了,包括装修和他们付给省百货商店的租金,没什么看头。 然后他和孔予祯就盯住了陶光慧手里那份。 陶光慧只能抿嘴把手里的协议又递给他们两。 这份协议上写了,李文军用每个月一百块钱的租金加管理费按月交给省百货商店,把这个场地和这个场地周围一圈方圆五百米内属于百货商店的所有地块全部租下来。以后他如何经营,省百货商店不得过问,且必须支持和配合。他不管陶路遥和孔予祯当初跟百货商店是怎么约定的协议,总之以后所有事宜,他都只跟百货商店对接。 这份协议跟之前孔予祯退出修路工程时一样,没有半点漏洞,确保孔予祯和陶路遥以后都不能插手。 不过虽然说是周围方圆五百米范围内,其实除了之前那个百货超市就只有一块空地了。 再往北是省城火车站,往东是汽车站和高速路入口。往西是高楼。只有往南还有地方。 没有什么别的特别条款。 孔予祯和陶路遥其实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他们虽然白忙活,还好没有亏本。 而且对于李文军防范他们的条款,他们也觉得无所谓。 做高科技产品,他们可能比不过李文军。 这种没有什么科技含量的商业行为,总不会干不过李文军了吧。 李文军对他们的心思了如指掌。 其实如果他做起来了,就算孔予祯和陶路遥不复制他的模式,也有无数人会这么干。 那句话叫什么来着:一直被模仿,却从未被超越。 他,李文军,就是有这个自信! ----- 陶路遥和孔予祯没有异议,陶光慧自然也不会有意见。毕竟从工作上来讲,她巴不得李文军接手市场。毕竟陶路遥和孔予祯再这么亏下去,会把她也拉下水。到时候百货商店问责她,她也不好过。 孔予祯和陶路遥手眼通天,一个月就把加油站的许可证办下来了。 李文军那栋许可证就立刻把协议上约定的数额转给了陶路遥他们。 然后就叫谭打雷和陶光明、老四兵分三路,一路带人去装修,另外两路去修加油站。 孔予祯和陶路遥这会儿才知道,李文军原来是要在高速公路边上修加油站。李文军一共建了两处,双向共四个加油站。一处在茶县进入粤省之前,离黄铁矿很近。一个在出省城之前。也就是他修的那一段的两端。 茶县那个可能是为了方便他自己加油,顺便蹭一下高速公路的车流量。省城这个就莫名其妙了。省城加油站也不少,谁会弯到高速路上加油? 听说李文军的图纸上早就在高速路上预留了两个出口,就连修加油站的位置都预留好了,就是当时他征来堆放建材的地方。 现在只要把临时建的仓库一拆,就能修加油站。 ---- 陶路遥得知李文军要陶光明去修加油站,特地给他打了个电话,叫他把图纸什么的抄一份。 陶光明挂了电话,都懒得纠结了,直接问李文军:“我爸要我抄图纸吗,你让抄吗?” 李文军笑:“不用抄,我给你一份,你那脑子,要是抄错了,到时候出事故还麻烦。” 陶光明也不客气,直接说:“行。” 经过那么多事,他已经明白了。李文军敢给他抄的东西,肯定是抄了也没有用的。 李文军脑子里的东西,不是几张图纸能偷完的。 ----- 这两个点在建加油站的事情不知道被谁传了出去。 好多人很兴奋:以往的加油站都在城里,几百米距离就是派出所,他们根本不敢冒险。现在多了几个建在高速路上的加油站,直接偷了油就能跑。多么好的一个来钱路子!! 就连附近的村民都很高兴。汽油和柴油啊!要凭票购买,而且还不容易搞到票的紧俏商品啊。生产大队的拖拉机要加柴油都紧巴巴的。现在村子边就有一个油库,时不时弄点油回来点灯,不是比煤油灯要好用?! 陶光明从开始修加油站那天就发现有人每天来工地外面转悠。老四那边也是。关键这两个加油站,附近都是山和田。最近的村子都离这里有五六公里,这些人没可能是顺便过来看热闹。明显都是来探路的。 李文军听了,皱眉说:“这确实是个问题。钱是小事,主要是太危险了。” ----- 加油站修好了,陶光明也跟李文军去谈好了油品批发的事情,但是李文军却不着急往四个加油站进油开业。 有人说李文军怕了,解决不了这个问题,所以不敢开业了。 毕竟赤脚的不怕穿鞋的,现在这个物质条件下,要是村民一拥而上,抢光了油,法不责众,谁也不好拿他们怎么办。 李文军支援了株市和省城消防局一套对讲机系统。然后这些消防局消防队就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消防知识下乡活动,重点就是省城附近和茶县的高速路附近的村落。 李文军不但赞助了对讲机,还赞助了消防队半条猪。 然后消防队就在各个乡的打谷场上,点燃了装了一点点汽油的罐子,演示燃爆。然后在一块猪肉上淋一点点柴油,看着它被烧成烧肉。 然后消防队还讲解汽油直接接触人体的危害性,会麻醉中枢神经,误食用后会引发肝肾损伤。 再给村民们展示了各种汽油烧伤和中毒的恐怖照片。 有人讥笑李文军,以为这就能吓退来偷油的人? 有一种人叫亡命之徒,什么意思啊?就是为了钱,连命都不要的人。这点风险算什么。 再说了,加油站里面,又不能开枪,怕有火花。 到时候几个人分散逃走,所以就算是有公安来了,追不到他们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逃走。 李文军似乎认定了消防的宣传可以吓退所有人,所以开始往加油站里灌油,然后正式开门营业。 几个小偷团伙摩拳擦掌,打算攻击各个加油站。 月黑风高,正是偷东西的好时机。 /81/81179/28566890.html 第七六一章 笨贼一箩筐 几伙人从各个地方朝高速路的加油站摸过去。 有一伙人骑着自行车,拿着工具,想要从入口进去,被入口值夜班的安保人员拦住了,说:“行人和非机动车不能上高速。” 那些人肯定不敢硬闯,不然还没有靠近加油站就被按住送到派出所了。 然后他们就只能沿着高速路外围往加油站走。 茶县这一段的高速路本来就是修在山上,翻山越岭。等他们走了几个小时,终于到了加油站附近,发现进不去。 李文军当时修茶县建材堆放点选位置的时候,就考虑要防贼,所以后面是个山崖。 除非有武侠小说里面大侠飞檐走壁的功夫,是进不去的。 这些毛贼,要是有那种本事,就不会来干偷油这么低端的事情了。 这几个蠢贼只能无功而返。 ------ 还有一伙人,在高速公路对面那个加油站,一样走路过来这里,只不过他们那边的加油站,靠河可以游泳到围栏外。 只是他们游了过来,才发现加油站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 里面工作人员来来去去,怎么偷? 那一伙人蹲在围栏外面商量。 “听说油箱是埋在地下的。肯定就在那几个加油的箱子的下面,我们就朝着那里挖。” “对,从围栏外面挖个地洞过去,在油箱上打个洞,然后用管子接出来,想要多少油就多少。” “好,现在回去拿挖土的东西和抽油的管子来。” 这帮人立刻就回去拿东西了,然后白天躲在树丛里睡觉,晚上来挖洞。 其实值班的工作人员第一天就看到了,报告给了李文军。 李文军说:“先不管他们。” 那帮贼挖了四天,又不敢生火,只能啃个馒头喝点河里的水。 最后是李文军怕他们挖坏了地基,所以报告给了公安。 那伙贼晚上一出来,就被埋伏的公安抓了个正着。 那伙贼满身泥,面有菜色,手掌上全是水泡。 李文军好心告诉他们:“地埋的油箱外面有一层半米厚的防渗漏钢筋混凝土池子。就算挖到了油箱边上,也偷不到油,没有用的。” 那伙人嚎啕大哭:“你不早讲,天天看到我们也不讲。看着我们白白挖了这么多天。” “太欺负人了,绝对是故意的。” “第一次偷东西就这样,真是冤死了。” 公安也很为难,虽然知道他们是要偷油,但是偷也没有偷到,还不好判罪,其中一个试探着问李文军:“你看这事要怎么解决才好。他们都是初犯……” 听公安这意思,是不想闹大,嫌麻烦…… 李文军说:“他们破坏国有企业的财物,这个就够判几年了。” 另一个公安点头:“那也是。还是带回去吧。” 那几个人一听吓坏了,跪下来给李文军磕头:“李文军同志求你饶了我们吧。” 还有人“啪啪啪”地抽自己的脸:“我错了,怎么这么贱,要来偷东西。偷谁的不好要来偷李文军同志的。” 几个大男人鬼哭狼嚎的,搞得来加油的顾客们个个跑过来看。 “哎呀,李文军同志,算了算了。他们都知道错了。” “就是,我看他们吓成这样,又没有偷到东西,还是算了吧。” 李文军暗暗冷笑。 呵呵,都想让他做好人,却不想想,万一他没有早想到这些事防范不严密被这些贼得逞了,那损失有多大,又有多危险。 人都是这样,妨碍不到自己的利益,就想当圣母。 他叹了一口气:“要不这样吧。念在他们是初犯,罚他们把挖出来的泥巴全部填回去,保证以后不再犯,我就不追究了。不过如果有下一次,绝不轻饶。” 公安忙对那几个贼说:“还不快谢谢李文军同志。赶快把你们挖出来的泥巴都填回去。” 李文军说:“不过,公安同志,我怕他们又跑了。所以还要辛苦两位盯着他们做完。” 两位公安面面相觑,早知道还不如带回去省事了。 李文军过去对服务员说:“为了弥补损失,今天油价临时上涨百分之二十。” 那些顾客一听气得不行,又不敢骂李文军。毕竟他是加油站老板,前后几百公里就这一个加油的地方。不在这里加油,等下搞不好就抛锚了,叫拖车上来,花的钱更多。 李文军也不肯让公安走,找了个凳子给他们坐下来看,中午还管饭。 顾客们个个肚子里有气没地方发,加完了油就去骂那几个贼,还说让公安同志一定要严惩这种挖社会主义墙角的老鼠。 那几个贼其实已经累得脚软,被众人指着骂,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低着头乖乖地把之前堆在树林里的泥巴又挑了填了回去。 饿着肚子挖了四个晚上,现在填了一整天。 这几个人干完,坐在地上,动都动不了了。 那两个公安被活活在这里耗了一整天,气得要死,等那几个贼干完了说:“你们几个跟我们回去登记名字,家庭住址。然后通知单位领导和家人来领,没有单位的叫村长来领。” “是的,不然就给我们在拘留室待一晚上。看看你们长不长记性。” 那几个人这会儿才真的后悔了:什么都没偷到,还在公安局留了案底了。真是不划算。 还要叫家里人和村长来领,现在全村人都知道他们偷东西了。以后真是没脸见人了。 ----- 还有人想加满油,不给钱就跑,结果发现加油站的操作是,车子在位置上停好以后,工作人员在车子前面摆上一排铁蒺藜,加油给钱,找钱,拿开铁蒺藜,才能走。 所以,偷跑不了。 再没有人打加油站的主意了。因为偷不着也抢不着…... ------ 开始笑李文军在高速路边上修加油站的人,很快看出问题了。 李文军设加油站的地方很玄妙。一个是茶县,茶县再往南几百公里到穗城才有加油站,沿途的粤北地区都是穷山沟,没有地方加油。 所以从穗城加满油出来,四百多公里到茶县加个油刚好,心里不慌。 然后到省城又是四百多公里,刚好又加个油,出湘省入鄂省。 而且李文军这里加油,不用油票。 再说加油站里不仅仅是可以加油,还设了小卖部,卖水、副食品,纸巾和盒饭,因为他是百货商店的合作伙伴,卖这些合法合规。 司机到了这里,还可以上厕所,到了这里都愿意歇一下,除了加油,别的消费也不少。 而且从几年前开始国家就准许燃油实行批发价和零售价,所以完全有利可图。 按照开业后一个月内的利润估算,四个加油站五、六个月的盈利就能把修建成本收回来,后面都是净赚。 陶路遥他们想再修加油站,就只能修到湘省再往北至少五十公里的地方了。那里不是他们的地盘,最后只能看着李文军和别人赚钱。 其他省份一看李文军的加油站赚钱,立刻也开始申请许可证,开始修加油站。 一时间加油站如雨后春笋一样,冒了出来。 /81/81179/28585240.html 第七六二章 第一个批发市场 李文军一边在要谭打雷装修批发市场,一边在全省的报纸上和电视台连续一个月发布广告,说省百货商店的旁边,将有一个特大服装批发零售市场。欢迎全国各地的服装批发零售商前来合作。然后留下了赵林办公室的电话。 赵林现在是他新成立的“物业管理公司”的总经理,负责批发市场的租赁和管理。 这个广告又像是在全国投了一个不小的炸弹。 要知道,从一九七八年个体经济才慢慢浮现。就今年的个体户也才不到两百万户。 李文军搞这个批发市场,就不怕没有人来吗? 李文军这次肯定看走眼了。 ------ 结果赵林接电话接到手软,不停地跟人重复:“批发市场一共设了三百多个摊位,按摊位的位置和大小,租金分别为三十块到五十块钱一个月不等,每个商铺都有配套的仓库,需要多租仓库另外算钱。过来在图纸上选好了摊位,再签合同交押金,就能营业了。押金就是一个月租金。按月交租,要退租只要提前十天告知我们,我们检查商铺设施没有损坏,就会退押金。” 然后来“文军实业”选租位的人络绎不绝。 赵林和秦红玲两个人就专门分出来干这个事情。 两个人签合同收钱签到手软。 三百多个摊位,三天全部租了出去,还有人打电话来问有没有铺面。 赵林他们只能回复:“等待二期开业,或者有人退出,现在可以先登记,到时候按照先来后到签合同。” 李文军又用完美的结果狠狠打了那些质疑他的人的脸。 因为之前孔予祯他们把空调吊顶,地板、还有配套的洗手间、茶水间和仓库都做好了,所以李文军要做的装修很简单,就是把货物架都挪出去,然后整个大厅用不锈钢隔成一排排整齐的格子间,每个格子间之间用钢化玻璃隔开,前面配上卷闸门。株市玻璃厂有钢化玻璃,株市钢铁厂能生产卷闸门,材料都是现成的。 所以谭打雷一个月就把批发市场装修完,然后又在旁边开始修新的批发市场。 大家越发嘲笑李文军胃口太大,这个都还没开张,就开始修第二个。 服装市场正式开始接受商户入场。 李文军规划了市场,把卖服装的商家放在一起,卖箱包的商家放在一起,卖鞋子皮具的商家放在一起。 一切准备妥当就等着开业。 只是开业前一天省城公安局的领导把李文军特地请过去谈话。 李文军现在是省里挂了名的重点企业厂长,领导对他也还是挺客气的。 “李文军同志啊。你估算一下开业那天大概有多少人。” 李文军想了想,说:“多了不敢说,一千人还是会有的。” 领导暗暗冷笑:一千人?之前超市开业的时候都不止一千人。他们几个领导估算了一下,至少三千人! 领导:“你还是要考虑一下人多拥挤时候的预案,比如限流什么的。不然到时候发生事故,我们都负不起责任。在有合理预案之前,暂时先别开业了。” 李文军一听恍然大悟,这是有人去“提醒”领导了啊。还特地选在他开业前一天这么做,这不是故意给他使绊子吗? 看来还是有人看不得他发财。 李文军故意装作不明白,问:“之前超市开业,也没有听说要提交预案。” 领导笑了笑:“文军同志能量大,名气大嘛。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这已经算是说得很委婉的了。 其实他想说的是,李文军就是个不安分因子,到哪里哪里就会出事。 上次市百货拥挤事件,可是闹得百货系统和公安系统都知道了。省里开会的时候特地提了这件事,要各级部门注意杜绝预防这种情况出现。 李文军自然明白。其实他们担忧也没错,这位领导其实挺负责的。 他笑了笑说:“领导放心,我已经充分考虑了这个问题,而且也预防了,所以不用再做预案。” 领导一听有些为难。他都这么说了,而且其他部门验收都合格,他阻拦不让开业,好像有点故意妨碍省城经济发展的意思。可是让李文军开业,真出了事,都是他的责任。 李文军看透了他的心思,说:“要不这样。我立个军令状。不做预案,出了什么事,我全权负责。” 领导想了想回答:“谢谢文军同志的体谅。这样最好。” 李文军立了个军令状,然后就宣布批发市场如期开业。 开业那天早上,李文军请了陶光慧和省百货商店主管,还有公安局等相关部门领导过来剪彩。 给足了各个相关部门领导的面子,也是想着以后万一有什么事,主管领导不来救场也不要踩一脚。 “文军服装市场”几个大字在艳阳下闪闪发光,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长长的鞭炮一放完,人群就像洪水一样涌了过去。 李文军就把各位领导请到一边树下笑眯眯背手看着前面涌动的人群。 预先就被叫来维持秩序的公安同志一看这种情况个个心惊肉跳,头上冒冷汗:这么多人一起涌进去,等下万一有点事,发生踩踏怎么办? 然后大家发现问题了,原来批发市场不是一道门,两道门,而是十几道门。 李文军对场地进行了改造,把之前大门和大门对面的那一面墙打掉只留下柱子,中间做卷闸门。 这会儿把所有卷闸门一起打开,两边通风,进出方便,人多也不怕踩踏,所以也不用限制人流。因为是直进直出。别说是有什么小事故,打架斗殴什么的,就算是地震火灾也可以一分钟内就让所有人都跑出来。 每个过道里都有好几个大电风扇呼呼吹着,通风降温。 这些电风扇,李文军特地改造过,可以在旁边装上大冰块,吹出来的风都是凉的。 到了最热的时候,才把超市之前装好的空调的打开,放下门上塑料布帘子。 公安局的领导感叹:“李文军同志真是聪明,想得太周到了。” 李文军跟他握手:“谢谢领导的关心。您之前说的那些问题是应该提前考虑的,领导也是为了我们的安全。” 其他人交换着若有所思的眼神:李文军看着好像不谙世事,任性不羁。其实最奸猾,最会拍马屁的人就是他了。 /81/81179/28585241.html 第七六三章 惹到人了 现在省城的人都养成了习惯了,有事没事,就来这里逛逛。 慢悠悠在各个铺面之间游走,讨价还价,选平价衣服,还可以蹭蹭里面的凉风。 隔壁百货商店买的衣服都是高档货。 这边服装市场买的都是从海市、苏市、穗城、深城甚至港城运过来的新潮衣服,价格便宜,做工布料什么的就差点,不过也有很多人喜欢。 各个商铺都赚得盘满钵满,好多开业三天就来迫不及待的续租了第二个月。 之前臻润百货开业的时候也是这种盛况,所以陶路遥和孔予祯很淡定。 行不行的,还得走着瞧。 好多不看好李文军的人也都觉得大家只是图个新鲜。这服装市场也不能天天逛。再说一人买一件,那得多少人买才有钱赚。 可是他们又错了。 因为现在茶县到省城的高速路方便,批发市场的商贩又都是从穗城这些远的地方大批量运货过来,所以下面县城村落,甚至周边省份的小商贩算一算去李文军的批发市场拿货,比自己去穗城这些地方拿货还便宜,所以都改从时装市场拿货。 好多商铺早上五点开门,先做批发生意,然后做零售生意一直到下午三点,就关门。批发生意一天能做下两三单就把一个月的租金赚回来了,剩下的零售哪怕赚一毛钱也是多出来的,所以零售还能比之前更便宜。 李文军叫钳工车间做了一批小平板推车,两三百斤东西放在上面一个人轻松就能推着跑。 然后一块钱每月一辆租给店主们。 遇到批发,买的东西比较多的客户,就花五毛钱请个人帮忙送到车站去。 给顾客提供了方便,又解决了一批人的就业。 算一下,除去成本,“文军实业”一个月就能赚一万多块了。 陶路遥和孔予祯立刻看出问题来了:李文军的初投资只有投入装修成本,运营成本只有维护人员工资、水电费和付给百货商店的一百块。 关键所有的货都由各个商铺自己买进卖出,他自己不!用!压!货! 相比孔予祯他们要费尽心思平衡成本,李文军做这个,轻轻松松,一本万利,日进斗金,躺着收钱。 难怪之前他们要拉他进来的时候,他不肯。原来是看好了他们做不下去,就等着捡漏然后开服装批发市场。 两个人都很后悔,他们没有看清楚形势。 现在国家在鼓励个体经济,这种大市场就是未来的趋势。 而且李文军一早就算到他们会眼红,所以把周围都租下来,让他们想跟着蹭热度都不可能。 而且李文军搞那个什么加油站压根就不是为了方便自己,也不是为了赚那点钱,只是为了转移他们的注意力,让他们以为他是为了搞加油站许可证,才被迫接下了他们这个摊子。 现在好了额,商机全让他一个人占了。 ----- “文军服装市场”第一个月生意火爆,之前没租到商铺的人,或者本来没做生意的人,都动了心思。 打电话来“文军实业”询问的人越来越多。 李文军早告诉赵林他们,说三个月后开第二期,现在可以看图纸选位置签协议交钱。 结果二期的三百多个铺面也很快租完。 二期修了两层,把仓库设在楼上,虽然面积看着没有一期大,但是实际的铺面没少还多了。 谭打雷他们早有修大跨度厂房的经验,修这个批发市场简直是小儿科三个月后就把装修好的“文军服装市场”二期漂漂亮亮地交给了李文军他们。 虽然赵林他们都说,这已经是二期,有了一期的经验。李文军不用特地跑一趟了。 李文军还是叫上陶光明,两个人一起去了。 毕竟不是什么事都能预料到,不然怎么叫意外呢。 不是他不相信别人,关键时候最靠得住的人只有自己。 因为一期剪过彩,所以二期打算放个鞭炮就开业了。 晚上李文军入住省宾馆,方便一早就过去批发市场二期那边。 半夜的时候,一期负责值班的保安打电话过来说:“李文军同志,不好了,刚才有几个人把二期那边的招牌取下来,砸了。我们派了几个人过去看,他们已经跑了。我们不敢追,怕是调虎离山,一走开就有人来偷一期的东西。” 李文军淡淡地说:“不要慌,我过来看看。” 然后他就把陶光明和赵林叫起来一起开车过去了。 原本钉在墙上的“服装批发市场二期”那几个字,被人一个一个用钩子钩下来,然后用大铁锤锤得碎碎的。 陶光明骂:“草,谁这么闲。” 李文军摇头:“不是闲,是恨我们。应该是我们伤害到某些人的利益了。” 陶光明一脸疑惑:“嗯?” 李文军说:“你想,这一个字一个字弄下来再打碎有多费劲。他又得不到什么好处,除非是特别痛恨我们才肯花功夫这么做。” 陶光明抿嘴:他不好直说,现在最想李文军倒霉的就是陶路遥和孔予祯了。可是这两个人再闲也不会用这么低级的方法。 可是除了陶路遥和孔予祯还有谁呢? 李文军对赵林说:“明天暂缓开业,就说里面的设施还没有布置好,往后推三天,这三天不收租。” 赵林点头:“好。” 其实大家都明白,说好了开业又忽然延期,对商户的信心打击很大。再说看着一期的商户日进斗金,二期的商户心里肯定着急。 只是大家都默契地没有说出口。 李文军又吩咐陶光明:“麻烦你去查一下,这块地在我们租下来之前是谁的,是不是有什么恩怨。如果查不到,问问慧姐。” 陶光明摸了摸下巴:“那至少是十年前的事情了。我姐也未必知道。” 李文军点头:“慧姐都不知道的话,就请她帮忙去问问百货商店的老员工。”按陶光慧的脾气,她现在当了经理,如果不知道其中根由,肯定会立刻去查清楚。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 /81/81179/28585242.html 第七六四章 要不,交保护费吧 批发市场二期宣布延期,果然一片哗然。 有人说李文军觉得租金太便宜了,要坐地起价,有的人说那些来租店铺的都是李文军请的托儿,这批发市场压根连一半都没租出去,所以没法开业;有人说李文军打算卷款逃跑;还有人说李文军是得罪了地头蛇,这里的地头蛇很厉害,二期怕是永远都开不了了。 李文军不作任何解释,还交代赵林,要是有人来退租绝不阻拦,立刻就退给他。 公安局局长给李文军打电话:“李文军同志一定要克制,千万不能冲动。” 李文军的战绩全省闻名。他好害怕李文军一生气,把这几个人给弄伤弄残。 李文军说:“放心。武力从来不是我的第一选择。” 除非没有别的选择的时候。 ----- 陶光明去查了一下,来砸牌子的原来是这一片有名的一伙混混。都说火车站、汽车站这边治安乱,除了流窜的人贩子和小偷,其他都是因为这伙人的存在。 这伙人都是十八岁到二十一二岁的男同志,打架斗殴,一言不合就砸人家摊位。 陶光明叫人去跟那帮人传话,问他们为什么要砸牌子,是不是想收保护费。 结果那帮人只回了一句:“收个屁的保护费,爷看得上你们那点钱吗?反正你敢再开,我就再砸,反正就让你开不下去。” 这种没头没脑的,损人不利己的事,陶光明也闹不明白了,只能跟陶光慧讲了这事。 陶光慧也一脸愕然。 她进省百货商店这些日子,还真没听人说起这块地上有什么纷争,于是找了几个百货商店的老人来问。 那几个人磕磕巴巴,也不肯说清楚,最后一个被逼急了说:“唉,经理,这就是遗留问题,你没办法的,就别管了。” 陶光慧越发紧张。她现在是百货商店经理,百货商店的地有这么大问题导致不能用,竟然没有人肯告诉她,这叫什么事? 于是她便给自己上面的领导打电话了:“领导,我这经理没法做了。” 其实领导对陶光慧还是挺满意的,把旁边的两块地盘活了,让百货商店多了好多收入。批发市场也连带让他们客流量大增。 听陶光慧这么说,领导有些紧张:“哎呀,陶光慧同志,工作上的事情千万不要有情绪,有什么困难就提出来嘛。” 陶光慧说:“百货商店自己的地不能用,我都不知道。我这个经理还怎么做下去。” 领导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又说:“这个事,你不用管了。” 陶光慧说:“现在批发市场二期被人砸招牌,要求我们赔偿损失。领导要是还支支吾吾的,不肯说清楚,那我解决不了,就只能按照合同双倍赔给人家。那我们百货商店以后少了一大笔收入不说,这几个月收的租金赔进去都不够。赔钱是小,你知道李文军的脾气和能量的。他要打定主意翻旧账,就算我们不说,他也会想办法查清楚。等他查出来,就闹大了。” 领导那边又沉默了,叹了一口气:“唉,这个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十年前,这里还是一片农田和鱼塘。后来为了建火车站、汽车站和百货商店,就征地。 火车站汽车站都解决了村民的就业,所以没出什么问题。 到了百货商店这里,百货商店里面岗位少,还要求有一定文化水平,再说还要安排一些关系户,所以没法解决那么多,就给那几户补偿了一点钱。 而且百货商店后来发现用不了这么多,索性就把这块地闲置了。 之前这几户也闹过,没有效果。后来看见地荒着,他们只能认了,又接着种地。 陶光慧这才明白,原来是村民的工作被现在在百货商店上班的一些人占了。难怪百货商店的人不肯说清楚。这事要是说清楚了,那不就得把他们辞退,让村里的人来吗。 领导一边说一边叹气:“原本以为这么多年了,那六户人家不计较了,谁知道又卷土重来。” 陶光慧挂了电话,就直接跟李文军打了个电话讲这个事。 李文军一边听一边用眼睛似笑非笑瞥着陶光明。 陶光明脸上发红:“管我什么事。”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你之前可不就有人跟这些人一样吗。 陶光慧又说:“还不知道砸招牌的是不是就是年轻一辈的村民。如果是就麻烦了,百货商店肯定解决不了。可是不解决,到时候闹大了,大家都不好。” 李文军自然听明白了陶光慧没说出口的意思。 难道真的把百货商店里的人给开除一部分,让这些混混去上班? 想想这些人吊儿郎当,穿上百货商店制服给别人服务的样子,就算顾客没被吓跑,他们自己也受不了。 如果不管,这些人天天来拆招牌,李文军开不了业,上面肯定会问,到时候说不定还会牵连陶光慧。要是最后为了息事宁人,把这块地还给村民,李文军也白折腾了。 李文军回答:“放心慧姐。我来解决,不会闹大的。” 李文军挂了电话,用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说:“看来是年轻一辈看见批发市场这么旺,大家都在他们的土地上赚钱,所以生气,又不敢对百货商店怎么样,就只能冲着我们来了。” 陶光明摇头:“这也不合理啊。既然不想我们建批发市场,那我们修的时候,他们怎么不出来捣乱,现在都修好了。” 李文军:“建批发市场的时候那么多工人在,谭打雷他们也不是好惹的,所以这帮小年轻不敢动。而且,他们并不是不想建批发市场,而是想来参与。所以建好了才来闹。”如果建的时候来闹,这批发市场建不起来,他们还不是只能接着种菜?还能怎么样? 肯定是建好了,让批发市场开不了业才最有利啊。 看来这几个人也不傻。 陶光明一拍大腿:“嗨,那不就是想来收保护费吗?” 李文军想了想,说:“那就给他们保护费吧,最省事。” /81/81179/28585243.html 第七六五章 大哥的骨气 陶光明眼睛一瞪:“不行,我陶光明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交保护费给别人。这要是传出去,以后我还怎么混?再说,他们什么都没干,却要收钱,还讲不讲道理?这一次给了他们钱,他们肯定以为我们软弱可欺,明天还会来要。这就是没完没了。” 这就不是钱的问题,而是他作为一个大哥的尊严的问题!!从来都只有人交保护费给他,他怎么能交保护费给别人? 李文军点头:“嗯,说得对。那就不给钱,干脆做绝,把他们叫出来打死一个算一个,杀一儆百。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来找我的茬。” 陶光明一听立刻冷静下来了,肯定不能直接把他们打死的,杀人可是要偿命的,这就不是解决办法,而是自毁前程。可是不给钱确实也没有别的办法了,难不成给他们个摊位让他们自己做生意? 那还不如给钱呢…… 可是刚才是他要坚持不给钱的,又不好打自己的脸,只能又来劝:“我们再想想别的法子。” 李文军摇头:“没有别的法子了,再说这都过了一天多了。我答应我的租户后天就开张的,不能再拖,不然我的信誉全无,以后怎么在商场上混。” 陶光明紧紧抿嘴,不然他怕自己一怂就说:“还是给钱吧,我刚才瞎说的。” 李文军阴沉着脸说:“他们很能打是吧?你去帮我给那几个人下个英雄帖,今天晚上十二点,我在批发市场前面向他们讨教。不来的不是男人。有胆子就不要带武器,我们徒手较量。” 李文军一招就打晕甘蔗地里歹徒的场面闪过脑海。 那是穷凶极恶的匪徒,不一样。 现在这几个只是村民,罪不至死…… 陶光明立刻说:“不行!!” 李文军皱眉:“嗯?你刚才不是说好吗?” 陶光明只能说:“你怎么知道他们只来六个人,万一把村里的人都叫上呢?你一打几十,肯定打不过,不是找死吗?而且会直接被定性为聚众斗殴,就是平时说的打群架。” 李文军说:“放心,只会来六个人。我打这几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再说,我一个人打他们几个,怎么叫打群架,我这是自卫。” 陶光明急了声音都拔高了几度:“你这个人怎么不听劝呢?不行。我不帮你传话。” 李文军摸了摸下巴:“那我就去他们家里找他们,挨个解决他们。” 这是要灭门吗?那不是闹得更大,要死伤更多无辜? 陶光明憋红了脸,好一会儿才说:“行,我帮你传话。” 李文军点头:“嗯,你们明天晚上谁都别来。省得那几个人看见有其他人在,说我不讲信用,到时候被打死打残了,不认账。” ----- 陶光明知道自己不去帮李文军传话,李文军那种人,说到做到,真的可能去人家村里面找茬,所以只能勉为其难传了话。 夜里李文军果然一个人去了,换了一身运动服。 赵林快急死了:“他是很能打,可是也不能这么送死。谁知道村里有多少人来,再说人家一个一个的打打不过,肯定不会讲什么武德,都是一窝蜂上,踩都把他踩死了。” 陶光明咬牙切齿:“这家伙找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不让我们去,我们不会自己去吗?” ----- 那几个村里的小年轻本来就窝着火,又血气方刚,现在被李文军的战书刺激得不行,都叫嚷起来。 “去,一定去。不能让这小子小看了。” “占了我们的地还这么嚣张,真是给他脸了。” “我们就不带家伙,好好教训他一顿。” “就是,我们也不占他便宜,省得他说以少胜多,赢得不地道。” “听说这家伙在省里还挺有名的,把他打输了,以后我们就是老大了。” 也有人担心说:“他不会叫了公安埋伏在附近吧。” 领头那个说:“有公安也不怕,哪条法律规定晚上不能出来逛了。我们又没拿家伙。” ----- 这几个人晚上,骑着单车就去了批发市场门口,远远看见一个颀长的人影背手立在批发市场门口的小广场上。 夜风吹过,树叶沙沙响。那影子在树影婆娑的月光下,好像连环画上画的独闯龙潭的大侠一样英武潇洒,让这些人看了更是火冒三丈。 “草,他还真的一个人来了。” “太看不起我们了。” “今天不把他打得连亲妈都不认识,我们以后哪里还敢出街上来。” 他们骂骂咧咧地扔了单车就过去了,然后把那人围在了中间。 领头那个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那人,问:“你就是李文军?” 李文军点头:“是。这位同志怎么称呼?” 来了六个人…… 果然跟他估计的一样。人性就是这样的,伤害不到自己利益的时候,是不会出头的。这些人叫不来更多人。 领头的人说:“你一个小白脸真的有传说中那么厉害?!不会是李文军自己不敢来,找了你来当替死鬼来吧?” 旁边有人小声对领头那个说:“他就是李文军。那天剪彩,他也在。” 领头对李文军说:“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田雨生。” 李文军说:“你们是一个一个上,还是一起来?” 田雨生说:“我们一个一个上,对付你这种小白脸,不用那么多人,省得等下你说我们欺负你。” 李文军说:“好,有骨气,我喜欢。不过,你们要是输了可不能恼羞成怒,要心平气和听我说几句话。” 田雨生哼了一声:“切,要是我们输了,以后你就是我们大哥,随便你处置。” 李文军笑:“好,都是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们谁先上。” 田雨生说:“我来,我一个人就能把你打趴下,不用那么费劲。你们都不许动,退到一边去。” 那几个人退到了田雨生身后,然后田雨生就朝李文军一拳挥过去了。 李文军觉得好笑:站都没站稳就扑过来了,真是一点章法都没有一阵乱打。也不知道平时到处打架,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81/81179/28585244.html 第七六六章 打也打不过,跑又跑不掉 李文军微微错身,那个拳头就擦着他过去,下面一条腿忽然却猝不及防朝他踢了过来。 李文军也不管他真动作假动作,反正早一脚踹在他腰上,把他踹飞了。 田雨生躺在地上,疼得半天都发不出声音来。 李文军哭笑不得:看着好像很厉害,还会虚晃一招,可是核心力量太弱,下盘不稳,动作还慢。假动作就成了真暴露,把身体最脆弱的腰部直接放在他最方便攻击的位置。 这一脚真是踢得他好爽!! 好久没遇见过这么完美的傻子了,不踢白不踢。 李文军转头看向其他人:“下一个是谁?” 那些人傻愣愣看着田雨生:田雨生这一招打败过很多人。其他人都是顾着挡田雨生的胳膊或者躲开,根本不会防备他下面的侧踢。 这个李文军怎么不按常理出牌?直接就踹腰上了!! 他们想要转头跑,却又不敢丢下田雨生。 李文军:“啧,到底打不打,不要浪费我时间,大半夜的,我还要赶着回去睡觉。” 那些人低着头,想说不打了,又觉得没面子。 李文军说:“不打了是吧,认输了?” 那些人不出声。 李文军说:“那你们一起上吧。” 那些人面面相觑,疯狂地交换着眼神:“一起上吗?” “一起上吧,总比输了好。” 其中一个先动,其他人反应过来一起朝李文军扑过来了。 他们是一起扑过来,可是总归是有人跑得快,有人跑得慢。李文军就跟打地鼠一样,一脚一个,全踹飞了。 跑最后那个,一看情势不对,刹车要往回跑,被直接在背后一脚往前扑倒摔了个狗吃屎。 地上横七竖八躺了一片,各种哀嚎。 李文军站好,脸上笑嘻嘻的,还是那句话:“还打吗?还打就站起来接着来。我赶时间。” 好久没有人给他当人肉沙包,真是打得他周身舒畅,经络都通了。 那些人快哭了:“妈的,不打了。” “你变态吧。没看见我们都趴下了吗?还能打吗?” “你是人吗,有没有一点同情心?!” “你肯定是练过的。故意装弱,把我们骗过来,好教训我们。太无耻了。” 李文军笑了笑:他当然练过。后来那么有钱,光靠保镖是不行的。别人能打,不如自己能打。散打搏击南拳北拳,他碰到师傅就学,反正七七八八学了不少。不知道算不算强,反正一对五以下,没输过。不然今天哪里有胆子一个人来? 而且他也是有心让这几个人知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所以点到为止,刚才还没下十成的力气,不然这会儿他们肋骨肯定要断几根。 李文军抽了抽嘴角,又问:“认输吗?不认输我可过来了。” 他作势要上去,那几个人吓得尖叫起来:“不打了不打了,认输。” “你有病吧。我们都不能动了,打个屁啊。” 李文军站定,点头:“那行,你们把田雨生扶起来,坐到我面前来,我有话说。” 这些人不敢跑,因为跑也跑不掉。刚才李文军追最后那个的速度,躺在地上的人都看到了。 他们只能扶了田雨生过来在李文军面前坐了一排。 其实田雨生早就不哼了,只是碍于面子,不好意思起来。 李文军等他们坐好了,背手立着淡淡地说:“我知道你们都不是坏人,只是憋着一口气无处发泄。是谁被这么不公平对待了,都会觉得委屈。所以,这些年你们都出来找茬,想要引起人注意,想要公平对待,可惜没有人理睬你们。” 那些人没想到李文军会说这些,暗暗交换着惊讶的眼神。 李文军说:“因为这个世界从来没有绝对公平。公平是只有强者才能拥有的奢侈品。” 就算是他,不也是让矿里所有的人都意识到了他的强大,才能为自己讨回公平吗? 重生前,不管他怎么叫喊为自己辩解,到处找茬想要复仇,都是无用的,只会被人笑话,只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麻烦。 所以他重生后的最初一段日子,才会选择隐忍,哪怕被人嘲笑没有血性,也没有关系。 他曾经是弱小的猎物,后来成了强大的猎手,所以谁不会比他更清楚弱肉强食这个世界通用法则。 现在看见他们,仿佛看见了重生前那个委屈又无助的自己。 刚才还要死不活的田雨生抬头望着他,眼睛通红的:“他们凭什么就能这么欺负我们?!!我们不服。” 其他几个也说:“就是,我们不服。” “凭什么,就讲好了的也变卦。” “别人都抱上了铁饭碗,我们还在土里刨食。太气人了。” 有一个说着哭了起来。 李文军摇头:“现在去追究那个,已经没有了意义。你们吵了十年,有作用吗?人总是要学着往前看。” 田雨生一下站了起来:“每个人都跟我们这么说。说起来倒是轻巧,这事没有落到你头上!” 李文军说:“其实,你们细想想,就算现在百货公司把你们叫去上班,你们能找到自己合适的位置吗?” 田雨生哼了一声:“那也得让我们有机会尝试才知道。” 李文军:“我给你们机会,你们愿不愿意尝试。” 他们交换着犹豫和怀疑的眼神。 田雨生哼了一声:“切,怕是你赶着开业哄我们的吧。” 李文军说:“我就算开了业,你们还不是一样想来拆招牌就来拆招牌,所以没必要哄你们。” 田雨生抿嘴,好一会儿才说:“你先说给我们听听再说。” 李文军说:“二期开了之后,两个市场很大。你也知道,这里面商户的货都是钱。又靠火车站近,所以小偷特别多。我需要几个人分两趟巡逻,我给你们配备制服。每个月基本工资二十块。按照值班的次数算津贴。夜班一天一块,白班一天五毛。每个人每个月至少值班二十次。” 这么好的待遇,就算是火车站和商店的工作人员都没有啊。 那六个人因为太震惊,不肯信,张嘴瞪着李文军,像六个木偶。 /81/81179/28604244.html 第七六七章 官方的肯定 “天不早了,你们回去想想吧。要是想给我干活,明天早上九点,到省宾馆来找我。我跟你们签用人合同。”李文军伸了个懒腰,“啊,累死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他插着口袋懒洋洋走了,走到墙角,停下偏头说:“回去睡觉吧,还没看够吗?” 陶光明和赵林假装若无其事走出来:“我们不是来看你打架,就是吃撑了出来走走。” “是的,是的,我不是担心你,只是吃饱了。” 李文军笑出声:“哈哈哈,好看吗?” 陶光明翻白眼:“草,看你像训小学生一样训六个大男人,有什么好看的。” 其实刚才那几个人一起扑上去的时候,他们两个还是很紧张的。不过还没等他们冲出去,发现战斗已经结束了。 啧,压倒性的,结束太快了。 没有一点电影里那种主角的挣扎和在挫败中奋起的跌宕起伏,是没什么看头…… 可是白天李文军明明说要把人家弄死弄残的! 搞了半天又是在哄他玩的。 可恶的是,他偏偏还信了! 赵林说:“军少,你真是太能打,太帅了。什么时候教我几招。” 李文军说:“那还不容易。不过你明天先去叫人把新做的那几个字安回去。” ----- 田雨生他们坐在地上,看着李文军他们消失在浓浓的黑夜里,才起身。 “明天去找他吗?”其他几个围住田雨生问。 田雨生咬牙说:“去,肯定要去。他要说话不算话,我们就接着砸招牌。反正签了合同,我们也没有损失,干几天要是觉得没意思,就不干了。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跟他耗。” ----- 李文军和陶光明他们吃过早饭就在下面大厅里等着。 眼看马上到九点,那几个人还不见踪影。 陶光明冷笑:“啧,怕是那几个人又后悔了,吃不了这些苦吧。” 李文军说:“他们会来的,毕竟这是他们人生中为数不多的机会。” 陶光明说:“你给人家提供机会,也要人家领情才行。” 李文军笑了笑,不再出声。 他昨天晚上说出这个提议的时候,在那几个人眼里看到了期盼的光。 他们并不是那种自甘堕落的人,只是缺个机会。 门口忽然进来几个人,保安一看那几个人就像混混,忙过去拦住了:“这几位同志,找谁啊。这里不是谁都能进的。” 李文军忙站起来:“他们是找我的,麻烦你了。” 田雨生朝保安哼了一声,手插在口袋里一摇三晃地过来了。 这几个人现在看到李文军,反而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他们拆了人家招牌,人家还给他们工作。说出去有点以德报怨,倒是他们不对了。 李文军对赵林抬了抬下巴。 赵林拿出几份合同:“这是‘文军实业’的用人合同的规范版本。你们看看,要是没有意见,签个字,就是‘文军实业’的正式员工了。” 然后那几个人就坐下来,一个人拿一份开始认真看了。 其实他们看得也不是很明白,只知道工资、工作时间那些跟李文军昨天说的一样。 而且白纸黑字,盖着公章,总不会有问题了。 田雨生第一个签字按指印,然后其他几个也签字按指印了。 李文军站起来,跟他们一一握手说:“欢迎你们成为‘文军实业’的正式员工。以后你们就隶属物业管理公司。归赵林同志直接领导。你们的制服已经做好,所以明天开业,你们就来上班吧。这个合同你们可要保存好,以后跟任何人签合同都要保存好,发生纠纷的时候,才有凭据。” 田雨生他们很惊讶:“你怎么知道我们的尺码?” 赵林笑:“李文军同志是市服装厂的首席设计师,你们的尺码,他看一眼就知道了。” 田雨生站起来正儿八经地鞠了一躬:“不好意思,我们几个混蛋,拆了咱们公司的招牌,今天就去把那几个字装好。” 李文军说:“如果村里还有你们这种青壮年想要来找活干都可以来找赵林同志。我们还需要很多人运货,维护治安。” 陶光明有点不服气:可恶,又被李文军装到了。本来以为这一次,李文军要费点功夫,结果他这么轻易就让这几个小混混服服帖帖,才几分钟,这几个人已经改口叫“咱们公司了”。 不要脸,没骨气! 没意思! 切! ----- 等田雨生他们一走,陶光明就问李文军:“你又骗人,什么时候要人给他们做了制服?!” 李文军说:“我没说给他们专门定制啊。我请莫厂长帮忙生产的,三种码数各做了十套。他们六个也就中号大号吧。刚好下午就运到了。一期那边之前请的保安明天刚好一起穿上。” 陶光明一时更咽:忘了这家伙每次都会提前准备了。真是想找点茬,他都不给机会。 ----- 田雨生说到做到,从省宾馆出来,就去服装批发市场,搭梯子把那几个字又装好了。 二期就按照之前的公告,顺利开业。田雨生他们又从村里拉了几个人,一共十二个人,加上之前的几个,凑够六人白班六人晚班,两班倒。 之前各种猜测,各种质疑说李文军开不了业的,这会儿都无话可说了。 这十八个人毕竟都是年轻人,穿上李文军设计的制服还是挺像那么回事的。 附近就算有那小混混想趁火打劫,来敲诈勒索的,看见是田雨生他们巡逻,自然也就敬而远之了。 二期一开,“文军实业”每个月又多了一万多块入账。 关键,按照协议,这一期开业,李文军付给百货商店的租金还是一百块。 陶路遥他们后悔,想收回来,可惜协议摆在那里,后悔也没有用。 ----- 李文军的这个批发市场彻底盘活了周围的经济。因为批发市场的顾客多,小老板多。这些人要吃饭,要搬运货物,所以刺激了周围的餐饮业,也给很多没有技术的人提供了劳动机会。 方圆两公里内,每天都熙熙攘攘人来人往。 劳动局统计了一下,这个批发市场解决了大概三四千人的工作。 就连省火车站和汽车站的客流量也随着批发市场的开张而暴增。 关键还改善了这一片的治安。 几个相关的管理部门接连给“文军实业”发了“税收先进单位”“年度劳动先进集体”几面锦旗。 李文军都让人挂在门口的玻璃窗里。 他虽然不在意这些,不过这个年代的老百姓还是很吃这一套的。 至少代表了官方的肯定。 ------ 大家都知道李文军的风格,做生意就跟挖红薯一样,一扯藤蔓后面一串一串的,从来不是单线的一锤子买卖,肯定还有后续。 /81/81179/28604245.html 第七六八章 物流公司开张 而且二期当街的一个大商铺一直关着门没租出去,肯定是李文军留着自己用了。 不过这个商铺四面墙都是大钢化玻璃做的落地窗,还装了一些小射灯,看起来不像是商铺,更像是展厅。 大家很快就知道,那块地方是干什么用的了,原来是用来展示汽车的。 里面停了三台“文军汽车厂”生产的新车,一台三厢五座轿车,一台十七座小客车和小货车。分别售价八万,十二万和六万。 旁边还站了三个穿着小礼服的漂亮女同志,跟进来的人介绍车子。 这算是国内首个汽车展示厅。 那些之前说李文军要栽跟斗的人,这会儿个个大跌眼镜,第一反应就是:卧槽,李文军竟然这么快就把车造出来了还一造就造出来三种。 他们又说:“肯定是个花架子,压根就上不了路的。” “等着出门就返修吧。” “谁会那么蠢,花几万块买台车。” “李文军有胆子让人试车吗?” ----- 那三台车造型比国内其他车要先进不知道多少倍,在小聚光灯的照射下,闪闪发亮,流水线造型的车身像是外星科技,一下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每天来看车开眼界的人络绎不绝。 就连本来做生意的人,也忍不住在车前面徘徊一阵子才走。 本来车是挺贵重的东西,李文军却让人随便坐,随便摸,只要不搞破坏就行。 要是有驾驶证,还能在工作人员陪同下,开出去溜达一圈再回来,美其名曰“试驾”。 开过才知道,李文军生产的车,不单单是好看,开起来也比国产的其他车要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而且这么多人上去又摸又爬开门关门,那个车除了有点划痕,一点事情没有。 省客运公司立刻买了四台客车。这个客车有空调,里面装饰得高端洋气上档次,最适合用来做高档长途线路了。 而几乎所有批发市场的商户眼睛都盯在那台小货车上。 现在他们去各地进货,都要跟人一起凑一大货车才能发货。快的时候也要等三五天,要是恰好遇见没什么同路人就要等半个月,太耽误做生意了。 如果有一台小货车就不同了,自己要的东西一车拉回来,不过就是请个司机,费点汽油。 现在批发市场里,走货量大的老板,一个月多拉两趟成本就回来了。 于是一个月内,服装批发市场的小老板买走了三部小货车和一台小轿车。除去制造成本后的利润就直接把前期李文军投入的研发成本给赚回来了。 其他没钱买车的,李文军也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他每天都有发往不同城市的运货的车,商家只要提前一天打电话告知目的地和货物数量,就可以让他的车队运回来,按货物重量收费,交货的时候付费。 商家一算,划算,虽然没有自己买货车方便,可是也比请供货商帮忙拉货要便宜多了。 于是打电话到“文军实业”运输班的商家要运货的人挺多的。 不但如此,省城和株市的卖菜卖水果的商家听说了,也打电话过来,下单给“文军实业”帮忙运货回来。 李文军又赶紧从省里和市里招了八个司机回来,才能勉强跑完这些单。 这个业务开展不到一个月,“文军实业”送货的车就基本上不会空车回来了,大大降低了送货成本不说,最后竟然还有盈利。 黄铁矿的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李文军真是有八百个心眼子,送个货不贴成本还有钱赚。 然后大家发现李文军的厂房外又多了一块牌子“文军物流公司”。 运输班原来不声不响地就变成了“文军物流公司”。 李文军想黄铁矿的运输队队长给挖过来帮他给司机排班,运输队长再次婉拒了,李文军只能让周立国来帮忙。 之前来的司机的家属里,有两个上过初中的,就被安排在“文军物流公司”里负责接电话,记录客户要求。 厂里要运的货要下单给物流公司,然后物流公司根据外面客户下的单安排回程运的货物。 大大小小那么多商家,从全国各地运东西回来,零零碎碎各种各样。为了平衡成本和收益,所以安排这个很费心思。李文军专门请了一个大学生来给他把报表输入到电脑里方便查找。还叫湘大计算机系研究生团队,为他做了个软件。输入日期就会在地图网络上显示该日期下往各个城市的车譬如发车时间,预计到达时间,去的时候运的什么货,回来有没有满车,这些的情况。 他问陶光明想不想做物流公司的经理,给他多三十块钱一个月。 陶光明的玉器厂早上了正轨了,巴不得有个新鲜玩意让他玩玩,况且李文军说,活都是别人干了,他只要对一对报表有没有错误。 这个活是挺新鲜,但也是真废脑子。 报表复杂得不得了,货物种类、重量、取货地点、司机、客户名字、成本、收入…… 陶光明看了一个月报表,才理出点头绪来。 那天他揉着酸痛的眼睛,才幡然醒悟:特么的,又被李文军耍了! 李文军哪里是缺个经理,这分明是换着法子骗他学习看这些报表。 草!! 陶光明在办公室里拍桌子。 李文军听了暗暗好笑:这就不耐烦了?以后报表比这个复杂得多。子公司母公司,年报月报..... 不先让陶光明慢慢接受,以后猛然看到,更是要疯。 ----- 市运输局负责人带着县市汽车站站长,亲自上门来李文军“考察”。 说是考察,其实就是来要钱的。 李文军假装不知道他们的企图,热情地接待了他们。 大家参观了一圈,在会议室坐下。 负责人狠狠夸了李文军几句,说:“‘文军实业’现在不愧是全省乃至全国的高精尖企业。生产生产过程,规范技术先进,工人有活力。” 李文军脸上保持客套和谦逊的笑:“领导过奖了。” 负责人说:“我们打算跟贵厂采购两辆中巴,开通从市里到茶县的长途快速路线。毕竟之前的车比较老旧,又没有空调,叫豪华线路有点名不副实。收那么贵的车票,乘客也不愿意。” 李文军点头:“领导真是有远见。” 赵林他们不知道底细,兴奋地交换了眼神。 然后负责人话题一转:“但是贵厂的车要十二万一辆。我们没有那么多预算。” /81/81179/28604246.html 第七六九章 李文军的金手指 李文军不出声。 “文军实业”的其他人早在心里骂开了:草,没有钱还想要车? 然后负责人只能厚着脸皮说:“所以李文军同志能不能优惠点,或者直接减免部分费用。” 李文军笑了笑:“可以。” 负责人点头:“李文军同志大气。” 李文军又说:“但是我是生意人。不能只付出没有收益。我可以支持你们,我也有我的条件。” 负责人心里一跳,只能硬着头皮问:“什么条件?” 李文军说:“你们成立一个客运公司吧。我要占股百分五十一,这两辆客车,算是我入股。毕竟我这两部车的价值比贵车站全部现有的车加起来还高。” 负责人一愣,下意识回了一句:“我们是国营企业。” 李文军笑了笑:“我们也是国有企业。” 负责人抿嘴:明眼人都知道,“文军实业”就是个披着国有企业“羊皮”的私营企业“狼”。 李文军说:“领导不要慌,我还有条件。你们货运那边单独成立公司,我要占股百分之五十一,参与市货运公司的货运调配,人员调动,财务管理。” 负责人立刻说:“那不行。” 什么都让李文军过目了,那运输局算什么? 李文军微微点头:“不用着急,领导们回去考虑一下。” ----- 李文军悄无声息地给茶县和老家的县人民医院捐赠了一辆医疗车,用来下乡送医疗。 毕竟茶县是个贫困县,很多乡村的病人要去县里一趟不容易。所以如果不是大病或者痛苦得受不了,大多数都是在乡村医生那里随便弄点药吃吃就算了。乡村医生的医术又良莠不齐。治治感冒还可以,真有大病,也诊断不出来也治不好。 这导致很多原本可以检查出来的小病变成了绝症。 还有一个就是产检。很多农村的妇女基本就没有产检,怀上了就怀上了,一直劳作到生产,叫个产婆来接生,有些甚至连这一步都省了。生产那天还在田里干活,发作了就走到田边生,生完了才回去休息。 李文军听李长明和刘翠红讲过这些事,一直想做点什么。所以小型客车一生产出来,他就捐赠了医疗车。 虽然现在这个小型客车,没有以后医疗车的设施齐全,终归是迈开了这一步。至少能把好的医生,送到需要的人的面前去。 ----- 运输局回去开会,讨论来讨论去,还是同意了李文军的要求。 毕竟两辆中巴的诱惑太大了。而且现在货运那边也没有什么太多生意。 各个厂都有自己的运输队,产品原料都是自己运。 货运也就是帮着客运那边运运行李,有时候支援省里的基础建设。 然后在李文军的要求下,两边十分高调地搞了个公司成立仪式和签约仪式。 请了省级、市级的媒体来参加。 其实好多人心里都直犯嘀咕。 讲句不好听的,李文军自己的物流公司,一天的运输量比市里一个月的都多,有什么必要花几十万,参与到这两个公司来。 两个新成立的公司的经理发言之后,就是李文军发言。 现场的照相机闪光灯噼里啪啦响,都在拍这位让整个湘省和全国商业布局都发生变化的年轻人。 李文军一张嘴,现场就炸了锅:“欢迎两个新的子公司加入到‘文军物流’中来,欢迎各位同志加入到‘文军实业’的大集体来。” 原来他是把这两公司当成了“文军物流”的子公司啊。 合着以后大家都是帮李文军打工啊?! 那这两个新成立公司的经理就都是李文军的属下了。 可是具有法律效力的合同都签了。两个公司也都成立了。 新闻发布会都开了,总不能又否认打自己的脸吧。 如果不承认,李文军不给车,一切都是白搭。 再说,还是那句话,市货运公司没有什么活,李文军硬要抢过去,也没有用。 况且并入“文军实业”就可以免费走高速,节约一大笔货运客运成本,好处还挺多的。 所有人都盯着运输局负责人。 运输局负责人攥紧拳头,憋出一句话:“感谢李文军同志为本市交通运输作出的贡献。” 可不是嘛? 路都是李文军修通的,车子也是李文军给的。 记者们的照相机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狂响。 然后两个经理也带着一副笑得像哭的表情说:“谢谢李董。” 呵呵,这两人还挺机灵的。 李文军暗暗好笑。 ----- 上午李文军在搞货运,客运公司成立仪式。下午,李文军又赶回茶县,参加捐赠仪式。茶县为了表彰李文军捐赠医疗车,坚持要搞个仪式,说不能让李文军这么悄无声息地做好人。 只不过上午的成立仪式太劲爆了,所以没有任何媒体有空理会这个贫困县的小新闻,所以宣传几乎没有用。 ------ 大家很快明白李文军为什么会花钱把市货运公司变成他的子公司了。 李文军要的是人啊!是司机啊!货运客运的活虽然不多,但是司机有好几十个。 因为他的大货车下线了,物流公司也忙不过来,需要司机。 市货运公司的司机全部被调到“文军物流”这边专门负责株市和省城往返全国各地的物流,就不用李文军从厂里派司机过去了。厂里的司机专心运厂里的货。 市里的厂子本来都自己成立运输队,是因为前几年货多,国家又拨钱买货车。 现在不同了,每个国营厂的效益都在下降,货量远远不如以前。 更别说,那些货车用了快十年,基本要报废。 有些小厂没钱买新的货车,算一算成本,还不如花钱让李文军送,省时省力,索性把货运的工作都交给“文军物流”了。 外面的人不知道其中的奥秘,只看到并入“文军物流”的市货运公司的物流量比之前的量成倍地翻。 不少人感叹,这就是李文军的魔力,好像有金手指,能让枯木发芽,让要死不活的厂子都重新火起来。 比如这个什么“物流公司”,大家就觉得运货这事是贴钱赚吆喝的买卖,结果李文军不但赚钱了,还硬是把它做成了一笔大生意。 /81/81179/28604247.html 第七七零章 第一个对外合同 李文军趁机在几个收发货都比较多的城市都建立了物流公司,方便从当地收货,一来可以确保回来不空车,二来把物流生意从由湘省发散到全国辐射的状态变成了全国各个大省之间都有连接的大蜘蛛网。 厂里人常开玩笑,李文军现在的能量大到,想要任何东西,只要是这片土地上有的东西,不管是在天涯还是海角,只要勾勾手指,那东西第二天就能被“文军物流”送到他的面前来。 李文军把货运那边的大院子改造成了他的物流公司的第一个规范的物流园,以后凡是由“文军物流”经手进出湘省的货物都在这里集散、统筹,比现在放在批发市场那边要规范多了。 ----- 陶路遥和孔予祯看李文军的生意一门接一门,像春天里的野草一样野蛮生长,在全国铺开来,眼热得不得了。 他们把周围看了一圈,最近的合适位置都离“文军服装市场”有一公里了。 想来想去,还是咬牙租下这块地。 既然是比着李文军的市场修,那最好就是让同一批人来做,反正人都是现成的。陶光明的手下,也就是他的手下。 所以陶路遥把谭打雷叫过来。 谭打雷有些拘束和紧张。虽然他跟着陶光明混了五六年了,可是却是第一次在没有陶光明在场的情况下面见陶路遥。 陶路遥笑容和蔼:“打雷同志请坐,不用紧张。我们是来请你帮忙的。” 陶路遥惊讶地发现,两年不见,之前那个畏畏缩缩,吊儿郎当跟在陶光明身后的小瘪三,如今已经改头换面,变成了个皮肤黝黑,沉稳结实的男人。 谭打雷默默坐下了。 陶路遥说:“我们打算修一个批发市场。所以想请打雷同志来帮我们组织人员施工。工资跟李文军给你的一样,也是一天两块钱。” 谭打雷脑子里转的飞快。陶光明的父亲来提这个要求,他不好拒绝。可是他已经帮李文军干了两年施工的活了,在骨子里已经认为自己是李文军的员工了,这样忽然又帮别人干活,总有一种背叛李文军自己干私活的感觉。 更别说陶路遥还要他复制李文军的东西,怎么看都挺不厚道的。 不过这两年跟各色人等打交道,他也不是那个只会在农贸市场收管理费的小混混了,自然知道有些话不能直说。 谭打雷笑了笑:“谢谢领导看得起我。不过我是个只会死干活的大老粗。每次都是李文军同志给我详细的图纸,我才能完成工程。光靠我自己,是干不下来的。” 陶路遥拿出一份图纸:“我这里也有图纸,现成的。” 谭打雷一看,不就是李文军给他那份吗? 不知道是哪个混蛋偷了出来给陶路遥。 谭打雷在心里骂着,不好再推脱,问:“其实我有个疑惑,孔领导和陶领导都有自己的施工队了,那些同志比我还专业……” 谭打雷陶路遥笑了笑:“那是公家的单位,手续太麻烦。比不得你们灵活机动,效率高。我们急着修好,要开张。”手续麻烦是一个方面,关键价格贵,还要先给钱再干活,施工进度还慢。 谭打雷笑了笑:“行,明白了。我回去找人。” 陶路遥对谭打雷的反应很满意,点头:“好,我这边就去准备建材了。你尽快找齐人员开工。” ------ 谭打雷特地回了黄铁矿一趟,到李文军办公室找他。 李文军知道陶路遥他们租地的事情,看谭打雷一脸纠结,大概猜到他来的目的。 他站起来,迎上去笑:“啧啧,什么事把我们打雷同志为难成这副样子。来过来坐下慢慢说。” 谭打雷叹气:“陶领导叫我去帮他施工。我不好拒绝。但是又觉得这样是背叛了军少。” 李文军点头:“你能来找我商量,就很对得起我了。说明我在谭打雷同志心目中的地位很重要啊。” 谭打雷苦笑:“军少还有心情打趣我。这个批发市场一修好,明摆着是要抢你的生意。” 李文军摇头:“你换个思路想想。你现在是我们‘文军建筑公司’的施工经理。‘文军建筑公司’不可能永远都只做自己的生意,总有一天要走出去独立经营,不但要承接外面的工程,还要想办法从外面接活回来。所以,我要恭喜你,接到这个工程,就说明你已经成功带领公司迈出了第一步。” 谭打雷惊讶得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刚才在外面其实徘徊了一阵子,预演了一遍李文军可能有的反应。他觉得李文军最可能会满脸失望地痛骂他甚至把他赶出去跟他断绝关系,却完全没想到李文军会这么淡定,甚至还有几分高兴?! 李文军拿出两份东西:“这个我早就要给你了,结果你一直在施工,我一直在忙。现在给你,你收好。” 谭打雷接过来一看原来一份是劳动合同,一份是任命书,都盖了红章,签了李文军的名字。 落款日期是修路之前也就是“文军建设公司”成立的时候。 他深吸了一口气,说:“军少还肯信我吗。” 李文军笑:“我当然信任你,刚才都说了,你帮‘文军建设公司’拉回来了个工程,我还要感谢你才对。” 谭打雷点头:“那我要怎么去跟陶领导谈这个事。” 李文军又拿出一份合同:“你看看这个,有什么不懂,现在就提出来。我跟你解释。你把这份合同拿给陶领导他们去签,一定要让陶领导和孔予祯都签字按手印盖公章。签了合同,钱到位了,才干活。明白吗?这是保护公司,保护你手下干活的人,更是保护你的利益。只有这一点,你千万不能让步。” 谭打雷仔细看了看合同,非常详尽。 其实他也有点担心,干了活,陶路遥拖欠工资什么的,他不好跟手下交代。 现在有了这个合同就不怕了。 谭打雷问:“他们要是不肯呢。” “我们的施工队伍现在是全省最专业的,施工经验最多的,价格却是中等。换句话说就是性价比最高。”李文军顿了顿,又说,“如果这样,他们还不肯签,那就说明他们一早就打算好了要拖欠费用。这个工程不接也罢。” 谭打雷一听,背后骤然出了一层冷汗。要是他没来找李文军商量,贸然动手干,到时候几百个人干了活拿不到工资,还不把他给生吞活剥了。 /81/81179/28604248.html 第七七一章 冰火两重天的秘密 谭打雷来找陶路遥,说人都找齐了,但是要签个合同才能开始干活。 陶路遥一看那个合同就知道是李文军编制的,再看落款也是“文军建设公司”,就更加生气。 本来是想找个自己人把这个活干了,结果还是落到了李文军的手里。 他把合同扔在桌上,没好气地对谭打雷说:“自己人没有必要这样吧。” 谭打雷笑着说:“领导,如果是我一个人帮您干活就无所谓,关键我要找一两百人来,就必须要为他们寻个保障。不然,我也承担不起这个风险。而且我们现在也是正规公司,所有项目都要有合同,所有收支都要入公司账。只能请领导体谅了。” 这都是李文军教他的说辞,专业,公事公办,于情于理都让人拒绝不了。 陶路遥抿嘴不出声:原本就想着叫谭打雷来做,资金周转压力没有那么大。 如果现在签合同,倒还先要付一笔钱出去。那还不如叫省建筑公司来做了。 谭打雷又对孔予祯说:“麻烦孔领导也在合同上签字。” 孔予祯拿起合同看了看,跟过去所有李文军的合同一样,让人占不到一点便宜也钻不到一点空子。 孔予祯放下了合同,对谭打雷说:“我们商量一下。” 谭打雷暗暗冷笑:果然被军少说中了。他们就是没钱又想找人干活,觉得我是最好糊弄的,就找上我了。 他起身鞠躬:“行,两位领导要是有什么事随时找我。” ------ 陶路遥和孔予祯去各个施工队问了一圈,价格不见的比李文军便宜,条件还挺多。 比较来比较去,他们还是把谭打雷叫过来,老老实实签了合同,把第一笔预付金给了他。 谭打雷这才把施工队带过来,开始干活。 两三个月,一个跟“文军服装市场”外形构造一模一样,简直像是双胞胎一样的服装市场就修好了,叫“文华服装市场”。 谭打雷第一次不但不用从李文军这里拿钱,还交了一笔利润给李文军,觉得自己腰板都挺直了不少。 ----- “文华服装市场”开业时挺热闹,去了不少人。 赵林他们听说后,有些紧张,吃午饭的时候忍不住悄悄议论。 “怎么这么不要脸,蹭热度也不能这样明目张胆。” “顾客不知道,肯定以为也是厂长开的。” 李文军却淡定得很:“不要慌,没有可能我们做这个生意,就不准别人也做这个生意。再说他们也没重名。” 大家交换了个若有所思的眼神。 是因为陶光明的关系扰乱了李文军的判断能力,还是李文军已经有钱到不在乎被人抢生意了。 不过皇上不急,太监急什么,大家该干嘛干嘛,反正厂里的活都做不完。 ----- 陶光明吃过饭,又背着手来李文军这边了。 现在每个月都是他带着赵林去“文军服装市场”收租金,然后存在李文军新在省城开的账户上。 今天他刚跟赵林收租回来。 李文军看他一脸不高兴,问:“怎么?又数钱数累了?” 陶光明翻了个白眼:“数别人的钱,肯定累了。” 李文军笑:“你不是也有钱收吗?你不高兴,不是因为这个吧。” 陶光明抿嘴,好一会儿,才说:“你说奇不奇怪,我爸他们那个服装市场明明修得都跟你的一样,就连老脸都不要了名字也取得跟你的相似,但是生意就远远不如你这边。一个来批发的客户也没有,只有零售客人。现在商户逼着我爸爸他们降低租金,不然就要退租。” 后面的话,陶光明不说,李文军也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陶路遥他们肯定不会松口降租金,然后就有人真的退租。 一旦有人退租,生意不好的名声就传出去了,然后退租的人就更多了。 因为没有批发客户,那些商家不得不把零售价抬高,来保证利润,甚至只是保证不亏本。 价格贵了,只会把客人往外推。 这种事不是良性循环就是恶性循环,从来没有中间状态。 火爆的越来越火爆,冷清的只会越来越冷清。 现在这两个市场就是冰火两重天。 陶光明望着李文军:“你说,到底是什么原因?” 李文军笑了笑:“可能是我运气好,又抢占了先机。” 陶光明歪头想了想:“是吗?” 这么说也没有错。 李文军那边先开张,名声打响了,大家都知道。 这边虽然蹭热度,时间长了,顾客也明白跟李文军那边不是一家,就没有用了。 而顾客都喜欢往人多的地方凑。 他点点头:“行吧。既然你都这么说那就是了。其实我也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别的原因了。” 陶光明回去了。 李文军带着悲悯的眼神看着他的背影。 他知道陶光明是受了陶路遥的委托来向他打听这件事。 不过就跟之前修路的时候一样,他跟陶光明感情再好,也不会把自己的计划告诉陶光明,现在也不会把其中的奥秘说出来。 这是一个人对商场的灵敏,他悟出来了,就是商业秘密,绝不会告诉别人。 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他那里离高速路入口、汽车站和火车站都近。 来拿货的,不是拿了货就完事,是要去坐汽车、坐火车回家的。 陶路遥他们的市场比李文军的,离火车站和汽车站都远了一公里。 不要小看区区一公里了,对于一个拿了一百几十件甚至几百件服装的人来说,就是走不出去的戈壁滩一样。 毕竟现在这个年代,城市里除了公交车就只有自行车一个代步工具。且不说坐公交车方不方便,拿这么多东西可能压根就上不去。 除非打车,或者自己叫货车,可是那样就要多花几十块钱。来批发的顾客跑一次也就赚几十块钱,所以基本上不会考虑这个解决办法。 更别说,“文军服装市场”这里的东西齐全,还便宜,还有拖车送进站。 没有生意人会蠢到花钱给自己找不自在。 综合这些因素,批发的顾客就只能选择“文军服装市场”。 /81/81179/28614378.html 第七七二章 畜生都不如 孔予祯含着金汤勺长大,陶路遥也基本上没有跟老百姓一样每日为生计发愁,陶光明就更加了,所以他们想不到自己会败在这一公里距离上。 而他,曾混迹于各种卖苦力场所,深刻明白其中的艰辛,当时一看到百货公司的位置就想到了这一点。也预先准备好了推车解决这个问题。 所以,人生走的每一步都算数,人生吃的每一次苦都有益。 只是看人会不会利用而已。 ----- 现在大家都叫“文华服装市场”为“那个冒牌服装市场”。 虽然生意不好,但是也不至于倒闭,反正就是这么要死不活地吊着。 而李文军这边这个巨无霸一样的市场,吸引了全国各地的商贩前来参观学习和交易。 陶光慧感叹:李文军那无与伦比的头脑和眼光果然才是最值钱的东西。 孔予祯觉得这样下去不行,这个月满期后不再续租,改做小商品批发市场,重新招租,这样一来,倒是比先前生意好些了。 毕竟跟李文军那边不冲突,不用抢生意。而且小商品的重量比服装要轻巧得多,离车站远一点,商户也能接受。 李文军暗暗好笑,孔予祯才两个月就想明白这件事,已经比绝大多数人要聪明了。 ----- 早上,李文军正在签各种文件,老王头把他的邮件送了上来。 现在厂里的邮件太多,秦俊生都是专门给他们把所有邮件信件全部送到厂里的传达室,再由老王头一个一个送到各个车间和办公室。 黑条跟着老王头进来,老王头离开,它却在李文军脚边坐下了。 李文军停了下来,摸了摸黑条的头,略微翻看了一下信件,其他都是汇款单什么的。只有一封挂号信比较厚。 隔着信封摸了摸,还挺硬的。 李文军有些好奇,这个年代不会邮寄广告册什么的,会是什么呢。 他拆开一看,瞳孔立刻剧烈的放大,然后眼神冰冷的盯着手里的东西。 那是一叠唐兆年和林灵在酒店房间床上亲热的照片,清晰且没有任何遮挡。 看来有人在酒店房间里预先安排好了摄影师,专等着唐兆年和林灵进去“办事”就拍照。 估计这个给他寄相片的人,也同时给了唐兆年。 其实相比于后来,这种手段只是小儿科。因为偷拍虽然不地道,但是也得要人真正干了才能偷拍到。 后来拍摄技术进步和又有了ps这种东西,都不用本人干什么,找个体型相似的拍一段,或者把人脸p到照片上,甚至直接ai换脸合成视频。各种更卑劣的手段多得去了。 不过,总归是一条:知道对方想要什么,这些都不是问题。 李文军把照片塞到抽屉里,盯着电话机。 然后电话就响了。 然后电话就响了。 如果电话一响就接,对方就知道他很急切和害怕,越发会漫天要价。 电话那边传来季青韬得意的声音:“李文军同志,早上好。” 李文军凉凉地说:“不用浪费时间寒暄了,直接说你要干什么?” 季青韬笑:“你怎么这么没礼貌,我好歹也算是你的长辈。” 李文军:“不要浪费我时间。我再给你一分钟,不然我挂电话了。” 季青韬说:“好好好,怕了你了。我寄给你的照片收到了吧。” 李文军:“嗯。” 季青韬:“很精彩吧。” 李文军:“还有三十秒。” 季青韬:“其实我更想拍你的照片,可惜你每天像个苦行僧一样,除了工作就跟家人在一起。无趣死了,根本没有东西可以拍。”其实他也想过派人潜入到李文军家里,拍李文军跟顾展颜的。 季青韬:“其实我更想拍你的照片,可惜你每天像个苦行僧一样,除了工作就跟家人在一起。无趣死了,根本没有东西可以拍。”其实他也想过派人潜入到李文军家里,拍李文军跟顾展颜的。 再说,就算不怕摔死和扎死,爬墙进去了,整个小区路上都没人,有一个外来人进去了,也像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根本没处躲。 所以他派去的人在外面转了一个月的圈,硬是没能成功。 李文军:“二十秒。” 季青韬:“唐兆年那个混蛋怎么想得出那么完美的计中计,肯定是你帮他出的主意。我不得不说,我挺佩服你的,让我想还击都不知道如何下手。” 李文军:“十,九……” 季青韬:“你说服他三天之内把我的二十万港纸还给我,不然我就把照片寄给我那个好妹妹。让她看看,她选中的男人有多不堪。你最清楚。我那个妹妹原本就心高气傲,这十几年太坎坷,要是再被这么打击一下,估计就直接去庵堂里当尼姑了。搞不好还会直接寻短见。” 李文军咬牙切齿,直接挂了电话。 他略坐了一会儿,等自己情绪平复了才拨了个电话给唐兆年。 唐兆年还没起来,睡得迷迷糊糊地:“喂……” 李文军凉凉地说:“赶紧起来,看看你的邮箱里面有没有邮件。” 唐兆年:“神经病一大早叫醒我,就为了让我收你写给我的情书吗?” 李文军:“少啰嗦,赶紧去。” 然后挂了电话。 十分钟后,电话响了。 李文军接起来,就听见唐兆年带着怒气的呼吸声。 李文军说:“他已经给我电话了,叫我劝你把那二十万港纸还给他,不然他就把照片给季青烟。” 唐兆年歇斯底里地骂着:“草,这个畜生。那是他亲妹妹,他都不放过。这个林灵明明是他派来色诱我的间谍。” 李文军几乎可以想象到他现在在房间气得直蹦的画面,说:“关键最蛋疼的事,他还可以义正词严的告诉季青烟,是为了揭露你的真面目为了季青烟好才拍这些照片的。” 唐兆年一听越生气:“妈了个巴子的,伪君子,真小人。这种畜生我就不应该让他活着。” 李文军叹气:“他是季青烟的哥哥,你要是下杀手,你跟季青烟就真的完了。我一早就跟你说了,你跟季青烟的婚事,不是你跟她两个人的事。” /81/81179/28614381.html 第七七三章 给唐兆年一个教训 唐兆年咬牙切齿:“那就把这二十万还给他了?那不是太憋屈了?这次让他得逞,肯定还有下一次。” 李文军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笑了一声:“他又没有证据证明是你拿的。你现在还钱给他,不是倒还证明了这一点吗?” 唐兆年直叹气:“那他把照片寄给季青烟,季青烟肯定不会原谅我,我死定了。” 李文军冷笑:“你这会儿倒是怕了,跟你讲过要管好下半身,你从来不听。色字头上一把刀,你也老大不小了,这次真是受了个好教训了。” 唐兆年:“停!先别骂我了,想想办法。” 李文军:“赶快收购一个电影公司,把林灵找出来,多拍点这种照片。” 唐兆年:“啊?!你是不是癫了?一套不够,还要我多拍几套,是怕我死的不够彻底吗?” “少啰嗦,按我说的话去做。”李文军静了静,又叹了一口气,“不过这个法子,也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 唐兆年骂:“你真像个老人家一样啰嗦,管他损不损,只要把他打趴下了就算数。” ------ 季青韬等来等去,没等到唐兆年转来的钱。他决定给这个家伙一个教训,带着照片去找季青烟了。 没想到,唐兆年也在。 季青韬暗暗冷笑:“当面撕破你的这张脸,更刺激!想想我都有些小兴奋呢。” 成年后兄弟姐妹间的利益相悖,撕破脸皮,季青烟都只是听说,没有机会亲身感受。 偶尔回家一次,也是在过年的时候,大家一团和气,看不出之间龃龉。 所以她对季青韬的印象,还停留在少年时的美好。 季青韬是几兄弟里最皮的,小时候经常带着季青烟惹祸,倒是他们两个一起玩的时间多。 这是季青烟回归季家之后,季青韬第一次来访,季青烟很是惊喜。 “三哥如今不是在港城的时候多吗?怎么有空来看我。”季青烟眼里带笑泡了茶过来端给季青韬。 唐兆年也话里带话:“是啊,三哥怎么有空来看青烟。” 季青韬脸上不由得发热。想想季青烟遭遇那么大的事情,他未曾探望,第一次来,竟然是要往她胸口捅刀子。 放在包里的照片,忽然有些灼人。 季青韬轻轻叹气:“港城的生意不好做。” 那地方像个原始森林,没有规则,唯一的规则就是强者为王,不择手段。 季青烟笑:“那就回来冀城嘛。” 回来?谈何容易。别说别人家,就算季家的老大老二都不会肯。 现在又多了个李文军,逼得三家都不得不联合起来。 哪里有牛羊成群却没有狼的地方?牛羊多的地方,狼群自然也多。 唐兆年咂嘴:“季先生有些悲观了。我倒觉得港城挺好的。只要有本事,不管什么出身,总能在港城混出头。” 听着像鼓励季青韬,其实是在暗讽他没能力,不行。 季青韬最近连连挫败,现在成功被唐兆年这句话激起怒火。 刚才心里仅剩的那点顾虑和温情被他抛到了脑后。 他似笑非笑地望着唐兆年,从包里掏出那一叠照片:“我这里有几张唐先生的照片,我想青烟可能有兴趣看,所以今天特地送过来。” 季青烟满脸狐疑接过瞥了一眼,然后脸色就白得吓人,像被虫蛰了一样,一下就把照片扔了。 季青韬语重心长地说:“我素闻唐先生交友广阔,却不知道原来唐先生这么不检点。跟我妹妹都决定结婚了,还与女人不干不净。” 季青烟垂着眼一动不动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唐兆年却不慌不忙捡起照片:“诶,我们电影公司拍的剧照怎么在季先生手里?” 季青韬微微诧异,完全没有想到唐兆年会这么说。 他迅速调整,冷冷对唐兆年说:“你当我妹妹是傻子么,竟然用这么可笑的谎话来敷衍。这个林灵还在青烟这里做过衣服的。” 唐兆年说:“啧,我之前收购了一个电影公司。导演为了讨我喜欢,让我做男主角拍了一部片子。你知道的,港城拍得电影里或多或少都有这种镜头,不然观众不买账。其实我就是好奇,玩玩,亏本了也无所谓。” 季青韬冷笑:“既然这是剧照,那是不是有电影可以看。” 唐兆年点头笑:“诶,还真有。我刚才正想拿出来给青烟看看,开开眼界。” 他翻了翻随身带的包,拿出一本杂志和一张报纸,指着上面的照片:“看前期宣传已经出来了。” 他把报纸和杂志递给季青烟。 季青烟瞥了一眼杂志的封面,上面写着:“为过主角瘾,大亨砸钱拍电影。” 然后那个电影名称叫《港城沉浮》,首页剧照就是林灵露出香肩,躺在唐兆年的怀里。 翻来里面,还有更多剧照,不过都是穿着衣服的,讲的是一个男人来香港打拼的故事。 没想到唐兆年竟然还把林灵给找出来了做了这么多事情。 季青韬一下不知道怎么戳破唐兆年的谎言了。 唐兆年似笑非笑地说:“如果不是剧照。季先生又是怎么得到这些照片的?” 他不会傻到开着门让人家拍。要是关上门后有人闯进去,唐兆年肯定会发觉停下来,就不会有这么多各种姿势的照片了。 怎么想都肯定是预先有人躲在房间里了。 如果季青韬咬定这不是剧照是真的,就等于承认自己给唐兆年设美人计再偷拍了。 季青韬脸上肌肉直跳,努力挤出个微笑:“原来是剧照,看来是我误会了。” 唐兆年眼里寒光微露,嘴角带着似有如无的笑:“季先生下次还是搞清楚再拿给青烟看,不然吓到青烟,我可就不高兴了。不过,我想你也不会有下一次了。” 他这是在敲打季青韬。他不是那么好惹的。要不是看在季青烟的份上,他都不会有机会把照片拿过来给季青烟看。 唐兆年手上沾了不少人的血,身上的杀气也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 季青韬不由自主冒冷汗,压根就没办法再坐在这里。 他又跟季青烟寒暄了几句,就匆匆走了。 /81/81179/28614383.html 第七七四章 感情丰富的的试车员 季青烟这会儿才抬眼,定定看着唐兆年,眼神冷静而又认真,澄澈得像秋日的湖水。 唐兆年知道她很聪明,这个法子未必真的能骗到她。如果她恼了,他就是错上加错,一点挽回余地都没有。所以李文军才说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 所以他心虚了,上前一步,捉住季青烟的手,然后被冰得打了个冷战。 她果然还是很伤心。 唐兆年把季青烟的手塞到胸口暖着,涎着脸说:“这都是跟你求婚之前拍的,我要是知道你会不开心,我就不花那个冤枉钱了。” 季青烟垂眼冷冷地说:“以后别拍了,真难看。” 唐兆年忙说:“不拍了不拍了,哪还敢。别人用枪指着我,我也不敢拍了。” 季青烟淡淡“嗯”了一声。 唐兆年把她拉到怀里。 季青烟说:“你明明满嘴谎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愿意相信你。” 唐兆年说:“因为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是真的。我错了,以后再不敢了。” 季青烟轻轻叹气:也是,要不是对她真心,他哪里需要费这么大力气来遮掩。 ----- 唐兆年从季青烟家里出来,长长出了一口气,然后把手里的照片撕成碎片扔到垃圾桶里,骂骂咧咧:“妈的,真特么讨厌。把老子吓成这样,费了这么多功夫。” 他拍了拍手,上了车,叫司机开车去找李文军了。 李文军那天教给他这个法子后说:“把树叶藏起来的最好办法,是把它藏在树林里。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也说不清楚了。关键是要找到林灵来配合,这件事才能做得成。” 所以他就掘地三尺终于把林灵找了出来,许诺她只要拍了这个片子,她偷看他保险箱里合同的事情就一笔勾销,再不追究,然后他会把她送到国外安全的地方,让季青韬永远也找不到她。林灵才肯配合。 这个法子真是不错,让季青韬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只是他又白白花了几万块钱,折腾了一下,手里还多了一个丢掉可惜,拿着没用的电影公司。 想来想去,这个事情只有李文军是净赚的,一分力气没费,只是动动脑子动动嘴皮子。 不过没办法,谁叫只有李文军能想出这么好的法子来呢。 唐兆年叫人把车停在楼下,慢悠悠上了楼。 李文军办公室里好几个汇报工作的。 唐兆年在外面略站了站。从阳台上看下去,装满了各种货物的货车络绎不绝从厂里开出去。 各个楼层的车间里,都在忙碌。 唐兆年咂了咂嘴,要不是远处的农田,他会以为自己到了棒子国或者霓虹国的某个大型企业里。 听说这方圆几十公里的村落现在基本上每一家都有人在帮李文军干活。稍微有点本事的去车间,啥都不会的就卖苦力卸货装货跟车。反正都能找到活做。 当初李文军对袁家村解决工作的承诺,现在看来,实现起来太轻松了。 ----- 陶光明从隔壁办公室出来,迎面跟唐兆年撞上了。 唐兆年笑嘻嘻看着他。 陶光明涨红了脸,半天才从嘴里憋出句:“姑父。” 唐兆年满意的点头:“好侄女婿。过年给你包个大红包。” 陶光明快憋屈死了。只有他们几个人知道,其实唐兆年已经跟季青烟去香港登记结婚了。 只是季青烟不喜欢宣扬,所以没公布而已。 李文军听见唐兆年的声音,赶紧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完,拿起一把车钥匙,对唐兆年:“走。” 唐兆年和陶光明一起问:“干嘛。” 两个人脸上的兴奋,像复制粘贴的。 李文军哭笑不得:“没有那么刺激的事情,就是去试试新出的车。这会大家都在上班路上人少,好试车。” 陶光明骂:“擦,你不是有专门的试车员吗,为什么还要使唤我。” 李文军说:“我要送你一辆车。你忘了?你总要试试手感提提意见。” 然后陶光明转怒为喜:“不错,没白疼你,你还记得你弄坏了我的车。” 唐兆年说:“我呢。” 李文军说:“你纯粹去试车,提提意见。” 他顿了顿,忽然回头看着唐兆年:“你还欠我一辆车,记住了啊。” 唐兆年也骂:“擦,早知道不问你了。” 然后三个人开着车顺着厂里的路开出去,在厂区里不敢太快,只能走二十码。 到了外面,绕上了高速公路,李文军就下来让陶光明开。 陶光明沿着高速公路慢慢加速到了一百码。 高速路这一段没有什么车,风景又好,空气新鲜,开起车来真是舒服。 湛蓝的天空下,无边无际铺展开了一幅田园画卷。 金黄色的稻田和墨绿的丘陵,还有银光闪闪的小河,远处是崇山峻岭,云遮雾绕。 唐兆年看陶光明开了一段就手痒:“来来来,换我。让我看看这个扑街仔做的东西怎么样。” 陶光明嘀咕着:“我才开了二十几分钟。” 他减速靠边,换唐兆年开。 唐兆年上了车,兴奋得像个孩子:“丢,第一次开自己造的车。太刺激了。” 李文军看着差不多了,叫他从高速路出口下去,又上了高速公路,然后往回开。 两个人提了一堆意见。 陶光明的意见比较中肯:“高速行驶的时候发动机有点抖,车身噪音大。换挡的时候不顺畅有点卡。” 唐兆年的意见就有点像挑刺和拈酸吃醋了:“座位不舒服,硌屁股。配饰不好看,太寒酸。妈的,把手太难看,就像拖拉机。方向盘握着不舒服,手感不好。” 李文军耐心地一一记下来。 他忽然转头问唐兆年:“你说,这个车放到港城去买十万到十二万港纸一辆,有没有人买。” 唐兆年一愣,然后狂喜到满嘴胡言乱语:“丢,当然有人买。这么漂亮舒适又好开的车。季青韬的汽车马上就要上市了,我正在发愁怎么跟他对抗。你个扑街仔真是太了解我了。” 他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一分钟前还在嫌弃这个车这里不好,那里不好。 /81/81179/28614384.html 第七七五章 后生可畏 陶光明也很兴奋:“草,这就要进攻海外市场了?是不是要先把国内市场吃下来再说。” 其实这个月也收到了几单外地的买车订单,不过明显达不到李文军的目标。 现在没法像以后用铺天盖地的电视、地铁、高层建筑外墙、电梯广告做轰炸式宣传,所以外省真正知道“文军实业”在生产汽车的人不多。 李文军摸了摸额头:“就是手续有点难办。” 唐兆年说:“怕什么手续难办,我给你搞定。” 李文军笑嘻嘻点头:“行,你说的啊。陶光明负责里面的手续,你负责出关的手续。” 然后陶光明和唐兆年一起陷入了安静。 然后猛然都反应过来,这混蛋把他们拉来试车就是为了等这句话。 “干,我太讨厌你了。你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利用我。” “丢,你个扑街,把我也套进去了。” 李文军笑嘻嘻地说:“啊,心情真好,让我头疼了几天的事情一下就摆平了。” 唐兆年说:“我每一辆要收百分之二十的利润。” 李文军点头:“公平,回去就签协议。” 陶光明:“我要做你国内的总经销商。” 李文军点头:“没问题,这个位置本来就是给你的。老规矩,我给你出厂价,你卖多少我不管最后赚的都是你的。” 陶光明和唐兆年暗自狂喜,冷静下来想想,说了半天,好像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因为李文军一早就说要他们负责销售了。 好烦躁…… 陶光明闷声说:“光有展厅没用,要在电视上打个广告。你不是会写广告词吗,来写一个。” 李文军说:“好办,我已经想好了,你这边的广告词是,车到山前必有路,有路必有文军车。” 唐兆年挑眉:“这么说,你还帮我这边也想好了广告词?” 李文军说:“当然,港城人比较务实,所以不用说那么多虚的,只要一句:活得精彩。然后介绍里面突出四个主题词:省油,舒适,安全,耐用。” “活得精彩。活得精彩…….”唐兆年喃喃念了几遍,“不错不错。这个词,我听了都想去买你的车了。” 李文军把车停在了厂里他的车库里,然后把钥匙朝陶光明一抛:“送你了。” 陶光明下意识接住。 李文军说:“当时我拆了你的车,承诺过你造出车来送你一辆,就这辆了。” 陶光明明明很高兴,嘴里却在骂:“草,当时应该跟你多要点。你这破车,谁稀罕。” 唐兆年伸手:“你不稀罕,就给我吧。” 陶光明忙把钥匙收起来:“那可不行。这可是第一辆成品车,有纪念意义。我还打算等二十年以后,再逼着李文军高价买回去的。” 李文军回头灿烂一笑:“呵呵,大聪明,这是第二辆。第一辆,我已经收藏起来了。” 陶光明得意的笑凝固在脸上。 ------- 陶光明和唐兆年有个共同特点,就是看上去懒洋洋吊儿郎当的,决定要干一件事情就雷厉风行,一刻也不能等。 这两人在李文军这里签了港城和全国其他城市的独家代理协议之后,就立刻分头去办手续了。 两个人善于交际,人脉广又关系硬,才不过一个月就先后把两边的手续都办下来了。 李文军这边,趁着这一个月又招了不少新工人,大部分是黄铁矿技校和本省几个大矿区技校刚毕业的学生。然后汽车厂那边老手带新手,把生产能力提高了一倍。之前空着的厂房又全部都用上了。 过去是半个月做出一台车,现在是流水化作业,三天一台。 李文军知道这个速度远远不够,需要引进机械化生产线,光靠人手来操作机械是不行的。毕竟他们生产的不是劳斯莱斯那种超豪车,这样的产能没法把利润提高降低成本,更不利于保证品质如一。 可是机械化流水线,要整条从国外引进,条件不成熟,光靠他的力量不可能。 他也可以自己做,就是慢一点,麻烦一点…… ----- 陶光明先在电视台打了一波广告,才开业,把大家的胃口吊得高高的,然后海城的展厅才正式开业。 这个展厅跟李文军在服装市场边上那个几乎一样,就连美女导购员的设置也是一样一样的。 反正李文军都已经把美女穿的小套装设计好了,一个月换一套新的,永远不重样。 光冲这一点,大家就已经觉得“文军实业”的汽车比其他厂家的车要高端洋气上档次了。 主要是李文军之前的各种产品已经让大家有了个共识“文军实业”就是品质保证。 现在这样一宣传,大家才知道“文军实业”还造汽车了,一传十十传百,来看的人络绎不绝。 基本上开车来展厅里看过文军汽车的人,回去的时候都会开始嫌弃自己的车:方头大脑,速度慢喘气,速度快一点就打哆嗦,一看就不太灵光。 展厅里一个月卖出去三台轿车,三台小货车和六台面包车。 李文军一下收回一百万。 陶光明也赚了几万块。 他尝到了甜头,又在京城,穗城分别开了展厅,第一个月销量都超过了海城。 唐兆年那边的展厅也搞起来了,叫“兆年车行”。 李文军给他设计推销的方式可比他们自己用的奔放热烈得多了。 看车要验资。身家够的才准进去看车坐车试驾。然后顾客一进去就有穿着暴露的美女单独为客户介绍车子。 美女每卖出去一辆车就有三千块提成。所以美女们个个积极得不得了。 一天就卖出去好十几台轿车。 唐兆年数钱的时候一边笑一边骂:“这个扑街仔真是太能赚钱了,老子真是太喜欢他。” 唐兆年用李文军的钱又给他买了一套大别墅,在浅水湾边上,背山面水,能看到海湾,景观极佳。 而且唐兆年给李文军买的股票,也一直在涨。 掐指算一算,这家伙的身价已经在港城的富豪榜里都能排得上前十了。 关键他才刚刚二十二岁,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81/81179/28614385.html 第七七六章 正规车行 季青韬那边新车正准备下线来一波铺天盖地的广告宣传,结果这边唐兆年已经抢先弄出来了个狂炫酷霸拽的汽车展示厅。 这不就是明摆着跟他作对吗? 季青韬气得不行,花大价钱把唐兆年街对面的商铺租了下来,也搞了个展示厅取名叫“青韬车行”,那个招牌比“兆年车行”的还要大一倍。 “青韬车行”里除了验资看车,穿着清凉的美女vip包房一对一介绍车型,还配有香槟酒和各种小吃。给美女销售的提成都比唐兆年要多五百块。营业时间还延长到了晚上十点。 因为季青韬算好那些有钱人都是晚上出来活动。 只不过“青韬车行”这边只有轿车一种车型。 来“青韬车行”看车的人也不少。 对面的唐兆年却忽然把vip包房撤了,验资什么的也不用。美女倒还是有,还多了很多靓仔。不过衣服就正常很多了,个个穿着套装裙子和西装,高挑俏丽,气质出众,妆容精致,头发一丝不苟,好像电影明星一样。 营业时间也跟其他商店一样到六点就关门。 那架势分明是在向全世界宣布:“我们是正经卖车的。” 这是李文军要唐兆年忽然做出这样的变化的。 唐兆年也曾向李文军质疑:“之前明明卖得好好的,说明销售方式是对的,怎么忽然又改。” 李文军却回答:“让你改就改,过一阵子你就明白了。” 好多原本在唐兆年这边的销售小姐,都悄悄跑去季青韬这边了。 按照唐兆年以往的作风,肯定是要干点什么。 可是唐兆年却一反常态的沉默,只对自己车行里的销售员说:“你们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 其实季青韬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又说不上来。 本来去“兆年车行”看车的人都跑到季青韬这边来了。 “兆年车行”里面清净得很,偶尔有个客人进去,也是试试车,问一问,没有买就走了。 唐兆年竟然难得好脾气地安慰沮丧的售货员:“放心,很快就会好起来。只是我们忽然换了营销方式,顾客还没来得及接受。反正卖不卖的出去车,我都会给你们底薪。” 销售员一想:也是,反正老板都不着急,他们着急干什么? ---- 季青韬一天最多的时候能卖出两辆轿车。 入夜是每天客人最多的时候,有钱人们一天应酬谈判完毕才有闲情来这里看看车,跟美女销售们打情骂俏。 季青韬委托了经理人帮他盯场,自己只是每天过来看看。 这会儿他叫司机慢慢从两个车行之间那条路开过去,然后停下来观察。 “青韬车行”门口不停的有人进进出出。里面也有好几个美女在靠着车跟顾客介绍,顾客们无一例外的手都放在不该放的地方。 “兆年车行”里乌漆麻黑的。 巨大的落地窗上倒映“青韬车行”的繁华和喧闹,有点光怪陆离的感觉。 不对,不对…… 季青韬心里那种不安又闪现了出来。 唐兆年是最喜欢各种应酬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这些有钱人的作息时间表,偏偏在有钱人出来活动的时候不营业。 这表示什么? 这表示他的目标不是有钱人! 是了,是了,这些有钱人,十个有九个都已经有车了,就算没车,也看不上这十几万块钱的便宜车。他们来这里不过就是图个新鲜,还有别的东西,比如穿着清凉的美女。 白天还说得过去,是过度营销,晚上还这样的话…… 季青韬想到这里寒毛都竖起来了,拿出手机拨通了经理的电话:“喂,赶紧把客人们都送走。说我们晚上不营业了。” 经理明显有些茫然:“啊,这个时候吗?刚才有几个客人都说要下定了。” 季青韬还没来得及说话,远处就警笛声大作,然后一辆警车呼啸而来停在“青韬车行”的门口。 “擦,已经晚了。完了……”季青韬绝望地放下手机,看着无数全副武装的阿si 从车上跳下来,冲进“青韬车行”。 然后里面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本来在厅里的人都夺门而去,跳上车的跳上车,沿着街跑的沿着街跑,四散逃去。 季青韬忙下来,逆着人流进去,经理已经被按在展示大厅的地上了,里面的vip房间,各种尖叫和怒吼声。 他过去对领头模样的阿si 说:“阿si ,我们这里是正规车行,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那个阿si 斜眼看着他:“哪个正规车行会营业到晚上?你当我是差人都是傻子吗?有人举报你们这里不正当营业。到底是不是误会,很快就知道了。” 不一会儿,衣冠不整的顾客和销售小姐被拉了出来,押上警车。 季青韬百口莫辩。 其实顾客要是想吃销售员的豆腐,私下约销售员,销售员为了卖车拿提成愿意付出,也很正常。大多数老板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顾客和销售你情我愿,老板能赚钱,大家都开心。 可是这样在房间里干点什么就不好说了。 有个客户看见季青韬立刻恶狠狠地指着他骂:“你没搞通关系,来做什么生意。真是害死人!!老子绝不会放过你。” 阿si 喝了一声:“闭嘴,胡说八道什么?” 那人又杀气腾腾瞪了一眼季青韬,才被押了出去。 季青韬头上冒冷汗。 最怕的就是这个。来看车的顾客都是有钱有头脸的人物。 他们要是把这件事都算在他头上。他以后就不用在港城混了。 季青韬对被押上车客户说:“各位不要担心,我一定会解决的。” 然后警车就押着这些人呼啸而去。 季青韬望着警车的背影暗暗咬牙启齿:一定是唐兆年搞的鬼,是他去举报的。 ------ “青韬车行”一片狼藉,连经理都被抓了,大门上贴了个大大的封条,早上自然是没法正常开门营业了。 而对面的“兆年车行”却神清气爽地照常开门营业。 那些没跳槽的销售员看见对面这个情形,个个都后怕:还好,还好,她们没有见异思迁,不然现在说不定就在警局了。 /81/81179/28621324.html 第七七七章 饥饿营销和加急费 这些人少不得又要恭维唐兆年几句。 “唐先生真是英明神武。要不是您一早改了营销模式,现在我们也要被对面牵连了。” “就是,唐先生,你好厉害。” 唐兆年一一点头应了,捏了捏那些漂亮销售员的小脸蛋:“我说过,你们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他看了一眼对面,心里有点滋味陈杂:又让李文军那小子猜到了。 李文军说,用清凉庄vip包房吸引顾客这种过度营销的方式只能在开业的最初几天拿来博眼球用。 他们的车,主要客户类型还是白领金领和小老板,所以后面要改成务实风格。 正说着,有个之前跳槽去对面的销售员在门口探头探脑。 经理走出去,问:“你来干什么?” 那美女怯怯地说:“我想回来做。帮我求求唐先生。” 经理说:“唐先生说了,这次跳槽走的,以后都不要想在唐先生的任何产业里做事了,你赶紧走吧,让唐先生看到你了,反而不好。” 那美女只能哀哀切切走了。 留下来的人越发满身冷汗:还好还好,没有被蝇头小利迷了心窍。 他们不知道,其实这也是李文军交代唐兆年的,这一次因为那点薪水差别就离开的人不忠不义,绝对不能再复用。 ------ 季青韬找了点关系,把那几个客户保了出来,自然是要花点钱的,算一算,也就把他最近卖车赚的钱都赔进去了。 赔钱事小,他还专门做东,请几个客户吃饭赔罪。 那几个客户才说不追究了。 虽然“青韬车行”又重新营业,还跟“兆年车行”一样,去掉了vip包间,销售员也换上了规规矩矩的办公室套装,可是来的客人却寥寥无几。 别说之前的客户心有余悸不敢再来,就算是新客户也怕惹得一身骚。 反正“青韬车行”对面就有一个正经车行,车型还多,干什么非要来这边。 经过这个事情后,原本冷清的“兆年车行”的客人却渐渐多了起来。 沉寂了差不多半个月以后,有个靓仔终于开了单,卖出了一辆小轿车。 然后就跟打破了冰封的河水一样,从一点动静都无,到有一点响动,然后每日越来越多,越来越多,钱“哗啦啦”地往车行里流。 ------- 季青韬咽不下这口气,又去警局内部打听了一下,到底是谁举报陷害他。 警局内部的人说,透露举报人姓名是违反警局的规定,不过他可以告诉季青韬,举报人是个年轻漂亮而且有一定名气的女人。 季青韬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林灵的脸。 特么的,肯定是那个贱人!! 为了报复他不按照约定付尾款,那个贱人竟然在他背后捅刀子。 要是抓到她,他一定要弄死她!! ----- 唐兆年打电话跟李文军讲他最近和季青韬斗法的事情,听得李文军笑出鹅叫声。 唐兆年说:“你知道吗。最可怕的人是你,在背后什么都不做,只动动嘴就把对手灭了。” 李文军笑:“哪里哪里,还是唐先生你人脉广,才干得成。如果我把这些主意出给别人,就纯粹是白搭。” 唐兆年:“你的车要赶紧做了,太慢了。” 李文军说:“耐心等着,我最近在做升级,升级完了,产能就能提高一倍。” 唐兆年:“我这边销售量暴增,你那边生产能力要是跟不上来,顾客等太久,肯定会生气。” 李文军说:“这就是饥饿营销。要是车停在车库里卖不出去,那才恼火,这样多好,还节省仓储成本。” 唐兆年:“没有别的法子吗?” 李文军笑:“有个法子,暂时可以用一下。让他们加钱提前提货。谁给的钱多,就能排在最前面。” 唐兆年沉默了一下,才笑着骂道:“啊,你个扑街仔,真是有你的,这都能被你想出来。” 李文军:“这个法子偶尔用一用还可以。” ------ 李文军挂了电话,看见旁边一直认真听着的陶光明那亮晶晶的眼睛,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法子你也可以用。只要你不怕顾客骂你。” 陶光明说:“我不搞竞价那么没品的事。我搞个加急费。寄个挂号信,加急还要收钱呢,何况是做车。想要工人给他们赶做,那不就是该加钱吗?正好,马上要国庆,接着就元旦过年了。有些人想开车回老家什么的,急着用车自然就愿意加钱了。” 李文军伸出大拇指:“高。你真是太聪明了,一点就通。” 李文军不管这两个人怎么威逼利诱,哀求耍赖,反正发给两边的车数目没变,然后由得陶光明和唐兆年自己去平衡。 谭打雷帮陶路遥那边把服装市场修好,又带着人来继续给李文军修新厂房和宿舍。 不知不觉间,李文军已经把从矿区拿的那块荒地,用了一大半了。 而用掉的地里面,一大半都是用来建造汽车厂。 陶光明站在办公室楼顶往那边看,忽然想起两年前他把李文军拉着跑到这块荒地,李文军曾经大略跟他讲了一下规划。这一大片以后全是汽车厂。 然后电子通讯设备,家电这些会搬到另外地块。 如今已经可以看出雏形了。 原来李文军脑海里不但有时间表,还有完整的规划图。 陶光明想到这个,目光越过厂房往河边那块地看过去。 因为李文军还说过要在河对岸,建住宅小区。 他那时候说是什么时候开始来着…… ------ 算一算新厂房建好,投入使用已经是年末。 李文军这几个月里都在研究汽车生产流水线的自动化。想在新厂房投入使用时,把流水线搞起来。 虽然做不到完全电脑控制,可是有些环节还是可以把纯手工改成机械,也要省时省力得多。 比如车外壳高强钢板压制成型,只要把外形设置好之后做出相应的铸铁压制模板,工人们把高强钢板放在模板上,一按按钮,一块成型的车板就出来了,然后再做除油酸化镀膜喷漆,然后去拼装。 汽车厂的产能提高了两倍。勉强能同时满足陶光明和唐兆年。 /81/81179/28621325.html 第七七八章 这是走私啊 陶光明还是一天三遍的来催李文军:“我说,你能不能快点。跟个老人家一样,慢吞吞的。我现在都不敢去新的城市开展厅,不然怕交不了货。你到底行不行啊。” 李文军笑:“行,不过还要升级改造。旧款的买完就没了。你省着点卖。” 陶光明气结:“只听过省着点花的,没听说过省着点卖的。再说,现在销量这么好,甩国外同行都几条街了,你还改造个屁啊。不要耽误我赚钱。” 李文军说:“改造,当然要改造。升级改造是必需的,之前我不是让你问第一批买车的顾客意见反馈了吗?顾客有反馈,对车不满意,当然要改造。” 陶光明皱眉:“你又不能让人人都满意,怎么可能别人有一点意见,你就改,那岂不是没完了。” 李文军耐心的解释:“虽然不能做到完美,可是也要尽力。至少在我们自动化生产线上去之前尽量完善,因为以后生产量会很大,有问题,就是一大批车都有问题。不像现在,我们生产的车,加起来也不过几十台。有问题召回修复很容易。” 其实不单单是陶光明不理解,汽车厂的很多人都不理解。 陶光明静了静,才说:“行吧。你改吧。我看你还能改出什么幺蛾子来。” 李文军就开始对汽车升级了。 即便是同一型号的汽车,都要做出高中低三个不同档次的配置来,拉开价格差距。同时要研发更高性能的车,不能停留在原地。 虽然是三个不同档次的配置,但是对品质的要求确实一样的。 反正都是近乎变态的苛刻要求。 大家都习惯李文军不停地折腾了。 因为他的口号就是:“生命在于折腾。” 别说是汽车,他的洗衣机已经做到第五代了,现在同时生产三个型号。 传呼机做到第六代,三种不同功能,每种功能有三四个型号。 每个车间都在不停地更新换代。 大家现在都理解,为什么李文军总说不怕被模仿,因为模仿的人还没把现有的搞明白,他就出新的了,旧款的就不好卖了,等到别人把新的做出来,李文军又有新的产品上市了。 就好像李文军坐着火箭,身后一群同行骑着驴或者马在追赶他。 然后厂里的职工则被迫搭着李文军的火箭,每天都过得很心累。 ----- 季青韬为了扭转他的汽车销售颓势,印了一大批彩色的广告纸,上面说,他的车是霓虹国进口的流水线生产,质量经得起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的检测。 唐兆年转身就直接在“兆年车行”的外墙上贴了一张“文军汽车”通过漂亮国汽车协会检测的报告,反手就给了季青韬一个响亮的耳光。 季青韬又宣传,说他的车向世界上最新款的造型靠近,然后贴出了几款外国车型。 然后隔天,比那几款车更炫酷的车就出现在了对面的“兆年车行”里。 看上去像是季青韬和唐兆年的斗法,其实是季青韬和李文军的斗法。 如果李文军的技术和产品质量不过硬,唐兆年也硬气不起来。 季青韬绞尽脑汁琢磨要怎么打败唐兆年,却接到了一个奇怪的电话。 那人也不说自己叫什么名字,只说:“你是不是再找唐兆年手机和传呼机的供货商。” 季青韬吃过一次亏,自然没有那么轻易就相信,不回答反而问:“你为什么问这个。” 那人说:“是李文军。” 然后挂掉了电话。 季青韬愣在那里,好一会儿才慢慢放下电话,把事情联系起来前后想了想。 是的,只有可能是李文军。 其实最近他一直在找人跟踪唐兆年,唐兆年虽然到处跑,也不仅仅是去李文军那里,可是之前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个神秘的客户上“文军实业”提货。 现在虽然那个客户不来了,可是李文军要是想运手机传呼机给唐兆年并不难,只要夹杂在新车里面就是。 这是什么?这就是走私啊。只是不是从外面往里面运,而是从里面往外面运。 哈!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李文军,唐兆年,我终于抓到你们两个的把柄了。 ------ 一辆装载了三辆汽车的大货车缓缓进入了关口。 关口的工作人员检查了证件和手续无误,查过了货车上的物品确实是报关单上注明的汽车,正要放行。 后面忽然走过来一个人,神色严肃地说:“先不要急着启动,把车钥匙拔下来,从车上下来,举起手,面对墙站。” 司机很紧张。 他往返于关口很多次了,太熟悉这种场面了,这分明是遇见走私犯罪分子时的标准程序。 接下来,货物会被仔细查看,然后他会被带到一个小房间里询问盘查。 所谓不做贼也心虚,虽然确定车上没有违禁物品,他还是不由自主心跳加快,手心冒冷汗。 果然有人上来从他手上接过车钥匙,然后搜了他的身上,确定没有武器后,把他带进去了一个小房间。 然后一个领导模样的人进来坐下,问:“车上运的什么?” 司机说:“汽车。” 领导又问:“除了汽车没有别的?” 司机摇头:“没有。只有三辆汽车。” 领导:“坦白从宽,你还是老实交代吧。” 司机一脸茫然:“交代什么?” 那人往后一靠,抱着手:“那就等吧。” 过了一会儿,一个工作人员进来了,在那个领导耳边说:“重新仔细检车货车,除了三辆车,没有别的东西了。” 那领导也很惊讶,抿嘴好一会儿,问:“你们今天出厂的时候,在货车上装了几箱手机和传呼机,现在那几箱东西呢?哪里去了?” 司机恍然大悟:“哦,你说那个啊。那个是一个穗城客户订的货,我路过穗城的时候,已经放下来给他了。” 领导皱眉想了想:“原来是诬告,没事了,你可以走了。下次有任何商品往外运或者往里面运都要报关,记住了。” 司机点头:“知道,我们厂长一向遵纪守法,不会瞒报漏报的。” /81/81179/28621326.html 第七七九章 老鼠一样让人讨厌的家伙 司机把货运到唐兆年那里,跟他讲了这个事。 其实之前,确实有几次是把手机和传呼机放在车子的后备箱里运过来的。 唐兆年本来想着这都是些小东西,又不是违禁物品,就懒得申报了,没想到差点出了大事。 司机说:“还好我进了穗城之后,有个人在加油站拦住了我,跟我说厂长让我把那几箱东西放在加油站,不要带到关口了。” 唐兆年听了也不由得猛然出了一身冷汗。 他安排司机去休息,就给李文军打了个电话:“你怎么知道有人要在我们背后捅刀子。” 李文军说:“矿区的人,我都认识。外面来的都是我们厂的职工,我也认识。这两天有陌生人总是在外面贼头贼脑的监视我们装货卸货。然后昨天给你运汽车的大货车一走,那个人就没再来了。我想来想去,只有可能是这个环节出问题了。” 唐兆年连连咂嘴:“真是生死一线,不然我们两个都要吃不完兜着走了。现在怎么办。” 李文军笑:“能怎么办,我已经去申请手机的许可证了,以后老老实实报关,别想着省事了。” 唐兆年说:“那大家不就知道是你给我生产手机了?” 李文军说:“没事,我已经打算上搞手机的生产流水线了,反正也瞒不住了。这一天总会来到。你跟我有独家代理协议,所以没有什么好多担心的。季青韬最多是找个厂家仿冒我的产品,之前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出现过,所以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要是仿冒者都能超越我,我迟早会被淘汰。就算是你,也不可能永远没有强对手出现。” 唐兆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你说得对。那就这样吧。我们尽快把那批手机和传呼机报关,然后运过来。现在我这里已经买光了。啊,对了,反正你都要报关了,不如再报二十台洗衣机吧。” 李文军:“电器你也要独家代理吗?那个要在百货公司卖的。” 唐兆年说:“丢,说得好像我没有百货公司一样。” 李文军:“那行吧。我忘了你有百货公司了。” 唐兆年:“啊,对了,托你的福,我已经开始建写字楼了,基坑要挖好了。” 李文军回答:“嗯,先把宣传做起来。记得广告上要强调离金融中心很近这一点。而且我建议你在这栋楼附近,再开一个汽车展厅,销售量会让你很开心的。” 唐兆年嘀咕:“写字楼到底卖不卖的出去啊。我可是把我全副身家都投进去了。要是卖不出去,老子砍死你。” 李文军说:“放心,卖不出去,我全包了。” 唐兆年:“丢,你有个屁的钱全包。” ----- 李文军跟陶光明讲了这一次的事情,陶光明也一身冷汗,立刻就去帮李文军办各种手续了。 唐兆年特地过来了一趟,跟李文军又签了个电器的独家代理协议。 他说他想把季青烟接去港城。季青烟不愿意,说在这里住惯了,问李文军能不能帮忙劝劝。 李文军笑:“我自己都不愿意离开这里了,怎么劝别人。” 唐兆年抿嘴,好一会儿才说:“你这个扑街仔,真是太不体谅我了,我特么跟我老婆见一面,比牛郎见织女一面还要累。如果劝不动,你就想想办法。” 李文军说:“有办法。” 唐兆年眼睛发亮:“真的咩?说来听听。” 李文军:“在茶县建个飞机场,申请一条从港城直通这里的航线,这样你从港城过来就只要一个多小时,多方便。” 唐兆年呆了呆,然后忽然蹦起来:“发癫。你真是癫得可以。早上忘记吃药了吧。” 然后就拂袖而去。 陶光明在一旁笑得直拍桌子:“果然谁听到你说这个,都能被逼疯。” 李文军咂嘴:“你们这些人,怎么就没有一点前瞻意识呢?这里迟早要建机场的。” 陶光明一边笑一边点头走了出去:“啊对对对,你还要在河里放竹筏,一直飘到长江里去。” 李文军忽然想起什么,对着陶光明叫了一声:“诶,对了。我让你去把矿区边这条河这一段租下来,你去办了吗?都两年了,一点动静没有。” 陶光明的笑声戛然而止,扶着门回头阴森森的看了一眼李文军:“你不是开玩笑的吗?” 李文军眯眼:“你原来压根就没去办,我跟你讲了要用这条河里的沙子的。” 陶光明深吸一口气,揉着胸口:“你是不是有病。谁会把一条河租给你。” “要是租不下河,你就帮我去国土资源局递个申请,申请二十年内开采河里的沙子和石头的许可证。房地产项目明年底,最迟后年初就会启动了。现在不办,倒时候真的来不及了。” 陶光明见他一本正经,而且说的时间跟之前说的也一致,也严肃起来:“二十年这么长时间,我不知道能不能申请到,如果不行就十年吧。” 李文军点头:“嗯,十年也好过没有。” 陶光明本来准备走了,又想起什么回头问:“话说,你想不想知道是谁打电话去举报你们。” 李文军摇头:“我知道谁去举报的,我就想知道是谁告诉的他。那家伙一直没想明白,最近忽然明白了,肯定是有人提醒了他。” 陶光明点头:“行,我去查查。这种人让我特别不爽,我也特别想知道是哪个混蛋。” ----- 国土资源局不肯把这条河租给李文军,原因很简单,因为之前没有人这么干过,不敢。谁来说都不行。 陶光明在国土局碰了一鼻子灰,不过查电话倒是查得挺顺利的。原来是杨民辉打电话给的季青韬,毕竟县城只有那么多人,打去港城的电话少之又少,去邮电局稍微问一下,就知道了。 其实杨民辉也不是那么傻,直接用办公室的电话打给季青韬,而是特地跑到隔壁县的邮局打的。 不过邮局的人却把他的样子记住了,然后描述了一下。陶光明一看登记的那个字迹,结合起来想一想,就知道是他了。 /81/81179/28621327.html 第七八零章 费点心思打老鼠 而且杨民辉听说陶光明在申请开采河道里的砂石,也立刻打着县建设公司的名义去递了个一模一样的申请,明摆着就是故意跟陶光明对着干。 陶光明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直骂娘:“特么的,最烦这种人了。自己没本事,只会在别人背后捅刀子。” 李文军轻轻用手点了点桌面,说:“这家伙玩的一手好借刀杀人,是挺讨厌的。之前我要利用他干掉那个男人,就没动他,结果他不知道庆幸还一而再再而三的继续找我麻烦。我不得不给他点教训了。” 上次来他这里拆工厂,弄坏了他的墙,他看杨民辉大病了一场也受了教训就懒得再计较了。 关键他的脑子和时间都要用来赚钱和升级产品,用在这种像老鼠一样的人身上实在是不值得。 现在他有空,就花点心思来把这个讨厌的老鼠给处理掉。再说,盯着他的人挺多的,正好杀一儆百! 陶光明兴奋地搓着手:“我早看他不顺眼了,你要怎么弄?”他太了解李文军了,李文军要么就不动手,要么就会让对手完全没有能力动手。 李文军往后靠,仰头眯眼望着天花板:“兵之所加,如以碫投卵者,虚实是也。” 陶光明:“说人话,听不懂你说什么。” 李文军坐直望向他,一脸嫌弃:“叫你多读书,你又不听,以后五月大了看你怎么教她。” 陶光明翻白眼:“不是还有如诗嘛,再说不行还可以找顾老师,赶紧说,少废话。” 李文军叹气说:“这是《孙子·势篇》里的一句话。意思是找到别人的弱点,以强攻弱,才最省力。” 陶光明深深吸了一口气:“能不能再说直白点,给我点能操作的指引。” 李文军不回答反而问:“他有什么小爱好?” 陶光明一愣歪头想了想:“喜欢吃鸡算不算。他特别喜欢吃清蒸的一整只小母鸡。腻死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品味。” 李文军笑骂:“你个吃货!快把你那聪明的小脑袋瓜快转起来,想想有没有更有用的。” 陶光明说:“喜欢打升级算不算?他有几个固定的牌友。”这个年代,几乎每个人都喜欢打升级。也不算什么特别恶劣和奇怪的爱好。就算是赌钱也是赌个一分几分的,公安都懒得管。 ------- 杨民辉自从给季青韬打过电话之后一直在关注李文军那边的动静。结果李文军不但没有被抓,反而还开始办手机的通关手续,他就知道这一次又没有弄成。 他恨到不行,暗暗咒骂李文军:“你个混蛋,真是太可恶了。到底有什么神功护体,怎么像个蟑螂一样,打都打不死?!”最近天气冷了,好多人打电话给他要做热水灶,他打电话去李文军那里想进点薄壁不锈钢管和管件,却被一个女同志骂了一顿。 那个女同志说他厚颜无耻,竟然还好意思来求他们施舍。他们的管子就算是烂在厂里也不会给他用。 他气疯了,满脑子都是要干掉李文军的念头,然后打电话给季青韬了,打完又有些后悔。 想想自己有些太冲动了,不过没关系,去举报李文军走私的人,也不是他。 李文军要查也查不到他身上。 这就叫借刀杀人。 正在嘀咕,腰上别的传呼机响了。 那是他的牌友给他发的信息:“晚上七点,老地方。” “诶,不是说今晚上说不打牌了吗,这些混蛋怎么忽然又叫我。”杨民辉咧嘴笑,对在里面做饭的爱人说,“快点,我晚上要去打牌。” 他爱人一听,气得把菜刀一下刴在砧板上:“打牌打牌,你一天天的,就知道打牌。家里面什么都不管。” 杨民辉骂:“你个女人家知道个屁,这是男人的事情。” 他压力那么大,总要找个事情消遣一下。 不管有多少烦恼,牌桌边一坐就全忘了。 ----- 杨民辉吃过饭就屁颠屁颠去了牌友家。 牌友家比较偏僻,这也是他们选择在这里打牌的原因。 虽然赌得比较小,可是也难保没有危险。 牌友看他一进来就骂:“你怎么才来,磨磨蹭蹭的。” 杨民辉笑:“还不是你们说晚了,你们发信息的时候我还没吃饭呢。” 牌友说:“今天我跟老婆吵架了,心里不痛快,一分两分的提不起兴趣,我们搞大一点。” 杨民辉问:“你要打多大?” 牌友说:“一毛一局。” 杨民辉笑骂:“有点出息,好不好,我还以为打多大,一毛钱算什么大。要打就打一块钱一盘。那才叫大。” 然后几个人就开始打牌了,杨民辉和对家连赢几局,收了十几块钱,收得不亦乐乎。 “砰!” 门忽然被人从外面踹开,杨民辉和几个牌友吓呆了,坐在那里了,傻愣愣看着几个公安冲进来把他们按在桌上。 “干什么?干什么!”杨民辉终于反应过来大叫。 公安也看到杨民辉了,有点为难。 举报和出来巡查发现案情是不一样的。举报会登记在案,公安出去查证后要回来写报告。 桌上赌具赌资都在。 门外有邻居探头探脑,就有了人证。 人证物证俱在,不上报就是徇私。 所以他们只能把杨民辉带去公安局了。 公安说:“有人举报你们聚众赌博。老实点,不要动。” 杨民辉说:“赌个几分钱也叫赌博?” 公安把桌上的钱一翻:“我连一块钱以下的都没看到。你哄鬼呢?” 杨民辉忽然意识到这件事情有蹊跷,猛然转眼看向几个牌友。 那几个牌友都转开头,不敢看他,明显心虚。 杨民辉越发肯定了猜测。 不过要说赌博,大家都在赌博,把他抓了,他们也跑不掉。他们三个不至于这么蠢。 几个人被带着手铐押上了车。 杨民辉就开始骂:“你们到底搞什么鬼?” 那几个人叫苦不迭。 “我们也上当了。” “有个人说是你朋友,想送你点钱花花,又怕你碍于你叔叔的身份不敢收,就说今晚上打牌,输给你多少,他还给我们,还给我们一人百分之十的报酬。” “我们一想,还有这种好事。反正我们打牌的地方也很偏僻,没有公安回来,谁知道原来是个圈套。” “快给你叔叔打电话,叫他想办法救我们吧。不然为这种事进局子也太冤枉了。” 杨民辉一听破口大骂:“你们几个蠢货,真是蠢到家了。哪里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一听就是有人故意摆弄我的。你们几个贪心,把我还牵扯进来了。我特么现在自身难保,还救你们,不要想了。” /81/81179/28621328.html 第七八一章 大佬惧内 公安局把杨民辉他们关起来,按照程序往上报。 杨远望打电话来求情。 平时客客气气的局长这会儿声音冷冰冰的:“杨民辉作为国有企业的厂长,本来应该以身作则,遵纪守法,却知法犯法,上面决定把他立为典型来处理。现在他的同伙都对罪行供认不讳,争取宽大处理。只有他还在负隅顽抗。杨远望同志作为他的长辈应该好好劝劝他,叫他赶紧坦白,好好改造争取早点出来重新做人。” 杨远望一听,手脚冰凉:这明显是在告诉他,这件事已经定性,没有办法可想了。现在只能争取判轻一点。 判多久其实不是问题,因为不管判多少,最后出来都是有案底的人了。 以后绝对不可能再进入国有企业干活,更别说当厂长了。 这等于是断送了大好前程。 他只有个女儿,所以一直想让侄子杨民辉进县建设公司,以后接他的班的,现在所有筹划都打了水漂…… ------ 杨远望气得胸口疼,实在是不想理会杨民辉这个不肖子孙。 可是大哥一直苦苦哀求,他只能去公安局探望杨民辉。 因为是局长早打过招呼说让杨远望来劝杨民辉,所以他一到接待处,就有人带着他进来了。 杨民辉见杨远望来了,大喜过望:“啊,叔叔,我就知道你不会放着我不管,一定会来救我的。” 杨远望冷冰冰地说:“我来,是来劝你。好好认罪,争取宽大处理了。不能再顽抗到底了。” 杨民辉一听连连摇头:“不不不,我不能坐牢。叔叔,你知道的,一坐牢,就完了。我以后就有案底,就不能……” 杨远望咬牙切齿地说:“我当然知道,所以我一直跟你说,离你那些狐朋狗友远一些,你不听。” 杨民辉面如死灰:“这意思是没办法可想了?” 杨远望面无表情摇头:“这件事有上面督导,谁也不敢徇私。” 杨民辉愤怒地拍了一下铁门:“可恶,我是中了别人设的陷阱了。” 杨远望摇头,一脸失望地看着他:“你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吗?这种事不是别人设陷阱给你,你才会倒霉,而是别人知道你有这个爱好才会设陷阱给你。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啊!!就算这一次不出事,也总有一天会出事。你还是在监狱好好反思吧。” 他说完再也不愿意跟杨民辉多说一句话,转身走了。 杨民辉蹲下来,捂着脸嚎啕大哭。 ----- 杨民辉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案情没有疑点,法院宣判很快。四人聚众赌博,违反了刑法里面关于赌博犯罪的条款,被判两年有期徒刑。 杨民辉的公司本来是注册在县建设公司名下,现在他去坐牢了,公司就被解散了。 因为他一直沉迷于打牌,他老婆早有怨言,这一次见杨民辉竟然要坐牢,自然不会守着他了,提出了离婚申请,很快就被批准了。 县公安局特地在门口贴出了个巨大的告示说明这个案情,警示辖区内的所有人员不要沾染赌博恶习。 陶光明在李文军办公室里对他连连咂嘴感叹:“啧啧啧,果然惹阎王都不要惹李文军。你真是杀人于无形,都不用动手就直接断了他一辈子的前程。” 李文军垂眼整理着衣袖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他是自作自受,怪不得我。又不是我逼他聚众赌博。再说,他也不是第一天聚众赌博了,被抓一点也不冤。其实我还救了他,让他以后都不敢赌了。不然他的下场可能比这个惨得多。” 他见过太多普通人赌博输得倾家荡产,妻离子散的,也见过企业家沾上这一恶习,一夜之间,把公司都赌得抵押给人家。 杨民辉如果能吃这一次亏就刹车倒是他的福分了。 ----- 林灵不知道自己跟唐兆年的艳照已经被季青韬拿去威胁唐兆年的事情。那个电影剧本又莫名其妙的,唐兆年还专门收购了一个小的电影公司来拍这个电影,正儿八经宣传了一下,买了娱乐杂志的头版。这一切都让林灵不得不遐想,唐兆年是对她旧情难忘,才会费这么多钱和功夫请她回来拍电影,要碰她。 唐兆年那么有钱,就算结了婚,有几个情人也很正常。 之前唐兆年跟季青烟订婚,她确实很生气,觉得唐兆年耍了她,背叛了她。所以才会又帮季青韬干活,想着能报复唐兆年,还能拿一笔钱离开。 结果不但没有报复到唐兆年,她的钱也没有拿全。 在这一段离开的时间里,她想明白了:唐兆年这么大方,讲信用,人脉广,要是能做他的情人也不错。 这一次就是个绝好机会,她一定要把握住。 林灵今晚上穿了一件低胸紧身超短裙,上面一片雪白,下面露出大长腿。在唐兆年的会所前停好车,然后把钥匙交给服务生,妖娆地往里走。 路过之处男人们无意不回头看着她流口水。 林灵得意地一笑,她对自己的身材还是很自信的。 唐兆年跟一群男人在喝洋酒打桌球聊天。 林灵走着猫步进来,谈话声立刻停了,大家都盯着林灵衣服没遮住的地方。 林灵径直走到唐兆年面前:“唐先生,我能单独跟您说句话吗?” 这句话是她跟唐兆年之间的暗号,意思是“我们找个地方亲热一下”。 唐兆年没有跟平时一样放下手里的东西搂着她出去,而是笑了笑,伸出左手,确保她能看见自己中指上的戒指:“林灵小姐离开了一段时间,可能不清楚情况。我结婚了。” 林灵凑近摸着唐兆年喉结下那粒扣子:“我不在乎。” 唐兆年面色不变,拉下她的手,淡淡地说:“我在乎。因为我怕我老婆伤心。林灵小姐还是不要在我身上白费功夫了。” 林灵的笑容僵在脸上,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绝,实在是太丢脸了。 她似笑非笑地说:“没想到唐先生竟然这么惧内。” /81/81179/28628610.html 第七八二章 手段狠毒 唐兆年点头:“我是惧内,我惧内不是因为她对我凶,而是我真的喜欢她。” 林灵咬牙说:“那唐先生买下电影公司,还特地把我叫回来,拍了一部莫名其妙的电影,难道不是因为想我了吗?” 唐兆年失笑:“不不不,你误会了。那个纯粹是为了把过去抹干净。是为了让我夫人心里舒服。不是为了别人。” 林灵这么聪明一下就明白了其中的奥秘,肯定是有人偷拍了她跟唐兆年亲密的照片给季青烟看,然后唐兆年为了撇清自己,索性将计就计,拍成了一部电影,把照片说成是剧照。 果然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一股子酸火在林灵心里升起直冲脑门。 那个半老徐娘,真是太可恶了,抢走了她唐夫人的身份,就连唐先生的情人也不让她做。 她怎么可能让季青烟那么舒坦?! 林灵嘴角露出微笑:“哦,原来是我误会了,那不好意思,告辞了。” 唐兆年看她眼睛里分明恨意森然,以为她要大吵大闹一场,结果她却轻飘飘地说了这么一句就走了。 他见过各式各样的人,最清楚女人不会这么轻易就放手。 大吵大闹的女人还好解决,不过就是想要多拿点钱。 不吵不闹的,倒是不好办了。 因为她心里有怒气却没有胆子着他来,或者不想冲着他来,那就只会冲着这件事的另一个主角-季青烟去了。 这个女人不能留了,留着就是个麻烦,以后动不动就会去找季青烟的不自在。 旁边有朋友递过来的雪茄。 唐兆年垂眼掩去眼里森冷的杀气,接过雪茄,又开始若无其事的聊天。 ------ 季青韬收到一个消息,说发现了林灵的下落。原来她改了名字住在唐兆年名下的酒店里。 不用问,肯定是唐兆年为了让她回来,帮她办的新证件。 这个女人太可恶,跟唐兆年打得一手好配合,害他白白亏了几十万,还去警局举报他,害他现在汽车销售要死不活的。 不好好教训一下她,他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 林灵回到酒店房间里,拿起电话拨了季青烟的号码,可是那边刚接通,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发现电话就被掐断了,再打就打不出去了。 她用力按了几下,皱眉嘀咕:“怎么回事?” 难道是唐兆年?唐兆年会这么愚蠢吗? 要是她打定主意要跟季青烟说什么,就算房间的电话打不通,她可以出去打。 港城这种国际大都市,随便哪里都可以找到电话。 林灵冷笑,站起来,打开门要出去,却跟一个探头探脑的男人打了个照面。 她吓得寒毛倒竖,立刻退回来想要关上门,只是门已经被那人的脚抵住,根本关不上了。 她立刻冲着走廊里大喊:“快来人,救命啊。” 当时唐兆年为了保证她的安全,确保电影拍摄完成,特地派了两个保镖住在她隔壁。 结果她这句话还没喊出口,嘴巴就被那男人用力捂住,推了进来。 那男人进来时还用脚把背后的门踢上。 林灵狠狠咬了他的手一口, 那男人疼得立刻松了手,反手就狠狠甩了林灵一个耳光。 林灵被打得眼冒金星往前一扑,倒在床上。 她捂着脸往后缩,叫到:“你可不要乱来,这里可是唐先生的酒店。” 那男人笑了笑:“美女,我们之间没有私人恩怨,不过呢,有人看不惯你,想要让我教训你一下。我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别恨我,啊!” 是季青韬!!林灵心里闪过这个念头,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翻身下床尖叫着朝门口扑过去,却在碰到门把手的那一刻,被那男人抓住头发拖回来扔在床上。 那男人扑上来,又是一个耳光。 林灵叫不出来了。 那男人骂着:“贱人,天天往男人床上爬,装什么贞洁烈女。好好陪老子玩一玩,老子自然就会走。” 然后朝林灵扑了上去。 ------- 那男人心满意足地从林灵身上起来,笑嘻嘻地说:“这事你就吃个哑巴亏,不要去到处宣扬了。就算是报警,阿si 也抓不到我的。再说,对你名声也不好。” 林灵躺在床上,目光呆滞,一动不动。 “这次的活儿,真是太爽了,有钱拿,还有这么漂亮的女人让我享受。”那男人说完就狂笑了几声,开门走了。 ----- 林灵去警局报警,可惜酒店的服务员都说没看到她说的那个歹徒出没。 不仅如此,大堂经理、门童、楼层服务员,还有在大堂里逗留的客人,加起来有十几个人,竟然没有一个人看见。 这就很诡异了。 就好像那个人有隐形的能力一样。 而且警局立刻派人去林灵房间做调查,房间床单干净整洁,压根就没有任何施暴的痕迹。 按照林灵所说,那个人施暴后就走了,不可能闲得发慌还回来给林灵整理了房间。 所以阿si 怀疑林灵出现了精神问题,敷衍说再调查一下,然后就把她打发走了。 只是第二天,这个男人,在同一时间又来了,施暴之后再次离开。 林灵再次报警,要求警局派人保护他。 警局派了一个警员过来,守在林灵房间外面。 林灵反锁了房间。 那个人却照进来不误。 警员说一直守在外面,之间只上了个厕所,没有看到任何人,也没有听见林灵反抗的声音。 林灵真的出现了精神问题,每天缩在床上,反反复复就是一句话:“别过来。” 唐兆年派人把她送回了家。 港城只有一个小报用一小块位置几句话讲了这件事:一代艳星疑上位不成疯精神出现问题。 ------ 李文军无意中听一个客户提到这件事,立刻反应过来说是唐兆年借季青韬的手,逼疯了林灵。 季青韬可能只让那个人干一次,然后唐兆年就顺水推舟让那个人干了很多次,直到把林灵逼疯。 他一点也不同情林灵。 唐兆年虽然心狠手辣,但绝对不是那种乱开杀戒的人。肯定是林灵干了什么或者说了什么,让唐兆年留着她威胁到他。 /81/81179/28628611.html 第七八三章 滚回冀城吧 李文军让唐兆年用合同的事情来试林灵,就是想看看她还有没有一点底线。 后来结果很明确了。 这个女人,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做。 这种没有下限的女人知道季青烟,顾展颜的住址,以后没有别的路子赚钱了,肯定会跟古自强一样,变成亡命之徒的帮手。 林灵就是个炸弹,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炸弹。 以唐兆年的性子,这件事肯定还有后续。 而且唐兆年前几天还打电话来问李文军,问怎么样自己不动手,却能一下干掉两个敌人。 李文军回答:让一个成为受害者,一个成为施害者。 ------ 果然,那个施暴林灵的歹徒竟然自己去警局自首了。他自叙因为看见林灵精神出现问题,所以受到良心谴责,没有一夜能安枕,就来警局自首。 他坚决否认林灵所说的多次施暴,说自己并不是什么虐待狂,也没有那么大胆子敢在阿si 眼皮子底下犯案。后面都是林灵幻想出来的。 他只被人收买,教训过林灵一次。 至于房间里的情况,大概是林灵受刺激过度,自己整理了房间又忘记了。 因为有自首情节,而且是被人收买,所以法官只判了他个一年监禁。 关键,他供出了收买他施暴的人,是季青韬。 季青韬被立刻逮捕。 季青韬百口莫辩,请人吓唬林灵的是他。只要不把林灵打残了,就算警局知道是他请的人,也没有办法。 可是他并没有让那人施暴,更别说多次施暴。明显是有人“借东风”,想要连他一起摆平了。 虽然心里明知道陷害他的人就是唐兆年,可他四处求助无门,最后还是只能给唐兆年打电话。 唐兆年声音有些得意:“呦,三哥,有什么事?” 季青韬:“我好歹是你的老婆的亲哥哥,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唐兆年笑:“三哥说的什么,我完全听不懂。” 这事,季青韬还真是只能吃哑巴亏。要是他没有找人教训林灵,唐兆年就做不了那些手脚。 季青韬只能忍着气说:“你要怎么才肯救我。我要是坐牢了,对季青烟也不好。” 唐兆年笑了笑:“啧。那个汽车生产线,放在你手里也是浪费,不如卖给我吧。” 季青韬没想到他狮子张大口,气得立刻骂出了声:“你想得美!!” 唐兆年说:“不舍得啊,那就算了。反正你在牢里面的时候,这个汽车工厂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没错,经营不善,欠了钱,就会被拍卖,到时候一样落到别人手里。他还要在牢里受苦。 季青韬咬紧牙关问:“你打算给我多少钱?” 唐兆年说:“你是青烟的哥哥,我不会亏待你的。你多少钱引进的,打八折卖给我。你拿着这笔钱,滚回冀城,再不要在港城出现,也不要有事没事找我老婆说点有的没得,不然我会叫你烂死在牢里。” 季青韬恨得胸口发痛,却没有办法。 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能拿回八成的钱,也有几百万。他就算不回冀城,去漂亮国也能舒舒服服过完下半辈子。 再说,只要能不坐牢,以后也能翻身。 “好。”季青韬回答。 唐兆年说:“痛快,我现在就叫律师拿文件来。你签了就能出来了。钱立刻到你的账上。” ----- 唐兆年手眼通天,给季青韬拿转让法律文件的人,竟然是季青韬自己的律师。 就连律师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唐兆年买通了。 季青韬一阵后怕加愤怒,如果他拒绝了唐兆年,难道还能指望这个易了主的律师为自己好好辩护脱罪吗? 签完文件,律师低声对季青韬说:“季先生,不好意思,不是我不讲道义,我也有一家老小要养。在港城,没有人能跟唐兆年作对。他背后的智囊团,太吓人了。你还是拿着钱离开港城吧。这里不适合你。” 季青韬暗暗攥紧手,在心里骂:“什么智囊团,就只有李文军那混蛋一个人!” 只是他也知道律师能跟他说这句话,都是念了旧情了,点头回答:“行了,我知道了。” ------ 那个举报季青韬的人又反口,说他压根就没有强暴林灵,只是在报纸上看到林灵的事情,想要出风头而已。而且有人证蹦出来,说证明此人当时不在酒店附近,而是在他家里跟他两个人在喝酒。 所以季青韬指使这个人犯罪的事情也就成了无稽之谈。 因为问过季青韬不追究这个人的责任,所以这个人被警局严厉的教育了一下,就被放了。 季青韬也即刻被释放。 唐兆年果然守信,已经把钱转到了季青韬的账上。季青韬连夜回到了冀城。 唐兆年得意洋洋地给李文军打电话:“送你一条汽车生产线,你要不要。” 李文军早料到他会这么干,却被他这孩子邀功一般的口吻逗乐了:“你可以自己留着,生产汽车。” 唐兆年冷笑:“一个工厂那么好打理的?这种头疼的事情还是让你做吧。再说港城寸土寸金,汽车厂太占地方,不合适。不过这条生产线也不能白给你,我可是花了好几百万买的。你说说看你有没有什么能让我心动的条件。” 李文军想了想,说:“这条生产线生产的车,以后利润给你百分之五十。” 唐兆年:“不够。那栋楼,我找了几个建筑设计师给我设计,弄出来的东西我都不喜欢。你帮我画一幅,我如果喜欢就用了。” 李文军笑:“好办。其实我已经画了,没给你而已。今天就寄出来。” 唐兆年:“嗯,汽车生产线的所有资料和设备,我都已经叫人拆下来打包寄给你了。” ------ 唐兆年收到李文军的设计图之后,打电话的时候兴奋得直爆粗口:“扑街仔,你的灵感到底是哪里来的。我请了什么漂亮国,霓虹国的所谓著名设计师设计的外形,都不如你这个有意思,像一张白色的帆一样,刚好又在海边,有意思,我很满意,打算用了。已经叫结构设计师去设计结构了。” /81/81179/28628612.html 第七八四章 跟孔予祯合作吧 李文军又说:“楼顶上我设计了个直升机停机坪,你以后用得上的。” 唐兆年静了静,就开始骂骂咧咧:“丢,你脑子绝对有病。直升机加满油最远只能飞一千公里。从港城到黄铁矿…….” 他算了算,可不就是刚好一千公里吗?少一点油都不行,还要买最好的直升机,在大晴天出行。 李文军笑:“没让你从港城飞到矿区,这里全是山,不好飞。” 唐兆年:“那顶上建个停机坪干什么?” 李文军:“你可以坐直升机到港城机场,再坐客机到黄铁矿。” 唐兆年:“丢,说来说去,还是在说在你们那个山沟沟里建机场的事,懒得理你。” 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 唐兆年弄来的汽车生产线的设备一个月后运到了李文军的厂里面。李文军的新厂房已经建好了,正好可以用来安装这条生产线。 李文军把这条生产线进行了改进,以配合他改进后的汽车外形。 陶光明饶有兴致地旁观了全过程,一边看一边嘀咕:“别说,小霓虹做的东西还真精密。” 这条生产线的安装,也大大加快了李文军正在自主研发的生产线的速度。毕竟有些细节是可以借鉴的。是前人经过多次试验改进后才得到的成熟经验,比他自己慢慢摸索要简单得多。 元旦前,这两条生产线,就同时开工了,开始生产两种不同型号的家用轿车。 汽车工程里每天吊臂来来去去,把压制好的钢板送到下一个流程。 在发动机已经生产好的情况下,一台汽车从钢板到最后变成漂亮的汽车出厂前后只要三个小时,而且是流水化作业,所以平均到每台汽车上还不用这么久。 这样就能完全满足陶光明和唐兆年销售需求。 唐兆年在港城连开了五六个汽车销售门店,然后借助之前开门店买手机和传呼机的经验,把汽车展厅开到了东南亚和漂亮国。 连霓虹国的报纸都用大幅标题报到:“中国人已经一夜之间在汽车生产上超越了霓虹国。不是简单地模仿,而是直接创新,把霓虹国抛在了脑后。” 陶光明不甘示弱,接连在三个大城市里开了汽车销售门店。每一个都在城市最繁华的地方,每一个都抓着李文军设计展厅外形,力争让这个展厅成为城市里最炫酷的地方。 这个做法收到了让人意想不到的效果。 就算是没钱买车的,也会到这里来开开眼界,拍照留念。 然后陶光明顺势在这些展厅边上又增开“文军实业”产品销售专营店,卖“文军实业”生产的别的各种产品,洗衣机,烘干机……零零总总、五花八门。 还有他的玉器专柜,为了配合卖车,他还专门做了一批玉质车内挂饰,手串,平安扣什么,请刘翠红帮忙制作坐垫颈枕这些,销量都还不错。 偶尔他还会搞一点什么买汽车送烘干机,送挂饰这种活动。 顾客开心,他也开心。 其实羊毛都出在羊身上。 ----- 这天陶路遥趁着陶光明回到省城,特地叫他来办公室。 陶光明有些忐忑:听说,父亲跟孔予祯做的那个小商品批发市场生意一直一般般。不知道父亲是不是又要他厚着脸皮去问李文军要建议。 他跟李文军再好,也不能逼着李文军为他的对手出谋划策。这不等于是逼着李文军把刀送到对手手里好让对方割自己的肉吗? 陶光明早就从李文军那里学了一条,当情况不明朗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保持沉默。 所以他坐下后抿紧嘴一言不发。 陶路遥说:“不要紧张。最近你的汽车销售搞得不错。老爷子都在我面前夸了你好多次。说你光耀了陶家的门楣。” 不单单是老爷子,就连陶路遥也很自豪。因为几乎每个人见到他都会说:“哎呀,光明的汽车销售店真是热闹,一天来看车的人络绎不绝,生意太好了。光明真是有本事。” 陶光明暗暗松了一口气:原来是父亲被老爷子表扬了觉得有面子。 不过,这样的事情不是打个电话就好了嘛,为什么还要专门把他叫过来说。 所以他还是沉默着。 陶光明的沉默没有惹陶路遥生气,反而让陶路遥觉得他沉稳多了。 陶路遥和颜悦色地说:“是这样的,你现在汽车销售做得那么好,我想来想去,自己乱折腾也是浪费钱,不如帮着你发展汽车销售还好了。” 陶光明愣在那里:等等,他刚才在脑子里设想了无数种可能,偏偏没有想到这一种。 父亲这个意思,是要来为他打下手? 要知道父亲之前是很嫌弃他的,连让他给父亲打下手,父亲都不愿意,害怕他拖后腿。 陶光明搞不清陶路遥的意图,决定以退为进:“那您其他生意怎么办?” 陶路遥说:“请个经理帮我们打理就好,反正也不是什么技术活。省建设公司的事情我也只是副手,不需要天天坐镇。” 陶光明敏锐地从他的话里捕捉到了重要信息,微微挑眉,问:“我们……” 陶路遥:“哦,我跟你姐夫孔予祯。” 陶光明暗暗咬牙:果然…… 自从孔予祯和陶光慧结婚了以后,陶路遥好像被洗脑了一样,对孔予祯言听计从。 陶光明这会儿才明白原来孔予祯娶陶光慧,是冲着陶路遥而去的。因为控制了陶路遥,就等于控制陶家至少三分之一的资源。 更别说还有他跟陶光慧。 陶光明忍着气说:“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孔予祯同志的意思?” 陶路遥有些尴尬的回答:“是我们两个的意思。” 陶光明冷笑:“就是说,孔予祯看到我汽车卖得好,又想来抢我汽车销售这个活儿。他看我什么生意做得好,就来抢我什么生意,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陶路遥说:“我知道,你跟予祯之间有误会。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人都是要往前看的,孔予祯是个大度又有远见的同志,你跟他合作,不会有错的。” /81/81179/28628613.html 第七八五章 不要活给别人看 啧啧,在陶路遥嘴里,孔予祯都已经变成予祯了吗? 陶光明心里拔凉拔凉的,还透着几分酸意。他淡淡地摇了摇头:“不用,我高攀不起。这个事情,我自己就能搞定了,不用别人帮忙。” 陶路遥没想到陶光明竟然会拒绝,好一会儿才说:“你怎么这样,有予祯帮你,不是能扩张得更快。” 陶光明定定看着父亲:“领导,这个世界,可能只有你没看出来,孔予祯是看我已经把这条路铺好,想来吃现成的。” 陶路遥恼了:“你怎么心胸这么狭窄,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陶光明却忽然咧嘴一笑:“您说得都对,其实我从小时候起就是街市上的混混,可不就是个小人。过去不是什么君子,现在和将来都不会变成您口中说的君子。让您失望了,真是对不住了。” 他鞠了一躬:“要是您想吩咐我的话说完了?那我就先走了,我还有事忙。” 说完他也不等陶路遥再说话,直接转身出去了。 陶路遥在里面大声吼了一句:“陶光明,你这个逆子。” 陶光明跟自己说:我现在看到的不是我父亲,只是一个被人控制,头脑不清醒的傀儡。 可是说是这么说,他还是气得红了眼眶。 妈的,一辈子都想获得父亲的承认,好不容易干出点成绩来,父亲又被孔予祯这么个玩意儿给摆弄了,真是命不好。 ------ 陶光明心里窝着一股子酸火,直接从省城全速开车回到黄铁矿。到了家,他却不能跟季如诗说,强颜欢笑憋着到晚上季如诗他们都睡了,才披上衣服溜出来,走到李文军家楼下,然后开始捡地上的石头砸那扇唯一还亮着灯的窗户。 李文军正在书房里看图纸,听见窗户上被打得“啪啪”响,心里直犯嘀咕:这里面住的十户人家里,要么就是点点这么小的,要么就是他这种成年的。 从哪里溜进来一个混小子,竟然来砸他家窗户? 李文军走到窗户边看了一眼,哭笑不得:草,竟然是陶光明这个混蛋!!他又抽什么风? 他下去打开门让陶光明进来。 陶光明冻得直哆嗦,进了书房好一会儿才暖和过来。 “你玩什么?”李文军问,“啥事不能等到明天,要么打电话也行。学人家混小子来砸我家窗户。” 陶光明翻了个白眼:“我这不是怕吵醒你家顾老师和两孩子么?” 李文军冷笑:“看你那白眼翻的,多半又是从你们家亲戚那里受委屈了吧?这一次是谁?” 陶光明垂眼,好一会儿才说:“我爸。” 李文军恍然大悟,然后淡淡坐下了。 陶光明眯眼看着他:“你怎么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李文军轻叹:“迟早的事,有什么好惊讶的。” 陶光明一口气没喘上来,差一点没直接晕过去。 他本来是来李文军这里找安慰,结果李文军说的话更扎心。 他一下没憋住红了眼眶:“你啥意思,是说我本来没出息,所以我爸应该这么对我?” 李文军:“你先别急着哭,把事情前因后果讲一讲,我才知道我们两说的是不是同一件事。” 然后陶光明就开始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哭啼啼地把今天的事情讲了一遍。 李文军垂眼听着。 其实他挺能理解陶路遥的。 做父亲的都有一个误区,会给儿子提前画一个模板出来,然后要求儿子比着那个模板长。 而陶光明则恰好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长在了这个模板的反面,任何一点都没有按照陶光明的期望发展。 他吊儿郎当,不学无术,喜欢在街市上混。要他担担子,他就往后缩,没有半点自信。 遇见了事,不会保护自己,还往前冲,像个二愣子。 在遇见季如诗之前,他还不修边幅得很,头发留得老长,把自己在外形上不多的优点都藏起来了。 乍一看上去,他全是缺点。 要陶路遥对他不失望,也很难。 陶路遥被兄长排挤离开京城,心里本来就憋着一口气。他发誓要反击,要出人头地,让排挤他的人都俯首称臣。 不单单是他,他的儿子要比他更强,要往那些人脸上扇最响亮的耳光。陶光明却完全不能满足他的要求。 而孔予祯的出现,恰好弥补了陶光明心中的缺憾。 孔予祯是那种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长相完美符合这个年代的人对好人、有能力的人的定义,又沉稳善于察言观色,还会说话,决定要拉拢一个人的时候,格外真诚体贴。 俗话说,一个女婿半个儿。 所以完美符合陶路遥心中模板的孔予祯,瞬间替代了陶光明的位置。 这世上,大概也只有他这种活过两世,见过形形色色人物,能对孔予祯了如指掌的人,和陶光明这种自小就跟孔予祯结下仇的人,不容易上孔予祯的当了。 李文军满心悲悯地看着委屈到了极点的陶光明。 等陶光明情绪平复了一些,才说:“现在是孔予祯来求你,你有啥好伤心的。这事,是他想抢走就能抢走的?货源在我这里,我说给谁就给谁。我别的决定不了,让谁来做我的代理商,还是能决定的。” 这话意思就是告诉陶光明,别说是孔予祯,就算陶路遥,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他说不卖就不卖。 他站起来,起身拍了拍陶光明的肩膀:“给我支棱起来。你是一个心智健全的成年人,你要活成什么样,是你的自由,不用讨别人欢心,让别人认同。说句不好听的,哥又不是人民币,还非得让所有人喜欢吗?就算哥真是人民币,那不还有人喜欢美刀和港纸吗?” 陶光明如醍醐灌顶:是啊,他为什么非要陶路遥喜欢。陶路遥喜不喜欢他,不都是他爸吗?这事就改不了。 前二十年,他们对他不闻不问,他不也活得好好的吗? 李文军拿起桌上的图纸:“穗城和深城这两个地方靠近港城,所以汽车展示厅要做得前卫一点。这是设计稿,你可以开始找位置,找人,看看怎么做了。你仔细看看,以后做得展厅都会比之前的大,因为轿车都有两款车型了。” /81/81179/28628614.html 第七八六章 赚钱赚得麻木了 陶光明还在抽噎,不过已经不生气了,接过图纸,看了一眼,就说:“干,你是外星人吧。怎么这些设计说有就有,都不用抓头想的。” 李文军笑出鹅叫声:“很好,你已经活过来了。” 敌人只能打击身体,亲人却能摧毁灵魂。 刚才陶光明的灵魂是被陶路遥狠狠撕碎了一次,又治愈了。 ----- 陶光明又屁颠屁颠带着图纸去穗城和深城搞汽车展厅了。 他在穗城的时候,唐兆年特地隔三差五地过来请他吃了顿饭,然后等他到深城,唐兆年又动不动就过来。 陶光明给李文军打电话的时候,说:“我怎么觉得那家伙像是在守卫领土的狮子一样。说是请我吃饭,其实是在巡逻他的领域边界。” 李文军笑:“自信点,把那个‘像’字去掉,他就是在巡逻边界。你在身边吆喝,他肯定紧张了。要不是隔着个关口,他的客人过不来,他都直接来打你了。” 陶光明倒吸了一口气:“干,我可不想得罪他。那家伙疯起来,连自己都打。” 李文军说:“放心吧。他现在还没打你,以后也不会。” 陶光明说:“我这两天跟人吃饭,得到一个消息,说穗城准备建基站。” 李文军淡淡回了一声:“嗯。” 陶光明问:“你就一点兴趣都没有吗?” 李文军轻叹:“这事不是我有兴趣就能参与的,也不是出个人就行。而且,穗城一开始干,肯定不是单单穗城,整个粤省都会动起来。” 陶光明问:“你是担心他们又要你赞助?” 李文军说:“可不是吗?本来他们离港城就近,照理说应该是他们最先开始。只是被我们抢了先了。你想想,他们为什么一直不动手?” 准确地说,是因为他提前做出了传呼机,才硬生生把这件事给改写成湘省最先设置基站。因为重生前,是穗城第一个设置基站的。 其实他还有些担心会不会改变历史。 陶光明也忍不住叹气:“因为没钱。” 李文军轻笑:“可不是吗?这会儿发现有个冤大头,才动起来吗?” 穗城虽然比其他城市好很多,但是也没有那么多钱来买基站的设备和天线。如果来邀请他参与,多半也是跟之前一样,要他割点肉。 陶光明说:“那他们要真的来邀请了,你应还是不应呢?” 李文军说:“到时候看他们要割我多少肉,给我什么条件了。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再说穗城,不像湘省,没有你帮我盯着。他们给我的条件再优厚也有可能是空头支票。” 陶光明沉默了一下才忽然羞涩地说:“原来我在你心目中这么重要,我好开心呢……” 李文军被他肉麻得浑身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笑骂:“滚,你是三天不打就作妖弄鬼。” ------ 眼看今年又要过去,李文军今天把各个厂的厂长召集到一起汇报财务和运营情况。包括本来在穗城弄汽车销售门店的陶光明。 陶光明其实是想顺便回来过元旦,对李文军的会议没有什么兴趣。 现在李文军的厂子越来越多,还多了个教育集团。除了教育集团是季如诗兼任财务,其他每个厂都有自己的会计。他要求各个厂的财务报表分开做,然后这些会计再汇总给秦红玲,秦红玲做总表汇报给他。 这样一来秦红玲这边清晰轻松得多了,汇报给他也容易多了。 李文军把几个骨干的职责也重新分了工。 现在赵林是总经理,周立国总经理助理,郭建光安全和运营总监,秦红玲财务总监,郑玉莲法务和人力总监,郭铭哲技术总监,王小兰电子厂厂长,郑跃华副厂长,张爱华电器厂厂长,柳冬生汽车厂厂长,陈子琛家具厂厂长,钱多福机械厂厂长,陶光明任物流公司经理,刚入职的陈克己负责协助陶光明……. 是的,陈克己也入职了“文军实业”。 这让李文勇又痛苦了一阵子。 现在“文军实业”有这么多厂长,大家觉得还叫李文军“李厂长”有点奇怪,就改叫他“李董”。大概本来是想叫“李董事长”的意思。 这个称呼还是从陶光明叫起来的。 可是工人们有搞不懂“懂事长”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大概是很高端,什么都懂的意思。 然后有些人发音还带当地口音,最后叫成了“你懂”。 这样叫也没错。 在大家心目中,李文军确实是啥都懂。 每次听见别人叫李文军“你懂”,陶光明都好想笑,问李文军:“你怎么不纠正他们。” 李文军咧嘴笑:“随便叫,反正这里我最大,我说了算。” 然后陶光明就有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的感觉。 那酸爽,瞬间让他乐不起来了。 ------ 今天其他几个厂长都在暗暗较劲。 陶光明是被李文军抓来充数的,所以只管看戏。 因为有点兴奋,所以他的左手还不由自主做出握着一把瓜子的手势。 当时李文军考虑汽车生产和家电生产的都需要力气,所以调配工人的时候有意把电子厂这边的男人都调到了那两个厂。 最后搞来搞去,电子厂除了郭铭哲、张爱华和郑跃华三个技术人员,其他工人,包括厂长副厂长就全是女同志了。 而且电子厂还是整个厂区车间占地面积最小的厂。 可是,电子厂却是效益最高的厂。 其他厂愤愤不平:不是王小兰特别厉害,而是电子设备厂的产品本身就好卖。 汽车厂那边虽然单价也高,但是一个月撑死了几十台。 不像电子通讯设备厂那边,手机,对讲机传呼机都是几百上千的出。 电器厂就更加了,产品体积大,价值却不高。 秦红玲汇报的时候说,这个月几个厂的产值加起来超过了一千万。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不过想想汽车和电子那边都好几百万了,总额超过千万也正常。 李文军却神色淡定,没有丝毫惊喜惊讶。 话说,平时点点亲他一下,他都要乐半天,现在却…… /81/81179/28634267.html 第七八七章 请来穗城建基站吧 其他人交换了个若有所思眼神:李文军不就是那种典型的赚钱赚得都麻木了的人吗?所以已经对数字没有感觉了。 李文军问:“各位有没有什么困难?” 陶光明这会儿打起精神了,坐直了说:“人手不够。赶紧招人。” 柳冬生也说:“我这边也是,需要焊接工人。只要是有点经验的就行。韩俊生会教他们。” 他们两个底下的员工比较特别,不是随便招个人就能干的,所以一直缺人,一直招。 李文军忽然笑了笑,问郭建光:“郭总监有没有法子从钨矿,磷矿招人过来。” 郭建光犹豫了一下说:“可倒是可以,不过那几个矿区的矿长估计要骂死我。” 李文军说:“反正都是自愿嘛。我解决他们的食宿,工资也绝对比其他矿区给的高。我缺的主要是司机和焊工。” 郭建光叹气:“行吧,我去试试。” 食君禄,奉其事,他从降职去了老干活动中心那天开始,就已经没有尊严了。是李文军又把他捞起来,他不可能这点老脸都不卖。 正说话,桌上电话响,赵林过去接起电话,听了一会儿,对李文军说:“穗城打来的。” 李文军跟陶光明交换了个眼神:来了…… 他对其他人点头:“行,你们散会吧。” 其他人就起来走了。 只有陶光明没动。 李文军过去接起电话:“你好,我是李文军。” 那边说:“李文军同志,你好,我是穗城建设公司经理,姜长航。我曾经到贵厂拜访过您。” 李文军定了定神,微微诧异,问:“姜长航同志,你好。好久不见。我记得不久前你还是在海城任通讯公司经理。” 姜长航笑了:“是。穗城要搞通讯基建,把我调过来了。” 李文军恍然大悟:穗城果然聪明,为了让他放心,还特地调了个之前跟他合作得比较好的人过来主持大局。 虽然很欣赏姜长航,但是李文军也知道,生意就是生意,不可以完全相信任何人。 他故意装作不知道姜长航意图,寒暄:“啊,恭喜,恭喜姜长航同志高升。姜长航同志怎么忽然想起来给我打电话呢?”他之前还感叹姜长航是个不错的合作伙伴,没想到这么快又要合作了。 姜长航说:“穗城的通讯基建工程还是想请李文军同志来支持和指导。” 李文军从他这句话里就听出来,他要伸手要钱了。 果然,姜长航接着说:“基建资金还有点缺口。希望李文军同志能给予支持。” 李文军说:“我可以付出,不过要看收益对不对等。” 大家都是聪明人,没必要绕弯子。 姜长航这种级别的,自然不会跟陶光景一样水平。 姜长航说:“我只说一点,文军同志就会明白了。我们这一次想直接上手机,而不是只弄传呼机的。穗城建设成功后再建设深城、珠城的基站,争取让粤省所有地级市之间可以使用手机。” 李文军微微挑眉:这个倒是不错,而且可以把原本有点偏离的轨道又拉回来,这样一来,就还是穗城第一个开始建成完整的无线通讯系统了。 姜长航问:“李文军同志有什么想法可以提出来。” 李文军说:“第一,我的要求跟建设海城基建工程一样,以设备代替现金支持,第二,我要求十年的无线通讯设备保护期。就是说在这十年里面,你们的门店只能销售我的无线通讯终端设备。” 姜长航说:“十年有点长。五年还是可以接受的。而且我们只能限制我们的门店,别的私营门店卖什么,我们也干涉不了。” 李文军说:“当然。我并没有对私营门店付出什么,所以也没有权利要求他们。” 姜长航所:“如果李文军同志没有什么别的疑问,我们是不是可以商议协议的细节了。” 李文军说:“陶光明同志会于近日来穗城,我让他带个协议初稿过来给领导过目。其中条款,我们可以用电话沟通。确定了之后,我再带着确定好的协议来找领导签署。” 反正陶光明在穗城的汽车展厅快做好了。他也要过去看看,顺便把协议签了。 李文军挂了电话。 陶光明抿嘴:“这么说,你又要开始把手机铺开了?” 李文军点头:“是啊,迟早的事。” 陶光明:“那你当时为什么不在湘省直接上手机?” 李文军摇头:“手机太贵,一万多一个,湘省没有人买得起,也没有必要。如果移动终端数量不够,修基站就没有必要了。因为运营费用太贵。” 陶光明:“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在湘省上手机?” 李文军:“十年八年以后吧,看情况。” 陶光明皱眉:“就连海城和京城也是?” 李文军淡淡地说:“这事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经济发展快,大家有钱有需求,就能早点上,经济发展慢,大家还像现在一样刚过温饱,就不要想这个事了,不现实。我们十几万的车子,全国也才卖出去三十多台。车子还是代步,可以赚钱回来的。手机纯粹就是消费品。” 其实陶光明想做李文军全国手机销售的总代理,像汽车那样开门店卖。 可是听李文军这个口气,几年之内,是不可能的了。 他嘀咕:“一万块多一台,十年八年后也一样买不起。” 李文军笑:“技术在发展,流水线机械化高了,元件成本降下来,生产量大了手机的价格就会降下来。而且钱是会贬值的。好比两年前,我刚遇见你的时候,鸡蛋一个卖三分钱,今年鸡蛋就卖一毛钱了。如果其他商品价格在上涨,手机的价格却在下跌,大家就买得起了。自行车电视机刚出的时候,价格也很贵,越往后,越便宜,因为有更先进的产品出来淘汰旧产品,技术在进步。” 陶光明想了想,说:“是这个道理。” /81/81179/28634268.html 第七八八章 重重考验 陶光明把合同带去穗城之后,过了几天,姜长航打电话来商量了几个细节问题,就基本上敲定了协议的内容。其实关于技术的问题很少,多半都是资金设备上的讨价还价。 穗城想要李文军多支持一点,李文军却没有那么傻。 最后才找到一个让两边都能接受的平衡点。 姜长航问:“李文军什么时候能来穗城,如果觉得过来麻烦,我可以叫人开车来接你。” 李文军心里直嘀咕:穗城也太着急了,而且非要把他弄过去签协议是怎么回事? 他抿着嘴不出声。 姜长航说:“我们想在春节期间让基站试运行。因为春节期间从港城澳城回穗城的人多,用手机的人多。” 李文军恍然大悟。 手机比较贵,不可能像传呼机一样发样机下去测试。如果数量不够,不够分散,就不能确保能发现所有基站覆盖的盲点。 李文军想了想,说:“我这周末过来一趟吧。” 姜长航说:“李文军同志过来,可能还要给这边的同志们普及一下无线通讯的知识。” 李文军瞬间明白了:签协议是一方面,主要是想看看他到底懂不懂。 在他们看来传呼机和手机还是差了很远的。这么大一个项目交给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来当技术指导,怎么想都不够稳当。 姜长航需要李文军来为他说服其他人,毕竟他自己也很年轻。 李文军笑了笑:“行。我刚好利用这几天弄一份资料出来,到时候给各位领导们看一看。” 这个事情是迟早要做的。其实李文军制造第一批手机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写这份东西了。在这期间,还拿给顾展颜帮忙修改措辞和英文标注。 姜长航:“我派车来接你,帮你安排好宾馆。” ----- 李文军到了穗城第二天,姜长航就组织了一个小型的会议。 说是会议,其实就是先李文军讲,大家听,然后大家提问,李文军回答。 大多人对无线通讯不能理解的地方,就是:没有线,怎么可能走到哪里都能打电话呢?那个声音怎么传过去的? 所以李文军着重讲了讲蜂窝覆盖和基站间自动切换的问题。 有人问李文军用于传呼机的基站和用于手机的基站有什么不同。 李文军耐心解释,这两个东西一个只传输几个文字和符号,另外一个却要保证声音能双向无误的传播,传播的数据不是一个级别的。 其实基站只是整个无线通讯系统里面极小的一个部分。除了基站,还有交换机、位置寄存器、中央数据库。 所以手机的基站除了有更强的信号之外,还要又能传播大量数据的能力。更高要求的中央处理数据处理能力和安全性。 又有人问城市与城市之间基站隔那么远,怎么能保证相互之间的无线通讯? 李文军解释,远距离数据传输要靠线缆从一个城市传输到另外一个城市,再转换为无线传播信号,由基站传播出去。 整个过程,李文军只讲了二十分钟,却回答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的问题。 姜长航没有告诉李文军,其实今天来听的,不仅仅有领导和相关部门技术人员,还有他们特地从港城、穗城和京城请来的五位专家。 刚才就主要是由这几个专家来提问题,为的就是考验李文军的专业能力。 所以问的问题都是比较专业的。 其他人听得似懂非懂的没关系,最主要是要打消他们对李文军的怀疑。 李文军是他推荐的,他也想让专家团队帮他把把关。 ----- 散了会,专家们起身过来跟李文军握手。 甲专家:“之前修建传呼机基站的时候,就已经听说了李文军同志的大名。没有想到这么快,李文军同志就开始做手机通讯系统了。” 李文军其实看出来了这几个人的来历。因为一般技术人员问不出这样的问题。 他谦逊地回答:“主要是领导的支持和建设团队的能力。我只是提供了一点技术和资金支持。” 乙专家说:“希望李文军同志早日在穗城建设成功,然后在海城铺开。到时候海城也请文军同志来支持。” 李文军笑:“如果有需要,当然义不容辞。” 心里想的却是:个个都想来割我的肉,还说得冠冕堂皇。 等人都散了,姜长航才把李文军带到隔壁的办公室签订了协议。 姜长航问:“基站需要的设备什么时候能交付。” 李文军说:“月中。其实你跟我讲完之后,厂里就已经开始生产了。” 现在“文军实业”的生产效率和水平跟之前做传呼机的基站时相比大大提高,不需要他再带着几个师傅,敲敲打打来做了。 被他一直赶着往前走,就连蔡厂长那边的技术水平都一直在提高。 只要他提要求,蔡厂长那边就麻溜地做好新的元件送过来。 然后文军电子厂这边就按照李文军的图纸把东西做出来了。 而他的图纸都是老早就画好了的。主要是他怕自己时间长了会忘了。 姜长航欣喜微笑:“李文军同志的效率真是太高了。我果然没有选错人。” 李文军笑:“谢谢领导的信任。”他猜的也没错,果然是姜长航推荐的他。 不过想想,放眼全国,现在比他技术水平更过硬,又有大量实践经验的人还真没有几个。 谁要他有超前四十年的技术做储备呢? ----- 李文军从姜长航这里出来,就直奔陶光明已经开业了的展厅的位置。 陶光明别的不行,选展厅门店的眼光还是一流的。 他在各个城市里选的位置,都是以后几十年里这个城市绝对的商业中心。 这都得益于长期喜欢吃瓜看热闹培养出来的敏锐性,还有灵通的消息来源。 毕竟知道未来十年甚至二十年的城市规划,比什么眼光都强。 穗城的展厅位于一个现在并不算热闹,几年后就会很繁华的地点。 陶光明按照李文军的设计,租了个转角的位置,然后两层楼都是落地大玻璃窗。 其中一个外墙上垂直黏了一个李文军请家具厂仿制的一比一的木制汽车模型。 /81/81179/28634269.html 第七八九章 这个可以有 其实李文军本来想把真车固定上去的,但是考虑安全性,真车太重了,只能用模型。 还是李长明和陈子琛的手艺过硬,做出来的模型惟妙惟肖,再刷上银色油漆。让人有一种汽车脱离了地心引力,在墙上行驶的感觉。 这个一上,果然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每一个路过这里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哇”地一声叫出来,然后停在那里看,最后忍不住进店来近距离欣赏那些艺术品一般的汽车,和各式各样的汽车配件。 就算买不起车的人也忍不住买些玉吊坠,木质或者不锈钢制的汽车模型之类的商品回去。 这里成了来穗城的人必来看的景点。 李文军站在街对面看着展厅内熙熙攘攘的人群,笑了笑:“这小子做得还不错。不知道晚上是什么效果。” 陶光明在楼上办公室,不知道跟人在说什么,然后有心灵感应一般往这边看了一眼,就看到李文军了。 他惊讶地站了起来,指着李文军。 李文军嘴角不由自主扬起了一个弧度,冲他摆了摆手。 这次他来穗城没有告诉陶光明。 主要是这家伙太粘人,昨晚上他需要安静看资料,今天开会更不想陶光明不停地打电话问他开完了没有。说不定这家伙还会要求旁听,然后发现一句都听不懂,在一边打瞌睡影响大家的心情。 陶光明转身就跑下来,冲了出来,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神色紧张地问:“你怎么来了,犯事了从黄铁矿逃出来了?” 李文军被他奇葩的脑回路气笑了,骂:“放屁。你就不能想着我点好。我来给穗城的领导和专家普及无线通讯基站工程。” 陶光明呆了呆,问:“怎么样?” 李文军说:“应该没问题了。反正协议都签了,等着供货,选站点开干。” 陶光明抿嘴不说话,脸上有些不高兴。 李文军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知道你想参与,可是你现在这边的活都够忙了,再说穗城这边跟湘省的情况不太一样。让他们自己做吧,反正光建设基站也没有多少收益,你又没法参与运营。” 陶光明想了想,说:“说的也是。有几万几万一笔的大钱不赚,干嘛要去赚那几分几分一次的小钱。” 李文军:“走,去吃饭,饿死了。讲了一上午口干舌燥的。” 陶光明说:“唐兆年来了,不叫上他,他会弄死我。他昨天下午就过来了,说你来了穗城,等着你闲了跟你一起吃饭。我还骂他神经病,想你想疯了,你不知道在家抱着儿子和女儿多开心。” 李文军无奈地摸了摸额头:“这家伙是在我身上装了个定位器吗?” 陶光明想了想说:“你有没有想过是顾老师跟小姑说了,小姑告诉了唐兆年呢。现在他们两个现在每天两个电话,不知道多肉麻。” 李文军笑:“也是。” ------ 唐兆年改不了大哥风范,直接指了个他每次必去的餐厅,让李文军他们过去,然后就自己先去等着了。 见到陶光明,她们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对峙,最后以陶光明憋红了脸叫了一声“姑父”收场。 唐兆年只字不提穗城基站建设的问题,只拿出一堆表格让李文军签字。 那都是最近卖车,卖手机,买股票,买房子的进出入账目。 然后李文军在看这些表格的时候,他就在旁边骂骂咧咧:“我好歹也是个港城有头脸的人物,怎么成了你的私人秘书了。天天帮你做报表,记账收钱,卖东西买东西,好没面子。” 其实谁到了李文军这里都一样,最后都会沦为打工仔。 陶光明想笑,却不敢笑。 李文军终于看完,签完了字。 唐兆年朝陶光明抬了抬下巴:“你给这小子贴在墙上的那个模型,帮我也弄一个。这个太厉害了,我不能被他比下去。” 李文军和陶光明暗暗捂脸:这家伙真是什么都不甘落下风,这个也要比。 唐兆年眯眼,说:“扑街仔,你那是什么表情,莫非不愿意吗?” 李文军:“行,我给你换个车型,换个颜色,不弄一样的好吗。” 唐兆年说:“我要大红色,刚好马上过年了,喜庆。” 李文军想了想:“诶,这个配色不错,可以有。” 唐兆年以为李文军会推脱一会儿,没想到他直接答应了。 李文军摸着下巴说:“既然都用这么热烈的红色了,干脆就用更劲的车型。厂里正好刚把跑车做出来,我就给你做个红色跑车模型怎么样。跑车本来就是要颜色越鲜艳越好。” 有了左博文夫妇之后,从普通车到跑车就快多了。 唐兆年愣了一下,想了想:“是挺不错。”他只是争一口气,没想到李文军还真琢磨了这件事,给了更好的方案。 李文军说:“你不是打算在澳城开一个汽车展厅吗?澳城有钱人多,又比较高调,这个红色的跑车就在澳城的展厅里第一个上吧。然后再往港城的展厅上。我让厂里先做两三台出来,销售情况好,再接着生产。” 陶光明咂嘴感叹:“乖乖,这才一个多月,你又弄出了个新车型。你这是要用一年的时间干完别人十年的活啊。我说年轻人你急什么?” 李文军半开玩笑地说:“我总觉得这脑子用的太多。有一天会傻掉。我要是傻了,你们要好好提醒我,让我想起来。我要是犯浑,就大嘴巴子把我抽醒。”他改变了一些细节,不知道会不会哪一天又回到重生前的状态,就跟他来的时候一样突然。虽然概率很小,还是要提前给他们的打打预防针。 厂里已经基本走入正轨,大家各司其职,就算他忘了这一切,不用花多久时间也能适应,毕竟智商就在那里摆着。那些人也大多数是他以前就认识的人。 可是面前这两个人,跟他关系太密切,一个是重生后才认识的一个本来应该是几十年后才认识的。到时候他忽然回到正常的二十多岁的他,变得不认识他们了,他们两个多半会发癫。 /81/81179/28634270.html 第七九零章 唐兆年被抓起来了 陶光明和唐兆年交换了个惊讶地眼神:这小子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 李文军看着挺认真,可是要不是开玩笑也说不出来这些话来。 陶光明皱眉问李文军:“你生病了?” 李文军笑了笑:“没有,世事无常,不总要预防一下嘛……” “你个扑街仔,胡说八道什么?”唐兆年皱眉骂了李文军一句,又双手合十对着天,“后生仔,百无禁忌,菩萨莫怪。” 一丝傻笑在陶光明嘴角绽开,然后越来越大,蔓延到了整张脸上。 唐兆年一脸嫌弃:“疯疯癫癫的。傻笑什么。” 陶光明说:“后面一条我觉得可以有。” 唐兆年:“昂?” 陶光明:“他说要是犯浑,就拿大嘴巴子抽他,你都不知道,我想干这事想了多久了。他既然交代了,到时候一定满足他。” 唐兆年笑出猪叫声:“到时候记得叫上我。” 李文军咂嘴:啧。他们两个不是应该很忧郁地、患得患失地安慰他么,怎么还幸灾乐祸。 唐兆年止住了笑,拿出一瓶洋酒递给李文军:“我看你上次喜欢喝这个,今天带了一瓶给你。” 陶光明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唐兆年。 唐兆年一脸嫌弃:“你一杯就倒,我才不会给你酒。” 陶光明眼里的光瞬间熄灭了。 唐兆年拿了一盒子虎鞭出来:“这个给你,带回去补补。” 李文军笑抽了。 陶光明脸上肌肉直跳,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谢谢。” 这两个字话音未落,门忽然被人从外面一下撞开。 “砰!” 陶光明和唐兆年反应如出一辙,都是第一时间跳起来,往窗户边跑。 几个公安冲了进来,手里还拿着枪。 李文军按住他们两,快速说:“不管来抓谁都不要反抗。其他人出去再想办法。” 他们两个才定下神,坐下。 唐兆年自己都觉得好笑:真是莫名其妙,他都不属于这里管,谁敢抓他。只有可能是来抓李文军或者陶光明的。 其中一个公安问:“谁是唐兆年?” 李文军和陶光明惊讶地望向唐兆年。 唐兆年说:“我是唐兆年。” 公安说:“你与之前的一桩谋杀抛尸案有关,我们要带你回去调查,请你配合。” 因为唐兆年港城人的身份,公安说得比较委婉了。 肯定是有证据证明唐兆年是嫌疑犯,不然不会出动几个公安来抓人,而是客客气气的请他回去询问。 唐兆年皱眉问:“什么谋杀抛尸案?” 公安说:“我们不能说太多细节,就是不久前甘蔗地里那一桩。” 唐兆年跟李文军交换了个眼神,意味深长地说:“不要告诉我老婆,省得她担心。给我律师打电话,你知道他的号码。” 李文军点头:“放心。我会想办法。” 唐兆年站起来对公安说:“走吧。我配合你们调查,不需要动粗。” 公安给唐兆年戴手铐。 唐兆年说:“这就免了吧。我又不会跑。万一我是无辜的,你们这么做就是侵犯我的名誉。” 公安看了一眼那个领头的。 领头的说:“唐先生也是有头脸的人物,上了车再戴吧。” 然后公安就押着唐兆年“呼啦啦”走了出去,只留下一片狼藉。 陶光明想说话。 李文军轻轻摇了摇头。陶光明就抿起了嘴。 李文军叫服务员来买完单,上了车,才对陶光明说:“你不要轻举妄动。” 陶光明说:“那几个人被杀的时候,我们应该在去港城的路上。一查唐兆年的通关记录不就能洗脱他的嫌疑了。” 李文军沉声说:“警方肯定去查过过关纪录,才会这么有把握。警方对死亡时间推断最多准确到小时,不可能到分钟。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我刚一走,那三个人的头目就回来了,然后趁着他们晕着,把他们杀了,抛尸在池塘里。” 凉意从陶光明的背后顺着脊椎往上蔓延,直至后脑勺。 他不由自主倒吸了一口气:“嘶。也就是说,我们要是再慢一点,很有可能就跑不出来了。” 他之前其实还有点怀疑是李文军返回干的,现在听李文军一分析,瞬间明白不可能了。 李文军微微点头,又说:“如果是摸黑抛尸,还能准确找到池塘的位置,说明对那里很熟悉,是个本地人。或者经常在那一片出没的人。” “是。”陶光明点头,想了想又说,“那我们两去证明他是清白的不就好了。说他一直跟我们在一起。” 李文军摇头:“不要贸贸然作伪证,不然可能把我们两也搭进去。” 陶光明又说:“那我们就实话实说,把事情讲一遍就好了。” 李文军定定看向他的眼底:“你要怎么证明我们离开的时候,那三个人还活着?” 陶光明更住了,然后骂:“妈的,还真证明不了。” 李文军又说:“你去打听一下,警方到底掌握了什么证据。我们才好决定下一步要怎么办。” 陶光明皱眉:“让律师去问不就好了吗?” 李文军说:“现在还在调查阶段,警方可以拒绝律师的要求。等到提起诉讼,才会告知律师。到时候,我们就来不及救他了。” “行。我知道了。我去打听。”陶光明沉默了一下又问,“会是谁呢?” 李文军知道他是在问是谁要陷害唐兆年,这个案子都那么久了,警方也没问过唐兆年,明显是不知道他跟这件事有关系。现在忽然来抓他,肯定是有人提醒了警方,然后警方又发现了新的证据。 他淡淡回答:“很快就知道了。” 不管是谁,目的肯定不是要让唐兆年坐牢,不然不会拖到现在。 ------ 陶光明只花了半天就打听出来了,回来跟李文军说:“有线人举报说曾经见唐兆年跟那三个人一起进了甘蔗地。然后警方对发现尸体的池塘又进行了打捞,找到了有唐兆年指纹的杯子和一些擦掉了指纹的凶器。所以怀疑他杀人之后销毁证据,漏掉了杯子上的指纹。” 李文军垂眼听着,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81/81179/28634271.html 第七九一章 你来我往 陶光明问李文军:“现在怎么办?” 这事瞒不久,毕竟唐兆年和季青烟一天要打两个电话。只要缺一次,季青烟就会觉得不对劲,然后就回来问他。 季青烟那么聪明,很容易从陶光明这里发现破绽。 李文军淡淡地说:“等。” 陶光明眯眼:“等到什么时候?虽然公安不会把唐兆年怎么样,可是拘留所的滋味也不好受。” 李文军说:“有人要用这个法子来争取收益,可见是着急了。他不会等太久就会给我电话。” 陶光明一脸疑惑:“看来你猜到是谁了?” 李文军说:“嗯,大概猜了猜。” 桌上电话猛地跳起来:“叮铃铃。” 陶光明精神紧张吓得一下蹦起来,盯着电话。 李文军伸手在嘴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等电话响了几声,才接起来,淡淡地说:“喂,我是李文军。” 电话那头说:“我是季青韬。” 李文军飞快地皱了一下眉:怎么会是季青韬。他以为是孔予祯。 季青韬说:“我知道你的朋友遇见了点麻烦。我有办法救他出来。” 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 李文军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他问:“不知道季青韬同志想要什么条件?” 季青韬笑:“别说的那么难听嘛,什么叫要什么条件,好像我在胁迫你一样。我是来谈合作的。” 李文军又问:“你要怎么合作?” 季青韬说:“我要你所有产品在港城和在全国所有城市二十年独家代理权。利润率跟他们两个一样就行。” 陶光明又要跳起来说话。 李文军看了他一眼,他就攥拳坐下了。 李文军冷冷地对着电话里的人说:“季青韬同志胃口不小。” 所有产品就包括了汽车,电子通讯和家电。 这三样全国代理权,现在一年至少能赚一百多万,以后发展起来会更吓人。 更别说李文军以后可能还会在新的行业开拓。 季青韬笑得很得意:“我总算是想明白了。哪里需要自己生产产品这么费劲,只是帮着李文军同志卖东西就行了。你放心,我的手段和人脉只会比陶光明和唐兆年强,不会让你失望的。其实对李文军同志来说,没有任何损失,只是换了个人为你干活,该赚的钱一样赚。” 李文军在心里骂开了:什么叫没有损失。二十年全部产品全国独家代理,等于就是把季青韬绑在了他身上一样。 这种类似于分身的合作伙伴,让季青韬这种小人来做,无异于自杀。 李文军说:“我虽然没有什么损失,可是也没有看到有什么好处。所以,我为什么要配合你?” 季青韬说:“你的好处,就是唐兆年立刻会被放出来,然后他乖乖回港城去修他的写字楼。我开开心心地帮你卖产品。以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各赚各的钱。” 李文军气笑了,这家伙真是恬不知耻,要把人家所有的生意都抢过去,还好意思说井水不犯河水,各赚各的钱。 李文军说:“你有没有想过,我也可以不管唐兆年,直接告诉季青烟是你陷害唐兆年。让季青烟来对你施压,逼你还唐兆年清白。” 季青韬笑:“你觉得季青烟会信你吗?我是她哥哥。而且,你不会这么做的。因为你是好人,你知道就算季青烟来逼我,我也不会承认,到时候我们兄妹之间关系闹僵,季青烟伤心,唐兆年照样要在监狱里受苦,还是要你屈服。所以,不如我们速战速决,在季青烟知道这件事情之前。” 李文军说:“我考虑一下。” 季青韬:“嗯,没问题,毕竟这是大事。你要纠结一下也正常。不过你不要考虑太久,不然我会代替唐兆年给季青烟打电话,告诉她这件事。做兄长的知道这件事应该第一时间告诉她…… 李文军觉得他的声音让他恶心,没听他讲完,就把电话直接挂了。 陶光明已经气得浑身都在颤抖了:“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太特么不要脸了。” 李文军轻轻叹气:“消消气,这会儿愤怒只会让人变得不理智,没法作出正确的判断。” 陶光明深吸一口气,问:“那你打算让他得逞?” 李文军冷冷一笑,眼里透出寒光来:“我李文军从来不受人胁迫。他要玩,我就陪他玩到底。这一次,我要让他下半辈子都在监狱里度过,再不能找我的麻烦。” 陶光明轻轻打了个寒战,定了定神,才问:“你有什么办法。” 李文军自言自语地说:“唐兆年之前认定这件事是孔家干的。孔予祯也默认了,所以不惜通过我跟唐兆年讲和。现在却是季青韬跑出来利用这一点胁迫我。你不觉得其中有什么问题吗?” 陶光明说:“你的意思是,上次绑架唐兆年就是季青韬和孔家联手?” 李文军微微点头:“有可能。也有可能是这一次孔予祯在幕后,只是提供了一些线索给季青韬,让季青韬来出面。” 按照季青韬的脾气,肯定会狮子张大口,要求李文军给他相比陶光明和唐兆年更多利润。 现在他这么克制,肯定是孔予祯提醒了他:要想让李文军答应,必须不能损害到李文军的实际利益。 李文军站起来说:“我要去穗城建设公司一趟。你回去休息吧。实在无聊就去汽车展厅看看。” 陶光明一脸莫名其妙:“这个时候,你竟然还有心思去管基站的事。” 李文军想了想又说:“你给季青烟打个电话,就说我和唐兆年都喝醉了在睡觉,所以唐兆年晚上没法给她打电话了。” 陶光明苦着脸:“那明天早上呢?” 李文军说:“明早再说。” 然后也不给陶光明机会再问什么,就直接出去了。 陶光明在门里大叫:“卧槽你不会是不打算救他了吧。” 他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自言自语:“难道,你是要一个人去找季青韬?季青韬也不傻,肯定请了好几个保镖,不然哪敢这么干。你一个人也打不过啊。” /81/81179/28650537.html 第七九二章 抓住了 李文军从宾馆出来,径直去了姜长航的办公室。 这会已经快下班了。 姜长航对于李文军的突然来访很惊讶:“诶?李文军同志是有什么急事吗?” 李文军说:“是,有人用我家人的生命相要挟,要我把全国基站工程终端设备二十年独家代理权给他。我找别人不放心,只能来找你了。” 其实他只是知道姜长航的办事能力,但是对他的为人还不算了解,所以这个举措多少有点冒险。 姜长航自然知道终端设备代理权的紧要性,也紧张起来,问李文军:“我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李文军:“您跟穗城公安局的人熟不熟。他们如果肯帮我这个忙,我就免费租给他们十台对讲机,帮他们建立警用对讲机系统。” 姜长航摸了摸下巴:“这个条件很有诱惑力,不过要看你要帮什么忙。违法乱纪可不行。” 李文军说:“绝对合法,而且,我的目的是帮公安同志们破获一件悬而未决的大案。” ------- 公安局到了下班的时候,忽然紧张起来,进进出出的人忽然多了。 有几个人在门口议论一听就是消息灵通人士。 “里面怎么了?” “嗨,有知情人士提供的线索,说那三位死者或许在离发现浮尸的池塘几百米远的小木屋待过。所以公安决定组织干警仔细搜查木屋,说不定还能找到别的指纹,就能顺藤摸瓜,把凶手找出来。不过这会儿天都要黑了,不太好找,可能要等明天了。现在他们应该在分配搜查区域。毕竟那大片都是甘蔗林,挺多木屋的。” 大家一听是一年多前的浮尸案有关,立刻议论纷纷。 “哇,可算是有线索了。听说当时所有凶器都被擦得干干净净,一点线索都没有。” “三个年轻力壮的大男人不声不响被人杀了扔到池塘里了,多吓人啊。这要是老弱妇孺,凶手还不是跟碾死蚂蚁一样。这种穷凶极恶的罪犯,就是要抓起来。” “就是,赶紧把真凶抓到吧,这都多久了,太让人不安了。” ----- 月明星稀,那个甘蔗地沉浸在莹白的月光里,池塘幽幽泛着波光。 一个黑影在月色下悄无声息地朝小屋靠近。他警惕地往四周看了看,确定无人,才闪了进去,关上门。 他从怀里掏出手电和一块抹布正要动手擦屋子里摆的桌子和椅子,周围忽然亮起无数手电筒的光,像是探照灯一样从木板子的缝隙里透进来,把屋子里照得明晃晃的。 然后无数怒吼声平地惊雷一样的响起。 “不许动。” “不许动,举起手来!” 公安从门里冲了进去。 那人从呆愣中醒来,掏出刀,左右挥舞,凶狠的叫着:“过来啊,老子砍死你们。” 公安被逼着退了出来。 那人一边挥舞着刀一边出来。 十几个公安围成圈,跟随着他的脚步,把那人围在中间。 局长站在圈外,严厉地说:“放下武器,不然我们可要开枪了。” 那人叫到:“放屁,被你们抓到一样是死。” 空中忽然划过一道银色的光。 大家以为自己眼花了,眨了眨眼。 然后那个罪犯就捂着手痛苦得蹲了下来:“曹,谁特么,暗算我,无耻。” 公安愣了一下就一拥而上,给他带上手铐,拖到了警车里,然后警笛大作,呼啸而去。 李文军淡淡背手,把手上的泥拍掉。 局长转身握住了李文军的手:“谢谢李文军同志。多亏了你的妙计我们才能抓住。我们回去会细细审问他。” 其实他刚才眼前一花,感觉好像看见李文军捡了石头朝那边扔了过去。可是转头看李文军,李文军却好好背手站着,纹丝不动。现在跟李文军握手,总觉得像是有泥,心里越发犯嘀咕。 不过他现在对这个帅气的小伙子印象很好。最主要是对方不但帮他们一下破了大案,还免费提供他们想了很久却没钱配置的对讲机。 李文军笑:“是公安同志们英明神武。其实这个法子,公安同志也想得出来,我只是提醒了一下而已。” 要不是怕公安一不小心把罪犯打死了,他也懒得出手。 毕竟,他还要靠这个罪犯来为唐兆年洗清冤屈。 ----- 公安连夜审理罪犯。 公安说要搜木屋,并没有说搜哪个木屋,这个人却准确地回到犯罪现场破坏现场,分明就是杀人凶手。 而且那人携带的匕首跟那三位死者身上的致命伤口吻合。 证据确凿。 可是那个罪犯冥顽不化,抵死不认罪。 李文军知道他以为孔家会来救他。 这样下去只会浪费时间。 他对公安局长说:“我能跟他说句话吗?我有办法让他把幕后主使招出来。” 公安局长说:“按照规定是不可以。不过你不进去,就在旁听室里用话筒说,就没问题。” 李文军点头:“好。” ----- 公安局长很好奇李文军要说什么,所以亲自带着他去了旁听室。这里一般都会有人旁听,记录犯人的口供,也防止审问的人情绪失控,或者犯人失控,好及时冲进去控制场面。 李文军站在话筒前说:“你知道为什么我们能准确的找到木屋,当场把你捉住吗?” 审讯室里的那个一直闭着眼不出声的犯人忽然睁开了眼,看着这边。 李文军继续说:“因为你被出卖了,他们为了抢到唐兆年的独家代理权,用你做交换。” 那人一愣,猛然站起来,咬牙切齿地说:“孔立仁,你这个混蛋。我招,我全都招。” ------ 罪犯对绑架唐兆年,并杀人的罪行供认不讳。他说因为害怕唐兆年知道他是头目之后报复他,所以杀害三名同伙灭口,抛尸池塘里。 之所以有唐兆年指纹的杯子会出现在池塘里,是因为他把小木屋里所有可能留下他指纹的物品,除了桌椅,全扔到了水里。 让他绑架唐兆年的正是孔立仁。 唐兆年是受害者,被洗清了嫌疑。 公安当晚就把唐兆年放了。 /81/81179/28650538.html 第七九三章 出来了 李文军淡淡笑着站在大厅里等着领了东西从里面出来的唐兆年。 唐兆年看见他,一句话没说,上来直接抱住了他,好久才松开了他说:“谢谢。你真是太神了,竟然这么快就为我洗清了嫌疑。” 李文军拍了拍他的背:“找个朋友帮了点忙而已,你没事就好。” 其实重生前,在港城,唐兆年也不止一次帮他,所以他只是在还那份情谊。 唐兆年眼眶发红:“真是患难见真情。陶光明那臭小子,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李文军笑:“别怪他。我为了保密,谁都没说。让他守在家里等电话,我让她告诉季青烟,我们两喝醉了,你没法给她打电话。” 唐兆年点了点头,看了一下手表,立刻说:“丢,已经都到早上了,赶紧找个电话去。不然季青烟肯定要起疑。” ------ 李文军拉着唐兆年回到宾馆。 他住的是国营宾馆,还是安全很多。 李文军去敲房间的门。 陶光明一边开门一边骂骂咧咧:“你死哪儿去了,急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也被抓了。你好歹也打个电话回来……” 然后声音被他掐灭在了喉咙里。 他惊讶得微微张嘴瞪着跟在李文军身后的唐兆年。 李文军被他那表情逗得笑出鹅叫声。 唐兆年笑骂:“你是看见鬼了吗?吓成这样。” 他侧身从陶光明身边进去,径直朝电话走过去,拨通了季青烟的电话,装出宿醉的样子,含糊地说:“喂,是我。” 季青烟其实提心吊胆了一夜,其实她不怎么相信陶光明的说辞。 因为陶光明跟她说的时候,紧张到声音都在微微发抖。而且李文军上次被绑架的时候,也是用的这个借口。 现在听见唐兆年的声音,她松了一口气:“你醒了就好。” 唐兆年劫后余生,千言万语却不能说出口,憋了半天说:“我明天跟李文军他们一起回来。” 季青烟说:“嗯,你也是,快四十的人了,喝酒也不悠着点,怎么能跟他们两个年轻人斗酒呢。回来我要好好说陶光明和李文军几句,你喝酒他们也不拦着点。” 陶光明一听立刻苦了脸。 唐兆年本来心情挺复杂的,回头看陶光明愁眉苦脸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说:“别了。跟两个孩子置什么气。再说是我带酒来给他们喝,就说话说得高兴,一下就喝多了。男人嘛,酒逢知己千杯少。” 季青烟静了静:“嗯,好吧,这一次就算了,以后别这么喝了。” 两个晚辈在一旁,唐兆年也不好跟季青烟说什么体己的话,又说了几句就匆匆挂了。 陶光明问唐兆年:“你是怎么出来的?这么快的?” 唐兆年反手用大拇指指了指他身后的李文军说:“问他。” 李文军没回答。 结果两个人一看,李文军已经坐在沙发上睡着了。 想来他也是为了救唐兆年,一晚上没睡。 两个人立刻再不说话,各自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补觉。 其实他们两个,一个在拘留所着急,一个在房间里担心也都没怎么睡。 所以坐下来,很快也睡着了。 ------ 绑架唐兆年,并杀死三个同伙的罪犯,被法院审理后依法判决死刑。 虽然他指证孔立仁买凶,却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 公安局认为这个罪犯可能只是狗急跳墙,乱咬人。毕竟人到了绝境,什么谎言都敢说。所以他们最后也没有追究孔立仁的责任。 李文军提醒公安,打电话来提供线索说池塘里还有证据的人,应该也是同伙。 然后公安就把季青韬叫来询问了。 季青韬说他是瞎猜的。 虽然最后公安只能把他放了。 可是季青韬也被着实吓了一跳,没想到本来要暗算唐兆年的,结果差一点把自己绕进去。 ----- 李文军对季青韬用唐兆年来要挟他的事情只字不提。 反正季青韬也没有再打电话来。 李文军只是在离开穗城的时候,专门去办公室对姜长航表达了感谢。 姜长航说他没有做什么,不过李文军帮公安抓住了要犯,倒是要好好嘉奖。 李文军越发觉得姜长航这个人能深交。 当时那种情况,其实姜长航很容易就能打听出唐兆年和他的关系。 那时候他不管提什么要求,李文军都只能答应。 可是他一个字都没有提,明摆着不肯乘人之危。 现在把事情办成了,他也不邀功,是个坦坦荡荡的真君子。 李文军重生前四十年里也就遇见过两三个这种人…… 李文军意味深长地说:“我们的合作将会很愉快。” 姜长航笑:“我们之前的合作就已经很愉快了。以后只会更好。李文军同志要经常过来技术指导。我们穗城的基建项目才能早点完成。” 李文军点头:“一定。” ------ 陶光明在回去的路上,跟唐兆年详详细细讲了季青韬打电话来的事情,说完还看了一眼李文军。 李文军还说要让季青韬下半辈子都在牢里度过,这一次打自己的脸了。 不过这个时候,不是嘲讽李文军的好时候,因为唐兆年脸色阴沉,杀气腾腾。 他可不想这个时候撞到唐兆年的枪口上。 唐兆年现在想的是,那个绑架他的犯罪头子都被执行死刑了,想报仇都没法报了。 孔立仁,他已经弄得半死不活,没必要再费劲。 他这股子怒气只能冲着季青韬去了。 季青韬太无耻,竟然用这种手段来要挟李文军,此仇不报,以后在港城怎么立足,他怎么面对李文军? ------ 李文军回去就立刻叫物流公司和电子通讯厂把穗城需要的设备都运过去,然后让赵林把这次签的协议备案,输入电脑,方便以后查找。 他要求电子厂那边再增加一条手机的生产线。 因为电子厂这边的产品越来越多,要求也越来越高,所以一年前李文军就换了个产品更高级,产能更大的塑料厂。 即便是这样,塑料厂那边还是做不过来,更何况电器厂这边也需要用塑料配件。 /81/81179/28650539.html 第七九四章 一辈子都出不来 李文军干脆直接投资自己买了塑料外壳设备,又招了一批人,专门为几个厂提供塑料外壳和配件,以保证整个厂的需求。塑料制品厂的厂长就让胡春桃去当了。 现在“文军实业”的不锈钢厂名牌挂满了大门右边的大半面墙,在冬日的阳光下闪闪发光,像是金山银山一般,看着真是壮观无比。 ----- 季青韬几乎是逃回冀城的。 孔予祯有人跟他说只要跟公安说唐兆年是凶手,那个湖里有重要线索,唐兆年就会被抓起来。 然后就可以向李文军要独家代理权。 这个独家代理权拿下来后,他们两个把城市分一分,以后就不用发愁了。 没想到李文军口头上说考虑一下,背地里干了那么多事。 在他睡梦中,李文军就把情势完全扭转过来了,不但抓到了罪犯,还救出了唐兆年。 动作迅速到让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以唐兆年的脾气,知道他干的事,肯定会以牙还牙。 所以,他立刻逃回来了。 他不敢回家让人知道行踪,直接找了个宾馆住了下来。就连吃饭都不敢出去,而是叫宾馆把饭菜送上来。 刚才一个女服务员送饭菜进来。 这个服务员真是漂亮,长得有点像林灵。 季青韬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服务员对他嫣然一笑:“您先吃,等下吃完了,按铃叫我来收走就行。” 然后服务员出去了。 季青韬吃完了饭菜觉得头特别沉,然后晕乎乎地倒在床上。 中间他似乎听见有人进来,却抬不起头,也睁不开眼。 然后那人往他嘴里灌了几口酒。 他意识到刚才的饭菜真的有问题,想说话,却彻底陷入了黑暗中。 半夜忽然惊醒,季青韬一下坐起来,转头就看见刚才送菜的服务员。 “你怎么在这里。” 关键坐在这里也就罢了,她为什么衣服都被撕破了,头发也乱糟糟的。 那个服务员诡异一笑,忽然尖叫起来:“救命,救命。有人耍流氓了。” 季青韬寒毛一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跳起来要去抓那个服务员。 服务员早打开门冲了出去,在走廊里一边跑一边尖叫。 然后其他房间的人出来了,宾馆的其他人也来了,把他摁在地上报了警。 季青韬愤怒地说:“我是被冤枉的。” 却被人狠狠甩了一个耳光:“闭嘴,你这个流氓!” ------ 这天陶光明一脸很纠结的样子从李文军办公室前面路过。 李文军刚好从文件堆里抬头,叫住了他:“干嘛这幅表情。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 陶光明犹豫了一下说:“季青韬耍流氓,被抓了起来,证据确凿,情节严重,可能真的要在监狱里待一辈子了。” 根据受害人交代,季青韬半夜喝醉想要对来取餐盘的服务员实施猥亵。幸好服务员挣脱出来才幸免于难。 李文军往后一靠,用笔轻轻敲着桌面。唐兆年真有意思,竟然还会用这一招…… 陶光明说:“是你设的局吗?” 李文军摇头:“我哪有那时间。” 陶光明说:“那就是唐兆年了。” 想想都知道肯定是唐兆年了。碍于季青烟,他又不能弄死季青韬,可是要想让季青韬痛苦又不给他们添麻烦,就只有让他坐牢了。 所以李文军才说,要让季青韬下半辈子在牢里过的话。 陶光明犹豫了一下:“我要管这事吗?”照理说,对方是季如诗的三叔,他应该是要救一把的。 李文军问:“季裁缝和季如诗怎么说?” 陶光明叹气:“小姑说,如果属实,她会去牢里看他的,让我不用插手。季如诗直接说,让我当作不知道。所以我才这么迷惑。” 李文军笑:“他们都这么说,你就别管了。要救也是季家的人去救。”讲句不好听的,说不定到时候季家人觉得季青韬麻烦,不想让他出来呢。 陶光明迟疑地点点头:“这关系,太复杂了,我也确实不想管。” ------ 孔予祯那边也没有想到李文军反手就把他精心布置的局给破了。 他要是一早知道公安放风出来要去木屋查指纹,肯定会提醒那个罪犯这明显就是个请君入瓮的局,不要上当。 这都一年多了,指纹未必能保存。 可惜李文军动作太快,都没给他机会。 现在他想用唐兆年要挟李文军把陶光明那边的代理权转给他的计划失败,不得不再想办法了。 这个陶光明真是太可恶了。明明能力不如他,却总挡在他前面,妨碍他跟李文军合作。 要是陶光明死了,就好了。 孔予祯认真想了想这个问题,陶光慧忽然敲门进来:“吃饭了,在想什么呢,我叫了你几遍都没有答应。” 孔予祯笑了笑:“我马上来。” 陶光慧很奇怪,不管他是对她很亲热,刻意讨好,还是冷落她,忙自己的事情。她永远都是那样无所谓的样子。 之前,他觉得自己娶陶光慧有点委曲求全,跟陶光慧相处久了,却觉得她的智商情商,甚至在赚钱方面,其实都不比他弱。 他倒是有了一种吹去蒙在石头上灰尘沙砾,看见珍珠真正光泽的感觉。 关键她明明能看透他,却从来不说什么,假装不知道。 她越是这样,他反而越不好对她亲近的人干什么。 先放过陶光明那小子吧,再想想别的法子。 而且李文军跟陶光明感情那么好,要是知道是他下的手,估计会一辈子都报复他,绝不可能跟他合作。 这就是自断后路的法子,不行…… ----- 唐兆年问李文军,怎么样才能用跟陶光明一样的办法,却在汽车展厅做出的高级得多的效果。 李文军建议他在整面墙都是玻璃幕墙的大楼外这么干。 然后唐兆年就没有了消息。 唐兆年再打电话来,已经是半个月以后。他献宝一样,邀请李文军在去穗城帮忙确定基站站点位置的时候,顺便来澳城看看。 李文军确实好奇他到底做成什么样子,便排了两天时间专门过去看这个。 /81/81179/28650540.html 第七九五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不得不说,唐兆年虽然想不出精彩的构思,却能把李文军提出的构思里精彩的部分做到极致。 比如李文军只说选个玻璃幕墙,唐兆年就选了个靠海大楼的六楼。 那个玻璃幕墙像一面镜子。 车子屁股朝下头朝上黏在玻璃幕墙上。从里面能看到车子,从外面却看不到里面来来去去的顾客。 白天玻璃窗上倒映着蓝天白云和大海,云一动,车子就像在云海里驰骋。 晚上,城市的华灯璀璨,倒映在玻璃上,车子却像在璀璨的星空里翱翔。 起雾的时候,车子在雾气里漂浮,腾云驾雾,像克服了地心引力,直冲九霄。 刮风下雨,车子则好像正行驶风雨交加的路上。 就连海浪翻滚,倒映在车下的玻璃上,那辆漂亮的车子便像是波涛里破浪而行一般。 这个太吸引人了。 甚至有人专门挑不同时间,不同天气时来观看。 李文军的两台跑车一下就卖出去了。 就连唐兆年自己也买了一辆,开着来从关口接李文军过去。 还有几个豪客不惜加钱订制不同颜色的跑车,其中还有外国人。 李文军趁机推出四门跑车,跑车的造型,轿车的配置。 这个概念在国内还比较新鲜,很多人看到了觉得很惊讶。 唐兆年趁热打铁,请李长明做了个轿跑的一比一模型黏在另外一面墙。 然后又有客人来定了几台四门跑车。 三十多万一台,八台就是二百多万。一单就超过了电子厂。 汽车厂欢欣鼓舞,击掌相庆。 太高兴了,终于在今年第一个月干过了电子厂那群女同志了。 不然一群老爷们总被压着打,感觉好憋屈…… ----- 穗城的无线通讯基建项目在姜长航的领导和李文军的指点下,进行得很顺利,在过年前开始试运行。 李文军送了姜长航几台手机,说是让他发给重要人员,测试一下新建基站的效果,其实就是为了感谢他上次出手相助。 姜长航自然知道李文军的意思。他也确实需要一台手机来测试,可是他比不得那些老板,只拿死工资,靠自己确实是买不起,于是便坦然地接受了。 事实证明,他们的基站信号强,没有死角,基站之间切换也很顺畅。不过到了穗城边缘的时候,通话的质量就会差一些。 按照跟李文军的约定,穗城建设公司在城里开了门市专门卖李文军的手机。买得早的顾客,还可以选号码。 结果门市开市第一天,就买了一台手机出去,也算是开门红。 ------ 壬戌年又轰轰烈烈过去了,眼看又快过年。 今年“文军实业”这边工人的奖金又好看得很。 虽然李文军交代了厂里的工人不可以去矿区工人面前炫耀,可是矿区工人也能从厂里工人那买年货的豪气上看出端倪。 只要有一个人在厂里还好,就怕是双职工都在矿区。矿区只发了基本工资,一分钱奖金都没有,所以就有点紧巴巴的了。 其实别说奖金了,能每个月照发工资,都已经让李文勇费了老劲了。 雪上加霜的是,陈克己还在年底提交了退休申请。 按年龄他还不到五十岁,作为干部退休有点早。 矿业局的领导找他谈话,挽留他。 陈克己说他身体不太好,而且也是为了给年轻人腾出位置来,毕竟这一年里,也是李文勇管得比较多。 矿业局自然知道矿区这两年能撑下来,跟李文军脱不开干系,李文勇当了矿长,矿区才更方便搭上“文军实业”高速发展的便车。 所以,矿业局假装挽留,最后同意了陈克己的退休申请。 现在矿区就剩李文勇一个人苦撑了。 李文勇找陈克己希望能把他返聘回来,任名誉矿长。 陈克己一脸真诚地说:“李矿长,不是客气。这两年,我确实没做什么贡献。你把我请回去,也没有什么作用。矿区资金都这么紧张了,就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钱了。” 李文勇听他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再说什么。 其实他甚至考虑过要不要把王永青又升职,但是总觉得过不了自己心里这一关,只能算了。 这个年真是过得几家欢喜几家愁。 ----- 今年过年,陶光明和季如诗要带着刚出生的孩子去给家里的长辈看看,所以是不可能留下来过年了。 季青烟索性去了港城跟唐兆年过年。 陶光慧则跟着孔予祯回苏市过年。 房子还比去年大了几倍,李长明总觉得这个年过得好冷清。 他有点想把大哥接过来住几天。可是又怕家里人反对,毕竟上次刘铁柱他们来,就惹出了不少事情。 所以他憋着没出声。 李文军看出了他的心事问:“爸,你有事就说。我看看能不能解决。” 李长明轻轻叹了一口气:“我也二十几年没见过老家的人了。” 李文军恍然大悟,笑:“想家了,就回去看看呗。现在咱有钱了,你的木器厂都赚了几万块了。” 刘翠红说:“对,想回去就回去看看。我们也该回去看看哥哥嫂嫂他们了。” 李文勇:“我这两天有假,可以陪你们回去。” 李长明说:“点点、跳跳和早早都还小,能跟着我们一起回去吗?” 刘翠红:“还把孩子都带回去啊?我们有空,军军和文勇也没有空啊。” 李文军听出李长明的意思了。他是想让大伯他们过来这边玩。 他笑:“爸,大伯和大伯母要是愿意,来住几天也可以的。反正现在房子大,就让他们住在你们这栋就好。” 刘翠红这会儿也明白李长明吞吞吐吐的原因了。 她有些为难:“军军,你堂哥他们要是也要进厂子干活,怎么办?” 李长明立刻盯着李文军,看他怎么回答。 李文军笑:“那就进呗。跟其他工人一样工厂解决食宿,干多少拿多少,干得好就升职涨工资,这有什么为难的。反正工厂也缺人,招谁不是招。” 李长明大喜说:“那我去你们那边打个电话给他们,让他们过了年就过来。” /81/81179/28650541.html 第七九六章 旅游团来了 刘翠红一脸纠结。 李文军笑:“妈,放心,反正家里现在有阿姨,有洗衣机、洗碗机,他们全家来都不怕。再说,还能不让亲戚走动吗?” 刘翠红勉强笑了笑:“说的也是。” 她哥哥都来转了一圈,没道理不让李家的人来。 ------ 过了一会儿,李长明笑嘻嘻地回来了:“他们说初八就来。一家子十二口一起过来。” 顾展颜暗暗倒吸了一口气:十二口人,这是个旅游团啊。 柳冬梅也哭笑不得:十二口人,这一天光做饭不都得把阿姨累死了。 刘翠红的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嘀咕:“初八我那边要开始做陶光明下的汽车内饰订单来了。工厂上班了,军军肯定没空。寒假托管也开始了,展颜要去学校。到时候只有大崽一个人在家。” 李文勇一听,立刻说:“我初八也要去办公室了。” 刘翠红望着李长明:“那你在家陪大哥他们吧。” 关键还有三个孩子,幼儿园还没开门,学校托管也管不着这么小的…… 李文军想想寒毛都竖起来了。 李长明说:“到时候要军军派个车和司机,带我们去县城,四周转转。” 李文军默默地在脑海重复那句话:“派车是容易,那三孩子怎么办。” ----- 初八,李文军的大伯一家十二口人,果然就浩浩荡荡坐着火车来了。 李文军为了接他们还特地动用了厂里的一台用来做样车的小客车。 那一车人大呼小叫地,吵得李文军太阳穴突突直跳。 还好扔家里就好,不用他招呼。 一进门,那是十二个人的惊呼声此起彼伏。 “哇,地上这么白,是汉白玉嘛?” “大彩电啊。爸,彩电啊。”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还会响。” “咣当”不知道谁碰到了花瓶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刘翠红笑了笑:“没事没事,你们去那边玩,小心被碎瓷片扎伤。汤阿姨,你来收拾一下。” “哇,还有保姆啊。比地主家还气派。” “太厉害了。” “我要上厕所。” 李文军逃跑一样离开了家。 回到办公室,听见那轰隆隆响的机械声和工人们相互骂脏话的声音,他都觉得无比动听。 这是还真是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然后半小时后,他就明白了这几天一直困扰他的问题。 三个娃儿怎么办? 嗯…… 全都送他办公室来了。 季如诗不在,顾展颜一个人管所有寒假托管的事,忙不过来,压根就没法带孩子。 只能把早早和点点送来李文军的办公室了。 然后他刚坐下,李文勇就抱着跳跳进来了。 李文勇把跳跳放在早早身边,说:“好好跟哥哥姐姐玩。” 李文军急了:“诶诶诶,我自己的也就算了,你的孩子怎么也往这里扔。” 李文勇说:“柳冬梅说不能带着孩子去医院,我要去井下,带不了,你反正一个也是带,三个也是带。一起照顾了。下班直接带回去。” 李文军:“这叫什么话?我这里都成幼儿园了。” 点点大笑:“幼儿园。哈哈哈。” 李文勇翻白眼说:“呵呵。你把点点扔给我们的时候可没这么说过。” 李文军一时无言以对,脑子里只有那句话: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李文勇离开的时候说:“你不行就叫黑条来帮忙,反正把大铁门一关,谁也出不去。好好带娃,过了十五,幼儿园上班了,就好办了。” 然后李文军就跟一个四岁和两个不到两岁的娃战斗上了。 王小兰他们进来找李文军签字的时候,被眼前的场面吓住了。 李文军的图纸扔得满地都是,有些撕成了碎片,有些揉成了团。 李文军坐在沙发边严肃地跟三个孩子讲“认知革命”。 三个孩子两个已经睡着,还有一个也差不多了。 王小兰他们捂着嘴笑,李文军冲他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示意他们出去,给三个娃盖了毯子,才出去在走廊上签完字了,又回到办公室,悄无声息地干他自己的活。 话又说回来,一个人带两个娃还真累,他和李文勇像点点他们这么大的时候,刘翠红没有人帮忙,周末和节假日都是一个人又干家务又带他们兄弟,真是不容易。 ----- 李文军正在看着合同,韩伟俊的爱人邱艳忽然轻轻敲门进来了。 李文军望着她,无声的问:“有什么事?” 邱艳指了指沙发上的孩子:“我来看看需不需要我帮忙。” 这个点刚好是食堂休息的时候。 她刚才听王小兰她们讲了李文军办公室的情况后,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李文军帮她解决了工作,解决了孩子问题,现在他自己却要一边带孩子一边工作,所以她就趁着休息上来看看。 李文军刚要摆手。 点点就醒了,一翻身坐起来,望着李文军,嘻嘻一笑:“爸爸。” 她一动,另外两个也醒了。 李文军暗暗捂眼,他们才睡了半个小时…… 他才看完一份合同。 邱艳笑:“我家里还有冬冬小时候玩的积木,要不我带他们去我那边玩,等下食堂忙起来,我再送过来。” 李文军想了想了:“好,那就麻烦你了。” 有几个重要合同是需要他一条一条把关才能发出去的。而且上午就要看完,如果争取一个小时的自由时间也好。 邱艳一拍手:“来,跳跳和早早牵着点点姐姐的衣尾,我们下去玩好吗。” 然后跳跳和早早竟然听话的照做了,然后他们四个人就出去了。 李文军松了一口气,抓紧时间看合同。 几份合同都对完无误,他伸了个懒腰,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 车间那边喧闹起来,李文军看了一眼手表,才发觉已经到了吃午饭时间。 不对,邱艳怎么没把孩子送上来。 李文军忙起身,到走廊上看了一眼,没看见邱艳。 然后楼下有工人路过,看见李文军就说:“食堂的邱艳同志说,孩子现在在食堂,你不用担心。” 李文军松了一口气,赶紧去食堂。 /81/81179/28657253.html 第七九七章 文军托儿所 食堂里,孙细妹和秦红玲正在给早早和跳跳喂饭,点点自己用个勺吃得开心。 李文军歪头想了想:这样也不是办法。到暑假的时候怎么办。 李文军走过去,对秦红玲说:“谢谢。” 孙细妹一脸嗔怪地说:“厂长啊,你一个人又要带孩子又要工作,怎么不跟我们说。我家那个闺女也是,竟然把孩子扔给你,真是太不像话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其实不是柳冬梅扔给他。而是柳冬梅扔给李文勇,李文勇扔给他了。 李文军跟秦红玲说:“我打算为厂里单独弄个托儿所,专门帮厂里职工照顾六岁以下的孩子。你帮我问问厂里的女工,或者去矿里招募也行,看看有没有人愿意来,工资肯定比矿区幼儿园多,奖金也按照厂里的职工一样的发。就是寒暑假不能休息。” 秦红玲说:“这个好。以后厂里的女职工越来越多,孩子也越来越多,大的孩子还能去学校托管,小的就很麻烦了。” 关键她自己也没有生,就是因为觉得生了很麻烦,没人帮忙带,耽误工作。 如果有厂区自己的托儿所,就不怕了。 郑玉莲也说:“这个好,我们都需要。” 李文军说:“现在孩子不多,先跟着食堂吃饭,或者喂牛奶。以后多了再单独做饭。赵林去采购一些被褥,日常用品,玩具和书来,给你木器厂下十张小床和小桌子的订单。办公室一楼的原来做木工的车间不是一直空着吗,打扫一下,暂时用着。等过完年,在安静的地方圈一小块出来专门做托儿所。” 赵林和秦红玲应了,吃过饭就立刻着手干这件事了。 矿区幼儿园的老师,好几个来应聘。 本来矿区效益就不好,年轻人都到李文军这边来了,这两年孩子少了好多。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矿区幼儿园很快就没有必要存在了。 如果能进入“文军教育”上班,那才是抱上了一个金饭碗。 赵林的执行力也是很厉害的,下午就派人把房间打扫好,第二天就去县百货商店照着清单,把需要的东西都买回来了。 李文军干脆把办公室全部搬到了厂房那边,这边两层楼办公室就空出来做幼儿园,只要围个围墙就行。 这栋楼当时就是比着办公楼的要求修的,只要打通小房间之间的墙就刚好合适。 一楼给小一点的孩子们做教室,二楼做大孩子的教室和老师们的办公室。 反正有污染和噪音的汽车厂,电器厂都在另一头,影响不到这边。 家具厂知道是自己厂里的托儿所要用的床,连夜赶工,一天半就做好了十张小床送过来了。 刘翠红组织工人给孩子们做了围兜和袖套,还有小被子。 机械厂用不锈钢焊了个秋千和跷跷板,塑料厂做了个滑滑梯,立在院子里。 谭打雷叫人在秋千和跷跷板下面堆了厚厚一层最细最干净的沙子。 围墙不用钢筋水泥的,就用木板做个一米二高的栅栏,拦着孩子不让他们跑出来就行。 毕竟外面还有个“铜墙铁壁”。 初十,“文军托儿所”正式开始接收厂里职工六岁以下的孩子,人事和财务归“文军教育”那边管理。 这个速度,让矿区的人觉得不可思议。 当年矿区设立幼儿园,筹备了半年,才把人和东西都弄齐。 李文军只用了一天半。 有人、又有钱,真好。 厂里的职工,有些是村里的村民,想着孩子小就在家里玩,也没送到矿区幼儿园来,现在见自己厂里有托儿所了,就都报名。 托儿所一下收了十几个孩子,分了三个班。 然后职工们都是早上带过来,往托儿所里一放,下班再带回去。 中间休息时间,还能溜过来,看孩子玩,傻乐一下。 黑条每天没事就守在托儿所门口,跟点点玩一玩,顺便把想从门口溜出来的孩子再拱回去。 ------ 陶光明他们是初十晚上回到矿区的。 他知道季如诗一回来肯定是全心扑在“文军教育”里的。因为过年这么多天,孩子们的基本功荒废了这么久,需要一个一个重新抓起来。 果然季如诗一大早就走了。 阿姨回家,还没回来。 那五月就只有陶光明来带了。 听说李文军那家伙一拖三,不如直接扔给他,一拖四好了。 陶光明背着奶粉尿片,抱着九个月大的五月,直接去了厂里,然后惊讶地发现,厂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凭空多了一个托儿所。 他以为自己是太想把五月送去托儿所,才会出现这种幻觉。可是揉了揉眼睛,那个漆成彩虹模样的拱形门,还是在那里。 做成向日葵形状的五个板子上也写着:“文军托儿所。” 一丝笑从嘴角荡漾开,然后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陶光明忍不住笑出了声:“额额额,李文军,你真是太棒了。你就是我的救世主啊。真是要什么有什么。” 李文军就是这点好,不管是什么事挡着前进的脚步,他都会立刻想办法解决,没有一点犹豫的。 陶光明推门进去:“我能来报个名吗?” 老师笑着从他手里把五月接过去了:“陶光明同志真会开玩笑。李厂长早跟我们打好招呼了,说你这几天就会把五月送过来。” 点点跑过来:“诶,光明叔叔来了,来陪我们玩。” 陶光明挤出一丝假笑:“啊,点点宝贝,叔叔要去上班。” 点点:“你要去看人磨石头吗,你不喜欢看我们玩过家家吗?我们过家家没有磨石头好玩吗?” 说的也是。他上班可不就是在看人磨石头吗? 陶光明犹豫了一下,咬牙说:“喜欢。过家家好玩。” 他能怎么样?要说不喜欢,点点哭起来可麻烦。 然后陶光明就被几个差不多大的女娃娃围住了。 陶光明吓得忙说:“你们别着急,我不走。” ----- 李文军估摸着陶光明该来了,可是等到十点多,还没动静,忍不住走到走廊上看了一眼,然后笑喷了。 /81/81179/28657255.html 第七九八章 我有个大计划 陶光明一脸生无可恋地表情坐在托儿所的走廊上,头上插满了树枝草叶。 李文军打算做一回英雄,去把陶光明解救出来,然后下去到了托儿所前面叫:“陶光明我找你有事。” 陶光明噌地一下站起来,一溜烟地跑了出来:“啊,来了,来了。” 他逃出门的时候跟李文军郑重握了握手:“兄弟,你太够意思了。” 李文军笑抽了:“我特地下来接你,办公室换地方了,怕你走错。现在孩子们安全的玩具少,所以巴不得有人跟他们玩。我已经让塑料厂和工艺品厂那边赶做一批塑料玩具和布娃娃。然后顺便把这门生意也做起来。以后你的展厅边上又多了几样东西可以卖了。” 陶光明一愣:“诶,这个好啊。小孩的生意最好做了。谁家还没有个孩子呢?你真是太厉害了,什么时候都能发现商机。” 李文军说:“其实我早想把这一块做起来。前面不是没有自己塑料厂吗?现在塑料厂也有了,工艺品厂那边订单也不多,实际刚刚好。” 陶光明低声问李文军:“你家是不是来了很多亲戚,我今天路过的时候听见里面闹哄哄的。” 李文军叹气:“十几口人,能不吵吗?” 不然他们怎么会一大早就躲出来,一天被吵得脑子嗡嗡的。 最可怜的是阿姨,一天要做十几口人的饭,搞得像个食堂阿姨一样。 李文军看不下去,每天叫厂里的食堂里做了,然后他开车送回去。 阿姨只要负责打扫卫生。 暂时,还没有什么太多问题。 反正其他人都在忙,只有李长明陪着他们。 李长明明显已经从第一天的兴奋激动得意,发展到了今天的有点疲惫。 李文军几乎可以想象他现在内心的纠结:还是来上班好,为什么要把这一堆人叫过来,虐自己。 他也可以预见,过不了两天,李长明自己就受不了了。 陶光明忽然想起什么,转头看着他:“不对,你今天对我这么热情,还主动下来解救我,太古怪了。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说吧,你干什么。” 李文军咧嘴一笑:“你坐下来,我泡壶好茶,慢慢跟你说。” 陶光明更紧张:“看来事还不小。” 李文军拿出了一块陈年普洱和他最喜欢的那套茶具,有条不紊的拣茶、烫杯,把全套功夫做足了。 陶光明越看越紧张,干干咽了一下口水:“等等,你把话先说了,再弄。你越弄我害怕。这么郑重其事的给我泡茶,这次难道是要我豁出半条命给你吗?” 李文军温声说:“别紧张。我怎么会要你的命呢。我要你的命也没什么用。” 陶光明都结巴了:“我不管,你还是先把话说清楚吧。” 李文军倒了一杯茶,端到他面前:“我之前跟你说想做房地产,你还记得吧。” 陶光明点头:“是。你不是修了十栋别墅吗?” 李文军摇头:“那个只能叫自建房,哪里算得上房地产。真正的房地产是要造城。我要造一座城。” 陶光明想要反驳他,然后因为觉得李文军实在是太好笑了,所以在话说出口之前,就忍不住笑了,才说:“大哥。就算你有钱,造了城,那不是也要有人住才行吗?不然,不就成了鬼城了?” 李文军说:“只要我造了,就会有人来住。而且我的城也不是一下造完,而是一片一片的来。” 陶光明耐着性子说:“先不管你这个城怎么造,你跟我说,谁会来这个鸟不下蛋的地方买房子住。当然我们这七个蠢货不能算在里面。” 李文军说:“‘文军实业’的职工和家属,‘文军实业’上下游企业的职员和家属。为‘文军实业’和上下游企业提供服务的第三产业人员,还有投资客,孩子在‘文军教育’上学的家庭。” 陶光明忍着笑,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你觉得会有多少人。” 李文军想了想,说:“保守估计,十年内十万,二十年内五十万。三十年内两百万。” 陶光明忍不住一边摇头一边笑:“李文军,你知不知现在茶县多少人?县城里不到三万,全县不到三十万。你就算把全县的人都挪到你造的城里都不够,明白吗?” 李文军说:“你忘了一件事,人口是增长的,而且,我造的城吸引的不仅仅是茶县的人,而是全国,乃至全世界的人。所以我刚才才说是保守估计。” 难怪这混蛋要给他泡茶,因为知道他们要争论一阵子,费口水。 陶光明决定不跟他争论了,反正也说不过他,何苦呢。 他喝完了杯子里的茶,叹了一口气:“说吧,你要我干什么?” 李文军说:“你先去替我探探县里的口风,因为造城就要圈地。我需要很多地,这一大片一直到县城,我都要租下来。你能把所有地都谈下来,我把房子修好了,送你两套望江大平层。” 他拿了一份地图出来,上面已经把他要租的地都用红线圈出来了。 陶光明看了一眼地图,又忍不住气笑了,摇头叹气:“来,我跟你分析一下。先不说这一大片包括了农田和各种国营小厂子,村子什么的,就说黄铁矿外面那一大块是洪泛区,你知道吧。每年夏秋都要淹一轮。你觉得这种地方,它适合做房地产项目吗?我觉得你是知道它不适合的,不然你也不会把别墅修到山坡上去。” 李文军朝他伸出大拇指:“能考虑洪泛区这个事,说明上次右县修路的事情,没有白干。不过我把别墅建得那么高,并不是为了避开洪水,或者说不仅仅是考虑地势问题。我只是觉得以后住宅区建起来,人很多,太吵,所以要离那一片远一点。” 陶光明说:“别打岔,你就说怎么解决洪泛区这个事情吧。” 什么望江大平层,真要在这里修房子,每年夏季,这里就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江景豪宅!! 李文军说:“今年年底,这个问题,就不会是问题了。所以不用解决。” /81/81179/28692798.html 第七九九章 文军房地产 茶县是亚热带季风性湿润气候,一年的雨水基本上集中在夏末秋初。 河边这一大片地势又很低,所以只要下雨就会淹。 如果李文军要改变这一点,只有两个法子,把整块地垫高一米以上。这个根本不可能。他都说自己要造城了,小范围还行,几十公顷范围内都垫高,谁有这个钱砸在里面。 要么就做河堤,这一线一直到桥那边差不多两公里都要做两米高的河堤,河堤未必还拦得住,每年都要补,就是个无底洞。 这个法子也是基本行不通的。 所以,他想不出李文军能干什么了。 而且,按照李文军的意思,就是不管,照做…… 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陶光明抿嘴,憋红了脸,好一会儿才说:“不是我看不起你。这个问题,你真的解决不了。我知道你干成了不少大事。不过,这个气候和地质的问题,不是你能控制和左右的。你还是好好想想,再做决定吧。”李文军那股子执拗劲,他是见识过的。 到时候把李文军逼急了,可能真会干倾家荡产修河堤的事。 所以,此刻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劝说好无力,好心虚,压根就不会管用。 李文军给他倒了一杯茶:“来喝茶,这些你都不用管,只要帮我把地租下来。” 陶光明说:“就算你能解决这个问题。还有一个致命的,政策性的问题,你可能没想到。宪法第十条第四款规定,‘任何组织或个人不得侵占、买卖、出租或以其他形式非法转让土地’。就是说,你以个人的名义租地,那是违法的。为什么你之前能把袁家村的地租下来,那是因为他已经是当年国家批下来的矿山建设用地,虽然这么多年没有用,可是县里也没有收回去。所以你才能得逞。为什么你能租下河边那一长条。那是因为,它刚好也是建设用地。林业局以前打算用来建林场,后来发现了铁矿,这块地被矿山征用了一半,就剩了那么一长条,没法用,被你捡了漏。” 李文军笑:“不错。这几年跟我做工程,你还知道提前去了解一下相关法律知识。我觉得你挺上进的。” 他怎么会不知道。直到五年后,国家才打开这个土地租赁的口子,不然为什么九十年代以后才慢慢有人做房地产。 陶光明一抬手:“别给我戴高帽子。你先说说看。这个法律政策性问题怎么解决。” 李文军点头:“所以,我们不是要签租地协议,而是要签优先权协议。十年之内,签了协议的地块,必须优先租给‘文军实业’。我可以预付定金。两块钱一公顷。” 陶光明皱眉:“优先权协议是个什么东西……” 李文军把手边的一份协议递给陶光明:“你先熟悉一下。你和钟振华的任务就是打消村民的疑虑。” 陶光明看了看,虽然上面很多问题,他也看不明白。不过有一点,他是知道的。就是李文军要给人家钱,占着这些地十年内,那可能出现,也可能不出现的出租机会。 如果十年内国家政策没变,李文军的钱就打水漂了。 简而言之,李文军还是在赌。 陶光明说:“我可以去试试,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就算到时候国家出了政策,你可以租地建房,结果你用一小块地,建了房子,发现卖不出去,想把剩下的定金退了,县里村里已经把钱花完了,可不会理你。” 袁家村之前跟蒋厂长闹的那个事情就是个先例。 村里拿到钱就会花了,压根不会管什么以后的事情。 县里也一样。因为是个贫困县,到处是窟窿,有钱就拿去堵窟窿了,哪里还管以后怎么办。 李文军说:“啊,对,这是我要跟你说的第二件事。如果十年之内他们把地租给别人,那就是他们违约,要付一百倍违约金给我。如果十年限期到了,我还没有跟他们租地,就是我违约,那定金归他们。以后他们要租给谁,我也管不了。” 陶光明点了点头:“合理,要是我,我也跟你签。不过,我还是不清楚,你弄这优先权协议有什么意义。这些地放着又不会跑,以后能租了再来租不就完了。” 李文军摇头:“如果不签这个优先权协议,以后我们想把周围整片整片拿下来就费劲了。会有无数多的人,不惜抬高租金来跟我抢。所以就只能辛苦你先去谈了。” 陶光明盯着茶杯,忽然意识到刚才李文军的话里面有什么不对。 他眯眼望着李文军:“等等。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你刚才说让我去谈。我怎么谈?” 李文军笑了笑,起来转身去他办公桌抽屉里拿了一张纸走回来,递给陶光明:“从今天起,你就是‘文军房地产有限公司’的总裁了。那个匾额明天就会挂出去。现在还在征地意向阶段,没有具体项目实施,我就不给你专门再弄个总裁办公室了,你就用现在的办公室办公吧。” 陶光明一脸呆滞接过纸看了看,上面还真写着“总裁任命书”,然后喃喃念出了声:兹任命陶光明同志为“文军房地产有限公司”…… 落款盖了红章。 他没细看,放在了一边。 这家伙是开厂子开公司开得上瘾了吗? 以为刻个萝卜章,做块不锈钢匾额,一个公司就开起来了? 他说:“就我一个人?你这个协议够不够严谨,以后会不会有人拿这个协议举报你诈骗什么的。” 一个人夹个皮包就是一个公司,不就是别人口里标准的“皮包公司”吗?跟骗子一个意思。 李文军说:“放心集团的法务部的同事每一次都会跟你一起去。而且协议上面注明按照当时市价租用土地。不会恶意压低地价。只是个优先租用权。” 陶光明皱眉:“法务部?什么时候又多了法务部?” 李文军说:“我一直有自己的律师团队在为我工作。只是因为之前的法律文书,遇见的问题都比较零散和简单,所以没有必要组建一个部门来解决。现在业务越来越多,马上物流公司在各地的分公司也要上,法律事务多了起来,所以去年年底,我正式成立了法务部,任命湘大法律系毕业的钟振华为法务部经理。郑玉莲同志以后就只要负责销售和购买合同,那边的事情就已经够她忙的了。”郑玉莲的水平,已经承担不起法务部的责任了。 /81/81179/28692799.html 第八百章 又多了一个轮子 李文军指了指协议:“我再次跟你强调,这是我们经过反复商议和确立的协议范本,除了乙方姓名和面积,金额是手写上去的,其他条款绝对不允许修改。” 说是反复商议,其实就是他给了个协议初稿,钟振华拿去在法律系几个教授间传阅,确定没问题而已。 陶光明惊愕地接过合同:“你什么时候又干了这么多事。” 李文军笑了笑:“你经常不在厂里,所以我干这些事的时候,你都不知道。” 陶光明转头盯着那张任命书。 之前他都是照着李文军规划好的步骤去做。或者像汽车展厅这样,做不做得好,只是一个门店的事,不会出大问题。 他隐约猜到李文军这是给他一个机会为以后房地产项目的征地谈判做演习。 李文军说要造城,现在又把他任命为造城的司令官。 拿起这张任命书,他就跟孙悟空戴上了金箍圈一样,担上了这个重任。 他能担得起吗? 李文军太了解陶光明了,知道他又在否定自己了。 这家伙不知道小时候受了多少嘲笑和打击才会像现在这样,动不动就否定自己。 李文军拍了拍他的肩膀:“怕什么,搞不定的话,以后我们就直接谈租地。再说,不是还有我吗?我又没说撒手不管。再说了,我相信你一定行。你是做这件事的最佳人选。” 陶光明看了一眼他,迟疑地问:“你说的是真心话?” 李文军说:“当然。上次通迅基建工程,我觉得你不适合就没有叫你牵头,原因也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了,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这一次,我让你牵头,肯定是觉得你合适。我一向用人唯才,所以你就算不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我的眼光。” 陶光明又盯着那个文书看了三秒,才狠心拿了起来:“好,那我就试试看。” 他想了想又问:“需要叫个季家人来做帮手吗?” 李文军摇头:“这件事,暂时不要让孔予祯和季家来插手,不然他们帮不上忙,还会使绊子。你就是地头蛇,你来解决。” 陶光明点头:“好。” 李文军说:“三四月就可以开始了。在那之前,你可以先去把你打算开汽车销售门店却还没有开的地方搞完,然后专心来干这个事。反正你每个门店都有经理,以后就只是送货,财务结算。不需要你亲自去了。门店数量,暂时也够了,不用再扩了。再过个几年,大家更有钱了,我们再继续扩张。那个时候,我们的车型也会更多。” ------ 季如诗和顾展颜被李文军叫来厂里说接手集团新业务的时候,还有些懵。 所有业务不都是在子弟学校里面吗?什么时候厂里还有业务了? 然后她们就看到那个一夜之间建起的托儿所。 点点看见她们兴奋地跑了过来:“妈妈,小姨。滑梯!滑梯!还有秋千和跷跷板,一起来玩吧。” 季如诗和顾展颜交换了个惊讶又无奈的眼神:这帮男人为了不带孩子,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因为是福利性的,建幼儿园所有费用都从集团的后勤保障里面出。 这个钱,大家出得也开心。 不过暂时还是亏损的项目。毕竟老师的工资要发,每天吃饭和各种费用都需要钱。 “教育集团”这边刚运行,李文军专门拨了一笔款给他们作为托儿所的运营。 只是没有几天,矿里好几个双职工就来问,他们能不能把孩子托管过来,交钱都行。这边条件明显比矿区幼儿园好,做父母的都是这样。宁愿苦自己也不愿意苦孩子。 虽然只是象征性的收点,可是毕竟是有收入了,这个轮子不就转起来了么。 矿区幼儿园那边因为孩子都来李文军这边了,索性关了张。然后老师们都到李文军这边来应聘,成为了“文军教育集团”的新员工。 附近村里的听说了这个幼儿园,但凡家里能拿得出钱的也都送孩子过来,所以正月还没过完,幼儿园里的孩子就变成三十个那么多。 外来的跟职工自己的孩子一样多,差不多就收支平衡了。 ----- 钟振华出了正月十五就搬到矿区里来了,他还带了他的爱人邹冬青一起过来,在李文军安排的厂里宿舍住下了。 邹冬青是省医科大学的外科高材生,为了钟振华才放弃了留省城医院的机会来矿区。 李文军跟郝院长一说,郝院长笑得嘴都合不拢:“这种人才我以前求都求不来,现在她自愿过来,我怎么会不接受。直接给她个外科副主任。” 主任毕竟已经有了,而且邹冬青也才二十多岁,给个副主任已经算是破格了。 而且邹冬青刚好怀孕了,要等她把孩子生下来,才能放开手脚大干。 李文军说:“先委屈二位住宿舍。明年这个时候,我就让二位搬进集团的福利房。” 之前陶光明听见李文军跟韩伟俊说句话的时候,还觉得李文军在吹牛,现在却有点信了。 因为他已经成为李文军为了实现这个承诺庞大计划中的一环。 他仿佛看见李文军用他那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拨了一下挂在半空中的无形的轮子。 那个轮子就慢慢转起来了。 而那个轮子,就是“文军房地产”。 草,这家伙就是个千手观音!能同时转十几个轮子都不嫌累,还动不动就挂个新轮子上去开始转。 逼得他整天疲于奔命…… ------ 陶光明利用月底这十几天,把汽车门店的事情理清楚,三月下旬就跟钟振华开始了他们的征地大业。 不过,他们一开始干,就遇见了大问题。 不知道是哪个混蛋把他们要租地的事情泄露了出去。然后十几个单位都到各个村里来转悠。有些单位竟然是省里和外省的。 陶光明气笑了:这不就是奔着“文军实业”的牌子来凑热闹的嘛。 太有名了也不好,像李文军这种人,不知道被多少双眼睛盯着。随便动一下,都会有人跑来跟风。 /81/81179/28721754.html 第八零一章 总是快人一步 难怪李文军要先搞这个优先协议了。 不然到了真正开始租地的时候,这些人肯定会来捣乱,比如哄抬价格什么的。 陶光明现在明白李文军为什么说他是最佳人选了。跟这帮无赖斗,可不就是要他这种无赖头子吗? 他不做大哥好多年,现在也被逼得要重操旧业。 ----- 陶光明打算动手了。 各个村一看,自己忽然由一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贫困村变成了香馍馍,自然开心极了。 可是国家有规定,不能租,不然就违法。所以只敢看着不敢动手。 然后其他人就盯着陶光明了,看他怎么弄。 陶光明看了半天,决定从离矿区最远,地势最高那一片的乱坟岗开始。 为什么选乱坟岗呢? 因为肯定不会淹水,不然以前的人也不会把先人葬在这里。 他去跟这块地所属的村里谈。 村里一脸懵逼。 这块地除了无主的野坟就是石头和沙土,其实比河边袁家村那块,还要烂,连菜都种不出来。 他们都不知道能拿来干什么,竟然有傻子要花钱买下什么优先租用权,那就给他吧。 两块钱也是钱,蚊子腿也是肉。 村长爽快地答应了,代表村里决定签协议。 陶光明却忽然把协议一按:“哎呀,光租这块坟地太小了。你们不如把周围这一圈菜地优先租用协议也签给我们吧。反正你们就拿来种种菜,也没什么大用。” 村长一听不干了:“城里人太坏了,想把我们套进去。不签。” 陶光明叹气:“唉,那我拿着坟地也没有用。再说以后‘文军实业’又不白要你们的地,给你们家里的青壮劳动力解决工作,一样有钱拿,多好。如果光是租坟地,‘文军实业’就解决不了村里的工作了,因为没什么大用。” 然后村其他人一听兴奋起来了:他们村离黄铁矿最远,李文军招工一直没招到这里来。 不过他们听其他村亲戚们说起在“文军实业”工作的事情,羡慕得不得了,正巴不得有机会进“文军实业”。 “村长,看看他们给多少钱?” “就是,要是能去厂里拿工资,谁还要种菜啊。” “谈谈看嘛。金山银山也会花完,光拿钱也没有用。” “我听他说几年后才租,现在我们还是照种地。” 其实村长也有些心动,毕竟他家里也有两个年轻力壮的小子。 村长只能又坐下来谈了。 然后陶光明就把这一大片包围着坟地的菜地的优先权给定下来了。按照面积,承诺从现在开始,就每年为村里解决十个人的工作。 ----- 陶光明和钟振华从村里出来的时候,钟振华由衷的敬佩:“陶光明同志真是太有办法了。我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 陶光明苦笑:“还不是跟着李文军那个混蛋练出来的。这些对于他都是雕虫小技。” 钟振华说:“不过那个坟地拿来建房子,以后怕是没人住。就算旁边的菜地也是一样。” 陶光明叹气:“这个,我也管不着。他说让我下定金我就下定金。以后他肯定有办法。” 有什么办法? 还不是凭着一张能把枯树讲开花的嘴巴,把人忽悠来。 不过这个广告词,他都不知道怎么写。 莫非要写:“人间直通地府,一站式服务?!” ------- 陶光明一动,其他单位都动起来了。他们纷纷往周边的村里去谈这个租地优先权。 可惜,那些村都不跟他们谈。 不是因为钱给的不够,而是没有“文军实业”解决工作这个诱人的条件。 因为大家心里都清楚,租金什么的,别家比李文军也高不了多少。能解决工作才能细水长流,家业兴旺。 所以每个村都在等着陶光明来跟他们谈。 陶光明听说了,暗暗感叹:这家伙之前到处招工,莫非是在树立声望?难怪他说他人脉广,原来是这个意思。 不过,除了到处签租地优先协议,他还听说了一件让他震惊的事。 有人在去年年底给市水利局打了一份报告,详细阐述了,在茶县上游兴修水电站的重要性。 因为经济发展,工业进步,茶县的电力已经开始出现短缺的现象。而且每年夏天雨季必会有洪涝灾害,冬季又出现干旱的情况,大大威胁着人民的财产和生命安全。 只要修个水电站,就能一下解决两个问题。 这份报告专业详尽,把上游的地质条件,修好后的发电量,蓄水量,分析得头头是道。 市水利局其实一直想解决这个问题,既然这个报告写得这么好,便直接把报告往省水利厅一交。 然后省水利厅竟然批了。 因为跟国家要求大力发展水力发电的政策刚好吻合。国家还有专项资金,不修白不修。 市里已经决定在今年二月下旬动工了,争取在八月初雨季到来之前完成主体工程,开始逐步蓄水。十月开始发电。 陶光明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个报告肯定是李文军写的,或者是请了水利地质电力专家一起写的。 难怪他那个时候,那么胸有成竹地说洪泛区到了年底就不是问题了。 洪水都被水坝烂起来了,当然不是问题了。 嘶,特么的,又被这家伙打脸了,这家伙总是快人一步。 脸好疼……干! ----- 其实李文军在市里采纳了报告之后,立刻又打了个申请上去,说他可以投资水电站,不过建好后五十年内,水电站发的电要给他无偿使用。 县里一听吓坏了,李文军那个厂子能把整个水电站掏空! 要白给他用五十年,还有县里什么事?那不就是为他一个人修了个水电站吗? 县里抗议,市里又想李文军出钱,只能要李文军提出个折中的方案。 李文军又提出了第二个方案,他全资修建水电站,以后水电站运营和维护也由他来负责,不过谁要用电也要从他这里买。 县里更生气了:这是折中方案吗?这比修那条路收过路费还缺德。 市里又要李文军再提个操作性更好的方案,因为上面不会批准私人控制水电站。 /81/81179/28721755.html 第八零二章 附加条件用起来 李文军只能又提出了第三个方案:他出五十万,分批付款。他只出钱,不参与水电站的建设和运营维护,对水电站修建质量也不负责。以后七十年水电站发出的电,百分之七十供他免费使用,他用不完的,按照实时电价八折卖给县里或者别的厂。 县里讨价还价,把投资五十万讲到了七十万,年限从七十年讲到二十年,百分之七十免费用电量降到五十,然后同意了。 李文军又附加了两条,二十年内从水坝下游一公里开始,到离开茶县境内这一段河里的沙子石头和河道景观,他可以免费开采使用,水坝名字要叫“文军实业”。 县里开了个会,讨论后一致认为河里的沙子石头又不值钱,现在大家也是想挖就挖。景观这个东西就更玄乎了,你不给他用,他就不用了吗? 名字就更没关系了,反正在深山里,叫啥都没人知道。 于是县里同意了。 然后由市里组织,两边正儿八经签了个协议。 等县里兴奋劲儿过去,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对。 李文军提出的第一和第二个方案明显是不可能通过的。 他为什么要浪费时间这么干。 这分明是诡计!是让县里愿意同意最后一个方案的诡计! 陶光明叹息:其实吧,修水电站这个事情,就算李文军自己不提出来出钱,县里也会来要李文军把缺口补齐。 因为县里没钱,上面拨下来的钱肯定不够,而李文军的厂子以后肯定是用电大户而且离水电站最近。 李文军肯定是算过了,缺口就是七十万左右。 他把最合理方案写出来后,没有直接交出去,而是用了两个狮子开大口的方案去刺激县里和市里,最后让县里不那么难受地接受了他真正想要的协议,还白白黑了河道二十年的使用权。 嗯,真气人,这小子念了那么久,要买下这条河,竟然被他得逞了。 又让这小子占尽了便宜…… ----- 县里也请了省水利局的专业施工人员开始进行水电站的施工。 李文军他们早上沿着江边跑步的时候,可以看见江对岸的路上,那装满了钢筋水泥的货车正欢快地往上游水电站的位置开去。 陶光明指着那边讥笑李文军:“天才,你怎么不去修建运营水电站。不就是个钢筋混凝土的墙吗?你不是连放话造机场都想造吗,怎么遇见水电站就怂了。” 李文军笑:“没文化,你懂个屁!这个是超大体积混凝土,必须用低水化热水泥比如矿渣硅酸盐水泥,钢筋,沙子,卵石都比一般建筑要求要高很多。还要专业施工人员和专业设备来才行。连续浇筑,中间断开时间不能超过预定时间,不然接不上就前功尽弃,所以你看对面路上,日日夜夜都在往上运建材,就是这个原因。一不小心没养护好,中间要是有一点点裂缝和孔洞,都会成为隐患。然后应力就会集中在那个位置,最后从那里漏水以至于崩塌。到时候洪水倾斜而下,就不是下大雨那个规模了,整个茶县县城都会成为一片汪洋。” 陶光明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场面,吓得打了个寒战。 他小时候,有一年雨水特别多,一夜之间河里的水好像把整个县都要吞噬一般。 他们家住的位置稍微高点,能看见下面街道上飘着被淹死的猪。 那场面让他印象深刻。 如果大坝在雨季开裂,等于是把几天的暴雨量一瞬间释放,可以毁天灭地了。 李文军摇头感叹:“啧啧,你想想,那个责任多大。我干嘛要承担这个责任。以后每年修修补补的,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要派人巡查。这种责任大收益少的事情,我可没有兴趣做。” 陶光明点头:“难怪县里水利局一直不敢提这事,是因为没钱请专业人士,买专业的建材。” 现在县里有了李文军这么个财神爷,才敢动手。 往回跑的时候,发现河岸上停着一辆大货车,那司机看着像厂里的人,陶光明疑惑地停下了。 这个时间,他们开货车到河边来干什么。 结果河里一只小的挖沙船靠了岸,然后货车上等着的几个人一拥而上,把船上的沙子石头装到了车上。装了半车,船又开到河中间“噼里啪啦”挖沙子去了。 陶光明惊讶地指着那挖沙船问李文军:“这个是厂里的船?” 李文军说:“是,二手的。几天前刚花了几十块跟人买的,修修就能用,还行。今天开始挖沙。” 陶光明摇头感叹:“啧啧啧,真是什么事都要被你用到尽。这水坝还没修好呢。你这附加条件就已经开始用了。” 李文军笑:“可不是,水坝虽然没修好,可是我那七十万可是实打实交出去了。肯定要赶紧用起来,能赚回一点算一点。” 陶光明看见那沙子石头里什么东西一闪。 他眯眼盯住了货车:“那里面有什么东西晃到我的眼睛了……” 李文军笑:“你没看错,就是有玉石原料在里面。你想,这座山里,它本来就有玉石原料,刮风下雨,山体滑坡什么,冲出来也很常见。只是因为重,所以冲到河中央就不动了。” 陶光明转头想了想:干,他还以为李文军要靠电费收回这个七十万,原来靠挖石头沙子就够了。 陶光明心里惦记着那一车沙子石头,回到家洗了澡就跑去厂里了。 货车司机把沙子石头卸在专门堆放建材的地方,有几个工人已经开始筛砂子了。 李文军早交代了他们,筛下来的卵石放一边,说有个喜欢石头的疯子,等下回来看。 大家知道李文军说的是陶光明,现在看见陶光明来了,都忍不住抿嘴笑:“陶光明同志,来看石头了。” 陶光明点头:“诶。” 他翻了翻,果然捡出了一块原石,然后屁颠屁颠捧着进去了。 工人们交换着眼神,笑出了神。 陶光明拿进去给孙老头看了看。孙老头说是金星墨玉。 wap. /81/81179/28735115.html 第八零三章 文军工人培训学校 然后陶光明就搬了个小凳子坐在那里,捡石头。 大家从门口进来,看陶光明像秋收时搓玉米的老头子一样坐在太阳下,翻石头,也哭笑不得。 陶光明翻了一个小时,也才翻出来两块。想想这里面多数是外面的岩石,所以玉石原料少。比不得矿渣坑里,都是矿洞里直接拉出来的。 陶光明干了一会儿,听见李文军在身后笑,觉得不对:“这个筛选石头的活儿,不是应该李文军来做,然后把玉料卖给我吗?我怎么自己干起来了。” 锤着酸痛的胳膊,回头眯眼瞪着李文军:“赶紧把你的人叫来,分石头,累死老子了。” 李文军点头:“我还以为你喜欢呢。你要不干,我就叫人来干。哪里要那么麻烦,那个小钢片,在石头面上划一下就知道了。” ----- 这边谭打雷又在李文军的要求下,开始建新的厂房,宿舍和教室。四五栋楼同时开工,还在不同的地方,几乎动用了谭打雷手下的所有工人。 谭打雷算了算,从他在农贸市场被李文军一挑三打了一顿算起,他跟李文军已经认识了三十三个月,有二十八个月都在施工。 他建了操场,修了围墙,盖了高楼、厂房、展厅和市场,还修了路和桥。 算算好像现在真的只有水坝没修过了。 可惜李文军对水坝没兴趣,不然他就是“十项全能”了。 看着远处已经有点雏形的三栋楼,谭打雷觉得很有成就感。 可是他很快发现问题了。 这一块地已经用完了…… 一群人刚好从谭打雷身边过,跟谭打雷打过招呼就一边说笑着进了厂子。 “‘你懂’又修新厂房了。是给汽车厂的吗?我看那个梁和柱子都很粗,而且梁上也有轨道,看样子也是要吊重型机械。” “不知道啊。汽车厂的厂房暂时也够用了。莫非又要研发新汽车。” “我不懂,只有他懂,不然怎么都叫他‘你懂’。额额额。” 谭打雷笑了笑:李文军最好的方面是没有什么架子。可是大家却都知道他懂很多,而且不好惹。 这才是男人的最高境界吧,不是看上去就“生人勿近”而是“我很强,但是如果不必要,我不会显露”。 ----- 陶光明继续一个村一个村的谈征地。 李文军窝在厂里又不知道在画什么图纸去了。 每天回来,陶光明和钟振华都要跟李文军汇报一天的谈判情况。 有一天他们回来得早,竟然发现李文军把技校的校长和副校长请过来了。 李文军现在是技校的座上宾,解决了技校几乎所有毕业生的就业问题。 本来招生数量一年不如一年的技校这两年忽然火爆起来。 那些明摆着考不上大学的孩子,初中毕业后,技校就是最佳的选择,能混个等同于高中的文凭,还能学门正经手艺,关键毕业就能去李文军的厂里工作。 陶光明在门口伸了一下头,然后就被李文军看见了。 李文军对他招手:“来来来,你们两个回来了正好,我们刚刚开始,你们也顺便听听。” 陶光明进去才发现,几个厂的厂长都在。 呦,还是开大会呢。 陶光明跟钟振华交换了个眼神,各自坐下了。 李文军说:“我找三位校长来,是想跟你们商量一下增设专业的事情。” 张校长说:“上次你给我们的清单,我们已经研究过了。主要困难在于没有老师,教室和设备都可以想办法。” 李文军望向陶光明和钟振华:“两位有没有办法请老师过来。专业主要是电子通讯,电器制造,机械,汽车制造,建筑类的。” 陶光明这才明白了李文军叫他们进来听的意思。 他可以联系市里的大学,钟振华可以回母校去招人。 李文军说:“今年毕业的学生,这会儿正好都在找工作了。两位帮我联系一下,看看有没有刚毕业的本科生愿意来我们技校当老师,研究生就更好了。待遇按照大学老师的最高级别来。暂时住在技校职工宿舍,以后技校并入‘文军实业’后,可以享受福利房。” 陶光明点头:“行,打个电话的事。不过人家愿不愿意来,我就不能保证了。” 什么把技校并入“文军实业”都是没影的事。李文勇和市矿业局就不可能让李文军乱来。 也就李文军整天异想天开了。 亏得李文军能赚,不然他整天像个散财童子一样,到处撒钱,早就把个厂子败破产了。 他暗暗好笑。 李文军:“等老师就位了,我们就可以开始招生,购买新的教学设备。争取九月让所有新专业都开始上课。” 张校长说:“好。只要老师就位,别的好说。”是的,李文军有钱,只要人才愿意来,其他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张校长又说:“我们提交上去的要求并入‘文军教育’的报告,矿里昨天已经批了。我们今天明天早上就直接报给市里了。” 李文军轻轻点头:“好,只要矿里同意了,市里不会阻拦,因为都是矿里给你们发工资。” 难怪昨天李文勇的脸色那么难看,肯定是批准技校脱离黄铁矿并入“文军实业”又让他难受了。 不过,他其实比李文军还清楚。 矿区现在的效益情况,根本负担不起技校日常运转费用和老师的工资了。 而且现在技校早就失去了当时建立时为矿区提供技术工人的作用了,迟早是要分道扬镳的,长痛不如短痛。 陶光明在一边听得一愣一愣的:李文军什么时候开始策划技校脱离矿区的,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而且李文勇怎么这么容易就答应了,都不争取挽留一下。 还好刚才他也只是在心里笑李文军异想天开,没有说出口。 不然现在被打脸的又是他。 张校长听李文军这么说,很高兴,回答道:“我们也想早日并入‘文军教育’。” 虽然这两年技校已经是李文军的工人培训学校,可是并进来名正言顺,当然更有保障。 再说了,“文军教育”的工资不知道比矿里多多少。李文军这两年象征性在年底的给他们发了点辛苦费,都把老师们开心坏了。 搭上“文军实业”这架冲天的火箭,怎么都比吊在要死不活的矿区强。 wap. /81/81179/28735116.html 第八零四章 保姆都受不了 李文军接着问了问各个厂长的意见,看看还有没有需要增加的专业。 厂长们都说“李董”已经考虑得很周全了,没有更多专业需要增加了。 李文军点头:“好,那我们就先重点引进这几个专业,以后有需要再扩张。反正我们最后的目的是建成全国一流综合性大学,所有专业都是要慢慢配置上的。” 陶光明等大家都走了,问李文军:“你说你要建成全国一流大学,我就问你就技校那两栋破楼,往哪里建大学?” 李文军顺手扯过桌上的一张纸,拿了只铅笔在上面某个位置画了个圈。 陶光明看了一眼:挺好的,就在他第一块拿下来的地的旁边。也就是说,这家伙拿完了之前跟他说的地,还要往外扩张。 野心不大,总共也就五六百公顷吧。 他咬牙切齿地喃喃自语:“干,这哪里是个小城市,这已经是个中等城市了,好吧。” 李文军说:“错,按居住人口数量划分,十五年之内是中型城市,二十年以后已经是大型城市了。” 李文军用笔点了点一个地方:“这里我要建一座一百层的高楼,可以俯瞰整个城市。” 陶光明在心里默默念着:一百层,少说三百米。你当时修跑道啊。你想修多长,就修多长。 ----- 李文军和顾展颜在厂里吃过饭,带着点点和早早回到家,发现汤阿姨过来了,在门口等他们。 这么晚了,她本来应该休息了。 李文军有些惊讶:“诶,汤阿姨,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 汤阿姨红了眼眶:“文军同志,我真是不好意思跟你说。你对我那么好......” 李文军安慰:“没事,有什么困难,你直接说,不用客气。” 汤阿姨:“我想辞职。” 李文军跟顾展颜交换了个眼神。 顾展颜扶着汤阿姨说:“我们进去慢慢说。” ----- 顾展颜给汤阿姨倒了杯热水:“你们先聊着,我把孩子哄睡了就下来。” 然后带着孩子上去了。 汤阿姨一个人对着李文军越发紧张和手足无措。 听说李文军家的钱用车装都装不完,虽然李文军平时对她很和气,也难保听了她说要辞职不会变脸。 她很害怕...... 李文军想了想,问:“是工资太低了吗?”去年起他给汤阿姨的工资涨到三十多块钱一个月,跟陶光明给常阿姨的一样。 不过最近家里那么多人,汤阿姨很辛苦,是该涨工资了。 汤阿姨摇头:“不是的。” 李文军笑:“你还是直说吧。天不早了,我们这么打哑谜太浪费时间了。” 汤阿姨犹犹豫豫地说:“我一个人实在是干不过来。家里永远都打扫不干净。” 李文军恍然大悟:“家里最近是被他们弄得挺脏的。” 汤阿姨摆手:“我不是抱怨,我自己也是农村来的。可是实在太......脏乱了。那个厕所.......” 那十二个人,都是农村来的,没用过抽水马桶,上完也不冲水,直接就出来了。 然后后面的人接着上。 整个厕所被弄得臭气熏天。 李长明教了他们几遍,不管用,只能算了。 而且,他们出去外面踩了满脚泥也不在门口擦擦就进来,把雪白的大理石地板和楼上的木地板房间,弄得惨不忍睹。 李文军,李文勇他们就是因为第一天看到这个情形,就再不敢回那边了,三餐都在工厂和办公室吃。 刘翠红忍了两天,也不回去了,只说工作忙住在宿舍里了。 然后就剩了可怜的汤阿姨一个人在苦苦挣扎。 李文军满脸歉意:“不好意思,让你受苦了。” 汤阿姨一听,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文军同志真是个好人。我还以为你会骂我。” 李文军摇头:“我怎么会骂你。谁都受不了这种情况。要不这样吧。这几天你不用回去那边了,就住在我这边,帮我打扫一下这边的卫生和我哥那边的卫生就行。” 汤阿姨犹豫了一下:“这样不好吧。” 李文军笑:“有什么不好。是我请你回来的。你的工资是我发的。我说行就行。” 汤阿姨点点头。 李文军说:“你就睡楼下房间吧。我先上去休息了,其他的事,我们明天再说。放心。我三天之内一定解决。” ----- 这两天天气明显暖和了,刘翠红早上回来,想那几件薄一点的外套过去。结果一看那个惊人的厕所和碗堆得像山一样高的厨房,拿了衣服就想走。 李长明见她回来,哼了一声:“你还知道回来啊。家里这样,你都不管。” 李长明离家几十年没回去,本来想在哥哥面前显摆一下自己老婆又多温柔贤惠,家里多有钱,儿子多孝顺。结果,这些人,露了个面就再不回来了。真是把他活活气死了。 还好李文军这几天一日三餐都送回来,还派了车带他们到处去转,他才挽回一点面子。 刘翠红其实也是满肚子意见,不过因为上次她哥哥来闹了一场,现在不好意思说李长明,只能含糊地说:“厂里忙。最近活多。” 李长明的哥哥李长光说:“弟媳,你要嫌弃我们就直说,不用整天躲着我们。” 刘翠红勉强笑了笑:“怎么会,确实是忙。” 李长明说:“汤阿姨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你今天别去上班了,把家里打扫一下。” 刘翠红一听火就压不住了:“谁弄脏的谁打扫。这个厕所,讲了多少次,上完要冲。个个都不听。十几个人用,就算派个人守着打扫也没有用。” 李长明越发下不来台:“他们是客人,怎么能让他打扫?” 刘翠红说:“冲厕所这种事,不都是自己干吗?点点上完厕所,都知道按一下。他们几个哪个不能按?” 李长明:“那家里你就不管了?!” 刘翠红说:“谁爱管谁管。我伺候了一辈子人,受够了。现在伺候你们爷三还不够,还要多伺候十二个人。你当我是你们家不要钱的保姆吗?” 李长光说:“诶,弟媳,你怎么这么说话。我们也是二十多年没见面了。就来你们家住几天。” 刘翠红说:“是,你们住吧。” 全家人过来,从正月初八住到正月过完了还不走,也没见过这种亲戚。 原来以为李长光他们会好点,没想到比她哥更过分。 /81/81179/28745859.html 第八零五章 什么都敢张口要 李文军和顾展颜早上带着点点和早早出门,正要去厂里和学校,听见李长明他们那边的吵闹声,很惊讶。 刚好陶光明开车带着季如诗路过。 李文军对顾展颜说:“你们坐光明的车去厂里吧。我等下过来。” 陶光明也听见屋子里的闹腾声了,同情地看了李文军一眼:“啧,你自求多福。” 李文勇听见声音了,也过来问李文军:“怎么了?” 李文军把昨天汤阿姨过来找他的事说了说。 李文勇也皱眉:“啧,又不好赶人,但是总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有点恼火。” 李文军想了想:“会不会是,他们有什么要求不好意思提出来,所以就拖着。其实照理说,这个时间应该赶着回去干农活了。” 李文勇说:“有可能。你问问,多半是冲你来的。” 李文军和李文勇推门进去,然后被屋子里惨烈的情况吓到了。 地上堆了几层各种瓜子壳花生壳汤汁果皮,看得出来,是扔了一层,来不及扫又扔了第二层,第三层。 桌上沙发上也到处是弄坏了的东西。电视机开着也不知道多久没关了。 李长明和刘翠花见他进来,立刻闭上了嘴。 李长光不由自主胆怯了。 这几天听司机说了好多李文军的事。司机本来是一片好意,想在李文军亲戚面前给李文军脸上多贴点金,让他有面子,没多想。 结果李长光他们听得一愣一愣的。 司机说的话如果都是真的,李文军可不就是神仙吗?还是能点石成金的那种。 可是他那么帅那么年轻,看着真不像。 李长明那么有钱,他们不抓紧时间不享受一下,以后就没机会了。 所以他虽然知道他们过分,把李长明家里弄得很难看,也没觉得有什么。一来人多叫不住,二来想着有保姆,不造白不造。 李文军眼睛扫了一圈,冲李长明咧嘴一笑:“呀,爸,妈,怎么一大早就起来吊嗓子。” 刘翠红说:“你看看这家里,还有一点家的样子吗?我不出声,躲出去还不行吗?” 李文军笑了笑:“妈别生气。” 他问李长光:“大伯,你这几天玩得开心吗。” 李长光再蠢也听得出言外之意了:“开心。谢谢你们。我就想参观一下你的工厂,然后就回去了。” 李文勇暗暗松了一口气,对李文军意味深长地说:“我赶着上班,你好好招呼大伯他们。” 然后他跟李长光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李文军对李长光说:“可以啊。不过孩子太小,不能去。而且进了厂区,所有人一定要听我指挥。不然乱跑,太危险了。出了事,我负不起责任。” 李长光对自己的两个儿媳说:“你们在家带着几个娃儿。我们去去就回。” 那两个儿媳妇说:“我们也想去看看。” “带着孩子怎么了。牵着就好了。” 李文军想了想:“也行,放托儿所吧。” 李长光惊讶地问:“还有托儿所。” 李长明很得意:“可不是,我家满崽还有技校,专门为他培训工人的。” 李长光那跟李长明有几分相似的黑红脸庞上满是喜悦:“这可太好了。” 刘翠红狠狠瞪了李长明一眼。 李长明讪讪闭上了嘴。 李文军打了个电话给厂里,叫人开面包车接他们去看看,顺便叫老王头准备十个安全帽。 ----- 车子开进厂门,停在花园里。 老王头拿着安全帽过来递给他们。 李文军先带着两个堂嫂,把四个小一点的孩子放在托儿所,请他们帮忙看一会儿,然后带着他们开始参观。 他暗暗朝陶光明和赵林招手、 那两个人会意,拿了安全帽过来,默默跟在后面。 这里除了他和李长明有八个人,他怕自己一不留神,就跑了一个,等下出点事。 李长光指着电器车间里面问:“那是什么机器?” 李文军说:“洗衣机。” 大堂嫂立刻说:“诶这个好,我在叔叔家用了,特别好。冬天洗衣服就不用冻手了。” 李文军说:“这个要有自来水,还要有电才能用。” 大堂嫂一听有些失望:“用不了吗?” 刘翠红本来打算去干活的,一听,又跟上来了。 看了一会,大堂哥指着电子通讯厂里的传呼机问:“那个是报纸上说的传呼机吧。” 李文军说:“是。” 大堂哥:“给我们一人配一个呗。多气派。反正是你生产的。” 李文军:“乡下没信号,用不了。就跟电话没有插线一样。” 大堂哥皱眉:“这个也用不了吗?” 陶光明和赵林在这群人身后疯狂地交换着眼神。 “这都是什么亲戚。脸皮也忒厚了。怎么什么都想要?” “什么叫不要钱。随便一个都几百块。说的倒是轻巧。” “军少真可怜。怎么亲戚都这样。” “呵呵,这就要富在深山有远亲。谁都想来割块肉。” 走到汽车车间。 这十个人目瞪口呆,看着钢板从这边进去,然后走到那边就变成一辆亮闪闪的小汽车。 小堂哥叫:“卧槽,还能造汽车。” 陶光明一下没憋住笑出了声。 李长光:“诶,汽车好,汽车可以给我们一台。” 李文军说:“没有驾照,开不了。开个拖拉机都要拖拉机驾驶员呢。” 李长光悻悻放下手:“啧,怎么什么都用不了。” 刘翠红憋不住,说:“这里每一样产品都有数目的。就算我们要买,也要自己花钱,因为是厂里的东西,不是哪一个人的。要是谁看上了都能拿走,那不是乱套了。” 李长光越发不好意思:“我就说说。” 赵林默默冲刘翠红竖了个大拇指。 厂子越多,他越觉得当时做热水灶时,李文军说要公私分明这一条非常明智。 不然遇见这种亲戚,真是有理说不清。 ----- 其实李长明最想带他们去看的是家具厂。 他要让大哥看看,他又把祖辈的手艺给捡起来了,还发扬光大。 李文军自然明白他的心思,所以从汽车车间出来,就直接去了家具厂,略过了玉器厂。 /81/81179/28745861.html 第八零六章 谁也别想揩油 陶光明暗暗松了一口气:曹,还好李文军聪明,没带他们去我那里,不然见啥拿啥,怎么弄? 李文军悄悄回头对着他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笑。 然后陶光明冲他翻了个白眼。 ----- 看着家具车间里工人都在做各种各样的木器,李长光很惊讶。 李文军忙仔细介绍了一下:“我把现在是这家厂的厂长。能做十几种家具,远销国外和全国各地。这一间是制式家具,旁边那一个是定制家具,是专门给有钱人定制高档家具的。” 李长光摸了摸下巴:“想不到,有一天,做木器也能开厂。” 他回头看了一眼李长明:“想不到,你当年不做木匠离开家,最后还是把这门手艺捡回来了。” 李长明笑了笑:“可不是嘛。捡回来才发现,我还是喜欢做这个。” 大堂哥和二堂哥指着家具厂:“诶,我们也是木匠啊。我们可以留下来做这个。” “就是,不就是做做木器嘛,多简单。我们两个一个厂长,一个副厂长。” 呵呵,这就把李文军一家人撇干净了。 怎么人都这样。这么容易被利益熏昏了头,忘了自己的身份。 赵林仰头看着天,暗暗叹了一口气。 李长明前面都觉得无所谓,这会儿听见这句话就不乐意:“没有人一进来就做厂长的。我这里的工人,全是出色的木匠,你们进来好好跟他们学学手艺还差不多。” 大堂哥和二堂哥红了脸,交换了个眼神。他们什么手艺,自己最清楚。 本来以为是李文军的亲戚,能一步登天,结果被打脸了。 李长明毕竟是叔叔,说他们,他们没法反驳。 李文军说:“你们可以留下来做工人,不过跟其他人一样,从普通工人做起,住宿舍在厂里吃饭,底薪加计件工资。要是表现好,技术过硬,以后再酌情考虑能不能升职。” 李长光:“那你干脆把你两个嫂子的工作也解决了吧。” 刘翠红又要抗议。 李文军暗暗在背后对她摆了摆手:“行啊,也住宿舍。我们这里好几对夫妻都是住在宿舍里,包括我们汽车厂的技术总监和法律部的负责人。” 李长光本来想说让他们住李长明家里去,一听负责人都住宿舍,也不好开口了。 两个十三四岁的小子,李文军的堂侄说:“累死了。” “渴了。” 李文军说:“我们去会议室坐会儿吧。” ----- 赵林跑上去叫后勤摆了一些茶水和水果、瓜子和饼干什么的在会议室。 李文军带他们进去,坐下了。 等他们胡吃海塞了一顿,才笑眯眯地问:“看完了觉得怎么样?” 李长光说:“很好。” 李文军点头:“好,我现在叫人给你们买明天火车票回去。” 闹够了,明天就给我回去吧。 老子也受够了。 李长光说:“我们住了这么久,是该回去干农活了。不过你看这两个半大的小子,在农村读书也读的不怎么样。这样下去,过两年又是跟我们一样做木匠,或者土里刨食一辈子。为了老李家的兴旺,我想把他们留在你这里,给他们上个技校也好。” 李长明说:“哥,这可不行。我们照顾不了。” 李长光回答:“不用照顾,给他们口吃的,不冻着就行。” 李长明憋红了脸:李长光不是听不懂,就是赖定他了。 李文军笑:“读技校挺好的。不过他们先得在家里把初中读完。拿着初中毕业证,来读技校。我给他们交学费。反正技校有宿舍,有食堂,封闭式管理,能学一门手艺,也挺好的。” 滴水不漏,有理有节,不伤感情。 李长光一下也不会知道怎么回答了,脸上一阵红一阵青。 说让这两孩子来子弟学校插班?可是还有四个月就毕业了,非要这么折腾,就真的是脸皮太厚了。 刚才李文军也给两个堂哥堂嫂提供了工作,是他们自己嫌三嫌四不肯来。 李文军把李长光的神色看在眼里,暗暗好笑,回答:“其实我们技校也打算扩招,明年的学生数量要增加一倍。现在已经在建新的学生宿舍了。六七月份就能住进去。大伯回去可以问问老家的相亲们,要是有今年初中毕业,或者刚毕业没几年的,想读技校都可以来。每学期学费四块钱。包吃包住,学得好,毕业以后,厂里还解决工作。这也算是我回馈家乡了。” 李长光犹豫了一下,点头:“好。” 李文军拿出了一叠传单:“这是技校的专业设置。大伯拿回去,给乡亲们看看。” 陶光明和赵林憋不住笑起身出去了。 这小子实在太奸猾了,把李长光要东西要工作要托养孩子的要求全部不着痕迹给挡了回去不说,还把一个亲戚闲谈弄成了个技校小型宣招生讲会。 李长明说:“看完了我们就走吧。满崽还要干活呢。厂里几百号人都等着他指挥。” 李长光也不好意思再赖着了,只能说说:“回去吧,回去吧。我也想家了。” ------ 到了幼儿园。 发现李长光他们刚才托管的四个孩子坐在地上“哇哇”哭。 老师无奈地在一旁,哄了这个哄那个。 那四个孩子一看自己爸妈来了,嚎得更加惊天动地,满脸鼻涕眼泪。 李长光他们心疼得不行,个个都骂老师。 “你怎么看孩子的。” “孩子哭成这样也不管。” 老师见是李文军的亲戚,不敢回嘴,低头委屈地红了眼。 李文军沉下脸,扫了一眼他那帮堂哥堂嫂们:“你们这么说就不对了,都还没问清楚呢,就胡乱骂什么人。本来人家就是免费给你们看孩子。而且我刚才就说了,不要带孩子来。是你们非要带过来的。再说,这是我的员工,有什么不对,冲我来,你们有什么资格对她吆三喝四的。” 李文军沉下脸来的样子很吓人。一般人都害怕,更别说几个农村来的没见过什么世面的。 堂哥他们打了个寒战,呐呐低头不敢应。 /81/81179/28758196.html 第八零七章 虎父无犬女 李文军缓和了神色,转头问老师:“到底怎么回事啊。慢慢说,别怕有我呢。” 点点走过来,大声说:“爸爸,不怪老师,是我打的。” 然后所有大人都吃惊地望着她。 点点说:“他们四个吃完了老师发给他们的饼干,就抢其他小朋友的小饼干,不给还打人。然后我就把他们挨个揍了一遍。他们就开始哭了。” 乖乖,真是有乃父风范,一打四!! 而且那四个孩子里面有两个比她还大。 陶光明笑抽了:“额额额。点点好样的。战斗力一级棒。”妈的,他刚才跟了一路都想打人了,点点帮他把不敢做的事情做了。 李文军从震惊中惊醒,问点点:“你一个人?” 平时也没听老师说过她打架啊。 打架这事要是不经常练习,别说一打四,一对一都不干不过。 而且这四个可是天天在田里跑的孩子,力气应该都不小。 点点理直气壮地说:“我指挥娜娜和几个哥哥姐姐摁住他们,然后让被打的小朋友上去还手。他们打别人哪里,我们就打他们哪里。他们打别人几下,我们就打他们几下。我看着的,一下都没多。” 那就是打群架了,不然太吓人了。 大家松了一口气。 可是想想又不对,这里面四岁、五岁还有六岁多一点的孩子,大大小小的十几个,都听点点这么个四岁的娃娃指挥吗? 这个指挥人的本事,难道天生就有。 大家又不由自主看了一眼李文军。 堂哥堂嫂他们脸上表情很奇怪。 农村里的规矩就是,挨了打就打回去,没有什么好讲道理的。 现在点点把这个原则发挥到了极致,他们也没什么可说的。 再说,刚才点点都说的很清楚了,是他们的孩子不懂规矩先抢别人东西还打人。 点点这么小,还是个女娃娃,四个孩子都搞不过,已经够丢脸的了,哪里还好意思找麻烦。 而且点点估计也不会有多大力气能把人打伤。 他们的娃纯粹是被吓到了,或者觉得被欺负了,委屈成这样的。 李长光觉得脸上滚烫,忙不迭地说:“快接上孩子回家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李文军心情舒畅笑眯眯送他们上了面包车,然后走回来,进了托儿所,抱着点点狠狠亲了一下:“点点真是太棒了,你是爸爸的骄傲。虽然打架是不对的。但是被别人侵犯的时候,要坚决还手,不要讲客气,管他是谁,教训了再说。” 点点靠在怀里,把手心伸到李文军面前,噘嘴小声抽泣:“吹吹,太用力了,好疼。” 李文军哭笑不得,替她吹了一下:“我的傻女儿诶。” 陶光明在一旁说:“点点,以后你要帮我照看你五月妹妹啊。叔叔真是太佩服你了。” ------ 不知道是谁跟司机交代了,司机在送李长光他们回别墅的时候,跟他们绘声绘色讲了上次李文军的大舅和表哥来的时候狮子张大口未遂,然后大闹一场,还偷东西,最后刘小伟被关在派出所了的事。 还有李文军被绑架平安无事回来,三个匪徒全部莫名其妙死了的事情。 李长光他们听得满头冷汗,一阵后怕。 还好,还好,李文军对他们算是够忍耐的了。 他们虽然作死,还没碰到李文军的底线,不然惹恼了李文军还不知道。 然后这一家十二口第二天走之前把家里打扫了一遍。 虽然没有之前那么干净,但总算是能看,能住人了。 李文军挺满意的,亲自送他们上了车,给六个孩子每人封了一个二十块钱的红包,叮嘱那两个半大的小子回去好好学习,一定要把初中毕业证拿到,然后来他这里上技校。 他还给大伯和大伯母也各封了个五十的红包,说让大伯回去好好帮他宣传一下。有乡亲愿意来厂里干活也行,反正他随时都缺人。 李长光他们得了这么多钱,心里有再多的不快也痛快了,开开心心跟李文军告别,走了。 ----- 李文军把常阿姨也请过来,跟汤阿姨一起把李长明他们这边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彻底打扫了一遍。 两个阿姨花了两天才清理到跟之前差不多的状态。 李长明坐在大厅里的沙发上,长长出了一口气:“可算是变回来了。这个把月,可把我可埋汰坏了。” 李文军他们本来以为李长明没什么不满,现在看来,他其实也很不爽,只是憋着不说。 晚上李长明从柜子里拿出了之前陶光明送他的茅台,把李文军和李文勇,还有刘翠红叫过来,说陪他喝酒。 刘翠红嘴里骂他“你这个老头子又发什么疯”,手里却帮他弄了几个小菜过来。 李长明给李文军和李文勇倒了一小杯:“你们意思意思就好,不要喝太多。” 然后给刘翠红倒了一杯茶:“你就喝茶。” 李文军和李文勇他们不知道他干什么,暗暗交换着眼神。 李长明一仰头把杯子里的酒喝完了。 李文军忙说:“爸,你有话就说。别喝闷酒。” 李长明忽然开始流泪:“二十年了。我终于把这口气给争回来了。” 刘翠红反应过来他是在说当年他非要招工来矿里,李文军的爷爷骂的话。 李爷爷当时说:“我把手艺都传给了你,你怎么能说不干就不干了。李家以后没有你这个人,我以后没有你这个儿子,你死在外头别回来了。” 当时背井离乡的他们两抱着不到两岁的李文勇,身上除了衣服,什么都没有。 到了矿里,连一双筷子都是自己挣下来的。 说不苦,是不可能的。 这会儿,住上了这么大的房子,儿孙满堂。 算是出了一口气了。 刘翠红也忍不住开始抹眼泪。 李长明说:“可惜你爷爷没看见。我把他的手艺又传下去了。” 李文军也有些心酸,说:“爸,这是值得高兴的事。这次伯伯来看了,肯定会回去跟爷爷说的。” 李长明点头:“高兴。谢谢你们兄弟两。你们两都争气,不然我哪里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 /81/81179/28758197.html 第八零八章 我来要点地 李文勇心里滋味陈杂:其实大部分是李文军的功劳。李长明只是不想让他伤心,才这么说。 李文军咧嘴笑:“嗨,爸,你说什么呢。我淘气的时候,你也没哭过,这会哭什么。是我该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养育了我。谢谢我哥,一直帮我。” 李文勇从当上矿长后,跟李文军的话越来越少,其实是有些怨恨的。听李文军这么说,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傻。 当矿长只是一份工作,有必要为了工作疏远怨恨家人吗?再想想,说白了,他有八成是因为嫉妒李文军的本事,只有两成是因为矿里的事。 真的有点荒唐。 李长明又对刘翠红说:“刘翠红同志,最近辛苦你了。” 刘翠红连哭带笑骂了一句:“你个死老头子,一家人干什么说这样的话。” ----- 果然如李文军所预料的那样。市矿业局并没有对技校脱离黄铁矿并入“文军教育”提出什么异议,直接就批准了。 于是技校于三月初就正式成为了“文军教育”下的又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改名为“文军技校”。 陶光明和钟振华充分发挥了他们的交友广阔的优点,帮李文军从大学里招来了十几个不同专业的老师和刚毕业的大学生。 其实陶光明和钟振华心里很清楚,要是没有李文军的名气和财力,这些老师和大学生也不会因为他们几句话,就来这个穷山沟里。 老师们对技校简陋狭小的校区很失望,不过却对李文军提供的宿舍和包三餐很满意。 而且技校后面在建的校区看着很不错,可以预见,随着“文军实业”的扩张,在不久的将来技校也会成倍扩张。 这边招聘在进行,那边招生也在进行。 教育局帮忙把传单发到各个乡镇和县城的中学里。 因为之前李文军对各个中小学的慷慨资助,所以几乎所有校长都认识他。 加上李文军说的那一条,学习优秀进入“文军实业”工作这一条,太诱人了,等于上两三年就有个正式工作,这种好事,现在上哪里都找不到。 “文军技校”包吃包住,这个年纪的孩子又是叛逆期,能吃能造,也干不了太多农活,放在家里就是浪费粮食。关在技校里,不闯祸,还能学点手艺再好不过了。 所以来给孩子报名的家长络绎不绝,有些直接就把孩子带过来,恨不得立刻就把孩子塞进技校。只要有初中毕业证,不管是十八岁吊儿郎当的小年轻,还是十五岁的上蹿下跳的孩子,李文军都收。 ----- 李文勇这天正在找财务和销售科的几个科长开会,解决资金紧张问题。 这个月的工资都还没凑齐。 因为市钢铁厂现在慢慢在减少收购黄铁矿矿石的量。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黄铁矿的矿石是贫矿。 大家商量来商量去也没有好法子。 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钢厂不收矿石就没有钱,没有钱就没办法给工人发工资。 李文勇提出他自己的工资可以暂时先不发。 那是因为他有钱,不拿着一个月工资不会怎么样。 别人可就不行了。如果只是他的工资不发,那就是杯水车薪,没什么用。 更何况就算发出这个月的,下个月的呢?李文勇还是不要工资? 而且除了工资,矿区这么大一个企业日常运转也是要钱的。 所以这不是长久之计。 “要不,问问军少有没有办法。”供销科科长怯怯地提醒李文勇。 上次矿区最难的时候,就是李文军拉了一把。现在既然没有更好的法子了,只能求他再拉一把。 任何人都没有这个面子,只有李文勇有。 李文勇当然知道这些,只是他不想去求李文军,实在是太憋屈了。 他堂堂一个矿长,有事没事就要去求下属企业的厂长,怎么想都不爽。 桌上电话响。 李文勇起身接了起来,李文军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李矿长,有空吗。我有事要来找你谈谈。”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李文勇哼了一声:“你有什么重要的事吗,还要专门来办公室说。” 李文军对他语气里的不满丝毫没有在意:“有很重要的事。” 李文勇:“行吧,那你过来,反正我也拦不住你。” 李文军:“行,我这会儿就过来。” 然后李文勇立刻散了会。 他不想让下属看见他求李文军。 已经够丢人了,还要当着下属丢人,以后他都抬不起头来了。 ----- 李文军来的很快,毕竟从厂区开车过来,一踩油门也就五分钟的事。 机关的人看到李文军纷纷点头打招呼。 李文军笑眯眯一一回应了。 以前有些人还对矿区抱有幻想,觉得发现了新矿脉,怎么也能撑到他们退休,所以有点不讲口德。 只是去年开始,大家明显感觉到了矿区的窘迫。 不像过去,开采出来的矿石凑够一列火车就会被拉走。现在矿石挖出来,堆在露天,好多天都不动。 本应该是热火朝天干活挖矿的井下工人们,也都在休假。 这表示什么? 矿石没人要了! 有矿也没用! 大家又回到了最开始那个认知:还是要抱李文军的大腿。 就连矿长都要抱李文军的大腿,何况是他们这些平头百姓。 所以现在,矿区已经没有任何人敢在他背后说闲话了。 任何人见到李文军都是一团和气。 李文军心知肚明,看破不说破。 他径直走到矿长办公室门口。 想想李文勇当上矿长后,他好像还是第一次来这里,他在门口定了定才推门进去。 李文勇看见他朝沙发抬了抬下巴,示意李文军坐下,然后自己也走了过来,往后靠坐,默默等着李文军说话。 李文军说:“我今天来有一个重要的事情。矿区租给我的地已经用完了。我要再跟矿区租点地。” 李文勇沉下脸:“当时矿区是被你算计了,才会把这么一大块地这么便宜租给你。现在我当矿长,哪有那么好的事?” /81/81179/28773837.html 第八零九章 甩不掉的包袱 李文军知道他最近比较恼火,也不生气,往后一靠,用手指轻轻点着沙发的扶手淡淡地说:“矿区这个月发不出工资了吧?” 李文勇飞快地皱了皱眉,不出声。 他一点也不诧异李文军知道这件事,因为现在几个钢厂跟李文军关系好得不得了。这点事情,李文军稍微问一问就问出来了。 李文军笑了笑说:“矿区效益不好,还要带着那么多没有用的车间和纯福利设施,所以才很艰难。你们不需要的,刚好是我需要的。你把用不上的地租给我,矿区能正常运转,不就是双赢吗?” 李文勇冷冷地说:“不要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就直说你看上了那块地吧。” 李文军有些头疼。他这个哥哥升职太快,没有像陈克己,郭建光他们那样,经过各个岗位考验,所以也远没有陈克己他们那么圆融。 作风太强硬直接,一点弯都不会拐。 这是在矿区,有他顶着,所以没事。 要是去外面的厂子,不被领导打压,同志挖坑陷害才怪。 李文军说:“机修车间都已经很老旧了。而且现在你们连井下都不干活了,机修厂也没有什么机器好修的了。最多是电路检修一下。所以我想把那一块租下来。机修车间剩下的几个人,搬到井下附近的车间去就行。” 李文勇抿着嘴不出声。 从建矿到现在二十多年了,当时条件差,车间都是红砖砌起来了,风吹雨打,能撑二十年已经很厉害了。 机修车间虽然奇迹般地撑过了地震,可是也用不了太久肯定会倒。 不只是机修车间这样,好多车间都成了危房。 李文勇也知道该重建了,可惜没钱。 到时候机修车间自己倒了,他没钱修,那块地就只能荒着了。 而且机修车间确实也没有活干了。所以几个班长才申请停薪留职去李文军那里干活,只留了两三个人在这边平时也多是闲着。 而且那时候考虑大型车出入,所以前后空地留了挺多的。这种车间就跟身上的阑尾一样,没有什么大用,割掉好像又可惜。 隔着空地就是技校了。李文军肯定是想拿来修技校。 李文军说:“我一年给你一百块,把机修车间包括前后,还有仓库哪一块地全部租下来。租七十年。我会推到车间的房子,重新建其他厂房。” 这块地还没有之前袁家村那块荒地大,最多一公顷半。李文军给的价格,要按之前的协议,算是很不错了。 反正闲置也是闲置。一年要是能弄回来一百块,不也能给三个人发一个月工资了吗? 李文军说:“修别墅那块地,其实没有付租金,很不合理,这一次也一起谈了吧。” 这个倒是实话,不过他自己免费住着别墅,还跟李文军收租金,怎么看都有点不讲道理。 可是他为了筹措钱给工人发工资,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李文军自然明白他的心思。 其实李文勇也不是为了自己,所以李文军除了可怜他还有敬佩。 他这个正直又有责任感的哥哥啊…… 李文军轻轻叹了一口气:“行。那块地我给你两百一年。一次付五年。车间这块地也是一次付五年。一共就是一千五百块。从今天算起。” 一千五百块,补这个月工资的缺口够了还有结余了。 他现在也顾不上后面四年怎么办了。 李文勇点头:“行。现在签合同,付钱。” 李文军拿了份盖好章的合同出来,把用地位置和金额那里填了上去,然后签字按手印。 李文勇也签字盖章按手印。 李文军从随身带的公文包里拿了一摞钱出来,又点了五十张大团结,一起放在桌上:“一千五百块。你点点。” 李文勇说:“不用了,谢谢。不过我要跟你讲清楚,这个合同还要交到市矿业局备案才能生效。当然,一般来说,是不会有问题。” 矿业局也知道黄铁矿现在的情况,黄铁矿不要求增加补助,能自负盈亏,矿业局就已经烧高香了,哪里会阻止李文勇把一块地租出去这么小的事情。 再说,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李文军点头:“行,那你叫机修车间尽快把设备运走吧,我很快就要用了。” 其实他不是一定要租机修车间这块地的,只是那个房子看着要倒了,离他们很近,让他看着心里怪难受的。 刚好知道李文勇发不出工资了,就索性过来了。 李文勇收起合同问:“矿坑里的石头,你还要吗?” 本来以为挖到矿脉,就不用占李文军这个便宜了,结果现在还是不行。 李文军说:“要,不过不要那么多了。一个月两车就行。这个月就可以开始给我们送了。” 李文勇点头:“好。” 一个月两车也好,能解决一大半人的工资。 李文军抿嘴,好一会儿才说:“拖着这么大的包袱,正常的厂子都受不了......” 他说的很隐晦,没说裁员的事。 矿区里人员配置繁冗的问题早就存在了。 就拿机关和后勤这边,十个人里面有四五个都是不干活光吃饭的。 原来有三个矿长,现在只有李文勇一个矿长,也一样运行得好好的。说明三个矿长的配置就不合理。 要是他的企业,他一早就精兵简政,把人裁了。 可这不是他的企业,所以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看他亲哥撑得这么辛苦,才忍不住委婉地提醒一句。 李文勇轻轻叹息:“我知道,可是把他们裁了,他们能去哪里?” 李文军知道他对矿区的感情,只会比他深,不忍心告诉他,等到矿区破产的时候,这些人又老了几岁,更不好再找工作。现在对他们包容,未必是为他们好。 他转身要走,李文勇却在身后叫了他一声:“军少,谢谢你。” 李文军站定,回头咧嘴一笑:“亲兄弟。不用这么客气。” 他潇洒出门而去。 李文勇却失神的盯住了李文军消失的方向。 他知道自己是在打劫李文军,在消耗李文军对他的感情,可是没有办法,他身上背着的是几千职工的生计。 几千块在李文军那里只是个零头,却是好多家庭一个月生活费。 /81/81179/28773838.html 第八一零章 大佬有古怪 机修车间搬到了井下的附近,这块地彻底成了李文军的了。 矿区的老干部们都知道了机修车间那一块地又租给了李文军的事情,气愤得不行。 “这两兄弟这是瓜分国有资产啊。” “就是,里应外合,把黄铁矿给分了。” “要不了几天,整个矿区就都是李家的了。你没看见他们家修那么多别墅吗?都是从矿区贪污去的钱。” 其实这事李文勇自己一分钱好处没得,还白白从亲弟那里掏了几千块钱出来给工人们发工资。 柳冬梅也听到了这些闲言碎语,气得不行。 杨璐安慰她:“别理这些嚼舌根子的。那些老糊涂是闲得发慌,又嫉妒军少的本事,只能胡说八道了。” 李文勇刚当上矿长那段时间,杨璐都是躲着柳冬梅的。 现在郭建光去了李文军那边干活,郭铭哲也终于醒悟了。 杨璐的气色也一天比一天好了,跟柳冬梅的关系又恢复到了之前师徒的状态。 不过,柳冬梅现在已经是妇产科的主治医师。 李文军为了让柳冬梅专业上能跟得上,真是下了血本了,送她去各个大医院和医学院进修。 柳冬梅叹气:“我也知道。我家那位自从坐上了矿长这个位置,恨不得把家底都掏出来补贴矿里。也只有军少那么好的人,才肯支持他了。你说这些人,怎么不领情呢?这不就是吃人家做的饭,还要摔碗吗?” 杨璐拍了拍她的背:“坐上这个位子就是这样的。你看开些。” ----- 李文军动手拆机修车间,打算用这块地来修技校的大门和主体教学楼。 那些机修厂退休的老工人,听说自己曾经工作过得地方就要被拆了,都好伤感,跑到附近来抹眼泪,嘴里一边喃喃骂着李文军:“你这个败家子,挖社会主义墙角的蛀虫。” “连厂房你都要拆了占地。是不是人,还是不是人。” “你都是这里长大的,怎么忍心?!” 李文军怕这些老同志太激动,一早就叫了好几个人来看着他们。 其实他的心里也不好受。 可这是历史的必然趋势。 而且,这栋房子真的很危险了。 他站在斑驳的白粉墙前面,仰头看着用红色油漆写的“坚持生产,安全第一”巨大标语,好一会儿才转身走开。对身后的人挥了挥手:“拆吧。” 本来大家还以为要出动挖掘机什么。结果李文军让人用绳子一头绑在机修车间的窗户上,一头绑在货车上,然后一拉整面墙就“轰”地一声倒了。 然后其他三面墙,也像是推骨牌一样,自己就倒了,压根不用拆。 现在在旁边看着那漫天尘土中顷刻变成瓦砾和碎砖的厂房,刚才骂李文军的人个个背上直冒冷汗:这还好是现在拆了重建了。要不然砸下来,非得死伤几个人不可。 ------- 谭打雷把修厂房那边的人挪了一些过来,又开始修技校这边的房子。 谭打雷跟李文军开玩笑:“李董,你什么时候不搞工程,我就要闲死了。” 其实他想说的是,李文军一直在折腾。 李文军笑得只抽:“不会不搞的,过一阵子,你就会接下一个一干就是二十年的大工程。厉害不?” 谭打雷被吓到了:“干二十年,什么工程?” 话说大水坝也就修个五年到十年,修二十年的,难道是长城? 李文军笑了笑不回答。 陶光明直翻白眼,对谭打雷说:“别听他吹牛,我估摸着他干一年就干不下去了,还二十年。” ------ 李文军他们本来以为季青烟跟唐兆年在一起待不了三天就会受不了他那抽烟喝酒纸醉金迷的生活,从港城逃回来。 结果季青烟却住到四月中旬,矿区没有那么冷才回来。 饶是这样,也是因为客户催着求着她做衣服,她才回来了。 整个人气色好了很多,自然就显得年轻了好多。 虽然她没有戴鸽子蛋大的钻戒和任何珠宝,也没有穿什么国际大牌的衣服,可是让李文军一看见她就觉得像是看见了“港城贵妇”。 大概就是因为气质摆在那里了,不需要物质来证明。 而且唐兆年竟然跟着她回来了。唐兆年也变了许多,之前一看就是花臂大哥的头目,现在脸上线条和气息却斯文儒雅了很多。 得体的休闲西装,衬衣领口扣得整整齐齐,金链子金戒指也不见了。 唐兆年还跟李文军热情地握手:“李文军同志,你好。” 然后又跟陶光明握手:“陶光明同志,你气色真不错。” 虽然普通话还是那么烂,不过听得出来已经在很努力地咬字了。 这不是他认识的唐兆年……. 李文军一脸郑重,低声问:“你吃错药了吗,还是病了忘吃药了?” “你个扑街。”唐兆年被激得脏话差一点脱口而出,却强行刹车硬生生改口成了,“你真会开玩笑。” 陶光明和李文军交换了个疑惑的眼神,是唐兆年没错,但是古怪也是确实古怪。 李文军说:“去我那里喝茶?” 唐兆年点头:“行行行,只要不太麻烦李文军同志就行。” 李文军他们一直好奇唐兆年跟季青烟是怎么沟通的。因为他们两个一个连“的士”“抵死”两个词都说不清楚,一个却是标准的普通话。 现在他们知道了,是唐兆年在努力向季青烟靠拢。 ----- 一出门,唐兆年立刻解开了风纪扣:“丢,憋死老子了。” 陶光明忍不住笑出猪叫声:“曹,一出来就原形毕露。” 唐兆年瞪着他:“你知道个屁,我老婆怀孕了,她说我不准在她面前爆粗口,不然胎教不好。” 陶光明伸手:“等等等,你让我捋一捋,谁怀孕了?” 唐兆年得意的笑:“季青烟啊,你小姑啊。我厉害吧。额额额。” 陶光明和李文军交换了个惊讶的眼神:厉害啊。 不过算一算,他们两个也才三十多岁,虽然是大龄产妇,也算不上太惊悚。 唐兆年掏出一根雪茄,点燃,猛抽了几口,陶醉了一下,掐灭了雪茄:“走,去你家。” 李文军暗暗摇头感叹:他对季青烟果然是真爱。连烟瘾都能忍住,真是难为他了。 wap. /81/81179/28785085.html 第八一一章 我要生产摩托 唐兆年在李文军家里坐下,等李文军泡了茶过来,他就拿出一大堆表格来给李文军填。 现在表格又多了几张,汽车的,电器,电子通讯,还有房地产的。 两个人像举行什么仪式一样,庄重的签字,收好,然后才缓和了神色聊天。 唐兆年说:“啊,你个扑街仔,看得挺准的。港城的房价已经开始回暖了。你到底是怎么预见到的。” 李文军笑:“我会算命,你信吗?” 唐兆年沉默了。 陶光明在心里狂呼:曹,你不会真的信了吧。李文军会算个屁的命。他连自己会生儿子还是女儿都算不到。 陶光明干咳了一声,说:“别理他,他就是瞎猜的。” 唐兆年又笑了:“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写字楼只要一开卖就会卖爆。” 李文军说:“不要着急一下子全卖了,卖一部分收回一点成本,其他的租出去。我那两层不要卖,反正我拿着钱也没有用,就放在那里收租。” 陶光明欲言又止。 唐兆年说:“我知道你想要,我可以成本价卖给你,就看你有钱没钱了。” 陶光明笑得嘴都咧到耳根了:“没钱,砸锅卖铁也要买。” 唐兆年定了定神,说:“季青韬出来了。” 李文军飞快地皱了一下眉。 唐兆年说:“他认罪态度良好,而且还没有实施成功,所以公安教育了他一下就放了。” 李文军说:“有人在后面帮忙吧。” 如果最后季家出手,他也不惊讶。 毕竟家里多个强奸犯,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唐兆年说:“是,季家老大季青宏出了点力。” 陶光明说:“那以后,他们两就会联合起来了。” 李文军微微摇头:“联合也是貌合神离。季青韬就不是那种肯屈居人下的人,不然也不会总想算计唐先生。” 其实,在季青韬派出林灵之前,唐兆年跟他算是井水不犯河水。他就老老实实做老二也能赚得盘满钵满。 陶光明说:“嗨,出来了就出来了,反正他也翻不起浪。” 李文军笑:“也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算他被关在里面,想要来找我们茬的人也不会绝种。多他一个不多。” 占的位置越高,财富越多,朋友就越多,敌人也越多。 而且敌人的增速通常是朋友的几倍。 敌人是真的敌人,朋友却未必是真朋友。 这一点,他早就已经透彻的领悟了。 唐兆年冷冷地说:“反正我已经让他进不了港城了。所以他要做鬼,也只能在这边做了。你们两个小心就是。还有,我给你们弄几个好的保镖来,明天就会到,费用我出,让他们住在二号就是。有外人问起,就说是我亲戚。你们帮我盯着季青烟一点,让季青烟轻易别这个小区,季青烟要问为什么,你们就说大龄孕妇,前几个月要养胎。虽然她本来就是那种不喜欢出去的女人,可是难保她那大哥、三哥想些歪点子。” 陶光明听得背后阵阵发凉,喃喃地说:“不至于吧,怎么也是他们亲妹。” 唐兆年说:“妹妹是他们亲妹,可季青烟肚子里孩子,却是我的骨肉。” 李文军点头:“小心是对的。你派几个保镖来最好。我这边,你知道情况的,不方便请人干这个事。” 唐兆年得意洋洋拿出一份杂志,放在桌面上,用手指重重点了点杂志的封面:“看看。” 李文军一看,是上个月的《国家地理》,漂亮国出的原版,然后封面是唐兆年做的那个汽车展厅。 墨蓝色的整块玻璃幕墙,好像冬日平静的湖面,却倒映着海里雪白的浪花和远处教堂残破隔壁的一角。 红色的汽车在晨光照耀下,泛着金光,像滚烫的岩浆,在镜面上流淌着,奔驰着。 这种画面带着奇异的美感,清晰地撞击着每一个看见这张图的视网膜和神经。 “干,拍得真不错。”陶光明看着呆了一会儿,才叹息一般说,“太酷了,好炫啊。” 李文军说:“画质真不错,果然是世界上最好的地理杂志。” 这就是个免费的广告,还是国际性的。 他可以预见到,会有很多游客把这里当作一个景点,跑来观看。 这自然也会吸引到更多豪气的买家。 唐兆年把杂志放下,说:“说起这个事,我还想起来另外一件事。你答应过我,如果我帮你联系港城大学,你就让我上杂志的,还说世界上的著名杂志随我挑。说吧,什么时候让我上,我要上《时代》。” 李文军点了点刚才那张封面的左下角:“这不已经上了吗?世界著名杂志。” 唐兆年低头一看,最下面用最小的英文写着:“兆年汽车展厅”外墙上的“文军汽车”。 他茫然抬头望着李文军。 李文军笑嘻嘻地说:“而且是封面特写。” “丢。”唐兆年把杂志一丢,“这也叫上杂志。老子又被你算计了。” ----- 果然接下来这个月,澳城展厅的汽车销量成倍地翻。 光这在港城和澳城卖车的钱,都比李文军最开始计划投资到唐兆年那栋写字楼里的数目要多了。 大家都以为李文军会拼命做汽车,李文军却在今天管理人员会议上宣布,他要开始做摩托车。他新修的厂房,就是准备用来生产摩托车的。 所有人一阵惊愕后,都炸窝了。 “啊,生产摩托车?公安用的那种坐三个人的?” “那种生产来干什么,除了公安,有没有人会买。放在家里占地方,还要烧汽油。” 陶光明更是不能理解,骂骂咧咧:“你绝对是昏了头了,放着十万块的好东西不去做,费了老劲来做几千一万的东西。” 李文军笑嘻嘻地说:“各位不要激动。有什么问题,一个一个提,我都会解答的。” 柳冬生最不能理解,抢先问:“厂长,为什么要生产摩托车啊?汽车的技术不知道要比摩托车先进多少倍,这不等于是走回头路,搞倒退吗?” wap. /81/81179/28785086.html 第八一二章 这是一个艰苦的过程 跟这个年代的人讲造航天飞机的公司也在研发最先进的自行车,是讲不通的。 只能换个方向说服。 李文军想了想,说:“因为汽车是给高端客户的。摩托车却是给平民百姓准备的。按照现在的经济情况,汽车的销售很快就会达到饱和。我们目前研发生产汽车只是想走在国内同行的前面。但是我们的目标,不是国内普通市场,而是国际市场和国内高端人群。十年后,我们的汽车销售的主力战场才会转移到国内来。” 大家一听汽车照做,就平静了很多了。 李文军接着说:“八万块钱的汽车,小城市买得起的人一只手都数得完,大城市里也不会超过五十个,而且一买就用十年。几千块钱的摩托车,很多人都买得起。而且速度和适应性比汽车还好,可以去农村,山区,只要有条路就能走。几乎没有地域限制。” 大家刚才脸上的疑虑才淡了许多。 韩伟俊问:“按照李董说的,那就不是那种普通的三轮摩托车了。” 李文军把他刚才放在面前的那叠纸翻过来,在桌上摊开:“三轮子的摩托车好做,我们以后稳定生产了,可以做一些来做补充。两个轮子的不好做,主要要家用,这是设计图。” 然后大家好奇的拿起来看了看,然后不约而同在脸上露出了惊艳的神色。 这个摩托车,跟他们想象中的摩托车不能说不像,简直就是毫无关系。 流畅的造型,像个子弹。两个轮和把手,似乎是自行车的升级版,其实却是装了发动机的机甲。 光看图片就能想象到这种摩托车骑着在路上奔驰时的痛快感觉,肯定像一道光,一道闪电。 这就是所有男人的梦想。 柳冬生兴奋起来问:“这个时速能达到多少?” 李文军说:“家用摩托车大概四十到六十公里每小时。如果是赛车摩托的话,最高时速能达到三百公里每小时。” 然后大家都“哇”了一声。 家用摩托四十到六十公里都足够用了,而且如果只要几千块钱就能买到,在场的好几个人都在心里说:“做出来的话,先自己搞一个玩玩。” 之前汽车生产出来,其实大家也都想弄一台,可是太贵了。不是李文军卖得贵,而是成本确实要那么高。 八万块钱,就算他们在厂里工资高得离谱,一个月一百块都要十年才能攒够,所以压根就不用想。 大家看着漂亮的汽车一辆一辆开出厂,自己却开不上,心里还是很有遗憾的。 现在摩托车就不同了,这个价格,可以接受。 大家忽然都能理解李文军刚才说市场更广阔的意思了。 李文军说:“大家大概也看出来了,摩托车的速度跟汽车差不多。这也是我先做汽车,再做摩托车的另外一个原因。出于安全考虑。汽车是‘铁包肉’,像个移动的钢铁房子把人保护在里面。有安全带、有缓冲气囊,稍微有点偏差,也不会出大问题。摩托车却是‘肉包铁’,速度快,除了头盔没有任何安全措施。如果技术不成熟,一出问题必死无疑。我们虽然要赚钱,却也要对顾客负责。在生产摩托车的同时也要研发高性能防撞头盔。” 重生前,矿区留下的人跟他讲赵林惨死的画面一直在他心里萦绕:撞成了块,散落一地,最后是他白发的父亲带了个麻袋来把他收殓埋葬。 李文军知道摩托车的市场更大却迟迟不动手,是因为不把汽车做出来,不把焊接、喷漆、制动和变速这些技术一一检验过,他不敢生产摩托车。 陶光明很不高兴。虽然他不喜欢听李文军说汽车快到饱和,可是他也知道是实话。七八个城市,却一共只卖出二三十辆车。而且一半都是运输公司和国营单位买去运营的。真正家庭购车的,看的人多的,买的人少。 毕竟八万块对绝大多数人来说是一笔巨款,一个天文数字。 也就是说,他费了老劲盖那么多汽车展厅,很快就要闲置下来了。 李文军这不是耍他玩吗? 李文军瞥见他脸上的阴郁,笑了笑说:“说到这里,我们要想办法降低汽车的生产成本,一年内做出一款经济车型,争取售价不超过四万。这样有四万,八万和二十万以上的产品,就把低中高的客户都包括进来了。” 陶光明听了脸色稍微好一点了:如果有低档车,未来的销售额应该不会太难看。 韩伟俊问:“摩托车呢?是不是也要搞高中低三档。” 李文军说:“是,未来的目标是这样。但是我们的发展规划,跟汽车一样,先从家用摩托的中档车做起。把中档产品做好了,再往高低档产品发展。” 柳冬生:“还能有高档。” 他想不出来摩托车怎么个高档法。 李文军:“是,主要是材料、造型和发动机。” 韩伟俊:“看这个原理应该跟汽车差不多,为什么要专门组织研发团队。” 李文军:“这两种交通工具,看着好像差不多,但其实有很多区别。虽然发动机都是内燃机,可是汽车的发动机和变速箱是分开的,摩托车的却是在一起的。还有就是刹车。汽车是脚刹加手刹,摩托车却只能手刹,所以遇到紧急情况,刹车距离摩托车会长很多。如果刹车距离太短,因为没有安全带,所以人就会因为惯性飞出去,这才是致命的。比如说撞上什么东西。所以安全稳定是摩托车研发的难点,想要做好也不是那么容易。” 他说完环视了一圈:“大家还有什么疑问吗?” 大家摇头。 李文军说:“好,现在该我提问了。既然是新产品,就肯定需要研发一段时间。经过汽车的研发,大家都知道研发可能很长时间不出成果,不能产生效益,却要消耗很多资金,是一个孤独痛苦又漫长的过程。对于研发者来说,心理压力很大。” 然后大家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之前柳冬生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来,表情也都不由自主凝重起来。 李文军接着说:“所以你们把那个车叫‘勇士一号’是对的。敢于研发的都是勇士。现在我需要招募勇士。汽车厂的人被调了一部分去研究摩托车。因为很辛苦,所以我想遵从各位自己的意愿。” 柳冬生和韩伟俊交换了个眼神。 李文军说:“各位不需要立刻回答我。回去好好想想,商量一下。毕竟汽车厂这边也要留人,还要做低端车型的。所以其实去和留都不会太轻松。” 这意思其实就是让柳冬生和韩伟俊回去好好商量一下。 他们两个现在是汽车厂的主力技术人员。以后也会是摩托车厂的研发团队带队人。 /81/81179/28793913.html 第八一三章 都卡壳了 韩伟俊和柳冬生从李文军那里回来,先两个人开了个闭门会议。 “你怎么想的?”韩伟俊问柳冬生。 柳冬生抿嘴:“我两边都想参加。” 这大概就是李文军让他们内部商量的原因。因为他知道柳冬生太疯狂,两边都想参加,会把自己折腾死。 其实韩俊生也想两边都参加。 韩伟俊哭笑不得,说:“要不抓阄吧。不管抓到什么都不许后悔。” 柳冬生:“行。不后悔。” 然后两个人就写了两个纸条,揉成团,各自拈了一个。 柳冬生拈到写着“摩托车”的纸条,问韩伟俊:“我能回来看你们研发吗?” 韩伟俊知道他不舍得汽车厂,笑起来:“行啊。欢迎随时回来指导。不过我觉得你可能没有时间。” ----- 然后柳冬生又点了几个人开始做摩托车去了。 李文军跟他约法三章:第一,所有条件成熟之前,不能试驾。这个条件,包括头盔。第二,前几次试驾,只能在车间里,不能出来外面。第三,试驾必须做好完全防护,速度不能超过六十公里每小时。 大家一听,有些好笑:李文军这不就是怕“二愣子”柳冬生自己不怕死,还要把别人拉上送死吗?像唐僧给猴子带上金箍圈一样,限定他的活动范围。 柳冬生开始觉得有汽车研发做基础,摩托车的研发,肯定不会太难,因为轮胎,制动,发动机都是现成的,稍加改动就能用。 结果,做出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先不说外形做不到李文军画出来的那么好看。李文军画出来的是高科技,他们做出来的,只是自行车加了个发动机。 不说别的,就说最基本的问题。比如停下来的时候,原地立稳。 这两个轮子的东西,还笨重得要死,完全不像自行车一个脚撑就能撑住。 数学老师教的三点确定一个平面,好像不是那么回事。他们做出来的摩托车放在哪里就倒在哪里,每次倒的方向,还不一样。 这会儿才明白为什么李文军说三个轮子的摩托车好做,两个轮子的却不好做。 想来想去是重心问题。 摩托车用的钢板量少,主要集中在前半部分,发动机也在前面。 想办法挪动脚撑的位置和大小,终于能放稳了,却发现这个车好难驾驭。把厂里个子最大的袁磊子叫来推车,都扶不住,推不动,好不容易推动了,七歪八扭,最后结果还是倒在地上。 柳冬生说:“是轮胎太小了。把轮胎做宽。” 轮胎做宽,车架也要宽,结果没有变,问题还是一样的。 这就说明不是轮胎的问题,或者说,不仅仅是轮胎的问题。 柳冬生想了好几天也没有想出解决办法来,只能去问李文军了。 李文军笑:“你们这么快就发现这个问题了?也是不错。其实主要就是发动机与车架子不配套的问题。你做出了车架要考虑车架的容纳空间、重心、平衡等等参数,去设计适合它的发动机。而不是发动机和车架同时做。整台车的重心和平衡要完美匹配,不管车子多重,都会灵活好驾驭。” 柳冬生恍然大悟:“所以发动机不能照搬汽车的。” 李文军说:“是不能照搬,但是可以借鉴。国外的摩托车厂,根据车架重新设计发动机的大小和外形。先把车架做出来,然后设计发动机,然后平衡重心。如果实在平衡不了,就要对车架和发动机进行微调,直到能匹配。而且你就算匹配好了,也要考虑规模化复制的可能性。这个意思就是,上面每一个部件,你都要有详细的图纸,不管是谁按照图纸都能做出重心和平衡性完美匹配的摩托车。如果要节省成本,就先用木头做按比例缩小版模型,再做等比模型,再用高强钢来做……” 之前做汽车的时候,他们也是“勇士二号”拆解得不能再细,然后一个零件一个零件画图纸,后面才能完美复制。 现在没有模板,等于每个部件都要他们自己设计。 这才是新挑战!! 这才有搞头! 不然只是把横着的汽车改成坐着的摩托车,一点也不好玩。 柳冬生眼里透出兴奋的光,喃喃地说:“干,有意思。” 说完这句话,就跑了,也不跟李文军打招呼。 “诶诶诶,我还没说完呢。这么干很费时间。” 李文军哭笑不得,一般人,不是应该觉得很麻烦,很受挫很沮丧嘛?这家伙还真是怪胎。 不过这种人,最适合做研发。喜欢不断接受新挑战。 大概是柳冬生小时候被压抑得太厉害,总是循规蹈矩,所以现在才这么喜欢刺激的,创新的东西。 ----- 柳冬生先把郑跃华借了过来,把李文军画的外形图分解成只有车架的图,再继续拆解几十个部件,给每一个部件绘制详细的尺寸图。 然后把陈子琛借了过来,用木头先做出每个部件的缩小版,拼接成车架..... 柳冬生压根没有时间去汽车车间那边看他们改造汽车。 倒是韩伟俊听说了这些事,好奇得经常跑过来看。 其实他那边卡克了,可是看柳冬生做模型,也没有办法找到灵感。 汽车的发动机、车架、外壳,这些都是实打实的材料,哪一个都要花那么多成本。 其实现在厂里生产的八万元那台车的利润只有一万多。就算一分钱不赚也要卖六万多。离李文军说的五万还很远。 他想来想去,觉得这样自己一个人琢磨也不是办法,关键,他不敢乱改动车上的配件,生怕改动了以后会出现质量问题。 吃午饭的时候,韩伟俊特地坐到了李文军身边,红着脸说:“那个李董,我能不能请教你一个问题。” 李文军笑:“韩哥也学他们这么客气。有什么就问。” 韩伟俊说:“就是降低车子成本的事。车的发动机不能动。因为是我们试验了好多次才做成功的。只能优化。” 李文军点头:“是,发动机是车的心脏。” 韩伟俊说:“变速箱,制动,安全这些都很重要,都不能动……” 李文军说:“是。” 韩伟俊抿嘴。 /81/81179/28793914.html 第八一四章 蹭热度的正确方式 李文军笑:“这些不能动,可是座位上的人造革可以换成厚帆布。两毫米的刚强度钢板可以换成一毫米。两百块钱一个的轮胎可以换成三十块一个的。减少配饰,减少配件、选择更便宜的材料,价格也就下来了。” 韩伟俊说:“别的我都听明白了,可是这个轮胎。”他们现在用的轮胎都是从港城进口的漂亮国轮胎。关税摆在那里,降不了。之前他们比过一圈,国内没有合乎要求的厂家。 李文军说:“哦,对了忘了告诉你,去年海城引进了一条二手轮胎生产线,那个轮胎能达到我们的要求。而且价格也便宜一半。之前我们做中高档车型,用进口轮胎也可以,现在要做低端车型,就要换个思路了。” 韩伟俊很惊喜:“真的?” 李文军说:“对,我一直想去跟他们洽谈一下采购问题,却抽不出时间。既然我们现在说起这个了,就由你去谈一谈吧。” 韩伟俊一听就忍不住胆怯了:“我……行吗?” 李文军笑:“行!怎么不行。你迟早是要迈出这一步的。谁都有第一次,以后你可是汽车厂的厂长。” 韩伟俊一下没转过弯来,一脸疑惑地说:“汽车厂厂长不是柳冬生同志吗?” 然后坐在旁边一起吃饭的郭建光和陈克己他们几个,听到这里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周立国拍了拍韩伟俊的肩膀:“哎呀,韩伟俊同志真是耿直得可爱,李董这是升你的职了。把你提做厂长了。” 韩伟俊呆愣了一下,这才醒悟过来,说:“那柳冬生同志呢?” 李文军说:“他现在已经是摩托车厂的骨干。不能一人兼任两个厂,他顾不过来。” 其实柳冬生不太适合做厂长,适合搞研发搞技术。 虽然韩伟俊也太直率,但是性格好,愿意学,而且会察言观色。虽然直率,但是知道什么事该闭嘴。不愿意说谎的时候,就不说话,所以也不会得罪人,容易跟别人合作。 就算是他们两个最后决定让韩伟俊去研发摩托车,李文军也会择机找个人来做汽车厂厂长。 韩伟俊一脸诚恳地说:“谢谢李董对我的信任。不过我真的没有跟领导们打过交道,谈判这些就更没做过。所以能不能派个有经验一点的同志跟我一起去。” 李文军点头:“韩伟俊同志能清楚认识到自己的不足,这一点很难得。不过你说的也是实情,今后几年里,汽车厂以后几款车和摩托车厂都要从那个厂购买轮胎。所以这个采购合同对我们非常重要。是需要派个有经验的同志去。” 他笑嘻嘻地转头看了看面前三位矿区的老领导,问:“三位领导,谁愿意陪柳冬生同志走一趟?” 他们三个都是在官场沉浮多年的,擅长跟人打交道的人。 这三个人没想到忽然就转到他们身上来了,赫然意识到李文军这几天都叫他们一起吃饭其实就是在等韩伟俊憋不住来求助,好随时点兵点将。 陈克己想了想,说:“我去吧。海城我比较熟。而且那个厂长还是我的旧相识,好说话。” 李文军点头:“好,那就辛苦陈克己同志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汽车厂的副厂长了。” 陈克己来了李文军这里之后一直在帮着陶光明管物流公司,都没有给他固定的头衔。其实物流公司那边接单派单对账目都有人,所以总有点把陈克己当临时工,大材小用的感觉。 其实李文军是在等陈克己主动出来承担任务的时刻。 陈克己太狡猾,不让他主动出来承担工作,李文军怕他不肯用全力。 只要陈克己肯担责,李文军肯定给他相应的职位。他从不亏待肯为自己干活的人。 陈克己跟韩伟俊刚才一样,愣了一下才激动地说:“谢谢李文军同志的信任,能让我发挥一点余热。” 李文军一笑:“陈克己同志说笑了,你也还不到五十,哪里老了。拜托你替我好好帮助韩伟俊同志。以后汽车厂可是我们集团以后的第一大厂。” 郭建光和周立国交换了眼神:搞了半天,只有他们两个是群演。 ----- 李文军拿出早准备好的合同给陈克己和韩伟俊。 韩伟俊问李文军有没有一个价格上限。 李文军笑:“他们以后会不断出新产品,所以没法定上限。你们两个随机应变。争取让他们在出厂价上再给我们优惠一点,就行了。” 陈克己拍了拍韩伟俊,示意他不用问了。 韩伟俊出来后问陈克己:“陈克己同志,刚才的意思是……” 陈克己说:“李文军同志是谈判老手了。他不给你限定价格是对的。因为对方是国营厂,有他们的规定。我们到时候要视情况来谈。他限制太死了,就束缚了我们的手脚。” 韩伟俊点头:“也是,我们为了降低汽车成本,肯定会想办法谈个最低价回来,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 ----- 陈克己和韩伟俊去海城加上往返时间一共只花了一周就把采购合同谈下来了。 因为对方听说是“文军汽车厂”,而且陈克己承诺以后在汽车厂的宣传单上注明轮胎供货商是他们,他们立刻就同意以优惠价格供应轮胎。 签过合同,那个轮胎厂的厂长,问陈克己:“听说你们厂在研究摩托车了?” 陈克己笑笑,不置可否。 李文军说过不要宣扬的,毕竟他们把汽车做出来,已经让很多人不爽了。 那个厂长说:“其实不止你们一家在做,我听说好几家都在做,有海城的,渝市的,大家都在卯着劲儿想先把摩托车做出来。” 陈克己一听有些惊讶,这个他倒是不知道。 看来大家都是悄悄在研发啊。 陈克己跟厂长握了握手:“谢谢厂长。” 他也不说是谢谢对方告诉他这个消息,还是谢谢跟他们签了合同。 ----- 从轮胎厂里出来,韩伟俊夸陈克己:“陈克己同志真是太厉害了,怎么想到用这一招说服他们的?” 陈克己叹息:“其实,这要归功于李文军同志已经把‘文军汽车’的名气打响,这就是他为什么最开始要那样不计成本的建展厅。”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其实这一招,李文军几年前就用过了。 几年前李文军就在黄铁矿的篮球队衣服上印广告,在任何能被大家看到的地方印“文军实业”,其实他去写广告词也是在蹭大品牌的热度。因为他会要求在广告的最后注明广告创意人是“文军实业”。 /81/81179/28802240.html 第八一五章 老天爷不会听你的话 陈克己想,只要是明智的企业家,都无法拒绝跟着李文军这种商业天才蹭热度的诱惑。 韩伟俊说:“这个厂长还挺好的,还主动告诉我们别的厂也在研发摩托了。” 陈克己说:“可不是嘛,可能想跟我们建立长期合作关系吧。” ----- 陈克己和韩伟俊回到矿里,第一件事就是去向李文军汇报。 李文军表扬了他们两个这次把轮胎价格谈下来,又为厂子里省了一大笔。 陈克己讲了那个厂长主动告诉他有几家做摩托车的事情。 李文军笑了笑:“这个轮胎厂厂长挺狡猾的。不知道受了谁的委托来刺探你们的口风。” 陈克己和韩伟俊一听暗暗冒冷汗。 可不是嘛,这会回过头来想想,那个厂长听着是在透露消息,其实是投石问路。 要是当时他们两没憋住回答了,那可不就是正中那人下怀。 李文军看他们两个一脸紧张笑着安慰道:“说了也没关系。这本来也不是什么秘密。反正我们的成果,他们也拿不走。” 以后任何一个畅销产品,在全国都有成百上千个厂子在做。要是对自己的产品没有信心,可不行。 ------ 李文军让陈克己来做汽车厂的副厂长,还有一个原因是,陈克己之前在矿里任副矿长的时候主管范围就是成本控制。 这是他的老本行。 果然,在他的帮助下,韩伟俊终于顺畅了许多。 各种删减改造之下汽车成本一降再降,已经很接近五万元了。 然后他们又遇见瓶颈了,已经没有东西可以改造和缩减了。 这天吃饭的时候,他们又来问李文军了。 李文军淡定地回答:“不,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你们还没有缩减下来。” 陈克己和韩伟俊都有些懵,异口同声地问:“什么?” 四个车轱辘改三个?还是不要车门了? 李文军笑嘻嘻地从餐盘里夹起一块豆腐,放在桌上,然后用勺子把四个边切掉一片。 豆腐形状不变,却比之前小了很多。 陈克己和韩伟俊恍然大悟:“做小。” “是的,做小一点,钢板用得少,各种材料都会减少。” “发动机是不是也可以等比例缩小呢。” “那样动力会不会不够……” “照理照说可以啊,因为车子整体变轻了嘛。小马拉小车。” “可以试一下。” “两排座改一排座呢?连后尾箱都不要了。” “那个也太小了。” “试试看嘛,说不定有人喜欢呢。” ----- 经过两三个月的反复实验,陈克己和韩伟俊终于把缩减版的汽车做出来了,而且还做了两版。两排座的成本四万左右,一排座的成本三万。 虽然配置降低了很多,可是已经足够满足家庭使用基本。 两个人都不会开车,柳冬生那个呆子,现在满脑子都是摩托车,他们不敢叫他来开,只能请物流公司的人来试车了。 物流公司的司机们拈纸团,选出了一个。 那家伙上去之前,竟然还交代了几句遗言,把在楼上看热闹的李文军和陶光明逗得笑出了鹅叫声。 除了太轻,感觉车子有点飘之外,别的都很顺畅。 陶光明是最高兴的:“太好了,我又有车卖了。” 李文军在楼上说:“额额额,这帮家伙,还真弄出来了,不错不错。” 陶光明看着他:“原来你也没有把握啊,就是随口一说,是吧。” 李文军说:“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不给他们定个目标,他们怎么知道自己的潜力有多大。” ------ 汽车厂立刻给这两款车做了流水线,开始批量化生产。各种宣传也上来了。 李文军写的广告词是:“让每个人都能圆汽车梦。” 然后给这两种汽车起了两个有意思的名字,两排座的叫“当康”一排座的叫“甲虫”,售价分别为五万和四万。 陶光明也立刻在各个销售门店推出了这两款新车。 之前被价格吓怕的一些个体户小老板,现在都可以开开心心地买一台代步了。 管它多小,反正都是汽车。 家里有一台汽车,说出去有多么让人自豪! 李文军的这个举动让几个老牌的汽车生产厂子很气愤:这不就是扰乱市场吗? 以后他们就算做出这么漂亮的汽车来了,也卖不起价了。 ----- 县里毕竟修建水坝的经验不够,把这个事想得太简单,错误地估计了建设时间。 眼看都五月底了,水坝好像还看不出一点雏形来。 按这个时间推算,至少要到八月底或者九月初才能完全修完。 别说县里,就连陶光明也紧张起来了。 雨季一来,山洪倾泻而下,那个水量很吓人。说不定会把已经修好的大坝冲毁。 李文军投进去的七十万打了水漂不说,这个大坝冲到下游就跟移动的小山一样,会把桥都撞坏。 县里一直打电话来问李文军怎么办。毕竟李文军写出了那么专业的报告,应该考虑过这些问题。 李文军每次都是一句话:“不用管,继续修。” 县里很忐忑,可是现在不继续修也没有办法,因为停不下来。 到了七月底,大坝终于能看出一点形来,可是雨季马上就要来了。 水利部门的人整天睡不好,问气象局什么时候会下雨。 气象局说:“不好说,按照往年,也就是一周两周内的事了。” 然后八月初,就开始下雨了。 虽然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很绝望。 因为这里的雨就这样,来的时候毫无征兆,一下就能下几天,跟天空被人捅破了一样。 县里又开始给李文军打电话,问怎么办。 李文军说:“不用管,继续修。不会下大雨。” 县里的人都想摔电话了:这个雨,莫非听你李文军的话?你说雨不会不大,雨就不下大? 陶光明在一旁听了只骂李文军:“你不要乱开腔,这样虚假的安慰是没有用的。到时候该出事故,还是会出事故。” 李文军说:“你慌什么,又不是你的责任。” 陶光明更在那里,然后气笑了,点头:“是是是,不是我的责任,到时候你要是被抓进去了,我一定来看你。” /81/81179/28802241.html 第八一六章 水坝的作用 可是这个雨,好像真的听李文军的话一样,就这么淅淅沥沥下了几天,然后停了。 这么小的雨也就让水坝预留的通道水位高了一米而已,没有半点损害。 县里松了一口气,打电话来感谢李文军:“多亏了你有先见之明,不然这个水坝中途停了,就前功尽弃了。还有一个月,一定能修好。” 陶光明不理解,憋了好多天,终于忍不住问李文军:“你说说看。你是瞎猜运气好猜中了,还是真的会算,算出来的?” 要是说运气好,李文军这个运气真是的百万里挑一,没谁了。次次大家看着他要倒霉的时候,都能被他擦着边躲过去。 要说他能算出来,陶光明打死也不信。 因为他从没见过李文军拿出乌龟壳或者什么其他法器来占卜算卦,连掐手指头都没试过。 李文军说:“都不是。我能预见到,是因为今年刚好是个干旱年。” 百年一遇的干旱年。夏季该有的雨水不够,秋冬季也一滴雨没下,一直到明年春天才下雨。 水坝修好后第一次起作用,其实并不像大家预料的那样是防洪,而是抗旱。 重生前,他在报纸上看到过,所以才在去年年底开始催着他们修水坝。实际操作比他计划中拖延了一点时间,不过没有大问题。 陶光明冷笑:“干旱?茶县就没干旱过。” 县志上记载的干旱都不知道多少年前了。 李文军郑重地说:“今年夏粮收下来,多买点谷子储存在家里。下半年和明年上半年,粮食蔬菜会涨价。”其实他已经交代赵林多备点粮食,还买了抽真空机把粮食用袋子装好再抽真空密封起来,可以储存一年以上。 还跟厂里职工说,家里夏粮收下来,交完公粮的不要买,留着下半年吃。如果一定要卖夏粮,就卖给他。 而且秋粮不要种水稻了改种玉米高粱大豆这些抗旱的作物。 袁磊子他们还有点莫名其妙:种田的都知道,种两季水稻的都是把夏粮卖了,存秋粮留着冬天和春天吃。 因为秋粮晚几个月成熟,而且也更干燥些,好储存。 李文军都没种过田,怎么会忽然抽风来说这些。 玉米和高粱价格低,没什么人喜欢拿来当主食,除非灾荒年没有办法,才种这些 只是李文军说的郑重其事,大家虽然不信,也都大多数照做。 此刻李文军的表情,让陶光明忽然想起地震前他说的那些话。 茶县也没有地震过。 可是李文军就是预见到了。 李文军在修别墅区的时候也给每家后面修了个超大的地埋水池。 他以为是为了防备停水,现在想想,莫非他是在为干旱做准备。 难道真的有干旱? 陶光明皱眉:“不会是真的吧,那怎么办。” 就算知道有干旱,现在水坝没修好,也蓄不了水。 李文军说:“凉拌,走一步看一步。” 陶光明抿嘴:这混蛋肯定又是瞎猜的。他只是看这两天的雨比较小,就说今年是干旱年。 李文军还是太年轻,不知道老天爷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今天不下雨,不代表明天不下雨。 八月初不下雨,不代表八月底一定不会下雨。 不过没关系,水坝差不多修好了,到时候下雨也不怕。他就想看李文军被打脸,下雨的时候,一定要把他拽出来看看,问他到底是不是干旱年。 ------ 水坝是八月中旬修好的。 修好后一周的傍晚就开始下雨。 水坝正好正式蓄水。 陶光明兴奋惨了,把李文军从办公室里拖出来,指着天:“看,下雨了,下大雨了。” 李文军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是大雨,不用这么高兴。明天就停了。刚好够水坝蓄点水,不然今年下半年就真的难过了。” 陶光明好想拽着李文军的领子,拿大耳巴子抽他,报复他之前一次一次打自己脸的仇。 可是李文军这么说,他也没办法说明天一定会下。 那就明天再抽他! 反正李文军都说得那么具体了,他也不着急这一天。 陶光明暗暗咬牙。 ---- 第二天天一亮,陶光明就爬起来了,跑到窗边看外面。 雨停了……. 外面湿嗒嗒的,但是雨真的停了。 昨夜下得像天上有个水袋子被戳破了底一样,今早上竟然就停了。 陶光明一脸茫然,呢喃着:“草。真的停了。那家伙莫非是神仙吗?这都能算到!!” 然后他从呆愣中惊醒,开始手忙脚乱地穿衣服。 季如诗迷迷糊糊地问:“你这么着急忙慌的是要去哪里?” 陶光明说:“买粮食。” 季如诗一下就醒了,皱眉:“啊?!家里不是刚买了五十斤米吗。” 陶光明一边穿衣服一边说:“再给我们闺女,多屯点奶粉。李文军那个混蛋说,下半年晚稻会歉收。我要把下半年的口粮屯够。” 季如诗笑了:“这里歉收,不还有别的地方丰收吗,你慌啥?粮食又不能放太久,会起虫的。” 陶光明说:“不管,那家伙还买了抽真空的机器,专门来屯大米,肯定是有点严重的。反正我们这房子大,一楼还有专门的储物间。就放那里面吧,囤个五百斤,肯定够吃半年了。” ----- 李文军提前给水坝值守的人打电话,叫他不管昨晚上雨多大,只要水坝没有到警戒水位线就不要开闸放水,就跟平时一样,放枯水期的水量下来就行。 值班人员莫名其妙:这个水坝修了不就是防洪的吗。这会儿洪水期来了,不是应该预先把水放完,然后等着蓄洪吗?现在就装满了,这个水坝修了没有鬼用…… 可是李文军说,出了事,他负责。 这水坝,李文军出了不少钱的。而且值班人员也听说了关于李文军的各种事,想来想去,只能照做。 果然,雨只下了一夜。 水坝的水位刚好到警戒线以下。 值班人员站在观测点处,有些茫然:那个李文军莫非是有通天的眼吗?他又没来这里看过,到底是怎么估算到的? 然后李文军又打电话来说:“从现在开始,这一水坝水就是整个茶县下半年的用水量了,所以你要算一下从现在开始到明年二月立春有多少天,计算每天能放多少。如果春天第一场雨下来之前,水坝的水放完了,茶县就要断水了。发电什么的发多少算多少,都没有关系。这个重任就交给你了。” 值班人员郑重其事地立正说:“保证完成任务。” wap. /81/81179/28811305.html 第八一七章 承受不了 柳冬生在缩小版的木质车架里嵌入木头雕刻的发动机,再增减发动机改变其他部位尺寸,平衡重心。现在这一步已经完成。他打算开始做一比一的木制摩托摩托车。 李文军有空就会过去看看。 虽然他知道这样最后也不会成功 因为发动机的材质和车架不一样,所以全部用同样的木材来模拟是不合理的。 还有很多其他细节问题。 可是他却没有提醒柳冬生。 他要看看,柳冬生能不能发现这个问题,如果发现了,最后怎么解决。 毕竟以后柳冬生要带领整个研发团队,不能一直都依赖他。 他就是要放手让柳冬生跌几个跟斗,柳冬生才能成长成熟起来。 柳冬生没看出来,但是陈子琛看出来了。 毕竟陈子琛是搞技术出身的,学历也高一些,对一些技术参数比较敏感。 这一天,他忍不住提醒柳冬生:“发动机和车架的密度不一样。油箱里面空的时候和满的时候也有细微差别。” 现在柳冬生把模型上油箱做成了实心的,肯定是不符合实际的。 柳冬生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幡然醒悟,瞪着那个缩小版的模型呢喃:“我怎么这么笨,没想到这一点。这些功夫都白费了。” 他那眼神愤怒中透着失望和癫狂。 陈子琛看得寒毛都竖起来了。 然后柳冬生就忽然朝模型扑了上去。 陈子琛早预备着他会走极端,一下把模型抢过来,抱在怀里。 那可是他跟柳冬生做了个好多天的心血。 柳冬生抢不到模型,就疯了一样砸其他东西:“我真是蠢死了。” 陈子琛把模型放下来,拉住他:“你别这样,这个不行,重新做就好了。” 柳冬生砸不了东西,就用头去撞墙:“这么蠢,还活着干嘛?” 陈子琛一看拦不住,忙跑出去,扯开嗓子大叫:“快来人啊!柳冬生不对劲。” 袁磊子他们一听,都跑过来,吓得停了脚。 墙上已经有好几个血印子了,柳冬生好像不知道疼,把墙撞得“噗噗”闷响。 袁磊子忙把从后面把他一把夹住:“冷静点,这是怎么了?” 袁磊子个子大,从后一夹住柳冬生,柳冬生就不能动了。 李文军和陶光明正在办公室里面研究住宅的建筑图,听见楼下闹成这样,忙扔了图纸跑下来。 柳冬生不知道撞伤了头上的什么位置,满脸血,眼神空洞,嘴里还在喃喃念着什么,一看就精神状态不太对。 孙细妹一看见他这样就忍不住哭出声来:“冬?生啊,你怎么这么想不开。” 柳冬生毫无反应,拼命挣扎,那力气大到袁磊子都快抓不住他了。 大家都急了,嘴里嚷嚷着:“哎呀,怎么这样,亲妈都喊不应了。” “怕是中了邪吧。” 李文军走过去,对着柳冬生就是一个耳光:“给我冷静下来。” 柳冬生被打得头一偏,定在那里。 大家倒吸一口气:柳冬生已经这样了,李文军怎么还打他,心也太狠了。 孙细妹哀求李文军:“李董,求你别……” 李文军抬手让孙细妹不要出声,然后揪着柳冬生晃了晃,说:“堂堂男子汉,这点失败算什么。这世上除了生死没有大事,你给我醒过来。” 柳冬生深吸一口气,眼神渐渐清明。 李文军暗暗叹息:他见过许多这种人,因为太过投入,一旦得不到想要的结果,就会完全自我否定,伤害自己。 所以他一开始就给柳冬生打预防针。 这个研发过程因为没有任何基础肯定会很坎坷,需要有强大的心理素质抗挫折能力。 只是没想到柳冬生承压能力这么差,才失败了两次就崩溃了。 他现在在考虑柳冬生适不适合继续搞研发。虽然柳冬生有这个兴趣和精神,可是理论水平和文化基础太差,又太过执着,容易偏执。 李文军对其他人说:“你们先上去干活吧。” 太多人在这里围观,柳冬生更觉得丢脸,才不容易放松下来。 袁磊子放开了柳冬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柳冬生同志,我们都是卖力,你这是卖命啊。做坏了就做坏了,不用这么激动。反正李董也不会骂你。” 其他人也安慰了几句就都上去干活了。 李文军把柳冬生扶到椅子边,说:“你先坐下。” 柳冬生像是个机器人一样,僵硬地坐了下来。 李文军对胡春桃说:“去拿个医疗箱来,给他清理一下伤口。” 胡春桃不知道怎么的眼眶也红红的,听李文军说了,才应了一声忙跑了。 除了孙细妹就只有郭建光留了下来,站在一旁。他是管安全生产的,工厂里有人受伤就是他的责任,哪怕自残也是。 过了一会儿胡春桃拿了医药箱回来给柳冬生清理伤口。 还好,柳冬生没有重伤,只是额角撞开了一个小口子。 李文军抽了张椅子在柳冬生面前坐下:“爱迪生为了找合适的灯丝换了八百多种材料。你这才几回?还只是模型而已。” 柳冬生抬头看了一眼李文军。 胡春桃哀求李文军:“柳冬生都这样了,李董就不要骂他了。” 李文军朝她点头:“放心,我不骂他,你先去上班。” 胡春桃就和孙细妹一起走了。 李文军想了想,才对柳冬生说:“你最大的问题是,没有做好接受失败的准备,也没有好好想清楚就动手。当然,可这也是你的优点,敢动手。其实摩托车除了重心,还要考虑人体工学,风阻,防滑,侧翻等等各种因素。新产品的研发,一般有两种途径,第一种是接受不完美,先把初级版做出来,只要能运行就行。第二种,是提高自己抗挫折能力,耐得住寂寞和失败,静下心来不断改进,直到完美,这要求研发者有较高的专业知识储备,才有可能做到,不然就是钻牛角尖。你要想好,走哪条道路。” 柳冬生开始皱眉想着这个问题。 其实李文军已经说得很隐晦了,他想说的是,柳冬生的能力配不上野心,对自己要求太高却做不到,所以才把自己逼成这样。 李文军指了指模型:“作为摩托车厂的厂长,是你决定确定厂子定位的时候了。如果厂子瞄准高端客户,就只能关门耐着性子继续研发,时间可能会很长,到时候成品的价格一万多一台才能保本。或者是针对中低端客户,一边开始生产,一边升级。其实你们现在做得这一版,投入生产已经没有问题了。虽然会有一些缺点,但是本来产品价格和品质就是成正比的。廉价的东西,就不要要求太高。” wap. /81/81179/28811306.html 第八一八章 只有我骑过摩托车 柳冬生喃喃地说:“我也知道。可是就是控制不了。越是想早点生产出来,越是焦躁,做不好。你设计出来的那么完美,我做梦都想把它做出来。” 李文军说:“我设计的,是我们产品最终目标,而不是现在就要达到的水平。我之前跟你说,国外的摩托车研发,是根据外形设计发动机。可是发动机的生产对我们来说本来就是个难点。就算是现在模型已经完美平衡,发动机的制造又要像那时候做汽车发动机的时候一样,再痛苦一遍。所以,我们要换个思路,我们的汽车发动机已经比较成熟,摩托车可以缩小照搬。然后根据发动机调整外形,找平衡。想要快点出结果,外形和内在总要有一个妥协。” 柳冬生想了想:“如果这样,是可以接受。” 李文军想了想:“这样,你一边生产,一边研发,压力确实很大,以后生产线一开起来,更没有那么多精力。我给你找个帮手。” 李文军对郭建光笑了笑:“郭建光同志。劳烦过来一下。” 他不知道李文军要干什么,多半是要说他没管好。虽然有点冤枉,该他负的责任还是要负…… 郭建光应了一声:“诶……”就走过来。 李文军对柳冬生说:“郭建光同志是老一派机械技术人员出身的,又有多年生产管理经验,这一阵子在其他厂管理得都很不错。以后让他负责管理摩托车生产绝对没有问题,你就安心搞产品升级。” 柳冬生和郭建光都很惊讶。 柳冬生不知道郭建光竟然是学机械出身的。 郭建光惊讶于李文军怎么会知道他是学机械的。 李文军握了握郭建光的手说:“以后摩托车厂,就辛苦您了。从今天起,我就任命你为摩托车厂的厂长,负责生产运营。柳冬生同志是任副厂长,负责技术升级改造。” 郭建光和柳冬生都一脸懵逼:这个厂长和副厂长的任命都是这么随意的吗?点到谁就是谁? 只有陶光明和陈子琛知道李文军的个性:看似漫不经心的行为,其实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才决定,然后等待最合适的时机实施。比如他在把郭建光和陈克己招进厂那一刻,其实就想好了他们最终的位置在哪里。只是时机还未到,所以他先把他们安排在别的地方。 柳冬生说:“那模型怎么办。” 李文军说:“虽然缩小版的模型没有考虑材料的差异和油箱的问题,但是现在改还来得及。甚至在一比一的模型里面重新再来找平衡也行。这一点郭建光同志也可以帮你。第一代产品只要保证能安全运行。更高的要求,比如操控性,外形这些都可以先放一边。” ------ 有了郭建光坐镇,柳冬生顺畅多了。他尽量让发动机的形状跟汽车的一样,就可以直接用汽车发动机的缩小版,然后粗粗进行了平衡,很快把一比一模型造出来。 在柳冬生做一比一模型的时候,郭建光紧锣密鼓的开始找合适的头盔生产厂家。因为他之前是负责安全生产的,所以对国内外几乎所有安全防护产品都很熟悉,很快就选定了两家,谈好了供货。 等到八月中旬,他们已经造出了第一辆摩托车。 按照李文军的约法三章,第一次试车在车间里,柳冬生戴着头盔亲自来试。 摩托车车间所有门都关着,只留柳冬生一个人在里面,怕的是失控误伤其他人。 主要是这东西,不像汽车,谁也没有开过,所以大家倒是比柳冬生第一次试驾“勇士一号”时还要害怕。 大家站在门口拿着各种灭火工具什么的,甚至连担架都准备好了,在门外候着。 柳冬生刚才不准大家去告诉李文军,大家越发把心悬到了嗓子眼。 就怕柳冬生这个实心眼,不把自己弄趴下不肯出来。 胡春兰急得不行,上去把孙细妹叫下来了。 孙细妹一听扔了手里得到东西,就冲进去抱着柳冬生:“冬生啊,妈都快五十了,你不要这样吓我了好吗。” 李文军听见动静也下来了,说:“柳冬生同志,你出去等吧。我来。” 柳冬生说:“那可不行。我做的车,这个风险,该我承担。” 李文军说:“我会开车,而且我比你年轻,身手要敏捷。万一等下有什么我也能跳下来。” 柳冬生摇头:“这个一点防护也没有,我不能让你冒险。” 这家伙真是油盐不进。 李文军哭笑不得,想了想又说:“我还骑过国外的摩托,知道真正好的摩托骑起来是什么感觉,所以我来试驾,可以马上告诉你哪里不好。比你摸着石头过河好。” 柳冬生想了想,虽然不知道李文军说骑过摩托到底是在哪里什么时候骑过。不过他既然说骑过,那就肯定是了。 他下来:“好。你不能开太快。一看不对劲就停下来。” 这会儿他倒是来叮嘱李文军了。 孙细妹以为李文军为了让柳冬生不冒险瞎掰的,结果李文军竟然要自己上。她又来阻止李文军:“军少,这个太危险了,你也不能试。你要是出点岔子,我没法跟亲家交代了。”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劝:“李董,你别试了。” “是啊,万一摔伤了,可怎么好。” “这东西太危险了,连个罩子都没有,要是撞到墙上直接就是肉身来碰。” 李文军笑了笑:“放心。我开过摩托车。没你们想的那么吓人。” 他也不是随便冒险的人,而且每个零件生产过程,他都看着的,不会有大问题。 而且不过其他人没开过摩托车,不知轻重,贸然来试自然不行。 李文军带好头盔,叫大家又关上门。 在里面踩了一下启动器,然后开始轰发动机。 发动机那“嗯嗯嗯”“轰轰轰”的巨响听得门外的人直擦冷汗:嘶,不是说好从最低速开始吗?这家伙是要一下就把自己干趴下吗? 然后那“轰轰轰”的声音就变成了“突突突”,是车子已经跑起来了。 wap. /81/81179/28821886.html 第八一九章 一夜之间全是冒牌货 有人从门缝里看了一眼,只见李文军娴熟地骑着摩托车在里面慢慢绕圈。 一圈又一圈。 然后加速,转了两圈,刮起的风把门口守着的人的帽子都吹下来了。 “慢点啊。”大家都很害怕,最后有人忍不住叫了一声。 李文军才减速停下来。 “诶,没事了。” “真的行了。” 大家这么说着,都打开门进去了。 李文军笑了笑,说:“挺好开的,操控性还是差点,油门有点松,不过比我想象中要好了。” 大家兴奋地七嘴八舌地议论:“其实也没那么吓人。” “是啊,看李董骑得挺轻松的。” “这东西好灵活,比汽车方便啊。” 柳冬生爬上去:“让我试试。” 他骑了两圈,猛地刹车,然后控制不住往旁边一倒。 有人把他扶起来,他还在笑:“哈哈哈,还是重心问题。干!” “真是个疯子。” 大家忍不住摇头笑了起来。 ------ “文军实业”又对外招了一批工人,从各个车间抽调人去摩托车厂。摩托车的流水线正式开始生产。 第一批一百辆摩托车在国庆前做出来,样车也被摆到了李文军在批发市场边的展厅和市、县两级百货商店试卖。 不得不说,后期为了将就发动机,平衡重心,把李文军设计的酷炫造型改得很奇怪,操控性也确实不好,不过这么快就能把摩托车生产出来,已经是非常了不起了。 这款摩托车因为体积比较小,所以定价六百,还送头盔。 刚上市就被抢购一空。 就连“文军实业”自己的职工,都买了几十台。因为它刚好填补了自行车和汽车之间的交通工具的空白。 想想,有一辆摩托车多方便,从矿区去县城只要十几分钟,不用等待。 而且这个价格,好多人咬咬牙还是能买下来的。 毕竟自行车都要两百一台了,还要凭票。 第一批摩托车在省内热卖让摩托车厂有了信心。 就还是在加班加点的做摩托车了,一下做了两百台。 摩托车厂请了李文军和陶光明过来,开会研究后面的销售。 李文军坐下后笑:“你们是主力,我今天只旁听。” 大家太熟悉他这个操作了。他这是在放手,鼓励摩托厂的管理层尽快脱离对他的依赖。 郭建光说:“省里的市场毕竟有局限。我建议第二批摩托可以尝试投到外省的那些汽车展厅去。” 陶光明:“可以。汽车展厅挪出位置而已,销售员都是现成的。” 柳冬生说:“如果小摩托销售好,可以考虑上大摩托。” 郭建光:“好,你就专心把大摩托做出来。” 三个人几句话就愉快地决定了,然后见李文军一言不发,陶光明又有点不放心:这个小子蔫儿坏。说不定看出什么问题,又憋着不出声,等我们自己碰壁。 他看向李文军,眯眼说:“李董说句话。” 李文军笑了笑:“挺好的,照你们说的做吧。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建议,先不要那么着急全国铺开,现在一个城市上了试试看。” 郭建光想了想:“这也是,毕竟外省比不得在湘省,不要那么心急。那我们选一个重点城市,先试试吧。” 陶光明:“那就海城吧。海城人口多,有钱人也得多。海城的汽车销售量也是几个城市里最大的。而且海城很多人买了‘文军实业’的传呼机,所以我们在海城还是有一定的群众基础的。” 李文军军不置可否。 陶光明跟更觉得奇怪:这不像是李文军的作风。当时卖汽车的时候,宣传可是铺天盖地的。而且是好几个大城市一起铺开。 这一次这么谨慎和保守,肯定是有问题。 或者,是对自己的产品没有信心?怕失败? 还是压根就没关注这边,所以也没有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可以提出来。 ----- 陶光明运了十台摩托车到海城的展厅时,果然立刻发现问题了:几乎是一夜之间,海城冒出来十几种品牌的摩托车。 更气人的是这十几个品牌来自不同省市,明摆着是各个省市在抵制李文军的扩张。 这说明大家都害怕李文军了。 之前做对讲机,传呼机,洗衣机,他们都没有办法仿制,只能眼睁睁看着李文军赚钱,凭一己之力把湘省的税收拉高。 李文军做汽车的时候,更是让他们大跌眼镜。可惜汽车造价太高,试错付出的代价太大。除了李文军,也没有人有这个资金底气来做。 现在这个摩托车不同了,造价也就几百块,想想办法,还是可以做出来的。 所以各个省市都倾力支持本市的厂子制造摩托车跟李文军抗衡。 那些摩托车的款式和大小,一看就是他们把“文军实业”的摩托车拆了,再按一比一复制的。 这也就算了,那些摩托价格还比“文军实业”的产品便宜,只卖四百五。 陶光明把摩托车摆上展厅,一个星期,一台也没有卖出去。 别的品牌店里虽然没有之前“文军”摩托在湘省销售时的盛况,但是一个星期少说也能卖出去一台。 陶光明去巡了一圈,很着急,跑回来找李文军他们开会:“快想办法。冒牌货太多了。要不我们降价吧,也降到四百五。” 郭建光完全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皱着眉不出声。 李文军说:“不要慌。不要计较一城的得失,市场很大。这样打价格战,杀敌八百自损一千,不是长久之计。而且仿冒这个事,是避免不了的。我们把这家干掉了,下家又会冒出来。要相信我们自己品牌的力量。最后顾客都会回来买我们的东西。” 陶光明:“你这些鸡汤只有你的员工会喝,我才不信。摩托车比不得洗衣机和对讲机那些高科技,没有电路板,控制面板什么的。直接拆了你的摩托照搬,比你还便宜,顾客为什么要回来买你的。” 李文军问:“你想一下我们的制造成本是多少?” 陶光明说:“你说过,四百左右。而且我算过加上运输,展厅的租金,人工什么的,最后每台的成本至少要到四百五。” wap. /81/81179/28821887.html 第八二零章 大战前夜 李文军:“是,我们当时为了研发汽车发动机,就算是照搬别人也不容易,前后做坏了多少个才做出来合格的产品,你还记得吗?” 陶光明:“一百多个?我忘了,反正挺烧钱的。” 柳冬生说:“确切数字是一百一十四个。我做到一百一十五个的时候,才做成。” 李文军说:“没错。我们是因为汽车在港城卖得好,才能把发动机的研发成本赚回来。摩托车发动机有了汽车发动机的生产经验,所以花在发动机研发成本并不多,所以我们才能四百的造价,六百就卖出。他们从零做起,摩托车却只卖四百五……” 陶光明皱眉:“是啊,他们都是傻子吗?不赚钱?还是发动机不用研发,一次就做成功?” 李文军说:“也有可能,他们找到了别的缩减成本的法子。比如材料……” 柳冬生说:“那,我们也要改材料,做成更便宜的?” 李文军摇头:“不,现在这一款已经是我们最低配了,不能再删减和用更便宜的材料,不然会严重影响品质,危害顾客生命安全。” 陶光明脸皱成一团:“可是跟顾客没法说这些,他们就看见别人家的价格便宜,样子还差不多。再放任不管,顾客都被人家抢完了。” 李文军又笑:“其实你们都进了一个误区。” 其他三个人一听,都盯住了李文军。 李文军问:“我们当时顾客群定位是什么人?” 郭建光回答:“中低端。” 李文军点头说:“对,也不完全对。其实,应该说是中小城市和农村,还有大城市的平头百姓。你们没有研究湘省销售的销售数据,中小城市和县城的销售量比省城多。” 陶光明说:“那肯定了,省城只有一个点,中小城镇加起来有那么多个点。” 李文军说:“那你有没有汇总到底有多少个牌子在卖摩托车。这些牌子的摩托车,这一周内,在海城的总销售量。” 陶光明说:“没有。” 李文军轻轻点头:“你去调查一下。调查完了,我们再来讨论。” ---- 过了几天,陶光明又找他们开会。 李文军今天还特地叫来了陈克己和周立国,韩俊生、秦红铃,钟振华他们。 陶光明等大家坐定后,才说:“我查了,十二个牌子的摩托车,第一周,一共卖出去三十七辆摩托车。” 李文军笑了:“十二个我们的仿冒品牌,就等于我们在海城,布了十二个销售点。你知道茶县这一个点第一周卖出去多少台吗?十五台。右县,十二台,醴县十四台,三个点就超过一整个城市十二销售点的量了。就算是株市,中级城市,销售量也比省城多。” 陶光明不出声了。 李文军又说:“我让你们在湘省三级销售平台销售,就是为了让你们对比销售数据。你们没有比较,盲目乐观,所以,决策错了。现在我跟你们分析一下,为什么我们在湘省的省城能卖出那么多摩托,一来是没有竞争,二来是有了顾客基础。” 郭建光说:“是,是我们决策错误,没有好好研究销售数据。现在改还来得及。” 李文军说:“嗯,这一次,我们不弄展厅了,展厅成本太大,只适合高价值的商品,这一次由陶光明同志跟郭建光同志一起,去跟各个县和地级市的百货商店谈,签一个协议独家销售协议。要求他们在半年内只能在百货商店内卖我们的摩托车。” 陶光明说:“想法很好,可是别人未必会配合你。” 李文军说:“我们每台让利五十。” 也就是说,只要卖出去一台就能赚五十。百货公司肯定愿意。可是李文军自己刚才才说不打价格战的…… 李文军看透了大家心里的疑惑:“合理减小成本后,战略上调整价格是可以的。陶光明也说了,展厅加高端和运输成本大约要五十块钱一台。我再跟大家细化一点,运输成本其实只占十块钱。有四十块钱都是展厅和销售的成本。所以,我为什么选择在县百货商店售卖摩托,就是为了减少这一项成本,让县百货公司去赚这一笔钱,跟我们合作。这样其实我们只不过少赚了十块钱。十块钱在正常价格浮动范围内,完全可以接受。我们甚至可以这样,不送头盔,送一双我们工艺品厂生产的防风手套。但是买摩托车必须买两个头盔。头盔十块钱一个。这样下来,我们就不会亏了。” 其他几个人听了,不由得脸上微微发热,特别是郭建光陶光明他们三个。李文军对成本和销售数据的研究远比他们要细致和用心。 陶光明:“可是你这么做,别人也会这么做。” 李文军点头:“所以要动作快,不要声张,要签独家销售协议。合同范本我都准备好了。” 他依次对陈克己、周立国、陶光明说:“陈克己同志,你先放下汽车厂那边的事情,交给韩俊生。周立国同志,你手上的事情暂由秦红玲同志代理,陶光明征地的事情先让钟振华同志一个人去谈。” 这些人依次点头应了。 李文军又说:“你们四个同时行动,分一下地区,带着合同范本去各个百货商店签合同。从湘省同纬度的赣省,和湘省以南的粤省,云省,桂省的县城地级市开始,能拿下多少拿下多少。拿下一个县城,我奖励五十块钱。拿下后就打电话来,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会在大家拿下一定数量的县市之后,才安排运摩托车过去,开始销售。” 他说完顿了顿,用镇定而又威严的目光在他们脸上扫过。 大家兴奋而又紧张,盯着李文军,像是大战前夜的将军们盯着自己的统帅。 李文军一脸郑重:“同志们,最近也是最重要的一波销售旺季马上就要来了。摩托车厂的命运,就在你们手上了。不管是出去谈判的还是留在厂里的,都一样重要。拜托各位了!” 大家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放心。我们会全力以赴。” wap. /81/81179/28827833.html 第八二一章 烈火燎原 只有柳冬生弱弱地问了一句:“为什么要在湘省以南?” 李文军说:“湘省以北,冬天路面结冰的概率比较大,摩托车不好骑,容易摔。而且今年冬天会特别冷。让其他摩托车厂去竞争吧。” 大家暗暗在心里嘀咕:别人滑,我们也滑。湘省赣省冬天最冷的时候路面一样结冰。就算现在我们不管北方市场,以后也不管吗,不还是要面对这个问题吗?而且,李文军为什么知道今年冬天特别冷呢。这都才十月份呢。气象局都不敢这么预报。 只是大家不敢质疑李文军,所以没有人敢说出来。 李文军却看出了大家的疑虑,说:“你们忘了,我说过几年湘赣两省干旱,没有雨雪,路上怎么会结冰?我们占领的市场,除了湘赣以外都是南方。就算在北方,我们的产品也能顶得过。因为我们的汽车已经验证了一个冬天。” 其他人暗暗点头:这倒也是。 陶光明有些担心说:“拿不下的县市怎么办?” 李文军说:“我相信你们。再说有少数几个县市拿不下,我们就当是销售对照试验了。而且我们拿不下的,他们要付出更多的代价才能拿下。他们本来已经利润很薄了,不敢占太多的。论起拼实力和财力,现在谁能耗得过我?这一次,我要让他们偷鸡不着蚀把米。” 他坏坏笑了一下。 大家交换了个眼神:这才是李文军嘛。那个蔫儿坏的李文军。 ----- “文军摩托”在海城滞销,让很多省市都精神振奋。 因为李文军几乎成了一个神话,不可击败!阴谋阳谋在他身上都不管用。 听说这次李文军昏了头,一下子生产了两百台摩托积压在厂里,这等于压了八万块钱在里面。 “文军摩托车厂”的职工以为李文军会干点什么今天动地的事情来扭转这个颓势。毕竟几百辆车摆在仓库里,还是让人很有心理压力的。 摆个几个月还好,要摆上一年两年,基本就是废了。 可是一个月,整整一个月,李文军一点动静也没有,只吩咐摩托车厂按照平时的速度继续生产。 他自己每天跟柳冬生在摩托车车间里不知道在弄什么。 眼看摩托车越压越多,竟然到了四百台。摩托车厂的仓库都摆不下了,摆到了电器厂的仓库里。 这样不单单是摩托车厂,其他厂的人也开始小声议论。 “李董这次怎么了,怎么不想办法,我看着那几百辆摩托都心慌得很。” “啊呀,这样压货下去也不是办法。” “是啊,十几万块呢。” “没事,我们集团有钱。” “可是对声誉打击太大了。听说李董说过未来十年主要靠摩托车销售,汽车只是辅助啊。要是主要产品销售不出去,那不等于就是这一大块的业务都失败了吗?” “是啊,再说了,都是一个大集团下面的厂子,摩托车厂不好,不也连累其他厂子补贴他们吗?” 其实那四位派出去的同志每天都有打电话回来跟李文军报喜。 “我拿下吉市了。” “我拿下宜市了。” “我拿下德县了。” …… 大家不知道李文军底下的动作,所以都奇怪物流公司怎么忽然整车整车地往外运摩托了。 然后也像是一夜之间,周边四五个省的各个县都开始卖“文军摩托”。 等其他摩托车厂意识到李文军要干什么,已经迟了,因为李文军已经占领了几乎周边所有县市。 果然如他所预料,在县城和地级市,摩托车的销售量比海城要旺得多。 那四百辆摩托一个星期内销售一空。各个百货商店,还在催促“文军摩托”赶紧生产补货,因为春节快来了。大家都需要这样一个,比自行车快又省力比汽车便宜很多的交通工具走家串户。 不过,算一算,这个数据一点也不吓人。李文军一共占领了两百多个县市,就算每个县只卖出两辆,也能把积压的摩托卖完。 在这期间,李文军和柳冬生也没有闲着,而是把第一版摩托车进行了改进。完善了外形和操控性,又开始做第三批摩托。 这一次,他们直接做了四百辆,送到各个销售点就一抢而空。 汽车厂被摩托车厂这边的销量吓到了。他们是一台一台的做,摩托车厂是几百台的做,虽然摩托车厂卖一百台才比得上他们的一台,可是这个增长趋势太吓人了。 ------- 其他摩托车厂只能去争其他省份,然后争到几个算几个,也急急忙忙地开始销售。因为没有自己的物流公司,所以运输成本提高,还要给百货商店提成,他们不得不把销售价格提到了五百。 阳历十一月八日,农历癸亥年十月初四,立冬。 全国气温骤降,黄河以北下了一场小雪,各地的气温都比往年同期要低两度以上。 其他品牌摩托车销售量骤减,而且还不断地有顾客来投诉各种问题:轮胎不防滑,根本没法骑上坡。发动机漏油,差点烧起来。风一吹就倒,有时候骑着骑着就摔了…… 跟这些品牌签约的百货商店全部都不敢再销售了。 就连海城当时卖出去的摩托车也都有这些问题。 海城的工商管理部门要求这些摩托车厂停止销售,先自查。 其实摩托车厂不用自查都知道。这些问题,短期内根本解决不了。 除非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去研发,可是这样根本耗不过李文军。 其他销售点一停,“文军摩托”的销售点,便忽然热闹起来了。 厂里的人也明白为什么李文军不去抢北方的点了。因为等其他厂子退了,他可以优哉游哉补上,不用争,也不用抢。 投入资金生产摩托车的省市个个唉声叹气,投入的钱还没有收回来,就被李文军以野火燎原之势,把他们给烧死了。 ------ 陶光明心满意足,带了一块他搜罗来的上好陈年普洱,跑到李文军办公室说:“来,我请你喝茶。” 李文军伸了个懒腰:“真好,我刚忙完你就来送茶给我喝了。” 陶光明学着李文军泡了一壶茶,给李文军倒了一杯。 李文军乜斜着他:“先说你要干什么,不然这个茶我不敢喝。” 陶光明讥笑他:“呦呦呦,也有你不敢喝的茶。” 李文军:“可不是嘛,我胆儿小。” 陶光明说:“你跟我说说看,你怎么算到今年冬天会比往年冷的。” wap. /81/81179/28827834.html 第八二二章 真正的铁饭碗 “你总问同样的问题不烦吗?”李文军笑。 陶光明:“因为你从来没给过我真正的答案。” 李文军:“我给你的就是真正的答案。我瞎猜的。” 他怎么知道?因为重生前,这一年,全国几乎所有的报纸都用大幅报道说今年比往年都冷。 陶光明眯眼瞪着他。 李文军淡然自若地嗅了嗅茶饼:“好茶,果然年份够长,陈香明显,还是干仓储存的好茶。看来你是下了点本钱买回来。不错,有好东西还记得我。” 陶光明被李文军夸得不好翻脸,只能深吸了一口气,在脸上堆起假笑,又问:“你又是怎么一口咬定他们的轮胎会没法用。” “别这么假笑,不适合你。”李文军瞥了他一眼。 陶光明差一点又没憋住要暴走。 李文军烧水,温杯,洗茶,加水,给陶光明倒了一杯,自己慢悠悠一边品,一边说:“那些摩托车生产厂家,为了省钱,肯定用了便宜的轮胎。一分钱一分货,便宜的轮胎耐磨性和防滑性都会差很多。” 陶光明想了想:“也是。” “好茶,好茶,回味甜香醇。”李文军喝干了杯子里的茶,点头叹息,“路况好的时候还好,遇到下雨结冰的天气,抓力不够,上不了坡还容易打滑,最主要会让刹车距离比我们计算的距离更远。” 陶光明一听,骤然出了一身冷汗:“乖乖,那如果遇见紧急时刻,需要急刹车的时候,岂不是害死人。” 还好今年是个寒冬,买了那些劣质轮胎摩托车的客户摔两跤,总比到时候出事故好。 李文军叹气:“可不是嘛。我们当时为了消化别人的汽车技术,花了多久时间?他们这么短时间就做出我们的摩托车的仿冒品,肯定来不及验证这些参数。本来想抢占市场,挤兑我,结果败坏了名声。这就叫欲速则不达。” 陶光明看着他笑了笑:“我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像个老头子,而不是个比我还小几个月的年轻人。特别是你给我们下命令和这会儿品茶的时候。” 李文军咧嘴笑:“布置任务的时候,不拿出点威严来,能降住那些老油条吗?再说,我喝茶的时候不摆点谱,像你一样牛饮,层次怎么上去?” 陶光明冷笑:“呵呵,果然不能夸,立刻就现原形。” ----- 今年双抢的时候,李文军给家在附近农村职工们放了几天假,确保夏粮能顺利收完。 今年粮食上半年老天爷给力,七八月又没有怎么下雨,所以夏粮丰收。 交完公粮之后,还剩了不少,算算全部留下来,得吃到过年,所以村民们好多都想拉到县城粮食局看看能不能卖掉一些。 袁家村和王家村的因为李文军提前交代了,所以老老实实把粮食储存了起来。有那种非要把粮食卖了的人,就被劝说去卖给李文军。 大家知道李文军厂子里的职工多,反正卖给谁都是卖,拉去李文军那里比拉去县城还方便。 而且听说县粮食局因为今年夏粮丰收,资金不够,都不再收粮了,等着收秋粮。 附近几个村子的人听说了,都把交够公粮后多出来的粮食运到李文军这里来。 一时间“文军实业”门口停满了拉着板车来送粮食的村民。 知道的还知道是李文军收食堂的口粮,不知道的还以为李文军这里改成粮站了。 李文军吩咐赵林按照市价买下来,然后用塑料袋真空打包装起来堆在新车间二楼的一个空房间里。 老王头负责上称,赵林负责给钱登记。 老王头对这些村民的脾性再了解不过了,而且他也绝对相信李文军。 李文军说要屯粮,下半年肯定是会粮食短缺。 李文军交代他一定要跟送粮来的每一个人讲清楚,他们是自愿卖粮,不能反悔。 所以,老王每接过一个人的粮食就会说一句:“收了可就不能退了,你可想清楚了啊。到时候不要又来闹。” 有些人嫌他烦,嘀咕一句:“自己卖自己家的粮食,你管得着吗?” 村民看李文军之前敞开了收,心里直打鼓、再听老王头这么说,更加觉得不对劲,然后有些人只卖一半,把一半运回去了。 结果“文军实业”短短一个下午收的粮食,就堆满了半层楼。 矿里的职工都觉得李文军肯定是疯了:买这么多粮食,得吃到什么时候? 就连李文勇都看不下去,提醒他:“倒卖粮食是违法的你知道吗?” 李文军回答:“我只买不卖,收了给自己职工吃而已,就不算倒卖也不违法,再说今年年初国家已经出了个文件,可以自由买卖粮食了。你也叫食堂屯一点,不然下半年粮食涨价,食堂的运营成本又会很高。” 李文勇微微皱眉:他也想屯点,可是得有钱才行。 李文军看穿了他的心思说:“嗨,多运几块石头给我就够了。哪用那么发愁。” 然后李文勇叫矿区的食堂也屯了几千斤,跟李文军借了抽真空机和塑料袋包装好,放在仓库里。 李文军算算够厂里职工吃到明年九月份左右,就不收了。 ------ 其实从那天之后,陶光明只要闲着就一直在等雨。 结果一连几个月,一滴雨都没下。 水坝的工作人员按照李文军吩咐的每天放一点水,保证河里不干就行。 沿岸那些需要靠河水灌溉的人就很惨了,这么低的水位,抽都抽不上来。 他们打电话去农业局说没水灌溉,禾苗都要干死了。 农业局又打电话给水利局要求开闸放水。 水利局也不敢应,问气象局什么时候能下雨。 气象局说:雨季已经过去了。今年可能都不会下雨了。 粮食局一看这情形也紧张起来了,开始上报,申请其他县市,邻近省份支援粮食。 结果湘赣两省都干旱,秋粮都基本上没收成,只能从北方调粮食。 其他村的水稻,因为没有水浇灌基本上是颗粒无收了。 袁家村和王家村改种了玉米和大豆,虽然价值不如水稻,好歹还算是有点收成。 袁磊子他们这会儿才明白李文军当时说的话多有先见之明:这要是当时没听李文军的,冬天和春天只能要去跟人买粮食吃了。倒也不会饿死,就是价格会比往年高一些。 那些贪心把粮食都卖了的人现在就有些恼火了,眼看家里米缸见了底,去粮食局买大米比之前贵了两成。 没办法,因为这是外地支援茶县的粮食,加上运费人工什么的,肯定比自家产的粮食贵了。 李文军这边几百个人天天吃饭,粮食却足够的很。 而且“文军教育”下的托儿所,托管中心,技校的饭菜都按照之前,一点也不涨。 那满满一房间的粮食,让食堂的师傅们和后勤总监太有安全感了。 厂区职工和村民们都感叹李文军的先见之明,真是无人能及。 这样一来,矿区里的职工和周边村里的人就更羡慕“文军实业”的职工了。 不管丰年还是灾年,都管饭。这才是铁饭碗啊。 /81/81179/28843944.html 第八二三章 往人心上扎刀子 矿区食堂按照李文勇的吩咐储备了一些粮食,但是没有那么充足,到十二月的时候就已经吃完了。 那些平时自己做饭的职工们,一看粮食涨得这么厉害,算算还不如去食堂吃呢,索性都不做饭了,一天三餐都去食堂吃。 毕竟食堂卖给矿区的职工饭菜不能涨价,不然矿区职工要闹。 那就只能矿区掏钱来贴补。 李文勇现在资金紧张,不想也没有更多的钱花在这上面。 李文勇想来想去,只能又对着李文军“伸手”了。 这种隔三差五就要跟自己弟弟要“支援”的滋味,真是太不好受了。 现在更是直接“要饭”。虽然是帮全矿区的人“要饭”。 李长明也来跟李文军说:都是他的老同事,现在他们有难处,李文军能帮就帮一下。 好多人这段时间积攒了许多对李文军的嫉妒,这会儿憋着气,等李文军表态。李文军要是把粮食卖给矿里,别管多少钱一斤,贵不贵,反正他们都就去上面告李文军囤积倒卖粮食。 李文军要是不肯给,他们一样去矿业局告。名义上,“文军实业”还是矿区的分厂。分厂吃得肠肥脑满,矿里总饿着肚子,这世上还有公平吗? 可是李文军没收钱,也没拒绝,直接让李文勇拉了一车粮食走。 按他自己的话:“我小时候也没少去别人家蹭饭,去别人家菜园子里偷摘西红柿什么的。这点粮食,算我还给大家的。” 矿里很多人知道这件事后都有些惭愧。 没难处的时候,嫉妒李文军,没少在后面说坏话;难的时候却都盼望着李文军拉一把。有时候真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 米是解决了,菜就比较麻烦。 对矿区是难题,对李文军却很容易。 他有自己的物流公司,每天都在发货往全国各地。回来的时候不接货,直接拉一车当地的蔬菜回来就行了。 今天是一车鲁省的大白菜和大葱,明天是琼省的一车小白菜和豆角。 所以厂里从来都没缺过菜。 这个菜,就没有矿里职工的份了。 他不是菩萨,碍着李文勇和李长明的面子给了粮食,却不会无限制的贴补矿里。 矿里职工顿顿冬瓜南瓜萝卜这些,时间长了,难免有怨言,个个去跟食堂里和后勤部抱怨:“不能想办法弄点青菜来吗?”其实就是暗示他们去跟李文军要菜。 食堂和后勤本来就很恼火了,见这些人吃饱了还要挑嘴,就更生气,直接回了一句:“不喜欢啊,自己回家做。” 李文勇听见这些抱怨,却当没听见。 李文军能免费给粮食就已经是极限了。 再说,李文军才是他亲弟,他也不可能总挖李文军的肉给别人家。 反正他也没有责任保证每一家吃饱了还要吃好。他已经尽职了,也无愧于心了。 而且人的贪念是无止境的。就算他弄过来了菜,他们也有别的话编排。 唐兆年挺逗的,听季青烟说这边闹干旱,多亏李文军隔三差五的送蔬菜给她,而且矿里职工从李文军免费拿了粮食还诸多怨言,就立刻让人拉了一车穗省的蔬菜水果,走港城走南北动脉直接送到了李文军厂里。 在这干旱之年的冬天,那满满一车香喷喷的菠萝香蕉,甜蜜多汁的甘蔗柚子,鲜嫩得滴水的各种青菜,简直就是在赤裸裸的炫富。 唐兆年还特地打电话叮嘱李文军:这些水果蔬菜是用来慰劳帮他造车做传呼机的工人们,只能给厂里的职工们和李文军的亲友吃。别人不能碰。 他这明摆着是为了报复之前矿里那些说季青烟闲话的人,故意这么干的。 就连陶光明都感叹:“论往人心上扎刀子,没有人狠得过唐兆年。” ----- 唐兆年给李文军打电话说水果的事情的时候,其实还幸灾乐祸地说了另外一件事:“那十二家仿造你的摩托车厂里面,有一家是季青韬和季青宏办的。” 其实不用唐兆年说,李文军都能大概猜到。不仅仅是季家,陶家和孔家说不定也参与了其中一两个厂子的建设和生产。 在他们眼里,商场非友即敌,李文军不合作不分享利润,那就是敌人,三家合作也好,各自为政也好,都必须想办法打倒他! 这种行为,可以说是战略性的,毕竟不打倒李文军,谁也别想出头。 但是也可以说有点赌气和愚蠢:为什么一定要在李文军擅长的领域里面跟他争呢,就不能动动脑子在别的产业去赚钱吗? 这样做就好像用力地扔出去飞镖去打李文军,结果飞镖每次都会飞回来,准确打在他们自己身上。 都多少次了,还不长记性。 李文军都在替他们叹息。 唐兆年笑得很开心说:“你个扑街仔,这一次把人家整得很惨啊。据说季青韬他们开始卖出去了十辆,觉得有得搞,就一下做了两百辆,然后就压在仓库里了。几万块又没了。” 李文军说:“不至于不至于,慢慢卖还是有可能的。” 唐兆年:“你那个第二款加大版的摩托车,能拿到港城来买了吧。不卖的话,你也搞一辆让我玩玩。”之前他要李文军把第一款摩托车拿到港城来,李文军说不着急,这一版比较简陋,不适合港城这个市场。 听说李文军和柳冬生最近在研发出了加大版,马力更强劲的,外形更漂亮。 唐兆年就有些心痒痒了。 李文军说:“加大版这个操控性基本上能符合要求了,放到港城卖二千八应该是没问题。” 唐兆年搓手:“行行行,马上办手续。争取年前把摩托车摆上展厅。有什么颜色?” 李文军笑:“摩托车以黑色红色为主啊,最多蓝黑色和银色。你要想搞黄色绿色橙色那些比较鲜亮的颜色,会有点怪。” 唐兆年:“行吧,先卖卖再说。” 李文军:“你什么时候回来看季裁缝。她肚子挺大的了。马上要生了。”他基本上每个月来矿区两次,最近有一个月都没来了。 李文军也不好问他在干什么。毕竟港城的环境更复杂,唐兆年结怨挺多,随时都在提防别人插刀,还要想着怎么插回去。 唐兆年含糊地回答:“回来回来,很快的。我尽快回来。” 李文军暗暗皱眉:这家伙这么推三阻四的,肯定是有事瞒着他们。 /81/81179/28843945.html 第八二四章 光天化日劫人 季青烟要去产检。陶光明开着车,季如诗陪着季青烟去。 自从顾展颜在忙“文军教育”的事情之后,就没有什么精力管这边了。季青烟也不能累着,再加上唐兆年防备外人借着做衣服对季青烟不利,所以服装工作室这边的工作基本停了。 季青烟也就是在每次做产检的时候能见除了几栋别墅住户和几个保安以外的人。 还好她本来也是个不喜欢交际的人,才无所谓。 要是换了别人,早憋疯了。 偏偏今天矿区医院的仪器坏了,白天值班的妇产科医生也忽然拉肚子请假了,柳冬梅又去进修了,一下子找不到有经验的妇产科医生来给季青烟检查。 季青烟想了想说:“要不去县里吧。反正只是产检。” 这是预产期前最后一次大产检,很重要,不做好像又不安心。 陶光明说:“也行,其实开车过去也就十几分钟的事情。” 季如诗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带保镖?姑父上次走的时候再三交代,要是出矿区一定要带保镖。” 自从唐兆年他们从香港回来以后,别墅小区就多了好多保安,就连矿区的进出大门都每天有人守着。所以外面的人轻易进不来,相对还是安全许多。 李文军只说是为了厂里的安全,李文勇以为他是怕有人偷玉石矿,所以也没管他。 陶光明笑:“我不就是保镖吗?再说在茶县县城里,谁敢动我。” 季青烟也说:“别理你姑父,他总是一惊一乍的,而且他要是真的这么担心,自己怎么不来,这都多久了?” 季如诗想了想:“也是,光天化日的,我们又没带什么钱,还开车去开车回,别人犯不着专门来找我们不自在。” 然后陶光明又开着车带着她们两往县城去。 走到一段林荫路上,车子忽然“噗”地闷响了一声,然后陶光明就觉得轮胎不对劲,“啪啪啪”地好像没气了。 今天陶光明开的是李文军赔他的一辆新车。 他骂骂咧咧靠边停了车:“李文军那混蛋,肯定偷工减料了,用了劣质轮胎,怎么这么容易就爆胎了。” 只是他下来看了一眼,立刻闭上了嘴。 轮胎上扎了好几个黑色的刺球,一看就是专门用来铺在地上扎轮胎那种。 而且前面路上还有好几个,上面盖了几片树叶。他要不是停车下来,根本看不到。 “特么的,谁这么缺德?!”他嘀咕着。 身后季如诗忽然尖叫了起来:“光明,小心。” 然后陶光明就觉得后脑勺一凉,眼前一黑,倒在了路边。 ------ 刚才有人从后面草丛里忽然窜出来,偷袭了陶光明。 季如诗她们想要提醒他却没来得及。 这会儿,从后面上来了更多人,都戴着白色的厚纱布口罩,过来打开车门,就把季青烟往下拉。 “干什么,不要碰她!!放开她。”季如诗一边叫着,一边拼命地踢打着那些人。 只是对方都是彪形大汉,随便一个人出来就把季如诗困得死死的。 季青烟冷冷地说:“你们不要伤害她,我跟你们走。” 她看了一眼季如诗,然后被人架着上了后面来的一辆车。 那个捉住季如诗的人把她往旁边一推,跳上了车。 季如诗被推得一下扑倒在了陶光明的身边,忙爬起来攥紧拳头望着路过身边的那辆车。 季青烟被两个人夹在中间,望着季如诗,似有千言万语。 车窗却被人摇上去,帘子也被拉上,彻底挡住了她们的视线交流。 季如诗死死咬着唇,才忍住没哭出声。 ------ 李文军正坐在办公室听郭建光汇报发往港城这一批摩托车的生产情况,许久不用的对讲机忽然响了:“喂,军少,你能听见吗。我是季如诗,我们被人袭击了,现在在去茶县的路边。” 李文军心里一紧,立刻抓起那个对讲机说:“你不要慌,我马上过来。”他知道今天陶光明带季青烟去产检。如果陶光明还能说话,就不会是季如诗跟他讲这些。 郭建光忙跑到走廊上对着下面喊了一声:“来两个能打的,跟着李董出去看看。” 袁磊子和谭打雷忙跑下来:“怎么了?” “要带家伙吗?” 李文军不回答,却说:“上车。” 袁磊子和谭打雷也不敢问了,忙跟着李文军上了车。 李文军一出了厂区大门,就死踩油门,全速前进。 车子快得像下一秒就会飞起来一样。 袁磊子和谭打雷没见过李文军开这么快,忙系好安全带,抓紧了把手。 开出矿区三四公里,李文军终于看见陶光明的车。 路边好多钉子,一看就是陶光明他们被人埋伏了。 陶光明躺在草丛里,不知道情况如何。 袁磊子和谭打雷都倒吸了一口气。 李文军靠边停好车,跳下去,跑到陶光明身边。 季如诗浑身在颤抖,脸色煞白的。 李文军蹲下来,检查了一下陶光明,对季如诗说:“不要怕,他只是晕了。” 季如诗抖得没有那么厉害了,却还是死死咬着唇,明显是在憋着哭声。 李文军说:“先跟我简要讲一下。” 季如诗深深吸一口气,把事情讲一遍,最后说:“那辆车是‘文军实业’的三厢车,没上牌,黑色,很新。” 没有牌的旧车容易被交警拦住。没上牌的新车,却会被人以为是还没来得及申请牌照。 这个年代要买一辆别的车不容易,想买一辆“文军汽车”的车,却只要有钱就行。 李文军垂着眼听着,看不出他的情绪。 不过他身上森冷的气息,却让谭打雷他们站在一米外都觉得寒毛直竖。 他们都知道李文军一直把季裁缝当亲人看,更别说现在又多了几层关系。 季青烟就这么光天化日之下被掳走,他肯定生气了。 李文军抬眼看着季如诗:“还有什么?” 季如诗说:“他们都戴口罩,一共四个人。我没看清长相。不过这几个人身材都很高大,平均身高一米七五以上。而且所有人全程一句话都没说。” wap. /81/81179/28858046.html 第八二五章 到底在隐瞒什么 “放心,暂时不会伤害你小姑。”李文军听了这句话,却松了一口气,对季如诗说,“你休息,剩下的我来。” 季如诗想问他为什么这么说。 李文军似乎不打算花时间说这些,转头对袁磊子说:“你先把陶光明弄到我车上去,我们回去再说。” 季如诗:“不去追我小姑吗?” 李文军摇头:“这会儿追不着了,先回去再说。” 他走到陶光明那辆车上拔下钥匙锁了车。 那边陶光明已经被弄上了后座,袁磊子坐到了副驾驶。 然后李文军就开车掉头回去了。 一路上李文军都不出声。 袁磊子和谭打雷也不敢出声。 李文军却忽然说:“磊子,打雷,我要请你们帮我做一件事。” 袁磊子和谭打雷马上回答。 “好。你说。” “李董只管吩咐。” 李文军说:“这一条路两边的村庄,你们应该都比较熟,你们帮我让各个村村长问问,一个小时内有没有看到一辆黑色三厢新车路过。” 这个年代车很少,新车更少,所以如果有村民看见,应该会印象深刻。 他又说:“谁能报告有用信息,奖励五块钱,如果捏造线索,那整个村的人以后都不要来‘文军实业’上班了。” 这个惩罚挺重的,比直接罚钱还吓人。 袁磊子和谭打雷暗暗缩脖子,应了:“好,知道了,回去就打电话。” 陶光明忽然哼了一声,揉着后脑勺,骂:“草,谁偷袭我。” 他忽然想起什么睁开眼转头叫:“如诗,小姑。” 然后发现自己坐在李文军车里,季青烟不在,却多了谭打雷和袁磊子。 “干。”他一下就明白了前因后果,咬牙切齿地说,“大白天的,太特么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李文军没出声,回到厂里,对谭打雷说:“你叫柳冬生带个人去把光明那辆车换个胎,开回来。然后你和磊子两个赶紧找电话,去做我刚才叫你们做的事。” 袁磊子和谭打雷立刻散开了。 李文军一刻不停地朝办公室快步走。 陶光明跟在他后面说:“先报警吧。” 李文军摇头:“不能报警。说不定他们就派人守在公安局外面。公安局有什么动静,他们立刻就知道了。” 陶光明说:“她身上带了传呼机吗?用你上次找唐兆年的法子定位她行吗?” 季如诗说:“没带传呼机,她连钱都没有带。包在我这里的。” 陶光明抱着头,痛苦地说:“那怎么办?她一个孕妇跑又跑不动,身上还没有钱。”季青烟在他身边被抓走的,如果真出什么事,他一辈子都不会安宁。 李文军摇头:“你坐下,休息一下。先不要着急。” 陶光明怎么可能不着急,可是看季如诗除了必要的话,一个字都不说。他知道自己急也没有用,反而妨碍李文军想办法救人。 他要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陶光明走过去捉住了季如诗的手。 季如诗的手冷得像冰一样。 陶光明心里一颤,搂住了她:“小姑会平安回来的。” 季如诗死死咬着唇,眼泪终于还是掉下来了。 那边李文军已经把赵林叫过来了:“你现在就去查一下省城展厅这两个月卖出的黑色三厢轿车的买家都是谁,要详细资料,越详细越好。” 没有车牌不可以上高速路。湘省以外最近的“文军汽车”销售展厅在苏市。如果从苏市买了新车,山长水远走小路到茶县,一来会引起怀疑,二来那个车子没可能那么新。 这个时候还没有身份证,不过买车要登记驾照号码,姓名、住址、工作单位什么的。 赵林立刻去查了。 然后李文军打了个电话给唐兆年。 唐兆年说:“这么早,干嘛又来吵我?” 李文军说:“先别废话,告诉我最近你那边发生什么事了吗?” 唐兆年:“没什么事,我能有什么事?” 李文军:“季青烟被人抓走了,在产检的路上,他们偷袭了陶光明。” 唐兆年的声音立刻高了八度,扯着嗓子叫了一句:“咩?!!你个扑街仔,我叫你看好她的。” 李文军把话筒拿远,说:“别叫了。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你有什么瞒着我的,赶紧告诉我。” 唐兆年沉默了一下,才说:“我被人捅伤了,虽然没伤到要害,可看着有点吓人。” 李文军飞快地皱了一下眉:难怪这混蛋最近都不出现,原来是在养伤。 唐兆年接着说:“我们的那栋楼上个月放了两层出来卖,卖得很好。我又涨了点价,然后又放了一层出来,又被抢完了。有人眼红,想在我旁边修一栋一模一样的写字楼,抢我生意,我想了点办法,把旁边的地买下来了。那人花了很多钱打通关系,现在钱都打了水漂,所以狗急跳墙,想找人杀了我。不过,我命大,他们没干成。” 他嘴里的想点办法,自然不是常规的办法。 李文军心知肚明,却不想管,只问:“买那块地的是谁?” 唐兆年:“你又不认识,问这个干嘛?” 李文军:“你真是口水多过茶。问你你就说。是大疤吗?如果是大疤,肯定有人指使他。他没那个脑子。” 唐兆年惊讶得好一会儿,才问:“你怎么知道大疤?” 李文军叹气,他当然知道。 他重生前,大疤就跟唐兆年斗了几十年。 大疤因为额头上有一道很深的疤痕而得了这个外号。是之前唐兆年处理掉的那个保镖的弟弟,本来他们两个井水不犯河水的。以为保镖的事,跟唐兆年结了仇,从此不管谁想要找唐兆年的不自在都会找大疤出手。 李文军重生前没见过大疤的哥哥,不知道那个保镖跟大疤是兄弟,只觉得他们两有点像。 现在才想明白其中的前因后果。 大疤跟唐兆年仇还是结下了,只是跟前一世结仇的原因不一样。 李文军:“快想想有没有什么非港城人最近想来抢你生意的。” 唐兆年说:“没有,这帮人现在学聪明了,都不敢自己出面。你那意思是,大疤是替人买地,现在有人亏了钱,所以捉住季青烟,想要威胁我?” 李文军说:“嗯,你等着大疤给你电话吧。他一打电话告诉你,你就告诉我。” 唐兆年说:“我告诉你有什么用?” 李文军:“别废话。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跟唐兆年说话,至少在他做了大哥以后。 现在李文军不但敢,而且还有本事让唐兆年半个字不敢多说就乖乖应了。 守在唐兆年房间外面的保镖听得直缩脖子:这个李文军真不是一般人。 wap. /81/81179/28858047.html 第八二六章 一个电话查到位置 李文军挂了电话,又在沉思。 赵林拿了清单进来:“刚才我让展厅那边把买家的信息一项一项在电话里报给我。我抄下来了。” 李文军接过,回答:“好,辛苦了。” 然后他朝陶光明招手:“来该你干活了。” 陶光明忙起身,靠过来看。 这两个月,省城的展厅一共卖出去四台黑色三厢轿车。 地址、姓名、工作单位、驾照编号、车架号和发动机号这些全部都登记得很清楚。 李文军指着清单问陶光明:“这上面有什么人让你觉得眼熟吗?” 陶光明指着一个姓名,说:“草!这个人是孔予祯的司机,不会吧……” 他的姐夫绑架他老婆的小姑,这个世界怎么会有这么魔幻的事情??!! 李文军垂眼沉思:孔予祯不会那么傻,会派自己的司机去买车,再送给绑匪当作案工具。 可是他也不敢冒险直接问孔予祯,就算不是孔予祯,也会打草惊蛇。 况且现在给钱给司机买车的人,可能压根就不是实施绑架的人,找出来也没有用。 李文军说:“这四个人,你都叫人去悄悄查一下,看看能不能查到他们买的车现在在哪里。有没有上牌。当然,也有可能上了牌被拆掉了。所以最好是打听清楚车在哪里。” 陶光明点头,就去打电话了。 ------ 果然唐兆年刚挂了电话,就有人打电话过来了。 是大疤的声音:“你应该已经听说了早上的事情了。” 唐兆年攥紧了话筒:“你想怎么样?” 大疤:“你退出那块地,我就会把人放了。不然你这辈子都别想见到你的老婆和孩子了。” 唐兆年忍不住骂了起来:“草,你个混蛋,抓个孕妇算什么男人。有本事冲我来。” 大疤很得意,在那边笑了:“三天。你要抓紧时间了。”然后挂了电话。 ------ 唐兆年立刻告诉李文军他接到电话了。他深吸一口气,说:“军少,拜托你了。我的老婆和儿子就靠你了。你一定要把他们平安带回来。”唐兆年那一套,在这边行不通。现在也不知道季青烟在哪里,他在港城鞭长莫及,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指望李文军了。 大哥轻易不求人,除非真的是没办法了。 李文军镇定地说:“放心,等我好消息。”就挂了电话。 然后李文军打电话给秦俊生,请他立刻去县邮电局查县里两个小时内打出去的长途电话,每个电话的目的地和这边拨打的位置。 秦俊生也很给力,进去十几分钟,就把清单拿出来送到李文军这里来了。 李文军细细看了看,这两个小时,整个县一共打出去了十六个长途电话。 县城十个,还包括他给唐兆年打得那一个。各个乡一共打了六个。 陶光明的在县城的眼线很多。那些绑匪不会那么傻跑去陶光明眼皮子下,那就只能去乡下了。 这是个有计划地绑架行动,对方的藏匿点肯定是早就选好了,而且为了尽快跟幕后主使联系,他们会选一个离电话近的地方,不会到山沟沟里去。 李文军拿了地图,把那六个打出电话的乡标了出来,然后打出去的时间,默默算了一下车距,然后在一个点画了个圈,别的地点远近都不对。只有这个点很合适,而且离火车站很近。方便下一步弃车,带着季青烟坐火车走。 附近火车站的职工都说普通话,不像别的乡,说普通话的少。 如果绑匪是外乡人,把藏匿地点选在这里也不容易暴露。 陶光明皱眉说:“他们未必要打电话,可以发传呼信息。” 李文军说:“传呼信息要经过传呼台,传呼台都是你的人。他们不会这么冒险。直接打电话中间过程少,风险更小。” 陶光明想了一下,又说:“匪徒可以发个电话号码或者暗号过去。传呼台未必能看出来问题。” 李文军摇头:“发信息要等着对方回电,一个乡里可能只有一两部电话,很多人等着打等着接。万一被别人接到了就麻烦了。所以他们肯定是直接打出去,不会等,也不敢等。” 陶光明点头:“那现在直接去吗?要不要我多叫几个人。” 李文军说:“不要慌,对方给唐兆年三天时间。所以这三天他们不会动。我们一定要多方求证,务必一击即中,不能贸然行动。” 过了一会儿,谭打雷进来说:“刚才有几个村的村民都看到有一部黑色的新车路过。不过有的人看见的是有车牌,有的人看见的是没车牌的。” 袁磊子也说:“我这边也是。而且那个车子开得很快,看不清楚车上的人。” 李文军忙招手:“来告诉我是哪几个村。” 然后袁磊子和谭打雷把村子的名字一报,果然是从刚才陶光明他们被埋伏的地方一路去了县城的火车站附近的一个村子。 陶光明咬牙说:“果然是。这帮人好阴险,先把车牌摘了,绑到了人又找个地方把车牌上上去。” 李文军问谭打雷和袁磊子:“有人记住车牌吗?” 谭打雷:“尾数是六四。” 袁磊子:“开头是七二。” 陶光明一阵欣喜:“五位数,已经知道四位了。还不能把那个混蛋揪出来吗?” 李文军却没有什么特别表示。 车牌可以换。要是那帮人真的策划周密,根本就不会留下可以查到身份信息的车牌。 桌上电话猛然响起,是陶光明刚才叫去调查的人打过来的,给出了四台车的车牌和现在的位置。 只有孔予祯的司机买的那台不在,但是车牌又跟村民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而且孔予祯的司机已经跟公安局报了失窃。 很明显了,是有人偷了这台车,然后换了车牌。 这个年代车牌没有芯片,伪造起来很容易。 果然是孔予祯或者说孔予祯的司机被人利用了。 没想到,孔予祯这么狡猾,城府这么深的人也能被利用。 李文军觉得有些讽刺,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 wap. /81/81179/28867797.html 第八二七章 多给我三天时间 大家都等着李文军发话,却见他忽然笑了,然后都有点蒙。 李文军从不按照常理出牌,所以没人猜得到他脑子里现在在想什么。 陶光明皱眉说:“你不会是急疯了吧?” 李文军摆摆手:“没有,我要让那些人,乖乖把人送回来。” 陶光明瞪大了眼睛:“你做梦吧。还是没有别的办法,开始胡说八道了。” 李文军说:“我们援助了县医院一台送医下乡服务车,你记得嘛?” 陶光明完全不知道李文军为什么忽然问这个,茫然点头:“昂。” 李文军:“嗯,这一次就靠它了。” ------ 季青烟被押上了车后,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害怕,一直皱眉捂着肚子。 其实绑匪比她还紧张,因为主顾说绝对不能让这个女人有事,他们只求财。如果季青烟出点岔子,不但弄不到钱,他们还会被灭门,一个都跑不掉。 所以领头那个不停地看她。 季青烟看他们一直戴着口罩不敢露脸,也不跟她说话,心里倒是没那么害怕了。 他们要是打算灭口,就不用在她面前费劲蒙着脸了。 眼看着车往县里火车站方向去,然后找了个火车站里的废旧仓库停了下来。 匪首交代了几句就出去了。 季青烟捂着肚子:“我好像动了胎气,不知道是不是要生了。本来今天是去做产检的。” 负责看守她那几个人虽然不出声,可是却在交换着紧张的眼神。 过了一会儿匪首回来了,又戴上了口罩。 季青烟说:“能不能带我去附近的乡村医疗所检查一下。我可能要生了。” 匪首摇头:“不可能,别想了。” 外面忽然隐约传来喇叭声:“医疗服务送下乡,方便群众为大家。” 匪首看了一眼旁边的人。 有人低声说:“这个是送医疗下乡车。县人民医院的,每个月都会在各个乡里走一圈。” 季青烟说:“你们带我去医疗车上看也行啊。肯定有妇产科医生的。反正我县人民医院的谁也不认识,我一直是在矿区医院检查的。” 匪首自然知道这一点,正因为这样,他的主顾才想了点办法让季青烟从那个被保护得像铁桶一样的矿区里出来的让他们好得手。 季青烟捂着肚子,额头上满是冷汗:“我真的很痛,你们不希望我等下在这里生,然后死在这里吧。” 匪首掏出一把刀,说:“行,等下我跟着你上去,就说是你丈夫,得了重感冒,不敢摘口罩。你要是敢胡说八道。我就把那医生给杀了。” 那人语气森冷而又阴狠,听得季青烟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 她说:“我一定配合,我只是担心孩子。我都这么大肚子了,不会冒险的。” ----- 匪首扶着季青烟,做出一副关心的样子,其实是为了更方便钳制住季青烟、他警惕地转头四顾,低声说:“不要乱动,乱说话,不要连累无辜的人。” 季青烟反而安慰他:“你放轻松点,你这么紧张,反而容易让人起疑。我也不想多生事端。为这几个钱,那我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冒险不值得。” 匪首看了她一眼,对她的配合很满意:“你是个聪明的女人。” ------ 医疗车就停在刚才打电话不远的地方,这也是附近的一个小集市。上面印着硕大的几个字“茶县人民医院医疗下乡车”。 好几个村民围在车子下面,等着上去看病。 有个老乡从上面下来,回头对医生鞠躬说:“谢谢医生同志。您医术真高明。” 这个总没有人能仿冒。 匪首放了心,说:“我们过去吧。检查完就走,一句话都不要多说。” 他对前面的人说:“不好意思,各位同志,我的爱人临产,肚子疼,能不能让我们先看。” 那些人一听纷纷让开了。 “那你们先来吧。” “天大地大,孕妇最大。年轻人你先来。” “乡里乡亲的,没关系的。” 这个医疗车是用一辆中型巴士改装的,车门的宽度只能够一个人上下。 匪首想要先上去看看,只是身边那么多双眼睛瞪着他,好像他先上去有点怪,又改了主意,转身扶着季青烟,让她先上。 季青烟上得很慢,毕竟身子沉重。 匪首也不好催,心里有些急。 后面那个本来排第一,有点佝偻的老头,冷不丁出声问了一句:“同志,你爱人身子有几个月了?” 匪首回头说:“快生了。” “哗,啪!” 就这么转头一秒钟的工夫,面前的车门就忽然关上了。 匪首被那声音吓得抖了一下,下意识要去拽车门,就被人揪着头发对着门狠狠一撞。 “dua g…….” 那声音像撞钟一样洪亮。 匪首根本来不及哼一声,就直接晕过去了。 边上假扮乡亲的公安一拥而上,把匪首带上手铐拖上了从远处开过来的警车上。 李文军拍了拍手,扯下脸上的假胡子:“你个混蛋,我要不是想留活口,早就弄死你了。” 车门打开,季青烟下来。 李文军扶着她说:“受惊了。你真是太聪明了,知道把他骗出来带你检查。” 季青烟笑:“因为我知道县里的医疗车是你捐赠的。而且,我确实也需要检查。反正不管真假,都是要来的。” ----- 其实李文军他们出来的时候就给公安局打电话了。抓住了匪首后,公安在季青烟的指点下,直接开车去仓库把剩下的几个直接全部抓了起来。 一个都不漏。 但是还是不安全。 因为幕后人还没揪出来。 李文军不打算自己动手。 公安把匪徒的车开过来,李文军得到允许后,打开了车盖,看了看发动机号和车架编号,果然是孔予祯的司机买的那一台。 车牌可以换,甚至连车的颜色都可以换。可是这会儿除了他,国内没有人会做这么精密的发动机和车架,所以发动机和车架没法换。 ----- 李文军把季青烟送回家之后,先给唐兆年打了个电话:“人救回来了,平安无恙,放心吧。等我把幕后主使揪出来,再送她产检。你要是能过来的话,还是过来吧。你在这里,比什么都让她安心。” 唐兆年明显是更咽了一下,才说:“谢谢兄弟,你又救了她,也救了我一命。我这一整天都跟丢了魂一样。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是死了,我要让所有人陪葬。现在好了,我只用杀几个人就行了。” 虽然很了解他,可是李文军还是听得寒毛直竖:这家伙真不是一般的疯。 唐兆年稳定了一下情绪,又问:“幕后是谁?你有头绪吗。” wap. /81/81179/28867798.html 第八二八章 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李文军回答:“有点头绪,你多给我三天时间。我要查不出来,再换你来。” 唐兆年知道李文军是不想事情闹太大,毕竟是他的家乡,他的地盘,便说:“好。就三天。正好,我也把我这边清理一下。” 李文军又问:“有个事情,我觉得奇怪。你不是一直说修完这栋楼后资金有点紧张吗?哪里还有钱把周围都买下来。”就算是这个时候的港城,也是寸土寸金,买地不是那么容易的。 唐兆年阴森森笑了:“嘿嘿嘿,我没有钱,但是你有啊。我把你攒在我这里的钱都拿来买地了,反正现钱攥着也不升值。” 李文军哭笑不得:“你还真不客气。” 唐兆年怪叫:“只动了你的现钱,股票房产都没动,再说,这些钱不都是我掏给你的。买了地,你也有份,又不让你吃亏。” 李文军说:“行行行,你别动气,好好养伤。” ------ 李文军挂了电话,直接上陶光慧家敲门。 孔予祯和陶光慧现在也是偶尔回来住住。基本上都在省城或者苏市。 今天,他们两刚好回来了。 孔予祯开门看见他,有些惊讶。 这还是住进别墅后,李文军第一次主动上他家来。 虽然他娶了陶光慧,还是能感受到李文军对他的厌恶。 因为厌恶和喜欢从来都是相互的。 他问:“李文军同志有什么事?” 李文军提醒陶光慧今年干旱存点粮。孔予祯本以为他在吓唬人,没想到还真的干旱了,再加上听陶光慧说李文军预测了地震,他更是觉得李文军不是个一般人。 李文军抬了抬下巴:“进去说。” 孔予祯越发诧异,点头,等李文军进去了,关上了门。 陶光慧出来看见李文军也说:“诶,你今天怎么有空来串门。” 李文军:“慧姐也一起来听吧。” 他坐下,问孔予祯:“你的司机这个月在我那里买了一辆黑色三厢轿车,你知道吗?” 孔予祯:“知道。是我弟弟孔予祈请他帮忙买的。” 李文军问:“车呢?” 孔予祯说:“丢了,买回来刚上了牌就丢了。我们报了公安局的。” 李文军说:“那辆车今天绑架了季青烟,不过我已经把人救回来了。不法分子也抓到了。” 孔予祯微微张嘴,脸色煞白。他那么聪明肯定意识到其中的厉害。 李文军说:“唐兆年说,给我三天时间查幕后主使。本来我也可以不管的,直接告诉唐兆年,那部车是你买的。是看在慧姐和光明的份上,还是你去查吧,免得他们两个受你牵连。你知道的,那家伙疯起来,自己都砍。” 他说完朝陶光慧点了点头就出去了。 ------- 那边唐兆年在给季青烟打电话。 唐兆年磕磕巴巴:“你别生我气,我天天都想待在你身边,不是不管你。” 季青烟问:“你的伤怎么样了?” 唐兆年一愣:“你知道了?” 季青烟叹气:“你不来我这里,肯定是不敢见我,多半是受伤了。” 唐兆年抽泣得像个委屈的孩子:“我是被人砍了,怕你担心,所以最近不敢来。早知道你也会猜到,我就不躲着你了。你没受伤吧,吓坏了吧。我明天就过来。” 季青烟:“我没事,就是坐车兜了一圈。倒是陶光明被人在后脑勺打了一棍子,不知道有没有后遗症。” 唐兆年沉默了一下说:“那小子是挺倒霉的。我以后再想办法补偿他。” ------- 李文军一走,陶光慧立刻问孔予祯:“这事,你到底知道还是不知道??!” 虽然她对季青烟没什么感情,可毕竟是她弟媳的姑姑。再说季青烟一直窝在这个山沟沟里,又没有招惹任何人,没有参与他们男人之间的争斗,这会儿还大着肚子。孔家打谁的主意都不应该打她的主意。 孔予祯说:“不知道。我爸上次跟人合伙绑架唐兆年,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孔立仁气不过连续几次生意被抢,说要报复李文军。孔予祯劝说他,从这几次的事情来看,他们不是李文军的对手,不要自找麻烦。 孔立仁很生气,觉得孔予祯没有血性,后面很多事都不告诉他了。孔立仁本来想借刀杀人,一箭双雕的。因为他很讨厌唐兆年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还挡住了他们在港城的路的野种。没想到,他玩脱了。 他瘫了以后孔立仁不但没有给他报仇,还跟唐兆年讲和,甚至娶了陶光慧,从此跟唐兆年乃至李文军都沾亲带故,成了一家人。 孔立仁觉得被孔予祯背叛了,更生气,甚至跟孔老爷子提议更换继承人,换成孔予祈。 这些陶光慧也知道,所以,孔予祯说不知道,多半是真的。 陶光慧说:“那你赶紧在我们受牵连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你比我更清楚唐先生的能量和脾气。” 她定了定神,又说:“如果孔予祈真有参与,你知道该怎么处理。” ----- 矿区的医院里一个负责清洁的同志这几天都没来 过了几天,那人就浮尸在一个池塘里。 县公安还专门立了案,可惜没查出什么来。 李文军知道这人可能刚帮人干完活,就被灭了口,所以这条线,压根没法查。 ----- 孔立仁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这件事不单单孔予祈参与了,季青韬也参与了。 孔予祈负责让孔立仁卖车,季青韬负责找人绑架季青烟。 季青韬最开始的打算是,三天后,把季青烟送到国外去,然后每隔一段时间让季青烟给唐兆年打个电话,以后就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把唐兆年当成小弟一样使唤,在港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结果李文军用一辆医疗车,不到十二小时,就把季青烟又救回来了。 ------ 孔立仁专门回了苏市一趟,要求孔老爷子召开一次家庭会议。 当年老爷子说,儿子这一辈没有一个有能力的,倒是孔予祯有几分他的风范,所以打算直接传给孔予祯。 自从孔立仁公开表示不支持孔予祯,孔立仁的兄弟们,孔予祯的堂兄弟们,就活跃起来了。 他们打不过孔予祯,可是对付孔予祈还是绰绰有余的。 wap. /81/81179/28877632.html 第八二九章 最有力的支持者 孔予祯的脾气像他妈妈,沉稳腹黑。 孔予祈的性格却跟孔立仁如出一辙,没本事还喜欢惹是生非。让他当当打手和枪还行,挑大担子肯定不行。 孔老爷子是绝对看不上孔予祈的。 那,就只能从其他同辈里面挑了…… ---- 这一次家庭会议,孔予祯几乎所有叔伯和堂兄弟都来了。 孔家的祠堂外是一个大池塘。 白云蓝天和祠堂的黑瓦白墙、雕花窗户倒映在碧波涟涟的池塘里,很有几分庄严的意味。 偌大的祠堂里,满满坐了两圈人,内圈是孔立仁这一辈的,外圈是孔予祯这一辈的。 只有孔予祯有特权,坐在老爷子身边。 大家一看孔予祯的座次,心里就凉了半截儿。 老爷子依旧让孔予祯坐在他身边,那意思不就是还让孔予祯接位吗? 而且今天孔予祯身后还坐着个二十出头岁的男人,看着白白净净,帅气得很。 莫不是他新找的秘书吧? 跟干瘦的陶老爷子不同。孔老爷子微胖,很有福相,满面红光,还留着花白的山羊胡,一身老式缎面大棉袄,窝在太师椅里。 孔家在苏市自古就是大户,只是如今低调了很多,轻易不开家族会议,以免招来非议。 等人都坐下后,老爷子对孔予祯说:“你说吧。” 孔予祯起身,对着叔叔伯伯们鞠了一躬,把季青烟被绑架事件的前前后后讲了一遍。 但凡有点见识的,都知道冀城季家的来历,也听说过唐兆年。 这会儿听见孔予祈竟然一下得罪两边,个个都向孔予祈投来了复杂的目光:惊悚,幸灾乐祸,还有鄙视。 这家伙要么就是太勇敢,要么就是太无知…… 孔予祈立刻说:“诶,哥,这个就是你不对了。你帮我买车,还没有来得及给我,就丢了。怎么是我跟绑匪勾结,不是应该你的嫌疑更大吗?再说丢了以后,我也没干什么,怎么就犯法了。” 孔予祯暗暗冷笑:呦,小子长出息了。原来不是被人唆使,而是一箭双雕啊。 要是真干成了,就是替孔立仁报仇,获得支持,再顺便让孔予祯跟唐兆年和季家彻底结下梁子。以后孔予祯不但不可能跟这两家合作,而且以唐兆年的个性,肯定会追杀他到天涯海角。 就算唐兆年不动手,季家也不会轻饶他。 这就叫借刀杀人…… 万一不成,孔予祈就有现在这一套说辞来应对。 滴水不漏,狠辣至极。 孔予祯说:“我们兄弟一场,我不想当着叔伯的面跟你掰扯。叫了个朋友来跟你说。” 孔予祯对坐在他身后的年轻男人一点头:“麻烦你了。李文军同志。” 大家一听就是那个传说中,让孔予祯屡战屡败的李文军,忍不住都坐直伸长脖子往这边张望。 李文军起身走到中间,朝孔老爷子鞠了一躬:“不好意思,老爷子。早就想来拜谒您,直至今日才有机会。” 老爷子点头:“有劳你说一说情况。” 李文军转身对孔予祈说:“这一次,你是做得挺不错的,只有一处疏漏,就是高估了季青韬的为人。我跟他谈过。现在事情败露,他为了保命,什么都肯说。他把你们的协议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我。你是大前日晚上十点告诉他车子的位置。” 孔予祈淡淡回答:“你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 李文军笑了笑说:“我能查到,公安局也能查到。提供作案工具视为同犯。具体判多少年看法院。反正横竖是会进去一趟。” 孔予祈冷笑:“车子是八点丢的,我十点告诉他车子的位置……你编瞎话也编个靠谱点的。” 李文军点头:“哦,是八点丢的。我们都不知道呢。那天司机七点三十分被你一个电话叫开,九点回来车子就不见了。所以就连司机也不知道车子具体是什么时候丢的。你怎么那么清楚?” 孔予祈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却还强自镇定:“猜的。你不也说了吗,司机七点三十离开,九点回来,那车子只有可能是在那之间丢失的。” 李文军不出声了。 孔予祈指着李文军对老爷子说:“老爷子,你看,他们分明是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只能套我话来诬陷我。” 李文军点头:“你大前日下午五点打电话给传呼台,叫传呼台发了一条信息给季青韬,内容是一个地址和时间。刚好就是车子的位置和司机离开的时间段。你忘了,海城和华东五市的基站都是我指导修建的。我要想调出某个传呼机的信息查阅,很容易。” 孔予祈终于惊慌失措,对老爷子说:“爷爷别听他们的。” 孔老爷子气得胡子直打颤,一拍桌子,指着孔予祈说:“你个兔崽子,惹这么大祸,还想狡辩,配合调查争取从宽处理,才是出路。” 孔予祈不敢出声,一直拿眼睛去看孔立仁。孔立仁就闭着眼睛坐在轮椅上装死。 孔老爷子站起来挥手:“还等什么,赶紧报公安,把他抓走,还留在这里,想要气死我吗?” 然后其他人看见孔老爷子站起来了,就都站起来了。 外面立刻有人打电话去了。 孔老爷子说:“最近家里有很多人来问我,说是不是要换接班人了。我今天就趁着人来得齐,跟你们明确表个态,以正家风。我的继承人就是孔予祯,不会考虑别人。你们就省点力气,不要在后面搞那些小动作,免得自己遭殃还要连累家族。你们听明白了吗?” 其他人低头说:“知道了。” 今天孔予祈的下场,大家都看见了。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 换接班人的事情,闹了这么久,孔老爷子都没见出来澄清,今天却忽然给孔予祯撑腰,不是因为孔予祈的事情让他有了危机感,要正家风,而是因为李文军现身支持孔予祯。 李文军就是最有力的支持者。因为他不单单代表了自己,还代表了陶家、季家和唐兆年。 现在,就算老爷子不表态,也没有人能争得过孔予祯了。 wap. /81/81179/28877633.html 第八三六章 高帽子要多少有多少 李文军在过年前半个月开了个员工大会。地点就选在刚建好的技校千人大阶梯教室里。 这是“文军实业”成立以来,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员工大会。 千人大礼堂坐得满满匝匝。虽然职工们都是分厂区坐的,但是因为工作服是一样的,所以从上面讲台看下去,清一色的“文军实业”蓝色工作服,还是很壮观的。 外面滴水成冰,阶梯教室里面人多,暖和得不得了。 陶光明坐在李文军身边,心里按捺不住地紧张和激动。他在下面听人讲话就很多次了,在上面讲话给这么多人听还是第一次。 李文军说各个厂和公司的主要负责人都要上去讲话,三分钟以上,十分钟以内。 物流和房地产这两个公司就是陶光明去讲了。 陶光明写了篇一千字的稿子让季如诗改。季如诗改完顾展颜改,顾展颜改完李文勇改,李文勇改完给郭建光改。 最后他还是不放心,还想让李文军帮他改,被李文军拒绝了。 李文军说他好烦,自己厂里的总结,搞那么紧张干什么。反正听他讲话的都是他的员工,又不是他的领导。 陶光明听他这么说,本来觉得没事了。结果现在看到下面人头攒动,他的腿又开始打摆子了。 李文军还特地把李文勇请过来旁听。 本来李文勇想拒绝的,但是黄铁矿毕竟是“文军实业”的主管单位,而他又是唯一的矿长,不来,好像有点放弃这唯一的主权的意思。 更何况,他的三个前领导,郭建光,陈克己和周立国都在,他也不好端架子。 李文勇挑了讲台上最边上的座位坐着,看着下面满脸红光的职工们,心里未免有点酸楚。 其实就在李文军送奖金来之前,他也召开了全矿区职工大会。 现在矿区的职工已经减少到两千多了,但是比这里还多一千人。 不知道是因为礼堂太大太冷,大家不想出声,还是觉得为矿区干活没意思没动力没钱,所以懒得出声。反正他开会的时候礼堂里鸦雀无声,死气沉沉。 现在还留在矿区工作的人,要么就是还有几年要退休为了退休金的;要么就是身无长处,又没信心去李文军那边吃苦的;要么就是以前得罪过李文军,人品不咋地,李文军瞧不上的。 当时李文勇在上面说话,跟对着空礼堂一样,感觉无比凄凉和难过。 现在看看这边,热闹非凡,活力无限。 职工们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喜悦的笑容。 对比太过强烈了。 李文军拍了拍话筒。 然后下面立刻安静下来,大家眼睛都望着李文军。眼睛亮晶晶的,像无数颗闪耀着希望的星星。 李文军说:“感谢各位癸亥年付出的努力。今年‘文军实业’又增加了几个新伙伴。以后我们队伍将越来越壮大。现在请各个板块负责人跟大家详细介绍一下。” 首先是负责财务的秦红玲介绍各个板块的效益情况。 大家对这个很感兴趣,毕竟谁都想的第一。 秦红玲说收益排第一的是电子通讯厂,第二是汽车厂,第三是摩托车厂,第四是物业管理,第五是电器厂.....倒数第二是物流公司,收益最低的是房地产公司,负值。 汽车厂有些不服气,汽车厂其实前面几个月都是领先的。 后面港城和穗城疯了一样下手机订单,手机一万多一个,电子厂一做一百多个,结果一下子就把他们赶超了。 摩托车厂也很不服气,他们真正销售也才几个月,都已经第三了。 电器厂也不服气,他们的产品主要是单价低,其实销售量并不少。物业管理每天就是坐着收钱,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怎么能跟他们比。 谭打雷在一边听着乐呵呵的:他这个土建公司,没排倒数就很不错了,虽然不如木器厂和教育集团,至少比塑料厂好。 本来物流公司当时就是为运货服务才组建的,而且现在才建立没多久。 房地产公司就更差了,挂牌子也不到一年,压根就还没有盈利只是花钱。 大家都知道情况。 陶光明却很生气,因为刚好这两公司都在他名下。这两公司垫底,搞得好像是他能力不够经营不善一样。 就连季如诗和顾展颜两个人搞的“文军教育”都比他的两个企业能赚钱。 憋屈死了。 孔予祯没有坐在讲台上去,而是跟钟振华一起坐在下面第一排。毕竟他只是个总裁助理。 想想他堂堂苏市阀门大户继承人,竟然跟一帮工人坐在一起,心里自然也是极不舒服的。 然后按照刚才效益排名上去发言。 基本上这几个厂长都是实干家,所以发言都很简短有力。 每个厂的工人,在自己厂的负责人发完言以后都会拼命的鼓掌叫好,来显示出自己厂的能力和活力。 最后轮到陶光明上去。 陶光明还没有说话就轻轻叹一口气。 他这边来参加的人最少,因为司机有一半在路上,还有一半在补觉。所以只有两个负责派单的女同志算是他的员工。 玉器厂的人虽然也来了,但是加起来也就十个不到。 相比其他厂动不动几百个人,简直少得可怜。 他照着稿子念完,恨不得能逃走。 李文军却忽然叫了一声“好”。 然后全厂一千个人都跟着鼓掌,叫起好来。 陶光明微微张嘴,一脸呆滞、 等大家的鼓掌声停住了。 李文军才说:“陶光明同志是最辛苦的。不管哪个厂有问题,都是陶光明出人出力出物来协助解决,他就是我们集团名副其实的中流砥柱,所以我决定任命陶光明同志为‘文军实业’的副董事长。以后你就可以叫他陶董了。” 然后他暗暗对着下面做手势。 下面的工人一齐站起来,对着陶光明鞠躬:“陶董好,陶董生日快乐。” 然后大家一起鼓掌笑。 诶,对了,今天是他的阳历二十四岁生日。他自己都忘了。 这帮家伙是什么时候商量好的? 陶光明感动得悄悄背过身子去,抹眼泪:妈的,高帽子一顶一顶戴上来,鸡汤也是一桶桶的给我灌,还不就是怕我被气跑了,再也找不到我这么傻的人,心甘情愿被他骗,任劳任怨为他干活了。 wap. /93/93962/31663594.html 第八三七章 贼娃子回来了 孔予祯其实也挺震撼的。 李文军开了差不多十个公司,一年纯收益一千多万,远比他想象多得多。 其实这数字都已经是处理过的,能拿出来讲的。真实数字一定比这个多。而且李文军选在这个时候宣布陶光明副董事长的职位,不就是为了向所有人宣布,陶光明在“文军实业”中的地位吗? 他太了解李文军了。 这不就是做给他看,让他知道。他虽然接手了陶光明的部分工作,但是只要是在“文军实业”里,就只能给陶光明打下手!现在是,以后也是! ------ 陶老爷子听说陶光明成了“文军实业”的副董事长,高兴得连夜给陶光明打电话,说他是他所有孙辈里面最有出息的。 陶光明一听得意得不得了,原来李文军给他戴的这顶高帽子,也不是完全没有用。至少能让家里人对他刮目相看。 陶光明故作淡然地回答:“爷爷,这都不算什么。现在‘文军实业’还在发展阶段,以后只会越来越大。” 陶老爷子点头:“是是是,李文军搞的那个批发市场很有意思。你如果全程参与了,以后回来,我们找个地方也弄一个。” 陶光明忙说:“这个,我爸试过了,不行。” 陶老爷子笑了笑:“你爸是昏了头,竟然想跟李文军抢生意。其实换个城市照搬才有用。” 陶光明一愣:是啊,只要在不同城市,差不多的位置照做一个,李文军就没有任何优势了。完全能把李文军这边的生意抢过去。 陶光明忧喜交加:“你们打算在哪里做。” 陶老爷子:“暂时还没决定,到时候定了,叫你回来商量。” 陶光明知道,他们就算定了也不会告诉他以防他向李文军透露。 他现在就是猴子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所以他也不问了,刚才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挂了电话。 ------ 白天上班的时候,遇见的职工,已经都开始叫他“陶董”了。 虽然有些人叫出来怎么听怎么像“他懂”,陶光明还是满脸威严地点头应了。 管他是“你懂”还是“他懂”,反正我自己懂就行。 陶光明把腰杆挺得直直的,再不好意思像过去那样一步三摇的走路。 看见李文军,他的腰杆立刻塌了。 李文军瞥见他那样子暗暗好笑:肯定是陶家又跟他说了啥,让他不爽了。 他乜斜着陶光明:“干什么这么垂头丧气的,早上跟你家五月抢鸡腿没抢赢。” 五月跟陶光明一样能吃能睡,现在白胖得像个年画娃娃。招惹得对家庭从来都不怎么看重谢楚瑶都借口来这边开会,来看了五月好几次了。 陶光明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后摇头说:“算了。” 告诉李文军也没有用。反正李文军也没有办法。再说了,就算他们家不抢生意,别人就都那么听话,不会复制李文军的做法? 李文军也不可能一个赚完天下所有的钱。 所以到时候再说吧。 ------ 今年过年“文军实业”不再跟过去一样按照职位发奖金,而是按照每个板块的收益,按比例把奖金拨到各个板块的负责人手里,让他们去发。 也就是说,收益越高,人越少,奖金就越多。 而且厂长的权利就更大了,更好管理。 电子通讯厂高兴坏了。他们的收益最高,人却是比较少的。 据说普通工人都能拿一两百,王小兰的奖金更是上千。 令人咂舌。 王小兰的妈妈激动得不得了,逢人就讲:“我这个女儿,比别人家的儿子还争气。我明年都打算去电子厂干活去了。哪怕到食堂里面做做饭也比在矿区当干部的收入高啊。” 王小兰也听说了,晚上回家的时候有点嗔怪地跟妈妈讲:“妈妈。你不要到处去说了,我们厂长说过要低调的。” 王小兰的妈妈只能说:“好,知道了。我只是高兴。我们王家终于又扬眉吐气了。” 王永青问王小兰:“郭建光和陈克己都去厂里干活了,你说我可不可以也进去找个管理岗位干干。” 王小兰摇头:“爸爸你就没必要了。我现在收入这么高了,你就在家享清福,过两年退休,拿退休金好多了。” 其实她没说出口的是,李文军很看重人的品德。王永青这种,他是不会用的。 王永青想了想:“也是,我还有两年退休了,真没必要了。” 王小兰的妈妈问:“你也不小了,该考虑终身大事了。听说你们厂里那个袁磊子好像对你有意思。你什么时候带回来给我们看看。” 王小兰的脸顿时红了,说:“哎呀。妈妈,都是没影的事。” 正说着,外面有人敲门。 王小兰的妈妈一边嘀咕一边去开门:“谁啊,这么晚了,还这么冷。” 一个黑瘦的男人,站在外面。 王小兰的妈妈吓了一跳问:“你是谁?你找哪个?” 那男人忽然哭了起来了:“妈妈,是我,小山啊。我表现良好,被提前释放出来了。” 王小兰手里的筷子掉在桌上。 王小兰的妈妈上下打量了一下那个人,才扑上去抱着他哭:“哎呀,我的儿子啊。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啊。” 王永青忙站起来走过去也抱住了王小山。 王小兰站起来,两只手绞在一起。她心情很复杂。 哥哥提前回来了,她当然高兴。 不过她最担心的事情,也提前到来了。 ----- 王小山被提前释放的消息,顿时在矿区里传开了。 这种手脚不干净的人,怎么能这么快放出来呢?! 之前矿里还是很安全的,晚上睡觉忘了关门也没关系。 自从李文军家被偷之后,矿里的人就担惊受怕,晚上睡觉把门锁得严严实实都不放心,还要把沙发移过来挡着门。 现在这个贼娃子又回来,矿里的人还能睡个好觉吗? 好多人提醒李文军小心,有的人甚至要他想办法把王小山赶走。 就连李文勇都有意无意在李文军面前提起这件事好几次。 今天又在晚饭的时候说起这件事。 wap. /93/93962/31663595.html 第八三八章 让贼娃子守金窝 李文军笑着回答:“不用担心。又不是我陷害他,导致他去坐牢的。是他自己自作自受。我人正不怕影子歪。” 刘翠红说:“军军,王永青肯定会逼王小兰来求情,让王小山来你厂里工作,你可千万不能松口啊。” 李文军说:“现在普通工人的人事,不归我管。我懒得操这个心。放心,他还没那个胆子做什么事。” 势均力敌才是对手。王小山这种低能弱智的,在他眼里只能算苍蝇,连蚊子都算不上,最多能在他耳边嗡嗡叫,所以懒得花力气理会。 之前条件有限,才让王小山钻了空子。 现在他把家人保护在一个城堡一样的小区里。王小山就算想靠近也没有机会了。 ---- 早上,王小兰一早起来,本来想在家人醒来之前就悄悄出去。 可是她洗漱完,拿了衣服轻手轻脚走到客厅里,却发现王永青已经在客厅里等着她了。 王小兰有些尴尬,站直了,跟王永青打招呼:“爸爸。早。” 王永青说:“起来了。你哥哥总在家里待着也不是办法。你想办法把他弄进‘文军实业’去找点活干干吧。” 王小兰垂眼:“爸,我说过,我办不到。现在集团有人专门管人事,负责招人。我插不上手。” 王永青说:“小兰,你太小看自己了。你好歹也是电子设备厂的厂长,找个把工人进去还是很容易的。” 王小兰攥着衣服不出声。 王永青叹了一口气:“你哥哥是走错了路。人生那么长,有谁一步都不错呢?” 王小兰淡淡地说:“他不仅仅是走错路,他是要谋财害命啊!爸爸,你想想,当时要是屋子里有人。哥哥请的那些小偷伤到了李文军或者他的家人。现在还有‘文军实业’存在吗?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我也是后来帮了李文军,李文军才肯给我一次机会。这几年,你也看见了,我一直在努力,生怕失去这唯一的机会。” 王永青:“你那意思,是怕你哥哥连累你?” 王小兰:“我的意思是,他重新站起来的途径很多,没有必要非要厚着脸皮去李文军那里。” 王永青咬牙切齿地说:“要不是我如今年纪大了,又从一线上退下来了,哪里还用低三下四来跟你说这些。你是这两年是在李文军那里干得不错,就飘了,就昏了头了,连谁是你的亲人都分不清楚了。莫非现在你对李文军,比对我们还亲?” 王小兰被说得满脸通红,委屈得红了眼眶。 王永青说:“你既然连亲哥都不肯帮,我就自己去找李文军。不行我就大闹一场。郭建光和陈克己当时干了些啥,他们自己心里有数。把我从矿长位子上弄下来,现在他们却不为矿里负责,跑去给李文军干活。这叫假公济私。上哪里我都有得说。” 王小兰只能说:“你不要去闹。我去想办法就是。” ------ 王小兰回到厂里,一上午都没鼓起勇气去找秦红玲,主要当年她干的那点事,现在想想真是恨不得一巴掌扇死自己。秦红玲是受害者,她一直觉得自己对秦红玲有愧,所以越发张不开口。 中午吃饭的时候,秦红玲看她欲言又止,便淡淡地问:“你是想说你哥来厂里的事,对吧。李董跟我说了,让王小山跟别人一样来面试就行。看他适合干啥,就安排啥岗位。反正一切按集团的规矩走,让你不用有心理负担。他要是干不好,一样按照公司章程扣工资,直到辞退。干得好一样升职。” 李文军在重新分配各个部门的负责人的时候,就制定了详细的公司章程。让每个部门负责人自己制定部门里各种大小事务的操作规程。然后经过他的审核修改后,遵照执行。 所以负责人的工作其实很简单。 李文军安排在身边的,都不是能力格外出众的人,而是对他忠心耿耿的,他知根知底的人。然后再用这些人去管理有能力却不是那么亲近的人。 按他自己的说法:“没有能力可以学,我也能教。心不向着我就无药可救了。” 所以从基层做起,说是学习技术,锻炼能力,其实也是个培养忠诚度和考验品德的过程。 李文军是跟她提过,可是没想到过了这么久,李文军竟然还记得,主动跟秦红玲交代了这件事。 她红了眼眶,嗫嚅着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能沙哑着嗓子叫了一声:“红玲。我真是没脸见你……” 秦红玲凉凉地说:“不用感谢我,我没有李董那么大肚量,没法原谅你。不过工作归工作,这是李董交代的,我只能传达。” 王小兰犹豫着又问:“李董有说给他安排什么工作吗?” 秦红玲回答:“我看李董那意思,是要王小山同志先跟着老王同志看门,夜里巡逻什么的。毕竟老王同志年纪大了,夜里起来巡逻,身体受不了。李董想让老王同志以后就管管关门开门收发邮件就行了。” 王小兰想了想说:“李董真是想得周到。不过我哥一个人夜里巡逻,也不太好。” 虽然厂里的墙很高,顶上还安了玻璃碴,防止人翻越。可是要是万一来几个人,王小山一个人也打不过。更别说,王小山自己都还是问题分子,万一他监守自盗,连个拉住他的人都没有。 电子厂的手机一万多一个。偷一个,就够得上“金额巨大”这个标准,能让他关到老了。 秦红玲:“李董已经考虑到了,是要从附近的武术学校再招几个刚毕业的学生,最好再招几个退伍的老兵,组成一个联防队,然后在宿舍里给他们弄个上下床的大房间,晚上值班的时候轮休用。” 王小兰频频点头:“这个好,这个好。” 有人看着王小山,让王小山跟着磨炼磨炼,挺好的。而且现在“文军实业”名声在外,大家都知道厂里的东西值钱,难保有不法之徒以身涉险。厂里早就该配自己的保安队了。 “这个保安队归哪里管?后勤?” “厂里的一切给生产配套的都是后勤管。不过那些人要年后才会来上班了,毕竟还有十天过年了,把人叫过来上几天班又回去,没必要。” “那这几天就是老王同志和我哥了。” “是,要是王小山不愿意来也没关系,那就年后跟大家一起上班。不过李董说,过年这几天。他要愿意来的话,给他算两倍工资。” “李董真是考虑周到。” ----- 王小兰回去跟王小山和王永青一说。 王永青立刻皱眉:“做保安?你怎么能让你哥去做这种工作呢。” 李文军这不是故意在嘲讽王小山吗? 王小山是因为什么入狱的?是因为偷盗!虽然是指使被人去偷东西,可他还是小偷头子。 让一个刚刑满释放的小偷头子去做保安,不等于就是把老鼠扔进粮仓,诱惑他犯罪? 王小山要是再犯点错,这辈子就别想再出来了。 李文军肯定是就是打的这个算盘!! /81/81179/28921572.html 第八三九章 试试这混蛋 王小兰本来就是被迫去求人,现在见王永清不领情,还这么说话,越发生气:“那他想做什么?这个厂又不是我开的,还能挑肥拣瘦?人家肯收就不错了。要是哥不想去做,就算了。” 王永青一听就恼了,正想呵斥王小兰解决,却被王小兰的妈妈拽了一下,只能忍着气说:“那先干着吧。” 王小兰冷笑:“是人家先收着。厂里有厂里的规矩,到时候干不好,要开除他,我也没办法了。找谁也没有用。” 王永青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哪里还有什么话说。 ----- 陶光明听说厂里竟然又把王小山又招进来了,立刻去问李文军了:“别人还好,这种谋财害命的匪徒,你竟然也招进来。” 李文军叹息:“你们不用这样如临大敌,他是犯了错,但是他犯了错之后也坐了牢了。监狱都觉得他改造好了,把他放出来了,我有什么过不去的。” 他肯定不会让王小山那么舒坦,可是也不会杜绝王小山的求助之门。 其实他肯对王小山相对包容,是因为重生前他再次回矿区的时候,赵林也死了,没有人愿意搭理他。是王小山带着他去后山,指给他几个亲人坟墓的位置的。 就算是最坏人也有善的时候。 虽然王小山只是走了一趟,指了一下,也算是对他有恩。 冲着这指了的一下,他也必须给王小山一个机会。 只是这种重生前的恩怨,他压根无从跟人说起,无法解释。 陶光明自然是不知道这些过往,只觉得李文军油盐不进,要做烂好人。可是又劝不动李文军只能气呼呼地说:“有一天,你会被自己乱发慈悲心给害死。” 慈悲心? 李文军觉得自己重生前最缺的就是这个。 现在有了,是不是算是一种进步...... ----- 陶光明见劝不了李文军,就忍不住跟一早就过来过年,享受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唐兆年抱怨。 “干,你说李文军是不是傻的。竟然收留一个曾经偷过他东西,还想害他的贼。”陶光明骂骂咧咧。 唐兆年也皱眉:“是不是有什么别的隐情。李文军绝对不是个烂好人。” 只有他知道李文军为他出的那些主意的狠绝。陶光明却大部分都只看到李文军的和善的时候,所以才会有这种错觉。 其实李文军也是刻意在矿区里只露出他比较和善的一面,造成矿区里大部分人觉得李文军好欺负。 因为李文军想把这里造成他的避风港,乌托邦,伊甸园,不想弄得气氛太紧张压抑。 别人不太理解,唐兆年却很能体会,特别是最近偶尔能回这里稍稍喘口气,这种体会就越发深刻。 外面怎么腥风血雨,风高浪急都不怕,只要这里安安静静,一团和气就好。 陶光明哼了一声,说:“有什么隐情,我不知道,反正总不能这么看着不管。” 唐兆年说:“听你说的,王小山也是怂货。对付这种蠢货最容易了。” ---- 王小山白天不敢出来,怕被人指指点点。晚上才溜出来,在矿区里闲逛。 这冻死人的晚上,黑麻麻的,除了他也没有人还在外面了。 这次坐牢,他深刻体会到了尊严和自由是个好东西,发誓不管怎么样再也不能进去那种地方。 远处有个黑影,慢悠悠地朝他走近。 王小山觉得那人看着不对劲,黑漆马虎的,大冬天的还跑出来瞎逛,肯定是个神经病。 他转弯想要避开,那人却忽然一步上来捉住他的领子,把他按在旁边的树上。 王小山吓得打了个哆嗦,声音都有些破音,问:“干什么?” 这个操作,他太熟悉了。 他在监狱里就经常这样被别人捉住莫名其妙教训一顿。 那人抬起头,脸上带着笑,却比别人板着脸还吓人:“听说你出来了,我特地来慰问一下你。” 这个人的口音很奇怪,既不是附近村民的土话,也不是矿里的“矿区普通话”。 王小山结结巴巴:“我又不认识你,不用你慰问。”这人好面生,他从来没在矿区见过。 那人拿出一把水果刀,贴在王小山的脖子上。 王小山被冰得打了个寒战,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有有......有话好好讲。没必要这样。我哪里得罪了大哥,大哥跟我说,我给你赔罪。” 那人笑嘻嘻地说:“你呢,有工做,就老老实实做。不要动什么歪心思。李文军那人比较心善,不像我,我从来杀人不眨眼。” 王小山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为了李文军,不是冤家请来的打手。 他忙说:“我在监狱里亲眼见到古自强和袁德世互相残杀,然后自杀,我比谁都清楚李文军同志绝对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之前是我昏了头,竟然干那些事,现在我恨不得李文军想不起我来,哪里还敢找李文军的不自在。” 那人点点头:“你有这种觉悟就好。这个牢,也没有白坐。不过呢。我怕你是只是嘴上说说,转头就忘了。所以还是跟你讲清楚。你要敢乱动,我肯定会让你付出惨重代价。我最喜欢用水果刀切人手指头了,跟切胡萝卜一样。到时候就算你进了监狱,也不会有之前那么舒服了。” 王小山快吓尿了:“知道了。我绝对不敢。” 然后那人就退了一步,收起刀子,转身又慢悠悠走了。 王小山满头冷汗,背后也湿透了,脚软到不行,刚迈出一步差一点就摔了。扶着树站了好一会,才慢慢走了。 ----- 陶光明在唐兆年家等着。 唐兆年回来跟陶光明一说,陶光明快笑死了。 “他说的古自强和袁德世是什么事?” 他来的时候只知道一个袁苟生,然后把那老混蛋弄死了。 前面怎么回事,也没来得及打听。 陶光明就索性把前前后后,还有七爷他们那三个倒霉蛋的事情也讲了讲。 唐兆年听得津津有味,最后感叹:“有些人看起来秀秀气气,发起狠来比我还很,比我还要更适合做大佬。” 就是因为李文军平时太帅太和气了,所以他的狠决是一般人看不出来的,也没有人防备他。 陶光明皱眉:“啧,王小山那家伙不知道是不是嘴上说说。到时候监守自盗,偷一两个手机走,都亏几万。” 他现在毕竟是“文军实业”的副董事长。 就算李文军是随口封的,他也要尽责。 唐兆年笑嘻嘻地说:“那就试试他。” /81/81179/28921573.html 第八四零章 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 王小山今天开始上班。 小年夜的当晚,上晚班。 所有工人都放假了,就连老王头都窝在传达室里烤火,他却还要上班。 他觉得李文军在故意整他,却没有丝毫办法。 李文军这里至少给他三十块钱一个月,过年还有两倍。虽然没有他入狱前当科长的油水多,却已经比好多工作工资高了。 真是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 此刻他穿着厚厚的军大衣,拿着手电站在电子装配车间的楼前,脑子里想的是:这一栋楼里的东西值上百万。传呼机,对讲机,手机,拿个麻布袋装一袋,就几十万回来了。足够他下半辈子吃香喝辣的了。 黑暗里有双眼睛看着他。这种感觉真熟悉…… 王小山低头一看,果然是黑条那一双幽幽的大眼睛。 “别误会,我就看看,第一天来厂里……”他忙小声解释。 黑条不会说话,眼睛里却闪着洞悉一切的睿智光芒。 王小山这会儿也被自己刚才那疯狂的想法吓到了,叹了一口气:“我就想想。别说我没那胆子,就算真的偷到手,跑不出三里路就会被李文军抓回来。他的本事我可是听过的。” 再说矿里的人说话那么难听。他也是有血性的,虽然不指望像之前那么受人尊重,至少不能一辈子被人戳脊梁骨。 他又说:“我之前真的是吃了猪油蒙了心,这几年在监狱里,后悔得不得了。你说我要不是想着发财,现在还是个舒舒服服的科长。” 黑条哼了一声,似乎没兴趣听他诉苦,转身走了。 王小山咂了咂嘴:现在真是狗都不理他。 打开手电,开始在偌大的工厂里巡逻。冷风一吹,身上的军大衣像是张纸一样薄。 他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草。这么大的地方,叫我一个人巡逻,是想累死我么。这个时候要是真来几个小偷,我还不被打死了。” 白天热闹非凡的车间这会儿全都是黑灯瞎火的。 汽车和摩托车车间平时有人还不觉得吓人,现在只有机器,没有一点人气,冷冰冰的显得格外空旷。 那些巨大的机械手臂,车床,像是拿着大刀的怪物矗立在黑暗里。 王小山越走越害怕,因为手抖得厉害,手电的光柱也在抖,抖的他眼前发花,更加害怕。 “哐啷啷”那边传来响声,还有说话声。 王小山的腿肚子开始打颤,想掉头就跑,想想自己第一天上班,还没拿到工资,而且是双倍工资,实在是不甘心,又只能硬着头皮靠过去。 “谁。”他大叫,“我要过来了。等下你们被抓到,送到公安局去,可是要拘留的。大过年的,多不好。” 转过一个大车床,一个黑影赫然出现在眼前,手里还拿着什么明晃晃的反射着王小山电筒的光。 那是一把刀!!一把尖尖的锋利的尖刀! “过来,带我去拿手机,不然我就杀了你。”那人声音低沉。 王小山一听吓得转身就跑,比来的时候快多了,一溜烟地就跑到老王头那里,扯着嗓子叫:“老王头,有贼,有贼。黑条,快出来。” 老王头忙起来,抽了一根铁棍,跟上了王小山,嘴里说:“不要慌。值钱的都锁起来了,他们打不开。” 黑条一窜就跑到黑暗里去了。 王小山带着老王头走到汽车车间外,躲到老王头身后,指着那边:“在那里。” 老王头用手电一照,原来是个顶着一个摩托车头盔的木架子。 黑条站在架子下冲他们直摇尾巴。 他一脸无奈,回头看了王小山一眼:“我说你一天咋咋呼呼地在干什么呢。” 王小山说:“诶?!不是。他刚才还跟我说话了,说要我带他去偷手机。” 老王头摇头叹气:“不到三十岁的人,怎么比我这五十岁的老头子还胆小。自己吓自己,把自己吓成这样,也是不多见。” 黑条打了个轻蔑的响鼻走了。 王小山打了个哆嗦:“莫非有鬼?” 老王头回头看了他一眼说:“这个世界,鬼不可怕,可怕的是人。我从没见过鬼吃人,但是却见过人吃人。” ------ 也不知道是谁把这件事传出去了。整个矿区都在议论王小山的“英勇事迹”。 “啊呀,王小山好歹也有一米七几的个子,怎么比女人还胆小。” “一个摩托车头盔,都能吓成这样,连狗都不如。” “笑死,王小山竟然变成这样了,真是坐个牢把个男人的血性都坐没了呢。” 王小兰也觉得很没面子,不过幸好最近都是休息所以不用见到同事们。 而且王小山虽然怂,却只是回去叫人,还不算擅离职守。 只是想想真是心酸,王小山以前在矿里可是天不怕地不怕,阎王爷来了也要绕开走的。 王小兰叮嘱又要去上晚班的王小山:“哥,你今天要勇敢一点啊。把你以前的胆子都拿出来。” 王小山也憋了一股子气:“行,妹妹,你就看我的吧。我好歹也是家里的顶梁柱。” ----- 晚上王小山又照旧穿着军大衣,拿着手电,手里拽着根钢管去巡逻了。 昨晚上走过一圈之后,他觉得这里没有那么可怕了。 这里不是机器就是产品,有什么可怕的?! 再说,实在不行还有黑条和老王头。 王小山在厂里巡了一圈,看见有个黑影在爬车间的外墙。 二楼是电子厂,三楼电器厂,他们早就把一楼去二楼的楼梯加了道大铁门,现在结结实实锁着,不好开。 “啊呀,我就不信这个邪了。”王小山在心里嘀咕,“昨天逗我,今天还逗我?” 他悄无声息,走过去,对着那个黑影就是一棍子。 那人闷哼了一声掉落在地上。 王小山一顿闷棍,打得那个人满地滚。 然后旁边忽然窜出一个黑影,手里明晃晃的不知道拿着什么朝他扑过来。 王小山盯着那东西发愣,等那明晃晃的东西离他只有半米,才看清楚那是一把匕首。 /93/93962/31689856.html 第八四一章 狼来了 背后忽然被人踹了一脚,王小山往前扑倒,那个黑影就扑了个空。 踹王小山那人,又对着黑影飞起一脚,那个黑影就倒在地上不吭声了。 “老王。快开灯,打电话叫派出所的人来。”那人叫了起来。 原来竟然是李文军。 老王听见声音出来,把所有灯都打开了。 地上两个人,一个一动不动,一个还在滚。 李文军看了一眼王小山:“二打一,你怎么不喊人。还好我刚好过来拿点东西,不然……” 王小山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然后脚一软瘫坐在地上。 他要是知道是两个贼,哪还敢跟他们打…… 刚才要不是李文军踢他一脚,他刚好躲开,现在倒在地上的就是他。 黑条跑过来,然后对着地上滚的人叫,那个人也不敢动了。 老王头打了电话过来,说:“奇怪了,他们怎么进来的一点声音都没有。黑条都没听见。” 黑条呜咽着,像是在道歉。 李文军对它笑了笑:“没事,这里离门口那么远,你没听见也正常。他们可能是从后面进来的。” ------ 派出所的同志来了,把这两人铐了拉回去。 李文军带着黑条跟派出所的同志巡了一圈,发现那两个人是做了个特殊的铁梯子。那铁梯子顶上圆圆的,刚好可以架在墙头躲开玻璃碴翻过来。 “呦,看来还是准备策划了很长时间的。”李文军咂嘴叹息。 他也知道常记者的那篇报道骗不了这些匪徒多久,所以才决定不管别人怎么想,年后一定要组织一个保安队。 没想到这些人来得这么快。 派出所的同志把铁梯子搬回去做证物了。 李文军盯着那墙头摸了摸下巴。 偷盗和防窃本来就是攻守两方。 现在他的防守被人攻破,就要想新的法子了。 看来他要赶紧把监控防盗这一块做起来了,反正他之前订购的显示器等元件配件都到了。 不管有没有客户需要,他自己已经很迫切需要。不单单是工厂,别墅区,也是需要的。 本来就觉得自己做的项目够多了,留一点等别人来做。 结果被逼得越做越多,越做越多。 ------ 虽然王小山穿着厚厚的大棉袄,但是李文军出于负责还是带着他去医院看急诊检查了一下。 医生说,王小山什么事都没有,就是有点小便失禁。 说白了,就是尿在裤子上了。 护士们都憋着没敢笑。 李文军自己跟王小山告别后,笑疯了。 干,没见过这么怂的,竟然被两个贼吓得尿裤子。 要不是王小山现在是他职工,他肯定要采访一下王小山,到底是被他踹之前尿的,还是被他踹完以后尿的。 不过王小山既然这么害怕,为什么还敢拎着棍子冲上去打晕了一个,真是像极了那句话:来的时候甚勇,逃的时候更快。 他回去讲给陶光明他们听。 陶光明和唐兆年笑得直拍桌子。 陶光明说他前天晚上吓了吓王小山,让王小山以为自己看花眼了。王小山没想到昨晚上是真的“狼来了”。 唐兆年笑得直打嗝,说李文军连选个保安都选了个活宝。 李文军哭笑不得,这两个人真是闲得发慌…… ----- 大家本来就听说李文军挺能打的,之前一挑三,直接全干死了。 可是“文军实业”里随便一个东西都值几百块。去“文军实业”搞一票,几年都不用干活了。所以李文军再恐怖,也值得他们冒险。 本来那些贼还存在着侥幸,想着大过年的,李文军也不在,去“文军实业”里弄点钱好过年。 没想到,不但李文军在,还多了个帮手。 两个贼潜入“文军实业”被抓了正着,一个被踢晕,一个被打了个半死。还被没收了作案工具,一分钱没捞到白白贴了十几块钱钢材和几天时间进去,关键还要蹲大牢。 这件事在周围传开来。 外面又开始流传关于李文军的传言。说他三头六臂,千里眼、顺风耳,能分身、会佛山无影脚、如来神掌加腾云驾雾。 不然怎么能在那么大的厂子里一下就来到贼面前,抓了个正着。 陶光明认识的人,三教九流,五花八门。他听人说了这些后,笑得直拍大腿:“之前只有我知道你变态,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变态了。” 李文军哼了一声:“神经病,这些人不知道一天怎么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这两个贼像猴子一样吊在二楼,我又不瞎,怎么会看不到。” 陶光明摇头:“好了这下世界清净了。至少十天半个月没人来了。” 李文军冷笑:“未必,有些人就是想要挑战自我。再说,我现在已经被他们吹嘘成了一个标杆。知道什么意思吗,就像之前天下第一高手一样。不管什么大侠小虾都要来找我打一架,万一打赢了,就一朝成名天下知。” 陶光明摸了摸下巴:“说的也是。就像你之前做对讲机一样。其实那些电子设备厂,可以做别的,却偏偏都要来做这个,就是想打败你。因为你名气太大了。” 唐兆年皱眉:“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要杀鸡儆猴,弄死弄残一两个,就没人敢来了。” 陶光明听唐兆年说完,立刻笑不出来了,用惊恐的小眼神偷偷瞟唐兆年:哥,小偷小摸,至于这么凶残吗? 李文军早习惯了唐兆年的脾气,只淡淡一笑:“放心,我有办法。” ----- 大年二十六,李文军放了王小山的假,说他受了惊吓,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他还交代老王头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 本来老王头年纪大了,天一黑就犯瞌睡。再说天又冷,他巴不得不出来,吃过晚饭就和黑条关门睡觉。 夜里矿区的人都听见“文军实业”那边传来好几声惨叫声,有人还看到墙头跟放烟花一样,火光四溅。 早上救护车和警车几乎是同时到的。 据说李文军连夜在墙上放了高压电网。 夜里来了两拨贼,第一拨刚把铁梯子一搭上去就被电晕了,醒了自己挣扎着离开了。 /93/93962/31689857.html 第八四二章 李文军赚钱真容易 第二拨贼都穿了套鞋戴了橡胶手套,顺利翻过了墙。但是没想到地上有铁蒺藜,跳下来的时候,直接被扎了个透心凉。 这个可怜的笨贼翻又翻不出去,只能爬到老王头那里拍门求救,老王头早被李文军交代了只管关门睡觉,自然是不会理。 结果那贼就在保安室外冻了一夜。早上被老王头发现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 贼求着老王头先叫救护车,老王头也怕出人命,救护车才来的,然后贼先被送医院包扎伤口,再被送公安局拘留。 据说现场很惨烈,所以两行血迹从后面墙边的地上横亘过整个工厂,一直延伸到大门口。 光看整个血迹都能想象出那个贼拖着受伤的腿在黑夜里爬行的情形。 还有人特地跑来看这个血迹,然后“啧啧啧”地感叹和议论。 “李文军不知道还有多少阴招。” “真是太惨了,啥也没偷着,差点死在这里。” “呵呵,我觉得挺好的,谁要他们不老老实实劳动。又没有人逼他们来做贼。” 至少短期内再没有贼敢来,可以过个安静年了。 唐兆年用一句话总结了这件事:“丢,李文军的工厂现在比屯门的监狱防护得还严密。屯门都只上电网,不埋铁蒺藜的。” ---- 现在季青韬失踪了,季青辰和季青峰的联合明显占优势,家里肯定越发剑拔弩张。季青烟打电话回季家说今年孩子小,天气又格外冷,不想长途跋涉回冀城了。 陶光明和季如诗说服陶路遥和谢楚瑶来这边过年反正房子够大。这样他们也不用回季家了。毕竟如果回陶家,不去季家好像又不太好。 李文军依旧把老王头请过来过年,吃完饭再送他回家。 他对老王头的格外深厚的情谊,让反射弧超长的李文勇都觉得有些怪异了。 若要说是这三年老王头给李文军守门结下的情谊,似乎有点牵强。 他怎么感觉李文军是在报恩呢?可是之前他们家没有跟老王头打过交道啊。 最多就是给过他一点剩饭和水,要说有恩,也是他们家对老王头有恩。 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李文军这人做事,比较随性,又不喜欢多解释,好多都是李文勇不能理解的。 所以,李文勇想想就算了,也不会去深究。 ------ 大年初一凌晨,忽然开始下雪。 这是半年多以来第一次降水,感觉像是老天被设定了个开关,一定要等到立春才下雪。 孩子只想着有雪玩高兴,大人们心里想的却是:“老天爷啊,这个干旱终于结束了。” 要不是李文军急赶慢赶打报告,还出钱叫县里修了个水电站,茶县都不知道断水多久了。 矿区就更加了,取水口刚好在水电站上面,有了水电站的坝拦着,才一直能取到水,保证生活用水不断。 大家记得李文军当时说“立了春才会下雨”。 下雨跟下雪不就是一样吗? 李文军真是太神了。 ----- 李文军过年也没有休息,趁着有时间,在家里的小工作室里捣鼓新玩意。 现在家里房子大,他和顾展颜有各自独立的工作室和会客室,还有书房。两个人有事的时候就关着门各忙各的,相互不影响。 李文军在做的其实是监控摄像头。 原本网络监控摄像头要三四年以后才会第一次出现在国内,但是他现在赶着要用,也顾不上会不会影响历史的发展了。 其实现在他这边的技术条件已经基本成熟。如果是有线闭路电视,只需要从外面采购显示器,别的他基本上都可以自己做,或者要市电子元件厂帮忙做。 实时监控不麻烦,录像存储才是麻烦。 如果一定要存储,就只能用录像带和软盘,一个摄像头,一晚上要好几卷,没有情况就洗掉再录。 嗯,存储元件可以慢慢尝试做,先把监控系统弄出来…… ----- 雪刚停又开始下起春雨,如烟如雾,飘飘洒洒。 去年下半年干旱的时候,水电站已经在李文军的建议之下,抓紧时间把电机和电线都架设好了。 这会儿春雨下来,蓄满了水,刚好开始发电。 按照协议水电站发出的电百分之五十供他免费使用。他用不完的,按照实时电价八折卖给县里或者别的厂。 也就是说,从今年春天起,李文军的工厂和别墅区,用电就不用钱了。 陶光明笑李文军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一度电才不到两毛钱,“文军实业”厂里一天就用几百度电,省了不到一百块,一年三万。李文军可是花了五十万修水电站的,用二十年才能刚刚收回来。 李文军默默拿出了一张表格,算给陶光明听。 这半年从河里挖的砂子,玉石,就卖了一万多块了。 这个水电站装机容量两千五百千瓦,一天二十四小时满负荷运转,就是六万度电。考虑旱季雨季不能满负荷运转,每年发电量按一千三百万度算。他能用百分之五十,就是六百多万度,就算卖一毛钱一度都六十万了。 一年,就能把投资收回来了,还有得赚。 从今年开始,往后二十年都没有大干旱,所以划算。 陶光明听得目瞪口呆:这么个小电站,竟然这么赚钱,难怪李文军会费那精神去写报告,还捐钱。 他不肯承认自己错了,只管梗着脖子说:“这个电,又不像水和煤,汽油这些东西可以存起来,发了不用,没人买你的,也是白搭。” 李文军笑:“怎么会卖不出去。你知道附近农村的点多少钱一度吗?我们这是厂矿企业,才能用不到两毛钱一度的电费,农村折算损耗以后,差不多要一块钱一度了。” 陶光明摇头:“他们可以偷搭线路,不用花钱。” 李文军说:“村里一个总表,偷搭的人最后也要摊费用,其实偷的都是自己的。而且偷搭还危险。再说,就算村里不买我的,不是还有县电力局吗?跟我买比更隔壁县买要便宜多了。” 陶光明抿嘴:是的,如果不是因为要跟隔壁县买电,县里也不可能下这么大的决心来建水电站。 跟隔壁县买,加上路上损耗都差不多三毛钱一度电了。 李文军又说:“就算县里不买,我这旁边不是还有个用电大户吗?五六百户人家,一天加上生产的,怎么也有五六百度了。” 陶光明指着李文军:“无耻,连亲哥都算计。” 李文军笑了笑:“在商言商。我不可能一直做慈善,再说,这也是双赢。他不跟我买,也要跟县里买。” 果然李文勇算来算去,矿里如果用县里的电,要两毛一度了,不如跟李文军买一毛二一度买划算。一个月光电费就少花一千多块。 县里也把李文军这边没用完的电量全包了。 这个不是生产收入,还不好计税,等于是李文军的纯收入。李文军躺着啥也不干,一个月又有几万块收入。 这家伙真是个移动的印钞机,会说话的摇钱树。 wap. /81/81179/28935954.html 第八四三章 偷走了也会还回来 李文军过年后上班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表彰王小山。说他英勇抓贼,保护了厂里的财产安全。 虽然大家都知道,其实贼是李文军捉住的。 不过王小山提着棍子上去跟贼搏斗的勇气,就已经是很多人所没有的了。 矿里嘲笑王小山的声音慢慢消失,虽然大家暗地里还是防备着王小山,但是当面还是客气了一些。 过完年回来上班的工人们,发现墙头上和树上又多了一些像望远镜一样的东西。 陶光明指着那东西问李文军:“那是什么?看着像电视台的摄像机一样。还有线伸到地底下。你又弄了个什么变态玩意。” 李文军:“摄像头。防贼的。” 陶光明哼了一声:“这东西有啥用。那不是多一个东西在墙上给贼偷吗?我说你是不是有钱没地方花?” 李文军笑:“没人偷,放心。” 陶光明也笑:“我们打个赌,今晚上这些就会有人偷走。” 李文军点头:“行,我跟你赌,就算有人偷走,第二天也会送回来。” 这有区别吗? 没区别。 就没听说过有贼把东西偷走了,还能送回来的。 陶光明笑得很甜美:“行,赌什么?” 李文军摸了摸下巴:“你要输了,就告诉我你年前唉声叹气什么。” 陶光明点头,伸出手:“好。你要输了,陶然过生日的时候,你给她做生日蛋糕。” 李文军跟他击掌:“一言为定。” 路过的职工们都指着他们偷笑:“看你懂和他懂在打赌了。” “额额额,反正都是一个锅里的肉,左手给右手。” ------ 夜里“文军实业”外墙可热闹了。那些贼带着梯子,穿着套鞋手套来拆摄像头。 拆得噼里啪啦响。 李文军早交代过老王头围墙外的事情不管,所以老王头就没出去看。 ------ 早上陶光明来了一看,乐坏了。 围墙上二十个摄像头,全没了。拆一个还挺费劲的,一看就不是一两个贼,而是好几个贼偷的。 陶光明指着那些光秃秃的基座说:“你看看,我说啥了。这次你总该认输吧。” 李文军笑:“诶诶诶,我们赌的是,他们偷走了还会不会送回来。而不是他们会不会来偷。” 陶光明说:“你醒醒吧,不要那么天真了。我就没见过打狗的肉包子,还能要回来。” 李文军说:“诶,我这个肉包子,他们还真就吃不下,不敢吃。” 陶光明翻白眼:“我信你个鬼,反正你的蛋糕做定了。” 李文军:“慌什么,反正明天就知道了。” 李文军一天忙忙碌碌,下班之前,找了张大白纸,在上面用黑墨水写道:“严正通报,本厂摄像头,每个价值超过一百元。凡偷盗者一经逮捕必然超过判刑最低限额。如在二十四小时内归还,概不追究责任。否则,必报警严惩。” 然后贴在厂门口外面。 陶光明笑出猪叫声:“看看,狗急跳墙,气昏头了吧。还告诉贼这个摄像头这么值钱,贼会还回来才怪。要是有一个人还回来,我把我的皮鞋吃了!!要是全部还回来,我把李文军的皮鞋也吃了。” 吃晚饭的时候,大家都在议论这个事。 然后那些工人们已经在下注了。 赌李文军赢的只有十个人,赌陶光明赢的却有两百多个。 从来没有这么多人看好他,而不看好李文军。 陶光明激动坏了,也在自己那边押了十块。 反正输了的人也是请全场人喝豆浆而已。 ------ 早上陶光明跟被火烫了屁股的猴子一样,一早就来敲李文军的门,然后心急火燎地去了厂里。 他太想品尝到打败李文军的滋味了,肯定很爽!! 离厂门还有一百米,他们就看到工人们围着门边在看什么。 陶光明心里就开始打鼓了,嘀咕:“这帮人在看什么。” 李文军笑嘻嘻地说:“能看什么,肯定是那几个贼把我的摄像头还回来了呗。” 陶光明怪叫了一声:“不可能,这些贼再蠢也蠢不到这种地步。” 李文军笑出鹅叫声:“额额额,你输了。” 陶光明梗着脖子:“没有。就算有一个两个这么蠢,怎么可能几个贼都这么蠢,把摄像头全部还回来。只要少一个,我就不算输!” 李文军点头:“好,有骨气!我就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然后他们就在门边停了车。 厂里的职工,一看他们两来了,立刻让开了一条道,好像接受将军检阅的士兵一样。 只见地上摆了一堆摄像头。数一数,二十个,一个也不少。只有一个被拆开了,其他完好无损。 李文军笑得更欢乐。 陶光明大受打击,呆呆站在那里,嘴里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 李文军笑嘻嘻地说:“我跟你分析一下啊。这个摄像头呢,就是镜片和里面的图像传感器值钱。虽然买进来值钱,但是卖废品就不值钱。因为玻璃片不值钱,里面的铜片拆出来一个还没有两钱重,二十个也不够半斤铜。废品站都不收。他们偷了能卖给谁?但是被抓到就按一百块钱一个计数,这就是典型的收益和风险不对等。他们虽然贪,却不蠢,这个数还是算得过来的。所以,我才能这么肯定,他们会还回来。” 陶光明脸上的肌肉跳了好几下,才说:“草,搞了半天,他们又白费劲。” 李文军说:“关键,还有这么一句话。” 李文军指了指他贴的那个告示最下面。 陶光明才看见最下面还写了一句:“录像机已经清晰记录下每个贼的脸,明日一早交公安局。” 他满脸疑惑地转头望向李文军:“你真录下来了?” “没有,还在调试,没录下来。就是吓吓他们。本来他们就做贼心虚,肯定不敢冒险。这就是斗智斗勇。”李文军嘻嘻一笑,指了指自己的头,“他们怎么可能斗得过我。” 李文军朝陶光明伸出手,手心朝上,勾了勾手指:“啧。来吧。愿赌服输。” 陶光明抿嘴掏出一张大团结拍在李文军手上,气呼呼地哼了一声:“十块钱豆浆,看不把你撑死。” 旁边那些看热闹的职工们开始垂头丧气地掏钱,个个都在嘀咕。 “我们都上了李董的当了。” “就是,我就不该支持陶董。” 赵林笑嘻嘻收了其他人的钱,一挥手:“谢谢各位同志,今天中午喝豆浆喝到饱。” 郭建光从陶光明身边路过,点头说:“谢谢陶董,豆浆喝不完还能做豆腐脑。” 周立国:“豆腐脑吃不完,还能做豆腐。” 郭铭哲:“豆腐吃不完再做豆腐干。” 袁磊子:“不行还能做臭豆腐,霉豆腐。没关系的,这么多人总能吃完的。” 陶光明气得头上冒烟,嘴里骂着:“全都跟李文军那混蛋学坏了,个个幸灾乐祸!!” wap. /81/81179/28935955.html 第八四四章 不可能没有竞争 李文军跟他回了办公室,见他还气鼓鼓的,拍了拍他:“放心,我不会逼你吃你的皮鞋和我的皮鞋。而且,陶然过生日,我肯定帮她做蛋糕,而且还会送一份大礼给她,包她喜欢。” 陶光明立刻转怒为喜:“那还差不多。” 李文军抬了抬下巴:“说吧,你家又干嘛了。看把你憋得,青春痘都出来了。” 陶光明抿嘴坐了片刻才说:“他们要在别的省搞批发市场,抢你生意。到时候,你的批发市场的生意就没有那么好了。” 李文军笑了:“原来是这事,这也值得你发愁吗?今天我再教你一句话,没有竞争的完全市场是不存在的。只要是有利润的生意,就会有无数人来抢。陶家要做就做呗。就算陶家不做,别人也会做。” 陶光明顿了好一会儿才说:“你真的觉得你是天选之子吗?这种批发市场、农贸市场,是个人都能做。说有秘诀,其实也就是选址的问题。而且这个问题,我现在也想明白了,不就是你选的地方离汽车站和火车站近吗?所以你有生意,其他地方没有。我能想明白,他们肯定能。以后选一个离汽车站火车站近的地方不就好了。他们连你的批发市场的图纸都有了。依葫芦画瓢还不会吗?” 李文军往后靠坐在沙发上:“这个依葫芦画瓢的话,你说了好多好多遍了。我就告诉你,有些商业模式,就没法照搬。” 陶光明冷笑:“行。我还就不信了。我们选的地方,要是没生意,我就……” 李文军指着他:“诶诶诶,别又说吃皮鞋的话,你吃不了那么多,会不消化的。” 陶光明说:“我从此叫你大爷。” 李文军笑:“诶,这个不错,挺新鲜的。” ------ 李文军带着两个工人给别墅区里装上了监控,然后就去省城的批发市场装监控了。 田雨生听说李文军要来,老早就带着他的几个手下在批发市场外面列队等候了。 李文军远远看到那一队参差不齐的人,笑出声:不行,还是要找个人好好培训一下,不然这帮人就算是穿上制服,看着也像是逃兵。 李文军停好车,田雨生忽然吼了一声说:“敬礼。” 把跟着李文军的两个工人吓得打了个哆嗦。 然后那些保安,伸右手的伸右手,抬左手的抬左手,敬军礼的敬军礼,敬少先队礼的敬少先队礼。 连那两个工人都忍不住在心里骂:泥马,这些人弱智吧。不敬礼还好,一敬礼就露馅。 李文军不好打击他们的积极性,忙说:“好了好了,同志们去工作休息吧。田雨生同志跟我来就行。” 田雨生忙跑到队伍前,一脸严肃地说:“好了一小队继续去执勤,二小队回去休息。” 他有点紧张,一路小跑跟上了李文军:“李董,今天来是指导工作吗?是不是我们哪里做得不好。” “没有,你们做得很好。”李文军说:“我来安几个监控,巡逻毕竟不可能每个地方都能看到。” 大家都以为开业一段时间以后顾客会少很多,结果客流量却越来越大。 附近几个省市的小商贩都到这里来进货。还有好多人是专门来开眼界的散客。这里已经成了全国闻名的服装集散中心。 人一多就容易有摩擦也更多人想趁火打劫。 光过年后这一周就发生了一起顾客钱包被偷和一起顾客拿了衣服就走没付钱的事情。 还好田雨生他们把贼抓住扭送公安机关,还把顾客追回来付了钱。 这些事情以后可能会经常发生,有监控就方便多了。监控一调出来比吵吵一万句都有用。 再说这个市场里面全是易燃物品,消防也很重要。有了监控录像,哪里冒烟一看就知道。万一有人纵火搞破坏也能及时发现。 李文军指挥工人安装摄像头,埋线走线,最后汇总到一期的保安室里面,一共设置了三个监视屏,二十几个摄像头。 李文军交代田雨生:“以后每天晚上,都要安排一个人在这里盯着监视器。巡逻的人照样每一个小时巡逻一圈。” 田雨生没见过显示器,说:“诶,这个东西跟电视一样。” 李文军说:“是跟电视差不多,不过接收的是监控摄像头的而不是卫星的信号。” 所有摄像头都被打开,然后每个监视器上都跳出了数个小画面。 李文军教田雨生切换镜头,放大缩小。 田雨生十分新奇,玩得不亦乐乎。 李文军怕他记不住,又教了另外一个人怎么用存贮功能。然后跟两个人讲了讲,这个监控设备的操作规程。 ------ 李文军交代完了,看他们正确操作了几次就走了。 田雨生留了一个刚巡逻回来的人盯着监视器,然后自己带着人去市场里面巡逻了。 第二天,李文军就请了一个退伍的军人在每天下午批发市场关门以后来训练他们。 训了半个月,总算是让田雨生他们有点像是正规军,而不是土匪了。 ------ 今天市场里面又是人山人海。 商贩和顾客看到田雨生他们板着脸,迈着整齐的步子走过,都心生敬畏,侧身让开。 一种自豪感在田雨生心里油然而生。一个月前,这些人看到他也躲,不过眼里都是嫌弃和害怕,现在他们眼里只有羡慕和尊敬。 特别是那两次偷盗事件以后,商户有时候还会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往他们手里塞橘子什么的。 他们几个人结束了一次巡逻,从一行过道里出来走到外面,一股浓郁的香气迎面而来。 那是女人用的香水味道。 这个年代,女人稍微抹点百雀羚什么的,都要被人说像个妖精,悄悄用点花露水,还要说是为了赶蚊子。 所以用香水的人少之又少。 六个人的眼睛就齐刷刷地朝香水飘来的方向望去,然后一齐呆立在那里。 一个穿着紧身短裙和高跟鞋的女人,嘴唇涂得像喝了血,屁股扭得像怀孕的母猪一样,挽着一个穿西装的人走过。 /93/93962/31704780.html 第八四五章 监控真好用 那女人被他们这样盯着,翻了个白眼,就妖娆地朝一期那边过去了。 然后田雨生他们就一起叫了一声“卧槽”,争先恐后地朝监控室跑去。 在监控室里负责盯显示器那个正昏昏欲睡,头一栽一栽的,猛然就被忽然冲进来的田雨生他们拎起来放到一边,抢了座位,一脸茫然地问:“急吼吼的,要干什么?” “闭嘴,看着。”田雨生他们说。 然后田雨生在屏幕上找到刚才那个女人,把画面最大化。 “四号,四号摄像头。” “还有五号。” “一个照前面,一个照后面。” 其他人一起嚷嚷。 田雨生吼了一声:“别吵。” 然后几个人都闭上了嘴。 他有些笨拙地挪动摄像头,追着那个美女的屁股和胸脯跑。 “卧槽,好大,好圆。”刚才打瞌睡那个也瞬间醒了,流着口水喃喃地说。 “身材真好。” “扭得好好看。” 一群男人张着嘴盯着屏幕,看着那女人走出视线。 然后一齐叫:“换三号,换三号。” 田雨生又忙换了个摄像头。 那个女人走了足足三分钟才走出监控范围。这帮人就足足看了三分钟,然后一起满足又带着些许失落地擦口水、擦鼻血。 田雨生意犹未尽地盯着屏幕咂嘴:“李董搞得这个摄像头,真好用。” 屏幕上忽然露出一张满是皱纹的好奇的脸。 “卧槽,吓我一跳。” 田雨生手一抖,摄像头就被移开转到了前面大路上,一辆车呼啸而过。 然后一个人影被撞得老高,然后重重落在地上。 外面传来尖叫声。 “撞人了!” “卧槽,停都不停下来看一下。太过分了。” 田雨生他们对视了一眼,然后忙跑了出去。 马路边躺着一个老太太,地上一地血,明显是不行了。 “快打电话叫救护车。”有人叫了一句。 ----- 那老太太没等到救护车来就咽了气。 这是一起性质恶劣的撞人逃逸事件。 省公安厅很重视,成立了专案组,来调查。但是当时那辆车的车速太快,目击证人都没有看清楚车牌和里面坐的人,只知道是一辆黑色的车。 他们看见旁边批发市场有摄像头,过来查了一下。 李文军给监控室立的规矩是,录像要存储三天,确定没有异样,才能清理掉。 还好田雨生他们一向把李文军的话奉作圣旨,所以保留了录像。 不过因为距离远,车速太快根本看不起清。 公安同志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给李文军打电话,问他有没有办法。 李文军特地来了一趟省城,然后把录像打开,慢放,定格分格放大,最后终于在一帧上看到了清晰的车牌。 公安同志立刻把车牌报给各个市,各个高速路口入口出口,然后三天就抓到了那个肇事司机。那个司机说喝了点酒,当时撞了人害怕被打,就跑了。 ----- 批发市场里面,快到下午收摊的时候,客人不多了,有个商贩问旁边的人:“昨天有个港城的公司来拍电影诶,你们知不知道?” “是吗?” “是的,一个女的穿得妖里妖气的,长得还满漂亮的,肯定是港城来的。” “看到摄像机了?” “没有,肯定是怕我们这些群众知道,摄像机躲起来了,如果不是拍电影,谁会把脸化得像个猴子屁股一样。” 本来是几个商贩闲来无事聊天胡扯,结果被来逛街的大妈听见了,兴奋到不行。 去年港城和内地合拍的《少林寺》在全国放映,开创了合拍电影的先河。 里面男主角能打又帅,让这些大妈,大姐,姑娘们春心萌动,浮想联翩。 全国兴起了一股拍摄武打片的热潮。听说省城的电影制片厂,也在筹划合拍电影。拍电影要很多演员,那些导演缺人,有时候就是街上随便抓人来拍。 既然别人能演,为什么不能是自己? 只要去那附近晃悠,说不定就会被看上。 这些话,越传越玄乎,最后变成了:批发市场上那几十个摄像头,是电影制片厂和港城电影公司特地安在那里,用来拍摄挑选演员的。 这话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毕竟李文军认识港城的大人物,那个人可是有电影公司的!! ------ 于是批发市场外面多了好多穿着各种衣服妖娆走过女人和学《上海滩》里面那个许文强一样,大热天的围个围巾的男人。 本来李文军修在批发市场外面的小广场是为了便于装卸货物,紧急情况下疏散,现在硬生生被这些人搞成了个服装展示台。 田雨生他们每天叫苦不迭,看那些脸上抹得白惨惨,像鬼一样的大妈冲镜头抛媚眼,或者油腻的中年大叔对着镜头故作深沉的点烟,看得眼睛都要瞎了。 后来就更离谱了,时不时有退休人员组织来小广场上,对着摄像头跳舞打腰鼓唱花鼓戏。 早上七八点的时候,正好是商户最忙的时候。 里面两个人在商量价格,外边敲锣打鼓,震耳欲聋,大家说话要靠吼的。 田雨生他们上去赶人,那边就骂骂咧咧换个地方,对着另外一个摄像头。 这样太干扰商户做生意。 商户们也跟李文军说能不能想点办法,把这些人赶走。 李文军也哭笑不得:“这里虽然是批发市场的地盘,可是也是公共场所。总不能不让人出入停留吧。” 想不到这个年代的人其实也那么时髦,那么喜欢追星。 他和陶光明马上要出去谈物流的地,这件事情必须尽快解决。 没办法,只能以毒攻毒了。 ----- 省城的报纸上发了个广告:港城“兆年影业”筹备开拍一部武打片,招聘群众演员。请有意向的人去省宾馆的会议室面试。 批发市场的告示栏里也几乎同时贴出了公安局发来的感谢信:多亏批发市场的监控摄像头拍下了撞到行人的肇事车辆,才能抓到罪犯。 省城报纸觉得这事跟见义勇为是一样的,所以特地报道了一下这件事。 那些跳舞的,来抛媚眼的人就都知道,原来批发市场上面按的监控摄像头,跟拍电影一点关系都没有。 然后这些人就不来了。 这个世界,终于清净了。 田雨生他们不用赶人,商户和顾客也不会被吵得脑袋瓜子“嗡嗡”响了,这些电影表演爱好者,也有地方去投递他们的热情。 皆大欢喜,皆大欢喜。 ----- 唐兆年自从收购了那个小电影公司,成立了“兆年影业”之后,觉得这个电影公司就是块鸡肋。拿着麻烦,费钱,丢了又可惜,因为是花钱买的。 李文军那天忽然跟他打电话:“最近流行拍功夫片,你有没有兴趣把‘兆年影业’运作起来,赚不赚钱的,至少别放着亏欠就好。我给你提供剧本,推荐导演和演员。包你票房大卖,赚得盘满钵满。” /93/93962/31704781.html 第八四六章 逃离青山医院 当年香港票房好的片子,李文军都看过,到现在还记得。只要把原班人马找来,按照原本剧本拍,不愁不火。不过是换了个电影公司,换了个投资人而已。 唐兆年回答:“你怎么会忽然这么好心,管我的电影公司亏不亏钱?!” 李文军叹了一口气,就把最近监控摄像头被人误会是电影公司的摄像机的事情讲了讲。 唐兆年笑得直打嗝:“扑街仔,谁要你搞那么多高科技。那帮文盲搞不懂是什么肯定要误会了。而且你不会就是想我给你引开这些人,给我那么好的生意,到底还打了什么算盘,不如明明白白告诉我,不然我不敢接。” 李文军说:“我要入股你的电影公司,剧本也是要收钱的。你就按照票房收入的百分之五给我。以后你签的电影明星以后要给我代言产品。这次你来,也挑几个像样的年轻男女演员。如果他们愿意,就跟他们签个经纪约,好好培养一下。” 唐兆年最近躺着赚钱,也确实有点闲得发慌了。而且自从跟季青烟结婚以后,他过得像个庙里的和尚一样清心寡欲,时间长了,心里面还是会有点痒痒的。 听李文军说让他去挑帅哥美女,立刻兴奋起来。 虽然不能对不起季青烟,过过眼瘾还是可以的。 所以唐兆年特地带着导演回了一趟湘省,下榻在省宾馆里。早上还特地早起,好好收拾了一下自己,穿了一套骚包的暗蓝色天鹅绒西装来当面试官,然后坐了十分钟就立刻后悔了。 妈的,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二胡拉得比李长明磨锯子还难听,唱歌像杀鸡一样。 关键没有一个年轻漂亮的。 不过李文军早跟他讲了,不能直接拒绝别人,实在不合适也要对方留下姓名和单位之类的个人信息,不然怕有人恼羞成怒去告状。 唐兆年把导演留下来继续“海选”,自己拍拍屁股走人了。 开玩笑,放着老婆孩子不去陪,天天在这里看别人耍猴。 他又不傻。 ------ 这边唐兆年被折磨得痛苦不堪,那边李文军接监控系统的单接到手软。 黎广志现在废品收购生意做得挺大的,有人看着眼红也常常翻墙进去他的院子里偷东西然后又卖给他。 关键黎广志也看不出来其中的区别,憋屈死了。 所以他听说李文军现在能做监视摄像头立刻定了几套,每个收购站都装一个。李文军帮他做了个不锈钢牌子,立在门口,上面写着:“本废品收购站已安装‘文军实业’监控摄像头,请勿以身试法。” 这就好像是降魔除妖的护身符一样,再没有小偷敢来。 毕竟李文军的监视系统是公安局都盖过章说清晰好用的。 来定监视系统的除了黎广志,还有友谊商店,电子元件厂什么的。李文军也照样一人送一块这个牌子。 陶光明听赵林他们讲这件事,忍不住摇头叹气:“你看,他不知道有几只手,又开始转一个轮子了。这么大一块地,都被他用完了,很快就又要建新厂房,真是没完没了。” 赵林笑说:“线路板电子元件这些都是现成的,就是光学镜片这些要从外面进。做起来也不难,一套就几百块,利润很高啊。为什么不做。” 陶光明指着李文军说:“你们信不信,那个光学镜片肯定是做起来麻烦利润又不高,所以他才不赚这个钱,不然他连镜片都自己做了。这家伙就是要这样,恨不得一个人把天下所有的钱都赚了,连个钢镚都不留给别人。” 立刻有工人不服气地说:“那可不是。就不说李董一年交多少税了,带动了茶县,株市和省城的经济,就说他让我们周围十里八乡的村子都富裕起来了,这就是大功劳一件。” “就是,关键李董赚的钱,都是别人赚不到的,就算他不赚,别人也不见得能靠这些发财。就算有人能做出来,都不知道多少年后了。” 陶光明说:“哈好好,我都说不过你们。你们现在都从他那里领钱,都是他的人。” 然后冬冬忽然冒了一句:“陶叔叔是哪个的人。” 陶光明被噎住了,涨红脸说:“叔叔哪个的人都不是,我是石头里面蹦出来的。” 大家看他恼羞成怒,都在偷笑。 李文军说:“陶董,明天跟我去谈物流公司的用地,我们一块一块来。” 陶光明这才开心起来:“终于有我能干的事情了,过完年真是快把我闲死了。我们快去快回,我还要赶着回来给我家然然过两岁生日的。” 陶光明忽然想起之前李文军说要把下游全部租下来,建新的厂房,好扩大热镀锌钢板的产能。这么久了,都没有动静。 他问:“那块地咋样了。勇哥没回话吗?” 李文军轻轻叹气:“矿业局都签字同意了,可是往上交了之后就卡住了。” 陶光明皱眉;“出了什么问题?按你之前说的,应该不存在问题啊。矿业局不应该巴不得你能去谈下来吗?反正他们也没有出力,都是坐着收钱。” 李文军笑了笑:“可不是。” 照理说,矿业局应该很快就批下来了。 因为矿业局虽然同意征地,可是最后黄铁矿也没有真的去谈。只要李文军能谈下来,都是李文军的本事。 那块住宅用地就更加了,反正都荒着。 要是李文军肯给钱租下来,解决矿里的部分资金问题倒是好事。 所以现在卡住,肯定是因为有人不想让他这么容易如愿。 其实这种情况,他再熟悉不过了,多半是有人又想借题发挥。 现在他一下子也猜不到到底是谁,只能静观其变了。 ------ 青山医院的条件,实在是太差了。吃不饱睡不好不说,臭气熏天,每天都有人自杀。 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孔予祈哪里受得了这种罪,醒了就闹,最后都是被一针安定搞定。这样反反复复恶性循环,三天后,他终于彻底老实了,醒了不再出声,只盯着青山精神病院的围墙发呆。护士见他不闹了,给他松了束缚带,他也不动。给他吃他就吃,不给他吃他就盯着一个地方不动。 季青韬觉得,孔予祈搞不好已经被折磨得真的疯了。 季青韬不同,他很配合,而且又会哄护士开心,常常帮着护士干活,所以很快就被挑出来成为夜里替护士看着其他病人的“马仔”。 一开始护士还不放心,叫另外一个“马仔”两个人一起守夜,好相互监视。 季青韬任劳任怨,一晚上都不敢休息。 另外那个“马仔”却常常撑不住,下半夜就睡着了。 早上护士来了,季青韬才敢睡一会儿。 这样搞了半个月,护士才终于对季青韬完全放心了,叫他一个人守夜。 毕竟那个“马仔”是个真的神经病,偶尔会发疯。相比之下,季青韬还是稳定一点的。 今天晚上是除夕夜,月黑风高,护士都在偷懒,保安也缩在监控室里2. 季青韬等的就是这一刻,他把另外一个马仔打晕了,逃了出来…… 港城里多的是没有任何证件的人,所以他不担心。 他只要改名换姓,潜伏下来,总有机会回去的。 唐兆年,李文军,你们这两个混蛋,就洗干净脖子,等着我季青韬回去找你们报仇吧。 我要你们家破人亡,断子绝孙!! /93/93962/31710113.html 第八四七章 厉鬼上门 唐兆年刚来黄铁矿住了几天,港城那边就说有事叫他回去。他骂骂咧咧把季青烟和孩子都带走了,然后还顺便带走了三套监视系统,说要装在电池厂,百货公司和家里。 他跟李文军订摄像头的时候,李文军问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唐兆年犹豫了好久才说:“季青韬跑了,跑出来好多天了,他们前一阵子才敢告诉我。我让属下找了半个月都没找到。” 李文军微微诧异。想不到季青韬还有几分本事,竟然能从青山医院跑出来。 唐兆年说:“你知道的,他恨死我了。虽然季青烟是他妹妹,也难保他不会对她下手,所以我还是把他们接到我身边去比较好。这样我才能顾得到。不然她和孩子住在别墅里面,万一有什么事,你和陶光明听见了也来不及救她。” 李文军想了想:“嗯,也是。” 关键如果季青韬要是在港城被唐兆年抓到,唐兆年想怎么处置他都可以。 要是季青韬被在这里抓到,最后估计又会被季家救出来。 那就没完没了了。 ------ 唐兆年自然不敢把这些都告诉季青烟,只说是这边有急事,又想跟他们待在一起,所以把他们接过来港城。 季青烟看得出来唐兆年有事瞒着她,只不过她一向是唐兆年不说,她就当不知道。 因为唐兆年不告诉她的事情,肯定是她解决不了的。非要逼问出来,让两个人都不开心。 他们到港城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港城的魅力璀璨夜景一直是繁华大都市的象征之一。 唐兆年的豪宅又刚好能俯瞰整个港湾。每次他带女人回来,女人们都会发出惊叹声。 唯独季青烟,对这一切奢华,视而不见。 这样让唐兆年的挫败感很强,很不爽。 其实,季青烟不是不喜欢这样的夜景,而是不管来唐兆年的这个大宅子多少次,一进来都会没来由的郁闷和烦躁,所以没心情赏景。 她觉得没有一点家的感觉,而像是一个行宫,一个唐兆年行乐的行宫。 这里面不知道来过多少个女人。虽然唐兆年在跟她结婚后把床连带床单床垫沙发都换过了,可是她还是很不舒服。 说不在意,其实她还是有几分在意的。 “一路颠簸,你也累了,早点睡。”唐兆年亲了亲季青烟的额头,又亲了一下儿子的脸,“我还有事,先出去了。” 季青烟闭上眼:“好。” 唐兆年立刻出去了。 季青烟知道他肯定是下去召集保安开会去了。 他这样让季青烟越发肯定是有危险,而且这危险是冲着她和孩子来的。 季青烟抱紧了孩子。 房间的角落里,似乎有人。 季青烟觉得那模模糊糊的身影有些眼熟,试探着叫了一声:“三哥。” 那黑影笑了:“这么黑,小妹一眼就认出我了,真是不枉我疼你一场。” 季青烟想要伸手去开灯,一边说:“三哥怎么这个时候来看我。” 季青韬叹了一口气:“其他时候,见不着你啊。唐兆年把你藏得太严实。” 季青烟总觉得季青韬有些怪怪的,却说不上来,没来由得问了一句:“你饿吗?我叫人给你做个肉饼上来。” 季青韬在家里的时候,就喜欢吃肉饼,一次能吃几个。 季青韬不回答,反问:“你知道我最近在哪里吗?” 季青烟摇头:“不知道。我前一阵子差点出了点意外。唐兆年把我看得紧,连电话都不让我给家里打。我也不知道他是抽什么风。我问如诗,如诗说也不知道你到底去了哪里,听说你在国外。” 季青韬忽然发出“桀桀”的怪笑声,与其说是笑,更像是在哭。 季青烟越发担心,问:“你到底怎么了,三哥,今天好奇怪。” 季青韬:“唐兆年没告诉你,是谁绑架了你?” 季青烟说:“没有,他就说是他的仇人,想用我要挟他。我问了身边的人一圈,他们都说不知道。我也就懒得问了。” 季青韬忽然站起来:“啊,这是你儿子吧。说起来,他出生后,我都还没见过他。” 季青烟笑:“是,你要来抱抱他吗?都快五个月了。” 季青韬走过去,月光照进来,刚好投在孩子安静沉睡的脸上。 季青烟闻到他身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味道,酸臭味合着各种臭味,她只在挤火车皮来茶县的时候闻到过。 母亲很爱干净,他们从小就被教导,衣服可以破烂,但是一定要干净。所以她即便是沉沦在最低谷,穿着破布头拼凑起来的衣服的时候,依旧坚持把自己打理的干干净净。 季青韬这一时间,肯定是过得很不好。 而且,他靠近,她才察觉到他身上的戾气和杀气,不由得浑身紧绷起来。 季青韬盯着那孩子,一动不动,许久才忽然说:“跟你小时候挺像的,你也是这样白白净净,静悄悄的。” 季青烟说:“我不记得了,我就记得小时候最喜欢三哥牵着在院子里看海棠花了,海棠果熟了,三哥就爬树摘给我吃。虽然很酸,但是很香。” 季青韬说:“我其实是怕酸,想让你帮我试试。我们五兄妹里面你最傻,别人都不理我。只有你次次都信我。” 季青烟笑:“我知道,其实我就想你牵着我到处转悠,所以心甘情愿帮你尝。” 季青韬不出声,又盯着孩子看了一会儿,才忽然深深吸了一口气,说:“我走了。” 季青烟拉住他:“三哥,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要是你怕唐兆年不高兴,我带你回去。” 季青韬回头:“不用了。你身边现在有钱吗?有钱的话,给我点钱,越多越好。” 季青烟忙起身打开保险柜,拿出了个袋子,把里面的钱全部装了进去,足足有几十万。又把自己随身带的包里的钱也倒出来,塞到袋子里,递给季青韬:“够吗,不够我明天再去银行取。” “够了。”季青韬接了过去,说,“小妹,我可能会消失一段时间。你不用担心我。要是妈妈问起来……” 门上忽然响起敲门声和唐兆年焦急的呼唤:“青烟,你怎么反锁了门?你还好吗?快开门!!” /93/93962/31710114.html 第八四八章 第一代身份证 门被用力推了两下,唐兆年咒骂着:“该死的,这个门怎么这么结实,快拿钥匙来。” 外面已经乱成一团,脚步声叫喊声四起。 季青烟忙回头应了一声:“来了。” 等她再回头,发现季青韬已经不见了。 窗户大开着,只有夜风撩动着窗帘在轻轻飘动。 外面有人叫:“管家,钥匙。” “不然撞开算了。” 季青烟忙说:“我来开门,你们别撞。” 门外才消停了。 季青烟过去,把门打开。 唐兆年上下打量了一下她:“你没事吧。” 季青烟说:“没事。” 唐兆年又跑进去看了一下孩子,孩子小嘴巴瘪了瘪,像是不高兴这喧闹声吵到了他。 唐兆年松了一口气,一手抱起孩子,一手搂住了季青烟:“草,吓死我了。你反锁门干什么。” 他心跳声杂乱得像擂鼓,额头上出了一层密密的冷汗。 季青烟说:“我三哥刚才来了。” 唐兆年身子一僵,没出声。 季青烟说:“我觉得他好像有点难处,给了他一些钱。你不会生气吧。” 唐兆年看了看打开的保险柜:“没关系,钱嘛,我有的是,你们没事就好。” 想不到季青韬竟然肯只拿钱,而不伤害孩子,看来他心里还是念着跟季青烟的情分的。 唐兆年暗暗松了一口气。 季青烟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三哥问我知不知道上次绑架我的人是谁,还问我知不知道他最近在哪里。” 唐兆年故作轻松:“嗨,你知道的,我跟他一向合不来,他可能怕我怀疑到他,找他麻烦。” 季青烟说:“哦,难怪,你在外面一出声,他立刻就跑了。” 唐兆年说:“以后你见他的时候,最好让我在场。我实在是不相信他的为人……” 季青烟笑:“你也太紧张了。他是我三哥,不至于把我怎么样。” 唐兆年也不再解释,再多说季青烟要起疑了,最后只说了一句:“小心驶得万年船。” 季青烟问:“你怎么忽然跑上来了?” 唐兆年苦笑:“说出来你不信,刚才试了试李文军的摄像头,发现后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打开了,才怀疑有人已经进来了。” 季青烟笑:“没想到李文军的东西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 唐兆年等季青烟又睡下了,立刻给李文军打了个电话。 李文军今晚上难得的没有拔线,而且看来是在电话边等着的,所以很快就接起来了:“喂。” 唐兆年:“他来过了。” 李文军没出声。可是这沉默就泄露了他的紧张。 唐兆年说:“没事,他拿了钱走了,我们没打照面。” 其实现在想想,可能就是因为他们没有打照面,季青韬反而没有那么极端和冲动。 不过光是想想,都让他挺后怕的。 李文军说:“还好,他还不是极恶之人。” 唐兆年说:“看在他这一次只拿钱,没伤害我儿子和老婆的份上,我打算只要他不再找我麻烦,我也既往不咎了。”反正季青韬在青山医院这段日子已经受了教训了。 李文军闷闷应了一声:“嗯。” 唐兆年说:“我让人把孔予祈也放出来,送过了关。你叫孔予祯去接他吧。” 李文军暗暗诧异,说:“你现在还真是心善了好多。” 唐兆年说:“呵呵,我是为了我儿子积阴德。再说,青山医院住院是要钱的。我干嘛为个不知所谓的混蛋,花这钱。” ----- 这一年三月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第一代身份证开始办理。 刘翠红还特地问了一下李文军,这个“身份证”是个什么东西,到底要不要办。 因为听她那个手工艺品厂的大妈们说得很吓人,说什么身份证是专门给那些没有身份的人办的,就好像通缉令一样。是怕坏人们到处乱跑,所以要给个号码,拍张照在上面贴着。 还有人说身份证就像过去的日本鬼子的“良民证”,有工作单位的人是不需要的。 李文军听刘翠红说了这些,哭笑不得,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果然人类对新事物的恐惧都是与生俱来的。 他安慰刘翠红:“不是的,别听他们瞎说。赶紧去办吧,有身份证以后才好坐火车汽车。” 刘翠红脸上半信半疑:“我不坐火车,那就不办了。要坐的时候再说。” 李文军又说:“以后连上超市抢鸡蛋,社区领免费物资,都要凭身份证呢。” 刘翠红一听就说:“好好好,那我赶紧去办了,现在派出所在登记信息呢。” 李文军想了想,说:“要不我去吧。等下你要是把名字写错了,以后挺麻烦的。” 于是李文军就拿着全家的资料去派出所登记了。 看那个派出所的公安同志写身份证号码的时候写得战战兢兢,写一个号码,要查一下那个编码规范。 李文军笑:“不用这么麻烦我教你。来先写我的。” 然后他顺溜地报了一串身份证号码。 公安同志和其他人都瞠目结舌,像傻子一样瞪着李文军。 公安将信将疑,把号码写下来,然后对了一下规则。 嘶……竟然一个数字都没错。 公安同志惊讶地抬头问:“你怎么知道……” 李文军耐心地跟他讲了一下编码规则:“其实很好记的。” 公安同志和周围的人恍然大悟。 “军少果然厉害。” “李董连这个都知道。” 李文军笑了笑。 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串号码像是基因编号一样印在他脑海里。毕竟重生前,身份证前面三个号码是他曾经在这个小矿山待过的唯一证明。 除此以外,就再没有他来过的痕迹。 公安同志被李文军这么一点拨,就快多了。 后面的人也学着把自己的号码写了写,然后公安同志验证一下,就可以了。 ----- 李文军和陶光明正式启程前往各个城市寻找合适建物流分公司的地方,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拿到了第一代身份证,坐飞机什么的,都用上了。 李文军拿到第一代身份证的时候还恍惚了一下。 这熟悉又有点陌生的过了塑的纸片片,没想到有一天,他还能用上它。 他们的第一站是京城。 陶光明说第一站去京城,是因为这里是他老家。 李文军假装不知道是陶老爷子指使陶光明这么干的,毕竟陶光明是物流公司的经理,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wap. /93/93962/31715594.html 第八四九章 来,我带你跳坑 这个年代的京城机场还比较寒酸,奢华现代化程度连后来的一个中等发达城市的高铁站都比不上。 来接李文军他们的车,等在门口,好像怕他们中间跑掉一样。 从上了车,陶光明就开始坐立不安,不停地偷偷拿眼睛偷瞄李文军。 这家伙的定性怎么就没点长进,稍微有点事就心虚成这样。 李文军暗暗好笑。 估摸着快到了,他才淡淡出声:“不用这么紧张,我猜陶老爷子大概是想我帮你们看看批发市场的选址。还想在物流中心这件事上跟我合作。” 陶光明轻轻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误的认知,觉得我当了物流公司的经理,物流公司就是陶家的了。” 就连他都能看出来,李文军让他当物流公司的经理,他就是物流公司的头。李文军要是觉得他不合适把他撤下来,他就是个屁! 所以,陶家哪里来的底气和勇气,跟李文军谈合作?!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我最欣赏你这一点。” 哪一点呢,他却没说。其实是为了保全陶光明和陶家的面子。 陶光明虽然脑子不甚灵光,可是却始终对自我有着清晰的认识。 而这一点,正是很多自认为高智商的人所没有的。 ----- 车子停在一个胡同口。 陶光明下了车,朝黑漆大门抬了抬下巴说:“这个四合院,平时就老爷子一个人住,只有过年或者有重要事情,我们才会来这里。老爷子虽然年纪大了,却一点也不糊涂。” 他这么说是想让李文军知道陶老爷子有多重视这件事,让李文军有个心理准备。 陶老爷子绝对比李文军认识的任何一个人都要精明。 李文军一不小心就会被套住。 只是这些话,他不能直说。 虽然有点画蛇添足,但是,李文军自己也说过: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李文军自然听出了他的潜台词,越发好笑:那就是老奸巨猾的意思了。在老奸巨猾还能滑得过这个前后加起来活了八十多年的人? 他把胳膊往陶光明的肩膀上一搭,带着几分痞气说:“不慌,我不是还有你这个聪明机智又勇敢的内应吗?他要坑我,你会提醒我啊。” 陶光明肩膀一拱,把他的胳膊摔下来,涨红了脸说:“蠢货!我要是能看出来哪句话是圈套,还用得着现在跟你说这些?” 李文军微微挑眉:呦吼,这意思是,除了批发市场和物流公司,还挖好了别的坑等着他跳? ----- 京城这会儿正是春寒料峭的季节,今天却阳光明媚。院子里种的那棵老大的梨树,开满了堆银砌雪般的花儿,满院子蜜蜂蝴蝶,嘤嘤嗡嗡,热闹非凡。 听见李文军他们进来了,陶老爷子忙从正屋里出来,冲李文军他们招手:“哎呀,你们可来了,快进来。我都等了你们一早上了。今儿天气好,我们就在院子里一边喝茶一边晒太阳一边说话。” 李文军立刻意识到屋子里还有人。 这个人现在还不想跟他见面,却对他们的谈话很感兴趣。 这个人是什么来头?竟然让陶老爷子都甘于为他服务?! 他不动声色,点头笑着回应:“行,晒晒太阳挺好的。” 几个人立刻从里面搬了桌椅茶几出来摆在梨花树下。 给李文军上的是普洱,给陶光明上的是龙井。 给陶光明上龙井不稀奇,毕竟陶光明是陶家的人,如今还是老爷子面前最有出息的孙子,下面的人知道他的喜好也正常。 给他上普洱,就让李文军有点诧异了。普洱茶这会儿产量不高,也没什么人知道,他也是最近有钱有闲有人脉了,才把重生前的爱好捡起来。知道和喜欢普洱茶的北方人不多,就算是有钱人家,也未必会准备这个。 这分明是特地为他准备的。 老爷子这是在暗示他,他们已经好好研究过他了吗? ------ 陶老爷子跟陶光明寒暄了几句,大概就是问陶然乖不乖,天气暖和了以后,记得带陶然回来给他看看。 陶光明也恭恭敬敬回答,陶然有点淘气,身体还算壮实。 李文军一直静静听着,时不时抬头看看那莹白如雪的梨花。 才这么一会儿工夫,雪片一样花瓣就落了他一身。 在这里喝茶倒是挺有几分意趣。 “文军啊。” 李文军听见老爷子叫他,忙坐直,低头望着老爷子:“是。” 终于要进入正题了。 陶老爷子说:“今天请你来呢,主要是两件事情。我们想在京城边上搞个蔬菜批发市场。选了几个地方。想要请你帮我们参谋参谋。” 李文军:“老爷子客气了,老爷子能用上我,是我的荣幸。” 场面话还是要说的。到时候他说多少,怎么说,就要看陶家怎么做了。 陶老爷子说:“还有,就是你那个热镀锌钢板,质量赶超漂亮国的了。我这边好几个国企,想要跟你购买,价格可以谈。” 李文军冷冷一笑:这才是正题。 好几个国企?也就是说,现在里面坐的不只是一个人了。 都知道他那个热镀锌钢板,自己都不够用,陶老爷子却说要来谈价。这意思,是说他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吗? 不过这件事玄妙就玄妙在这里。 左博文的臭脾气已经远近皆知,而且刚从国外回来,不吃国内那一套。 之前那么多厂长碰壁,让大家清楚的认识到一点:逼迫左博文是没有用的。左博文被逼急了,搞不好拍拍屁股又回漂亮国了,那就关系到国际名声了。 现在左博文跟李文军签了十年合作协议,更别说还有一个钱卓林了。钱卓林在港城,大家越发鞭长莫及。 这也是李文军肯动用人脉把钱卓林安置在港城的原因之一。 意思就是不管是什么企业要跟左博文和钱卓林合作,都只能通过李文军。 大家都只能来逼李文军了。 在湘省,没人来逼李文军,都把他当财神爷供着。因为他是税收大户,解决了那么多人的工作。别的企业行不行不重要,只要李文军不断扩张,所有企业最后都会被他吞并。 所以他们只能等李文军从湘省出来以后再找他约谈。 比如现在……. wap. /93/93962/31715595.html 第八五零章 大滑头,小滑头 李文军没出声。 陶老爷子说:“这几家都是国家重点企业,关系民生大事的。文军要以国家大局为重。” 李文军淡淡地问:“具体是些什么企业呢?” 陶老爷子说:“有汽车,有火车。都是国家科技攻关的大企业。” 火车?北车要2000年才会独立出来。南车要2007年才会成立。 现在只有一个铁道部工业总局…… 李文军暗暗诧异。 陶老爷子说:“准备筹办一个机车车辆工业总公司。希望能跟文军同志合作。” 李文军恍然大悟:是了。后年机车车辆工业总公司就会成立,他们现在在做准备工作。 这倒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事。参与到里面去,把这一行业基础打好,技术发展提前,才能对得起他后来实业家的名号。 李文军微微点头。 陶老爷子接着说:“文军同志想必也了解,国内现在用的内燃机车基本上都是由国外企业设计研发的。我们也想自己研发自己的机车头。材料就是其中一个大问题。如果能得到李文军同志的配合,困难就会少很多。” 说白了还是想要得到左博文和钱卓林的配合。 李文军说:“好,不过我可以配合,不过不能完全免费。” 陶老爷子一听,诶,没有直接拒绝,这是有得谈的意思,忙说:“你要什么条件可以谈。” 李文军:“车辆工业总公司打算选址在哪里?” 陶老爷子微微一愣说:“还没有定。” 李文军说:“嗯,那就定了,我们再谈。” 陶老爷子干咳了一声,不情不愿地说:“可能就在京城边上选个点。” 李文军微微摇头:“不行,我建议选在株市。株市有钢铁厂、有玻璃厂,是全国交通枢纽。各种条件都成熟。” 最最关键,离他还近,在他的地盘。他可以做贡献,但是不当冤大头。 陶老爷子暗暗攥拳:这个小滑头,真是一下戳到他的肺管子里。 他们把这个点设在京城附近,不就是为了好把所有技术转移到别的地方。 如果设在株市,那就等于是在老虎眼皮子底下偷肉,困难多了。 李文军好整以暇坐着,也不催促,继续赏花,喝茶。 陶老爷子咳嗽了一声:“我去个厕所。” 李文军站起来:“您慢慢来,不着急。” 老爷子这明显是进去跟里面的人商量。所以李文军这是一语双关,表面上叫老爷子慢慢走,其实是在说:你们慢慢商量。 老爷子自然听懂了,任他修行再深,也忍不住微微抿嘴。 陶光明却完全不知所以,等老爷子进去了,微微挑眉望着李文军,无声询问。 李文军笑了笑,仰头看着花说:“春光真好。你瞧瞧这花啊,引得多少蜜蜂蝴蝶来了。蜜蜂蝴蝶只想着采蜜,却不知道,他们要是不授粉,今年梨树不结果,主人把梨树砍了,明年就没有花了。” 陶光明嘀咕:“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没有梨花就去采桃花,没有桃花不还有杏花嘛,管什么授粉,要什么结果……” 李文军哭笑不得,暗骂:你个大棒槌!我这是说给里面的人听的。你瞎掺和什么…… ----- 陶老爷子去了一刻钟,都没回来。 陶光明心里直犯嘀咕:这是掉茅厕了吗? 李文军瞥了一眼坐立不安的他:“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陶光明咂了咂嘴:“你当然不着急。我就没见你着急过。” 正说着,门帘一掀,陶老爷子又出来了。 李文军和陶光明忙站起来,等陶老爷子坐下,才又坐好。 陶老爷子说:“哎呀,不好意思,让文军同志久等了。年纪大了,有些地方就不听使唤了。” 李文军微微笑着点头:“不妨事。我们有的是时间。” 陶老爷子说:“我想来想去,车辆工业总公司设在株市确实是天时地利人和,就照你的意思吧。” 李文军:“老爷子英明。” 他暗暗好笑。这帮人以为他不知道他们刚才商量的结果。他们表面上是答应把车辆工业总公司设在株市,其实是打算把北方那个照样开。他们的如意算盘是,等株市这个搞起来,有成果了,就打着优化的旗号,直接并进北边这个。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后来是市场经济,谁强谁说了算。只要有他李文军在,株市这个就不可能比北边那个弱。到时候就是南边把北边合并了。 而且按照他所知道的历史进程,也确实是这样。所以他们怎么打算,一点都不会影响到他。他就假装不知道了。 陶老爷子说:“你还有什么要求一并说了吧。” 这个选址,严格意义上来说不算是李文军提的要求。 所以老爷子知道李文军肯定还有别的事情。 李文军说:“还有一个事情。如果要支持车辆工业总公司这么大的企业的话,我那个金属表面处理厂就太小了,需要扩建。可是现在地已经用完了。” 从刚才陶老爷子提热镀锌钢板的事情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为什么申请用地的报告会被卡住了。 这帮人真是无耻到家了,明明他们从中作梗才让事情办不下去,却还要搞得像帮了忙一样。 陶光明拧着眉,在琢磨这件事。 陶老爷子故作犹豫:“这个,我要去问问。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李文军暗暗好笑:演得还挺像那么回事。要不是他看穿了,可能还真信了。 陶老爷子问:“还有吗?” 李文军说:“暂时没有了。” 陶老爷子:“那我们签个协议?” 李文军说:“协议不着急,等车辆工业总公司建好了再说。” 开玩笑,八字还没一撇就想用协议套住他。要是签了协议,到时候他们不在株市建,他一点办法都没有,照样要提供热镀锌钢板。 陶老爷子没想到李文军老谋深算到这个程度。合着他们许诺了一堆,李文军啥也不用干。 现在让李文军扩建,李文军以后却未必会真给他们钢板。 可是他们不先把地的事情弄好,不让李文军扩建好厂子,到时候跟李文军要钢板,李文军肯定就用产能不够来推脱。 所以他还不能不答应。 陶老爷子只能说:“我想想办法,再回复你。” 李文军点头:“行。多谢老爷子。” 陶老爷子对李文军他们说:“啊,天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们了。你们赶紧忙去吧。” 他明显已经气到不行,也没有心思再演戏。 李文军站了起来,微微欠身:“那我就先走了。” 陶老爷子脸上的憋屈让他太爽了。 他现在假装不知道他们在背后作妖,还肯配合演戏已经是够给面子了。 除此之外,绝不让步!! 陶光明完全是懵的,起身跟陶老爷子道别,跟上了李文军。 他出了院子才问李文军:“你怎么不说物流用地的事情。这不是最好的时机吗?要是老爷子肯帮忙,分分钟能解决。” /93/93962/31728036.html 第八五一章 杨守拙 李文军淡淡地说:“物流用地的事情,能不让你家其他人插手就不要让他们插手,不然会多出好多事端来。” 陶家这会儿是还没看出来物流这件事的前景来,以为李文军只是为了批发市场和自己工厂运货方便才来搞。 要是陶家知道了,到处都插一脚,他们谈起来就要麻烦很多。 这些话,他还不能直接告诉陶光明,不然等于就是提醒了陶家。 陶光明抿嘴。虽然他不知道其中奥妙,可是既然李文军这么说,那就这么做吧。 前面有个人靠着墙根站着,身上穿的是这个年代很多人喜欢的白衬衣和深蓝色针织毛背心,军绿色裤子,黑皮鞋。只是他身后那两个帮他拿着外套和公文包的卫兵,彰显了他身份的特殊。 这人年纪跟李文军他们差不多,五官清冷硬朗,眼神带着跟年纪不符的淡漠和冷傲,仿佛看透了一切,对什么都没兴趣。 他像是在等李文军他们,本来靠墙在抽烟,见李文军他们过来了,就把烟头在墙上摁熄扔在地上,站直了。 陶光明身体紧绷,分明很诧异和紧张,只是跟那人离得太近,不好提醒李文军了。 那人朝李文军伸出手,说:“李文军同志。我是杨守拙。” 李文军猜杨守拙是刚才在里面听他跟陶老爷子谈话的人之一,不然不会这么巧,在陶家外等着他。 如果是杨守拙,李文军倒是觉得够格让陶老爷子这么迁就。毕竟杨家是不在富豪榜出现却比榜上任何一个人都有钱的人家。而且,如果以后的几十年,如果不出现大的、偏离历史进程的事件,这种情况一直会延续。 李文军接住了杨守拙的手,不轻不重地握了握:“杨守拙同志,你好。” 杨守拙说:“我想请二位吃个便饭,不知道李文军同志肯不肯赏光呢。” 李文军笑:“杨守拙同志真客气。我请杨守拙同志也可以。” 其实李文军认识杨守拙,重生前他们曾在穗城打过交道。不过那时候,是他去寻求合作,而对方高人一等。 现在情形似乎完全调转过来了。 杨守拙主动来请他吃饭,肯定是想合作了。 杨守拙微微点头:“听说李文军同志做人做事很有一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李文军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客套和尊重,不卑不亢,不近不远。 他做得很熟练,因为练习了很多遍,也曾做过很多次。 可是陶光明却是第一次在李文军脸上看到这种官方的,标准的表情,所以很诧异。 杨守拙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 仿佛两个人都对对方的分量心知肚明。 杨守拙知道李文军不奇怪。以杨守拙的身份,想知道任何人的底细都很容易。 可是李文军却应该是第一次见到杨守拙,是怎么知道杨守拙的身份的? ----- 半小时后,三个人在京城里最有名的饭店里坐下。 杨守拙直接叫来了经理,说让他安排三个人的饭菜。他不叫,任何人不要进来打搅。 陶光明知道吃饭是其次,主要是谈事,所以也不奇怪杨守拙的举动。 李文军默默等着杨守拙说话。 这是他的习惯,不明白对方来意的时候,就让对方先出招。不然说多错多,暴露了自己。 杨守拙则习惯了先发制人,所以先开口直奔主题:“听说李文军同志打算在全国设物流集散点。” 陶光明飞快地蹙了一下眉,却不知道自己这个动作已经暴露了答案。 李文军只能回答:“是。” 杨守拙又说:“我想参与,条件你开。” 李文军忽然笑了:这一幕多熟悉啊。 重生前,他们的第一次谈话,是他求着杨守拙帮忙,然后被逼着交出物流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作为回报。 杨守拙将李文军的笑误会成了,李文军不知道他的身份,以为他在夸海口说大话。 陶光明也是这么想,所以有点紧张,不停地想用眼神提示李文军。 杨守拙用手指轻轻敲着自己下巴,饶有兴致地研究着李文军,又说:“听说你对穗城很感兴趣,只要你肯让我参与,穗城的事情,我可以帮上忙。” 李文军当然知道他能帮上忙。重生前,就是为了让他帮上忙,才去求他合作的。 不过在那之后,他们也没有深交。 因为在杨守拙的眼里,他只是个运气好的生意人,上不得台面,自然也不值得深交了。 这一次,他占了主动权,该好好打一打杨守拙的脸,为上一辈子受的憋屈,出口气了。 真好,真是太好了! 李文军说:“我的物流生意,现在客户、车子、人都有了,短期内不需要跟人合作。” 第一次有人敢一见面就这样跟他说话,所以杨守拙忍不住微微皱了一下眉。 李文军暗暗冷笑:这就受不了?以后跟我合作,就必须习惯委屈自己,以我为主。 杨守拙说:“听说你们这一次出来是要选地方拿地,这个我可以帮忙。” 其实他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不管是哪儿,他要是打定主意不让他们做,他们也做不了。 不过,听说李文军这人吃软不吃硬,所以他不打算一开始就说这么直白,把关系搞这么僵。 李文军微微点头:“你要怎么合作?” 杨守拙:“东南沿海四省的物流,你来选点布局,然后交给我来做。其他省份归你,我不插手。” 李文军知道他的胃口不会这么小,只是他现在没弄过,想要试试水,所以让李文军拿大头当挡箭牌。 等到他摸清楚了,就会一脚把李文军踢开,吞掉全国的市场。 李文军摇头:“不行,没这么玩的。” 杨守拙攥紧了拳又松开:“你说说看,你要怎么才肯合作。” 李文军说:“你帮我们拿地,我给你百分之十的股份,以后收益和亏损,也按这个比例来。你不得插手公司的经营,人事和财务。我会在每年年末,给你看公司的财务报表。” 杨守拙气笑了:“你这是防贼吗?” 李文军说:“恕我直言,我们不是很熟,所以我不得不防着点。以后合作时间长了,我们彼此建立了信任,在别的生意上换方式合作,那就另当别论。” 这句话也没有错。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他们这一世见的第一面。 要他把几个省的生意直接交给一个才见了一面说了三句话的人,不是天方夜谭吗? 杨守拙眯眼看着李文军,目光森冷,带着几分杀气,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干掉李文军,干脆自己摸着石头过河算了。 /93/93962/31728037.html 第八五二章 玩家分级 李文军没有丝毫怯懦,直直望向他的眼底:“我要是那么傻,也不值得杨守拙同志长期合作。” 杨守拙垂下眼,嘴角抽了抽:也是,以前遇见的人不是怂就是傻。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实力相当的同龄人,先处着再说呗。 反正不管李文军是有阴谋阳谋,他都不怕。 杨守拙懒洋洋地说:“行吧,我先考虑考虑,你回去拟个协议,我们再来讨论。” 李文军淡淡地说:“后天吧,我明天可能没空,要去帮人看地。” “我等不了那么久。”杨守拙拿眼睛斜了一下陶光明,对李文军说,“那个地,不看也罢。我跟陶家说往后推几天,明天我来找你,你把协议准备好。” 说完,他也不管李文军应不应,敲了敲桌子。 然后经理就带着人端着菜鱼贯而入,摆了一桌子,都是些涮羊肉,烤鸭什么的。 李文军和陶光明象征性的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杨守拙笑了笑:“两位要是饱了,就先走吧。我就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他拿出一盒外国烟,从里面抽出一根点着。 李文军站起来:“那就再会了。” 陶光明也冲杨守拙点点头,跟着李文军出去了。 等他们走了,杨守拙忽然笑着自言自语:“这个李文军有点意思。选了陶家最没用的一个人,硬是给培养成了一条上好的狗腿子。” ------- 出来了后,陶光明大喘了几口气。 李文军忍不住笑了,打趣他:“瞧你那怂样,他再强不也是个人吗?竟然把你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陶光明叹气:“你不知道。他跟孔予祯不一样。孔予祯是脑子好,可是论出身也就跟我差不多。这个杨守拙,不但有手段有魄力,背景还很硬。你要是问我,我肯定跟你说能不招惹他就不要招惹他。现在他主动来找我们了,没办法了。” 李文军垂眼整理着衣袖说:“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至少到现在他还没占便宜。” 他当然知道杨守拙的分量。要按照实力分类的话,陶家、季家和孔家最多算是白银。杨守拙是铂金。 而他重生前,算是达到了黄金。那时的他,最多有机会结识铂金。再往上,就是他碰不到的世界了。 这一世他花了四年就达到了重生前的状态,以后就算是做不到王者,也争取做到星耀,不然白瞎了几十年的经验了。 陶光明苦笑:“你不知道他这个人。他是那种很有耐心的人,开始为了研究你是不介意吃亏的。等他研究透了,打算动你,就会连本带利拿回来。” 李文军点头:“知道了,想不了那么远。你不饿吗?刚才只吃了两口。” 陶光明一听到吃,脸色才缓和了一些:“当然饿,那两口还不够塞牙缝的,我带你去喝纯正的豆汁儿。” 李文军说:“别吃那东西了,酸了吧唧,涩得不行,我受不了。我们还是去吃涮羊肉吧。” 他忽然站住了脚,低声自言自语:“刚才他抽的外国烟上没有中文标签。”要么就是直接自己从国外带回来的,要么就是从非官方渠道进来的。 陶光明知道他的意思,说:“嗨,他常住穗城,离港城近,有纯英文标注的东西也不奇怪。” 李文军笑了笑:“也是。”杨守拙那种身份的人,犯不着抽走私烟。 其实就算是港城的东西也是有繁体中文标注的,不过他不想深究了。 ------ 果然,等李文军他们一回宾馆,陶老爷子就亲自打电话来说:“你们明儿就安心跟杨守拙同志谈合同吧。你们谈完了,再说其他事。” 李文军乐得不用跑来跑去,却故意说:“哎呀,让老爷子等着,多不好。” 陶老爷子气得暗暗吹胡子瞪眼,在心里直骂:你个小兔崽子,是故意这么说气我吗?我当然不想等,你明明知道是杨守拙逼着我往后推了。 可是他面上还是只能客客气气地:“啊,没关系,也不着急这一两天。” 那边李文军好不容易才忍住笑:“老爷子大气,那我们过几天再见了。” ------- 李文军跟宾馆借了台打字机,要了十几张白纸,开始自己手打合同。 陶光明虽然已经是很多次旁观李文军打合同了,可是每次看到,还是会很惊讶:这家伙都不带想的,好像脑子里就已经有范本了,只要动动手指把合同打出来。偶尔停下来,只是因为打字不熟练,找不到字,而不是因为脑子里的东西不清晰。 李文军半个小时就打好了两份合同,又仔细看了看,才伸了个懒腰走到窗户边,跟陶光明坐在一起喝茶,晒太阳,赏景、聊天。 他们下榻的饭店位置有些偏僻的饭店,贵在舒适,安静,风景优美。宾馆的小楼伫立湖边,这会儿坐在窗户边望出去,湖水幽幽,有不少人在湖边晒太阳钓鱼。 陶光明不去任何一家亲戚家住而是住酒店,一来是觉得拘束,二来虽然跟那些人有血缘关系其实还没有跟李文军关系更近,三来也是怕李文军一个人孤单。 结果李文军忙碌个不停,压根就不理他。两天工夫了,这才有空坐下来。 陶光明哀怨地叹气:“唉,现在我们两个能像坐下来这样喝茶的时间都好少了。我像个陀螺,抽陀螺的绳子攥在你手里,我被你抽得不停的转,一天天的,喘气的机会都没有。你就说说,我们多久没去钓鱼野餐了。” 李文军喷笑出声:“啧啧,你这口气,怎么听着像怨妇?喝茶聊天这种事,可以等老了来做。到时候我们有几十年,慌什么。而且你现在去哪里,都没有我们小区里漂亮,你实在是憋得慌了,可以带个垫子,坐在门口草地上吃东西。不过你这个比喻挺形象的……” 陶光明被李文军激得拿起桌上的香蕉朝他扔了过来:“草,我好好的别墅阳台不坐,弄个垫子坐门口的草地上?!我是有多犯贱!” 李文军接住香蕉剥了皮,一边吃一边说:“啧,以前觉得这东西烂便宜,不稀罕。现在矿区轻易见不着,还真有点想。” 陶光明敏锐地捕捉到了李文军话里的异样,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皱眉说:“什么以前,什么现在。你以前不就在黄铁矿吗?” 李文军说的以前自然是指重生前,离开黄铁矿到了穗城以后。不过就算他说出来,也只会让陶光明更加糊涂,所以就笑了一声岔开话题。 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 李文军笑了笑:“看来有人在宾馆里安了眼线。”他一借打字机,就有人告诉杨守拙了。杨守拙估摸着他把合同弄得差不多了,就给他电话了。 wap. /81/81179/28968983.html 第八五三章 够吹一辈子的事 李文军过去接起电话,里面果然传来杨守拙的声音:“不知道李文军同志准备好合同没有?” 李文军说:“嗯,准备好了。” 杨守拙说:“那下来茶室,喝茶聊一聊吧。” 李文军看了一眼陶光明,陶光明脸上也一脸懵。 他竟然来他们住的饭店里等着了。或者他也住在这里? 可是李文军知道杨守拙在京城里有自己的处所。杨守拙又是那种对生活水准要求比较高的人。 如果他真的特地在这里入住,那就真是很重视李文军了。 李文军回答:“好,我们五分钟内下来。” 杨守拙说:“嗯,我在观澜居。” ------ 观澜居是宾馆位于一楼的茶室,有着巨大的落地窗,坐在窗口就能看到湖边的青草地和刚吐出绿芽的垂柳。 风掠过湖面,吹皱了一湖碧水,也拂动了数条绿色丝绦。 李文军一直都知道杨守拙很有品位,毕竟是含着白金汤勺出生的人,所以很淡定。 倒是陶光明,惊艳了几秒才坐下。他跟李文军都来这里住了两晚了,却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好地方。 杨守拙对这门口漂亮的服务员招了招手,又朝李文军抬了抬下巴:“你要什么自己点。” 这架势,是完全没有把陶光明放在眼里。 也是,陶老爷子,他都没有放在眼里,何况是个在陶家都说不上话的人。 陶光明再傻也能看出来,可是他不敢撂椅子直接走,所以只能暗暗在下面攥紧了拳头。 李文军对服务员说:“一杯菊花。” 说完顺势转头问陶光明:“你要什么。” 陶光明忙说:“西湖龙井。” 还是自己兄弟好,里子面子都留给他了。 李文军又对服务员说:“再来一杯西湖龙井。” 服务员下去了。 李文军把打好的协议放在桌上。 杨守拙看都不看,说:“我就直说了吧,你那天给的条件,我接受不了。” 李文军不出声。 服务员上来送茶和点心。 杨守拙等她出去了,又说:“我确实是想跟李文军合作,但是还没到这个地步。如果李文军坚持之前的条件,我只能说很遗憾,以后你就不是多一个合作伙伴,而是多一个敌人和竞争者了。” 昨天他跟李文军才第一次见面,所以不想搞得那么剑拔弩张。 毕竟他观察了这么久,还是很欣赏李文军的能力和为人的。 今天就不同了,都要签协议了,自然不能再委婉。 如果李文军真的这么不识抬举,也没有什么合作的必要了。索性现在撕破脸,以后他就卯着劲儿打压死他,还能顺便让陶家季家孔家都欠他一个人情。 李文军自然知道杨守拙不是那么好欺负,昨天的打压只是为了出口气。 现在气也出了,要自然好好谈了。 李文军嘴角勾了勾:“杨守拙同志觉得怎么样合适。” 杨守拙一听李文军果然还愿意谈,脸色缓和了不少,又说:“我要物流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在穗城开个集散点,我来运营。” 李文军其实也没有打算一下铺开那么多,所以说是东南四省,其实就是先开穗城一个点。 杨守拙大概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所以今天改口说只要穗城。 看着好像他退了一步,其实结果没变。 李文军心里估计杨守拙最后能接受的条件就是这样,不过他不能一下答应,不然杨守拙会觉得自己要少了。 他用手指轻轻点着椅子的扶手,垂着眼坐着,似乎是在沉思,其实只是装个样子。 许久才抬眼笑了笑:“行吧。我也是诚心想跟杨守拙同志合作,所以就按杨守拙同志说的来吧。不过我能得到什么呢?” 杨守拙微微挑眉:“看来我上次说穗城的事情,还不够让你心动。” 李文军摇头:“那个还太远,以后再说。我要现在就办到的事。” 杨守拙点点头:“你讲来听听。我倒想知道有什么事情我办不到。” 李文军说:“我有一个朋友,想在港城买个港口公司。光靠他和我们的力量不够。杨守拙同志要是肯帮忙,说不定能行。” 这分明是在用激将法,不说“杨守拙一定能做到”,而是说“说不定能行。” 杨守拙觉得好笑,摇了摇头轻轻叹气,也带着几分讥讽回答:“行,我去试试看。” 李文军笑了:“杨守拙同志谦虚了。您要认真干肯定行。” 这会儿见他应了,又来给他戴高帽子。 这个李文军,真是神也是他,鬼也是他。 杨守拙被李文军激起了兴趣。李文军这么重视这件事,倒是真的值得参与一下。 他说:“这件事应该要花不少力气,我不能只干活没有收益。” 李文军说:“如果能拿下来,拿下来的港口,你占三成股份。当然要你注入相应资金才行。” “公平。”杨守拙点头,端起茶杯,“那就以茶代酒,碰个杯算是庆祝我们谈拢了。” 李文军点头双手举杯跟他碰了碰,然后又转身跟陶光明碰了碰。 陶光明全程都没有机会说话,也实在是插不上话。 李文军说的这个港口的事情,他就完全不知情。 他有一种自己只是个木得感情的工具人的感觉。还好李文军最后还是照顾了他的感受,不然真是尴尬死了。 杨守拙朝协议抬了抬下巴:“你要去改一下这个协议吗?” 李文军说:“不用,我也是做好了让步的准备,所以股份份额和附加条件那里是空着的。现在手写上去就好了。港口的事情就不写在里面了。算是我们的君子协定。真的拿下来了,我也不会食言。” 杨守拙一听越发心情愉悦,点头笑:“李文军同志,真是善察人心,又懂因时而动。” 李文军把缺的内容补上去,两人盖章签字按手印。 李文军对陶光明说:“你来做个见证人,也签个字吧,毕竟你是物流公司的经理。” 陶光明猛然意识到了这一点:对啊,老子是物流公司的经理。也就是说,以后杨守拙就是他的属下了。光这一点,都够老子吹一辈子牛了。 wap. /81/81179/28968984.html 第八五四章 劳模李文军 陶光明差点没笑出声来,抿着嘴,拿出最正经严肃的表情,在两份合同上签字盖章按指印。 杨守拙平静无波的脸上,终于起了一点波澜。 他怀疑李文军在为陶光明报仇。可是陶光明也确实是物流公司的经理,所以陶光明来签字盖章也没有错。所以他还只能认了。 杨守拙把合同收好,说:“你们只管选点,然后把选好的地点告诉我,只要不触碰什么禁忌,后面都可以我来搞定。我搞定了,告诉你们,你们去修建。” 李文军点头:“好这样一来,我们就省很多事。这个物流网很快就能建起来。” 杨守拙又拿出那盒烟,抽出一支,想了想,朝李文军抬了抬盒子示意,无声问他要不要。 派烟,算是刚认识的男人之间能表达的最大善意了。 李文军微微摇头:“谢谢,我不抽烟,您自便。” 杨守拙点头,自顾自点了烟,深深吸了一口,说:“你们什么时候来穗城选点。” 李文军想了想,说:“最后一站去穗城吧。穗城最简单。” 穗城的点,他早就看好了。只要过去看看现在那个点的情况就行,都不用比较。 杨守拙嘴角抽了抽盯着李文军:“我们本来昨天才第一次见面,可是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我们之前曾经多次打交道一样。” 这一点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在知道李文军要搞物流公司之后,他脑子里就蹦出一个声音:“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参与进去。” 李文军笑了笑:“这大概就是一见如故吧。” 他们年纪相仿,又都有能力,惺惺相惜也正常。 不过他不会把这些话说出口。因为杨守拙未必觉得他够格跟自己比较,这么说只会自讨没趣。 杨守拙点点头。 李文军的目光再次被那个烟盒子吸引住了。 杨守拙挑眉问:“改变主意了?想尝尝?外国烟没有这么冲。” 李文军摇头:“不,谢谢。只是这种德国烟在国内很少见,所以有点好奇。” 他知道烟的味道,其实他曾经一度很沉迷于这个,可是后来出于健康考虑,硬给戒掉了。 现在才明白,当时只是为了麻痹自己,逃避孤独而已。 如今他要什么有什么,就没有必要让自己再上瘾了。 想来想去,他跟杨守拙还没有熟到什么问题都可以问,再说,这事跟他也没有关系,所以最后还是没有把疑惑问出口。 他拿起合同冲杨守拙点点头:“那我们就先走了,不打搅你喝茶了。” ----- 跟杨守拙把合同一签,李文军顿时觉得这个建物流分公司的事情,已经完成了一半。 陶光明也很开心,过去踮起脚都够不着的人物现在竟然跟他平起平坐谈生意。他的人生真是越来越牛逼。 当然,这一切都是多亏了李文军,要是光靠他自己,这辈子是不可能做到了。 李文军回去就给唐兆年打了个电话:“上次我跟你说的港口的事情,怎么样了。” 然后唐兆年就开始骂骂咧咧:“认识你之前,我是个享受生活的大佬。认识你之后,我就成了个整天疲于奔命的马仔。天天都有新挑战,我特么还不能请假。” 这句话听着很耳熟,陶光明也经常这么说。 李文军直接忽略他的话,说:“废话少说,快说重点。到底怎么样了。” 唐兆年气哼哼回答:“打听到了,有两三家公司是合资,可以想办法的。其他是鬼佬全资控制,不太好办。” 李文军:“我帮你找了超劲的助手,他过一段时间就会给你电话。”杨守拙那么老到,不见兔子不撒鹰,肯定会等到李文军把穗城的事情都办妥了,再着手做港口的事情。 唐兆年说:“丢,你个扑街仔。你以为是你那个茶县小河边的码头吗?这个事情,你找谁帮忙都没有用。” “杨守拙。”李文军打断了他的骂骂咧咧。 唐兆年愣了三秒才说:“谁?” 李文军:“是,你没听错,杨守拙。” 唐兆年不知道是惊喜还是惊吓,开始骂粗口:“扑街,你真是太厉害了。他,你都能请得动。” 李文军说:“好了,你等电话吧,我要干活去了。” 唐兆年又开始骂:“你真的很癫,你自己知道吗?你不但想累死别人,还想累死自己。” ----- 回到房间,陶光明立刻接到了陶老爷子的电话。 看来监视他们的还不只是杨守拙。 陶老爷子语气热切地问:“怎么样,他们谈完了?” 陶光明一阵气结:什么叫“他们谈完了”,明明我也在这,不是应该问“你们谈完了”吗? 果然不管李文军给他戴多高的帽子,都没有人把他放在眼里。 陶光明哼了一声:“嗯。” 陶老爷子说:“那下午去看地吧。” 陶光明皱眉:“老爷子为什么这么着急?” 陶老爷子哼了一声:“你当是只有我们一家想做?大家都在找合适的地方。看谁先弄起来。”其实想做批发市场的人里,有几个昨天就在里屋旁听他们的谈话,只是他不好跟陶光明这个傻小子只说。 陶光明这才紧张起来:“那行。等下吃午饭,我跟他说说。” ------ 虽然陶老爷子昨天因为人多,不好表现出来,可是李文军也看出来了陶老爷子的急切。 他也早料到,大家看他把服装批发市场做成了以后,都会觉得这是块肥肉,所以那时才安慰陶光明不用觉得陶家在抢他的生意。 陶家不干也大把人干。 午饭时,陶光明跟他说这个事的时候,他一口就答应下来:“行,去吧。早点看完,我们好去干自己的事。” 陶光明叹气:“你真是个劳模。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李文军笑:“这点算什么。好吃好喝好睡,还不用颠簸。”他重生前,遇到公司紧急事件要处理的时候,有时候只能睡四五个小时,这四五个小时有时候都是在飞机上睡的,其他时间一直连轴转。为了让身体不垮,缓解压力才每天跑步。 李文军这么说,陶光明倒不好意思了,只说:“行,看完了,我请你吃烤鸭。” /81/81179/28972571.html 第八五五章 故意折腾人 下午两点,陶老爷子来接李文军他们的面包车就已经等在宾馆外面了。 车上的人特地把陶老爷子身后的两个座位空出来,留给李文军,方便陶老爷子等下问李文军话。 结果李文军上车以后,跟陶老爷子,还有几个看着像陶光明叔伯辈的人打了个招呼,就抱着胳膊闭眼睡觉。 陶老爷子也不知道李文军是真睡着了还是为了不跟他们说话。总而言之,有长辈在这里,李文军这样着实有点太不把他们放眼里了。 可是他却没有办法。 谁让他们现在是在求李文军办事呢。 再说,李文军刚跟杨守拙达成合作协议,不看僧面看佛面,从此谁都要看高李文军几分。 鉴于陶光景跟李文军和陶光明的过往,陶老爷子害怕李文军看见陶光景不高兴,都没敢让他来。 陶光明见李文军睡了,他也睡。 管他呢,反正醒着更尴尬。 李文军有没有睡着,大家不知道,陶光明肯定是睡着了。 鼾声打得震天响,听得陶老爷子脑门子疼。 ----- 等到了地方,停稳了车,大家也不敢叫李文军。 陶老爷子推了一下陶光明。 陶光明的鼾声骤停,一脸迷茫转头四顾:“嗯,怎么了。”他刚才还梦见抱着陶然,美滋滋听陶然叫他“爸爸”呢,怎么一睁眼就对上了这群老头。 陶老爷子气笑了,扯了一下他的耳朵:“睡糊涂了吧。赶紧把李文军叫起来。” 陶光明有起床气,可没有这么客气,直接伸手要呼李文军一巴掌。 陶老爷子他们都瞪着陶光明的手,带着点小兴奋。 对的,小子,替你爷爷和叔叔伯伯好好教训一下这个狂妄的小混蛋。 李文军却忽然睁开了眼。 陶光明只能悻悻收回手:“醒了啊。” 李文军说:“你鼾声一停,我就醒了。” 大家暗暗咬牙:这小混蛋果然在装睡。 ------ 李文军压根不用看就知道最合适的地点在哪里,因为他知道后来的蔬菜集散中心在哪里,所以不想浪费精力回答各种问题。 不过,要是不跟着他们折腾一下就直接说出来,这帮人不但不会领情,还会觉得他在敷衍他们。 一连看了三个地方。李文军都摇头,不是说太远就是地方太小,要么就是交通不便。 陶老爷子他们坐车坐得腰酸背疼,觉得李文军在故意折腾他们。 好不容易看了一个地方,离中心挺近,地也不算小,李文军却说太近了。 陶老爷子冲陶光明直递眼色。 陶光明知道太远不好,对于太近这一点他也觉得李文军太矫情了,出声问:“这太近又是什么说法。” 李文军说:“太近以后租地费用水涨船高,不划算。而且用不了几年就会被嫌弃噪音太大垃圾太多污染环境,被要求搬迁。” 陶老爷子倒是没听说“污染环境”这个说法,立刻追问:“能详细解释一下吗?” 李文军说:“这会经济还没发展起来,京城中心面积还小,以后京城会不断扩建,成为像漂亮国的纽约,霓虹国的东京那样的超级城市。那么这一块的地价肯定会上涨,改做商场或者写字楼。就算做住宅,批发市场每天凌晨的时候最热闹,到时候附近的居民肯定投诉。不管怎么样批发市场都被逼着搬迁。” 陶老爷子他们交换着若有所思的眼神。他们确实没考虑这个。还好叫李文军来了,不然用不了几年好不容易把名气做起来了,又要换地方,重头来过。 ----- 最后一个点,李文军才点头:“这里不错,就这儿吧。” 这是一块坟地,之前是皇族们的狩猎场,一个鸟儿都不下蛋的地方。 陶老爷子半信半疑,问:“这儿行吗?” 李文军点头:“行。” 陶老爷子抿嘴:兔崽子,逗我玩儿呢? 李文军看了看表,说:“这会儿天都快黑了,看不出来。你们明天早上来的话,就能看出来了,越早越好,最好八点以前。不过明天我要和陶光明赶着去办我们的事。” 他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就这块地了,你们喜欢就用,不喜欢我也不管了。我也就陪你们玩这一个下午。 陶老爷子也不知道李文军要去干什么,也不好问。毕竟可能是李文军跟杨守拙商量好的事。 所以,他只能说:“行,那我们明天早上再来看看。今天辛苦李文军同志了。” ------ 陶老爷子把李文军他们送回了饭店。琢磨着陶光明已经进了自己房间,就打电话给陶光明:“等下你吃晚饭的时候想办法问问李文军为什么觉得这块地最好。” 陶光明叹气:“行吧,其实我也没看明白,问问也好。” 省得以后不好,他们又说他胳膊肘往外拐,跟李文军合伙一起来坑陶家。 陶光明又说:“我答应请他吃烤鸭的。” 陶老爷子暗暗在心里骂:这小兔崽子,跟着李文军啥也没学会,就学会提条件了。 他忍着气:“行,我在全聚德定好位置,你带着他去吃就行。算在我账上。” ----- 陶光明晚上不等李文军说话,就直接去了全聚德。 李文军用深邃狭长的眼睛乜斜着他:“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说吧,你要问什么。” 陶光明讪笑:“不是,我就没看出来那坟地有什么好。” 李文军笑了笑,说:“明早上他们看完了,肯定要给你打电话说。等他们说了,我再解释给你听。” 陶光明见他还卖关子,气得不行,却没办法:“行吧,反正你也跑不掉。你要是吃了我的烤鸭不告诉我实话,回去以后,我天天上你家端菜去。” ----- 陶光明只能打电话跟陶老爷子实话实说。 电话那头,已经骂声一片了。 “特么的,李文军就是在故意折腾我们。” “可不是嘛,一大清早就叫我们自己去看,哪有这样的。” 陶老爷子说:“好了。就算知道他是在故意折腾我们,我们除了听他的话,还能有更好的法子吗?谁要人家年纪轻轻就比我们眼光好呢?” 其他人一听也不好说什么了。 这帮人第二天天没亮就起来,吃了早饭,坐车过去了。 结果去了那里,发现昨天那块看着不起眼的一块荒地上,竟然热闹的不得了。 一问,原来如今国家鼓励个体户,所以附近的农民挑了自己种的水果蔬菜来卖,好改善生活。 陶老爷子心里大概明白了,却还是打电话跟陶光明说了。 然后陶光明又去问李文军。 /81/81179/28972572.html 第八五六章 被盯梢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这么明显了,你们还看不出来?其实,那个地方本来就是两朝的皇家贡菜基地,如今也是京城的蔬菜主产区,已经形成了一个小有名气和规模的蔬菜水果集散中心,你们只需要把它正规化而已。多省力。” 更重要的是,这里还离以后的高速公路很近。怎么看,都是个完美的天生的蔬菜批发市场。 陶光明恍然大悟,忙去给陶老爷子回话了。 陶老爷子听陶光明说完,半天不出声。 陶光明本来要挂电话,见陶老爷子这样,反而被勾起了好奇心:“老爷子这是打算怎么弄?” 陶老爷子叹了一口气:“我们昨天下午听李文军说了之后就应该直接拿下这块地的。” 陶光明皱眉:“什么意思?” 陶老爷子说:“昨天李文军刚说完这块地合适之后,就有人赶着去谈这块地了,看这样子好像是一直跟着我们。” 陶光明一听心里也很不舒服。 这几天都有人盯着他和李文军。这种无时无刻都处在别人目光下的感觉真是太难受了。 陶老爷子说:“我来处理吧,你们去干你们的事吧。” ------ 陶光明早上心事重重。 李文军笑:“你这一天眉头紧锁的,是有多少国家大事要考虑啊。” 陶光明说:“我们被盯梢了,很多天了。” 李文军说:“你才知道啊。” 陶光明摇头说:“不是我爷爷的人。还有别人。” 李文军想了想问:“杨守拙的人?” 陶光明又摇头:“不是。他对批发市场这种小萝卜小菜不感兴趣。” 李文军也微微皱眉:“那就有意思了,还有谁会盯着我们。” 陶光明说:“昨天你敲定了那块地之后,立刻有人去活动,想要拿地了。” 李文军垂眼,用指尖轻轻点着桌面,好一会儿才说:“这个人挺有意思的。明明躲躲藏藏,却又想用各种方式提醒我他的存在,好像不甘无声无息地躲在幕后。” 陶光明寒毛一竖:“什么人这么变态?” 李文军勾了勾嘴角:“不用担心。这个人不会动武,不然都跟了我们几天了,早动手了。” 陶光明歪头想了好久,才说:“会是谁。我们身边有这么奇怪的人吗?” 李文军不置可否。 ------ 李文军和陶光明吃过早饭就开着车满城转,寻找合适的点来做物流集散地。他们看了几个点,都不错,现在只要从这里面挑一个。 从早上出来开始,李文军就注意从倒后镜往后看。 有辆黑色的车一直跟着他们,忽近忽远,有时候还特地靠边停一停,放慢速度,跟他们拉开距离,免得他们怀疑。 这辆车还是“文军汽车”的产品,跟之前绑架季青烟用的车型一样。 要不是这个年代车不多,李文军还不容易发现。 看来还是个专业人员。 有意思…… 李文军忽然对陶光明说:“回去睡个午觉吗?” 陶光明一脸茫然:“哈?” 李文军:“休息一下,都干了几天活了。要不去故宫逛逛。我还没去过呢。” 其实他重生前去过不知道多少次。 陶光明狐疑地看了看他:“好……你想去就去吧。” ----- 两个人停了车,买了票,进了故宫。 李文军不着急往里走,却在一棵大树后站住了。 这会儿快到中午了,游客不多。 所以那两个穿着一黑一灰外套的男人进来的时候,李文军一眼就看出来是跟着他们的人。 要是游客,肯定兴冲冲往里走,或者停下来看建筑看风景。 只有这两个人,鬼鬼祟祟,东张西望在看人。 李文军笑了笑:上钩了,很好。 他拉着陶光明从树后闪出来,跟上了零零星星的游客。 李文军个子高,往人群里一站很打眼。 那两个人一看,忙交换了个眼神跟了上来。 ----- 游客们走着走着就分散开了,李文军和陶光明也越走越偏,进了一个小院子。 那两人怕小院子有别的出口,忙一前一后跟了进去。 先进去那个一看院子里堆满了木料瓦片,就知道自己上当了,只是还没等他转身,就“扑通”一声往前栽倒,晕了。 后面那个转身就跑,却被门里伸出的胳膊拽着领子拖进去,然后脖子后一痛,眼前一黑,也倒在地上。 ----- 两个人悠悠醒来,发现自己的手背在身后,被鞋带绑住了两只大拇指。 这个刁钻的绑法,只需要一根很短的绳子,一时半会还挣脱不了。 李文军和陶光明背着手淡淡望着他们。 “光天化日,这位同志是要干什么?”黑衣服那个虚张声势地问。 李文军说:“我只有两个问题,你们好好回答,我就放了你们。不然我就把你们扔在这里面过夜。” 陶光明故作神秘地说:“听说,这里到了晚上好多前朝的鬼魂出来晃悠,有哭哭啼啼的宫女,还有脸色煞白的死太监……” 灰衣服那个笑了:“别吓唬人了,故宫下午五点就清人。” 李文军转头看了看,悠然说:“这里是堆放材料的地方,其实平时是关着门的。游客进不来。等下我把你们两嘴巴一堵,谁也不知道你们在这里面。” 陶光明一笑:“过几天报纸上就会刊登一个大标题:游客误入故宫库房,活活饿死,数日后才被人发现。” 那两个人交换了个惊恐地眼神。 李文军抬了抬下巴:“都是那人钱财替人干活,没有必要卖命。你们只要老老实实回答,我立刻放了你们,等下各回各家,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黑衣人犹豫了一下:“你要问什么?” 李文军:“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李强。” 李文军歪头,微微皱眉,问:“谁?” 黑衣人又重复了一遍:“李强。” 李文军问陶光明:“你认识这么个人吗?” 陶光明摇头。 李文军又问黑衣人:“他长什么样。” 黑衣人说:“比你矮半个头,不胖不瘦。四十一二岁。” 符合这种特征的人太多了。 陶光明气笑了,咬牙瞪眼扬手做出要打他的样子:“说了等于没说。你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吧。” 黑衣人说:“他长得挺白净的。” 陶光明的手停在半空,摇头:“体育老师教出来的,都比你会。” 99mk.infowap.99mk.info /93/93962/31742906.html 第八五七章 等着挨巴掌 李文军又问:“他要你盯着我们干什么?” 黑衣人说:“没说,只说要我们时刻盯着你们,不管你们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都要报告给他。” 李文军立刻问:“怎么报告?” 黑衣人:“打电话。” 李文军:“电话号码多少?” 黑衣人抿嘴。 李文军蹲下来脱了黑衣人的袜子,要塞他嘴里。 黑衣人立刻报了一串数字。 还是个港城的电话号码…… 李文军不出声,仰头看着天。 陶光明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那两个人紧张起来:“你说好我们回答了问题就放了我们的。” “我们只是跟着你,严格意义上来说没有犯法。” 李文军不出声。 他们两个嘀嘀咕咕了几句,也不敢出声了。 李文军低头看着灰衣人:“来,把电话号码再报一遍。” 灰衣人一脸懵懂,转头看了一眼黑衣人:“他刚才不是说过了吗?” 李文军冷笑:“你们以为我这么好糊弄,随便报个号码,我就会信?如果他没撒谎,你再报一遍号码自然是一模一样,不然刚才就是他瞎掰的。” 陶光明这才明白了,不由得暗暗在心里赞叹李文军聪明。 这会儿他们两手边没电话,也不能证实这两个人说的真话假话。刚才李文军不出声,等几分钟,就是要让灰衣人忘了黑衣人说的话,再问灰衣人。 陶光明撸起袖子,伸出巴掌:“来吧,说错一个数字,一人赏一耳光,打到你们能说真话为止。” 灰衣人哆嗦着嘴唇,挤不出一个字来。刚才同伙胡乱说的号码是啥,他已经忘得一干二净,这会儿说啥都是错。 “说啊。等什么,一个电话号码那么难说出口吗?”陶光明狞笑着,“不说老子照样打你。” 灰衣人战战巍巍说:“0……” 陶光明想也不想用力甩了他一个耳光。 “啪!” 那声音之大,听得黑衣人和李文军都觉得腮帮子疼。 灰衣人被打蒙了,好一会儿才抽泣着说:“区号也能错?” 陶光明说:“哦,不好意思,一下没控制住,那这样吧,为了帮你报仇,雨露均沾,我也给他一下。” 说完就转向黑衣人。 黑衣人立刻说:“我错了,我重新说。” 他又说了个号码。 灰衣人赶快记住了,然后在心里不停默念,其他什么都不敢想。 李文军等了两分钟,却不问灰衣人,而是朝黑衣人抬了抬下巴:“来,把你自己报的号码,再报一遍。” 黑衣人和灰衣人瞪大了眼睛:草,这人怎么说话不算话! 陶光明笑劈叉了,咬牙说:“自己报的号码都忘了,看来还是不老实,瞎编了一个,你想糊弄谁呢?” 黑衣人脸色发白,哆嗦着嘴唇,说:“0。” 陶光明扬手“啪啪啪”连扇了他三个耳光。 那人两边脸立刻肿得老高,鼻血流得老长。 灰衣人吓得在一旁像个看见老鼠的大妈一样尖叫起来。 陶光明甩了甩手:“妈的,把我的手都打疼了。老子许久不动手,没想到力道小了这么多。” 黑衣人直翻白眼,含糊地说:“我错了,我说,我说。” 李文军笑得直抽抽。 陶光明问灰衣人:“来,你说。到底号码是多少。” 灰衣人忙报了个号码。 李文军转向黑衣人:“你从后往前报一遍。” 黑衣人一边咳嗽,一边报。 这一次没错了。 李文军笑了笑:“早一点配合我多好,还省了挨这几巴掌。” ----- 陶光明和李文军出来,优哉游哉接着逛。 一刻钟后,那两人才相互搀扶着肿着脸出来了。 其他游客看见他们都惊讶地闪躲。 有工作人员上来问:“这两位同志是怎么了?” 那两个人怯怯看了一眼远处的陶光明和李文军,回答:“看得太投入了,不小心撞柱子上了。” “是是,有点上头。” 工作人员只能说:“小心一点吧。” 李文军和陶光明暗暗好笑。 陶光明问李文军:“还看吗?” 李文军:“不看了,还要去给唐兆年打电话问这个呢。” 两个人又从刚才那个门出来,开车回到饭店。 李文军进了房间立刻拨了个电话给唐兆年。 唐兆年:“长话短说,我没空。” 李文军:“帮我查个港城的号码,看看注册在谁的名下。” 唐兆年记了下来:“等下给你答复,你电话多少?” 李文军把房间电话报给他了。 唐兆年:“你怎么去京城了。” 李文军把前前后后的事情讲了讲。 唐兆年也紧张起来:“干,谁这么无聊,还跟踪你们两个大男人。” 李文军:“嗯,好好查,可能会有惊喜。” ------ 陶光明和李文军出去美美吃了一顿午饭回来,好好睡了一觉。 起来两个人在李文军房间讨论物流园的选址,电话就响了。 李文军接起来,是唐兆年打过来的。 唐兆年:“奇怪了,这个号码登记在一个死人的名下。据说这个屋子空了好多年,最近有人在用。邻居说听见出入的人都叫领头的‘强哥’。” 李文军说:“是叫李强吗。” 唐兆年静了静,立刻开骂:“扑街仔,你都知道还叫我查,故意玩我的吗?” 李文军叹气:“我怎么知道从跟踪的人嘴里问出来的是不是真的。” 唐兆年:“你认识吗?” 李文军:“不认识,完全没听过,所以才叫你查。” 唐兆年:“这么诡异?我去查查。我觉得这可能不是真名字,太普通了,所以要一段时间。” 李文军说:“你也有这种感觉吗?我也觉得可能是化名。所以就算知道他叫李强也没有用,要拍到他的照片才行。” 唐兆年说:“知道了,不用你教我做事,你个扑街仔。” 李文军又问:“上次我给你电影剧本,你开始拍了吗?” 唐兆年说:“开始了。放心吧。你怎么这么多事,你太能使唤人了。我一天天的累死了。” 李文军说:“记得帮我打广告。” 唐兆年直接“砰”地一声把电话挂了。 李文军几乎可以想象到唐兆年在那边骂骂咧咧的样子,哭笑不得:最近这头驴用得有点狠,看来要给点胡萝卜,让他休息一下了。 99mk.infowap.99mk.info /93/93962/31742907.html 第八五八章 控制欲太强 李文军和陶光明在京城中最后选了个物流点,告诉了杨守拙,就出发去下一个城市-海城。一样的满城转,找个合适的地点,再告诉杨守拙又去下个城市。 期间,再没有发现有人跟着他们。等他们到穗城时,已经是四月底了。 其实他们启程去穗城的前一晚,杨守拙就已经打电话给他们,告诉他们已经订好酒店,有车来机场接,晚餐和明天早餐在宾馆吃,明天早上他来接他们去看地。 虽然被人安排比较省事,可是也总觉得好像被人控制了一样,完全没有自由。 陶光明从上了飞机开始就是一副吞了苍蝇的表情。 李文军笑:“杨守拙的个性就是这样。他喜欢掌控一切。其他城市,他没有管我们已经是很忍耐了。现在到了穗城,他的地盘,肯定是要安排我们的。你习惯一下。” 陶光明皱眉:“啧,说实话,五岁以后就没人管我。要不是遇见你,又娶了季如诗,估计到现在也不会有人管我。忽然有人安排的这么细,感觉自己好像忽然多了个妈一样。” 李文军笑抽了:“不至于不至于。你就当他是一个周到的东道主,心里就舒服多了。” ----- 进了穗城市区往西南走,远远就看见那栋伫立在河边的数层高白色大楼,映衬着江水,像一只展翅的天鹅。一条专门为宾馆修的桥从主路上直接延伸到大厅前面,就足以显示出它的身份不凡了。 李文军他们的房间还是顶层的套房。 这里普通房间一晚上都要三块钱,套房至少要五块钱。 “奢侈。”陶光明进了套间后一直骂骂咧咧,然后看到对面的无敌江景立刻没了声音。 江水回流形成的一片碧潭,此刻刚下过雨,云蒸雾绕,宛若仙界。 江对面还是一片甘蔗林、鱼塘和水稻田,完全没有之后的人满为患,楼房林立的景象。 李文军在窗边,他最喜欢的位置坐下,把长脚搭在茶几上,抬起胳膊枕着头休息。 这家酒店自从修建好以后,几十年都一直是穗城乃至全国的酒店标杆。 后来装修了一下,房间里面是豪华了很多,外面的江水却再也没有此时的澄净。 重生的一个好处就是,能年少富贵,有了财力可以把重生后去过的地方提前几十年走一遍,越发能明白眼前的美景有多珍贵。 房子可以重新装修,路可以扩建,唯独这江水,想要让它再次澄澈就很难了。 陶光明在他对面坐下,讥笑他:“啧啧,看你做得这么熟练,好像之前来过一样。” 他们从这个酒店建好后,才第一次来穗城,所以他才敢这么笑李文军。 李文军笑了笑:“我是来过,而且经常来。” 陶光明一愣,问:“不可能吧。什么时候?” 李文军闭上眼,把胳膊枕在后脑勺:“梦里。” 陶光明嗤之以鼻:“神经病。” ----- 两个人眯了一会,养了养神,就下去餐厅吃饭。 才走到门口,就有服务员上来说:“李文军同志和陶光明同志,杨守拙同志已经帮你们订好座位了。” 又来了,又来了,莫非他们点什么菜,他也要管? 陶光明身体里的反骨彻底被激起,转身说:“我们出去吃吧。” 李文军把他拉回来:“哎呀,这么晚了,没必要跑来跑去,就在这里吃吧。” 还好,杨守拙没有帮他们点菜。 陶光明这才舒服了一点。 不过吃完了,服务员过来说:“杨守拙同志说李文军同志如果吃完了就去咖啡厅,他在酒吧等你。” 没说陶光明,陶光明如获大赦,忙说:“我回房间。” 然后就一溜烟走了。 李文军想来想去杨守拙可能是想问他明天看地的路线。 可是他在杨守拙对面坐下后,杨守拙却把那天那包烟拿出来放在桌上,用手指敲了敲:“说吧,你为什么对这包烟这么感兴趣。” 李文军知道面对杨守拙这种智商的人,任何敷衍都是徒劳,便实话实说:“我觉得这包烟不是从官方渠道来的。” 他说得很隐晦了。 不过杨守拙那么聪明,自然能听懂。 杨守拙点头:“这个烟是别人送给我的,说是他从漂亮国带回来的。我没抽过,就收下了。那天你对我的烟表示出兴趣以后,我去查了一下。送我烟的人才肯说实话,原来他也是跟别人买的,是水货。” 李文军微微点头。 他不觉得奇怪。杨守拙这种人,自然很多人巴结,投其所好。 那些人不舍得花钱买行货,就只能买水货了。 杨守拙说:“卖烟给他的人,你认识,就是那天跟踪你们被发现教训过的两个人的幕后主使,叫李强。” 李文军微微挑眉:杨守拙知道那天在故宫里发生的事,他不奇怪。他只奇怪一个买水货的家伙,为什么要跟踪他? 杨守拙说:“这个李强很神秘,老巢在香港,忽然冒出来的,专门卖水货香烟、包包和汽车。现在港城和沿海一半以上的非官方渠道的香烟包包和汽车都经过他的手。没人知道他的来历。” 李文军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人影,脸上却不露声色:“知道了,谢谢杨守拙同志特地告诉我。” 杨守拙说:“不管你跟他什么关系,都不能影响到我们后面要做的事。” 李文军点头:“放心。不会。” 从李文军第一次见到他时候说的话,他就能确定李文军知道他的底细。可是李文军却自始至终没有表现出丝毫的谄媚。 一个山沟沟来的半文盲,真是难得…… 杨守拙靠坐在沙发里,偏头认真看着他:“我来来去去查了你好多遍,虽然每次查出的结果都一样,我却总觉得没查到你真正的来历。你到底是什么人。” 李文军笑了笑:“我是小人物,不值得杨守拙同志花那么多精力查。” 杨守拙抿嘴,定了定神,点头:“行。只要你跟我好好合作。你是什么来历都没关系。” 李文军能理解杨守拙。因为杨守拙自己的身份,所以跟他合作的人都必须根正苗红,省得把他拖下水。 李文军淡淡回答:“嗯。大家彼此彼此。” 杨守拙一愣:李文军这意思是,他的出身也不重要了?这不就是讥讽他把自己出身看得太重吗? 李文军说:“如果杨守拙先生的话说完了,我就先走了。你慢慢坐。” 他说完点点头,扬长而去。 杨守拙愣了好一会,才笑了笑:“这小子挺有骨气的。我还有点喜欢他了。” 99mk.infowap.99mk.info /93/93962/31746299.html 第八五九章 冤冤相报何时了 李文军回到房间就给唐兆年打电话:“你拍到李强的照片了吗?” 唐兆年说:“没有,那家伙跟鬼魂一样,自从那天我派的人去打听了一下,之后,他就再没来过。” 李文军说:“还有一个法子,能查出来是谁。” 唐兆年:“嗯?!” 李文军:“你手头上有港城那几个卖水货大佬的照片吗?” 唐兆年:“有,你要这个干什么?” 李文军:“你也有季青韬的照片吧。” 唐兆年:“诶?你的问题真是越来越奇怪了。到底要干什么?” 李文军:“你把季青韬的照片混在那些大佬的照片里,拿去给那个屋子附近的邻居看,问问他们是哪一个。” 唐兆年忽然明白李文军的意思了。这跟警方让证人指证嫌疑犯一个流程。 如果附近的邻居都能从一堆照片里挑出那一个人的话,就肯定是他了。 ----- 第二天早上杨守拙一大早就来接李文军去看地。 跟在京城一样,李文军也是看了几个点,才定了最后他真正想要的那个。 跟聪明人打交道,果然要省力很多。 杨守拙没有像别人一样问东问西。 这个点,离市中心的距离不远不近,地方又平坦宽阔,离高速路入口还很近。 在穗城最后一天李文军和陶光明去大采购了一趟,就启程回去了。 陶光明归心似箭。 陶然要过两岁生日了,他早就想回去了。 ----- 回去后,李文军即刻就把穗城物流点的图纸寄给了杨守拙。 杨守拙说,他会里立刻开始着手物流点的建设和港城港口收购事宜。 李文军暗暗好笑:其实杨守拙对这个港口的兴趣和热情比他大多了,却始终装出在帮他的模样,是怕被他看出端倪。 大家都是好演员,目的一样,就不必拆穿让对方难堪了。 ------ 其他物流点的建设,李文军全权交给了各个物流分公司的经理。反正都是他这里派出去的老员工,知根知底,所以他放心。而且他已经打了个概算,并且给了每个人一个浮动范围。 只要不超出上限,保证质量,其他的怎么弄,他不管。 他深知“人无外水不富,马无夜草不肥”这一句话,要想让死心塌地给他干活,就要给足够的施展空间和利润。 到时候修好了,他过去检查一下就可以投入使用了。 杨守拙的能量果然大,有他协调之后,唐兆年很快就开始跟两家港口接触。 其中一家希望很大,是西班牙人和港城人合伙控制的港口,规模、价钱、位置都比较符合李文军他们的预期。 ------ 陶然生日那天把李文军、李文勇、季青烟、陶光慧他们都叫过来热闹了一下。 就连唐兆年都从港城特地过来了。 李文军给陶然做了个双层大蛋糕。 孩子大人都喜欢这个蛋糕。 点点说:“爸爸,改天我们再做好不好。” 李文军点头:“好好。” 季如诗笑:“这东西可费神了。” 两岁陶然只知道好吃,才不管李文军费了多少功夫,糊了一脸奶油。 李文军送了陶然一个包装精美的大礼物。 陶然一拆开盒子,大家立刻哄堂大笑。 原来是一套很齐备的化妆品,包括拔眉毛的小钳子和各种花花绿绿的发卡。 陶光明恨死了李文军:冤冤相报何时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所以人真不能做坏事...... 陶然咧着没长齐牙的小嘴笑,问陶光明:“爸爸,你开心吗,我好开心。” 陶光明勉强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开心,你开心,爸爸就开心。” 陶然:“晚上我们玩化妆的游戏吧。” 陶光明快哭了:“好。” 等大家一走,陶然就给陶光明化妆,然后从盒子里拿出一堆发卡给陶光明横七竖八别了一脑袋。 陶光明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 季如诗忍笑忍得很痛苦,最后实在忍不住又怕陶光明恼羞成怒,只能躲进去了。 李文军特地没走,笑嘻嘻看陶光明化妆,然后在心里乐开了花:再横的大哥,到了女儿这里,一样老老实实。 唐兆年去而复返,进来看见陶光明的样子吓得后退了几步:“丢,真是太吓人了。还好我生的是儿子。” 陶光明像是看见救星一样,问:“啊,姑父是不是找我有重要事情谈。” 唐兆年太明白他的打算了,翻了个白眼:“我不找你。我找李文军。” 陶光明站起来,把陶然交给阿姨,说:“好好好,找他就是找我。走吧。”然后他把头上乱七八糟的发卡拿下来,扯了个毛巾把脸上胡乱擦了一把,赶鸭子一样往外挥手:“走吧走吧。” 唐兆年一脸嫌弃:“yue......你还是好好洗把脸吧。你现在这样子,我看着想呕。” ----- 十分钟后,三个人在李文军书房坐下了。 李文军泡了茶,坐下,问唐兆年:“查到了?” 唐兆年像是吞了苍蝇一样:“真被你猜到了,就是他。这家伙竟然改了名字,现在做这个生意。” 李文军:“他改名字,做这个生意我不奇怪。他派人跟着我是要干什么。” “他就是不想让我们舒服。”唐兆年皱眉,“说起来,我忽然想起,最近在港城疯狂囤地的,是不是也是他?” 陶光明忽然说:“哎呀,跟我们争蔬菜批发市场那块地的人不会是他吧。” 李文军和唐兆年交换了个眼神,沉默了。 李文军说:“有可能。他换了张皮,攒够了钱,打算又来大干一场了。” 陶光明:“他这是打算跟全世界为敌吗?” 李文军抽了抽嘴角:“也要看他有没有那个能耐。”季青韬这么快就能站起来,明显后面有强大的人支持。 不管季青韬投靠的人是谁,能量都挺大的,至少比陶家季家高出一个层次。 他要小心了。 唐兆年说:“杨守拙果然有点手段和人脉。港口的事情,拿下港城人那一部分了,就差鬼佬的那一半,那个鬼佬真是烦,经常不在,谈都没法谈。” 李文军点头:“想办法把杨守拙的人脉都变成你的人脉。” 唐兆年苦笑:“你太看得起我了。他接触的人,压根就不会理我。” 也是,不过很快,这个情况就会改变了。他会拉着唐兆年,再上一个等级。 李文军笑了笑。 唐兆年又说:“现在趁着有空,你来说说看,你冒这么大风险都要弄下这个港口到底是为了什么。” 李文军:“国内的经济水品和消费水平暂时还跟不上。所以我们的电器,手机,汽车这些高档商品的短期重点应该放在国外,如果目标是国外,自己有港口就很必要了。而且现在国内进口出口的货物量还不大,港口的重要性还显示不出来。五年内港口的吞吐量就会逐步加大,到时候利润也很客观。” 陶光明皱眉:“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中国那么多人,不可能一直这么穷,总会富起来。” 李文军笑:“没错,所以我只说短期重点在国外。长远来说,重点肯定是在国内。不过我们厂子就在国内,不用担心国内市场。” 唐兆年哼了一声:“有港口,海关搞不通,也没有屁用。我跟光明都只能小打小闹,帮你零零碎碎弄一点。” 99mk.infowap.99mk.info /93/93962/31746300.html 第八六零章 我就再帮陶家一次 李文军笑:“放心,我很快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唐兆年和陶光明交换了个眼神。 李文军毕竟是山沟沟里出来的,完全不知道打通海关是什么意思。有钱也没有用。 唐兆年说:“还有个事,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从前两年开始,航运业就大缩水,连港城四大洋行之一的汇德丰的航运业务都是亏损的。你确定要收购港口吗?这不是把钱扔水里吗?” 李文军说:“确定,不用怀疑。就因为现在是低谷,所以才好入手。” 外面有人敲门,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李文军打开门一看,是李文勇。 李文勇扫了一圈屋内,挑眉说:“嗯?原来你们都在……” 陶光明说:“勇哥进来喝一杯茶吧。” “不了,我就是来告诉军少一声,申请用地的报告批复下来了。”李文勇摇头,又对李文军说,“具体情况,你自己看吧。” 他把手里拿着的文件递给李文军,然后冲唐兆年点点头就走了。 他这样避之不及的态度,分明是怕被唐兆年这个土匪给拉下水。 唐兆年心里很不舒服,可是碍于李文军的面子又不好表示出来。 李文军对他笑了笑:“我哥就那样,比较古板守旧。” 唐兆年点头:“没事,我什么人没见过。总有一天,他要改变的,不然只能被淘汰。” 李文军暗暗好笑:说是不介意,其实还是要埋汰李文勇一句。 唐兆年心情不好,说了几句话回去睡了。 陶光明也打算走。李文军朝桌上的文件抬了抬下巴:“你不留下来看看?” 陶光明说:“还有悬念吗?这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吗?” 李文军摇头:“如果全部解决了,我哥会直接说批下来了,而不是说具体情况让我自己看。” 陶光明一听,还真是,拿起桌上的文件袋打开,看了看,皱眉说:“住宅那块地竟然没有批?!只批了下游厂房那块地。” 李文军其实已经猜到了,笑了笑:“看来有人不想我这么快碰房地产。想我专心做现在手上在做的事情。” 陶光明歪头想了想,问:“热镀锌钢板?还是物流?还是汽车,还是手机?” 李文军枕着胳膊说:“都有可能。” 陶光明问:“那怎么办?”李文军就不是一个会听从摆布的人。 李文军:“先缓缓呗,没必要对着干。” 最主要的是,这件事并不着急,只是在为以后做准备。房地产生意真正开始都是几年后的事情了。而且他这次的重点是申请厂房用地,住宅这一块只是顺带,是他用来试探和迷惑敌人。 陶光明一拍桌子:“好,你终于也有认怂的时候了。你答应他们的福利房怎么办。” 李文军笑嘻嘻把文件里的地图展开,说:“怕什么。所有厂房都搬到新区去,以后这个围墙里就只有宿舍和托儿所,不生产。之前做厂房的时候我都预留了孔洞出来,只要加个隔墙,再加排水管道和厨卫设备,就能做成套间租给成了家的员工。单身宿舍继续留着。” 陶光明抿嘴:失算了,这家伙从来都是万事留一手。 陶光明走后李文军把报告又仔细看了看。 其实说住宅用地的申请被驳回也不恰当,其实上面的批复是“再议”。 这句话的含义太玄妙了:可以说是时间未到,再议,也可以理解成,李文军提供的条件不够,还要再考虑。 不管怎么样李文军都打算把这件事暂时放下了。 有人专门来阻挠他,肯定是有原因的,他很好奇这个原因是什么。 ------ 唐兆年火烧屁股一样又回港城去了,主要是怕季青韬趁他不在在港城搞搞震。 季青韬却好像老实了很多,拍下港城地块就开始修房子卖房子,从不露面,好像隐身了一样。 陶家这边心情却很糟糕。 这天陶光明进了阴沉着脸进了李文军办公室,坐下抿着嘴。 李文军问:“怎么了?蔬菜批发市场的地让人撬走了?” 陶光明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李文军笑了笑:“你们始终还是差着点手段。你们不是地头蛇吗,卡着他办许可证不就好了。” “没用。那家伙这一次好像抱上了什么大腿,一路绿灯。”陶光明摇头,“想个法子,他就这么挖了墙脚,不也是在打你耳光吗?” 李文军咧了咧嘴:“激将法对我没用。” 陶光明又抿嘴:这家伙太精了…… 李文军又说:“不过我也不会放着他不管。毕竟他做大了,对我也没有好处。” 他知道陶家这一次投入挺大的。陶老爷子怕是把棺材本都翻了一半出来玩,不然不会这么紧张,恨不得能李文军帮他把这事直接办了。 估计问车辆公司这事,也是陶老爷子跟别人交易,获得支持的条件之一。 陶家费了这么大人力物力,结果还被人中途给截和了。 陶老爷子这一口气肯定顶不顺,关键也没法顶顺。 毕竟要是这一次搞不了,陶家元气大伤不说,还会被人笑话。 陶家虽然对李文军也不见得好,可是总比季青韬要好。 陶家好歹还有底线,季青韬压根就不知道什么底线。 季青韬要是小打小闹,偏安一隅,不作妖,他也懒得理睬了,偏偏季青韬还要派人跟着他。明摆着就是在告诉李文军,李文军干什么,他就要来搅和什么。 所以,李文军这一次,肯定只能站陶家。 陶光明脸上阴转晴:“就是嘛,我就说你不是目光那么短浅的人。有句话叫唇亡齿寒。你肯定比我明白。” 李文军说:“我知道这些话是老爷子教你来跟我说的。不过我也有话跟老爷子说。这件事,我能帮忙,不过陶家以后能保证跟我站在一条阵线上,不挖我墙脚,不在我背后捅刀子吗?” 陶光明脸上发热:听李文军说着,他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了。陶家真没少干这些事。以后也不是他能说了算的,所以这个他还真保证不了。 李文军见陶光明不出声,垂眼笑了笑,淡淡地说:“也不用这么纠结。还是那句话,商场上就没有永远的敌人和永远的朋友。这次我先帮陶家一次,算是陶家欠我的。以后我要是有需要,陶家要是不肯帮我,我可能就再也不会帮陶家了。到时候,你也不要来跟我说了。” 陶光明咬牙说:“行,虽然我觉得你不会有这么一天。不过,万一,我说万一,你真的需要陶家帮你。只要我还在陶家,到时候拼死也要逼着老爷子挺你。他要是不肯,我也没脸来求你了。” 李文军点头:“好,有你这句话啊,我就再帮陶家一次。” 99mk.infowap.99mk.info /93/93962/31768530.html 第八六一章 搅屎棍 李文军想了想问:“你认识文物局的人吗?” 陶光明说:“不认识。” 李文军说:“现在就去想办法认识。你们就说那块地有个元代的古墓。叫文物局去叫停这个项目。” 陶光明说:“不可能啊,那一带的古墓,前朝已经平掉了。” 李文军说:“这地下的事情,你能确定?” 陶光明想了想,摇头:“不能。” 李文军说:“所以啊,你说有,它就有。你花点钱,让附近的上了年纪聊天时多说说,一传十,十传百,不就有了吗?” 陶光明将信将疑说:“这行吗?” 李文军说:“呵呵,季青韬这人其实还算有点本事,就是多疑而且还贪,见不得别人好,所以他听见这些风言风语肯定会停下来观望。你们要是换地方,他也会来凑热闹。那家伙就是个搅屎棍。” 陶光明问:“然后呢。” 李文军笑:“然后你要陶家一定要摆出急于从这个项目里撤资抽身的姿态,我给你们另外指个地方,你们去做那块地的工作,要认真地做工作,不能让人看出任何问题来。” “妙啊。”陶光明一拍大腿,想了想,又皱眉,“要是他知道在诈他,不理我们怎么办。” 李文军叹了一口气:“那就只能我们再去一趟了,差旅费,要陶家报销,我要住五星级宾馆,总统套房。” 陶光明点头:“好好好,那就这么办。” ----- 菜农里流传着一个传言:挖土挖深一点的话,要小心,下面有古墓,万一挖到陪葬的宝贝,挖坏了就可惜了。 然后就有人去问附近的老人家了。 “这一块的坟,不是说早推平了吗?” 老人家笑:“那地推平了,也没挖出来啊。该在那里的不还在那里吗?” 然后越传越玄乎,最后文物局都知道了,叫停了项目,说要派人下来好好勘测一下。 季青韬听说了,让人去打听陶家的动态,陶家先前铺下的人脉,这会儿都转了向,要去弄另外一块地。 季青韬冷笑:欲擒故纵,给大爷玩这一手,你们还嫩了点。 他只吩咐说:“该怎么做怎么做。” 只是这边,他也叫人严密注意着李文军和陶光明的动态。 现在李文军和陶光民把个矿区弄得像个铁桶一样,他想探听里面的风声都难。 不过李文军如果要帮陶家,总归是要出来的。 只要一出黄铁矿,他就知道了。 他交代盯着黄铁矿大门的人,只要有小轿车出入,就告诉他。 结果李文军和陶光明安分得不行。只有每天来河边运河里沙子卵石的车来来去去进进出出。 对于这个情况,季青韬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毕竟李文军又拿到了一块地,听说谈得挺顺利的,所以他肯定是要开始修新厂房了。 ------ 这天负责盯梢的人打电话来说:“今天有一辆卡车运着一辆黑色的轿车出来,去了县城。可能是要运到汽修厂去修,所以回来的时候,卡车是空的,装了一车河沙回去。” 季青韬一听,紧张起来:“什么时候的事?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那人怯怯地说:“早上,天刚亮的时候。” 季青韬开始骂骂咧咧了:“蠢货,他们哪里是运车子去修,明明是障眼法,把车运到远处就放下来,然后李文军和陶光明开走了。” 那人说:“没看到李文军和陶光明。不然我早报告给您了。” 季青韬气得摔电话:“他们两不会坐班车出来吗?” 季青韬挂了电话,立刻给京城打电话,叫那边一看到李文军和陶光明出现,就赶紧报告。 后来想了一下,又觉得不稳妥。 李文军这个混蛋,从来都是预先准备好才出击,这会儿他去京城,肯定是陶家已经要换地方,他去帮忙敲定位置。 那元代大墓的事情就是真的了。毕竟之前醴县那个古窑的事情,李文军就准确的预言了。 这边合伙人催着他出钱,季青韬觉得自己要是真投钱,又被文物挖掘这边卡住了,会亏得老本都不剩。 他想了想,决定亲自去京城一趟。 说起来,这还是他改名换姓之后第一次出来公开露面。 现在他已经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季青韬了,他是杀人不眨眼,黑白两道通吃的“水货王”李强! 想想那些人看见他之后脸上的表情,他就好兴奋呢。 出发,出发,一定要搅它个天翻地覆。 ----- 季青韬坐最近的一趟飞机去了京城。 他在盯着李文军,殊不知,陶光明也叫人盯着他。 所以他从机场一出来,陶光明就知道了。 李文军听陶光明过来跟说这件事之后,笑了笑说:“就怕他不来,不来就是没上钩。既然来了,就好办了。” 陶光明伸了个懒腰:“因为担心蔬菜批发市场这事,好几天都睡不安稳。听你这么说了,我觉得今晚上终于能睡好了。” 李文军摆手:“赶紧回去睡吧,我累死了。要洗澡睡觉了。” 陶光明:“我真觉得你没有必要一人住一个套间。” 想想就气人,虽然是他们请李文军过来,可是李文军也不用一人住一个套房这么奢侈吧。所以他想着能在李文军这里住着,把他那间标间退了才好。 反正这里外面还有沙发。 李文军说:“滚滚滚,现在又不是什么紧急情况,我干嘛要跟你睡。你打呼噜带节奏分上下场,还磨牙,吵死人。” 陶光明眯眼:“你肯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身体缺陷,不能让我看见。老话说得好,太完美的人本身就是缺陷。你肯定有什么内在缺陷,因为你外在表现太完美了。” 聪明至极又冷静过人。爱老婆不乱搞女人,不抽烟喝酒又会赚钱,孝顺父母对兄弟又有义气,儿女双全还喜欢孩子。 他么的,这种人,别说是普通人,就算是老天都会嫉妒。 李文军肯定有身体缺陷,见不得人,所以不肯跟他共居一室。 陶光明暗暗点头。 99mk.infowap.99mk.info /93/93962/31768531.html 第八六二章 挑拨老虎打架 李文军气笑了:“你为了省一间房的钱,连这种瞎话都肯说出口。老子真想一巴掌扇死你。滚回去睡觉。” 陶光明指着他:“否认就是承认。话说我都没看见过你光着身子的样子。” “神经病。你一个大男人,要看什么我光着身子的样子。你有的我都有,我比你还强。” 李文军扯着他的胳膊一拉把他转得面向门,然后打开门直接把他踹出了房间,利落的关上了门。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根本不给陶光明反抗的机会。 陶光明在外面不死心说:“来吗。大不了我睡沙发,你睡床。一起睡嘛……” 路过的房客个个回头看着他,一脸惊悚。 李文军在里面骂:“再闹,我晚上叫客房服务,送最贵的洋酒和海参鲍鱼大龙虾上来。” 陶光明听着都心肝疼,不敢出声了,往回走,一边低声嘀咕:“特么的太狠了。杀人不眨眼啊。” 陶光明回到房间,又接到他叫去盯梢的人的电话,说季青韬跟他们下榻在同一家酒店里。 他心里疑惑,打电话问李文军:“你说,季青韬为啥要跟我们住在同一个酒店。” 李文军冷笑:“怕你不知道他来了呗。所以我为什么要住总统套房啊。你们家肯花大血本,才显示出换地的决心。你个蠢货,还想退掉一间房,跟我睡一间。为了仨瓜俩枣,扔了大头。” 陶光明一听,立刻一身冷汗:“那你要不要叫客房服务?” 李文军:“不用了,我没那么骚包,睡觉吧。” ----- 一大早,陶家来接李文军的车子就到了。跟上一次的小面包不同,这一次出动了一辆奔驰。 虽然是老款的,可是京城里也找不出几辆。 李文军暗暗好笑,姜还是老的辣,陶老爷子果然领会了他的意思,这么配合他。 ----- 这边李文军他们刚走,那边季青韬在楼上看着李文军上了奔驰车,转身就给合作人打电话了:“那个菜市场先停一停。可能要换地方。” 合伙人说:“为什么换地方啊。你是听说了那个元代大墓的传言?嗨,别听他们的。都是些老头子扯闲篇。这都多少年了,没听说过挖出什么文物来,这会儿我们要建市场他们就挖出文物来了,肯定是想多要点拆迁费。” 季青韬问:“文物局那边怎么说?” 合伙人说:“暂时没什么别的动静,就说要来勘探一下。不过你不用担心。这都是正常程序,就算是没有这个传言,文物局也是要来看看的。” 季青韬想了想说:“反正你做好换地方的准备吧。这两天我再观察一下,我已经来了京城了。” ------ 李文军一上车跟陶老爷子说:“您就把这一次当真的要换地。那个李强一个外来的,不可能一下这么手眼通天,应该也是有合伙人的。到时候李强肯换地方,合伙人未必肯。所以万一弄不成,你们就换个地方做吧。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了。” 陶老爷子点头:“行,我后来想了想,换个地方虽然有损失,但是还是能接受,只要能做起来一切不成问题。” 李文军想了想又说;“如今最紧要的,是要查到李强的合伙人是谁。这个人既然能跟你们抗衡,以后很多事情都会插一脚,就会变得很麻烦。” 陶老爷子叹气:“还是文军镇定,一眼看穿问题所在。我这些儿孙辈们就会生气和惊慌。我这就去查。” 然后陶老爷子拉着李文军认认真真走了几个点。 李文军给他挑了两个备用点。这两个虽然不如之前那个,可是也是后来大的批发市场,可能起来的慢一点。不过说不定在他的干涉下,又能改变历史进程上的一点小细节呢? 陶老爷子把李文军送回了酒店,问:“你是明天就走吗?” 李文军笑:“是,我是来帮你们重新选地的,不是来坐镇出主意的。所以留得太久会让他们起疑。反正陶老爷子英明神武,接下来不管李强怎么行动,你都有应对法子了,所以我也没有必要留在这里了。万一老地块那边找你们谈,你们还能压低了价格,架子摆高点,说不定前期亏的钱就回来了。” 陶老爷子握住李文军的手拍了拍他的手背:“行,多谢。要是你能留在京城帮我就好了。不过我也知道不可能。你是蛟龙,要去大海,不会困在我陶家这个小池塘里的。” ----- 跟着李文军的人,把李文军他们去的第几个地方都原原本本告诉了季青韬。 李文军他们果然第二天就回去了。 然后季青韬听说陶家开始做活动准备拿下另外一块地,他就叫合伙人换地方了。 合伙人皱眉:“这样可不好,我押金都交出去了。” 季青韬说:“没事,亏的算我的。相信我的眼光。” 合伙人:“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怎么办,反正你占大头,你是老板。” 然后合伙人就要求退押金,又去抢另外那块地。 老地块管理部门肯定不高兴了:你当时菜市场买菜啊。看见那边好,就不要这边了。 然后他们按照合同扣了押金,又来找陶家谈。 陶老爷子按照李文军说的,不情不愿,推脱了一下,最后压了压租金,把地拿下来了。 新的地,这边他们也是在谈,还没有任何实质性付出,而且新地块这边见到有两家都想要,所以也不会揪着一家不放。陶家很容易就抽身了。 等陶家这边报建了,文物局来勘察了一下,说没有什么值得发掘的大墓,先开始施工吧。万一中间挖到了什么再说。 季青韬才反应过来上了当,悔之晚矣。 只能将错就错,拿下新的地块,可是租金却比旧地块高了很多,加上旧地块赔的押金,一来二去,亏了一笔不小的数目。 这一步一步,连环扣,让他左右都落套的计谋太“李文军”了。 没想到,他改名换姓之后,第一次出招,还是被这小子坑了!! 真是太气人了!! ----- 陶老爷子把蔬菜瓜果批发市场建好了之后,高兴得很。他踌躇满志地已经开始幻想着这个蔬菜瓜果批发市场做到跟李文军的服装批发市场那么旺,然后让陶家再上一个新台阶。 结果那个李强的蔬菜批发市场,几乎也同时开业。 两边竞争一个月之后,发现势均力敌,谁也没办法干掉谁,可是谁都不敢分心,腾出手来去做别的,毕竟投入的资金不少。 而且这个蔬菜批发市场跟服装批发市场不同,毕竟是要进嘴巴的东西,产生的垃圾还多。 卫生防疫、四害防治,工商、消防,税务,环保哪一家都能管,所以需要的人还多。 陶家的人都动用上了,也团团转。 关键陶家只赚个租金和管理费,扔掉可惜,干着费劲。 别说在外省开分店,就这一个点都够呛。当时他们要是肯认输,索性破点财不干了还好了,也不至于现在被绑得死死的。 李文军这哪里是在帮陶家,分明想让两家都做成,然后相互牵制,一下少了干掉两个对手。 他这就是挑拨着老虎打架,比坐山观虎斗还可恶。 99mk.infowap.99mk.info /93/93962/31768532.html 第八六三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 陶老爷子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在心里把李文军骂死了:这个小兔崽子,小混蛋!表面上雪里送炭,其实笑里藏刀。把我们坑了,我们还要对他感恩戴德。 一箭双雕,真是太阴险了! 陶老爷子他自己找上门挨刀子,为了脸面不能跟任何人说。他吃了哑巴亏,心里窝着一股子阴火,硬生生把自己憋得口舌生疮。 陶光明听说老爷子病了,心里还觉得很奇怪,打了个电话回去老爷子:“老爷子生病了?” 陶老爷子哼了一声:“可不是嘛?舌苔焦黄,满嘴燎泡。” 陶光明一听,诶?还真的生病了。 又问:“什么事让您气性这么大?” 陶老爷子叹了一口气:“还不就是蔬菜市场的事。” 陶光明皱眉:“那事不是解决了吗?蔬菜批发市场都已经正常运营了,听说生意不算很旺,但是也还凑合。” 不提还好,一提这事,陶老爷子满肚子委屈。他咬牙切齿地说:“都是你那个好兄弟出的主意。帮我们找了个好生意。” 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陶光明一脸茫然盯着电话:怎么又怪到李文军身上了。当初不是他们要他求着李文军去帮忙看地的吗? 他挠了挠头去问李文军。 李文军笑了笑回答:“可能觉得付出太多,盈利不成比例吧。” 陶光明将信将疑:“是吗?”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他皱眉:“他们也太着急了,这才多久,哪能都像你一样,一炮而红。” 李文军说:“可不是嘛?” 呵呵,他们自己眼光不行,挑了个最难搞的生意,能怨他吗? 再说陶家隔三差五地挖他墙角,背后捅暗刀子,时时刻刻想着算计他,来而不往非礼也。 不然真以为他好欺负。 ----- 这边陶光明前脚离开,那边杨守拙后脚就给李文军打电话过来了。 李文军接起电话听见杨守拙的声音,心里直犯嘀咕:杨守拙能有什么事找他? 杨守拙说:“李文军同志的手段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李文军淡淡地说:“杨守拙同志过奖了,不过我不太明白杨守拙同志为什么忽然这么夸我。” 杨守拙:“你一招就把陶家和季家困死了,真是厉害。我还在想,你怎么会这么好欺负,还帮着陶家看地,原来是为了这个。” 李文军暗暗诧异:他竟然已经知道了李强就是季青韬。果然是个消息灵通,又感觉敏锐的人。 杨守拙说:“其实这一次就算季青韬不上当,最后结果也只是陶家和季青韬对调个位置而已,最后都被困住。陶家只要困住了老爷子,就死了大半。唯一外放的人只有陶路遥。可是陶路遥的儿子现在成了你的人,等于陶家剩下的人也在你控制之下了。季家本来只有个季青韬能跟你对抗,现在也分不开身。季青辰和季青峰上次折腾了一次后就不敢动了。孔家就更加了,少掌门都乖乖送到你这里打下手。我想不出他们还能翻起什么浪来。” 果然是聪明人,比陶光明他们都看得透彻。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杨守拙同志有点太看得起我了。我从来不主动招惹谁,只是被动承受,见招拆招。后果他们自负,跟我没关系。” 杨守拙说:“嗯。你怎么谋划都没关系,反正到不了我身上。不过有件事,我要跟你说,那个李强,也就是季青韬,在我们选定的物流点边上租了个三层楼,你能猜到他要干什么吗?” 李文军想了想说:“来当水货的仓库吧,不然我想不出什么原因了。” 杨守拙说:“水货还要工厂吗?他还搞了几个厂房,看那样子是要做箱包。” 李文军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对了,那一块多年以后成了全国最大的高仿箱包生产批发地。不会是从这家伙开始的吧。 杨守拙敏锐地从李文军的沉默里嗅出了一丝异样,笑了笑:“你果然能猜到。” 李文军只能回答:“我猜,他应该是做高仿的箱包,然后一部分拿去港城卖,一部分批发给全国的箱包个体户。” 杨守拙说:“嗯,那你觉得,我要管吗?” 李文军说:“暂时不用管。冒牌的始终是冒牌的。他要是以后自己成立品牌做这个,那自然有工商局质监局税务局约束他,也轮不到我们管。” 杨守拙说:“好,行了。那我就当不知道。这个物流点可能还有半个月就能修好了。到时候请你过来看看。顺便看看他在干什么。” 李文军回答:“好。修好了,你给我打电话。” 李文军挂了电话,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那个不想让他这么早碰房地产的人,会不会就是杨守拙呢? ----- 二期厂房用地的优点在于,靠山面水,而且都是李文军的,要出去只能走矿区这边。 村落都在河对面,之前过来也不方便,所以大多荒着了。 所以这一次,没有人有这个胆子和实力来捣乱了。就算真的走狗屎运从李文军嘴里抢下一小块,只要李文军把围墙一砌起来,最后没地方出去,还是把自己憋死了。 李文军现在做建筑图纸也比之前方便多了。技校去年9月份招进来的那一批孩子,学建筑制图已经学了快一学年了,现在画图有模有样。郑跃华还成了技校建筑制图专业的兼职老师。 李文军从这些学生里挑了两个最优秀的,然后把草稿给他们,讲讲原则性问题,那两学生就能画出像模像样的图纸来。 谭打雷又开始干自己这三年来一直干的事情-修厂房。 如今他手下也有了一批得利的助手,有做施工进度计划表和搞预算的,有组织工人施工的,又专门负责建材购买,存储和分配的。所以谭打雷也挺轻松的。 这会儿他才深切感受到,当时李文军赶鸭子上架,逼着他们三个门外汉去做县一中操场的好处了。 没有那时候跟那些村民打交道,理论各种鸡毛蒜皮的事,对付各种泼皮无赖,这会儿也没法这么淡定了。 现在厂里的职工们又多了个爱好,那就是休息的时候跑到楼顶上看建筑工地里面的房子像是变魔术一样从无到有,从矮到高,从近到远,一栋一栋立起来。 李文军说不知道以后哪个厂子先爆,扛不住要扩建,所以很克制了,这一次只用了新地块的一半。 其他人咂舌:十几公顷地啊,一下呼啦啦起了一大片厂房,搭积木都没这么快吧。这叫克制? 反正他克不克制的,工人们都高兴。 厂子越大,说明手里的饭碗越牢固。 厂长们更高兴。每个厂都扩建,他们管的人越多,产量越大,奖金也越多。 谁会抗拒滚滚而来的钞票呢。 矿区的人心情却心情复杂,一边在心里骂着李文军资本家,吸血鬼,一边又削尖了脑袋想进去厂里,可惜李文军都拒之门外。 这天王小兰下了班,见舅舅吴仁新在家里坐着,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吴仁新来厂里和家里找了她好多次,想进厂里干活,她不想当面拒绝,只能避而不见。 99mk.infowap.99mk.info /93/93962/31799431.html 第八六四章 人人都嫌弃 李文军对吴仁新的厌恶超过了对王小山和任何人。 这一点就连王小兰都摸不着头脑。 想来想去,只有可能是吴仁新品德不好,之前经常调戏女职工。李文军又是很正派的人,所以特别讨厌他。 吴仁新自己好像对这件事没有一点感觉,只管不停地来求情,让王小兰都厌烦了。 见到王小兰进来,吴仁新站起来点头哈腰:“王厂长下班了。” 之前吴仁新科长时还注意收拾一下自己,所以只是有点油。现在把自己搞得脏兮兮,衣服都穿不整齐,再配上那副猥琐表情,想让人不嫌弃都不行。 王小兰强忍着皱眉的冲动,笑了笑,说:“舅舅来了。” 吴仁新见王小兰,还肯叫自己一声“舅舅”激动得手直打颤:“诶诶。” 王小兰准备进去,妈妈却叫住了她:“你舅舅有事找你帮忙。” 王小兰只能停下了脚步:“嗯?什么事?” 吴仁新忙说:“我想进厂里干活,不知道小兰能不能帮我想点办法。” 王小兰摇头:“你之前那样,李文军就算再大度也受不了你。舅舅还是老老实实干着矿里这份工作吧。” 吴仁新见她一口就拒绝了,急了,说:“小兰,我本来工资就低,现在矿里发不出工资,再这么下去,我就要去要饭了。” 吴仁新好吃懒做,从科长降到组长,从组长降到普通职工。现在连扫地的几个人都嫌弃他。每个月算绩效,他都是最低。而且他吃喝嫖赌,抽烟喝酒,还喜欢把钱大把大把地花在莫名其妙的女人身上,所以工作这么多年,一点积蓄都没有。 这能怪别人吗? 王小兰不好直说,只能说:“不至于吧。” 吴仁新开始抹眼泪:“你看看我身上,衣服都还是去年的。今年一件新衣服都没有买。你真的忍心看你舅舅变成叫花子吗?” 王小兰从口袋里掏出五十块钱塞到吴仁新手里:“我今天刚发了工资,都在这里,你拿去买几件新衣服。” 吴仁新接过钱,喜笑颜开:“还是小兰心疼我。” 王小兰的妈妈见王小兰这样也不好再说什么。她比王小兰更清楚吴仁新的德性,吴仁新就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让吴仁新进了厂子,吴仁新不会变,反而还会拖累王小兰和王小山。如果非要在儿女和弟弟之间选一个,那还是儿女重要一些。 王永青对这个小舅子却嫌弃到不行。这个小舅子就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之前他得势的时候还好说,反正月月都有钱进,给吴仁新一点也无所谓。现在他也快退休了,自己手里也不宽裕。 这么下去,不但把他掏空,还要把他儿女都掏空。 王永青板着脸说:“仁新啊,你还是要好好为自己打算一下。都快四十岁的人了。找个好女人结婚也好,不结婚就好好收拾一下自己,存点钱。不然以后老了,谁来养你。我们也不可能养你一辈子。” 吴仁新点头:“是是,姐夫说的是。” 这扫地的活,又没有什么技术性。他只要天天扫,扫到退休,就能拿退休金,怕什么? 虽然知道他这头应得好好的,出了门就忘了,王永青也没有办法。 ----- 吴仁新怀里揣着钱,心里又活络起来。 话说他好久没去孙寡妇家了,实在是有点想了。 孙寡妇的丈夫老早以前工伤事故死了,矿里每个月象征性给点抚恤金给她,再在后勤安排了个扫地的活,让她能养活孩子和自己。 可是那点钱确实紧巴巴的,孙寡妇之前还遮遮掩掩。现在基本上已经不在乎脸面了,行为不端的单身汉都喜欢去找她,把钱大把大把花在她身上。 吴仁新之前当科长的时候,就没少揩孙寡妇的油,后来落魄了,也时常去。 吴仁新去敲孙寡妇家的门,孙寡妇脸上带着点嫌弃开门,问:“干嘛?” 吴仁新得意地把怀里的五张崭新的大团结拿出来,在孙寡妇面前晃了晃。 孙寡妇笑:“还是吴科长对我好,有钱就记得我。” 吴仁新最喜欢听孙寡妇娇滴滴地喊他这声“吴科长”了。 因为除了孙寡妇,再没人这么叫他。 孙寡妇拿了钱弄了一桌好酒好菜给吴仁新。 吴仁新吃饱喝足在孙寡妇身上泄了火,早上才心满意足离开。 “我晚上再来。”吴仁新回头对孙寡妇说。 孙寡妇抿嘴笑:“好。” 转身翻了个白眼关门。 五十块钱都拿到手了,还想她对他赔笑脸伺候他上床? 这家伙是不是没睡醒? 看见他那猥琐的样子就恶心! ----- 吴仁新今天扫地特别勤快,早早扫完下了班,又兴冲冲去上孙寡妇家敲门。 孙寡妇不开门,在里面说:“谁啊?” 吴仁新说:“我,吴仁新。” 孙寡妇冷冷地说:“睡了,有事明天早上再说吧。” 吴仁新愣了愣说:“诶?早上不是说好了吗,我晚上再来。我昨晚上可是给了你五十块的。” 五十块呢,差不多两个月工资了,怎么也得管他一个月的饭吧。 孙寡妇没出声。 吴仁新火了,用力锤门:“开门,你个贱女人,不想干活就把钱还给我。这钱这么好赚的?” 孙寡妇说:“你要再闹,我就打电话给派出所,说你欺负孤儿寡母了。” 里面有男人的声音:“真特么烦,让我出去揍他一顿。” 吴仁新气得脑子嗡嗡响:“好啊,原来是有别的男人了,你给我开门。你拿着我的钱,跟别的男人上床,算什么东西。让我看看是个什么乌龟王八蛋,占着我的位置。” 门猛然被人拉开,然后出来一个人捉住吴仁新的领子就“啪啪啪”三拳。 吴仁新被打得满眼冒金星,也不知道哪里流血了,只管挣脱了,转头就跑。 等他跑远了,回头一看。 孙寡妇家的门又关上了。 他再不敢回去,哭着骂:“你们他妈的,太不是东西,黑了我的钱,还打我。” 吴仁新边走边哭,回了宿舍,憋着一口气,没地方撒,从柜子里翻出一瓶酒,一边喝一边骂,然后烂醉如泥。 ----- 早上他没醒来,自然也就没去上班。 管扫地的组长忍了吴仁新很久了,今天终于爆发了,去找后勤科长:“科长,这个吴仁新想来就来,想不来就不来,扫个地都扫不干净,大家都被他拖累得,要把他那份活都干了。听说昨晚上还去寡妇家闹,影响实在是太不好了。您还是把他调个组吧。我管不了他。” 后勤科长本来就是陈克己提拔上来的,对吴仁新没什么好感,听见扫地的组长这么说,也直皱眉:“实在是没有别的地方可以放他了,直接开除得了。反正按照他的考勤和绩效,早就该开除了。” 组长一听:“行,开除了吧。反正现在矿里资金紧张,干活的人都发不出工资来,还要给这种人发工资,简直就是没天理。”其实李文勇早跟他说要精简后勤,去掉一些不干活的人。他碍于同事的感情,看来看去都不好精简掉谁。 现在正好,就从吴仁新开始动手。 反正人人讨厌吴仁新,开除他没有人会反对的。 99mk.infowap.99mk.info /93/93962/31799432.html 第八六五章 扶不上墙的烂泥 开除的吴仁新通知当天就贴出来了。 吴仁新醒来醉醺醺的去扫地才被告知他已经连地都没得扫了。 退休金也泡了汤。 这一下,他才慌了,去机关办公室外面闹,结果被人架了出来,扔在外面。 机关办公室的门卫说:“你要再来,我就打电话给派出所,给你安排一个免费吃住的地方。” 吴仁新一向欺软怕硬,哪里还敢闹,只能又去王永青家拍门。 “姐姐,姐夫,他们欺负我。竟然招呼都不打,就把我开除了。” 左右邻居都伸头出来看,唯独王永青家没有反应。 其实王永青的老婆就在门里面。她听人说吴仁新被开除的事情,气得要死,决心要让吴仁新受点教训,所以里面不出声,也不开门。 关键现在,就算王永青想帮忙,也帮不上了。去找人闹,没有半点作用,只会自取其辱。 吴仁新实在是喊累了,只能走了。 ----- 矿里要吴仁新从单身宿舍里搬出来。 他不肯,最后东西全被人扔到了大街上。 吴仁新一边骂一边哭,把自己的几件衣服收拾拢了,又去了王永青家门口哭:“姐姐,我被宿舍赶出来,你真的要让我住在外面吗?” 王永青的老婆一听,心软了,开了门让他进来,抱着他哭:“仁新啊,你长点记性,争点气吧,再别这么犯浑了。” 吴仁新一边哭一边说:“再不敢了,姐姐。我一定好好做人。” 王永青瞪着眼:“你怎么还敢收留他?这种人,就应该让他在外面去要饭。” 王永青的老婆说:“我就这么一个弟弟,你这么狠心,我就跟他一起出去要饭。” 王永青一听,只能作罢。 王永青的老婆给吴仁新做了饭,让他住在王小山的那间房。 吴仁新乖乖吃了,说:“我明天去县里找点零工做。我才四十岁,一身力气总不至于饿死。” 王永青的老婆流着泪:“你早这么想多好。” 王小兰回来听说王永青在这里,气得跟妈妈说:“你怎么还收留他。” 王永青的老婆红了眼眶:“他再不争气,那不也是你舅舅吗。” 王小兰气得转头就走了,回去住宿舍了。 吴仁新在里面躲着不敢出来。 晚上大家都睡了,吴仁新酒瘾翻了,一想到那香喷喷辛辣滋味,嘴里的口水就不由自主直往外冒。 话说姐姐喜欢把零钱放在外面客厅电视机柜的小抽屉里。 只拿个一两块,去买瓶酒。她不会发现的。 吴仁新悄悄起来,摸着黑打开抽屉,发现里面放了二十多块钱。 二十多块呢,拿去打牌,能打一晚上了。只要手气好,二十块能变四十块,明天早上再把这二十块还回来不就好了吗? 他这么想着,不由自主就把手伸向了那几张纸币,带着兴奋和紧张把钱塞在怀里,悄悄打开门出去了。 平时打牌的地方果然又有人,大家一看吴仁新这个隔三差五给他们送钱的傻子又来了,交换了个若有所思的眼神,热情地招呼他。 “哎呀,吴仁新同志来了,过来坐下玩一把吧。” “是啊,我们不打大了,五毛钱一把。” 吴仁新看见牌桌子,就手痒到不行,忙坐下来:“他么的好久没摸牌了,今天一定要过过瘾。” 吴仁新一晚上手气都好差,二十块钱输得干干净净。 早上灰溜溜回去,想着跟姐姐说几句好话。结果发现自己的行李都被放在门外。 他去敲门:“姐姐,我错了。我再不敢了。” 他姐姐没出声,王永青却吼了一句:“拿起你的东西滚吧。别来祸害我们了。我没去派出所报你偷东西就是看在你姐姐的面子了。以后不要来我家,不然我看到你一次打一次。” 吴仁新红了脸,灰溜溜拿着东西走了。 他实在没地方去,东晃西晃的,出了矿区,沿着小路一直走。 结果没走两步就下去雨来。远远看到大树下有个窝棚,忙钻了进去避雨。 转身一看,这里面还有个木板子和砖头搭起来的床,只是接了蛛网,布满了灰尘。似乎之前有人住,后来空着了。 好像是老王头之前住在这里。 自己现在能干什么呢? 只能像老王头之前一样,捡破烂送去废品收购站换钱养活自己了。 ------ 早上李文军一来上班,赵林就凑过来说:“你听说了吗?吴仁新被矿里开除了,然后在王永青家住了一夜就被赶出来了。现在住在老王头之前的窝棚里。” 李文军愣了好一会儿,才说:“哦。” 觉得这个世界还是有报应的。 吴仁新在他重生前害得他妈妈疯了,住在窝棚里,现在换吴仁新住到窝棚里了。也算是给那些被他欺负羞辱过的女同志们出了一口气了。 ----- 吴仁新捡了几天的垃圾,发现能捡的东西真的不多。但凡值钱一点的,都不会扔了直接送去废品收购站了。 他这几天都靠从田里偷几个红薯充饥,然后早早睡了躺着不动,来让自己饿得慢一些。 夜里听见有人在窝棚外面说话:“这个李文军真是防得水泄不通,围墙修的那么高也就算了,上面还有尖刺,晚上还有人巡逻。想去他厂里偷点东西都不可能。之前去的那几拨人都好惨。” “嗨,就算你能翻围墙,偷到东西,不也要从矿区大门出来吗?矿区大门也有人守着,还是不行。” “所以我怎么说是铜墙铁壁呢……” “工地上好像没有人守夜。李文军也不准他们疲劳作业,要工人们晚上休息。” “当然了,那边靠河一边是山,只能从工厂大门出来。压根就不用人守。” “从河里游泳过去呢。从工地上绕到厂里。偷了东西再游过来。” “你傻啊,他厂里的东西,值钱的都不能下水,一下水就坏了。” “那就只能偷工地的钢筋了。” “我发现你脑壳里真的有水,你试试拿根钢筋游泳?看看会不会淹死你?!这条河有四五十米宽呢。” 那两个人说着话,走远了。 吴仁新却激动起来。他发现了一个赚钱的法子啊。 对面李文军的工地上,到处都是钱啊。不用偷钢筋,就弄点金属边角碎料拿去废品收购站卖,不都够他吃喝了吗? 他别的不行,游泳还是不错的。夏天在河里游一个来回不成问题。 现在天气渐渐热了,赶紧趁着能下水,多攒点钱,不然到冬天可怎么办? 99mk.infowap.99mk.info /93/93962/31819141.html 第八六六章 一切都要回到原点 吴仁新越想越兴奋,一骨碌爬起来,往河边走。 河对岸工地上干得热火朝天。 这条小河其实是李文军修水电站的那条河的支流上游。河面不算很宽,但是水有点深,不然那些贼早过去了。 八点一过,对面就有人来吹哨子:“回去歇息了。” 有人叫:“这里还有一点振捣完,不然明天早上凝固了今晚上都白干了。明天早上来刚好浇水养护。” “奇怪,李董为什么要在这里浇筑一个混凝土大坑。你看这长度和深度,看着怎么像个墓地。让人瘆得慌。” “嗨,胡说八道什么。这下面地基有点塌陷,所以李董叫我们用混凝土填满,不然以后路铺上去很快就开裂了。是我们想让这个坑看着规整一点才挖成方方正正的。” “行,你们慢慢干吧。我们先走了,别弄太久。” 其他人都走了,这几个又干了十几分钟,也走了。 然后灯全熄了,安静了下来。 吴仁新又等了一会儿,脱了衣服和鞋子,只穿一条短裤跳进了河里,扑腾了几下就到了对岸。 真是太轻松了。 要不是今天没吃饭,他还能更快。 吴仁新有些得意,往工地上摸了过去。结果刚走了两步脚下一空,掉进了一个大坑里。 那个坑里全是刚浇灌的混凝土,不到一米深,可是很黏,他掉进去就站不起来。 吴仁新挣扎着想要呼救,可是混凝土却进了他的嘴里和眼睛里,火辣辣的像是烧红了的钢针戳着他。他挣扎了几下,最后终于没了力气。 那混凝土的表面本来还有一点点凸起和泡沫,显示着曾经有人来过,在黑暗里也渐渐归于平静。 ------ 王永青的老婆听说吴仁新现在住在村里的窝棚里有些心疼,趁着王永青不在家,出去打牌了,她悄悄拿了点吃的和被褥,打算给吴仁新送过去。 可是她到了那里,却没有见到人。吴仁新的东西都在,一行脚印从旁边的泥地一直延伸到了河边。 然后她看见了吴仁新的衣服和鞋子,吓得大哭大叫起来。 周围的村民听见了,都过来帮忙找,然后去报了公安。 公安把下游上游都找了找,没有找到吴仁新,后来只能以失踪结案。 其实大家都知道,吴仁新这种人,缺德事干太多,就算这一次侥幸找回来,过不了几天也会饿死或者干什么歪门邪道,遭报应把自己作死。 所以,除了王永青的老婆、王小兰和王小山为他伤心了几天,几乎没有人为他惋惜。 ----- 黑条几天都围着那个路基转圈,嗅着,还呜呜叫。 大家以为黑条捣乱,把它赶了出去。 李文军在楼顶上看见,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一瞬即逝,却很黑暗。 那个位置刚好在吴仁新的鞋和衣服被发现的对岸。 说起来也是巧,这个位置也是他重生前顾展颜和点点的坟墓所在,然后工人们莫名其妙地把那个坑挖成了墓穴的形状。 这个世界,真的是个圆,一切最后都要归于起点。 他还在想,这件事什么时候有个终结,回到这个点。 本以为把这块地租下来,做厂房,就算是终结了。 现在才知道,原来是要以这种方式结束。 真有意思…… 他跟吴仁新算是扯平了,就让这件事永远成为秘密吧。 ----- 李文军办公室只要开了门,从早到晚,不断地有人进来汇报。因为大家都知道他很快要出去巡视物流分公司的建设成果了,所以都抓紧时间,让他安排指示后面两个月的工作。 汽车厂、手机厂,电器厂还要把改造后的新款,拿给李文军看,审批定夺好投入生产。 一个厂有时候就要讨论一上午。那其他厂就得等着了。 还好陶光明抓紧时间把他该签的字看的文件弄完,顺一下自己的工作,没时间来骚扰李文军。 所有厂长,轮了一圈,李文军刚想喘口气,孔予祯又进来了。 李文军摸了摸额头,问:“有什么事吗,孔予祯同志。” 孔予祯能憋到现在才找他,已经让他有些惊讶了。不过想想,可能也是因为最近两个月他都在外面转悠。孔予祯想找他也找不到。 孔予祯又用他一贯的淡然冷静姿势在李文军面前坐下了:“听说李文军同志最近干了不少大事啊。” 李文军微微点头:“还好,还好。就是出去走了一圈。” 孔予祯其实这会儿也憋着一肚子火。 原以为李文军逼陶光明把谈征地协议工作让出来,是出于他跟李文军的约定。而带陶光明一起去看物流的地,只是为了安抚陶光明或者出于对陶光明工作的支持。 没有想到,这其实只是李文军转移他的视线,拖住他的手段。 李文军的重心,现在根本不在房地产,或者说暂时不打算放在房地产上。他现在做的一切都是在开荒做准备,甚至可以说是假动作。 直到李文军他们把物流的点都搞定了,回到矿区,他才觉得不对劲了。 关键征地这个工作是他自己要求的,是为了打入“文军实业”的一个借口,所以现在也不好对李文军有意见。 孔予祯忍着气说:“这边征地用完了,李文军同志打算怎么安排我的工作?” 李文军当然明白孔予祯心里的小算盘,不过是顺水推舟,将计就计。 李文军暗暗好笑,一脸认真地问孔予祯:“孔予祯同志觉得我该把你安排在那个岗位上合适呢?” 孔予祯没想到李文军会把球踢回来,也被问住了。 他抿起嘴,让他自己来说,还真不好要求李文军安排任何岗位给他。 其实他最想做的是副董事长。 可是李文军已经把这个职位抢先一步给了陶光明,断了任何人的念想,也让陶家安心任他摆布。 他现在要是跟陶光明抢这个位置,就是孔家和陶家的抗争了。他不会这么傻。 李文军真是每一步都有深意,端的好手段…… 他当时是怎么会误认为这个长得这么好看的年轻男人好欺负好对付的? 99mk.infowap.99mk.info /93/93962/31819142.html 第八六七章 我才是未来 孔予祯只能说:“你把我安排在哪个岗位,我就做哪个岗位。” 李文军笑了笑:“现在各个厂都有厂长了,各个重要岗位也都有人了。把孔予祯同志随便放一个岗位似乎又大材小用了。” 这句话要是在别人听来,肯定是感激涕零觉得李文军看得起自己,或者心凉了半截,知道李文军不会给他重要岗位了。 在孔予祯听来,却是李文军在讽刺他,高不成低不就,对他不忠心却想要占据重要岗位。 孔予祯的自尊像是被钝刀子反复割着,不会出血,却实在痛苦。 他只能攥着拳又说出那句话:“李董把我安排在哪个岗位,我就做哪个岗位。” 虽然只是变了个称呼,却代表他彻底低头了。表示他现在已经是李文军的属下。 李文军很满意,这种被人捅刀子很多次,终于让对方吃瘪,在他面前低头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他垂眼静静坐着,用手指轻轻点着扶手,似乎在思索。 其实是在拉长孔予祯等待和痛苦的感觉。 在孔予祯耐性耗尽的最后一刻,李文军才说:“要不这样吧。孔予祯同志背井离乡的,也不太好。我反正准备在苏市开辟物流分公司。这个物流分公司,就交给孔予祯同志去打理了。虽然以孔予祯同志的能力,达到业绩肯定不是问题,所以这件事还是有点大材小用。不过,所有事情都是你做主,比较自由。” 孔予祯在心里骂开了:特么的。我当然能完成业绩,我上次都给你交了底了。苏市最大的港口,都是我家在把控。你让我搞个物流公司,不是开玩笑么?等于是要垄断从货船上下来的所有货物在陆地上的运输。 他忽然反应过来,不对,李文军要的不是从货船上下来的货物陆地运输权,而是在向所有客户宣布他已经打通了海上运输的通道。只要把货物交给他,他就能从客户那里运到港口然后运到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去。 因为是孔予祯,这个孔家少掌门,苏市港口控制人,在运营物流分公司! 他有点骑虎难下了。当时为了参与“文军实业”中来,许诺李文军以后可以在港口上合作。 现在李文军在试探他愿不愿意合作,他能说不吗? 其实李文军未必非要在苏市开物流点。 可是他如果拒绝,孔家以后想跟李文军合作就免谈了。他要再有什么事想找李文军帮忙也是不可能的了。 唐兆年最近在收购港城的港口公司。唐兆年那种人怎么可能想得到去控制港口这么有远见的事情,肯定是李文军在后面支持他。所以,李文军很快就可以从港城走货,孔家就更没有利用价值了。 孔予祯许久都没出声。 李文军始终耐心等着。 平衡来平衡去,只有跟李文军合作了,孔予祯回答:“好,我听从李文军同志的安排,这就回苏市去开展建立物流分公司的事情。不过这个分公司要独立于‘文军物流’,独立结算独立运营独立人事。” 李文军微笑摇头:“不行。” 他知道孔予祯的意思,孔予祯不想做陶光明的手下。 可要是这三样都独立了,哪里还是“文军物流”的分公司?那不就成了“孔家物流”了吗? 他最后的底线都被拒绝,孔予祯有点愤怒了。 李文军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明显的恼怒表情,暗暗诧异:原来他不是完全没有感情,只是没有被戳到痛点。 李文军笑了笑:“要不这样吧。苏市因为靠近港口,有自己的特殊性,单独成立了一个港口物流公司。任命你为这个公司的副经理。直接对我汇报,不经过‘文军物流’。” 孔予祯一听暗暗松了一口气,可是又立刻意识到这句话里的问题:“副经理?那经理是谁?” 李文军说:“我。有两个副经理,另外一个是唐兆年。你们分管苏市和港城的物流和港口工作。” 果然,他对港城的港口已经有把握了,有没有苏市都无关紧要。还好他刚才没有拒绝李文军,不然就真的没得玩了。而且李文军对这件事非常重视,直接挂帅。 孔予祯暗暗吃惊,嘴里却说:“有李董亲自坐镇当然最好。” 李文军拿出一张盖了红章签了他名字的任命书:“嗯,既然孔予祯同志同意了我的安排,那从今天起,你就是‘文军港口’的副经理了。” 孔予祯忍不住微微抿了一下嘴:李文军竟然一早就吃定了他会如何应对,连结局都算好了…… 现在还能怎么样,只能笑着接受了。 ----- 孔予祯启程回苏市开始筹备“文军港口物流公司”。李文军要求孔予祯先选几个备选地点再由他决定。 其实他是知道哪个点最好,之所以让孔予祯提供几个地点是想看看孔予祯到底是不是甘心为他服务。 然后李文军和陶光明就启程开始巡视全国的物流分公司的建设情况。 陶光明这会儿看京城的物流点,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文军物流”京城分公司的网点,刚好在两个大的蔬菜水果批发市场的中间。 需要从外面运入或者往外运出蔬菜水果的批发商们为了节省成本,“文军物流”肯定是第一选择了。 陶光明还没想明白李文军让这两个批发市场相互竞争的事情,不然肯定又要骂了:李文军把两家用金色的脚链拴在一起,还要从中赚钱。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这一圈巡视本来应该很快,因为大多数已经建设完成,图纸和预算一开始给了,建筑构造都很简单。 可是李文军到了第一点,冀城,就停下来了。 冀城的点选在在第一棉纺织厂最西端闲置地上。从西往东一字排开的是棉二、一印、棉三、棉四厂,都是大的纺织厂,因为是纺织行业的工业和生活聚集区,所以这一片被冀城人叫做纺织大院。 各种棉布纺织印染品从这里运往全国各地的制衣厂。 李文军当时敲定这个点的时候,也是冲着这几个纺织大厂的大顾客来的。 他们到达的时候,刚好是一厂下班的时候,工人们骑着自行车或者步行从工厂大门蜂拥而出。 人头攒动,比过年的庙会还热闹。 陶光明指着一厂的大门:“看看,这才叫大厂,这才叫大国工业。你那小矿山里的小工厂,算什么?最多算只在角落里捉老鼠的猫。” 李文军笑了笑,没出声。现在的辉煌只是表象,因为跟不上市场,这个纺织城将十年之内没落。大批工人下岗,厂房搬迁。这一大片只留下破落的厂房,最后被推倒,建住宅。 陶光明虽然跟着他见识了不少,可是目光和思维还是受这个时代的限制。 按技术,他的厂子已经超越了国内任何大厂十五年以上。按产值和利润值,他也已经是国内领先水平。为什么人们都那么拘束死板,非要按地理位置和性质来衡量一个企业的地位? 真正的能人牛人,不是去迁就别人,而是让众人都来归附,来投奔他。 就好像这个纺织大院,吸引了大批从津城和海城来的工人,把整个冀城的人口结构都改变了。 未来的这一幕也将在他建造的工业新城里出现。 他才是未来! 他有这个自信。 99mk.infowap.99mk.info /93/93962/31828111.html 第八六八章 杀鸡给猴看 李文军他们在物流点转了一圈,然后在经理办公室坐下,查看决算表格。 今天李文军还把季青峰请了过来。 因为要租用国有企业的建设用地,季家帮忙,李文军才能这么快拿下这个点。为了回报,李文军同意季家入股百分之十。 所以今天季青峰的出现,并没有让陶光明和经理觉得诧异。 李文军仔细看过决算表格,点头:“这个点建得很漂亮,各项指标都合乎要求,资金也没有超过预算。经理同志的工作做得不错。” 分公司经理一脸喜悦和兴奋:“谢谢李董的称赞。” 陶光明和季青峰却觉得很紧张,因为李文军骂人之前都是先夸人。 果然,李文军话锋一转,问:“分公司的财务和人事怎么换了人。新上任的同志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分公司经理明显有些心虚,回答:“之前那两个,我使唤不动。所以换了两个听话会做事的。” 财务是他老婆,人事是他小舅子。 李文军在他们赴任之前就曾说过,可以用亲人,但是要经过他审查。分公司经理带着侥幸,以为李文军忙成这样,这么多事,肯定顾不上这点,就把人悄悄换了。 关键老婆和小舅子跟他不同姓,李文军未必查得出来,可能只是看见换人了,例行问问。 经理这么安慰自己。 李文军不出声,盯着经理,手指轻轻点着桌子。 经理头上冷汗直冒。被李文军这么看着,他压力无比大,腿肚子都在打颤。 李文军冷笑:“这两人是挺听你的话的。以后,我要是不听你的话,你是不是连我也要换掉。” 经理忙站起来:“没有,没有。李文军同志误会了。是被开除的人来您这里告状吗。你不要相信他们。他们只是对我怀恨在心胡说八道。” 李文军淡淡地说:“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你自己辞职。第二,我辞了你。” 经理一听急了,谁都知道“文军物流”如今是块大肥肉,建立这个点几个月,业务量一个月比一个月大,上个月流水都突破了万元。所以他才会冒着风险,把自己老婆小舅子都安插进去。 “为什么?!李文军同志忽然要我辞职,是不是也得给我个说法?”他也顾不得什么上下级关系了,看了一眼季青峰,“难道是为了给季家一个说法,所以要找借口把我开掉。” 李文军淡淡回答:“不用给说法,这是我的公司,我想开除谁就开除谁。” 经理一更。这是他在开除那两个人时,说的话。 李文军似笑非笑看着他:“我任命的人,是你能随便动的吗?你可能误会了,你跟他们都是为我服务的人,位置不同而已。你并没有那么的大权力。” 经理羞愧得涨红了脸。 陶光明这才明白:经理看着权力很大,其实被李文军用人事和财务一左一右掐住了经理的喉咙。 其实他不也是吗?物流公司的财务和人事都是李文军安排的人。 不知道李文军是不是也有杀鸡骇猴的意思,在敲打他? 陶光明微微抿嘴。 经理低声哀求:“李董,能不能给个机会。” 李文军摇头:“我在你们出发来各个城市的时候,已经讲得很明确。能力不够,犯了错,我可以教,也不会一棒子打死。可是对我不忠心的人,绝对不会有第二次机会。你今天就可以离职了,把工作交接给季青峰同志。看在你为我辛苦了这么久的份上,我给你多发半年的工资,给你的老婆和小舅子多发两个月工资,让你有足够的时间去找工作。” 经理羞愧难当,站起鞠了一躬出去了:“谢谢文军同志之前让我当这个职位,跟着您我学了不少东西,是我自己太贪心,自毁前程。” 其实他比李文军还大十几岁,说这些话却也是事实。 季青峰在经理出去后,轻轻吐了一口气。 他完全没有想到还会演这么一出。虽然是个旁观者,也忍不住背后一层冷汗。 陶光明这才明白刚才李文军杀鸡骇猴,也是做个季青峰看的。 想来都有财务和人事控制了,经理让季家人来做也无所谓了。而且让季青峰来做,还能长久的利用季家在冀城的人脉,真是有益无害。 李文军站起来朝季青峰伸出手:“那从今天起,冀城这个分公司就靠季青峰同志了。” 季青峰心中刚才的不适被兴奋和喜悦取代。 几天前李文军打电话来跟他讲这件事的时候,他就已经激动过一次了。 之前基站工程都是在季青辰的控制下,陶光明的领导下。 这一次李文军让他独立管理一个公司,他能不激动吗? 季青峰站起来,握住李文军的手:“谢谢李文军同志。我一定努力做好。” 陶光明忽然想起李文军当着陶老爷子他们对季青峰的评价:虽然能力不算出众,但是能很好地执行命令,处理各种关系。可不就是做这个物流分公司最好的人选吗?毕竟现在拓荒的工作已经做好了。客户都稳定了,而且品牌已经建立,客户自己会找上门,只需要稳定经营。 或者李文军早就有打算,等冀城分公司稳定下来,就让季青峰来做这个经理的位置。 只是前任经理比较蠢,自寻死路,让李文军都不用费心去琢磨开掉他的理由和怎么安排他。 李文军把分公司的员工全部召集起来开了个会,宣布了季青峰的任命,还把之前被开除的人事和财务恢复了职位。并且强调,这两个岗位的任免,以后只能由分公司经理报请他同意,才能进行。 ----- 从冀城分公司出来陶光明开玩笑:“看来你对我还是很宽容的啊。我那么多次背叛你,你都忍下来了。也没见把我开除,还把我弄成了副董事长。” 李文军斜乜着他:“你能有这个觉悟也很难得。不过,你跟他不同,你是被迫的。他是主动的。更重要的是,你虽然被逼迫,但是哪一次都没有真正背叛我。” 陶光明咂咂嘴:“说的也是,看来你这家伙虽然变态,还是知道谁热谁冷。” 99mk.infowap.99mk.info /93/93962/31828112.html 第八六九章 空手套白狼的好买卖 其他分公司的经理听说了这件事,个个后怕不已。虽然他们都动过这个心思,却从来没有真正实施过。然后个个都连夜开会自查整改。 等李文军到达的时候,海晏河清,天下太平。 所以其他几个点很快就巡完,他们又到了穗城。 杨守拙照常安排了食宿,然后叫人接了李文军他们去看建好的物流分公司。 这个分公司一切由杨守拙打理,所以陶光明都不知道李文军要看什么。 杨守拙把李文军直接带到了办公室的三楼,朝远处抬了抬下巴:“就是那边。” 然后递了个军用望远镜给李文军。 陶光明完全不知所以,兴奋得不行:对面是有敌特分子的据点吗?还需要动用军用望远镜。 他好想从李文军手上把望远镜抢过来。可是杨守拙在一边,他不敢。所以只能耐着性子等着。 李文军看了一会儿,直接把望远镜递给了陶光明。 陶光明大喜:“好兄弟,果然明白我的心。”忙接过,对着那边看了看。 结果那边底层只有几个工人在装货架,上面明显是仓库,堆满了箱子。 看不出什么怪异。 什么啊?原来是个市场。 他很失望,又把望远镜又伸给杨守拙。见杨守拙没理睬,他只好拿着了,赫然发现自己被当成了随从。 杨守拙问李文军:“确定吗?” 李文军点头:“是,看那货架,箱子里露出来的包包就是,如果去查一下工厂进的什么原料,就更能肯定了.....” 杨守拙微微皱了一下眉:“虽然跟我没关系,可是就在我旁边干这个,总让我不爽。” 陶光明想说“那就弄掉他”,被李文军暗暗拧了一把,就立刻闭上了嘴。 李文军对杨守拙微微一笑:“你要实在觉得不舒服,就跟工商管理局说一声呗。” 杨守拙没看到李文军的小动作,抿嘴又看了那边一会,才转身说:“算了,犯不着为一只老鼠动气。” 李文军暗暗好笑,其实他巴不得杨守拙去整治季青韬。他特地拱火,杨守拙立刻知道他要借刀杀人;他假惺惺劝杨守拙不要理,杨守拙又会觉得他虚情假意。 点到为止最合适。 杨守拙智商高,控制欲又强,这种事只能让他自己决定。 陶光明摸不着头脑,也不敢再出声。 ----- 杨守拙难得不安排李文军和陶光明,办完这边的事情就跟他们告别各自离开。 李文军猜他最近可能很忙,所以没有精力来安排他们。 李文军带着陶光明找了个靠山的宾馆住,等唐兆年第二天来跟他们汇合。 早上起来,两个人就去沿着山里的路跑步。 陶光明最近又有点懒,不怎么运动,小肚子都凸出来,才跑了几步就有些气喘。 李文军讥笑他:“我怀疑你在家里偷吃陶然的零食。” 陶光明上气不接下气地翻白眼:“滚。” 李文军看他实在吃力也不敢跑太远,到了半山腰就往回跑,一路溯溪而下,风景倒是真的不错。 陶光明这会儿有力气打趣李文军了:“你就说吧,你是不是被鬼上身了,怎么没来过穗城,却对穗城的吃喝玩乐,这么清楚。这个死鬼偏僻的宾馆,你也能找到。” 李文军笑:“你知道为什么诸葛亮坐在山里也能知道天下事吗?” 陶光明:“多看书?” 李文军说:“不对,多跟南来北往的人聊天。” 陶光明嗤笑了一声,然后呆在那里。他忽然明白了李文军怎么知道冀城经理干的那些事了。 压根就不用那两个被经理开除的人向李文军汇报,因为有司机从冀城来就会跟他讲这个事。 那些司机定期往返于总部和分公司之间,不隶属于任何分公司,只向李文军汇报。 这就是个庞大的、不停向他汇报各个分公司情况的信息网。 而且李文军不打算瞒着他,见他没想明白,所以借这个机会点通他。 两个人回到宾馆洗完澡,吃早餐的时候,李文军又跟陶光明讲了昨天在物流点他们到底在看什么。 陶光明听完了,后怕不已,还好李文军及时按住他不让他多嘴。 只是他有点疑惑:“这个高仿品利润很高吗?不然季青韬干嘛费这个力气?” 李文军笑了笑:“其实吧,那些奢侈品呢,只是一个logo有价值,其他也不见得多出众。所以只要弄到合适的原料,掌控好质量,利润还是挺高的。一百块钱的东西,什么都不用变,贴个牌子就卖几千。” 陶光明一听咂舌:“乖乖,简直就是空手套白狼啊。” 李文军点头:“季青韬的脑子还是很好的,才干了多久的走私,就看出这一点了。而且从风险最小的箱包开始做。” 香烟的口味很难模仿,汽车又成本太高。 服装和箱包却不同,没有什么太多技术含量,要是能用到便宜的替代面料,利润空间还是很大的。 季青韬这会儿不做服装,大概是因为有些面料成本太高。 这也是个可以延绵几十年的赚钱买卖。 李文军虽然知道其中奥秘,却不想做。 他有大把赚钱的正经生意,没必要费劲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买卖...... 李文军话锋一转:“不过,我可以现在就告诉你,这个事情,他最开始会做得比较痛苦。不过如果坚持下去,收益还不错。” 陶光明皱眉:“为什么。” 李文军笑了笑:“因为现在国内的相似的原料太贵。省不下钱来,如果要省钱,只能用很次的原料,又太假卖不出高价。所以很难平衡。” 后来国内的面料pvc,五金配件也能做得很精致,这些高仿的水平能到以假乱真的地步,要撕开衬里,看标签才知道是假货,还能把价格降下来。 那些奢侈品为了大批量生产,降低了自己的水准,也是导致真假难辨的原因之一。 ----- 唐兆年说自己午饭的时候才能到。 他来就来,还非要指定饭店让李文军和陶光明去等他,这个控制欲也是没谁了。 陶光明忽然想到什么,问了李文军一个问题:“唐兆年跟杨守拙一起吃饭会怎么样。” 99mk.infowap.99mk.info /93/93962/31845051.html 第八七十章 谁更倒霉 两个人你也不让我,我也不让你,都要做主,估计要打起来。 李文军笑了笑说:“老唐会让步,他虽然控制欲强,还有个限度。那个人是没有节制的。” 而且唐兆年是白手起家,有过低头做小的时候。杨守拙从小就被人让着,哪里会让别人。 陶光明想了想,摇头:“未必。有机会一定要把这两人弄到一起吃个饭。” 正说着,唐兆年进来了。 李文军和陶光明猛地看见他,忍不住一起笑了起来。 唐兆年眯眼,一脸戒备:“你们两个笑得像拉皮条的,又在琢磨什么龌龊事?” 陶光明抹了一把脸,忍住笑:“没事,就觉得你最近又帅了。” 唐兆年隔空点了点陶光明,大大咧咧把他那个“驴”牌公文包放在桌上,对李文军说:“电影快拍完了,很快上映。要是票房不好,我弄死你个扑街仔。” 李文军眼尖一眼就看出那个包不对劲。他忍到签完所有的表格,听唐兆年讲完最近港口和房地产项目的进展这些正事之后,才拿起来在手里掂了掂,问唐兆年:“这个是你买的,还是别人送的?” 唐兆年斜眼看他:“怎么?喜欢?下次给你带一个。这次不行,我还要拿来装文件的。” 李文军摇头笑:“你就回答我的问题吧。” 唐兆年:“我在百货公司买的。” 李文军说:“我们打个赌,这个是假货。” 唐兆年哼了一声:“扑街仔,不是我小看你。你连这个包都没见过几次,怎么就一口咬定它是假的。这一看就是真皮,我还有专柜的收据。” 李文军说:“你被专柜的小姐骗了。” 唐兆年点头:“不教训一下你,你不知道天高地厚,真以为自己无往不利。说吧,赌什么。” 李文军抿嘴笑:“不赌多了。就赌个包吧。不要这个牌子的,你帮我弄个爱马仕的,公文包,最便宜的那种就行。” 唐兆年狞笑:“行,我跟。” 李文军说:“你看这两个字母就跟真的有细微的差别,虽然用的真皮,但是鞣制工艺跟国外不同,没有那么细腻,摸起来要粗糙很多。” 唐兆年将信将疑:“都是你瞎编的吧。” 李文军笑:“你要不信,还有个法子,拆了,看里面就知道。不过,拆了的话,你这个包就废了。” 唐兆年冷笑:“那就拆了。要是假的,我也不想用了。要是真的,你不是还会陪我个新的吗?穗城友谊商店里面肯定有得卖,等下去买一个。” 陶光明看热闹不嫌事大,立刻叫服务员拿了一把剪刀来。 李文军叫陶光明把门关上,把那些好奇地目光都挡在了门外。 唐兆年讥笑李文军:“怎么?这会儿怂了,是怕等下丢脸吗?” 李文军说:“我是怕你丢脸。我们三个人说说笑笑就好了。不要闹那么大。” 唐兆年立刻对陶光明说:“把门打开,正好有人作证。” 陶光明对唐兆年说:“还是不要了。你记得上次赔了一辆车吗?” 唐兆年哼了一声:“你那意思,是我一定会输了。我今天还偏要赢给你们看。干,我自己的百货公司卖的包,怎么可能有假。” 李文军哭笑不得,搞了半天,是他自己百货公司的货,难怪他这么有把握。 唐兆年自己起身打开了门。 看热闹的人立刻挤满了门口。 唐兆年朝李文军抬了抬下巴:“来来,剪开。我就不信了。” 李文军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剪开了那个包,然后翻出衬里。 没有英文标签,什么也没有。虽然也没有中文标签,却已经能说明问题了。 围观的人问:“怎么了,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假的吧。看他们那个表情。” 唐兆年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脸涨得通红。 陶光明忙起身去关上了门。 唐兆年咬牙切齿地说:“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换掉的。港城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厉害的高仿。” 他亲自联系的国外供货商,直接轮船运到港城,都没有中间商。只有可能是自己人动了手脚了。 他买这个包的时候,特地没通知经理,以顾客身份去的。售货员刚好也不认识他。 没想到,竟然买到个假的,还是在自己家百货公司里!! 李文军笑了笑:“你的老对头,季青韬。”季青韬买通百货公司的人,用假货换真货,然后把真货再拿去卖。估计早就开始了。如果不是被唐兆年刚好撞上,不知道还要被瞒到什么时候。 唐兆年抿嘴许久,才阴森森地说:“看来我身边又要清理一下了。这帮人,真是学不乖,看到几个钱,脑子就糊涂了。” 陶光明打了个寒战。 李文军脸上笑容不变,不怕死地说:“我的爱马仕公文包,记得下次给我啊。这次一定要真货。不要想省钱,用假货哄我,我可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唐兆年听李文军这么说,越发生气:“回去就查,敢在老子百货的公司卖假货给老子,是真不想活了。”售货员应该没那么大胆子,也没有这个能力…… 陶光明本来也很生气,后来有点同情唐兆年,现在忍不住想笑。 经理没想到售货员刚好碰到老板,售货员没想到老板会自己来买东西。 李文军要是没有一眼认出来假货,唐兆年都不知道自己被员工坑了两次,一次再把真货换成假货,一次是假货卖给他。 唉,也不知道是谁更倒霉…… 李文军说:“你别光顾着生气。我们两个都知道是谁造的假。所以你先要向穗城公安报警,要他们捣毁造假工厂,抓获嫌犯,赔偿损失。这个要快,不然季青韬会清空工厂跑了。” 唐兆年听得一愣一愣的,说:“造假点在哪里。” 李文军说:“给我五分钟。” 然后李文军给杨守拙打了个电话。 “杨守拙同志是不是还是觉得旁边那个假货批发点,看着很碍眼。” 杨守拙说:“嗯。怎么了。” 李文军:“我有个法子,不用你动手,就能让它消失。不过要麻烦你把你查到的工厂地址告诉我。” 杨守拙想了想说:“也好。” 李文军记下地址。 唐兆年立刻给穗城公安报警。 陶光明不敢出声,屏住呼吸看他们两个在抢时间。 唐兆年打完电话问李文军:“然后呢。” 李文军:“打电话回港城报警,重金悬赏造假制假人的仓库地点。配合警方,查出来假货,然后当众销毁。” 唐兆年又立刻打电话回港城。 李文军都好少有这种紧迫的感觉。 毕竟季青韬太猖狂,李文军都打算不理他了,他还要来不停搞小动作。 不让他吃点亏,李文军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99mk.infowap.99mk.info /93/93962/31845052.html 第八七一章 找死 打完这两个电话,唐兆年一刻不敢逗留,气冲冲地回去了。 李文军和陶光明也没有心思吃饭,直接回了宾馆。 ----- 半夜,李文军的传呼机忽然嗡嗡响,迷迷糊糊起来一看,是杨守拙发来的短信,只有三个字:“回电话。” 才想起电话线拔了,杨守拙打不进来。 他忙起来,插上电话线,拨通了杨守拙的电话:“喂。我是李文军。” 杨守拙声音冷得吓人:“隔壁百货和那个工厂都一夜被人搬空。搬不走的货被人一把火烧了。” 李文军拿着电话,走到窗边掀开窗帘往物流点那个方向看。 那边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半边天空都被映红了。 在漆黑的夜里犹如炼狱一般,看着骇人。 杨守拙接着说:“他们烧仓库就烧仓库,还差点连累我们。还好我们的房子都是用钢筋混凝土和不锈钢搭建的,不容易着火,不然我们就白修了。要是有人员伤亡,麻烦就更大了。他么的,我都忍着不去理他,他还来招惹我,真是不想活了。” 杨守拙狠狠挂了电话,震得李文军耳朵发痛。 李文军放好电话,坐在那里叹气:本来他还不想借刀杀人,没想到季青韬自己要惹上了杨守拙。这就怪不得他了。 ------ 关口来了一辆满载货物的小货车,通关文件上显示是箱包。 值班同志检查了文件无误,手续齐备,正要放行。 值班的班长从里面急匆匆跑出来,说:“等一下。” 值班同志经常遇见这种事,有时候上面要求反复检查某些货物,就收回了准备把文件交还给司机的手。 班长对司机招手:“同志,请把车开到这边来。” 司机不知所以,乖乖照做。 倒是随车人员神色有点不自然。 ------ 司机是一个穗城货运公司的职工,货物是上面安排他运的,所以没什么可问的,被人带到外面等着。 班长把随车人员带到房间亲自询问:“你们运的什么?” 随车人员:“箱包。” 班长:“什么牌子的。” 随车人员:“路牌,小牌子。” 班长:“我劝你还是老实交待。” 随车人员:“我交代了啊。就是路牌箱包,运去港城打算卖给小商贩。” 班长冷笑:“既然有牌子,为什么要把商标拆了,我看你是打算到了港城再把商标按上去,当成驴牌卖吧。好大的胆子,造假卖假,还敢从关口过。” 随车人员:“冤枉啊。我们就是路牌。国家哪条法规规定小牌子的箱包就不能过关,卖到港城啊。” 班长问了半小时,随车人员反反复复都是这几句话。 最后是随车人员不耐烦了,说:“这位领导。我又没有犯罪,手续也齐备。你们这样拦着我是不合规定的。如果耽误了我交货,我可要到你领导那里去告状。” 正说着,有人敲门。 班长打开门一看是杨守拙,忙打招呼,让开道。 杨守拙凉凉地说:“这批货昨晚上有人报失。” 班长说:“啊,这样。原来是脏物,幸好扣下了。” 随车人员一下站了起来:“不可能,这是我们自己工厂生产的。” 杨守拙冷笑说:“既然是自己厂子里生产的,为什么不正大光明贴上商标,要躲躲藏藏。你们的厂子在哪里?” 随车人员报了个地址。 杨守拙摇头:“生产许可证呢?我没见过哪个厂长会觉得自己的产品羞于见人,除非产品质量有问题。” 随车人员:“我们的产品没问题,放到港城任何大百货公司都能以假乱真。” 杨守拙点头:“嗯,以假乱真,果然是造假。这个地址,昨天被你们纵火,造成国家财产损失重大。两罪并罚,足够判个二十年了。” 那个随车人员愣了一下,跳起来想冲出去,被旁边的人按住。 警车呼啸而来把随车人员押上了车,又呼啸而去。 有人叫司机调转车头,把那一车货拉到了公安局,卸在堆放赃物的仓库里。 司机说:“货没运到目的地,我回去怎么跟我的领导交代呢。” 公安对司机说:“我们会向市运输局通报这件事情。你不用担心,先把车开回去吧。” 司机没办法只能开着车走了。 杨守拙在外面下车,货车刚好从他面前经过。 他觉得驾驶座上一闪而过的侧影很眼熟,问办事的公安:“那个司机叫什么名字?” 公安想了想说:“没注意,一个很普通的名字,好像是什么强吧。” 杨守拙低声咒骂,指着那车:“快把他拦下来,他是主犯。” 公安冲了出去,可是那车开得很快,一下就消失在了视野中。 公安同志立刻打电话给交管局。可是现在交管局联系执勤的交警也挺费劲,有没有手机和对讲机,等他们全部通知到,人早跑了。 杨守拙又立刻派人去市运输公司追查,结果市运输公司说李强是临时工,因为常跑港城的司机都病了,李强又有两边的通行证,所以让他临时顶班。 今天车子开出去后就没有开回来。 等杨守拙打电话去关口,才知道,李强刚才已经过关了。 杨守拙气得摔电话,咬牙切齿地说:“草,让这家伙在我眼皮子底下跑了。” ------ 唐兆年的百货公司从经理到售货员大换血,报警抓了几个内鬼。 经理对勾结外人,以次充好的事情,供认不讳,赔偿了唐兆年。 唐兆年的悬赏也很快有人来回应。 警方在举报人提供的仓库地址里查获了几百个高仿的驴牌箱包。 一切似乎都尘埃落定。 ------ 李文军刚回矿区就接到了唐兆年的电话。 唐兆年:“现在我很伤脑筋。” 李文军:“嗯?查到谁办谁,没什么好伤脑筋的。” 唐兆年:“虽然拿到了买了假货的顾客名单,可是退了货,百货公司的名誉还是受损了,现在大家都不肯相信我了。” 唐兆年拿着季青韬造的假货招摇过市而没有察觉,才是被打了一个最狠的耳光。 就算唐兆年后来反应过来,这一局也输了。 李文军仿佛已经听见季青韬得意的笑声。 这个问题是挺严重的。 主要是唐兆年的信用受损,会让后面很多事情变得很麻烦。比如贷款买地皮做房地产。 李文军想了想:“第一,你要在报纸上发广告,通知最近半年在你的百货公司买了包的人都可以过来退款,无论损坏情况如何。第二,你要找个文笔好的记者,写一篇新闻稿,说你明知道这个包是假货,却还拿去穗城,是为了提醒穗城公安,造假点就在穗城。” 唐兆年犹豫着说:“这样行吗?” 99mk.infowap.99mk.info /93/93962/31853118.html 第八七二章 怎么挽回商业信誉 李文军说:“你想想,顾客为什么不肯信任你,因为假货比真货进货便宜,他们觉得你可能是为了赚更多钱,所以自己卖假货,贼喊捉贼。现在你摆出一个态度,表示你不但不赚这个钱,还愿意承担因为审查不力带来的后果,信誉自然就恢复了。讲来讲去,就是个钱的问题。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大问题。后面那一点,不用所有人信,有一部分人信就行了。你都出了这个新闻稿,还有人敢嚼舌根子,你就有底气拿大耳巴子抽他。这点,你最擅长了,怕个毛。” 唐兆年听了听,高兴起来:“是。扑街仔,还是你有办法,我这就去办。” ----- 港城和穗城联手合力破获一起特大假冒伪劣加走私案件,并把缴获的东西在穗城当众销毁,烧了好几个小时才烧完。 因为没有当场抓住季青韬,所以即便唐兆年知道季青韬是幕后主使也没有办法。 不过李文军帮他想的办法倒是很有效果。 首先他买的新闻稿让他成了大英雄,一雪把高仿包当正品拿着去穗城晃荡的耻辱。 其次唐兆年一律按照原价回收包包之后,顾客就又能放心回来购物了。反正如果买到假货,“唐氏百货”也会承担责任,所以不怕了。 加上从经理那里得到的赔偿。季青韬给唐兆年造成的损伤就仅限于一笔数额不算大的金钱了。 而这点钱对唐兆年来说可以忽略不计。 关键让季青韬损失了一大笔,唐兆年觉得自己花这点也值得。 陶光明完全一脸懵。没想到季青韬的高仿生意这么短命,这才做了多久,就被几方合力绞杀了。 李文军只说很难做,没想到这么难…… ----- 杨守拙在穗城放下了话,谁跟季青韬合作,就是跟他为敌。 季青韬短时间是不能去穗城了。 他连吃两次亏,痛定思痛,觉得还是搞走私,比较适合他,来钱快,不会被李文军那家伙搅黄…… 于是,他又销声匿迹去做“李强”了。 ------ 杨守拙索性把旁边那块之前季青韬租的地也租下来,搞服装批发市场。反正周边的小服装厂挺多的,需要一个集散点来交易。 服装批发市场修好以后,杨守拙特地请李文军来帮忙查看。 顺便也请唐兆年和李文军一起吃个饭。毕竟以后三个人要合作的。而且这一次算是三个人联手把旁边这根碍眼的刺拔掉了,让杨守拙心情舒畅。 陶光明上次还念叨着杨守拙和唐兆年要是见面吃饭,会不会因为定地点和点菜打架,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机会看到了。 可惜,杨守拙并没请他…… 陶光明很想去,却没这么厚的脸皮开口跟李文说,所以很沮丧,欲言又止。 李文军对他的小心思了如指掌,安慰他说:“你是我的副手,物流公司总经理,你去物流公司巡视也正常。” 陶光明小眼睛亮晶晶,兴奋地问:“真的吗,我能去吗。” 李文军笑劈叉了:“能的,最多我们在里面吃饭,你在外面等着。” 陶光明立刻骂出来了:“草。没有你这样的。” ----- 因为是杨守拙请客,他象征性地问了一句李文军想不想吃粤菜,然后就直接订了地方,是个粤城的老字号海鲜酒楼。 陶光明叹息两个人抢着定地点这个热闹没得看了,那就只能看两个人抢着点菜了。 这个只能在现场看…… 最后陶光明还是去了,毕竟看八卦的渴望远远胜过自尊心。 杨守拙在看见陶光明也来了的那一瞬间,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可是眼里的嫌弃却还是一闪而过。 唐兆年对陶光明招手:“我还担心你不来,不然我们这个赌局没有见证者,我怕这个扑街仔以后说我没履行承诺。” 李文军顺水推舟:“是,既然是赌约,证人自然是要在场。” 杨守拙被勾起了兴趣,问:“什么赌约。” 唐兆年叹气:“这个扑街仔一眼就看出是假的,跟我打赌。我也不知道他眼睛怎么那么毒。” 杨守拙似笑非笑看着李文军,勾了勾嘴角:“他当然知道,因为那个高仿包的批发市场就在我们物流点的旁边。他也是一眼就看出来了。上次我抽的烟也是,他一眼就看出来是水货。我都怀疑他以前是不是做过这个。” 杨守拙这句话,让唐兆年和陶光明的目光也一起汇聚在了李文军身上。 那天情况紧急,没细想这个问题。现在被杨守拙一提醒,是觉得挺诡异的。这小子整天窝在山沟沟里,驴牌包都没见过两个,怎么一眼就看出来的。 李文军暗暗冷笑:呵呵,搞了半天是个鸿门宴…… 杨守拙大概没查出来给季青韬报信的人,所以怀疑到他身上来了。毕竟有损失的人只有杨守拙和唐兆年。 李文军淡淡地说:“杨守拙同志大概不太清楚,我有个高档时装设计工作室。专门为成功人士定制礼服。工作室里每天进出的人,拿什么包的都有。而且工作室还订了好多港城和外国的时装杂志,上面有各种各样展示奢侈品牌的图片。” 唐兆年笑:“这倒是,这个扑街仔,设计汽车展厅都上了漂亮国杂志。” 他又拿出一本杂志点了点封面:“看看,我们修的楼就是他设计的,也上了杂志封面了。” 那白色的船帆一样的大楼在蓝天白云之下,碧海白浪之滨,格外显眼和高级。 李文军瞟了一眼,说:“拍得不错。不过没有上次国家地理的拍得好。” 杨守拙知道澳城展厅很炫酷,可是直到现在听唐兆年说了,才知道原来是李文军设计的。 如果李文军有这个本事,也不奇怪有那个眼力了。 “你还真是让我惊喜。”杨守拙这才信了,轻轻叹息,然后向服务员示意,“来,点菜。” 陶光明和李文军下意识伸手到桌上的盘子里摸瓜子,准备看热闹。 服务员一人递了个菜单过来。 唐兆年指着鲍鱼问:“鲍鱼有什么做法。” 杨守拙说:“这个季节的鲍鱼肉很散,不好吃。” 陶光明和李文军交换了个若有所思的眼神。 99mk.infowap.99mk.info /93/93962/31853119.html 第八七三章 硝烟弥漫的餐桌 唐兆年有点不自在了,只是不好发作,指着龙趸:“这个有吧,来一条红烧吧。” 杨守拙摇头:“红烧就不鲜甜了,清蒸吧。” 唐兆年似笑非笑说:“弄条大的吧,一鱼两吃。一半红烧一半清蒸。” 杨守拙抿起嘴。 气氛已经有点紧张。 李文军和陶光明憋笑憋得很痛苦。 杨守拙微微皱了一下眉,说:“再来个龙虾。” 唐兆年:“诶,这个我在行,龙虾就要用避风塘的做法才好吃。” 杨守拙:“这里的厨子估计不会这个做法。” 唐兆年说:“那就蒜蓉蒸。” 杨守拙:“蒜蓉味道太重,芝士焗更香。” 唐兆年的脸已经开始有点扭曲:“那就弄两只,一只蒜蓉蒸,一只芝士焗。” 杨守拙:“在来个象拔蚌吧,切片生吃。” 唐兆年:“这东西壮阳的,切了吃多不吉利,给我上整条吃,炖汤!” “噗”陶光明没忍住笑出声。 杨守拙才想起来他们两个一直没点菜,问李文军:“文军同志有什么想吃的菜吗?” 服务员小声说:“太多了,可能吃不了那么多。” 李文军摆手:“够了够了。就这么多吧。” 唐兆年干咳了一声对服务员说:“给这两扑街仔一人一只大的象拔蚌。要整条,他们都不太行的。” 本来意识到李文军和陶光明在看他们两的笑话,有点恼羞成怒的杨守拙忽然笑了,点头:“这个可以有。” 在这件事上,他神奇地跟唐兆年又站到了同一战线上。 然后两个人都识趣地暂时偃旗息鼓。 ---- 点完菜后气氛就很轻松了。 杨守拙和唐兆年都是很健谈的人,又都是吃喝玩乐的好手,从游艇到手表,高尔夫到骑马,很多话题。 最后双方在友好的气氛中交换了名片。 陶光明好奇地伸头看了一眼,唐兆年的名片是18k镀金,红底白字,骚包到不行。 杨守拙的是规规矩矩的白底黑字,只是上面一串官方头衔,吓死人。 陶光明忽然意识到,唐兆年跟他们认识了这么久都没给过他们名片。 李文军却明白,名片是用来吓唬外人的。越是熟悉的人,这东西越没有鬼用。 杨守拙和唐兆年表面上很客气融洽,其实还是在暗暗较劲啊。 ----- 吃过饭,杨守拙带着李文军和陶光明去看那栋重建了的小楼。 李文军不得不承认杨守拙虽然有点傲气还跋扈,可是能力和眼光还是没得说。 这个点用来做服装批发市场真不错,离火车站不远,而且旁边的物流点还可以提供运输支持,买家卖家都开心。 到时候杨守拙收租金也会收得很开心。 李文军很诚恳地表达了他的欣赏。 这让杨守拙很高兴。 毕竟跟李文军合作几次后,他能肯定李文军并不是那种会阿谀奉承来接近他以获得便利和好处的人。 所以他相信李文军的称赞绝对是真心的。 然后杨守拙又请李文军他们去茶室喝茶。茶室在李文军他们住的那个山脚下,大湖边。景色比上次李文军他们在京城住的饭店那个茶室景色还要好,也叫观澜居。就连里面家具装饰风格都形似。 然后李文军和陶光明忽然反应过来,京城的饭店和这个茶室应该都是杨守拙的产业。 杨守拙坐下后微笑中带着几分得意,淡定里藏着丝丝嘚瑟:“家父喜欢喝茶,就把这里买下来,搞了个茶室。” 这不就是赤裸裸的炫耀吗? 上次在京城的时候,杨守拙可没有一点要炫耀的欲望。 看来还是为了压住唐兆年一头。 唐兆年淡淡喝了一口茶,说:“鄙人在西湖边和维多利亚港也有个茶室,下次请几位也去坐坐。” 陶光明跟李文军交换了个眼神:吹牛,他有个屁!! 不过就算是没有,这一次回去他也会不计本钱的弄一个了。 杨守拙点头:“好好。下次去了一定去见识一下。” 唐兆年又说:“我的电影公司拍摄的新片最近上映,票房爆满。啊,说起来,今天应该也会在穗城上,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请你们看电影吧。” 说起来,真是吊炸天,谁能有他这么牛,请杨守拙去电影公司看他拍的电影。 这一次杨守拙总算被他比下去了吧。 李文军自然知道这件事,票房太好看,唐兆年赚了不少,高兴得直骂粗口,还问他为什么连剧本都会写,又要他写了好几个剧本给他。 杨守拙不慌不忙说:“听说了。我还听说这已经不是唐先生投资的第一部电影了。上一部,很刺激啊,唐先生还亲自演出。” 这就是在讽刺唐兆年上次拍电影来遮掩他跟林灵的奸情。 他么的,骂人不揭短!这个混蛋,竟然连这个都知道。 唐兆年气得脸都红了。 杨守拙的手机响了,他接了起来,嘴角的线条渐渐露出了几分残忍的味道。 陶光明和唐兆年不知道,李文军却对他这个表情很熟悉。 杨守拙要打算摆弄某人时,就会是这个表情。 李文军垂下眼,喝了一口茶,掩去嘴角的冷笑。 杨守拙挂了电话,对唐兆年一笑。 笑得旁边的陶光明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除了唐兆年,他从没有见过人能笑得这么杀气腾腾。 杨守拙说:“我免费送你一个消息,算是感谢你给面子这么大老远的来陪我吃顿饭。” 唐兆年抿嘴挑眉带着几分挑衅回望:“愿闻其详。” 杨守拙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刚才有人告诉我季青韬在港城的老巢就在你刚收购的港口里。唐先生该好好整顿一下你手下的人了。不然死敌每天在你眼皮子底下进进出出,你都不知道。” 唐兆年的脸一下涨得通红,捏着茶杯的手因为太用力而指间发白。 李文军笑了笑说:“刚接手的港口,还没来得及换上自己人,有点疏漏也正常。” 唐兆年的脸色这才好了一点,只是他再也坐不住了。又勉强再喝了几口茶,就匆匆告别了李文军他们。 杨守拙完胜,嘴角露出得意的笑。 他似乎不着急离开。 李文军暗暗诧异,他莫非还有要事要谈? /81/81179/29140633.html 第八七四章 等我杀戮完这一轮 果然,杨守拙点了点桌上的手机:“我的通讯公司,马上要开张了。今天想跟李文军同志好好谈一谈这个手机和传呼机的订购协议。” 陶光明惊讶得要出声,被李文军在下面暗暗踢了一脚,又抿嘴打消了念头。 李文军说:“嗯,不过我记得这个穗城的基站工程是姜长航同志牵头。” 杨守拙似笑非笑望着李文军:“姜长航是我请过来的。因为他跟你在海城基建项目上合作得很好。” 李文军这才明白为什么上次初来乍到的姜长航能那么迅速得到公安局配合,原来是有杨守拙的支持。 这么说,他还欠杨守拙一个人情…… 陶光明低头盯着杯子里的茶,心里千万头神兽奔腾而过:卧槽,这家伙这么早之前就盯上李文军了。看来他一直在考验和观察李文军。 李文军点头:“杨守拙同志想要怎么合作?” 杨守拙说:“我的通讯公司业务以后主要分布在华南四省和西南三省。这七个省,我做你的独家代理,你不可以给其他任何人供货。作为回报,我的基站只用你的产品,未来五年营业厅里只卖你的产品,也不准别的产品进网。” 如果基站都是杨守拙把持着,只要他不点头,就算李文军把产品卖给别家,别家也用不了。 所以这个独家代理照理说对杨守拙没有任何好处还限制了他挑选性价比更高的厂家。 除非,有人在跟杨守拙争其他几个省的基站工程,而现在国内能生产基站设备的只有李文军,所以他才迫切地需要跟李文军签这个独家代理协议…… 有人有这个想法不奇怪。 可是通讯公司不是想做就做的,更别说在华南四省做。 是谁这么牛掰能让杨守拙如此紧张?!要知道杨守拙可有个外号叫“华南虎”。 陶光明心里的八卦因子疯狂咆哮着,只能靠拼命地喝茶来压抑自己问出不合时宜问题的欲望。 李文军却知道那个人是谁。重生前,这个人后来成了他最有力的竞争者,差点把他玩破产。他就去寻求杨守拙的结盟,才险胜。 这一次,只是把合作提前了二十年。 李文军点头:“可以,不过我需要你一个承诺。如果以后,我要在这七个省做房地产项目,你要全力支持我。” 杨守拙想了想回答:“可以。” 李文军沉思了片刻,决定还是把这一句有多管闲事嫌疑的提醒说出口:“其实,杨守拙同志可以暂时守在华南四省。” 虽然他比谁都清楚,以后的通讯是全国鏖战,不可能偏安一隅,可是杨守拙完全可以不那么早树敌。 毕竟那个人外号“西南王”,跟杨守拙的层次差不多。杨守拙一定要把西南三省也划进来这个操作就有点奇怪,火药味太浓…… 杨守拙认真看着李文军。他知道李文军很厉害,可是还是惊讶于李文军从他短短一句话里就猜出了他没有说的一大段潜台词。 然后他用短短六个字解决了李文军的疑惑:“我不能不应战。” 李文军恍然大悟,原来是那家伙主动出击先踩过界。 以杨守拙的个性,自然不会忍。 反正他是不在乎跟那人结仇的,巴不得杨守拙能弄死那个人。 李文军点头:“行,那就按照杨守拙同志的意思来。” 杨守拙对李文军的态度很满意:李文军既然知道那人的来历,却还这么坚定地站在他这边,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乘人之危提过分的条件,真是够意思。毕竟在他看来,李文军赚谁的钱都是赚,没有必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他朝李文军伸出手来。 李文军握住了他的手。 杨守拙郑重地摇了摇:“感谢。” 这一次的握手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真诚。 李文军有点好笑:如果没有那个人,杨守拙还没有这么快信任他。 那个人也算是变相帮了他。 ------ 他们把姜长航跟李文军签的协议拿出来改了改,就直接签字盖章。 离别时,杨守拙说:“文军同志先回去准备吧,等我消息。” 这句话说得平平淡淡,背后却是硝烟弥漫,杀气腾腾:“等我跟那人杀戮完这一轮,是成是败,都会告诉你。” ------ 从观澜居出来,陶光明喘了一口气,像是被憋坏了,问李文军:“你们说的那个人是谁?” 李文军说:“甘强盛。” 陶光明愣了一下,才自言自语:“谁?我怎么没听说过。” 李文军说:“以前他只在西南三省活动,你不认识他也正常。不过他是玉石界的老大,你从现在起还是好好了解一下他比较好。要是以后你想做翡翠,就绕不开他。”之前陶光明都不用去云省买原石,所以不用跟甘强盛打交道。 陶光明摸了摸下巴:“还有这号人存在,我还真是要了解一下了。” ------ 回到矿区,李文军跟顾展颜久别胜新婚,耕耘到凌晨,然后累得不行,睡到日上三竿都没醒。 迷迷糊糊中,觉得有人在看着自己,睁开眼就看见点点牵着早早站在床边。 李文军一手一个把他们抱上床,搂在怀里含糊地说:“宝贝,你们两个怎么起来的这么早。” 转眼间点点都六岁了,九月就要上小学了。早早也三岁多了。 点点问:“爸爸,你是不是要起来了?” 李文军揉了揉眼睛:“是。”其实他还想再睡一会儿,不过这段时间,他总在外面跑,没有空陪孩子,今天难得周日,两个孩子都在家,他也有空,所以决定起来陪他们玩。 点点一下坐起来,趴在李文军胸口:“你要刷牙吗?我帮你挤牙膏。” 李文军笑:“好。”真幸福,还是小棉袄好,这么快就会帮他挤牙膏了。 然后点点一翻身就下去了,往洗手间跑,小脚把地板踩得“皮塔皮塔”响。 早早急得不行,想下去又怕摔,只能拱着屁股倒退着往下爬。 李文军笑得不行,坐起来,伸手托着早早的屁股,让他可以顺利落地。 /81/81179/29140634.html 第八七五章 叮叮糖 点点搬了个凳子爬上去,然后给李文军的牙刷上挤了一大段牙膏。 足够李文军刷三次了。 早早也跑到洗手间,只是太矮,奋力踮起脚也看不到。 李文军走过去,把早早抱在怀里,见点点还要往他牙刷上挤牙膏忙说:“喂喂喂,宝贝,不用这么多。” 点点看了看手里还剩一小段的牙膏管子,看了一眼顾展颜的牙刷,又挤了一大段牙膏在顾展颜的牙刷上。 李文军这才觉得不对劲了:点点不是想孝顺他,只是想让他帮忙把牙膏快点用完。 他就是个工具人! 果然,点点见还没用完,就打算把牙膏挤在洗手池里。 李文军忙过去拦住点点:“宝贝,你是要用这个牙膏壳子吗?这么浪费东西可不好。” 点点兴奋地点头:“是。娜娜告诉我说,牙膏壳子,乌龟壳子和鸡肾的皮晒干可以换很好吃的糖。” 李文军恍然大悟:原来是换麦芽糖。 村民会在农闲的时候做麦芽糖,然后用个小木框装着放在竹编的箩筐上,用一块脏兮兮的塑料布盖着,挑着走街串巷。有人听见他用小铲子和小锤子敲击着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就会拿着牙膏皮子,乌龟甲鱼壳和晒干鸡内金出来跟他换一块糖。 小贩再把这些东西卖给药店或者废品收购站,换钱。 大人嫌弃那糖很脏,孩子们很喜欢这甜得齁人还粘牙的东西,所以都会攒这些东西等着挑着担子的人来。 李文军小时候也觉得那“当当塔”的三声响,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 他以为家里那么多巧克力各种零食水果,点点他们不会稀罕这个。 点点跑到旁边的房间,拿了个盒子过来,兴奋地说:“你看,我都攒了这么多了。” 李文军打开一看,里面装满了牙膏皮子、鸡内金甲鱼壳什么的。 顾展颜伸头进来看了一眼,笑着说:“你不知道,这三孩子轮番跟奶奶说要吃鸡和甲鱼,就为了能攒下甲鱼壳和鸡内金。我们这一阵子顿顿都吃这些,快腻死了。还有牙膏啊,三五天一管,全被她浪费了。” 点点噘嘴:“妈妈,我想换糖。” 李文军有些心疼:虽然造了一座城堡给点点和跳跳,把他们保护得很好,衣食无忧,却也让他们失去了好多一般孩子的快乐。 果然甘蔗没有两头甜。 李文军摸了摸点点的头,没有说话。 等他刷了牙洗了脸吃了早饭,却发现他的两个宝贝不见了。 顾展颜说:“可能去找跳跳玩了。” 这个院子很大,李文军还安装了旋转木马和跷跷板。所以几个孩子要是不去幼儿园也能自娱自乐。实在不行还在草地上捉蚱蜢什么的,或者上各家串门,反正这十户都是亲戚朋友,保安还会跟着,所以不用担心。 李文军放下心来,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等到中午,那两孩子还没回来,李文军对顾展颜说:“我去找找。” 正忙着和季如诗讲事情的顾展颜抬头应了一声:“好。” 李文军出了门,都不用找,就知道点点他们在哪里了。 点点一手抱着盒子,一手牵着早早,早早另外一只手牵着跳跳,三个孩子趴在大铁门上,不知道在看什么。 李文军哭笑不得,朝他们走了过去。 门卫一见他来了,有点紧张,说:“我跟三个孩子说了好几次,该回去吃午饭了,他们不肯一定要在这里等伯伯来。” 李文军摆了摆手:“没关系,你忙你的吧。” 门卫这才走开了。 李文军在点点身后往外看了看,也没看到外面有什么,就问:“你们在等谁?” 点点抬头,噘着嘴说:“等那个挑着担子的伯伯来。等了一上午都没等到。” 李文军有点心疼,蹲下来,把她抱在怀里:“傻闺女哦。” 那个人压根就不会来这里。 点点泪眼汪汪:“他为什么不来。我等了他好多天了。” 李文军摸了摸她的头:“过几天爸爸叫他挑着糖来。” 跳跳和早早还不懂点点在干什么,只听见有糖,就说:“我也要,我也要。” 李文军笑:“有的有的,糖管够。” ------ 李文军吃过饭,躲到书房里给袁磊子打了个电话。 不久前,李文军考虑张爱华年纪大,让他做了副厂长,把袁磊子提做了厂长。 袁磊子现在一个月工资奖金加起来有差不多一百块,豪气得不得了,成了袁家村第一个在家里装电话的人。 这还是李文军第一次往他家里打电话,袁磊子有点紧张:“喂,李董,是厂里出了什么事吗?” 李文军忙说:“啊,不不不。是我个人有点事想麻烦你。” 袁磊子松了一口气,说:“嗨,李董真客气,有什么事我能帮上忙的,尽管说。” 李文军说:“你们村里有没人会做麦芽糖,就是那种挑着担子,用麦芽糖换牙膏皮子,王八壳的那种。” 袁磊子呆了呆,说:“应该有,我问问。李董想要他做什么。” 李文军叹了一口气把今天的事讲了讲。 袁磊子一边听一边笑。 李文军说:“带着几个孩子在路边守着有点奇怪,把那人叫到别墅区院子里来又不合适,所以我想着能不能找个孩子们不认识的人假扮成做麦芽糖的到厂区来。最好是信得过的,毕竟是给孩子们吃的东西,除了买麦芽糖的钱,我另外给他一块钱辛苦费。” 这也是他担心的问题,找个陌生人在麦芽糖里做点手脚,就麻烦了。 袁磊子听懂了,郑重回答:“行,放心吧,我一定找个最稳妥的人,三天后就到厂门口来。” 麦芽糖从浸泡麦子到最后做出来至少三四天。 李文军连声道谢,挂了电话就去跟点点说了。 点点漂亮的眼睛惊喜得瞪圆了:“真的吗?爸爸。他会来我们托儿所门口吗?” 李文军说:“是的,我问了那个伯伯,他说会沿着矿区走,路过托儿所门口。不过你要耐心等三天。” 点点尖叫着跳着,然后扑到顾展颜怀里:“妈妈妈妈。我要带着我宝盒去,换一大堆麦芽糖回来,我一定给你带一块。” 顾展颜抿嘴笑:“好,谢谢点点记得我。” /93/93962/31957892.html 第八七六章老狐狸都被吓得肝儿颤 礼拜三一大早,点点就起来把她的“宝盒”抱在手里,谁也不给碰。 然后到了托儿所,一上午都不去玩,就蹲在门里面等着。搞得李文军紧张得不得了,时不时看看表,还走到走廊上往外看。 要是袁磊子找的人没来,那他可就麻烦大了。 点点哭起来,谁哄不住。 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点点哭,也受不了点点失望的小表情。 陶光明在李文军又一次跑出去张望,然后失望的沉默着回来后,眯眼问:“干什么?你今天怎么跟痔疮犯了一样,坐立不安。” 李文军笑骂:“放屁,什么痔疮犯了。我在等一个重要的人。” 陶光明一听精神来了:“谁?女人吗?” 越是跟李文军和唐兆年接触得多,陶光明越觉得李文军太洁身自好了,这么帅这么有钱,却跟庙里的和尚一样,太不正常了。 李文军肯定在某个他都不知道的地方藏着女人!! 李文军含糊地回答:“嗯。”这么想想,袁磊子也没说一定会找男人呢。 陶光明:“什么类型的。” 李文军心不在焉回答:“甜的。” 陶光明:“还是可爱类型的……展颜类型完全不一样,难怪李文军会喜欢。 ----- 11点多的时候,外面终于响起“叮叮达”的有节奏的敲击声。 李文军站起来:“来了。” 陶光明咂嘴:“你果然不是正常人,暗号都这么别致。” 约会的暗号怎么都跟换麦芽糖的人一样,太变态了。 下面托儿所的孩子们已经兴奋得尖叫了起来。 李文军咧嘴笑着跑出去了,然后三步并两步下了楼。 李文军早交代了老王头,所以老王头一见人来了就放进来了。 一个老头挑着两筐麦芽糖进来,停在了托儿所的外面。 托儿所的所有孩子,只要是能自己跑动的,都跑到门边来了。 老师们都控制不住,只能跟在后面。 李文军走过去一看,那草帽下面不是袁家村的村长,袁磊子他爹,袁爱民吗? 他哭笑不得:“袁磊子怎么把您找来了。” 袁爱民笑:“没事,反正也是农闲时候,再说我们商量来商量去,找谁都没有自己做放心。而且孩子们也不认识我。就是弄得时间长,到现在才做出来。” 李文军有些内疚:“真是辛苦你了。” 袁爱民摆手:“没有的事,你帮了我们那么多,这点事算什么,孩子们开心就好。” 点点在里面记得只倒吸气:“爷爷爷爷,我有东西可以换。” 袁爱民忙应了:“别慌别慌都有。” 他还煞有介事的接过点点的盒子,打开看了看里面,故作惊讶的说:“啊呀呀呀,你这个小朋友准备的东西质量都很好啊。足够换我这里所有麦芽糖了。” 点点兴奋地回头一招手:“我请所有人吃麦芽糖。” 李文军暗暗捂眼:我的傻女儿。 孩子们都拍手:“有糖吃有糖吃,太好了。” 工人们听见喧闹都跑过来看,然后也被这场面逗得哭笑不得。 点点对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陶光明说:“陶叔叔,我请你吃麦芽糖。” 陶光明如梦方醒,接过李文军递过来的麦芽糖,望着李文军一脸不敢置信摇头叹息:“我谁都不服,就服你。你有没有一点感觉自己有一丢丢溺爱孩子。” 失望夹杂着吃惊,羡慕混合着嫉妒,他的感觉很复杂。 羡慕的是,他也想这么宠五月。 失望的是,李文军说的甜的人,是个老头。 李文军也叹气:“没办法,谁叫我们不是一般人家呢。” 陶光明翻了个白眼:“我觉得你在炫耀,但是没有证据。” 孩子们早一人一块舔得满手满脸黏糊糊的。 点点抽空问:“陶叔叔,糖好吃吗?” 陶光明点头:“好吃。点点给的糖,肯定甜了。” 点点用力点头:“自己赚来的糖就是甜一些。” 李文军忙朝陶光明递了个眼色。 陶光明点头:“可不是嘛。我们点点真棒。” 今天正好左博文夫妻也在。 李文军这里的实验设备比大学里还齐全,人员齐备,工作也细致热情。所以他们两个现在基本上都待在这里。 李文军拿了两块麦芽糖递给左博文。 左博文接了,递给钱卓林一块:“尝尝。” 钱卓林家里条件很好,没吃过这个,皱眉问:“干净吗?” 左博文说:“干净,都是粮食做的,比什么都健康。” 钱卓林试了一小口说:“还挺香的。” 其实他们吃过多少国外的糖果,肯定比这个好吃。 只是不忍心让左博文失望,她才这么说。 左博文叹息:“好怀念,我也几十年没吃到过这东西了。” 旁边谭打雷低声问袁磊子:“这不是你爹吗?” 袁磊子叹气:“可不是嘛,李董为了让孩子开心一下,真是不计成本。” 钱卓林听见了,看了一眼笑嘻嘻给大家弄麦芽糖的李文军,笑:“这小伙子真有意思。” 左博文嘻嘻一笑:“当然,他可是我徒弟。我怎么看得上一个无趣死板的人。” ------ 孔予祯选了三个地点过来向李文军请示,李文军一看,虽然这三个选址表面上看着都挺不错的,但是都不是他要的点。 这家伙果然还是不老实。 要不是他预先知道,可能就要被这家伙糊弄过去了。 李文军毫不犹豫把这三个选址都给否决了,让孔予祯再去找。 孔予祯在那边气得不行,却没有办法。 他正拿着苏市的地图皱着眉琢磨,孔老爷子从外面慢悠悠进来了。 “啊,老爷子,有什么叫人来吩咐一声就好。不用亲自跑一趟。”孔予祯忙站起来迎上去。 孔老爷子叹了一口气:“没办法,李文军那小子太精,我担心你一个不小心就上了他的当。” 李文军这次让孔予祯来选物流点的地址,分明是让他把孔家控制的地圈出来供选。 他们苦心隐瞒的,数代人积攒下来的家业可能一下子都暴露了。 这个太危险了。 孔予祯自然明白孔老爷子的担忧,低头回答:“是我没用,让老爷子操心了。” 孔老爷子摇头:“不不不,不是你的问题。我绝对信任你的能力。是李文军太强。你想想,陶老头那种人精都被他不费半点力气就套死了,他有多可怕。” 孔老爷子和陶老爷子两个人是死敌,斗了大半辈子。要是放在几年前,他听说陶老爷子被人玩了,肯定高兴得不行,要多吃一碗饭庆祝。可是这会儿,他却高兴不起来,竟然对陶老爷子有了几分怜悯。 兔死狐悲,兔死狐悲。 不是狐狸跟兔子感情好,也不是狐狸多善良,而是兔子死完了,就轮到狐狸倒霉了。 而且看兔子被逮得这么轻松,狐狸害怕得肝儿颤。 /93/93962/31957893.html 第八七七章 幸运还是不幸 孔予祯轻轻叹气:“我当然知道。” 他在李文军手上屡战屡败,又在李文军身边待了这么久,比谁都清楚李文军的能力。 这一次明摆着糊弄不过去。除非他撂挑子不干了然后以后跟李文军为敌,好像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孔老爷子问:“昨天给他的点,他同意了吗。” 孔予祯说:“全否决了。” 孔老爷子眉头也拧起来了。 孔予祯想了想说:“我觉得,他可能已经把我们家的产业都摸清楚了,让我们自己选点,只是为了看我们是不是真心合作。”他没说出口的是,搞不好李文军已经没把孔家这点产业放在眼里了。他们只是在白白紧张。不过,他虽然有这种感觉,却不敢冒险。 对手是李文军,一步错满盘皆输。 孔老爷子沉吟了半晌,才咬牙说:“有可能。这小赤佬真是欺人太甚。” 孔予祯说:“所以我想,要不还是好好给他选个点,按我们的利益提条件。他虽然精明,却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 孔老爷子轻叹:“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孔予祯得了孔老爷子的支持,如释重负。 这事要是孔老爷子不点头,以后万一出什么岔子,就会成为他那些叔伯兄弟攻击他绝佳武器。 ----- 孔予祯又提供了一个地点过来,还对这块地的使用权和所有权进行了详细的条款约定。 李文军这一次很快就同意了。 孔予祯苦笑:这混蛋果然对他们家底了如指掌,只不过在试探他们而已。 ----- 李文军在家才逍遥了两天,唐兆年就给他打电话叫他去港城。 李文军有些诧异:“有什么不能在电话里说,还非要把我弄过去。” 唐兆年说:“季青韬果然藏身在我们收购的港口,啊,不对,说藏,不太确切,其实他压根就没有藏,因为港口本来就有他一半的股份。” 李文军微微挑眉问:“你不是对港口做过详细调查吗?怎么会不知道他是港口的大股东。” 李文军有点懊恼,最近事情太多,他竟然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信息。季青韬既然要把高仿货运到国外,还要把水货运到国内,自然需要港口,所以对港口下手是迟早的事。 不过,他那么快就能把这事办成,后面肯定是有大佬帮忙的。 到底是谁呢? 唐兆年叹气:“坏就坏在这里,他用了一个西班牙名字jaci to登记的股份,国籍也换成了西班牙。” 港城是个国际大杂烩,什么国籍什么肤色的人都有。 特别是在九七年以前,国际通缉犯,各种亡命之徒都喜欢潜伏在港城。港城人也一贯笑贫不笑娼,只看有钱没钱,不问钱从哪里来。这会儿又没有无所不知的互联网,季青韬要是有心隐瞒,唐兆年根本无从查起。 李文军笑出了声,说:“这家伙,还挺聪明的。” 其实杨守拙跟他讲过港口收购的一些幕后。当时华人控制的那一部分港口其实是很想转手的,因为今年航运一直在亏损,缺钱。可是多方势力阻挠,不想李文军他们控制港口。最后可能就是考虑大头为西班牙人控制,那些阻力才放弃了,因为笃定他们肯定没办法说服外资。 现在知道那个所谓的“西班牙”是季青韬,李文军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了。 唐兆年说:“别笑了。现在都买了一半了,想不谈都不行。” 李文军说:“你跟他谈就是了,为什么要把我弄过去。” 唐兆年声音很憋屈:“他不跟我单独谈,说要我们两一起出现。”关键这一次等于是跟外国人做生意,他要按过去那一套,就会有西班牙领事馆的人蹦出来插手。所以,有力也用不上,好痛苦。 李文军冷笑:“呵呵,看来他这一次很有信心一下打我们两个人的脸啊。” 唐兆年问:“那你来吗?” 李文军回答:“来,当然来。正好写字楼建好之后,我还没空来看。这一次顺道看看。” 他好久没有这种兴奋的感觉了。 他就喜欢折腾这种自以为是非要上门送死的对手了。 ----- 李文军连夜收拾行李去港城。 陶光明死活要跟着。这种百年一遇的热闹不看白不看,还能顺便去港城旅游。 他义正言辞地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去了,你也能多个帮手嘛。” 李文军哭笑不得:这又不是打架,人越多越好嘛。再说就算真要打架,唐兆年那边能打的人多得去了,陶光明去了只会是累赘。 不过他的通关证件还要让陶光明帮忙加急办,所以只能带上陶光明了。 ------ 临到出发那天,陶然抱着陶光明的腿说:“爸爸,我要新的芭比。” 陶光明忙回答:“要的要的,爸爸给你带两个回来。”在内地买又贵又不好,这次去港城自然是要给陶然买的。 李文军哭笑不得。 陶然的芭比都堆了一整个房间了,可是陶光明每次出去必帮她买。 之前陶光明总笑李文军把点点宠上天,其实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 现在李文军的塑料厂做出来的小玩具已经很精致了,李长明时不时就会做些木制玩具给两孙子,所以早早和跳跳基本不用在外面买玩具。 所以顾展颜只要李文军带些英文版的书,再帮几个孩子买点故事书什么的。 然后他们两就向着港城出发了。 这一次他们没有告诉杨守拙,一来也还没熟到路过就要打招呼的份上,二来杨守拙最近应该都在跟甘强盛明争暗斗,估计也没时间理他们。 港城的七月已经很热了。 李文军到港城的时候,唐兆年正好被一个要员请去打高尔夫,所以没有亲自来接,而是叫了司机保镖开车到关口来。 李文军和陶光明说要住酒店。 唐兆年非要把他们弄家里去。 陶光明很无奈,如果住酒店,他这几天还能好好逛逛。 现在被唐兆年弄去住山顶豪宅,下来一趟很麻烦。而且唐兆年那人的控制欲太强,会把他们这几天都安排得满满的。 不如先把要买的东西买了。 /81/81179/29232398.html 第八七八章 圈套里面有圈套 陶光明上了车以后对司机说:“麻烦送我们去百货公司。” 李文军说:“随便帮我找个书店放下就行,我要买书。” 司机回头笑:“我们出来的时候,唐先生已经交代了,说你们两个肯定要去逛。所以让我们把你们送到‘唐氏百货’去。” 李文军和陶光明交换了个无奈地眼神:这不就是变着法子显摆吗?让李文军和陶光明看看他的百货公司有多高档。 毕竟上次李文军拆穿他的百货公司卖高仿包,让他丢了脸面。所以这一次要扳回来一局。 李文军只能客随主便:“行,有劳了。我们正好没去过‘唐氏百货’,去逛逛也好。” 陶光明也回答:“行,哪个百货公司都一样,都是买东西。” 司机把车停到车库,他们进了一楼大厅。 一楼到三楼中空的大厅里,吊着巨大的水晶吊灯。大理石地板反射着商场里的灯光,很有气派。 然后李文军和陶光明就直接从唐兆年专用电梯上去。 vip电梯里面更是奢华,内壁和扶手都是镀金的,光可鉴人。 李文军暗暗咂嘴:啧啧,这么骚,真符合唐兆年张扬的个性。 书店在二楼,玩具在顶楼。李文军先下去,出去之前说:“你等下要是去买零食,帮我也带点。我等下到顶楼来找你。” 陶光明挥了挥手:“知道,知道。你好啰嗦。” 李文军心里怪怪的,按着开门键,回头又说了一句:“要不你还是先跟我去书店,等下我们一起去顶楼。” 陶光明皱眉:“我又不是小孩子,莫非你还怕我丢了?我带着手机,还有保镖跟着,你怕个啥。” 李文军笑了笑:“行。” 他松了手,出去,转头看着电梯关上,就去书店慢慢逛了。 书店外有个大彩电,里面放着新闻,是运动员们前往参加第二十三届奥运会的消息。 记者跟着在港城下飞机再转机去国外的运动们拍摄,身后的人群里有个人一晃而过,一看也是刚从机场里出来的。 李文军觉得那个人很眼熟,停下来,凝神想了想。 这不就是年轻的甘强盛么? 这会儿他应该也才三十岁左右。 他怎么来港城了? 无数信息碎片在脑海里呼啸而过,拼成一个完整的线索。 李文军一边打手机,一边往电梯跑,然后拼命地按电梯按钮。 手机没人接,电梯显示停在三楼。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一刻不敢停往旁边的走火楼梯往上跑。 几个保镖躺在电梯里,手机在地上,陶光明不见了。 李文军来不及查看保镖是死是活,冲到扶手边往下看,其他行人都是带着小孩或者情侣。只有两个男人和白发苍苍的老太太看着很怪异。 那老太太步态蹒跚,那两个男人却丝毫不顾及,走得很快。与其说他们是扶着不如说是拖着老太太往外走。 李文军在上面叫了一声:“陶光明。” “老太太”努力想抬头回应他,却被那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夹着从旋转门里强行拖出去了。 李文军捉住走廊的扶手,翻出去一甩,落在二楼走廊上,在从二楼直接翻出去落在大厅里。 全程只用了五秒钟。 那两个男人见李文军一眨眼就从三楼下来了,吓惨了,手忙脚乱把陶光明塞进路边停的车里。 那两个男人见李文军一眨眼就从三楼下来了,吓惨了,手忙脚乱把陶光明塞进路边停的车里。慌乱之中,陶光明头上的白色假发都掉到了地上。 李文军冲了出去,把后面那个男人拽下来,车子竟然开着门就发动了。 李文军对着车子大叫了一声:“不要反抗。等着我来救你。” 也不知道陶光明有没有听见他的交代,那车子已经绝尘而去。 没有车牌,黑色奔驰。就算报警也查不到。 对方是有备而来,为了防止追踪,等下肯定会换车再把陶光明运走。 李文军转头森森看着被自己捉住的那个男人。 那男人被他眼里的杀意吓得缩成一团。 李文军嘴角浮上一丝残忍的笑:“说吧,季青韬和甘强盛在打什么主意?”季青韬虽然蠢,同一个法子不会用两次,他们肯定还有什么别的计划。再说陶光明是季如诗的丈夫,李文军笃定季青韬身体里藏着的最后一丝善意,不会让他伤害陶光明。 所以这个法子并没有用。 那男人很惊慌,哆嗦着嘴唇:“不不不,不知道。” 李文军要把他拖进去好好审问一下,忽然一辆车从街角冲了出来,直冲李文军他们而来。 李文军拽着那人往旁边一滚,躲过了攻击。 车子里却忽然伸出一把枪指着那个人,那个人吓得面如死,一动不敢动。 李文军盯着那黑洞洞的枪口,松了那人,举起手:这个作风太像甘强盛了。那个混蛋阴险的很,知道这会儿用枪指着俘虏比指着李文军有效。 因为李文军是好人,还是个聪明人,知道俘虏死了,对他没有任何好处,所以不会硬来。 那枪对那个人摆了摆,那人忙上了车。 车子扬长而去。 还是黑色的奔驰,没有车牌,跟刚才那些人绝对是一伙的。 刚才这辆车就在街尾监视他,预备着前一拨人失败可以补救。 这也很“甘强盛”。甘强盛不但很聪明,而且很谨慎,永远用备用方案,以防万一。 ------ 刚才那个被打晕的几个保镖已经醒了,一脸惊慌跑出来。 李文军打电话给唐兆年。 唐兆年很快接起电话:“啊,扑街仔,你是在我身上按了个监视器吗?我刚谈完事情,你就给我打电话过来了。” 李文军说:“说吧,你今天跟人谈什么事情。” 唐兆年有点不高兴:“你个扑街,我现在什么生意都要向你汇报吗?” 李文军轻轻叹气:“陶光明刚才被人捉走了。” 唐兆年吼了一声:“咩?!” 李文军震得耳朵疼,不由自主把手机拿远了一点,才又说:“而且是在你的百货公司里掳走的。” 唐兆年又连叫了好几声:“咩?!咩?!” 果然跟他预料中的反应一模一样。 李文军气笑了:“你咩咩咩个头啊。找个地方见面,电话里不好说。” 唐兆年说:“到我家来。书房,我这就回去。” /81/81179/29232399.html 第八七九章 被拉入铂金的杀戮场 唐兆年回来的速度很快,嘴里还念念叨叨骂骂咧咧:“那个死肥仔要是有事,我老婆非掐死我不可。” 李文军示意他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 唐兆年见他这么镇定,很惊讶:“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不会是你搞的鬼的吧。李文军,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李文军哭笑不得:“我要想弄他,还要大老远的跑到港城来?大佬,你可是从杀遍九龙,旺角的大佬啊。怎么这点事情就慌到基本判断力都没有了。” 唐兆年抿嘴,脸上微微发热,彻底镇定下来。 李文军说:“你有没有想到,他们为什么要特地安排在你的百货公司把陶光明掳走。” 唐兆年说:“因为我不在,不然他们没法下手。他们不就是想用陶光明来要挟我吗?” 李文军摇头:“不不不。他们可以在我们过关以后就动手。那时候周围的人还少,目击证人少。” 唐兆年问:“那你说为什么?” 李文军不答反问:“如果是为了要挟你,为什么不把我一起掳走,只捉走陶光明呢?” 唐兆年摇头:“你太能打,太聪明,他们知道关不住你。” “不对,我再能打也抵不过一把枪。”李文军摇头,又问,“你这几天在忙什么。” 唐兆年又要皱眉,李文军立刻说:“我怀疑你中了别人的圈套。而且你最近谈的事,可能跟陶光明被人掳走有关系。” 唐兆年想了想,才说:“告诉你也不怕。我收购了一个上市电子公司的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现在已经是它的实际控制人。我打算以后自己研究手机和芯片。手机是个大市场,我估计至少还有二十年红利可以吃,不能总靠你。” 说白了,就是不想受制于李文军。不然他永远都只能做个经销商。 果然…… 李文军无奈地摸了摸额头:“你收购的那个公司不会叫泰力投资吧。” 唐兆年一愣,想了想,又说:“你知道也不奇怪,泰力投资是港城上市电子公司里的龙头老大,为国外很多家手机公司生产元件,估值百亿以上,前景很好。这一次他们老板有点资金困难,通过上层找我帮忙。我只用十亿买下了这个公司。你说我趁火打劫也好,说我趁虚而入也行。商场就是这样,没有对错,只有输赢。” 李文军垂眼轻轻叹了一口气,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唐兆年被冲昏了头,只看到差价和利润,却看不到他自己的资产全部搜到一起,也就十亿。 洛克菲勒说过,不要为了一时的胜负,押上所有筹码。 这家伙真是昏了头了,竟然连这个基本原则都忘记了。 李文军很清楚这件事后来的走向。因为这个并购案,轰动一时,后来作为公司并购案的典型案例被人反复说起。 只是,这一次盘子太大了,分明是铂金选手们杀戮的战场。别说是现在的他,就连杨守拙,甘强盛这样的人,都只能打打下手,轻易跳进去就可能会被碾碎。 所以他暂时不想参与。 哪知道人算不如天算。老天好像不想他置身事外,要用这种意想不到的方法把他拉进战局。 过去大家以为他是个青铜,现在把他拉进局的人以为他是白银。 其实他已经跳出这个规则外,因为他已经知道所有人的底牌。 那就干吧!现在没有退路了。 李文军垂眼不出声。唐兆年知道这是他考虑很重要的事情,不敢出声打搅。 李文军抬眼冲他伸出手掌,手指勾了勾:“来,把这家的财报给我看看。” 唐兆年眯眼:“不用看。不管财务报表多好看。我知道你肯定会说这家有问题,不值得投,我中了圈套了。我就告诉你,现在放眼港城,没有人能给我下套。而且就算是圈套,我现在也已经跳进去了,你看了也没有用了。你放心,我没动你的钱。你的钱全部投去建写字楼和买你指定的股票和房产了。” 李文军盯着他的眼睛说:“层次决定眼界,你能看到的接触到的信息,都是从跟你层次一样或者比你低的人那里得到的。多的是你不知道的内幕。” 对于铂金选手来说,唐兆年最多算是在池塘里搅动的小鲶鱼。 他们的世界远比唐兆年看到的要广阔深奥得多,是大海,是天空,甚至都不在一个次元。 只是他不想说的太犀利,不然对唐兆年自尊打击太大,以唐兆年的脾气肯定受不了要翻脸。 “有点危言耸听了,港城就那么大,比我层次高的人,呵呵……”唐兆年满不在乎,似乎不想再纠缠这个问题,说,“而且这个不重要,现在救陶光明是第一要务。” 李文军点头:“行,那我不看了。港城是你的地盘,你说说看,打算怎么救陶光明。” 唐兆年说:“vip电梯没有卡是打不开的,所以肯定是有内鬼。我一边清理内务,一边找人去查陶光明被抓去了哪里。肯定不会让他少根毫毛。查港口,查季青韬的事情暂停。” 果然完美按照敌人策划的步骤走,一步都不落空。 李文军轻轻摇头苦笑,说:“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唐兆年有些尴尬,干咳了一声:“当然记得。你说我们要合作几十年,要互相信任。” 李文军一本正经地说:“如果你还想我救你的话,现在就让我打一拳。” ------ 外面的保安听见书房里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砰!” 分明是有人站立不稳撞倒了什么。 唐兆年的怒吼声紧接着响起来了:“滚,趁我改变主意之前,滚出港城,以后不要让我在港城再看见你。” 李文军沉着脸从里面出来,回头说:“你不听我劝,总有一天要吃亏的。到时候不要来求我。” 他拿了放在门口的行李,怒气冲冲走到门边,然后走了。 李文军毫不停顿,直接打车过了关,深夜才回到穗城。 回到穗城第一件事就是给杨守拙打电话。 杨守拙应该还没睡,所以很快接起了电话:“喂。” 李文军问:“杨守拙同志,我有急事要见你。就我们两个,地方越隐蔽越好。” 杨守拙静了静才说:“来我住的地方吧,离你们上次住的山脚饭店不远。我派车来接你。” /93/93962/32013223.html 第八八零章 那就开干吧 半小时后,李文军又在杨守拙公寓的书房里坐下。 看看手表还没过十二点,这一天真是折腾。 杨守拙明显也没休息好,眼眶深陷,还有黑眼圈。 李文军从他疲态上可以看出他最近跟甘强盛斗得很辛苦。 以杨守拙的本事,原本应该不至于。 现在知道原来甘强盛上面还有人。甘强盛突然变得这么能打,是因为他只是个马仔。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 杨守拙点了一根烟,说:“说吧。什么事这么要紧。” 李文军说:“有人设了套给唐兆年,目的是把我和唐兆年还有陶家季家一起拉下水。” 杨守拙微微皱眉:“你的意思是为了阻止我跟你合作。” 李文军微微摇头:“这只是表面的原因。我觉得他们还有更大的目标,是为了改变港城乃至穗城的格局。” 杨守拙沉吟了片刻,忽然说:“我说甘强盛怎么忽然强了那么多呢。” 看来他也觉得不对劲,只是在这一瞬确定了。 杨守拙说:“你等一下。” 他打了个电话出去,是叫人去调查最近港城的国际“热钱”流入有没有什么异样。 挂了电话,他长长出了一口气,表情比刚才轻松多了,问李文军:“你还没吃饭吧。我也没有。一起吃一口吧。” 李文军点头:“行,麻烦你了。” 杨守拙打电话到楼下,叫人做两碗云吞面送上来,挂了电话,认真地看着李文军:“我一直没想明白,甘强盛后面那个人费这么大力气,是要干什么,直到刚才才明白。他们选甘强盛也是挺有眼光的。那家伙的钱都来的不明不白,想要在内地光明正大入局,就不可能。他们需要一条狗,甘强盛需要一个主子。” 李文军笑了笑: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轻松。 杨守拙想了想又问:“你有什么想法吗?” 李文军说:“我知道上面一直在为12月的会议做准备,来来去去试了很多次,都没成。” 杨守拙盯着李文军:“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这件事还是机密,毕竟现在能不能谈妥,谁也不知道。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对于李文军来说,这一切都是被写在历史教科书上的事实。 今年12月,有个重大声明要在港城签署,决定十三年后港城的去向。 李文军淡淡回答:“这不是迟早的事吗?国家强大了,自然要把被抢走的东西夺回来。战略性行业和大部分地皮都在米字国手里,就算收回了港城也只是个空壳。其实我们缺的只是个突破口,这一次就是个好机会。” 杨守拙问:“为什么你觉得这一次是好时机?” 李文军说:“直接进去,挺麻烦,对方会很抗拒。现在别人摆了阵,打开城门,诱惑我们进去。不是刚好吗?将计就计。” 杨守拙说:“你怎么知道这一次不是圈套?我怎么看都觉得是有人想用唐兆年和你把我也拖下水,困住我们,让我们干不成后面更重要的事。” 李文军点头:“这就是个圈套,不用怀疑。不过兵法上也有一计,将计就计。他们想拖住我们,我们也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让他们损兵折将。” 杨守拙沉吟了一下,回答:“这事太大,我定不了。我也没有那么多资本。不过我可以向能决定这件事的人反应。” 李文军点头:“好,我的意思也是这样。上面一旦决定了要干,我愿意做排头兵。为了让敌人以为我们上了当,我会拉陶家季家和孔家入局,他们要是不肯,也要杨守拙同志去做做工作。大资金可以先观望,我入局之后,如果不成,你们就不要入了,保住实力打后面的战役。” 杨守拙盯着他:“这么大的事,他们想不配合也不行。不过你既然知道这件事风险很大,搞不好会之前辛苦攒下的家业都丢掉,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想要什么回报?” 既然是生意场上,付出都是要回报的。一个口口声声说不要回报的人才是最可怕的,因为目的不明,可能是野心大到不能说出来。 李文军:“我要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你们会觉得太空太虚伪。那我就提两个条件吧,第一,我要国资控股的外国港口也要对我优惠。第二,以后出口进口商品的减免税款和海关简便快速审批通道。” 他说的比较隐晦,不过杨守拙肯定听得明白海关的事,也能办得到。 杨守拙点点头:“行,这个条件不过分,我都可以答应下来。”他不怕李文军耍花招。李文军所有产业和家人都在黄铁矿,他想摆弄,很容易。而且以他对李文军的了解,李文军虽然花花肠子多,但是是非观很强。不然之前他也不会主动跟李文军合作。 “第三,我完成这一战后,会立刻把季青韬的港口买下来。我要获得你各个方面的支持。我知道,你最开始支持我买港口,引着我们去买那个港口,也是看中了那个港口占了很多地皮。”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杨守拙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好,这本来也是我们谈好的内容所以不用担心。” ------ 李文军跟杨守拙谈完天已经快亮了。 杨守拙派人送他去附近宾馆休息。 李文军进了房间,却不着急躺下,而是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拨了个电话给季如诗。 季如诗大概是还没起来,所以声音有些慵懒:“喂。” 李文军说:“是我,李文军。” 季如诗声音立刻就清醒了:“怎么是你打电话给我,是不是陶光明出事了。” 李文军轻叹,她果然聪明。况且这一次是一场恶战,不知道要多久时间,而且要发动好几家的力量,所以根本没办法隐瞒。 与其让季如诗从别人嘴里得知,不如他来说。 李文军说:“你先不要慌,听我说。” 他选了能说的,简要跟季如诗讲了讲。毕竟有些事还是机密,不能说。 季如诗好一会儿才说:“还好,他暂时应该没事。” 李文军说:“是。如果是要伤害他,就不用费那么大力气把他带走了。” 季如诗说:“拜托军少务必把他好好带回来。五月还那么小。” 本来语气很淡定的她,说完这句话也忍不住哽咽了。 李文军也觉得像是喉头哽着一块棉花,好一会才说:“好,我一定把他毫发无伤带回来。” 季如诗回答:“有军少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93/93962/32013224.html 第八八一章 被逼上绝境 李文军挂了电话又给顾展颜打了个电话。 简要讲了陶光明的事情,让顾展颜这几天多陪陪季如诗。 顾展颜愣了半晌。听李文军的口气,陶光明肯定不能在一两天能回来,不然他就不用特地告诉季如诗了。 “怎么会这样。”连惊带吓,关键她更担心李文军了。她想让李文军回来,可是做不到。李文军也做不到。 所以,最后她只能说:“你,你要小心,千万不要冒险。” 李文军淡淡回答:“放心,他们是要钱,不是要我命。” 顾展颜听他这个时候还开玩笑,忍不住哭了起来:“你这人真是。” 李文军见她急了,只能又温声哄着她:“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小心地。” 点点在里面使劲拉着顾展颜的手腕,让自己能够到电话,说:“爸爸,你快回来吧。我还想吃上次那个糖。” 李文军笑了笑:“好,爸爸尽快回来。”被唐兆年收购后的这几个交易日,泰力投资的股票一直在涨。 唐兆年每天只是收盘看看。自己的财富水涨船高,他却不觉得开心。因为他查出了百货公司的内奸,不出意料,果然还是被季青韬收买的。可是寻找陶光明的事情却屡屡受挫,李文军也一去不返,没有任何消息,好像打算彻底不管陶光明了一样。 唐兆年无计可施,在办公室里咬牙切齿地骂李文军:“你个扑街,真是太没义气了。” 桌上电话铃狂响,让原本烦躁无比的他越发暴躁。他接起电话,没好气地说:“喂!” 里面的传来证券公司经纪人的声音:“唐先生,你知道了吗?” 唐兆年:“有屁快放,不要打哑谜。知道什么?” 经纪人说:“泰力投资的股票今天大跳水已经跌了百分之十了。” 唐兆年也愣了,看了一眼手表,这才开盘一个小时,跌了百分之十?! 并购之前做盘打压股价,一天跌百分之二十,他都见过。 可是关键现在不是并购之前,而是并购之后。怎么回事? 经纪人怯怯地叫了一声:“唐先生......” 唐兆年沉声回答:“不要着急,可能只是正常波动呢。毕竟换了老板,股民恐慌也是有可能的。” 中午终于不跌了,因为中间休息。 然后开盘后接着跌,到下午收档的时候,已经跌了百分之二十。 唐兆年终于有些慌了,去找泰力投资的老板询问情况。不问不知道,一问他才绝望了。 那混蛋这几天已经把手里所有的股票沽清跑路,现在不知道去哪里逍遥了。 第二天开市,泰力的股票接着跌。 明显已经不是做盘,而是恐慌性抛售了。 唐兆年这边找人查泰力投资的资产情况。然后,他更绝望了。 之前查到的现金资产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部被转移走了,还死活查不到去向。稍微值钱一点的设备也被人运走了,其他投资也都是负收益。转移不走的就是厂房。厂房值不了几个钱。技术估值这东西,太虚幻,你说多高它就多高,资产清算的时候,就是个屁。 满打满算,估值一百亿的公司其实最多值两亿,还欠了一屁股债。 按照种情况,其实早该申请破产了。 跌倒第三天,证交所那边通知唐兆年,如果再不采取措施,就等着退市。 ------- 唐兆年失魂落魄从办公室里出来,忽然一个黑影朝他扑过来。 多年的拼杀养成的警觉让他下意识一闪,躲过了刀尖。 然后一个中年男人被他的保镖按在地上,刀子被抢了过去。 那男人两眼血红,头发老长胡子拉碴,神态癫狂,冲着唐兆年大骂:“畜生,是你做空对不对,你买了公司,就是为了把它掏空。不然财报那么好看,为什么会跌成这样。我一生积蓄全赔了。你让我一家老小怎么办?” 原来是个炒股失败的投机客。 这种人每天都有,不值得可怜,也不值得他弄脏手。 唐兆年冲保镖抬了抬下巴:“等我上了车,就放了他。” 那男人又开始哀求,连哭带嚎,又像是在笑,听着挺渗人的:“求求你啊,唐老板,想想办法吧。不然我们这些小市民就没有活路了啊,啊啊啊!” 唐兆年没理他,直接下电梯到地下室上车。 车子开出来,刚上路。 一个东西从天而降,重重摔在他们面前。 路人惊叫奔逃,又怯怯地围拢来看,然后捂着嘴一脸恐惧。 司机吓得急刹车,仓惶回头对唐兆年说:“有人跳楼。” 唐兆年朝保镖抬了抬下巴。 保镖下车看了看,脸色发白地回答:“是刚才那个人。” 唐兆年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找到家人,给点抚恤金。” 保镖点头坐了回来。 车子再次发动,避开那摔得不成形的人,绝尘而去。 ------ 唐兆年回到家中,坐在了办公桌前,那男人临死前的哭嚎声好像还在耳边回荡。 那声音仿佛是阎王催命一样,让他冷汗淋漓,心跳慌乱。 没想到算计了别人一辈子,最后被人算计了。 现在不要说救世,就算把他手头所有资产加上那栋写字楼地皮卖掉也还不完债。 只要他没钱失了势,仇人们肯定会一人上来给他一刀。 到时候他才是生不如死。 李文军说的没错,这就是个专门为他设计的圈套。 要是以前,他肯定小心把人家祖宗八代里里外外查个清楚再决定。可是现在,他因为有了李文军的协助,最近一直在赢,已经完全失去了判断力和警惕性,闭着眼踏入了陷阱。 想想看,他这一辈子幼时丧父,少年丧母。战战兢兢长大,腥风血雨里成人。 他被不少人背后捅的刀子,也害过不少人。 不过那些人都是该死的人,自问没有做什么有愧于心的事。 到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他已经没有路可走了。 右边抽屉里有一把小手枪,本来他是放在这里自卫用的,到最后原来是给自己准备的。 不如一了百了,还能留点钱给季青烟母子。 这几夜,他心急如焚,睁着眼到天亮,现在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这么想着,反而镇定下来了,他转头盯着抽屉的把手许久才伸出了颤抖的手。 /93/93962/32028797.html 第八八二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叮铃铃……” 桌上的电话跳了起来,吓得唐兆年打了个哆嗦。他定了定神,才接了起来,用沙哑的声音说:“喂。” 电话那头响起一个清冷的声音:“喂,是我,李文军。老唐,你还好吧。” 唐兆年更咽了一下,才说:“军少,我错了,不该不听你的劝。我活该,求你替我照顾好他们母子。” 李文军立刻说:“放屁,给我振作起来。现在认输还早着呢。别急着回顾人生写遗言。” 唐兆年吸了一下鼻子:“你有一百亿吗?” 李文军说:“没有。” 唐兆年叹气:“那说什么都没用了。好兄弟,死之前,总算还有一个人关心我,我也不算白来这个世界一趟。”他又要去拉开抽屉。 李文军说:“你应该还有问题要问我。就算要死,是不是也要搞清楚呢?” 唐兆年凄凉一笑:“行,死也死个明白,让我知道我是怎么落下去的。你当时问了我几个问题,却都没有回答。第一,你为什么要打我一拳?” “我要是太淡定,他们不会让我离开。因为他们会知道我识破了。” 唐兆年又问:“他们为什么要特地在我百货公司把陶光明掳走?” 李文军回答:“因为要让你忙起来。如果他在别的地方被绑走,你会叫人去查。只有在你的地盘上,你才会自己查内奸。然后你就无暇顾及泰力投资在这段时间的小动作。” 唐兆年想了想,还真是,如果他一直盯着,资金被转移走这种事,就不可能发生。 李文军不等他问,就继续说:“为什么只抓陶光明,不抓我呢。因为做局的人知道,只要留着我,你们两个落难了,我肯定会调动我自己的,还有陶家、季家和孔家,甚至是杨守拙的,一切我能找到的资源来救你和陶光明。” 是啊,如果李文军也被抓走了,李文军那边的资金动不了,其他三家和杨守拙压根不会理会唐兆年。 唐兆年一愣,喃喃地说:“原来他们的目标这么大。” 李文军回答:“是。你甘心让他们如愿吗?” 唐兆年咬牙切齿地说:“不甘心!怎么会甘心?特别是知道幕后有可能是季青韬,我更不甘心。” 李文军:“不用伤心,这不是季青韬的功劳,他没那么大本事。而是比他高几个层次的好多人联手弄出来的。就算你这一次能识破,也会有下一个坑等着你。你迟早要掉进去的。而且现在掉进去的时间最完美,让我们能充分利用。” 唐兆年问:“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现在怎么办。” 李文军说:“你相不相信我。” 唐兆年:“信,当然信。我哪里还敢不信。” 李文军:“好,你等下再打个电话来向我求救,越大声势越好,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最好能上报纸。” 唐兆年:“然后呢。” 李文军:“你要给我百分五的股份,让我加进来。” 唐兆年说:“没问题,这个算是我答谢你的。” 李文军:“还有,不管股价怎么波动,你都要死死攥着手里的股份,不能松手。” 唐兆年皱眉问:“为什么。”如果股价能上升一点,说不定是他最后脱身的机会。 李文军冷冷地说:“别想着高位抛售脱身了,就算能抛掉,你也会被人起诉诈骗在牢里度过下半辈子。” 唐兆年想了想:是,得不偿失。他要是进了牢房,肯定不会活着出来。大疤和那么多仇家都在里面等着他呢。 这个挖坑的人早算好了,不管他抛不抛售股票,最后都没有好下场。除非把所有愿意帮他的人都拖进来。 特么的,太阴险,太狡诈了!! 他咬紧牙关,回答:“好,这一次我就跟他们死磕到底了。” 反正也没有别的出路了,这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李文军却笑了:“死不了,等到合适的时候,自然会有人来找你谈收购你手里的股票。到时候你就活了。” 唐兆年下意识问了一句:“谁?” 李文军笑了笑没回答。 唐兆年又问:“陶光明怎么办?” 李文军说:“你叫人接着找他,他是对方的棋子之一,就让敌人以为我们上了当吧。” ----- 港城小报上刊登了一则消息,标题是“大鳄没落”,说唐兆年泪声俱下打电话求李文军救他。 最后李文军无奈答应即刻赶来港城。 他不但自己来了,还拉陶家、季家、孔家和杨家四家一起携巨资入场,高调收购泰力投资的股票,有多少要多少。他打算借壳上市,在港城成立“文军电子”的分公司。 这个消息一出,股价立刻稳住了。 毕竟李文军有多大能力,大家都有数。 不过他有多少钱,大家却没底,所以都在观望。 然后李文军带着自己的会计和律师团来港城,清算泰力投资的资产。 关口附近的那一片是港城郊区,比较偏僻,多农田荒地。 李文军看见路中间摆在两块大石头,就明白了下面要发生什么了。 果然,几个蒙着脸手里拿着枪的人跳了出来。 李文军淡定地举起手对其他人说:“都别反抗,你们直接去唐先生那里。” 随行的人很紧张,叫着:“李董。” “不要冒险。” 李文军决然说:“照我说的做。” 他们还等着他调来大把大把资金投入,然后让他们赚的盘满钵满,怎么会伤害他。 其他人不理解,却也不敢违抗,只能都乖乖举手不出声了。 蒙面人说:“等我们离开半小时以后,你们才能动。要是发现你们跟着我们,我就一枪崩了他。” 钟振华立刻说:“知道。不会。请不要伤害李文军同志。” ------ 那些人押着李文军上车离开。 李文军看着刚才自己坐的那辆车消失在倒后镜里,才问旁边的人:“是甘强盛先生,还是季青韬先生找我。” 他想知道是不是甘强盛或者季青韬想弄点彩头自作主张派人来捉他。 那些人没有回答,也没有人惊讶,只抿嘴给李文军戴上了一个头套。 李文军想了想:这么说起来,也有可能是有人让甘强盛假装要彩头,来确认他是中了圈套,还是在借局作局。 /93/93962/32028798.html 第八八三章 试探和反试探 一个小时后,李文军被拉着进了房间,扯开了头套,解开手腕上的绳子。 强光让他眯起了眼。好一会,眼睛适应了光线,他才看清楚眼前的人。 甘强盛…… 虽然是三十岁的甘强盛,那八字眉,厚嘴唇却一点没变。 他一直猜测马仔是甘强盛,但是到现在才敢确定。 李文军转头看了看。 窗外是精心打理过的草地和花园,隐约还能听到海浪和海鸥的声音。 海边的别墅…… 港城海边高档别墅,一只手都能数完。 甘强盛嘴里叼着根雪茄,笑眯眯给李文军倒了一杯茶:“哎呀,久仰李文军先生的大名,今天才有机会见面。” 甘强盛,滇城人,做翡翠玉石和军火生意发家。别人做玉石生意都是在腾冲等着缅甸人运原石过来。他做玉石生意,是自己带着人去各个场口直接运。 路上为了防止有人抢,他自己有个小军队,有军火。因为要买军火,索性就跟当地武装做起了军火生意。 所以他手上沾满了鲜血,杀的人比唐兆年只多不少。 这家伙有个外号,叫笑面虎。就算是杀人,也是在笑。 现在赚够了钱,想把钱洗干净。 既然是要洗钱,自然是在港城最好。 李文军默默在心里算了算:嗯,这会儿正好是他回来洗钱的时候。看来他跟铂金选手的约定十有八九跟洗钱有关系。 那泰力转进转出的钱,搞不好也是顺带在为他洗钱。 真是好手段,一石多鸟。 李文军笑了笑,望着甘强盛。 甘强盛知道自己身上杀气很盛,一般人看见他,还没说话就胆怯了几分。 现在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小白脸被他劫了过来,却没有一点惊慌害怕的样子。 有点意思……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李文军,诧异地笑说:“哎呦,李文军同志果然胆色过人,名不虚传。” 李文军朝他抬了抬下巴:“我很忙,我们以后再寒暄,直奔主题吧。” 甘强盛点头:“想必你也知道我跟杨守拙同志的争斗了。我想请李文军先生助我一臂之力。只要你肯答应这个条件。我就放过唐兆年和陶光明,还会给你一笔不菲的补偿。” 抛饵了……. 李文军暗暗好笑,装出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问:“你要我怎么帮你。” 甘强盛微笑凑近:“把所有技术文件给我,包括基站,手机和传呼机的。” 呵呵,胃口挺大的。 李文军故作为难的皱眉:“可是我跟杨守拙同志已经约定过了。” 甘强盛说:“嗨,你照跟他合作,不妨碍。这事情,只有你和我知道。” 李文军犹豫了一下:“我要回去考虑一下。你要的太多了。” “行。你去考虑,不过不要太久。三天时间。”甘强盛点头,然后阴森森一笑,“不然你两个最好的兄弟就都不得好死了。” 李文军攥紧了握着杯子的手。 甘强盛笑了笑说:“行了,我叫人送你回去。” ----- 甘强盛看着送李文军的车离开,才拨了个电话出去,说:“应该是上当了。我看这小子,也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厉害。我威胁了他几句,他就紧张起来了。毕竟还年轻。”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甘强盛笑得有点不自然了:“知道了。我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 那些人依旧给李文军套上了头套,然后把他送到了“唐氏百货”的门前就扬长而去。 “唐氏百货”的保安早得了唐兆年的吩咐,一看到李文军就打电话告诉唐兆年,然后唐兆年就亲自来接他了。 唐兆年刚才听说李文军被捉了,暴跳如雷。要不是钟振华拼死拦着,他就要自己出去找李文军了。 这会儿看到李文军,他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上上下下打量了几遍李文军才颤声问:“你怎么样,他们有没有伤你。” 李文军笑抽了:“大佬,拿出你的气魄来。这点事算什么?” 唐兆年嘴唇哆嗦了半天只挤出来一句:“你个扑街,我都不知道你怎么能做到什么时候都这么镇定。” 回到唐兆年的书房,李文军关上门,说:“你有没有信得过的人能帮你追查银行资金下落。” 唐兆年想也不想立刻摇头:“没有。” 李文军抿嘴:回答得越快越有问题。 他懒得跟他绕弯子了,拿起桌上的话筒伸到他面前说:“找朋生吧。” 唐兆年抿嘴:“你有没有觉得你这样有事才烧香,没事不理人太势利了。” 李文军笑了笑:“不要装了。我知道你一直偷偷要人照顾朋生。他在金融科,现在不用什么时候用。你和他是血缘最近的人,你要是不好了,他能好吗?” 唐兆年转开眼:“没有用,泰力那老板没有用自己的名字和账户转出,查不到的。” 李文军说:“没关系,今天我也不是白跑一趟。你让朋生查一下巴哈马离岸金融中心,开户名为jo 第八八四章 睚眦必报的人 唐兆年挂了电话就骂骂咧咧:“都多少年了,还不能体谅我的苦心。真是小气又冷血。” 李文军叹气:“你的态度也不见得好。” 唐兆年眯眼:“要你管。” 李文军咂咂嘴:“唉,也不知道我们在帮谁。” 唐兆年脸一红,转移了话题:“饿不饿,我叫人煮碗面来。” 李文军:“别急,你再叫几个人去盯着这个地址。小心不要被对方发现打草惊蛇了。” 他又写了几个字。 唐兆年皱眉问:“这又是谁。” 李文军说:“甘强盛现在的住址。陶光明有可能就被藏在这里。” 唐兆年忙去打电话了。 李文军等他挂了电话,才说:“叫钟振华他们上来,开始干活吧。” ------ 唐朋生效率挺高的,一个晚上就查得清清楚楚。 李文军好像有通天的眼一样,不知道找了谁,把设备被转移的情况也查出来了。 然后唐兆年以偷窃,侵吞公司资产为由向法院起诉,证据确凿,又有人在法院力挺他,所以判决很快,追回了一大部分资产。 然后债务有些跟泰力本业完全无关的,也被分割开来,要求泰力原来的老板自己偿还。否则泰力投资的董事会就要向他追债。 虽然泰力老板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不过那些债务人至少不会来找唐兆年的麻烦了。 唐兆年的压力小了好多。 股民的信心也回来了一些。 股价微涨。 不过这还远远不够,毕竟泰力的经营状况太差。 需要一笔强大的资金跟热钱对抗,把股价强力拉回来了。 唐兆年心里直嘀咕,李文军之前说有人会跟他谈。可是放眼李文军身边就没有能有那么大能量的人。到底是谁会来跟他谈? 再不来,就要真的进入退市程序了。 ------ 甘强盛那边开始慌了。本来他答应把钱在泰力过一次手是为了洗钱,没想到李文军他们这么一弄,直接把他的二十亿给套回去了。 真是偷鸡不着蚀把米。 可是有人叫他稳住,甘强盛笑着在心里暗骂:“稳住个屁,丢钱的不是你们,你们当然稳得住。” ----- 唐兆年坐立不安心神不宁。 李文军却淡定地不得了,因为并购的事情,他已经插不上手了。该他做的,早已经做好了,所以现在反而是最闲的人。 他每天出去东游西逛,也不说去了哪里,只跟唐兆年要了一辆车。 这一天李文军从关口接回来一个人-杨守拙。 唐兆年忽然意识到要跟他谈的人就是杨守拙。 杨守拙坐下后说:“我有钱救你,但是你要让出你手里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按照现在市价跟你买,虽然现在看着,你好像吃了一点亏。等股票涨回来,就能扯平了。” 唐兆年脸上肌肉跳了跳,望向李文军。 李文军微微点头。 唐兆年不甘心就这样又变成马仔,挣扎着说:“你们就算攥着百分三十也说不上话。” 杨守拙笑了笑:“这个就不用你担心了。” 唐兆年忽然意识到,他们一直在悄悄买入股票。 不过港城证券市场,要求一般公司的公众持股量,不能低于25%,不然就会进入退市程序。 他们是担心再买散户股票会触发退市程序,也是到了逼他让位的时候了,才来跟他谈。 杨守拙见唐兆年犹豫不决,站起来要走:“如果我们不占有绝对的控股权,就没有救你的必要了。无利不起早,唐先生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唐兆年咬牙切齿半天,才说:“好。” 他都被逼上绝路,差点自杀,现在能保住大部分身家已经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 穗城的几个大企业高调宣布合资入股泰力投资,然后顺利接棒。 三方约定,人事任免、财务监督,技术和生产由李文军来负责,唐兆年进行日常维护和管理。杨守拙只代表投资方定期来审核财务。利润按占股比例来分配。 杨守拙很满意,离开港城的时候郑重跟李文军握手告别:“李文军同志这一次的布局和节奏掌控很完美,不愧是高手。我答应你的事情也一定会做到。” 李文军笑:“好,合作愉快。期待我们下一次见面。” 他们两个心里都清楚,这一次不过是国外资本来试试水,真正的恶战还没开始。 港城未来几十年都是中国和外国资本交锋的主战场。 李文军亲眼见识过,所以体会更真切。 ------ 杨守拙一走,唐兆年觉得这几日压在自己心上的千金重担都忽然消失了。 他想起什么,问李文军:“说吧,你最近都在悄悄忙什么?” 李文军皱眉说:“找陶光明。我把港口所有的仓库,船舱都找了个遍,没找到陶光明。都一个星期了,他总要吃饭,也没有见人每天送饭。就算是陶光明不用吃喝拉撒,那些看守他的人也要啊。所以他能被藏到哪里去呢?”虽然知道他们不会伤害陶光明,可是都十几天了,还找不到陶光明,他也很心焦。 唐兆年说:“你不是说他被藏在甘强盛的别墅里面吗,在别墅里就不用送饭了。我们都派人盯着了,没见把陶光明运出来,肯定还在里面。” 李文军轻轻摇头:“别墅没有几个保镖,不够分人去看着陶光明。而且我查了那片别墅的图纸,没有地下室。其他房间的窗帘都是打开的,要是陶光明被关在里面一眼就能看出来。” 李文军忽然跳起来,拿起话筒递给唐兆年:“来打个电话。” 唐兆年一脸茫然:“打去哪里?” 李文军说:“青山医院。” 唐兆年想了想:丢,还真是,不用人看守,还不用送饭。陶光明也逃不出来。 他立刻拨通了青山医院院长的电话。 院长接起电话很客气:“哎呀,唐先生,怎么忽然想起我来了。听说最近你收购的泰力投资前景很好啊。大佬带着我也发点财啊。” 唐兆年说:“先别废话,回答我问题。你们院里最近有没有收治过一个黑黑胖胖内地来的病人。” /81/81179/29262249.html 第八八五章 听话就少受罪 院长说:“是,唐先生怎么知道。送他来的人说把他单独关在一个vip房间,不用管他,每天给他送吃送喝就行。然后预付了半个月的住院费,说半个月后就会有人来接他。算算明天要到期了。” 唐兆年:“那是我亲戚,快把他放出来,我立刻来接他。” 他挂了电话,一边往外走一边骂:“哩班扑街,真是太狡诈了。竟然把陶光明关在疯人院的vip房间里。要不是你这个变态想到了,那个死肥崽不是要被关在里面一辈子。” 李文军一脸无奈望着他:“先把季青韬关进去的不是你吗?” 唐兆年顿了顿,又骂:“那个死扑街,原来是为了报复我。丢。”这确实像是季青韬那种睚眦必报的人能做出的事。 唐兆年叫了几个人,上了车,他们风驰电掣到了青山医院。 青山医院的院长老远就出来迎接他们。 陶光明不在身边。 唐兆年跳下车:“人呢?不是叫你放出来吗?” 院长一脸为难:“陶先生不肯出来,说除非李文军先生或者唐先生亲自去他病房,他才肯出来。因为李文军先生说过,会来救他。别人他都不信。” 李文军眼角没来由的一酸,也不知道该说这混蛋聪明还是谨慎。 他和唐兆年在院长带领下一路小跑进了vip病房。 说是vip病房,其实就是个单人牢房,不穿囚服穿病号服。 走廊里弥漫着一股一言难尽的气味,那是消毒水掩盖下排泄物的味道。 听见有人进来,好几个房间的窗口都露出一双渴望的,带着几分癫狂或者痴傻的眼睛。 有人尖叫着哭起来:“放我出去。求求你们了,我没疯。” 还有人笑:“我见到上帝了。你们是困不住我的。” 饶是唐兆年和李文军这两个见过无数大场面的人,也觉得背后凉意森森,心里发毛。 唐兆年更咽地叫了一声:“肥仔。陶光明,我们来救你了。” 然后陶光明带着哭腔的声音就在走廊最后一间里响了起来:“你们两个混蛋怎么才来…….” 李文军本来很心酸,这会儿却忍不住笑出声:听这声音,还挺有活力的。应该没什么大碍。 院长怯怯地说:“因为陶先生一直很安静很配合,所以我们一针安定都没给他打。” 李文军暗暗松了一口气。 唐兆年捉住院长咬牙切齿地说:“你特么废话什么,赶紧开门,把人放出来。” 院长吓得直哆嗦。 唐兆年阴晴不定,杀人不眨眼的名声港城无人不知。 这会儿亲戚被他关了半个月,搞不好直接在走廊里就弄死他。 他从护工那里接了钥匙,想要插到钥匙孔里,可手抖得厉害,根本抓不住。 门没打开钥匙掉在地上。 唐兆年把他一把推开,捡起钥匙开了门。 穿着病号服的陶光明坐在床上,瘦得眼眶和两颊都陷了下去,胡子和头发老长,像个野人。 他一把抱住唐兆年嚎啕大哭:“你们可来了。” 唐兆年红了眼眶拍了拍陶光明:“你受苦了。” 陶光明又松了唐兆年抱着李文军:“我记着你最后说的那句话,一点也没反抗。” 李文军拍了拍他:“是,你太棒了,少受了不少苦。”不然一天一针安定,半个月下来,人都不正常了。 唐兆年指了指外面:“出去说吧,这里阴森森的让人不舒服。我带你们去吃点好的。” ---- 陶光明在车上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总算是看着比刚才好多了。虽然没有哭了,可是也不说话,眼神呆呆的,像个傻子。 李文军和唐兆年交换了个眼神,心里很不是滋味。 到了饭店,唐兆年特地走vip通道,不用跟别人打照面。 在包间坐下后,他让人把能立刻上的东西都端上来。 然后服务员就鱼贯而入,把点心凉菜卤水摆了一桌。 陶光明眼睛发绿光,一顿狼吞虎咽,左右开弓,以往的斯文家教完全抛到了脑后,跟个饿狼一样。 唐兆年看得脸上肌肉直跳。 李文军说:“慢点,慢点。” 他和唐兆年都是挨过饿的人,知道这滋味不好受。 可怜陶光明一个纨绔子弟,何曾被这么饿过? 陶光明也不管来不来得及吞,只管往嘴里塞,然后噎得直翻白眼。 李文军默默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放在他手边。 陶光明把嘴里东西吐出来,喝了一口水,又要接着塞。 李文军按住他的手:“慢点,没人跟你抢。你饿了那么多天,一下吃这么多,身体会受不了。” 陶光明这才慢了下来,可是吃得还是比平时快。 李文军看他差不多了,拦住他:“来歇会儿,我们说说话,喝喝茶。等下再吃。反正我们也不急着走。” 陶光明知道李文军是为他好,停了下来,可是眼睛盯着那些食物。 唐兆年接收到李文军抛来的眼神,出去叫服务员把东西撤下去。 然后陶光明又死死盯着门。 李文军哭笑不得,说话吸引陶光明的注意力:“你不问问我,他们为什么抓你吗?” 陶光明的眼神果然从门口转到了李文军脸上,问:“为什么。” 然后他和唐兆年就绘声绘色,把这半个月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陶光明听得张嘴结舌,最后才来了一句:“发生了这么多事啊。” 李文军用手机拨通了陶光明家里的电话。 那边几乎是立刻就接起来了,可见季如诗是随时等在电话边的:“喂。” 李文军说:“我让陶光明跟你讲话。” 陶光明接过了电话:“喂,我是陶光明。” 电话里立刻传出季如诗抽泣声:“你还好吗,有没有受苦,有没有受伤。” 陶光明哆嗦着嘴唇,却又怕吓坏了季如诗,咬牙把眼泪咽了下去,故作轻松地说:“没事,就是瘦了几斤,倒还是好事。” 他们两个嘀嘀咕咕说了半个多小时。 挂了电话,李文军看看时间差不多,又对唐兆年说:“上菜吧,我们一起吃。” 这一次,陶光明终于恢复了正常速度。 回去的路上,陶光明一边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打嗝一边骂季青韬和甘强盛,变回了平时那个话痨的小痞子。 李文军跟唐兆年又暗暗交换了个眼神:果然还是只有季如诗能安抚他受伤的心。 /93/93962/32043023.html 第八八六章 风水轮流转 热钱收到风,开始买泰力投资的股票,甘强盛也拼命买进。 这情形真是有些好笑,几天之内卯着劲打压股价的人,这会添柴火扇风哄抬股价。 可是因为李文军和杨守拙之前的操作已经占有了约百分之六十七的股票。加上唐兆年手里还有的,市场剩下的刚好擦着边满足百分之二十五公众持股量。 热钱能发挥的余地也很少了。 泰力投资的股票一直在狂涨,比跌的时候还吓人。 到中午收盘的时候已经涨回唐兆年买入时的股价。 他的交易员们一片欢腾。 唐兆年像是大病初愈一样,一身冷汗淋漓之后神清气爽。 这不就是跟在阎王爷面前打了个照面回来一样么。 最后股价稳住的时候,唐兆年手里的股票价格比买进的时候还翻了一倍,算算还真没有亏太多。 李文军手中的控股量也达到了百分之十五,跟唐兆年齐平。 想来想去,获利最大的就是李文军和后来入局的内地资本了,就算是那些热钱也小赚了一笔。 损失最大就是甘强盛,而且如果他不是后来低买高卖了一轮赚回了一点,会亏得更多。 不过他现在不顾上这些了,忙着收拾东西回滇城。 这一次折翼,要回去做一阵子翡翠和军火生意回回血才敢再出来了。 嗯,明天早上就坐飞机去缅甸。不要走穗城了,不然杨守拙和李文军还不知道会对他下什么黑手。 晚上他叮嘱人加强警戒,还穿戴整齐睡觉,把钱包证件都装在身上。万一有什么情况,他都能一下蹦起来逃走。 结果早上一睁开眼,甘强盛发现自己不在自己床上,而是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铁床,白墙,铁栏杆窗。 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病号服。 这地方说陌生,其实也不陌生。因为他曾派人把陶光明送进来过,是青山医院最里面那一间vip病房。 甘强盛像是觉得好笑,起来笑着拍门:“喂,放我出去吧。不想让我走就直说啊,不用把我关在这里。” 护工恶狠狠地说:“叫什么,再叫给你打安定。” 甘强盛说:“他们给你们多少钱,我加双倍,我是西南首富,有的是钱。” 护工说:“神经病。安静点。你知不知道一天有多少个疯子这么跟我说,隔壁那个说自己是洛克菲勒,隔壁的隔壁说自己是希腊船王,都比你有钱。再叫,我真要给你打安定了。” 甘强盛像是听见了个很好笑的笑话,哈哈大笑:“我记住你的话了。” ----- 甘强盛在墙上画道道怕自己忘了时间。 护工笑他:“这辈子就要烂死在青山医院了,知道今天是几号有什么意义吗?” 甘强盛笑着说:“我们打个赌,我最多住半个月就会出去。” 果然,一到半个月,他的房门一大早就被人打开了。 护工说:“你可以走了。” 甘强盛笑着说:“你看,我跟你说了。” 护工没好气说:“只交了半个月的钱,难道还想住下去啊。快走吧。不然给你打安定。” 甘强盛伸手:“我的衣服,钱包,可以还给我了。” 护工把他的衣服和东西扔回给他。 甘强盛一摸钱包,瘪瘪的,除了证件,什么都没有。 他习惯随时跑路,钱包一直都是塞满现金的。 肯定是被这个护工给贪污了。 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他笑了笑,换上了衣服,出了医院,上了季青韬来接他的车,回头看了一眼青山医院缓缓关上的门。 季青韬说:“我还以为你回滇城了。” “本来很着急,现在我要弄死个把人才能走了。”甘强盛笑了笑,回答,“你来接我的情分,我会记得的。” 季青韬:“甘先生客气了,我们本来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不过李文军跟唐兆年着实可恶,竟然又用这一招来对你。” 甘强盛笑容阴森起来:“可不是嘛?” 抓他来的未必是李文军和唐兆年。 也有可能是有人不想他那么快回去跟人说三道四,好争取时间脱身呢。 呵呵,资本抛弃起他来,真是毫不手软。 ----- 那个护工被人发现上吊死在最后一间vip房间里。 季青韬没有心思关心那个护工是被人灭口还是被甘强盛报复,因为他的日子也不好过。 那些人把他当抹布,只要用过,不管擦没擦干净桌子,都是扔在一边。 现在他们抽身了,留下他跑不掉。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李文军来港口找他时,这句话闪过脑海。 季青韬现在是债多不压身,虱子多不咬人,已经无所谓了。 “李文军有什么事。”他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笑嘻嘻的问。 李文军见过更不要脸的,所以也很淡定:“我们来劝季青韬同志把码头的股份让出来。” 季青韬脸上表情未变:“凭什么。” 李文军觉得好笑说:“就凭你用走私的资金和假身份买下的港口,现在你自己退,面子还能好看一点,还可以收回点本钱。” 这种事本来港城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非要查他,也是有理有据。 季青韬咬着牙说:“你们还真是一点活路都不给我。” 李文军摇头:“不不不,你是你自己要来招惹我。本来你干你的走私,我做我的正经生意,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错就错在派人跟踪我,还烧了工厂。” 季青韬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咬牙说:“少来往我身上泼脏水。明明是你们不想让我回穗城,才放火烧了我的仓库和工厂。我当时货都没运完,我烧仓库干什么。再说烧了对我有什么好处,仓库里只剩没贴牌的包包,就算被搜到了也没关系。烧工厂就更没必要了,对你们一点损失没有,吃亏的只有我。说到底,哪条法律规定我不能生产箱包了。只要没贴牌出来卖,就不能说我是仿冒。” 他虽然奸诈,可是刚才的诧异绝对是真的。 李文军飞快地皱了一下眉:呵呵,原来暗地里还有一只手在推波助澜兴风作浪,这是要把季青韬逼回港城,好让他乖乖帮他们操盘这一次泰力投资的事情吗?甘强盛虽然厉害,毕竟对港城不熟。 /93/93962/32043024.html 第八八七章 砍人之前也要谈判 李文军盯着季青韬:“我有个问题,请季青韬同志一定要如实回答。” 季青韬说:“你尽管问。答不答,怎么答,就要看我心情。” 李文军说:“这次庄家,怎么跟你说的。是不是要你拿钱出来在泰力账面上过一遍,帮你洗钱,然后你拒绝了,说没那么多钱?” 季青韬微微挑眉,上下打量了一下李文军:“你怎么知道的。” 李文军轻轻叹气:“你有没有想过,是另外有人想把你逼回港城好当枪使。还好你说没钱,不然这一次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就只有你一个人了。” 季青韬愣在那里,微微皱眉琢磨这件事的可能性。 李文军站起来说:“我知道,你也觉得这样干走私不是办法,可是要上岸需要一个靠山,所以才会帮他们做事,可惜你找到的人,都只会坑你。如果你肯让出手里港口股份百分之四十。我答应既往不咎。以后我就是你的靠山。” 季青韬冷笑:“呵呵,年纪不大,口气不小。且不说你罩不罩得住我。就说我们之间可能做朋友吗?你们这几个人,哪一个不是恨不得想杀了我。” 李文军说:“可能就唐兆年对你有点执念,不过看在季青烟的份上,他也没法弄死你。你们两个的处境其实是一样的,看不惯对方,却没有办法弄死对方。今天我特地一个人来,就是为了表达我们的诚意。” 把唐兆年弄来,这两人肯定一见面就掐架,肯本没法好好谈。 季青韬挑眉:“这么说,你不恨我?” 李文军笑了笑说:“经过这一次,你大概也看明白了。你现在已经不是我的对手了。” 他说得比较委婉,其实是想说,他的对手已经升级了,季青韬已经不够格了。 季青韬不傻,自然能听明白。 跟他们合作,才是他最好的出路。 不然下一次,他再不肯跟庄家合作,就会孤军奋战,腹背受敌。 虽然很伤自尊,但是季青韬却知道李文军说的是事实。他还在纠结于一或者几种商品,李文军已经在做资本运作,公司并购了。 他抿紧了嘴,不出声。 李文军又说:“我们就算不能做朋友,也可以不再为敌,以后说不定还能合作。我的建议,你考虑一下。三天,请三天内给我答复。不然我们就会想别的办法逼你退出了,到时候你就真的是血本无归了。” 他没有再说什么,起身离开了。 ----- 晚上,季青韬就打电话来:“我们明天再谈谈吧。地点我定。我需要你们都到场,确保每个人都愿意合作。” 李文军笑:“放心,我们都会来。” 挂了电话,唐兆年已经在一旁撸袖子了:“丢,明天多带几个人,去弄死他这个扑街。” 李文军轻叹:“他是你大舅子。你把人家关在疯人院几个月。” 唐兆年抿嘴,长脸上显出吞了半条虫子的痛苦表情。 陶光明摸着自己后脑勺:“打我这一下的仇,总是要报的。” 李文军淡淡地说:“你要叫他叔。你爱人的亲叔叔。这一次他做不了主,其实建议把你关进青山医院,说到底是在保护你。” 陶光明脸皱成一团。 李文军不出声了。 等他们自己做好思想建设。 其实这个结,迟早要解开的。 虽然季青韬已经不是他的对手。可是就算季青韬是苍蝇,总要分神赶他,也挺烦人的。 陶光明咬牙琢磨了好一阵子,才不情不愿地说:“他能保证以后都不在我们背后捅刀子了吗?” 李文军想了想:“不能保证永远,但是只要港口还有他的股份,他应该就会老实。对外国人来说,我们都是自己人,窝里闹闹没关系,大事情上以后都要统一战线,不能总这么斗。” 他想办法让三家都服帖,也是为了自己往前冲的时候,不会后院起火。 唐兆年冷冷哼了一声:“我不相信他。” 李文军说:“所以才要坐下来谈啊。有什么事,大家摊开来讲。总压在心里误会只会越来越深。你以前就算在街上混的时候,砍人之前不也要先坐下来谈谈嘛。” 这两个人明显深深怨恨着对方。这种怨恨是超出金钱以外的,但是具体是什么原因,他就不知道了。 解决怨恨的最好办法就是说出来,发泄出来。其实说出来那一瞬,就会发现,其实已经没有那么恨了。 不过这些心理学上的东西,讲给唐兆年听,唐兆年也不会明白。 所以还是讲江湖规矩好了。 唐兆年说:“行,那就给这扑街一次机会说话。” 李文军又说:“而且,以后我还有别的事情安排他。他没空干这些。” 唐兆年皱眉:“你打算安排他干什么?” 李文军坏笑了一声:“让他去做他最擅长的事,去跟孔予祯搞苏市港口去。” 然后唐兆年和陶光明就跟着一起阴森森笑了起来。 “这个好。让他们两斗一斗。” “坐山观虎斗。还是你更坏。” ----- 李文军单独给杨守拙打了个电话。 杨守拙听李文军讲箱包工厂起火是别有用心的人挑拨离间之后,沉默了一下,才冷冷地说:“特么的,就是姓甘的那个混蛋干的。” 他们自动把季青韬划做了敌人那一边,所以压根就没去想这种可能性,结果就上了别人的套。 这会儿杨守拙的声音听上去倒是比看见工厂着火的时候更愤怒了。 毕竟甘强盛本来跟这件事半点关系都没有,纯粹是为了挑拨和拱火才叫人纵火。 幸好火势不大,很快扑面,不然殃及无辜,就真是造大孽了。 “是我大意了。”李文军说。主要是他没想到甘强盛会这么早就加入战局。 “是我们大意了。”杨守拙深吸了一口气说。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嗯。”杨守拙彻底把他列为战友,算不算是他因祸得福呢。 毕竟杨守拙是他通往铂金圈的唯一门票。 李文军说:“我们约了季青韬明早谈港口收购的事。” 杨守拙说:“这种已成定局的事情,我就不出面了,你全权代理,到时候拿文件来给我签,告诉我要多少钱就好。” 杨守拙不但办成了事,还赚了不少,还成为了泰力投资的实际所有者,穗城股东的代言人,“钱景”无限好。 虽然对于他而言,这些钱只是锦上添花,可是有得赚,总归是开心的。 /93/93962/32051568.html 第八八八章 掐起来了 季青韬在唐兆年的地盘外挑了个茶楼,喝早茶。虽然是季青韬点的地方,却是唐兆年常来的。厨子什么的都认识,所以他们倒也不担心季青韬下毒啥的。 早上七点五十九分,李文军他们就到了预定的包间。 李文军倒是习惯了早起,所以觉得这个时间挺好的。 唐兆年和陶光明这两个习惯睡懒觉的人,就比较痛苦了,坐在饭桌前眼神都还是呆滞的。 季青韬还没到。 唐兆年一看到八点了,立刻精神了,开始骂骂咧咧:“哩个扑街,绝对是故意迟到,让我们等他。” 陶光明猛灌了自己两杯茶。其实他也想骂人,但是季青韬是季如诗的长辈,家教不允许他这么干,只能在心里问候季青韬的祖宗了。 李文军却悠然看着窗外。 季青韬选的这个位置挺有意思,刚好可以看见他们要谈的码头的全貌,是特地想让李文军他们好好欣赏一下他的港口。 还别说,季青韬虽然别的未必行,选港口的眼光却不错。 本来港城就是个天然良港,港阔水深,前面有两个岛屿阻挡风浪。 季青韬选的位置刚好在海岸线微微凹进来的,出去外面和进来都很方便,还不会被路过的船只打搅。 关键这附近只有一个港口,一大片地都是他的。 即便到了2022年,他身边很多人的认识都还有个误区,觉得公路和铁路是运输的主要方式。 但其实,海上运输是国际间商品交换中最重要的运输方式,占总量80%以上。 因为容量大,而且成本低! 火车要修铁路,汽车要修公路。水运的航道却基本上都是天然的,所以运输量基本不受航道限制,而取决于船和港口的数量。因为大海是无边无际的,至少人类现在的运输量是不会堵塞大海。 这也是他为什么这么执着的要把这个码头拿下的原因。 八点零五分,季青韬的车在茶楼门口停下。可是他下了车却不着急上来,而是靠着车点了一支烟,悠然望着远处欣赏美景。 察觉到李文军的目光后,他抬头看了一眼李文军,一点也不慌乱,还优雅地挥了挥手。 李文军忍不住笑了一声:这家伙,真是脸皮够厚,拿来对付不要脸的孔予祯真是再好不过。 他都想给这两个人发一张最佳cp认证书,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八点十五分。 季青韬终于出现在了包间外面。 唐兆年已经气得嘴巴都歪了。 陶光明灌了一肚子茶水,直打嗝。 季青韬进来跟领导视察一样,春风满面挥手:“同志们辛苦了。” 唐兆年终于崩溃了,一脸痛苦拍桌子:“丢,你个杂碎。” 明明这家伙是手下败将,今天来割地求饶,怎么搞得好像他是胜利方一样。 李文军把他按着坐下,对季青韬一伸手:“请坐。”他今天坐了主座,不然让唐兆年和季青韬中任何一个坐主座都没法谈。 而且他算是中间人,所以做主座也应该。 季青韬笑嘻嘻在主座旁边的座位坐下,对着自己面前空茶杯抬了抬下巴:“你们三个晚辈真是不懂事,连杯茶都不会帮长辈倒。” 李文军对于他的挑衅,一点也不在意,给他和唐兆年都倒了一杯茶:“喝了这一杯,今天把事情都讲开,就过往不究。我们斗,只会让闲杂人等得利。” 季青韬点头:“这句话没错。”这一次就差点让甘强盛挑拨得跟杨守拙干了起来,真是没必要。 唐兆年眯眼:“哼,只要他不来挑衅我,我肯定不会先动他。” 季青韬冷笑,咬牙切齿地说:“我挑衅你?要不是看在青烟的份上,我弄死你多少回了。青烟受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被我们找回来,一天好日子没过,就被你个人渣娶回家接着受苦了。她吃过你家一口馍,喝过你家一口水吗,在家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现在给你生孩子,为你担惊受怕,被你连累。要不是上一次,我没搞成,现在她都在国外逍遥了。你特么娶了我家小公主就算了,还不感恩,搞三搞四,拈花惹草。还处处跟我作对,事事打压我,我不弄你弄谁?” 李文军暗暗好笑:果然……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无缘无故的恨。他就说嘛,为什么季青韬忽然要跟唐兆年作对。看来季青韬比他还早知道唐兆年跟季青烟的关系。 唐兆年直接忽略了别的,一拍桌子:“放屁,我哪里让青烟受苦了,哪里让她担惊受怕了。我娶了她以后,唯一一次让他担心都是因为你。” 季青韬说:“你才放屁,你是气糊涂了吧。你被人绑架那次是孔家搞的鬼。不关我的事。我也没让大疤去捅你。大疤纯粹是因为私人恩怨,说到底还是因为你把大疤的哥哥弄死了。” 唐兆年说:“我弄死那个保镖,是因为他被孔家买通了合谋绑架我。” 季青韬点头:“没错,孔家,你外婆家。哈哈哈,讽刺吧。孔家就是这么无耻。” 唐兆年抿嘴,涨红脸。 陶光明大气不敢出。 李文军笑了笑又给他们各倒了一杯茶:“对啊,说来了就好了。这不是没什么大事吗?往事放下吧。” 季青韬看了一眼李文军。 李文军又说:“不然,让我们这些晚辈夹在中间多不好做人的。” 季青韬转头冲陶光明一笑。 笑得陶光明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直往后缩。 季青韬柔声说:“这里我唯一对不住的就是陶光明了。你绝对是被唐兆年这个混蛋连累的。当时要是不打晕你,反抗起来,容易伤到我妹妹,我侄女和你,这事反而不好办了。” 他忽然这样道歉。 陶光明不知道怎么办好了,憋得脸都红了。 季青韬给他倒了一杯茶:“我给你端茶赔罪,送你百分之二的港口股份,当时我给你和季如诗的结婚礼物,顺便赔罪。”这句话就是变着法子说自己同意了交出港口的股份。 陶光明盯着茶杯不动。 这家伙真是一到关键时候就死机。 李文军哭笑不得,在下面踢了他一脚。 陶光明打了个哆嗦,端起茶杯:“三叔客气了。”他喝完了就放下杯子,盯着杯子发呆,消化刚才季青韬的话。 李文军又踢了他一脚。 陶光明茫然看着李文军。 /93/93962/32051569.html 第八八九章 赢家是谁 李文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还不快替如诗给三叔倒杯茶。” 陶光明才忙又给季青韬也倒了一杯茶:“多谢三叔。我替如诗感谢您。” 李文军说:“这样一来,我和杨守拙同志分别持有三十,唐兆年先生占百分之二十八,季青韬同志占百分之十,陶光明同志百分之二。” 季青韬说:“除了陶光明那一份,我让出来的股份必须按照合理价格,一分都不能少。” 李文军点头:“这是合理要求,没有问题。” 签完协议,李文军问季青韬:“季青韬同志对以后有什么打算。” 季青韬潇洒地甩了一下头:“我有钱有闲,不需要打算。” 李文军说:“你一个人单干风险大,反正我们现在都算是合作伙伴了,不如来帮我做点事。” 季青韬冷笑:“呦,这协议上的字都没有干,你就打算来使唤我了。我可没有这两傻帽这么蠢,给你当马仔。” 唐兆年一听,差一点有没按捺住掀桌子。 李文军说:“季青韬同志有丰富的港口运行经验。我想请您去帮我监督苏城的港口物流公司。” 季青韬都干了一年的走私了,可不就是有丰富的港口运行经验吗? 季青韬一愣,垂眼不出声。 他这表现,这分明是动了心。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说:“你不用着急回答,好好考虑一下。考虑好了给我打电话。我过几天就回家了。” ------ 从房间出来,李文军他们立刻去了另外一个房间,然后点了茶点,开始真正的喝早茶。 陶光明喝了一肚子水,这会儿去上洗手间了。 唐兆年斜眼望着李文军:“陶光明那傻子看不出来,你可瞒不过我。你这样安排季青韬,不就是想用季青韬来牵制他二哥大哥和孔家吗?恭喜你啊,把这三家最后一个能威胁到你的人都摆平了,真是玩的一手好权谋。” 李文军笑了笑:“能让别人干的活,干嘛要自己费力气费时间。” 唐兆年因为刚才季青韬笑他给李文军当马仔的事情很不舒服。虽然是事实,但是被人说出来,太伤自尊了。而且他怎么也算是孔家的外戚,看李文军算计孔家,心里多少会有点不舒服。 李文军给他倒了一杯茶,给他戴了顶高帽子:“以后我在港城的生意又多了一项要你关照的了。离了唐大哥,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唐兆年哼了一声:“你个扑街仔,口甜舌滑。” 陶光明进来,看气氛比较怪,一愣,问:“怎么了。” 然后服务员正好把茶点端了上来。 李文军笑:“没什么,饿坏了。” 陶光明立刻把犹疑抛到了脑后,拿起筷子:“可不是,灌了一肚子茶。饿死我了。” 唐兆年气笑了,也是恨铁不成钢,用筷子扔陶光明:“你是猪啊。就知道吃。” 陶光明接住筷子,一脸茫然:“姑父不开心吗?我刚得了百分之二的股份。我算了一下,也有几十万诶。” 唐兆年更生气:“蠢货,他哪里有那么好心,只是不想让我占百分之三十,所以宁肯割肉给你百分之二。因为给你就是给了陶家和季家各百分一。” 陶光明歪头想:“是吗。” 唐兆年说:“当然了,李文军和杨守拙各百分之三十是一早就说好了的。季青韬百分之十也是这个扑街仔同意了的。所以,那混蛋忽然说要给你百分之二,可不就是只能从我这里扒拉出来吗?” “是哦。”陶光明恍然大悟,忽然又皱眉问唐兆年,“那按你这么说,你那百分之二十八,不也有百分之十四是姑姑的。那实际上,你就只是少了百分之一。” 唐兆年得意洋洋:“你姑不一样,她不在意这些。” 陶光明塞了一个虾饺在嘴里,说:“如果小姑想要的话,最后就是孔家百分之十四,季家百分之二十五,陶家百分之一。干,搞到最后,我们家最吃亏。还是他赢了。” 唐兆年脱口而出:“丢,这个老滑头。” 这两人终于算过来了。 李文军忍着笑,假装没听他们说什么,认真吃东西。 ------ 李文军趁着在港城的这几天,把泰力投资的厂房看了看,只要稍加改造就能用来作为手机生产线。 流水化作业,关键元件在“文军电子”生产后运过来组装,也不怕人来窃取商业机密。 李文军在泰力收购完成之后,就要唐兆年把那两栋写字楼的存货全部卖出去。如果外面有人打听,只说是收购泰力把现金消耗完,现在需要回血。 唐兆年不知道李文军在玩什么。“唐氏电影”的现金不知道多充足,而且之前跟唐兆年说惜售的也是李文军。 李文军没解释,只说赶紧原价卖出去。如果是要一整层楼的豪客,打个九折也是可以的。 唐兆年只能照做。 之前这个写字楼就好多人盯着,唐兆年一放出来立刻一抢而空。 好多人都在冷笑:还以为李文军多有钱,多神奇,还不是要靠贱卖物业筹钱。 其实这个泰力电子呢,除了有一片地皮,技术和产品流水线都很落后,真的不值得花这么多钱和功夫来收购。 收购九龙仓码头也是,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 那个码头是挺好的,可是最近都在亏本。 看起来李文军好像是赢了,其实还是被套住了。 ---- 季青韬考虑了几天,“勉为其难”答应去苏市港口看看有没有搞头。 李文军回答说季青韬随时可以去上任,他这就跟孔予祯打电话。 陶光明这几天猛吃猛喝,终于恢复到了来港城之前的“圆润”。 然后李文军他们这才启程回去了。 唐兆年说要回去看老婆孩子,也跟他们一起回去。 他们三个过关的时候,关口内红旗招展彩旗飘飘,好多人一脸热情的笑容,手拿着塑料花往这边张望。 陶光明喃喃地说:“这为了迎接我们吗?他们怎么知道我要回来。我已经这么有名了吗?” /93/93962/32055833.html 第八九零章 不好哄就直接上 “你想多了。”李文军忍不住喷笑出声,“应该是参加奥运会的运动员回来了。这一次射击拿了一块金牌,中国在奥运会的第一块金牌。运动员的飞机在港城落地,过关去穗城转机回家。” 陶光明瞪大眼睛:“拿了金牌?真的?他娘的,真是太好了。中国人也可以打败外国人嘛。外国人也不是那么神啊。要是每次都能拿金牌就好了。” 其实李文军第一次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兴奋开心得晚上睡不着。 后来看中国拿金牌拿到习以为常,就没有那么激动了,只在意看奖牌数到底是第一还是第二。 李文军笑了笑:“放心,以后金牌数会越来越多,十几年后,奥运会还能到中国来开。” 陶光明和唐兆年都瞪着李文军。 李文军打了个哈哈:“啊。这只是我的一个美好愿望。我相信祖国会越来越强大。” 陶光明和唐兆年转回头。 陶光明说:“主要你的预言太准了。我希望这一次也准。” 唐兆年:“丢,你这个神棍。” ----- 快到黄铁矿的时候,陶光明很紧张,不停地问李文军:“我看上去怎么样?样子有没有很衰。” 李文军知道他是害怕让季如诗难受,笑着回答:“很好,很帅。” 陶光明喃喃:“她要是哭怎么办,我好怕她哭。她一哭,我比被关起来还难受。” 李文军沉默了:这个问题,他也无解。 因为顾展颜和点点一哭,他也没办法。这不就是所谓的“男人的软肋”吗? 其实最近跟顾展颜打电话,他也觉得不对劲,怎么说呢? 顾展颜好像恢复到了之前那种客套疏离的状态。 可是事情太多,他又没精力去仔细琢磨。 所以陶光明等一下会面对的问题,他也会面对,而且顾展颜可不像季如诗那么好哄。 头疼…… 唐兆年被陶光明的样子逗得笑出了猪叫声:“你们两个怂包。所以啊,老婆一定要娶温柔的。你看我老婆多好,就不会让我怕成这样。” 车子进了小区,刚好到吃晚饭时间。 陶光明开始不停地叨叨:“不怕不怕。她是爱我的。” 然后三个人一起上了台阶,交换了个眼神,按门铃。 季如诗最先出来,狠狠拍了陶光明几下就把他拽进去了,狠狠关门。 里面隐约传来陶光明尖叫的声音。 唐兆年和李文军一起擦了擦额头的汗:好凶悍。 唐兆年还来得及幸灾乐祸,面前的门就开了。 季青烟出来冷冷看着唐兆年。 唐兆年干笑了一声:“亲爱的,进去说,不要让晚辈看笑话。” 季青烟就转身进去了。 唐兆年虚张声势地冲李文军一笑,得意洋洋进去了。 留下李文军一人对着无人应答的门。 好凄凉…… 旁边那一栋有人伸头出来看了看,叫了一声:“是李文军同志回来了。” 听那声音是汤阿姨。 李文军忽然意识到顾展颜他们是去隔壁吃饭了。他走的时候还交代顾展颜要是害怕,就带着孩子去爸妈那边住来着。这些天忙昏了头,都忘了。 点点伸头出来叫:“爸爸!!”然后回头叫:“妈妈,爸爸回来了。” 然后三个小朋友一起冲了出来。 跳跳也跟着早早他们叫爸爸,反正李文军回来就意味着有零食吃,叫什么都不重要。 点点帮李文军拖着行李,嘴里放机关枪一样说:“爸爸,爸爸,我昨天自己去打酱油了。妈妈奖励我一毛钱,让我买糖了。我买了一大把水果糖回来分给弟弟们吃呢,还留了一颗给你。” 李文军牵着跳跳和早早,饶有兴致的问点点:“谢谢宝贝。妈妈给你多少钱?” 点点:“五毛。” 李文军:“打回多少酱油,找了多少钱。” 点点:“一斤酱油。没找钱。” 李文军:“嗯?!钱呢?” 点点:“路上掉了,我光顾着数糖去了。” 李文军沉默了一下才说:“好吧,你开心就好。” 顾展颜站在门口。 笑嘻嘻看着顾展颜。顾展颜脸一红躲开了。 进了门,热闹得很。好几个人同时起身来迎接他们。 李文军本来空落落的心顿时就充实温暖起来了。 本来以为没事了,结果回到他们那边,把孩子安顿好,顾展颜不像平时一样帮他收拾行李。 李文军心里立刻明白了:果然是生气了。 他也不吭声,去洗了澡回来,进门关灯,跳上床,把在床头看书的顾展颜扑倒了。 所有动作熟练无比,中间都不带停顿的。 有什么问题,上就完了。 一次不够两次。 终归是要整服了。 顾展颜最后受不了求饶:“你是疯了吗?还让不让我睡觉?” 李文军说:“你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要满意了,就放你睡觉。” 顾展颜不出声。 李文军要继续。 顾展颜忙撑住他的胸膛,不让他靠近:“好。你问。” 李文军:“你在生我的气吗?因为我最近太忙了吗?” 顾展颜:“没有。你想多了。” 李文军又要继续。 顾展颜:“我不是生气,只是害怕。” 李文军躺下搂紧了她:“你怕什么。” 顾展颜转开头,声音变得有些哑:“这一次又是陶光明被绑走。你哪一次出去我都担惊受怕。你赚的钱已经够我们几辈子都花不完了。我们就不能停下来吗?” 李文军轻轻叹气:“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现在厂里一千多职工……” 他别说他不干了,就算厂里效益变差,这些职工都会跟着倒霉。 就算职工能另谋出路,省里也不会肯。他可是税收大户…… 顾展颜默默无语:她现在手下也有几个人。想想如果直接解散,自己这一关都过不了。 李文军又说:“再说我们才二十多岁。我答应你,四十岁退休,行吧。” 顾展颜轻叹:“别说你,我也被逼得只能往前走。” 李文军听出她话里有话,问:“怎么了。” 顾展颜说:“校长找我谈话,让我9月开学去做副校长。” 李文军:“这不是好事吗?反正子弟学校以后也是文军教育集团的一部分,迟早是要你接手的。” /93/93962/32055834.html 第八九一章 一休哥 顾展颜:“我还没想好,责任太大了。我也担心干不好。” 李文军笑:“不需要那么大压力。沈校长很聪明,知道你来干这个比其他所有人合适。因为你有我的支持。你想想,你又不用跟教育局要钱,要招人的话,陶光明,钟振华都可以帮忙。现在名气也打出去了,也不用你担心招生的事情。所以,你只要搞好组织教学就行。” 顾展颜想了想说:“是。” 李文军:“正事说完了,我们继续。”说完又要翻身压上来。 顾展颜掐了他背上一把:“还皮,睡吧。” 李文军假惺惺痛呼了一声:“啊。” 顾展颜又心疼给他揉了揉,问:“这次,你没受伤吧。” 李文军把事情始末讲了讲,略去了他被甘强盛“请”去喝茶的那一段。 顾展颜哭笑不得:“这次光明可真是受苦了。” 李文军说:“所以吧,现在其实都是脑力财力比拼,不需要再斗勇打架。以后,也是这样。” 顾展颜这才完全放下心来。 ----- 李文军这一次离开得比较久,所以特地留了一天在家里,什么也不干就陪孩子和顾展颜。 他从港城带了个电动理发推子,想着早早到十岁以前,都可以他们给他在家里理发。 早上起来,他把早早放在专用的餐椅里,高度合适又不会摔下来,然后给早早推了个帅气的寸板。 点点全程认真看完,小脸上绷着难得一见的严肃表情。 早早本来害怕闹着不肯剃,结果点点这副表情,倒是把他吓得直瘪嘴不敢反抗,乖乖坐着让李文军剃完。 李文军笑着问:“点点同志,你还满意吗?” 点点正儿八经地点头:“还行,就是不够有艺术性。” 顾展颜在外面叫李文军接电话。 李文军对点点说:“点点帮爸爸看着弟弟,我去接个电话就回来给他洗头。” 他去书房接电话,还不放心叫顾展颜去洗手间看着孩子。 结果等他从书房回来,发现顾展颜蹲在门口,头埋在膝盖里。 李文军立刻紧张起来:“你不舒服吗?” 顾展颜只摇头指着里面。 李文军一看,才明白原来顾展颜是笑得说不出话。 点点不知道什么时候搬了个板凳来站在早早后面,拿了推子把早早的头,推得像狗啃了一样,阴一块阳一块,惨不忍睹。 李文军忍不住笑出声。 早早见所有人都在笑,终于忍受不了“哇”的一声哭了。 点点知道自己闯祸了,有些惊慌,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李文军忙止住笑,叹气:“算了,全剃光吧,还省事。” 三分钟后,早早本来布满乌黑油亮头发的小脑袋变成了个小亮蛋。 李文军叹气,问点点:“你刚才想给他做什么造型来着?” “就这个,一休哥!!我喜欢,好好看。”点点拍手笑,问早早,“一休哥,你喜欢吗?” 早早咧着嘴傻笑,脸上还挂着眼泪:“一休哥。我喜欢。” 李文军哭笑不得:“唉,我的傻儿子诶。” 点点闯祸的本事一流,圆场的本事也不是盖的。 不过,他们也提醒了他,这两年电视上已经开始放动画片了。 这个可以利用起来。 ------ 李文军休整了一天就回厂里召集所有高层开会。 大家进了会议室,一看到陶光明都过来问候。 “哎呀,陶董,你回来了。你可是这一次的大英雄啊。” “你真勇敢。一人勇斗帝国主义和反动分子。” “你看你都瘦了,吃了不少苦吧。” 陶光明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和称赞弄得摸不着头脑,望向李文军。 李文军说:“我把你在港城被敌人绑架后机智周旋的事迹跟厂里的同志们讲了讲。要同志们学习你这种不屈不挠的精神,冷静灵活的态度。” 陶光明:“啊……” 怎么说呢。非要说机智周旋也没有错。但其实纯粹就是躺平等李文军他们来救他而已。 李文军笑了笑:“陶光明同志一直说这么什么,不要让大家担心,所以一直不准我跟大家讲。” 其他人都笑起来:“陶董太谦虚了。” 大家坐下后,李文军用沉稳的目光扫了一圈。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等着他说话。 李文军说:“今天,我三个好的消息告诉大家。第一,我们集团的第一家境外分公司已经正式开始运营,就在港城。从此我们的手机生产正式开始向外扩张。以后我们的产品不但要占领全国,还要卖到非洲,欧洲和美洲去。” 大家嘴里说好,却都忍不住偷偷用复杂的眼神瞟着王小兰。 王小兰作为电子厂的厂长简直就是坐享其成,现在还拓展了海外的工厂…… 这对其他厂来说,太不公平了。 因为评比的时候,不管销售量怎么来的,最后都是看销售额。 李文军把大家的脸上的表情看在眼里,嘴角抽了抽又说:“这里我要说明一下。港城的工厂暂时我亲自管理。收入支出也独立核算。” 大家这才释然了。 李文军说:“第二个好消息是。我已经打通了陆运到海关,从关口到港口的整个路线。下一步我打算带着我们的产品去参加穗城10月举行的第五十六届秋季进出口商品交易会,拓展海外市场。所以,集团下面每个厂的产品都有机会卖到海外去。” 所有人一听精神大振:诶?这个销售额是算在各个厂的啊,这才叫公平嘛。 俗话说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上了交易会,完全就是拼实力了。 大家正摩拳擦掌,李文军又说话了:“第三条,从今天开始,我决定对集团下面的各厂推行新的制度。除了集团的福利性和研究项目,比如教育,食堂,宿舍、实验室的开支由集团负责支出,其他各厂除了按照规定向集团提交利润,还要按人员数目支付福利性项目支出。好比电子厂一共有两百四十六人,那一日三餐就要交两百四十六人的费用。” 这是从大统一向自治的转变,是必然过程。 这些厂都像是他的孩子。厂子不断扩大走向成熟,他作为父母不可能一直包办,总要放手的。 顾展颜那天的话,提醒了李文军,他要开始着手干这件事了。 /81/81179/29285443.html 第八九二章 有权利就有责任 所有人都沉默了。 因为大家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以后厂里那几百个人生计的重担就落在了厂长的肩膀上。 除了工艺品厂。 工艺品厂名义上厂长是刘翠红,但其实一直是李文军管理,所以一直都不参与竞争。 教育把顾展颜又给摘了。 这样三下五除二,就把他的亲人都给保护在他的翅膀之下。 等于推出去竞争的都是其他人。 不过呢,大家也没有什么怨言,毕竟像教育这种大家受益的项目,拿来竞争利润是不明智不合理没有赢家的。 李文军又说:“相应的,年底评比,不再单独比销售额,还要综合利润率,客户对产品和服务的满意度,员工满意度,产品研发和创新等等项目一起评比。厂长的奖金,由我来定,原则意义上按照排名来发。连续三年倒数,没有特殊原因,我就要考虑换人。” 原本销售额垫底的几个厂长,特别是谭打雷,一听这个就开始暗喜:要是算利润率,他们就不低了,那还有得一拼。 陶光明却有些坐不住了。 李文军这么干,岂不是要逼死他吗? 别人管理的都是盈利的厂子。 他下面都是些什么啊,物流今年年初才开始赚钱,房地产一直在亏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赚钱。 而且他好歹是副董事长,怎么这种事,李文军完全不跟他通个气的? 李文军又说:“除了房地产板块和物流板块。这两块业务还在孵化阶段,由集团统一投入。” 陶光明松了一口气。 李文军看所有人都不说话,淡淡地出声:“大家不要害怕。我又不是说不管了。只是要求你们精简人员,节约成本,根据订单随时调整生产节奏。其实大家干的活没变,只是责任更大了。除了高层人事任免和财务总控,其他权利都给你们。” 他定了总人数和支出。用什么人,怎么用,就由厂长定。 好比一个厂,定岗五百个,计划一个月给两万工资。厂长想安排关系户,不干活拿高工资?没问题,只要工人不造反,能保质保量完成任务,那也是厂长的能力。 李文军对钟振华微微点头。 钟振华就给每个厂长发了份文件,除了陶光明。 李文军说:“权力越大责任也越大。不可能只享受权利不承担责任。这是厂长责任书,大家不用马上回答我,拿回去看看,好好琢磨一下。这一周内想好了,就签名按指印交给我。在这期间,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找我谈。我敞开大门欢迎大家。下周一之前,没有交责任书的人,我默认放弃了,会公布人事任免。好了,散会。” 这句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想做厂长就必须要签这个责任书。不签就把位子让出来给有胆量承担这个责任的人。 李文军先给大家描绘了一个很好的前景。 路通了,海关通了,有自己的港口和船,展示的舞台都提供了,才来说责任的事。 就好比先把胡萝卜摆出来,才给骡子和马套上车干活。 大家面面相觑。只有赵林最痛快,把责任书签了就走了。他管的是批发市场,都没有产品,坐着收钱,所以压根就不用担心。 其他人一脸纠结地陆续拿着责任书离开了。 唐兆年现在算是集团合作方,今天被拉来旁听。 他从进门坐下来开始看戏,全程都被大家脸上阴晴变化逗得乐到不行:丢,这个扑街仔真是会折腾人。 等人都走了,唐兆年才说:“啊,对了。我派去清点港口资产的人昨天打电话来说,发现了个好东西。” 李文军问:“什么?” 唐兆年:“叉车。你要的叉车,我打赌输了一直没弄到,现在可以给你了,省得你说我不讲信用。我已经叫人运过来了。嗯,明天应该能到了。” 李文军笑:“挺好的。以港口的名义再进几台,全国物流园都需要的。” 唐兆年当没听见,起来要走。 李文军说:“诶诶诶,既然来了,别急着走啊,我还有事情跟你说呢。” 唐兆年眯眼看着他,一副恨不得掐死他的样子。 李文军说:“等你走了,我就要打电话跟你说,浪费钱还说不清楚。” 李文军打了个电话给后勤,叫他们准备点茶水和水果上来。 然后后勤切了半个冰镇西瓜送了上来。 一看到红艳艳冒着冷气的西瓜,本来有点闷闷不乐的陶光明立刻有了精神。 管他什么厂长董事长,先干两片西瓜再说。 陶光明是认认真真吃西瓜。 唐兆年和李文军却各自在心里琢磨怎么攻防。 李文军:这一次泰力投资的事情让他吃了亏,伤了自尊,意识到我现在比他厉害了。以后还要他给我干活的,没了他还不好办。 啧,麻烦,不好哄。不哄还不行。 唐兆年:认识他的时候,明明是他求老子帮忙。怎么老子一个堂堂黑社会大佬,越混越差,现在整天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使唤得团团转。这一次绝对不能再松口。反正房地产和手机业务都够我吃一辈子了。啊,对还有电影。电影拍一部够吃一年。还能洗钱。 闷头把西瓜吃完,陶光明心满意足,擦手擦嘴坐好,发现李文军他们两人各自摆出平时谈判的姿势,嗅到空气中弥漫着的火药味,才意识到刚才只是中场休息。 唐兆年从口袋里掏出手帕一边擦手一边斜眼看着李文军:“你个扑街,又想怎么使唤我。我这一次可不上当了。” 李文军垂眼,淡淡一笑:“什么时候唐先生开始有钱也不赚了?” 唐兆年攥紧手上的手帕,咬牙切齿地说:“赚你的钱,比混社会还辛苦。你看看我这头发,认识你这两年都有白头发了。” 李文军抬眼定定看着他:“可是认识我之后,你身家翻了一倍不止吧。” 唐兆年:“我赚地再多,也最终都是帮你抬轿子。再说我的钱够多了,早就不用赚这种辛苦钱了。” 李文军只能使出杀手锏了:“我救了你,不止一次。” 唐兆年暗暗咬紧牙关。 江湖规矩,欠人的一定要还。 李文军又说:“你就那么坚信手机和房地产够你吃一辈子?” 他可记得清清楚楚,上一辈子,唐兆年在下一轮房地产低谷时期吃了大亏,差一点破产。 /81/81179/29285445.html 第八九三章 鲶鱼效应 唐兆年其实心里已经松动了,可是不甘心又这样向李文军屈服。 李文军趁热打铁:“不要把所有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经营多几个项目,不管时局怎么变都不怕。” 唐兆年把手帕一收,朝李文军抬抬下巴:“你说说看,要我干什么先。我再决定要不要帮忙。” 李文军:“光有港口没有用,要有船才能把货运出去,还有能搞定到岸地的各种文件。船我们有。到岸的码头就要靠你了。” 码头上的黑社会多,到哪个国家都一样。 既然是黑社会,就让唐兆年去处理最合适,毕竟套路都一样。 唐兆年脸上横肉直跳:“丢,还要我去招惹外国的黑社会,你真是怕我多活一天。” 到时候万一有个差池,他就会被全世界追杀,多吓人的。 李文军笑出声:“又不要你去打架,我是你去搞关系,跟人谈判。你知道的,我出国比较麻烦。” 现在要出国,除非公派或者有海外关系。 他两个都没有,也不想特地为了出国去浪费时间去疏通这些关系。 唐兆年挠了挠头:“我回去打听一下,看看怎么弄好,再回答你。”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就答应了,又板起脸来说:“我有什么好处?” 李文军说:“以后我的厂子,或者我合作的厂子,只要是我能做主的,出海的货都交给你来打理。” 他往后一靠,笑嘻嘻望着唐兆年:“守着港城这个世界三大天然良港,你有船,有码头,还怕没人找你运货吗?” 他们不知道的是,中国二十几年后,会成为全世界进出口大国。而这些货有百分之八十都要从海上运进运出。 这件事不可能一蹴而就,是用着二十几年慢慢发展,慢慢努力得来的。 现在做好准备,以后才能尽快加进去。 唐兆年自然知道港城的前景,现在被李文军这么一分析,已经不是李文军逼着他干活,而是他自己心思活动,想去拓展这一块业务了。 李文军的远见惊人,目光独到。既然他这么郑重其事的找自己谈,那就去做吧。 终归不会吃亏。 “嗯。还有什么。” 这一次他答应得很肯定,十分心甘情愿了。 李文军说:“十月的交易会,你也来吧。开开眼界。我帮你弄个来宾条。” 唐兆年:“得。” 李文军转头瞥见陶光明坐在那里一副看热闹的样子,眯眼:“大哥,你还不去干活?” 陶光明:“啊?干啥活。” 李文军说:“十月参加交易会,不要准备资料和样品啊?我们十几个厂,几十种产品啊,要好好筛选讨论一下,这一次带哪些去。” 一说这个陶光明就有精神了,兴奋得一拍桌子:“汽车!摩托车!电器,手机,我去,哪个都能拿得出手,关键要看你能弄到多大的展位。” 李文军看他像个蚱蜢一样满屋子跳,忍不住笑出声来。 陶光明兴奋劲儿过了,坐下来叹息了一声:“弄完交易会都十月底了,总可以歇歇了吧。” 唐兆年冷笑:“你做梦吧。这个扑街会让你歇着?” 陶光明用询问的眼神望向李文军。 李文军笑:“本来想等广交会之后再说,既然你们都说起来了,我就提一句。今年建筑企业的登记注册已经开始了,你从交易会回来以后,该去做这个事了。” 陶光明哆嗦着嘴唇,望向唐兆年,带着哭腔说:“姑父,我总算是明白了。这家伙不是把我生产队的骡子啊,他是把我当生产队的石磨啊。骡子还有歇着的时候,那个石磨就是转个不停啊。除非我被磨得彻底断了,不然永远没得休息。” ----- 唐兆年说的叉车果然第二天就运到了省城的批发市场。 然后唐兆年就回港城去了。 自从那天开会以后,一股紧张而又兴奋的气息在“文军实业”里弥漫开来。 大家都知道了责任书的事情。厂长们都在纠结要不要签。有人在替厂长担心。也有人巴不得厂长不签,好顶上来。 平时中午吃饭的时候都一堆人聚在一起大声谈笑,嘻嘻哈哈,现在变成了三三两两低声议论,各怀鬼胎。 就连车间里也总能看见两个人低声说话。看见有人靠近,那两个人还会假装若无其事散开。 陶光明没见过这种场面,心里极其不舒服,才一个上午就跑来李文军这里抱怨:“你搞得这是个什么责任书。工作都没法做下去了。大家都在玩心眼,搞阴谋。” 李文军笑:“我都不慌,你慌什么。我说过我不是慈善家,不会让大家总是舒舒服服就把钱赚了。” 阵痛是必然的。 没有竞争的世界是一潭死水,不会前进,也抵挡不了任何风险。 这样的状况,就好像大树倒塌前的死寂,太可怕了。 比如矿区。 英明的管理者要善用“鲶鱼效应”。 如果找不到合适的人来当鲶鱼刺激沙丁鱼,那么他就来当鲶鱼。时不时刺激一下所有人,让人不敢停,不敢躺在成果上休息,要一直游动。 陶光明没出声。因为他李文军是对的。就连他在管理农贸市场的时候,也会跟那些菜农说,谁的菜摆得漂亮规整,回头客多,他就减免管理费。 李文军轻轻用手指点了点桌子,说:“我们来玩个游戏。” 陶光明哼了一声,翻白眼:“神经,这个时候还有心思玩游戏。” 李文军说:“剩下的这几个厂长,你猜猜来交责任书的顺序。只要猜中前三名,我有奖励。猜不中没关系。” 陶光明摸了摸下巴:“奖励什么?” 李文军说:“到时候交易会,我给你的玉雕留个小摊位。那个交易会,外国人多。喜欢中国传统工艺品的人不少。” 陶光明搓着手:“诶?!这么搞,我就有精神了。” 然后他抽了张白纸,开始抓耳挠腮写。 李文军暗暗好笑,就是找点事给他琢磨一下。这家伙脑子不太好,要多锻炼。 /93/93962/32066218.html 第八九四章 第一个是谁 李文军拿着“文军实业”产品清单斟酌带哪些去参展。 他决定写个初稿,自己筛选几遍,然后跟厂长讨论再定最后“出征”的产品。 可是就光初稿,都很费脑子。不但要考虑市场接受程度,还要考虑出口的利润率。关键这会儿交易会的展馆面积很有限,分配给湘省这种不发达省份的展台就更有限了,不可能全给他用。 他打了个电话给湘省的领导,询问湘省在交易会上争取到了多大展位,能给他多少,然后又来看产品清单,发现根本就不行。 他只能又给杨守拙打电话,看看能不能争取更大的展位,然后再来看清单。 如此往复,发现怎么都排不下,忽然有了别的主意,决定先不排了。 他揉着脖子抬头,结果刚好对上跟没复习就上考场的考生一样皱着眉一脸苦闷和纠结的陶光明。 外面天色微暗,都到吃晚饭时间了。 这小子写了一下午都没把几个名字写出来。 李文军哭笑不得,走过去,把陶光明手下的纸抽了出来,看了看,然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上面涂涂改改无数次,最后还全部划掉重写。 “有那么难吗?” 陶光明眉毛拧成一团:“这帮人跟你学得个个都成了人精。鬼知道他们心里想什么。” 李文军笑:“这倒也是。” 这四年,大家都在变。 是他把这些人从温床里拉到跑道上来。 可是现在就连他也不敢说自己清楚每一个人想法。 陶光明最后写出来的第一个是:郭建光。 李文军指着,挑眉问:“为什么?” 陶光明说:“他没有退路。” 李文军摇头笑:“他是没有退路,但是他还有杨璐和郭铭哲。有一个人,才是真的没有退路。而且这个人有足够的能力和胆识,他会第一个来。” 陶光明皱眉问:“谁?” 李文军还没来得及回答。 韩伟俊在门口敲门走进来:“李董,我来交责任书。” 李文军笑眯眯接了过去:“好。” “昨晚上就签了。今天一直忙,到现在才有空来交。”韩伟俊笑着说。 李文军说:“没关系,韩厂长是第一个。” 韩伟俊对陶光明点了点头,就出去了。 陶光明喃喃地说:“对啊,他没有退路,老婆孩子都在这里,又从原单位辞职了。而且以他的能力不当厂长,当普通工人,压根不可能。” 李文军又低头看陶光明的第二个人选。 陶光明忙抢了过去,把第一个划掉改成韩伟俊,第二个的韩伟俊改成郭建光。 李文军笑抽了:“第二个也不是他。” 陶光明翻白眼:“不可能,第二个肯定是他。他曾经身居高位,比任何人都明白当厂长的好处,还有技术能找到归宿感,目光也更长远,所以肯定会签。” 李文军说:“他和陈克己都一样,是老油条,考虑的时间会比年轻人要久。就算会签,也会捱到最后一刻。” 钱多福也是一样的。 陶光明气笑了:“那你说会是谁?” 李文军说:“谭打雷啊。” 陶光明摇头:“为啥不是袁磊子。” 都是附近村里的。年龄差不多,文化水平都不高,性格也有点像。 李文军说:“经历决定眼界。袁磊子一直在村里。谭打雷却跟着你和我出去见识了不少事,接触了各种人。而且规则修改后,对他最有利。” 陶光明歪头想了想:“为什么不是王小兰和胡春桃。她们两个不一直都是你的忠实拥护者吗?” 李文军轻轻摇头:“电子厂摊子太大,王小兰害怕也正常。胡春桃又一向听王小兰的,所以她们两个,要么一起不来,要么一起来。” 如果王小兰不敢挑这个胆子,他可能就要让郭铭哲上了。 陶光明说:“那陈子琛呢?他好歹也是个技术人员,还当过科长,胆识总不会不如谭打雷吧。” 李文军说:“他昨天没有立刻签字,就不会很快交了。因为他要回去跟陈克己商量。有了陈克己这个因素,陈子琛的处境就跟郭建光一样。就看他自己有多坚定了。” 其实陈子琛是李文军最头疼的。因为陈子琛是李长明的唯一嫡传弟子,陈子琛要不肯签责任书,他另外找谁来做厂长都不合适。 陈子琛那个性又不愿意屈居人下,到时候要真拍拍屁股走人,李长明该伤心了。 可是李文军又不能在陈子琛这里搞例外,不然其他人会有意见。 正说着,楼梯上响起一串脚步声,那是有人一路小跑上来。 随声而至的是谭打雷。他伸头进来,笑:“诶?李董,陶董,你们怎么不去吃饭。我在食堂里等了你们老半天。” 他进来把责任书放在李文军桌上。 陶光明抿嘴:两个……这混蛋已经猜中两个了! 李文军把桌上两份责任书装到抽屉里:“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先去吃饭,再来慢慢研究。” 谭打雷说:“啊,交了这个就一身轻松了。” ----- 那几个年轻厂长看见李文军来了,表情都变得好奇怪,尴尬加羞愧还有点心虚和坐立不安。 李文军坐下后,他们远远跟李文军打了个招呼,饭也没吃完就走了。 钱多福和郭建光神态自如,不过也没有跟平时一样过来跟李文军坐,可见还是有点想法。 陶光明嘀咕:“看看没看看没,你现在就是狗不理。” 李文军笑了:“可不是嘛。” 谭打雷笑:“他们想得太多了。不像我,光脚不怕穿鞋的。” 李文军:“哦,说说看你的想法,我挺感兴趣的。” 谭打雷:“其实说到底,不管规则怎么变,最后都是用心勤奋的人胜出。能帮厂里赚钱,李董自然不会亏待。” 李文军指着谭打雷对陶光明说:“看看,我就说吧。” 陶光明也点头:“啧,想不到,打雷现在境界真不一般啊。” 李文军拍了拍陶光明的肩膀:“还是你这个大哥带得好。” 这句话一说,陶光明和谭打雷都觉得老有面子。 /93/93962/32066219.html 第八九五章 每个人的问题不同 下午谭打雷跟李文军汇报了一下二期用地上,新厂房的建设情况。 新厂房和路已经全部修好,现在搞园林了。 估计八月底,所有工厂都可以整体往新厂房搬迁,把一期这边空出来,作为宿舍,办公和托儿所。 大门也换到了新厂房那边,以后工人和货车都从那边出入了。 三个人跑到办公楼的顶上,面前的工厂就像一个巨大的沙盘、让他们可以肆意指点江山。 河边那条沐浴在夕阳下,笼罩着轻雾的崭新笔直宽阔的路,连接着矿区那条林荫路,往东延伸到用地最末端,往西直到矿区门口。 陶光明有些恍惚,李文军指着林荫道跟他说“这是一条完美的试驾路”,好像还是昨天。 那时候他还笑李文军怎么不造飞机。 现在车有了,路有了。 啊,对李文军是说过要建机场的,他就想知道,到底啥时候建好。 ----- 到了礼拜六,李文军的“出征清单”改了三个版本,其他人还没把责任书交上来。 到中午吃饭的时候,陶光明有点紧张,骂骂咧咧:“你看看,你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吧。剩下几个人要是都撂挑子,莫非要我一个人管几个厂子?你特么就算把我当生产队的磨子用,也干不完。” 李文军说:“慌什么。这个世界,只要有钱,什么样的人才请不到?再说‘文军实业’的前景这么好,值得他们拼。他们比我更清楚这一点。” 陈子琛去而复返,在李文军面前坐下:“李董。我有个问题想请教。” 李文军抬抬下巴:“坐吧。” 陈子琛说:“家具厂的产品相对于其他厂的产品,价值低,又没有先进科技,客户也不用更新换代,一张桌子用十年。关键体积还大,运输费用多,可是成本在那里摆着,木材原料费用减不了,所以不管怎么算,利润率都争不过别人。我铁定是垫底的。” 李文军点头:“陈子琛同志想得对。你说的这个叫产品附加值。电子产品的原料成本都很低,加工变成传呼机,手机之后,价值翻几千倍,是因为包含了先进科技。这是它的优势,但是也是它的劣势,只要技术上无法领先,就很快被淘汰。同样的问题还存在于电器厂。只是电器的更新换代没有通讯设备那么快。家具不同,你想想一张桌子,造型,材质,几百年几乎都没有变。拼的只是做家具的人的手艺,造型和实用性。只要你根据时代变化和面对的客户,稍作改良,就能适应市场。” 陈子琛说:“可是我们只能在家等着客户上门,不像手机电器和汽车,能摆到各个大城市里去卖。” “怎么会,交易会,不就是一个让客户看到你的机会吗?”李文军笑了,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张初步清单,放在桌上,“我给家具厂留了位置,你回去想想,选哪些家具最能吸引外商的注意力。” 陈子琛兴奋起来:“啊,太好了。我回去跟师父商量一下。” 李文军说:“我提示一下你,外国人喜欢中国传统的东西。因为位置有限,最好能摆价值高的,比如红木的,小件的。甚至可以摆梳妆盒这一类。其他大件可以用手绘图片和照片来展示。” 陈子琛说:“红木家具到时候要是客户看上了,我们弄不到原料也没有办法大批量生产。” 李文军朝陶光明抬了抬下巴。 陈子琛望向陶光明。 陶光明赫然意识到自己又被李文军出卖了。在陈子琛热切的目光注视之下,他只能硬着头皮点头:“要是有订单,我可以帮忙想办法。” 陈子琛立刻从怀里掏出被他反复翻看已经揉得皱了的责任书,签上字交给李文军,然后冲他们一鞠躬:“谢谢。” 兴高采烈走了。 陶光明眯眼看着李文军:“你太坏了……” 李文军说:“你傻啊,我这不是又帮你找了一门生意吗?物流是现成的,买家也在这里摆着。你只要找到货源,坐着收钱。把慧姐也叫上一起做呗。你们两个都可以成立一个木材销售公司了。我就是你第一个客户。” 陶光明想了想,转怒为喜:“也是。”之前为了帮陶路遥做茶台,联系了好多木材产地,现在都能用上了。 ----- 王小兰和袁磊子是下班前一起来的。 李文军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因为这两人已经在谈婚论嫁,已经利益共同体。而且他们两面对的问题其实是一样的。就是李文军跟陈子琛说的,那个劣势-产品更新换代。他们的技术水平和学历跟不上。 李文军知道这是他们心里的坎,现在不解决,以后也会妨碍他们管理。 坐下后,王小兰先说话:“李董,我们两个有点害怕。您要是完全不管技术更新换代,我们两个实在是没有那个能力……” 袁磊子挠头:“要是给我图纸教我做,我是能做出来。要是让我来发明创造新的电器,真的是难为我了。” 李文军点头:“你们能想到这个,说明认真考虑了厂子的未来,是个负责的厂长。” 王小兰和袁磊子面面相觑。 李文军说:“你们两个厂要保持一直领先是很难,要不断创新。就算是我,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创业初期,厂长自己参与研发还行。厂子大了就不可能了。专业的事情就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所以我打算新建立两个研发团队,一个是手机的,一个是电器的。这一代手机不管怎么优化,最多还能用五年,就该换代成2g。电器方面,以后我们不单单要做洗衣机,还要做冰箱、彩电和空调。所以产品更新的问题,你们不用担心。你们只要做好这几件事,合理安排生产,管理好工人,控制支出,保质保量。” 王小兰和袁磊子松了口气:“这个可以,这个可以。” “那跟我们现在做的工作是一样的。” 他们两个把各自的责任书拿出来,签了名,双手交给李文军。 李文军笑:“那以后电子厂和电器厂,就要继续拜托两位了。” 王小兰和袁磊子出去,发现胡春桃站在外面,靠在墙上。 胡春桃明显刚哭过,眼睛都是肿的。 王小兰对袁磊子递了个眼神,袁磊子就先走了。 胡春桃吸了一下鼻子:“小兰,我害怕……” 王小兰轻轻叹气:“走吧,我陪你进去见李董。” /93/93962/32071688.html 第八九六章 勤能补拙 李文军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了。 见王小兰和胡春桃进来了,又把东西放下了。 王小兰说:“胡春桃同志想……” 李文军一抬手:“王小兰同志,既然是胡春桃同志的事,就让她自己说。你不能帮她包办一辈子。” 王小兰自然知道李文军的意思,只能对胡春桃说:“我在外面等你。” 胡春桃虽然不情愿,却也没办法,看了王小兰一眼,低头揉着衣角。 李文军等王小兰出去了,才对胡春桃说:“坐吧,慢慢说。就算不做厂长,那不也可以继续当工人,工资也不低。没什么好怕的。” 胡春桃看了他一眼,小声说:“是……可是那样的话,我又不甘心,觉得自己太没用了。” 李文军微微点头,说:“你的能力是不太行,工人里都能挑出好多比你聪明的。”胡春桃现在管理好塑料厂都很吃力了。如果塑料厂还要扩大,胡春桃可能还是会被淘汰。胡春桃自己也清楚这一点,所以才这么害怕。 胡春桃一听眼圈就红了,把头压得低低得,生怕李文军看见她哭。 李文军又说:“可是,我明明知道这一点,却还让你当新建的塑料厂厂长,你知道为什么吗?” 胡春桃吸了吸鼻子,摇头。 李文军说:“那天,我无意中路过,看见你在教一个新来的工人用机器。那个工人的接受能力确实有点差,你教了她七八遍,她也记不住。要是我,早撂挑子走了。可是你却特别有耐心,又教了她三遍,到吃午饭,她才学会。我想问你,为什么你肯花那么多时间来教她?其实你可以直接跟人事说那个员工不行,招新人来。” 胡春桃抬头看了李文军一眼,急切地说:“我错了。我不该在一个新人身上花太多时间。” 李文军摆摆手:“我不是想责备你,我就想知道你的想法。” 胡春桃怯怯地说:“我只是觉得她挺可怜的,农村来的,没上过几天学。其实她不笨,就是胆子小,怕弄坏机器,所以不敢动手。” 李文军点头:“我知道,我后来在你上报奖励名单的时候,看见有她的名字,她还连续拿了好几次你们塑料厂的生产标兵。” 胡春桃点头:“是。” 李文军笑了笑:“这就是我让你当厂长的原因。你比他们都有耐心,也最有同情心。你需要的是提高自信,树立权威和运用管理方法。就好比那个工人,你其实不用自己教,可以指定师傅带她。” 胡春桃皱眉:“这很难办到啊。这个工人太笨,没有师傅愿意带,给谁谁都要闹,因为耽误师傅挣奖金。” 李文军说:“所以你需要权威。你是厂长,你不用讨好别人。应该让别人来讨好你。你可以征询工人的意见,讨论得到结果之后就要严格执行,谁也不能例外。好比这个带徒弟,你应该定规矩,师傅不能挑人,派谁给他都要教会。不过,你也可以加一条。按人头给固定奖励,而且在某个期限内,师傅可以从徒弟的奖金里提成,那师傅是不是就更愿意去好好教徒弟了。” 胡春桃微微张嘴,点了点头:“还是李董有办法。” 李文军轻轻敲了敲桌子:“管理是一门学问,有些人生来就有领导能力,但是大多数人都是后天培养的。这样吧。我尽快请大学的管理学院教授来给你们讲讲课。你自己平时也多看看书琢磨琢磨。勤能补拙。” 他从抽屉里面拿出一本《管理学案例》,说:“这个书相比纯理论,没有那么枯燥,你可以看看。” 胡春桃哆嗦着嘴唇,带着哭腔说:“李董还肯让我做厂长吗?我以为你是想赶我走。” 李文军哭笑不得:“你想多了。暂时没有。加油吧。如果以后你做不好,我一样会换你下来。” 胡春桃拿了书,狠狠鞠了一躬:“谢谢李董。” 她转身要走。 李文军叫她:“诶诶诶。你还有东西没给我。” 胡春桃一脸茫然。 李文军:“责任书。不然你还要来找我一趟。多浪费时间。” 胡春桃脸上还挂着眼泪,一脸羞涩的笑了,忙把那个责任书拿出来,小心翼翼放在桌上抚平:“我早签好字了。就怕你不肯收,所以不敢来。” 李文军点头:“好。我建议塑料厂,工艺品厂和家具厂合作,做几款动画人物的产品,比如聪明的一休存钱罐,笔筒什么的。这个动画片,孩子们都喜欢,相关产品却还是空白。我带到交易会上去宣传一下,销量肯定好。我已经跟另外两个厂说了,你下去后就找他们商量一下。” 胡春桃愣了一下点头:“李董脑子真活,马上去办。” 她明显兴奋地脸都红了,却使劲儿憋着。 刚一出去,走廊上就响起王小兰和胡春桃压低了的狂喜的尖叫声,然后两个人“啪啪啪啪”的下楼跑了。 钱多福和郭建光一前一后进来,边回头边说:“这两姑娘,干什么,差点撞到我们。” “年轻真好。” 他们把责任书放在李文军桌上。 李文军咧嘴一笑:“我还以为两位要礼拜天晚上才给我呢。” 钱多福说:“反正都是你锅里的肉,慌什么。” 郭建光:“我们两个老同志要是太着急,那些年轻人会笑我们不稳重。” 李文军抿嘴:“好好好。两位师傅辛苦了。” ----- 李文军把所有文件收拾好了,下去,看到张爱华站在院子里一脸怅然若失看着远处。 李文军笑了笑:师傅看到别人都当厂长了,他还是个副厂长,有点不舒服了。 他下去勾住张爱华的肩膀:“师傅去吃饭吧。” 张爱华翻了个白眼,板起脸:“都做爸爸的人,还跟个小孩子一样,勾肩搭背的像什么,一点都没有董事长的派头。” 李文军说:“我有个厂长给你当当,你做不做。” 张爱华看了他一眼:“神经,你又要开新厂吗?那么多厂子还不够吗?还要开新的。” 李文军说:“港城那个电子厂,我想派一个信得过的人去做厂长,帮我管理生产。” /93/93962/32071689.html 第八九七章 众人拾柴火焰高 张爱华皱眉:“港城啊?那里不还是外国人的地盘吗?我们要去那里开厂?” 李文军点头:“嗯。要不师父,你去吧。你家小张同志不是快考大学了吗?我帮他申请一个港城的大学,去跟钱卓林教授学冶金去。你们一家三口都可以住过去。”他这两天跟唐兆年商量了一下。唐兆年也觉得张爱华挺合适的,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并答应解决张爱华夫妻的食宿。 张爱华微微张嘴,瞪着李文军:“这么突然嘛……” 李文军:“不用着急回答我,反正过了年才去,还有几个月呢,你跟师母回去好好商量一下。” ----- 礼拜天早上,李文军吃过早饭才去陶光明家里敲门。 陶光明想装死,不出声,也不许阿姨应门。 李文军说:“咳,真可惜,我今天还想跟陶光明同志讨论一下在交易会上陈列他的哪些产品好。” 二楼的窗帘“呼”地一下被拉开了,陶光明伸出头,对李文军说:“等着。” 李文军退了一步,抬头看着他:“啊,不,我看还是算了,这大礼拜天的,我就不打搅陶光明同志休息了。” 陶光明指着他,瞪大眼睛:“等着!” 然后风一般冲楼上冲下来,拉开门。 李文军一脸惊讶:“哇哦,你是怎么做到从楼上跑下来,就穿好衣服洗漱完的,效率太高了。” 陶光明一挥手:“走!” 李文军暗暗好笑:平时肯定骂骂咧咧,今天竟然这么言简意赅。 到了厂里,陶光明才发现各厂厂长都在李文军办公室门口等着他们了。 大家一扫这一周的阴霾抑郁紧张,个个春风满面跟陶光明和李文军打招呼。 李文军说:“这么多人,我们干脆去会议室吧。” 陶光明这才意识到,李文军今天不是跟他一个人商量,而是跟所有厂长商量。 干,又被这混蛋骗来了。 ----- 李文军拿了一张0号白色绘图纸出来,挂在会议室的小黑板上,上面画着展位平面图。 陶光明一看:八米乘以四米,这么大一点地方,够干什么?放台大点的轿车都不好开门。 更别说还有摩托车、洗衣机、床、衣柜这些大件。 难怪要把所有厂长叫来商量。 今天肯定要打起来。 呵呵,他倒要看看李文军这混蛋今天怎么摆平。 陶光明往后一靠,跟一样是来看热闹的谭打雷一起饶有兴致望着李文军。 李文军给每个厂长发了张清单,说:“各位厂长看看这张清单。对于各个厂参展的产品有什么意见,需要替换或者增补哪一项,现在就说出来,讨论一下。最后定了,我们就在图上画出来,然后各位就要去生产样品,准备详细的产品说明书,拍照什么的了。这一次参展的所有产品资料都要你们自己准备。我就帮你们把把关。务必杜绝错漏,让客户能迅速了解产品的优势和用途。” 陈子琛先举手:“李董,我们就摆一个茶台两把椅子,来宾会不会以为这是给工作人员坐的,直接忽略了。如果能摆个衣柜什么的,才好。” 仔细琢磨一下,李文军把陶光明,顾展颜,刘翠红都划拉出去,其实是在保护其他人。 其他厂平时都有合作。只有陈子琛除了跟柳冬生合作过以外,就没跟别人合作过。大家跟他关系本来就不是那么亲密。 再加上陈子琛不喜欢跟他们扎堆,吃饭都是自己一个人。大家就更加觉得陈子琛有点鼻孔朝天看不起别人。 现在规则改了,要论满意度和质量,谁也打不过家具厂,保用十年,一锤子买卖。更何况家具厂还有“太上皇”-李长明坐镇。 李文军可能让他爹垫底吗?大家就越觉得不公平了,更看不惯陈子琛了。 所以,陈子琛一说,立刻有人摇头:“衣柜那东西太占地方。” 还有人笑:“可不是,放张床还能睡一下。” 袁磊子嘀咕:“就算有地方够大,床边摆台洗衣机和烘干机,也有点怪啊。” 陈子琛被那嘲讽声激得抿起嘴,气氛立刻就紧张起来了。 陶光明兴奋地喝了一口茶:开始了,开始了。 他瞟了一眼李文军,发现李文军一点都不紧张,也在饶有兴致地喝茶看热闹,忽然意识到:这家伙今天的目的未必是或者说不完全是讨论展位的布置。 他还想干嘛? 陶光明皱眉,开始琢磨这件事。 韩伟俊说:“李董,我看我们汽车厂的产品只挂图片,会不会压根就没人看到。” 有人嘀咕:“放汽车就更放不下了。” 韩伟俊人缘好,大家不好直接反对。 王小兰皱眉:“不要说放不放得下,我们的产品都好小,也不能放在地上。” 韩伟俊想了想问:“我们这个展位是不是靠墙,能不能像汽车展厅一样,做个模型固定在后面的墙上。也比图片好。” 一直不出声的郭建光立刻说:“诶?!这个主意好,摩托车也可以这么干。” 大家一听两个大家伙都不用占展位,都说:“这个好。这个好。” “还是韩厂长想得周到。” 如果要弄模型,就要陈子琛干活。要陈子琛干活,陈子琛就不只是摆衣柜了,可能还会摆床,书桌。这个展位基本没其他人什么事了。 可是不让陈子琛摆,他绝对不肯做模型,大家要都摆产品,肯定摆不下,这就是个死结。 所有人想明白这个问题,就连韩伟俊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而且韩伟俊还意识到另外一个问题:汽车展厅的外墙是自己的地方,随便打洞固定模型。可是交易会馆的墙怎么会让他们改造。 大家都看向李文军,李文军没有半点要掺和的意思只管抱着胳膊不出声。 整个会议室忽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跟刚才的闹腾截然不同。 李文军抬头盯着某处,若有所思。 大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原来是靠墙摆的一排书柜和储物柜,上面分了好多隔,摆了李文军的各种零件工具和文件。 /93/93962/32075525.html 第八九八章 福利好到爆 胡春桃被这个提醒了,小声说:“陈子琛同志不要做衣柜,做博物架不就好了。小件东西都能摆上去。” 郭建光说:“诶。这个可以啊,这样一来,可以把大型机械,比如摩托车汽车款式做成缩小的模型,摆在博物架上,比光放图片要形象得多。如果客户需要看真车可以去我们在穗城的汽车展厅。” 陈子琛说:“嗯,这个注意确实不错。我们所有的产品也都可以做成模型放在架子上。” 王小兰说:“手机、传呼机,对讲机什么的都有地方放了,一目了然。春桃,你真是太聪明了。” 胡春桃红着脸:“其实是李董想出来的。” 韩伟俊对陈子琛说:“那还真是要摆桌子和椅子才好,让客户好坐下来慢慢看资料。有那个博物架和家具,大家也知道这个桌椅也是产品了。” 陈子琛点头:“可不是。等于就是摆了个产品让顾客试用,比说一万句都有用。” 整个会议室又活跃起来。 李文军一拍手,笑:“看,这不是解决了吗?大家一起出主意,办法总比困难多。大家到什么时候都不要忘记,我们是一个团队,一个整体,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陶光明跟谭打雷交换了个眼神:原来他的目的是这个。 然后大家都静下来,望着李文军。 李文军说:“这样,汽车厂和摩托车厂把需要摆的模型数量和尺寸告诉陈厂长,家具厂汇总了所有模型大小就开始设计制作博物架了。我建议做成两个小博物架,会比一个大博物架要好。因为我们要从这里运到穗城,架子太大不好运,也容易损坏。如果是客户能拿到手上看的汽车摩托车模型,就不能用木头,而要钳工班、塑料厂和家具厂一起制作模型,不锈钢制作外壳,玻璃改透明塑料。” 所有人都点头。 韩伟俊:“钳工班做好了,我们可以负责喷漆。” 郭建光:“相互配合。众人拾柴火焰高。” 李文军把那样品清单一撕:“这东西没用了。不过我也要提醒你们,虽然是摆在博物架上,可是位置也是有限的。而且形似产品太多,反而会干扰客户的选择。所以拳头产品选一个型号陈列就好,其他型号用图表介绍。客户需要才提供。” 他用眼睛扫了一圈,问:“离交易会开幕只有五周时间了,我们还要印刷新的产品宣传册。把所有东西运到穗城布置好,至少要一周,所以我们只有不到一个月时间了。请各位在下周三之前把展示样品的数量和尺寸交给赵林汇总,如果是模型也要估算一个尺寸,过期不候,周四家具厂和钳工班塑料厂开始制作博物架和模型,都要争取两周之内完成,留下修改时间。两周之内,各厂把产品说明书和照片都整理好,拿给我看。我争取用一周内看完,返回意见给你们修改。各位听清楚各个时间节点了吗?” 其他人用响亮的声音回答:“明白了。” 李文军点头:“好,散会,大家回去安排工作吧。” 大家都走了,谭打雷和陶光明还不走。 李文军乜斜着陶光明:“怎么不回去跟孙老头商量摆那几个玉器?我建议你们摆两个主题不同的玉雕,其他的小配饰带点过去,但是不摆出来,有人要再拿出来。主要玉雕配饰都好小好贵,到时候人多手杂,很容易不见。” “这个不用你操心。我已经跟老孙商量好了。”陶光明朝李文军抬了抬下巴,“来,你跟我讲讲。你今天搭台唱的什么戏?0号纸铺上,清单打印出来了。你明明知道最后都用不上,还搞那么大阵仗。” 李文军玩着手里的笔,笑嘻嘻地说:“啧,不好意思,被你看出来了。他们吧,最近因为这个评分规则改变的事情,关系搞得很紧张,有点过头了。我只能想点办法拉回来了。竞争没有错,但是合作和团结不能忘。毕竟都是一个集团的工友,不能只知道窝里斗。” 谭打雷伸出大拇指:“李董真是高。” 陶光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呵呵,懒得跟你说了,反正神也是你,鬼也是你,我还是去看老孙雕玉吧。” 外面正在大搬家。旧工厂往新工厂搬,旧宿舍往新宿舍搬。 现在拖家带口的可以搬进套间住。钟振华和韩伟俊他们都喜不自禁。 这个套间的配置比哪个单位的福利房都要高档舒适,毕竟是李文军设计的。厕所里有热水淋浴,厨房里还有热水灶。 陶光明站在阳台上看着大家忙着搬家的同时还不忘喜气洋洋的打招呼,不由得叹息:这种福利,难怪李文军说不怕人跑,因为跑去哪里都没有这里好。 ----- 陶光明他们刚出去,李文军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是许久不见的莫厂长打来的。 莫厂长:“哎呀,文军同志现在是大忙人啊,都没空来我这里。” 李文军定时会给他们寄几张下一季服装的手稿,所有提成都是莫厂长直接转账到顾展颜的账户上,然后定期寄销售单给李文军。所以算一算,他们真的是有一年多都没见过面了。 李文军带着几分歉意说:“不好意思,我应该常常来看看莫厂长的,实在是分不开身。” 莫厂长说:“这一次我也要去穗城参加交易会。到时候我们就可以见面了。” 李文军说:“是,我听说了。” 莫厂长:“所以要请李文军同志帮我们设计几套秋季和冬季的衣服,到时候拿去交易会。” 李文军说:“好,我已经把设计稿寄出去给你了。” 莫厂长叹息:“文军同志考虑得真周到。那我们就穗城见了。” 然后赵林拿了各种单据来给李文军签,秦红玲也拿了一堆汇总报表来给李文军过目。这一堆看完估计都下班了。 中间抽空叫陶光明和钟振华去找能来讲管理课程的老师。 钟振华很痛快就答应了。陶光明骂骂咧咧地,也去打电话了。 晚上回到家,吃过饭,李文军什么工作都没安排,专心陪点点和早早画画。 早早画了个大王八,指着点点:“姐姐吃。” 顾展颜笑得前俯后仰,前一阵子天天吃王八,让早早都记住了。 点点噘嘴:“好丑。”然后给大王八画了长睫毛红嘴唇和不灵不灵闪亮的眼影。 顾展颜想起李文军上次被点点涂得满脸花,更是笑得停不下来。 正在闹着,电话响了。 李文军起身接了起来:“你好。我是李文军。” 电话里传来杨守拙的声音:“李文军,我抓到那个纵火的了。” /93/93962/32075526.html 第八九九章 季青韬的往事 杨守拙接着说:“果然是甘强盛指使的。我们冤枉季青韬了。甘强盛那家伙还好跑得快,不然我非要亲手弄死他不可。” 李文军一点也不惊讶,杨守拙之前抓不到,只是因为调查的方向错了。 李文军应了一声:“嗯。抓到了就好。我有个事情要麻烦杨守拙同志。” 杨守拙问:“嗯。你说。” 李文军:“我们要来参加十月的交易会,我估计最多能拿到两个来宾条。可是陶光明和唐兆年都要进去,所以想麻烦杨守拙帮我想办法弄一个。” 杨守拙说:“这个好办,我弄一个给唐兆年就是。” 李文军说:“谢谢了。” 杨守拙:“小事。” 唐兆年好像知道他们在说他一样,紧随杨守拙之后就给李文军打电话来了。 他的声音听上去很紧张:“季青韬那个扑街刚才打电话给我,说要来矿区看青烟。我特么现在往回赶都来不及了。” 李文军愣了一下,说:“哦。” 唐兆年气急败坏:“你哦个屁啊。明天不要去上班了,去我家守着,别让那混蛋进去。” 李文军哭笑不得:“季青韬是季青烟的兄长,我算什么,还能不让季青韬看季青烟吗?再说,孤男寡女,我坐在你家,多奇怪的。” 唐兆年骂骂咧咧:“你好迂腐,平时也没见你这么守规矩。我让你去盯,你就去盯。” 李文军说:“不去,我脸皮没有那么厚,你跟我说还不如直接跟令夫人说不要接待她兄长。” “我要能劝得动季青烟,还用找你吗?她把电话线都拔了。”唐兆年声音很憋屈,“你要不肯去,就那让顾展颜去。” 李文军气笑了:“我疯了,把自己老婆送去你家。” 唐兆年撒泼:“我不管,反正你要帮我想办法。” 李文军:“没办法。我说你紧张什么?季青韬都说了不会跟你作对了。上次你们两斗得最厉害的时候,他单独见季青烟也没有伤害她,现在你还怕什么。别打电话来打搅我陪老婆孩子了。” 然后他把电话挂了。 电话又响,李文军接起来,听见是唐兆年的声音,就把电话线拔了。 ----- 唐兆年那边打不通李文军电话,又打电话给陶光明,让陶光明去。 陶光明皱眉:“不好吧。我怎么也差着辈分,还是姻亲,在边上杵着多奇怪的。” 唐兆年:“那让季如诗过去陪你小姑。” 陶光明肯定不想了,含含糊糊说:“如诗没空。不方便。” 唐兆年彻底恼羞成怒了:“什么没空,你这个扑街仔,就是被季青韬的股份收买了。” 陶光明无奈地说:“那我陪她一起去,行了吗?” 唐兆年干咳了一声:“好。有情况随时告诉我。” 陶光明挂了电话,季青烟就打电话给季如诗了:“明天你小叔回来,你抱着陶然过来坐坐,小叔还没见过陶然呢。” 陶光明想拒绝,季如诗已经爽快回答:“好。”然后把电话挂了。 现在轮到陶光明紧张了:“你怎么就答应了呢。我陪你一起去。” 季如诗拿眼睛斜着他:“我们季家人见面,你去凑什么热闹。我这点自由都没有了吗?” 陶光明急了:“你小叔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上次还把我给打伤了。” 季如诗笑了一声:“他不是赔了你股份吗?再说你皮糙肉厚的,也没受重伤。” 陶光明一时更住,季如诗早抱着五月上去睡觉了。 陶光明咬牙切齿地想:不管怎么样,明天都不让她过去。 ------ 季青韬来得很早,明显是故意要赶在所有人上班之前,当着大家的面进去季青烟家。 而且孔予祯也回来了。 这两人几乎是同时到的。 季青烟给季如诗打电话,季如诗就立刻抱着陶然要过去。 陶光明伸手挡在前面,哀求:“能找个借口不去吗?我害怕。” 季如诗皱眉:“起开,你个怂货,怕个毛。我小叔和姑姑还能吃了我们娘两?” 她一瞪眼,陶光明立刻让开了。然后又不甘心,转身抱住了她:“要不带上我吧。” 季如诗气笑了:“再闹我不回来了。” 陶光明只能松了手,然后跟着季如诗出去,眼巴巴看着他们进了季青烟那边,就立刻跑李文军那边了。 李文军正在换衣服,斜眼望着他:“干嘛,我又没有安监视器在季裁缝那边,你跑我这里来也没有用。” 陶光明抿嘴站了一会儿,说:“你机关算尽没算到季青韬和孔予祯会联手吧。” 李文军看了他一眼:“这个激将法对我没用,他们两个压根就不会联手。” 陶光明不甘心,问:“为什么?这又是你猜的?” 李文军说:“你知道季青韬为什么都四十岁的人了还没结婚吗?为什么那么讨厌唐兆年吗?” 陶光明摇头:“不知道。” 李文军说:“那天他说的话,让我觉得很有意思,所以我去查了一下,发现他的初恋嫁给了孔家的人。” 陶光明虚张声势地干咳了一声:“嫁了就嫁了,至于吗?” 李文军看了他一眼:“关键是,那位女同志嫁人的时候肚子里已经有了季青韬的孩子,后来难产死了。那孩子也没能活下来。这件事季家,女方家里和孔家都有责任。季家家风严,注重门第,看不上女方家。女方家一心想要攀大户,孔家当时急于要跟成分好的人家联姻,也没详查就娶了。” 陶光明一愣:被孔家夺爱夺子,然后他最喜欢的妹妹又嫁给了孔家的外孙,难怪季青韬跟个青春期的少年一样叛逆愤怒,不回家,还看谁都不顺眼,恨不得跟老天对着干。要是当时季家逼着季如诗嫁给别人,他也会恨季家和男方家里一辈子。 李文军叹息:“原来他是个长情的人,看不出来吧......所以你就不用担心了,他不会伤害季青烟和季如诗的。她们两个都知道季青韬的往事,知道他的本性,所以才不怕他。” 陶光明沉默了,好一会又说:“诶,不对啊。他之前不是还跟孔予祈和孔立仁合作过吗?” /93/93962/32080013.html 第九零零章 我是一片好意 李文军笑了一声:“你太小看他了。他那哪叫合作啊。他分明就是在害孔予祈和孔立仁,顺便再弄一下唐兆年,好让孔予祯和唐兆年内斗,好吧。我都说了,他就是个搅屎棍。” 陶光明咂了咂嘴:“那孔予祯跟着他一起回来干什么?” 李文军笑:“我猜,孔同志估计是被气疯了,要当面跟我抗议。” 他知道孔予祯肯定会反对季青韬去苏市,所以迟早会来抗议。 陶光明说:“他这都回来两小时了,也没见来找你啊。” 李文军说:“这人有个特点,他不喜欢在家里说公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等下应该会去办公室找我。” 上次他去孔予祯那一栋跟他说孔予祈的事情的时候,孔予祯看到他的表情跟看见杀父仇人一样,和平日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完全不同。 可见孔予祯还是很重视在这里的家,跟他一样把这里当成心灵休憩的场所。 所以不会来家里找他谈。 陶光明咧嘴笑。抬手把李文军往外拖:“走走走,我跟着你看热闹去。” 李文军哭笑不得:“我看你是一天天的,太闲了。” ----- 这边气氛紧张,季青烟那边却轻松温馨得很。 季青韬抱着陶然说:“哎呀,五月跟如诗小时候真是一模一样可爱,像个瓷娃娃。” 季如诗摇头叹气:“太能吃了,我真怕她长得太胖了。” 季青韬说:“小孩子胖点怕什么,你这么小的时候也是圆乎乎的。后来学跳舞,又淘气又挑食,才瘦了。” 季青韬放下陶然又去抱唐培之:“来,舅舅抱抱,哎呦,上次急急忙忙都没抱你。” 季青韬看着唐培之眼睛一眨不眨,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眶还红了。 季青烟轻叹:“哥啊,该放下了。” 季青韬眨了眨眼:“啊,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季如诗勉强笑着:“三叔,我们教育集团好多漂亮未婚女同志,三十多岁的也有两个。要不我帮你介绍一个?” 季青韬摇头:“不用了,我不缺女人。” 季青烟和季如诗交换了个眼神。 季青韬拿了个存折出来,递给季青烟:“在港城用唐培之的名字开的户,密码是他的生日。” 季青烟打开一看,上面有三十多万,吓了一跳,笑:“干嘛?给利是也不用这么大手笔。” 季青韬说:“多亏了你上次借我的那点钱,我才能翻身。有借有还嘛。你给我的,毕竟是那个混蛋赚的钱。” 季青烟哭笑不得:“行吧,我帮你收着。以后你娶媳妇的时候当彩礼。” 季青韬不回答,却又抱起了五月:“哎呀,我都是做爷爷的人了。这日子真是过得太快了。五月白白胖胖的,真是太招人喜欢了。” 季青韬又坐了一会儿说:“走了。” 季青烟说:“今天赶回去不好吧。要不你住到隔壁那一栋去,反正也没人住。是季家买给我的。中午我叫阿姨做桌菜,我们好好一起吃顿饭,叫光明和如诗都过来。” 季青韬想了想,说:“行。那就明天一早走。”其实他估计李文军在见了孔予祯之后,也有话跟他说,所以不着急走。 ------ 季青烟刚电话线插上,唐兆年就打电话来了:“青烟,你还好吧。” 季青烟没好气地说:“你好婆妈,我有什么不好的。” 唐兆年说:“那混……三哥没把你怎么样吧。” 季青烟说:“没有,他是来看我们的。顺便还了上次从我这里拿走的钱。” 唐兆年愣了好一会才嘀咕:“他吃错药了吧,还是又在策划什么别的鬼主意。” 季青烟气笑了:“他是我哥啊。你再这么说他,我就不理你了。” 挂了电话,唐兆年坐在那里半天都没缓过来。 这个混蛋这么反常,倒是把他整不会了。 敌人忽然不朝他射箭该扔玫瑰花了,让他以后还怎么斗? ----- 李文军和陶光明刚在办公室里坐下,孔予祯就来了,可见他心情有多急切了。 孔予祯说:“李文军同志,我能跟你单独谈一下吗?”这意思是要赶陶光明走,不想让他在旁边看热闹。 李文军说:“没事,陶光明同志也不是外人。况且他也是物流公司总经理,有什么事,还能出出主意。” 孔予祯抿嘴站了一会儿,只能过来坐下了。 李文军明知故问:“孔予祯同志是遇见什么难题了吗?” 孔予祯说:“我没太明白李文军同志把季青韬同志派过来的深意。” 照理说,李文军不是应该担心他们联手吗?结果他竟然让季青韬当“特派员”。 季青韬一去,各种看不顺眼,怼天怼地,指手画脚,害得一向不喜形于色的孔予祯都好几次差点爆发。 真是见了鬼了! 陶光明饶有兴致看着李文军。他就想知道,这种明摆着是坐山观虎斗的缺德事,李文军要编出什么天花乱坠的理由来说服孔予祯。 李文军说:“我知道了孔家和季青韬的往事。” 这下不单单是陶光明,就连孔予祯也惊讶地看着他。 这么劲爆的事情,这家伙怎么连个铺垫都不打,就直奔主题?! 孔予祯微微张嘴,好一会儿才回了一句:“啊.....” 李文军轻轻叹气:“冤家宜解不宜结,以后你们都是我的合伙人,总心存芥蒂,不利于我们合作共赢。” 季青韬答应跟孔立仁合作的时候,孔予祯以为他已经放下了往事。 到后来,季青韬撺掇着孔予祈去惹唐兆年,还差点把他也牵连,他就意识到季青韬不安好心了。 这会儿李文军单刀直入,饶是像孔予祯这么油滑皮厚的人,也搞不清楚李文军说的是真是假了。他只能顺着李文军的话说下去:“要怎么解?现在我那位叔叔也再娶了。即便当时也是你情我愿的婚事,要说该生气的,应该是我们孔家才对。” 可不是嘛,小叔莫名其妙被人戴了个绿帽子,差点帮别人养儿子,一个好好的大家公子,年纪轻轻成了鳏夫。 怎么想都晦气得很。 陶光明热切地望向李文军:对啊?混蛋,你说说看,怎么解? /93/93962/32080014.html 第九零一章 最好的解决办法 李文军笑了笑说:“你当媒人介绍个孔家的女子给他做媳妇,这事不就结了吗?” 孔予祯脸上浮现出复杂的表情。 怎么说呢,像是被人强塞了一口味道恶心的药。 虽然知道这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可是实在是没办法忍着恶心吞下去。 季青韬那名声是远近闻名的臭,比唐兆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孔家又没做错事,为什么要把自己好好地大闺女送去伺候季青韬?! 陶光明都暗暗在心里叫了一声:好!好厚颜无耻。高!高低让孔家没话说。 孔予祯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李文军又说:“季青韬同志对港城码头比较熟悉,所以由他来指导苏市到港城的货运是最合适的。” 这个也没有错。就算到了八四年,外贸系统的经营权也只是放到省一级以上的重点国企,出口的货物大多也是先运到港城的码头再去往世界各地。 孔予祯微微抿嘴:“如果季青韬同志是真心来指导工作的。我自然是欢迎。” 李文军点头:“放心,他要是刻意妨碍工作,你随时跟我联系。我会找他谈。” 讲到底季青韬好像也没有干什么过分的事,而且他要是在自己地盘上连季青韬都搞不定,反而让李文军看笑话。 孔予祯忽然冷静下来了,淡淡地说:“好,我服从安排。” 李文军笑:“我就知道,这点小事,难不倒大气睿智的孔予祯同志。” 孔予祯又汇报了一下苏市物流点最近建设的情况,就告辞了。 陶光明向李文军竖大拇指,咂嘴摇头:“我谁都不服,就服你。这世上能让孔予祯吃瘪的,也没几个人了。你算最强那个。” 李文军笑了笑:“总体来说,他们都还是在明面上争斗。所以没什么好担忧的。” 陶光明说:“我就想知道季青……啊不,小叔和姑父用的都是明面上的法子,那在你这里啥叫见不得人的法子。” 李文军轻轻叹气:“希望你不要见识到。” 他可是见识过甘强盛的各种阴险恶心招数。 这一次甘强盛吃了亏,还不知道要在憋什么大招呢。 陶光明吃完了瓜,准备接着去看孙老头雕玉,李文军却说:“别急着走,我这里的热闹是免费的看的吗?我们先来商量一下,那个申请建筑企业的登记注册。” 陶光明一脸后悔,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脸:“叫你管闲事,叫你八卦,这会儿把自己套上了吧。” ----- 季青韬是下午来找李文军的。 李文军知道他肯定回来,所以一点也不意外。 等季青韬坐下,他亲自倒了一杯茶给季青韬。 季青韬是季青烟的哥哥,其实也算他的长辈,所以基本礼貌还是要有的。况且季青韬虽然看着和主流格格不入,其实内心还是很传统的。 季青韬很满意点了点头:“其实我一直很看好你这小子,虽然你给唐兆年出了那么多阴损主意,却从来让我恨不起来。” 李文军觉得好笑,这家伙哄鬼的话张嘴就来,跟他的兄弟姐妹们还真是不太一样。 他一脸谦逊:“季青韬同志过奖了。” 季青韬说:“孔予祯来告状了吧。怎么样?你是不是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了。” 李文军说:“不,我觉得我的决定很正确。如果你提的建议是错误的,孔予祯压根就不会理你。正因为你戳到了他的痛处,揭了他的短,他才会那么气急败坏。” 季青韬点头:“行。孔予祯不配合,我也没办法。” 李文军说:“我已经说服他配合你了。” 季青韬挑眉:“怎么说服的。”那种以大局为重的鬼话,对孔予祯这种人没有半点作用。 李文军说:“我让孔家跟你结亲。” 季青韬脸上肌肉直跳,最后笑了一声:“行,有黄花大闺女送来给我玩,不要白不要。” 李文军懒得跟他玩猜心游戏,拿了一张任命书出来:“十月交易会之后,我们就会有一批产品出口,所以苏市港口和物流点的事情要加紧了。” 季青韬笑了笑:“不是我看不起李文军先生。你那么点东西,真没有必要搞两个点出关,直接从穗城出关到港城,再从港城出海就完了。” 李文军轻叹:“季青韬同志肯定比我清楚,一个企业能出的量有限。所以,我不得不预备两个点。” 季青韬挑眉:“年轻人有自信是好事,不过也不能自信过了头。交易会都还没上,你就一口咬定能有那么大的量。” 他“呵呵”了两声,摇了摇头。 李文军说:“有备无患。” 季青韬接过任命书:“行。你说做就做。不过我有条件,我要苏市物流点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李文军朝任命书抬了抬下巴:“嗯,上面已经写了,不过我只能给你百分之十。” 季青韬惊讶地看了看任命书,想了想,说:“行吧。先这样。那我就先回苏市去了。说实话,好几天看不到孔家那帮混蛋憋屈的表情,我还挺不适应的。” 然后他大笑着,扬长而去。 ----- 各个厂果然如期把产品尺寸交上来,李文军过目没有问题后,几个车间就开始做博物架的做博物架,做模型的做模型。 开学前顾展颜正式上任子弟学校的副校长。沈校长为了这件事,还特地来李文军这里跟他谈了半小时。 李文军表态坚决支持顾展颜同志的工作和学校的建设,不过子弟学校还没有并入“文军教育”集团,所以大规模投资建设教学楼暂时还不可能。不过他可以设立企业奖学金奖励考上大学的孩子,还会定期拨款给学校增加教学设备和购买书籍。 沈校长得了李文军的表态,就彻底放心,高高兴兴回去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子弟学校并入“文军教育集团”是迟早的事。 他不过是想李文军快点入局罢了。 这些对李文军而言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最近,对他而言,头等大事是他的宝贝点点,也就是李漱玉同学上小学了。 其实今天李文军有一大堆报表和文件要看,却都抛在脑后,去送李漱玉同学。 顾展颜说从今天起,就不能叫小名了,要叫学名。 早上叫她起床的时候,李文军还有点不习惯了,脱口而出“点点”,又改口。 路上不停地有人跟他们打招呼。 李漱玉很兴奋,一路上叽叽喳喳:“爸爸。上小学,是不是比幼儿园更好玩。” 李文军咬牙切齿,挤出一个笑:“是。” 他对学校没有什么好印象,不过不能吓坏孩子。 李漱玉:“中间有点心吃吗?” 李文军:“有课间餐。你想吃什么。我让食堂安排。”反正学校的课间餐都是他们食堂做的,他只要说一声。 李漱玉说:“有人不服我,我能来找你吗?” 李文军哭笑不得:“乖乖,我们可不能欺负别人。不过也不能让人欺负你。要是你解决不了,要回来告诉我。爸爸一定会保护你。” 到了学校门口,李漱玉看见那么多人,兴奋得眼睛都笑弯了。 李文军见她要跑进去,心里忽然升起许多不舍,又拉住她狠狠亲了她的小脸一下。 李漱玉拉着他的手,说:“爸爸乖一点,等我放学回家就跟你玩。” 李文军觉得有什么更在喉头,清了清嗓子,勉强笑着:“好,点点也要乖一点,尽量不要跟人打架。” 李漱玉点头,挣脱了他的手跑了进去。 李文军望着她的小身影消失在摇曳的树荫里,怅然若失:那个还没有他小臂长的小娃娃,这么快就要从他身边飞走了,真是让他唏嘘。 /93/93962/32086170.html 第九零二章 生怕被李文军沾光 各项准备工作都紧锣密鼓进行着。模型第一批做出来,李文军很不满意。 小轿车的门都打不开,纯粹是个死东西,更别说里面的配饰一塌糊涂。 钳工班又拿回去重新做了。 倒是木工班做自己的家具模型做得很好,柜子门都是活的,很不错。 陶光明挑了两个摆件和一堆吊牌,手镯等小件来给李文军看。 李文军看了一会儿说:“你和老孙如今配合得越来越好了。这个雕工造型都有进步,不错,随便哪一件拿出去都是顶级货。” 陶光明说:“那可不是。总得有点长进。”其实他的玉石销量很稳定的增长,已经走入正轨了。 李文军问:“最近我妈有没有按时给你们送原石过来。” 李文军太忙,就让刘翠红负责取件,然后拿给孙老头结算。 反正陶光明那边记账,一个月结算给李文军一次。 李文军再看着数量,寄钱给刘小伟。 陶光明说:“说起这事,我正想问你。这两个月都没有新的原石来了。你那个供应商是不是出问题了。” 李文军没告诉陶光明是刘小伟寄来的石头,只说是个供应商。 李文军皱眉:“是吗。我问问。” 李文军回去一问刘翠红,刘翠红说刘小伟说找了份好工作,没空出去找石头了。 李文军也就把这事撂下了。 最开始也是为了帮衬刘小伟,才让他去找玉石原料的。 如果刘小伟有了正式工作,倒还好了。 原石什么的,到时候他带着陶光明定期去几个大产地拉几车回来,屯着慢慢切就好。 ----- 李文军设计了一个小台子,要家具厂和电子厂一起合作才能做完。 大家看着这个高高的小台子,心里都犯嘀咕:“这是个什么,说是桌子,台面又太小了,说是凳子,又太高了,谁能爬上去。” 产品宣传册都改了无数遍。汽车和摩托车的模型更是反复修改。 大家觉得李文军的要求高到简直变态,都满腹怨言却又都不敢说。 眼看到了九月底都还没有做完最后一版,大家都很紧张。 毕竟运去穗城,布置展位是需要时间的。 就连陶光明都劝李文军:“差不多得了。现在的模型已经做得很好了。你非要跟真车配置一模一样也不可能啊。模型也跑不起来,客户也不会买回去开。你花那么多精神是不是有点钻牛角尖了。” 李文军摇头:“就是要跟真车做成一样,这个模型才有存在的意义。因为客户看不到真车,只能看到模型。” 到了十月初,李文军终于点头通过。 大家松了一口气:真是掐着最后一刻,好惊险。 一切准备就绪,他们的东西整整用两个小货车才拉完。 然后李文军跟陶光明一起,拉着东西,往穗城而去。 ------ 其实其他展位早就开始布置了。湘省的其他企业见李文军迟迟不来,都在问领队的同志:“李文军是不是不来了,如果不来了,不如把他的展位给我们吧。不要浪费了。” 领队的同志回答:“他是省里的税收大户,他不来,我们的任务完成不了。大家就别想了,老老实实等他来吧。” 有人酸不溜秋地说:“人家有这个底气任性,哪里像我们老老实实一早就来准备。” 也有人冷笑:“呵呵,就他这个态度,能拿到单子,我的名字倒着写。” 开展的前两天,李文军的车在外面停下来,往里面搬东西的时候,领队的同志都松了一口气,问李文军:“需不需要帮忙?” 李文军笑:“不用,谢谢。我们的东西都是在厂里加工好了,只要摆上就行。” 然后他就真的贴了个墙纸挡住了后面发黄的白粉墙,然后靠墙摆了一个架子,中间摆了两个台子,一套桌椅就跑了。 其他人都笑:“呦,李文军同志这是打算坐在这里喝半个月的茶就回去吗?” “后面架子上摆什么?茶壶和茶杯?” “不是,肯定是金银财宝,不然怎么还安装了玻璃门和锁。” 领队心里也没底,却不好说别的,只说:“还有一天呢。李文军同志说不定明天才来动手呢。” 结果第二天的,李文军快下班的时间,又来了。 他发现他的展位跟隔壁展位之间一边各多了一面木制的隔墙。 记得当时湘省开会的时候说,要以省作为单位出征,所以湘省的各个企业之间,不设隔墙。 本来是领导想让李文军带带其他企业的意思,结果这帮蠢货不领情,还生怕李文军沾他们的光,自作主张加隔墙。 李文军暗暗好笑。 看破不说破...... 反正对他没妨碍。 他把带来的插座和洗衣机放好,准备又要走。 领队忍不住拦住他:“李文军同志,明天就开展了,你的展位布置好了?” 李文军回答到:“布置好了。就等着明天开展。” 领队的同志气得不行:这是故意气我吧。真是太傲慢,太随意了。多给你一个来宾条都浪费了。 关键李文军跟他们还没有住在一起,让他想多问一句都没机会。 想想大家都住招待所,就李文军一个人去住五星级酒店,领队心里更是酸火直冒,假装一脸为难的说:“李文军同志,不好意思,有个领导临时说明天要来参加,只有贵厂这里有两个,所以从你这里匀一个给领导了。” 李文军暗暗冷笑:什么只有他这里有两个,很多企业都有两个。估计是有厂子觉得他们太强,故意这么弄,怕李文军的人太多,把客人都拉过去了。 他笑了笑:“没关系,我想想办法。” 李文军回去就给杨守拙打电话,问能不能再帮忙找一个。 杨守拙说都来宾条已经分下去了,这么赶,一下也找不到。明天倒是可以想想办法。 陶光明自己打了一圈电话,最后结果也一样。 本来这东西就很紧俏,除非有人临时不去,不然怎么会有多。 陶光明见李文军有点不高兴,只能安慰李文军:“嗨,这还不简单,明天你和姑父去,我的玉器都摆上了,你比我还在行,如果有生意,完全能帮我接下来。后天我再跟你进去。” 李文军想了想,说:“也只能这样了。你现在外面逛逛,明天跟我进去。” /93/93962/32086171.html 第九零三章 李文军的屠戮现场 穗城的十月是一年中最舒服的季节,暑气已弱,微有凉风,晴空万里,紫荆盛开。 交易会外面红旗招展,彩旗飘飘,锣鼓喧天,热闹非凡。 先来了一段舞狮开市,然后领导讲话,才放参展人员进去。 虽然来的外国人不少,却完全没有后面在现代化会展馆里开交易会场面那么热闹。 毕竟现在是在一栋钢混结构的小楼里,比不得后来大跨度钢结构,动辄几百米长的展馆那么气派,壮观。 李文军和唐兆年胸前别着鱼尾形缎带来宾条,一早就到了展位前,把模型,玉雕什么的都摆上了博物架。 其他展位的人才知道,那个台子原来是会转的,而且还有小聚光灯在上面。 “妈的,又被这小混蛋骗了。” “这家伙花招真多。” 只是这会儿大家要改也来不及了,因为来参观的客户已经进来了。 看见旁边和对面展位那些人脸上都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唐兆年快笑死了。 说李文军降维打击对手,都有点太温和了,他简直就是在无情屠戮。 这个旋转的站台一开动,压根就没有旁边那些死板的土里土气的展台什么事了。 还不要说摆在台子上那些外星科技一样的模型。 各种黑人,白人,红人,奇装异服的外国人带着翻译在展位前停下,问这问那。 李文军没有露出半点好奇和惊讶。 唐兆年斜眼望着李文军:“啧,你这扑街仔也没见过什么世面,是怎么做到一直那么淡定的。” 李文军笑:“我都见过你这样的人物了,还能怎么不淡定。” 唐兆年哼了一声,背着手走了:“我去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 到九点多,进来参观的客户越来越多。 任何路过李文军摊位的客户都会立刻被吸引得目光发直,瞬间挪不动步子。 两个旋转的小立柱上分别顶着一个红色跑车模型和一台黑色摩托车,精巧逼真,酷炫夺目。 后面博物架上摆着各种精致的缩小版家具和先进的手机,传呼机,对讲机。 旁边靠墙还放着造型流畅的洗衣机、烘干机和各种制作精良的机械。 展位上咨询的人越多,被吸引停下脚步细看的客户就越多,很快就人满为患。 果然如他所料,外国客户对家具和手工艺品,玉雕、汽车很感兴趣。国内客户就都忙着看电器和精细机械。 莫厂长跟李文军隔着几个摊位,看李文军忙不过来,就跑过来帮忙看着模型以防人被拿走。 唐兆年转了一圈,觉得还是李文军这里的东西有意思,就回来了。 才走到离湘省展位还有几十米就听到那边喧闹得很,然后他就被自家展位前面的盛况吓到了。 负责看守博物架的莫厂长已经被湮没在人群里。 整个展位里都是攒动的人头,挥舞的手臂,客商们跟农贸市场抢菜的大妈一样,扯着嗓子叫。 “先生,拿那个黑色摩托车模型给我看看。” “诶,同志,劳驾给我一份产品介绍。” “这桌子一套多少钱。” 这边李文军一个人应付几十个顾客,其他摊位冷冷清清,工作人员比客人还多。 真是冰火两重天。 说什么一个企业只有一条来宾条纯粹就是放屁。那些人只给李文军一个宾客条就是怕他抢生意。 唐兆年忽然意识到这一点,有些生气。 刚好有个人见那小轿车模型做得精致,一边看一边退,就到了人群后面。 唐兆年挪了一步,皮笑肉不笑挡在他身后:“这位同志,我们这个车模花了几十多块钱手工一个做出来的。你拿走了,我们后面怎么跟顾客介绍呢?” 那人抬头被唐兆年满脸杀气和阴森吓坏了,忙说:“啊不不不,我只是觉得里面太挤了,想拿出来好好看。” 唐兆年点头:“看看就好。” 那人就算是有一点歪心思这会儿也吓得烟消云散了,忙把模型还了回去。 李文军这会儿看到唐兆年回来了,忙指着他:“各位先生,同志们,这也是我们的销售员,有什么可以问他。” 唐兆年心里万马奔腾:丢,你个扑街,销售员.....老子堂堂港城大佬,来逛街的,被你拉着在这里给人介绍衣柜,洗衣机?!! 难怪李文军让他先进来,把陶光明扔在外面。因为他会说粤语,陶光明不会! ----- 陶光明听见里面热闹非凡,心里痒得很,可是围着交易所转了几圈都没找到时机能混进去。 有两保安在旁边聊天:“诶?听说今天还有几个阿拉伯人,富得流油,签订单跟不要钱一样。” “是啊。不知道明天还来不来。” “那个湘省‘文军实业’展位面前人最多啊,热闹的不得了。” 陶光明一听在心里骂开了:妈的,要不是那些人临时变卦,我现在就能在里面跟中东土豪推销我的玉器了。李文军被人围着,哪里有空帮我推销玉器。 这种机会,一年一次啊。啊不对,明年他们就不一定来了。 国际形势风云万变,今年来的国家,明年未必来,是很常见的事情。 怎么办,怎么办? 李文军这会儿肯定忙得焦头烂额,压根没时间出来。 陶光明溜到后面,看了看一人多高的围墙。 要不,爬进去吧。 这么矮的墙,他初中的时候就能翻过去了。 他左右看了看,没人,然后一跳捉住墙头,脚一蹬就上去了。 嘿嘿,没人。 陶光明暗暗得意,转身跳下来,然后发觉身边有人盯着他。 转头一看,是个保安。 陶光明讪讪一笑:“同志,我就想活动一下筋骨,其实我有来宾条的。” ----- 李文军一看这情形他和唐兆年也应付不了了,关键博物架上模型太多,有人拿走一个后面几天都不好办。他悄悄叫唐兆年把手里的来宾条给他,打算出去把陶光明也带进来干活。 结果路过保安室的时候,他瞟见里面贴墙站着的人挺眼熟的,停下脚步一看,喃喃出声:“我去,这混蛋什么时候进来的?!” /81/81179/29311331.html 第九零四章 顾客太多了 陶光明拼命向他使眼色,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李文军大概明白了:这小子八成是想翻墙进来被逮了个正着。要他不要管。 这家伙脑子有时候真的不太好。 李文军叹了口气,没有走,却指着陶光明高声说:“诶诶诶,我说,我找了你半天,你怎么在这里呢。” 保安一看是李文军,起来敬了个礼:“你好,李文军同志。” 李文军点头打招呼:“你好,同志,辛苦了。” 保安问:“这是你的工作人员吗?” 李文军说:“啊是,这几天他负责外部协调,所以可能你们没见过他。今天我忙昏了头,忘了把来宾条给他。他可能等得着急了。” 保安点头:“是你的工作人员就好,他站了半天都不肯说姓名和单位,我们以为他是破坏分子,差一点就报公安局了。” 李文军再三道谢,然后把陶光明领走了。 陶光明一出保安室,就苦着脸锤着自己的大腿:“特娘的,害我站了半小时。我说罚钱,他们还不让,非要我说出单位名称。我怕给你丢脸,就没敢说。” 李文军很想笑,又怕陶光明恼羞成怒,只能憋着。 到了展位前,陶光明被人流量吓到了:“吼,果然是好多人。” 他立刻就把刚才被罚站的事情给忘了。 然后他们三个分工合作。 陶光明负责介绍玉器,汽车和摩托。 唐兆年负责介绍电子通讯产品。 李文军负责剩下的。 三个人上厕所轮着去,中午都是陶光明的朋友买了盒饭送给他们。 下午人流稍微少点,可是也没有闲着的时候。 等到散场的时候,三个人坐在座位上,说不出话,也不想动了。 唐兆年愁眉苦脸:“自从从屯门监狱出来后,我就没这么干过苦力。” 陶光明瘫软得不想动,说:“石磨也要被磨断了。交易会开几天来着?” 李文军也有点累了,说:“二十天。”其实重生前他也就前几次参加交易会是自己带队,后来都是让营销的去搞定了。 现在第一次,他比较重视,自然不敢完全假手他人。 “也就是说还有十九天。”陶光明顿时就崩溃了,捂着脸,“好不容易翻墙混进来,连个中东富豪的鬼影都没看到,白白帮你卖了一天苦力。” 唐兆年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话里的关键字,瞪着陶光明:“等等,你不是这个仆街仔从大门带进来的吗,怎么又说是翻墙进来的?” 陶光明只能磕磕巴巴把事情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唐兆年笑得直拍大腿:“哈哈哈,你个衰人,活该你倒霉。” 陶光明叹气:“唉,可不是我真是个拼命往火坑里跳的傻子。” 李文军回去整理了一下合同和订单,金额都超过十万了。 陶光明咋舌感叹:“这才第一天。你是要累死厂里的工人吗?” 李文军说:“一般都是第一天最多,后面就慢慢少了。所以我们未必要守满二十天。看着客流量小了,就收摊。” ------ 李文军虽然知道可能会有很多人来看他这个展位,可是没想到那么多人,第一天中午就给赵林打电话,叫他让郭建光,郭铭哲、陈克己和陈子琛连夜赶到穗城来帮忙,刚好一个厂一个。 早上湘省领导路过“文军实业”看见那么多客户,却只有李文军一个人,一问才知道原来是没有来宾条,气得骂了领队一顿:“乱弹琴,龙头企业只给一个来宾条,是故意阻碍我省经济发展吗?” 领队一听这个帽子可太大了,现在国家鼓励发展经济,要是真的因为来宾条的问题妨碍李文军接单,他不知道会面临什么处分。 他忙回答:“是我工作失误,明天就多给李文军同志几个来宾条。” 晚上领队给李文军打电话:“啊,李文军同志,今天看你一个人忙不过来。我想办法多弄了几个条给你。请你过来拿一下。” 李文军淡淡回答:“不用了,我一个人也能忙过来。今天有点累了,再见。” 领队被挂了电话,忍不住一下骂出了声:“我好歹还是领队,你这个小混蛋会不会有点太狂了。” 可是想来想去,明天要是还这样,领导肯定会以为他阳奉阴违,更会暴跳如雷。 心里憋屈,可是没办法,谁让他自己先作死,只能亲自送上门了。 他打了个车去李文军住的酒店,敲李文军的房门:“李文军同志,我是来送来宾条的。” 李文军也有些惊讶,没想到领队还给他送来了。 他打开门,把领队迎了进去。 在李文军房里喝茶聊天的陶光明和唐兆年都瞪着湘省领队,心里想的是:干,就是你这家伙,害得我们今天累死了。 领队脸上发热,硬着头皮说:“哎呀。李文军同志,领导特别关照说一定要多给你几个来宾条,怕你明天还忙不过来。” 李文军暗暗好笑:原来是被领导骂了。 他笑了笑:“真的不用了,杨守拙同志帮我又弄了四个,够了。您这几个来宾条留给兄弟企业多派人宣传,多拿订单吧。” 领队一听脸上更加红得发烧:其实今天湘省的展位就李文军这里开了张。其他企业哪里需要这么多来宾条。 他也不好意思直说,把来宾条放在桌上:“啊,我就放在这里了,不打搅你休息了。” 他不等李文军反应过来,打开门就跑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 唐兆年伸了个懒腰说:“明天打死也不去白给人当马仔,累死人。” 刚说完,手机响了。 唐兆年接起来,里面传来女人甜蜜的声音:“唐先生,我们都到了。” 唐兆年脸上立刻换了笑脸:“哎呀,来了啊。刚好这个仆街多弄了几个条,明天一起进去。” 挂了电话,他对上了李文军和陶光明探究的目光,翻了个白眼:“看什么看。我从港城叫了几个车行的靓女过来撑场子而已。干,我兄弟怎么能没人帮忙。” 李文军笑:“还是唐哥讲义气。” /81/81179/29311333.html 第九零五章 刘小伟又不是我儿子 次日,这些销售员穿着李文军帮忙设计的套装,往展位前一站,前凸后翘,妆容精致,声音好听嘴又甜,精通粤语普通话,还能说两句英语,展位瞬间又上去了一个档次。 关键,她们比旁边那些穿着中山装或者土气西装的男人们不知道好看多少。 老少通杀,中外皆宜。不准路过的人进来都不行。 郭建光和陈克己父子则穿着印有文军实业的短袖白衬衣和之前就统一定制的西裤。 俗话说上阵父子兵,不是没有道理。 两对父子穿着一样的衣服,除了年纪有差距,外貌身材就像复制粘贴一样,倒是有点意思。 而且这样的着装差异让顾客一眼就能看出来谁是迎宾,谁是专业讲解。 李文军终于有几分老板的样子,可以站在一旁把控大局。 结果客流量有增无减。大概是前一天在这里参观过的人回去一说,又多了许多好奇地来看热闹的人。 李文军一看这架势,暗暗感叹还好自己英明果断叫来了帮手,不然今天他和陶光明得累死,莫厂长毕竟只能看看东西,再说他也有自己的展位。 其他展位的人都要疯了。 本来李文军的展位就够高端洋气上档次,结果今天还调来了着装专业的人员,这样下血本,真是一点活路都不留给别人。 有人低声骂:“妈的,搞个交易会还兴叫外援的。” “就是,还用美色诱惑,糖衣炮弹,李文军太不地道了。” 郭建光他们这会儿才明白当时李文军为什么对模型制作要求那么高了。 模型做得足够逼真,把产品的优点尽量体现出来,才能起到正面宣传的作用。不然就是白费功夫,甚至帮倒忙。 陶光明一看帮忙的人挺多,缺他一个不缺,就跟李文军说他去转转,然后也不管李文军是不是同意,就满场找中东富豪去了。 见陶光明又一脸复杂的表情回来了,李文军笑了一声,问:“干嘛?被中东富豪拒绝了?” 陶光明摇头:“不是。你绝对想不到我看到谁了,我看到你表哥刘小伟了。他在云省的一个展位前,卖翡翠摆件。” 李文军皱眉:“你看着这里,我去看看。” ----- 李文军只看了一眼,确认了是刘小伟就回来了。 那个展位是“强盛珠宝公司”的。 原来刘小伟嘴里说的工作,是帮甘强盛干活。 甘强盛真是奸诈,自己不敢来穗城,就派刘小伟来。况且杨守拙一查刘小伟是李文军的表哥,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会让他进来。 陶光明皱眉问:“你不管管?” 李文军淡淡地说:“有什么好管的。刘小伟已经是个成年人,自己对自己负责。” 陶光明说:“你不怕甘强盛以后用刘小伟要挟你吗?” 李文军笑:“刘小伟又不是我儿子,而且不管干什么,都是刘小伟自愿的,甘强盛要挟得到我吗?” 甘强盛大概从李文军救陶光明和唐兆年这几件事上,推断出他是圣母。两个无关人士,李文军都要救,那家里沾亲带故的人肯定不会不管了。 呵呵,那可就真是看错他了。 不过甘强盛真是好手段。一举四得:多了一条狗;借着李文军的面子参加交易会;还能要挟李文军;最最重要的是,可以挑拨李文军跟杨守拙的关系。 刘小伟代表甘强盛来参会,在杨守拙那里,李文军跟甘强盛的关系不就说不清楚了么。 ----- 有人干活,李文军和陶光明就乐得去做好后勤,安排了丰富的饭菜和水果给所有人。中午大家好好休息了一下。 李文军看株市服装厂那边太清冷,让莫厂长下午搬了几个套了衣服的塑料模特过来,放在角落,帮服装厂带旺一下生意。 莫厂长索性带着业务员直接从那边搬了过来。 他们这一次的衣服有些是李文军设计的印了动画人物头像的童装,倒是跟李文军这里摆着的玩具样品挺搭的。 下午果然莫厂长接到了两张订单,开了张。 莫厂长感叹:“李文军同志真是财神爷,谁靠近你都能发财。” 李文军笑:“马太效应。越热闹的店铺,顾客越想进来。而且莫厂长的东西本来就好,只是需要吸引客户关注就好了。” 最开始讥笑李文军的好几个企业,中午休息的时候都在忙着悄悄拆隔板。 唐兆年冷笑:“呦,拆隔板呢,不怕我们蹭你们的光吗?” 那些人当没听见,只是老脸热的不行。 现在他们恨不得让别人以为他们跟李文军是一个展位,吸引客户进来,哪里还管脸面不脸面。 跟李文军的展位之间摆的那个洗衣机和模特不是他们的东西,不然他们连那个都要搬走。 只是下午他们才发现,拆了隔墙作用不大。 毕竟他们的展位风格跟李文军的差太远。这样一拆,反而让两边的对比更强烈。就好像长相平庸的女人,单独看也不觉得多丑,跟美女摆在一起就…… 所以顾客更不愿意去隔壁了。 他们过来盛情邀请,顾客瞟了一眼隔壁展位上的东西和人,很感动他们的热情,然后拒绝了。 所以他们还能有什么法子?总不能把李文军那边的美女拉过去吧。 ----- 陶光明等了两天,终于等到了一个中东土豪。土豪一上来就问李文军,博物架上摆的小红木衣柜一个月内能交货多少个。 陈子琛解释:“这是模型,实物很大。” 土豪:“我就是要模型,当工艺品卖。” 陈子琛想说话。 李文军悄悄在背后摆了摆手,对土豪说:“这个重复工作让人很痛苦,如果要的多要得急的话,价格比较高。” 那人又说:“价格不是问题,多少钱。” 李文军回答:“五十美元一个。” 那人点头:“没问题。我要一千个。” 陈子琛和陶光明一听,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五十美元一个,一千个就是五万美元,这就创了五万美元外汇收入了?!! 我的个乖乖,折合人民币七万多块钱了。 陶光明脑子里出现陈子琛和李长明猫在工作台上雕这个的画面,要雕一千多个…… 想想都觉得手指疼。 /81/81179/29311334.html 第九零六章 中东土豪终于来了 对方交了定金,签了订单,开开心心走了。 李文军对陈子琛笑了笑:“你看,这不又开发了个新产品吗?” 然后陶光明指着车模,朝李文军挑眉无声询问。 李文军说:“有人要也可以做啊。” 刚才那土豪又回头,指着汽车和摩托车:“这个呢,多少钱?” 陶光明抢着说:“两百美元一个。” 土豪说:“好一样一百个。” 然后交百分之十定金,签单。 陶光明拉着土豪说:“这个跑车有真车,你要吗?三十万美元一台。” 土豪摇头笑:“跑车我只买法拉利。” 陶光明不死心又拿了玉雕给土豪看:“这个摆在桌上好看,很有面子。” 土豪:“石头,不要,我喜欢金子。” 陶光明快骂出声了。 李文军差点笑出声。 然后土豪又盯上了桌上的刺绣白麻桌布,问李文军多少钱,然后又定了一百张走了。 郭建光摇头叹息:“啧啧,都说李文军同志赚钱跟印钞票一样,我都进厂这么久了,还是经常被震惊到。” ------ 到下午闭馆的时候,李文军这边订单比昨天有多没少。 大家正嘻嘻哈哈收拾东西。 刘小伟一摇三晃,从远处踱了过来。 陶光明收到李文军对他使的眼色,就带着其他人走了。 李文军淡淡扫了一眼刘小伟身上的花哨的西装,等他说话。 刘小伟带着几分得意说:“表弟,我找了份工作,一直忙,没空跟你说。” 李文军点头:“恭喜。” 刘小伟又说:“那边老板看中了我的眼光,工资开得高,一去就让我当办事处的主任。” 李文军还是那两个字:“恭喜。” 刘小伟笑了笑:“我觉得他对我,比某些亲戚还好,至少不会骗我说那些玉石只是漂亮的普通石头。” 李文军懒得跟他解释那么多,只说:“我是帮你存下了一部分钱,你要是想拿回去,我现在就可以全部给你,每年按照百分之十五的利息算给你。” 刘小伟点头:“行,还是你爽快。” 好歹也有几千块吧,李文军身上就不可能带那么多钱。 李文军笑了笑,从随身包里拿出一叠整齐的,明显是从银行取出来后还没拆封的大团结。 别说刘小伟,周围的人眼睛都看直了。 李文军从那一叠钱里数了五十张,抽出来,递给刘小伟:“五千块,我们结清了。如果你要看详细的记录,回去以后我把登记本寄给你。”其实他每年每月都给他们家寄钱,只要刘小伟不嫖不赌,生活标准绝对超出大多数人。五千块只会比实际多,不会少。 刘小伟扬了扬手里的钱:“不用了。不够算我请你吃饭。” 李文军一脸肃穆:“作为你的表弟,我看在我母亲的面子上最后劝你一次,这份工作不适合你,你可能会有危险。” 刘小伟冷笑:“少危言耸听吓唬我了。你就是看不得我飞黄腾达,老子还偏要发财给你看看。” 李文军说:“嗯。我已经提醒了你,大家都是成年人,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所以,我接下来说的话,请你务必记下然后照做。这份工作其实是你自己找的,跟我没有关系。如果有什么后果,也是你自己的事情,一样跟我没有关系,请你自己解决。”就算他是刘小伟的亲爹也不可能帮他擦一辈子屁股,更何况他不是。 刘小伟大笑:“放心,从今儿开始,我们就是陌生人,我也犯不着跟你有关系。”然后他甩了甩手里的钱,扬长而去。 李文军气笑了:这家伙还真是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险恶。就他这样招摇过市,不到明天早上,这几千块就没了。 不过这还是跟他没关系,刘小伟已经是成年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 每天都是这么忙碌,眼看交易会过了一大半,李文军这里的人流才少了。李文军跟郭建光他们商量了一下,决定让他们四个明天回去厂里,毕竟刚签了这么多订单,厂里的生产也需要加快了。 快结束的时候,李文军说:“最近大家辛苦了,今天降温了,晚上我请大家打边炉。为郭厂长他们送行。” 大家一听都挺开心。虽然李文军这半个月来没有亏待过她们,不过年轻人终归是喜欢热闹的。 他们刚要走,来了个三十多岁的男同志。 李文军看着那人好眼熟,好像这几天来过一次,只是看见人比较多,所以没挤进来。 他对陶光明他们说:“我来招呼客人,你们先去点菜,马上就来。” 陶光明他们说说笑笑出去了。 李文军招呼客人:“这位同志,看看有什么需要的。” 那人指着旋转台上的汽车模型:“这个怎么卖。” 李文军:“您问的是真车吗?这个是我们的轿跑系列,高档产品。真车要三十万了。” 那人摇头:“不不不,我就要这个模型。” 李文军哭笑不得:“啊,不好意思,这个不卖。我们还要用的。” 那人说:“外商基本都走了,国内的客人,没几个会买这么贵的车。再说你们在穗城有展厅,国内客人要买,会直接去展厅。” 李文军惊讶地微微挑眉:这个顾客还去好好调查了一下他们,有意思…… 那人说:“我儿子喜欢这个,上次路过你们展厅,说想要一个,我买不起大的跑车,只能把这个小的买回去给他了。” 李文军恍然大悟:原来是给孩子的。 他想了想说:“这个制作成本有点贵,要五十多块了,我就五十块卖给你吧。”五十块钱折合2022年的快两万块了。这个模型他们做了好多次才做好,而且用的材料跟真车一样,热镀锌钢板,喷漆,玻璃是钢化玻璃。连座椅都是真皮的。五十块钱绝对没有多收他的。虽然他能体谅对方为人父母的心,可是也不能亏本。 他觉得,说出价格,对方就会知难而退了。 现在能花五十块钱给孩子买玩具的也没几个人。 那人毫不犹豫拿出五张大团结,放在台子上,笑了笑:“行,那我拿走了。” 李文军望着那人的背影微微皱眉:怎么觉得不对劲。 /93/93962/32092707.html 第九零七章 杨守拙的城堡 李文军把展柜锁好,才挎着包悠哉悠哉走出去。 杨守拙不知道也来了,还弄了一辆面包车。 陶光明他们都已经上了车。 这些人里面除了唐兆年和陶光明,都不认识杨守拙,所以也没什么拘束,在上面大声谈笑,让李文军有一种学校组织出去秋游的感觉。 陶光明伸头出来对李文军说:“你太慢了,磨磨蹭蹭干嘛呢?” 李文军笑着上车,一边说:“在吃饭这件事上,只有你最积极。” 美女们都哄笑起来了。 陶光明翻白眼:“没你这样揭人短的。” 杨守拙乜斜着李文军:“玩儿也不叫我,太不够意思。” 李文军笑:“我们人多,而且都是你不认识的,我怕你不想来。”杨守拙并不是一个什么热闹都要来凑的人,所以李文军没想自找没趣。更重要的是,杨守拙来了就要拿主意,等下唐兆年又要对着干,闹起来大家都不愉快。 果然杨守拙说:“这附近有家吃东山羊的,最适合打边炉,我请客。” 唐兆年一听要说话,李文军暗暗踢了他一脚,对杨守拙说:“今天是我请员工吃饭,不好意思叫你破费,而且我已经打电话去定了潮汕牛肉火锅也不好改,要不杨守拙同志今天将就一下。” 杨守拙抿嘴,明显不愿意,好一会儿才说:“行吧,今天听你的。” 李文军越发觉得怪异了:这家伙今天竟然肯将就。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杨守拙嘴角抽了抽,说:“今天有人投诉到交易会管理处,说李文军不正当竞争,搞色情推销。” 他用那细长的眼睛一扫旁边的几个美女:“我还在想,什么样的场面才会让人这样投诉,现在一看才明白别人为什么会这么说。” 美女们立刻面面相觑。之前车行被阿si 查封的场面让她们心有余悸。 李文军知道杨守拙在开玩笑,他要是当了真,他们早被赶出交易会了,哪还能这么开心坐在这里说话? 他笑问:“杨守拙同志怎么回答。” 杨守拙垂眼淡淡地说:“我跟他们说,诬告的人,明年不要来了。” 美女们这才松了一口气,拍手说:“那些人真是的,看着我们眼睛都不眨,转头就去投诉,都是些什么人。” “这种去投诉的人十个有八个都是伪君子。” “多谢你了,杨先生,等下我们可要多敬你几杯谢谢你。” 陶光明有些紧张,毕竟杨守拙跟那些来车行看车的老板不一样,说不定会觉得这些女人这么说话是在侮辱他。 李文军却很淡定:杨守拙最大的特点就是能干活也会玩。这种场面对他来说都是家常便饭。 要往后挪三十年,就是个通宵泡夜店的人。 果然,杨守拙不但不生气,还朝美女们邪魅的点头笑,带着几分残忍的味道:“行,等下你们可别求饶。” 别说是陈子琛和郭铭哲,就连陈克己和郭建光这种老江湖都没见过这种场合,个个脸上发热。 ----- 十几个人果然热闹,坐了一大桌。外面寒风呼呼,屋子里热气腾腾。 美女们跟李文军都很熟了,时不时有人给他夹菜,凑过来说话。 李文军都笑嘻嘻应了。 这几个美女这一次也算是立功了,他总是端着架子,就有点不近人情了。况且她们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举动。 一顿牛肉火锅吃下来,大家心满意足。 几位美女撺掇着杨守拙和唐兆年去找地方喝酒。 唐兆年知道她们的心思,男人一喝多了就会乱撒钱,她们也好赚点外快。再说,李文军和杨守拙又年轻又帅,平时一个都难得遇到,现在一来来两个。就算倒贴钱,她们也愿意。 他指着她们笑:“你们几个……机灵鬼以为这是港城啊,有兰桂坊。穗城一到了晚上冷清得像寺庙一样。” 李文军暗叫不好。杨守拙这种好胜好面子的人,又把穗城当自己的地盘,肯定觉得唐兆年在挑衅他。 果然,杨守拙斜眼看着唐兆年:“谁说穗城没有酒吧?顶级私人会所多的是,是唐先生见识太少,没机会见到吧。” 唐兆年本来随口说笑,这会被杨守拙激得好胜心也起来了,不理会李文军悄悄朝他抛来的眼色,朝杨守拙抬了抬下巴,挑衅道:“那杨先生带我们见识一下。” 李文军暗暗扶额:啧,麻烦大了。 郭建光一听立刻说:“哎呀,八点多了,我今天有点累了,就不陪几位领导玩了。” 陈克己也说:“是,年纪大了,身体有点吃不消。明天还要回矿区。” 郭铭哲和陈子琛本来想跟着去见识一下,可是听老爸这么说,也只能打消了念头。 杨守拙本来就嫌他们碍眼,痛快点头:“行,我叫人送你们回酒店休息。” 李文军说:“我也回去了。” 杨守拙看了他一眼:“想不到李文军同志这么快就认怂?” 陶光明忙在下面暗暗踢李文军。 李文军知道他的意思,是怕唐兆年喝多了乱说话惹祸,关键陶光明自己也是个一杯就倒的人,根本看不住唐兆年。 想想唐兆年要是遭殃,他也跑不掉,李文军轻轻叹了一口气:“行吧,那就去吧。” ----- 李文军知道杨守拙很能玩。这个年代的穗城虽然没有后来有几条酒吧一条街,但是有钱人还是有自己的高级会所,只不过,普通老百姓都不知道而已。 小面包车停下,李文军下来越发觉得这件事不简单了。 杨守拙竟然把他们带到了他家的郊外别墅。 这里应该是杨守拙的城堡,他不会带没进核心圈的人来这里。 非要说他们三个是朋友也没错,可是这几个女人…… 美女们不知道眼前这栋看着不起眼的两层小楼意味着什么,也没注意到在黑暗里晃悠的黑西装男人,只顾着嘻嘻哈哈往里走。 杨守拙直接带他们进了负一层的酒窖。 美女们惊叹:“哇,这里的酒比酒吧的齐全多了。” “杨先生原来这么有钱。” /93/93962/32092708.html 第九零八章 敢背叛老唐,不要命吗 杨守拙懒洋洋拿了洋酒、杯子和冰块,又让人送了几个果盘点心上来,才坐下问:“怎么玩?猜拳还是摇骰子?” 有美女说:“划拳吧。摇骰子我们肯定搞不过你。” 杨守拙阴森森地笑:“呵呵,你们以为划拳就能划过我?” 然后几个人就开始热热闹闹划拳了。 陶光明一会儿就倒下了。 美女们跟李文军划了一把,屡战屡败,都有些恼羞成怒:“哎呀,杨先生和李先生都好可恶一点都不让我们。” “还是唐先生怜香惜玉。” 美女娇声叫着都去缠唐兆年了。 杨守拙笑了笑,对李文军一抬下巴:“上去屋顶抽根烟,吹吹风。” 他知道李文军不抽烟,特地这么说,看来是有话要单独跟李文军说。 这才是今天的正题,杨守拙一晚上都这么好说话,就是为了这一刻。 李文军笑了笑:“好。” 杨守拙没去屋顶,却直接带着李文军进了书房,对里面坐着的人说:“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花了点时间,才把他带过来。” 李文军进去一看,不就是说下午跟他买汽车模型那个男同志吗? 那人笑了笑,起身朝李文军伸过手来:“你好,李文军同志,我是陆汉先,从渝城来的。” 李文军猛然意识到,这个人是从渝城的兵工厂来的,才要搞得这么神神秘秘。 他接住陆汉先的手,疏离有礼地握了握,就松开坐下了。 陆汉先说:“我把李文军同志的跑车模型拿回去研究了一下。对上面的金属表面处理工艺、特种钢、焊接和发动机很感兴趣。” 李文军微微点头:“嗯。” 他们现在应该在研制85式装甲车,后来中国军工出口的拳头产品。装甲车要能在风雨高温下运行,所以对材料防腐和强度,发动机的动力和效率要求更高。 可能是遇见瓶颈了,刚好在展会上看见他的车,觉得能解决问题。 说是军工企业,其实也是一门子生意,只是国家跟国家做生意而已。 如果能跟军工企业合作,对他而言于公于私都有好处。 李文军默默等着陆汉先说话。 陆汉先说:“我们想跟李文军同志在技术上合作,不知道你觉得哪种方式比较合适。” 一般哪个国家的高科技都是先在军工企业运用,等到差不多淘汰了,才放出来到民用上。 就算后来好多技术性先进的企业也是军工企业转过去的。 到李文军这里,调转了个方向,是因为他的技术本来就比现在的民用技术超前十五到二十年,比军用领先几年也不奇怪。 大概是史无前例,所以陆汉先他们都不知道怎么样好了。 军工企业的技术水平又是机密,不能说得太透。 李文军觉得有些好笑,想了想说:“我理解你们的难处,不如这样。你告诉我你们遇见的问题,我们研究出解决方案再告诉你们。或者可以派人来我的工厂观摩研究,自己再回去试着解决,这样就不用担心泄密。还有一种合作方式,你们给给我们图纸,我们来帮你们研发生产。” 陆汉先也是技术人员出身,一听就知道最后一种最快最省事省力,不过风险也最大。 因为这样就意味着他们在某些关键技术材料上,要完全依赖李文军,而且李文军能一直领先他们。 陆汉先垂眼坐着不出声。 这件事责任有点大,他一个人做不了主。 李文军笑:“陆汉先同志不用马上回答我,你甚至可以试试前两种,再来决定,一切好商量。”他当然是最想要用第三种方式合作。不过不让他们碰碰壁,他们是不会心甘情愿的。 这种事,一定要对方主动提出来,不然以后后患无穷。 陆汉先点头,跟李文军握了握手:“李文军同志真是通情达理,难怪阿拙愿意跟你打交道。” 李文军听见陆汉先叫杨守拙“阿拙”,忽然意识到陆汉先跟杨守拙的出身是一样的。 他笑了笑:“陆汉先同志是杨守拙同志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你们肯来找我商量,是我的荣幸。” 这句话给够了杨守拙和陆汉先面子,让他们有里有面,心情愉悦。 陆汉先说:“不管能不能合作,我都很想跟李文军同志做朋友。” ----- 杨守拙和李文军下来时,唐兆年他们一轮都没喝完。 见李文军回来了,又玩了一会儿,几个美女就说累了,要回去了。 杨守拙拿了四个红包出来,发给美女们:“虽然你们总输给我,但是不能叫你们空手回去。这点钱请你们吃个夜宵。” 唐兆年已经喝得迷迷瞪瞪了,对美女们挥着手:“回去我也有赏。” 四个美女,两个搀着唐兆年,两个搀着陶光明上了车。 车子开出去了老远,本来醉醺醺的唐兆年忽然坐起来,利落地给每个美女都赏了个重重的耳光“啪啪啪啪”。 别说四个美女蒙了,李文军听着也觉得腮帮子疼。 唐兆年指着她们,恶狠狠地说:“你们几个,为了这几个钱就出卖我们,是不想活了吗......” 李文军微微挑眉:杨守拙给钱的理由那么光明磊落。他以为唐兆年没看出来才这么配合,原来是不想在杨守拙的家里发难。 来杨守拙这里喝酒是这几个美女挑起来的;而且到了杨守拙家里,她们都让着杨守拙和李文军,跟杨守拙和李文军喝了几杯做了做样子就光冲着陶光明和唐兆年去了,明显是有意要缠着他们,让李文军和杨守拙好脱身去单独谈事情。 那几个美女吓得脸都白了,明明半边脸都肿了,却不敢哭。 唐兆年的手段她们是见过的。他想摆弄她们容易得很。 领头那个哆哆嗦嗦地说:“唐先生,您知道的我们家人都在内地,也不敢得罪他。他只说让我们勾着你过来喝几杯酒想单独跟李先生谈点事情,还说绝对不会伤害你们。我们想着,反正你也喜欢玩,在穗城这么多天太无趣了,就答应了。” /93/93962/32092709.html 第九零九章 一堆暧昧照片 唐兆年点头:“要不是我知道杨守拙不会伤害我们,你们以为自己还能在这里跟我说话?而且他当着我的面给你们钱,看那意思也是想让我放过你们。我也是看他面子才不跟你们计较。下一次,你们要再敢对我有二心,我就直接把你们扔到浅水湾里喂鱼。” 领头的那个忙点头:“知道了,我们再也不敢了。唐先生对我们的好,我们都知道。我们几个平时对您是最忠心的。这一次,是因为杨先生是李文军先生的朋友,我们也确实怕杨先生……” 唐兆年冷冷哼了一声,转头望向李文军:“你们谈了什么,饭桌上不能谈,还要专门跑到那么个偏僻的地方,避开我们谈。” 其实他更生气的是这个。 刚才打美女耳光,都是做给李文军看的。毕竟他不好也不敢动李文军。 李文军笑了笑:“以后跟你慢慢说。” 唐兆年想了想,也是,要是能让这些人都知道,杨守拙何必费那个力气,也就不问了。 ----- 杨守拙回到书房。 陆汉先问:“你怎么看?” 杨守拙说:“如果能解决问题,当然是用前两个法子好。” 陆汉先想了想,说:“他会不会当着你的面不好拒绝。过后又反悔。毕竟让他把商业机密就这么拱手让人,确实有点为难他。” 杨守拙皱眉:“这也有可能。他比看上去要城府深得多。不过,就算他不答应,我们也不好强压他。毕竟后面港城很多事情,还用得上他。这一次泰力投资的事情,让上面看很好他。” ----- 唐兆年也被人耍了一把,虽然没有损失,心里始终是不舒服,次日就带着人回了港城。郭建光他们也都回厂里了。交易会上只剩下了李文军和陶光明。 还好后面的人也不多了。 不过最后一天,李文军展位上又忽然热闹起来。按照惯例,交易会最后一天,厂家会把展出的东西大甩卖。 今天来李文军这里抢着竞价想买博物架,旋转展台和模型的不只有客户,还有其他展位的同行。 李文军只把洗衣机,精密机械,手机这些给卖了。其他模型什么的,任别人开多高的价都不卖,只说要拿回去摆在办公室里。 这些模型他们花了那么多心思做,怎么可能随便卖给别人。 然后那些人没办法,只能一人抢了一本李文军的产品宣传册走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这些人毕竟都是来参加交易会的,还算是各省行业领先,所以知道跟先进同行学习的重要性,不然也不会干这些看着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情了。 滇省展位的几个人一边说话一边路过。 “刘小伟发财了吗,这几天天天请人大吃大喝的。” “呵呵呵,这几天晚上我看他天天打牌,能有多少钱输给别人?我看他就是个不靠谱的人,迟早要倒霉,都离他远些吧,省得到时候被连累。” 李文军轻轻叹气:看吧,果然被他猜到了。真是人不自救,天都不救。 ----- 李文军提前了一天跟杨守拙说了,杨守拙就从物流点抽调了一部小货车送李文军他们回去。 离家差不多一个月,李文军和陶光明虽然天天打电话回去,却还是有一种归心似箭的感觉。 他们清晨出发,回到别墅区的大门外都已经是快天黑了。 季如诗带着五月,顾展颜带着点点和早早立在门口等着,身影被夕阳拉得长长的。 孩子们尖叫着扑向自己的爸爸,李文军抱住一边一口狠狠亲了一下:“哎呀,想死爸爸了。” 然后一手一个抱着他们往家里走。 点点说:“爸爸瘦了。” 李文军叹气:“可不是,爸爸天天站着,累死了。” 早早说:“爸爸不乖,没有好好吃饭。” 李文军笑:“是是是,爸爸要好好吃饭。” 李文军回头看了顾展颜一眼,不知道是因为光线暗的原因还是,因为分离了太久,顾展颜脸上带着几分疏离的颜色。 李文军轻轻叹气,一走一个月,把两孩子扔给她一个人,任何女人都会觉得不高兴吧。看来今晚上又要花点时间哄哄了。 ----- 热热闹闹吃过晚饭,李文军跟刘翠红他们讲了讲交易会上的趣事,特别是陶光明翻墙被捉住的事把刘翠红他们逗得哈哈大笑。 不过,他对刘小伟的事只字不提。 何必呢,反正说了也改变不了任何东西,就没必要让刘翠红心烦了。 回去洗澡哄睡了孩子,李文军又要关灯把顾展颜扑倒,一解这些天的相思之情。顾展颜却只用一句淡淡的话就止住了李文军的动作:“我来那个了。” 李文军笑了笑:“哦,那改天。” 顾展颜的生理期一周前就结束了,他记得很清楚。 不过既然她撒谎,肯定是不愿意,他也不会强迫她。 李文军坐了一天车其实有点累了。 他躺下,都有点迷迷糊糊了,却忽然听顾展颜说:“我收到了几张照片。” 然后打了一个激灵,立刻醒了过来。 他觉得自己肯定是太累了,出现了幻听,转头问顾展颜:“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顾展颜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了一叠照片出来递给李文军:“昨天收到的。本来,我想等你休息够了再说,可是我不弄清楚这件事,无法忍受再跟你同床共枕。” 李文军接过一看,是几张他和唐兆年带来的美女领班的合照。 关键拍照的人很可恶,挑了个刁钻的角度和时间拍照,让他们看上去很暧昧。 最过分的一张,明明是那女人凑到李文军前面歪头问他事情,可是却被拍得像李文军在跟她接吻一样。 李文军淡定地把照片放下,说:“而且这是借位拍摄。没什么可信度。拍照的人是故意要挑拨我跟你之间的关系。” 顾展颜望着李文军:“就这样?” 李文军笑:“是,不然还要怎么样。” 顾展颜又从柜子里拿了一堆照片出来。 李文军接过略微看了一眼,明显都是在交易会上偷拍的。有的是那个女人仰头望着他,他笑着回答;有的是他们背对背站立,给客人发传单。 这十几天,他和整个团队在一起相处的时间超过十个小时,想要偷拍照片从里面挑选出“亲昵”的照片很容易。 /81/81179/29318723.html 第九一零章 我们离婚吧 李文军把那叠照片扔到垃圾篓里:“这位小姐是唐兆年从港城调过来的四个销售员中的一个。” 他不打算再解释了。因为以后他还会有漂亮的女秘书,甚至女的副手,合作伙伴和客户里也会出现能力姿色都过人的女人。 如果顾展颜不学会理解,都要吃醋的话,他们的争吵就会没完没了。 顾展颜又拿出一张递给李文军。 这一张就刺激多了,是男人把女人按在墙上亲吻脖子。看背景是酒店的走廊。虽然只有那个女人露出了脸,可压在她身上的男人,背影和衣服甚至连后脑勺都跟李文军一模一样。 李文军微微挑眉:这个寄照片的人还挺聪明的,用无数个真实的误会来引出一个虚假的证据,还费心找了个这么像的替身。 如果说前面的照片,不足以让他怀疑到这个女人,这张就足够说明这个女人参与了陷害他。 那唐兆年有没有参与呢,毕竟这是他的人....... 可是为什么呢?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呢? 是因为他这一次在港城的运作,让某些人不高兴了吗? 或者想要让他后院起火无暇顾及将要发生的事。 李文军想得出神,在顾展颜看来却是在努力编造谎言想要遮掩过去。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们离婚吧。” 李文军从沉思惊醒,望着顾展颜,把照片塞进了口袋,还郑重的从垃圾篓里把刚才扔掉的照片翻出来。 他被成功勾起了兴趣,决定去好好查一查。 李文军淡淡地问顾展颜:“你没有想过,这可能只是有人在陷害我。” 顾展颜眼里带着几分讽刺:“像陷害唐兆年一样?”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帮唐兆年把事情遮掩了过去,却让自己解释不清了。 李文军自嘲地笑了一声,说:“你之前不了解我,这么说,我可以原谅。现在我们重新认识了四年了。你不能信任我,我只能说,很遗憾。这种事以后只会多,不会少。你要是不能支持我,两个人都会很累。我还是那句话,我尊重你的决定,不过不想匆忙做决定。你再好好考虑一下,这几天我去客房睡。一周后,你要是坚持离婚,我就跟你去办手续,绝不拖延。” ----- 早上李文军先送点点去学校,再把早早放在托儿所。 早早抱着李文军的腿哀求:“爸爸,早点来接我。” 李文军惊讶地望向老师。 老师轻轻叹气:“顾老师也很忙,早早和点点每次都是最后被接走的。现在点点又去上学了,就剩了他一个,就更孤单了。我们倒是没关系,就孩子太可怜了,每天扒在门上眼巴巴等你们来。” 顾展颜升了副校长,比以前更忙了。这阵子就连李长明和刘翠红都在做样品,赶工期,也都弄到很晚下班。 点点下课就去顾展颜办公室做作业,他们都忘了这里还有一个小可怜。 这几年大家比点点出生那阵子可要忙多了,所以对早早的关爱,还不如点点多。 李文军有些心痛,蹲下来揉了揉早早刚长出一小截头发像刺猬一样的头说:“对不起,早早,是爸爸太粗心了。” 早早瘪着嘴,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李文军眼角发胀,把早早抱在怀里轻轻拍着:“早早要是想哭,就哭吧。” 早早深深吸了一口气,说:“我是家里的男子汉,不能哭。” 李文军:“男子汉也可以哭。爸爸也有伤心得哭起来的时候。” 早早瞪大了亮晶晶的眼睛:“真的。” 李文军:“真的。觉得难受哭出来,不是丢脸的事情。” 早早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把脸埋在李文军的脖子里哭得小身子一抽一抽的,断断续续地说:“爸爸,我好想你们,每天都好想你们。” 李文军说:“爸爸今天一定早点来接你。” 早早一边抽泣,一边望着李文军问:“真的。” 李文军朝早早伸出小手指:“真的,爸爸跟你拉钩。” 早早又笑了,眼泪还挂在长长的睫毛上。 ----- 一到办公室就收到了陆汉先打来的电话,李文军淡淡的说:“贵厂考虑好了吗?” 陆汉先说:“是,我们想来想去还是打算先试试第二个合作方法,派人来贵厂观摩一下。”第一个让李文军他们提出解决方案,听上去很美,其实压根就实行不了。 比如喷漆这道工艺,就算把要点写得详细无比,也做不出要的效果。 李文军暗暗好笑,虽然来自有着国内最先进技术的军工企业,可是陆汉先的思维跟普通人也没有什么区别,以为所有奥秘都藏在车间里。却不知道,李文军的脑子才是“文军实业”一直领先的奥秘。 李文军说:“行,你们来吧。我比较忙,可能没办法亲自接待。不过,我会安排好的。” 陆汉先感叹:“李文军同志果然大气,识大体。我这就派人出发,最迟后天就能到贵厂。” 李文军挂了电话,想了想,叫了赵林上来:“后天有个渝城来的技术人员来我们厂参观学习,你帮他安排食宿,交代每个厂厂长,随便他看,随便操作,不过主要参数要绝对保密。” 他肯让人进来他的老巢,不是傻到分享所有技术,而是让人认识到他跟别人的差距,心悦诚服地把订单交给他。 这边李文军刚安排好,杨守拙又打电话过来:“李文军同志,最近我们打算在港城再收购两个公司,需要你过来帮忙挑选目标和实际操盘。” 果然.....原来那些诬陷他的人是不想让他去参与这件事。 李文军暗暗冷笑,定了定神回答:“好。不过我要处理一点家事,可能要下周才能过来了。” 杨守拙点头:“嗯,尽快吧。这几天你先谋划一下。” 李文军又说:“好,这一次交易会,我们接了挺多海外订单。海关的事情,还是要麻烦杨守拙。” 杨守拙说:“海关已经打过招呼,不会影响你出口。你要考虑的是赶紧找国企的出口名额。” 李文军笑:“这个好办。” 他已经跟陶路遥讲了这个事。陶路遥说,能创外汇,名额什么的,他来解决。 自从孔予祯发现陶路遥没有利用价值之后,就冷淡了不少。 陶路遥像是大梦一场,猛然清醒,恢复到了跟李文军见第一面时的状态。 所以这一年多,他还升了官。 /81/81179/29318724.html 第九一一章 我有个小小要求 这次李文军从交易会带回来的订单数量惊人。 各个厂都打算开足马力生产,车间里热闹非凡,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自豪兴奋和喜悦的笑。 所有厂今天一起开会,讨论车模和家具模型的生产安排。毕竟这两个东西比较特别,说是玩具,却要几个厂联动。 会议开到五点都还没开完。 李文军忽然起身出去了。 大家面面相觑,李文军以前只要来了,都是从头听到尾,最后大家走了,他还要跟厂长聊聊,提些意见。 今天这是怎么了? 或者。他是觉得他们太拖拉这么久都定不下一个解决方案,所以生气了? 其实李文军是去旁边的托儿所接早早去了。 早早兴奋地笑着张开小手从里面跑出来,一下扑到李文军怀里:“爸爸今天是第一个,第一个!我最爱爸爸了。” 李文军亲了亲他:“爸爸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做到。不过爸爸还要开会,你跟我一起去听好吗?等下要安安静静的,不能吵闹哦。” 早早从围兜里掏出一颗大白兔奶糖:“我今天特别乖我,这个是老师奖励我的。我奖励给爸爸。爸爸真是太棒了,今天这么早就来接我。你以后每天这么早接我,我每天都给你糖吃。” 李文军笑得合不拢嘴,狠狠亲了早早一下:“乖儿子,真是谢谢你了。爸爸不吃,爸爸看到你比有糖吃还开心。” 早早剥了纸塞到李文军嘴里:“爸爸吃。” 李文军知道早早是怕他不吃糖,以后不来这么早来接他,只能接住了糖:“谢谢早早。” ------ 李文军牵着早早回办公室从背后博物架上拿了一个小一点的车模递给他:“这个是爸爸给你的礼物,喜欢吗?” 早早兴奋得直吸气:“哇,好酷。喜欢。” 李文军这才抱着早早又回到会议室,然后又在他刚在坐的位置坐下。 大家交换了个眼神,默默继续开会。 早早埋头折腾那个车模。 会议室里有几个是李文军的发小或者长辈,这会儿看着从五官到神态都酷似李文军的早早有点恍惚。 有那么一瞬,他们好像看到了小时候坐在夕阳下家门口埋头把木头小拖车拆了装,装了拆的李文军。 只是李文军正抱着孩子,又让他们觉得像是两个时空重叠,大小两个李文军坐在一起。 李文军正低头记着厂长们说的话,忽然觉得会议室里这么安静,抬头一看,大家都看着早早和他。 他笑了笑:“看见没,这个玩具所有男孩子都会喜欢。就是价格有点贵,以后国内经济上去了,大家生活好了,这个销量也会上去。” 大家打了个哈哈转开头,接着开会。 其实讨论来讨论去,就是一个问题,怎么样最快最省事还能保证质量。 李文军见大家都没招了,便说:“其实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复杂。就是一个大流水线。先由精密机械厂牵头,把模型分解,看看各个厂负责的部分是什么,然后定一个生产程序。好比摩托车,可以精密机械厂先造五十个骨架,然后转到摩托车厂喷漆,再到塑料厂套把手,这些塑料部分。每个厂交接的时候点清楚数目,检查上一个流程的质量,再开始干活。最后由玩具厂来做出厂质检,包装。然后产值就按照各自分工定一个数,以后照这个执行就完了。以后量大了,我们在改变方式。” 大家点头:“是,这样就很清楚了。” ------ 一周过得很快,李文军坚持每天都第一个把早早接到办公室。 算算今天是他跟顾展颜约定的最后期限,不管结果如何,下周他都要出征港城。 李文军回去的路上跟早早说:“早早,下周爸爸要出差,不能接你了。你要乖乖的,别惹妈妈生气。爸爸出差的时候,你就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要保护姐姐和妈妈。” 早早用力点头,挺起胸膛:“嗯,放心,我和跳跳弟弟都能保护他。” 李文军攥着那柔软的小手,想:点点和早早还这么小。顾展颜那性子又执拗还死板,要是真转不过弯非要离婚,真有些让他头疼。 ----- 晚上安顿好孩子,顾展颜跟着李文军到了书房。 李文军看她那郑重的样子,就已经明白了她的决定。 要是她想通了,压根不需要再谈,他直接搬回主卧,这事就算完了。 顾展颜坐下后,犹豫了一下,才说:“我想问你,你能停下来吗?” 李文军轻轻摇头:“不能。这个问题,我们讨论过了的” 顾展颜红了眼眶:“为了我和孩子,也不能停吗吗?” 李文军望向她的眼底:“就是为了你和孩子,才不能停。” 顾展颜也摇头:“我不理解。” 李文军想了想,说:“这么说吧。我只要原地踏步,别说是厂子,就我们现在住的房子,十年内都会被没收。我们的日子会比之前还要凄惨。” 他并不是在吓唬顾展颜。 如果没有强大的,让人不敢轻视的实业做基础,黄铁矿破产的时候,这块地就会被县里收回。 现在积累的财富看着很惊人,对于时间来说,都只是泡沫。 他不指望顾展颜能立刻理解,毕竟她没有亲眼见过那种被时代抛弃的惨状。 顾展颜喉咙里像是卡了个棉花,声音苦涩:“那我就只能跟你......” 她发现自己连把这句话说完都很艰难。 李文军满心怜惜,走过去,把她搂在怀里:“其实你不用把自己逼成这样。你知道我是清白的。” 顾展颜抽泣着:“我知道你这一次是清白的,下一次呢?我讨厌这种事情,更讨厌以后为了这种事情无休止地猜忌和争吵。我太累了。” 说到底她还是不能彻底信任他。 顾展颜从他怀里挣扎出来,低着头:“你答应我的,如果我坚持,你就......” 李文军说:“嗯,明天我们就去县民政局办手续,不过,我有一个小小要求。” /93/93962/32102638.html 第九一二章 你们离婚了? 顾展颜抬头望着李文军。 李文军说:“你要答应我暂时不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这不单单是为你好,也是为了孩子和我的父母好。孩子还小,我母亲又不能受刺激。” 顾展颜没出声,有些犹豫。如果不分居,离不离婚有什么区别? 只是李文军说的也没错,这个年头,离婚的女人要承受太多异样的眼光。 她尝过那种滋味,绝对不想再来一次。 而且孩子和老人也确实是她要考虑的。之前李文军那么混蛋,她都没离婚,也是为了孩子和老人。 现在李文军对她这么好,她不忍心让他难做。 李文军说:“放心,我会住在客房。你要想再婚或者回海城,随时可以搬出去,我也会替你澄清。” “好,那我就暂时住在这里吧。”顾展颜点头,起身说,“谢谢。明早我会请爸妈帮忙带孩子,我们只说是去县城买点东西。” 顾展颜出去后,李文军一个人坐在黑暗里。 他亏欠了她三年,还了她四年,仁至义尽了。 他是很爱她,可是感情这种事不能勉强。 顾展颜也说得没错,总为这种小事争吵,太浪费时间,太消耗感情了,到时候才真是连朋友都做不了。 结婚证和离婚证什么的就是一张纸。顾展颜不搬出去,还照顾两孩子,其实压根没有任何区别。 唯一区别的就是,他以后在矿区以外跟女同志接触的时候不用再那么小心翼翼了。 其实他本来是头狼,为了顾展颜才把狼关进笼子,装小白兔。 现在好了,他可以把狼放出来了。 而顾展颜不同,经历过他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还看得上别人? 除非她离开矿区回海城。可是她的父母还要十几年才会回海城,在那之前,她回去也是孤家寡人,所以肯定会留在这里。 如果她看不上别人,整天跟他住在同一栋房子里,不还是他锅里的肉吗? 顾展颜还是太天真,太死脑筋了。 李文军想到这里,轻轻摇头笑了笑,拿起电话拨给了杨守拙:“杨守拙同志,我后天来港城。” ----- 顾展颜跟李文军一进民政局,就吸引来了许多目光。 一来这两人都挺高挑,外貌出众,二来民政局的有些人还认识李文军。 民政局工作人员询问了好几遍:“顾展颜同志是否自愿同意离婚。” 她大概觉得顾展颜的脑袋被驴踢了,有李文军这样的爱人,竟然想离婚? 顾展颜被问得有些恼了,说:“是的,确认自愿的。麻烦赶紧帮我们办理吧。” 民政局的同志心里直犯嘀咕,一边把离婚证递给他们让他们自己填信息,一边偷偷拿眼睛去瞟李文军。 可是李文军从头至尾,脸上都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填完了一盖章,把结婚证收回,准备撕了。 顾展颜忽然说:“麻烦,把照片留给我吧。” 李文军若有所思看了她一眼:她其实还是很不舍得的。只是对感情要求太高。 顾展颜低头把照片收到了包里,说:“这是我来矿区后照的第一张照片。” 李文军笑了笑,没拆穿她。 顾展颜望向那个办事同志,说:“这位同志,我跟李文军同志离婚的事情,是我们的私事,请你帮我们保密。如果从你这里泄露出去,我会让我的律师来追究你的法律责任。” 她语气平淡,却很有威严。 那位同志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谁想说。我们也是有规定的。” 这位大妈明显是憋着等李文军他们一出去就告诉全世界,这会儿被顾展颜一说,还真是有点害怕了。 他们两玩什么,她不知道。 不过如果李文军想让她在县城过不下去,容易得很。 毕竟有太多前车之鉴了。 李文军暗暗好笑:这一年多顾展颜也没白做教育集团的总监,现在说起话来,比原来有威严多了。 ----- 从民政局出来,李文军仰头看了看天。风轻云淡,秋高气爽。 想想看,明明两个人是相爱的,结果结婚的时候,他心里没有半点喜悦,离婚的时候也没有半点哀伤,还真是有意思。 回去的路上,顾展颜一直不说话。 李文军说:“我明天去港城,两个孩子就要辛苦你多照顾了。” 顾展颜看了他一眼,猛然意识到了离婚前后的区别,强压住心中的不适,回答:“你不必客气,他们也是我的孩子。” 李文军又说:“如果可以的话,下班先接早早去你办公室,再接着忙你的事情。托儿所的老师说,现在每天就他一个人等到很晚都没人接,太可怜了。” 顾展颜一愣,她之前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然后轻轻点头:“知道了。” ------ 李文军他们回到矿区,看到陶光明站在他家门口,有些头疼。 顾展颜也有些紧张:“看来,那位同志没遵守诺言,告诉他了。” 李文军叹气:“是,而且陶光明这家伙特别鸡婆。” 顾展颜问:“怎么办?” 李文军说:“不要慌,我来应付,你不要出声。” 顾展颜就不太会说谎,一张嘴肯定露馅。 车一停好,陶光明立刻靠过来,问:“你们两去民政局了?” 李文军说:“是。我才发现搬家的时候把结婚证搞丢了,去补办一个。” 陶光明松了一口气:“哦,我就说嘛。你们好好的去民政局干什么。” 李文军笑:“万一我不在家的时候,我爸妈问起来,你也帮我解释一下,省得他们担心。” 陶光明点头:“好。关键你们两感情这么好,就不可能离婚。” 他太相信李文军了,压根想不到李文军会在这个事情上骗他。 有了陶光明盖章,就算县城里传来什么闲言碎语,刘翠红他们也不会相信了。 顾展颜忽然转身进去了。 陶光明这种反射弧超长的人都看出顾展颜不开心,挑眉无声询问李文军。 李文军叹气:“她怨我搬家的时候没收好结婚证。” 陶光明恍然大悟,点头:“那肯定有点生气的,好好哄。” /93/93962/32102639.html 第九一三章 男人怎么能说不行 八四年的十二月初,李文军出发去港城,这一次没有带陶光明。 这样的杀戮不适合陶光明,陶光明跟着去帮不上忙,还是个累赘。他给陶光明的理由是,陶光明要安心在家办理建筑企业资质。 陶光明也没话说:毕竟他还是房地产板块的负责人。 出发的时候,最舍不得李文军的人是早早。 早早:“爸爸,你早点回来。” 李文军说:“我跟妈妈说好了,以后都早点去接早早。” 早早黑黝黝的眼睛亮晶晶的,咧着嘴笑:“真的?” 李文军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真的。” 他看了一眼顾展颜。 顾展颜抱住早早:“对不起早早,妈妈这段时间没注意,以后一定会早点接你的。” 点点也很开心:“呀,太好了。我一个人待在办公室可没意思了。” 李文军说:“我交代了厂里,每天给你们送三份饭菜过去。你要是开会或者忙的晚了,就让他们先吃。” 这一下倒是顾展颜不好意思了,红了脸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全。” ----- 李文军到港城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些照片给唐兆年看。 唐兆年一翻,开始骂:“丢,这女人果然不是个好东西。回了港城后,她说家里有老人过世,想辞职回去。我还以为她是受不了我打了她一耳光,还补偿了她一笔钱,搞了半天,原来她是赶在这件事败露之前逃走。看来收了别人不少钱啊。” 李文军给他看照片也是想看看他的反应。 现在排除了唐兆年的嫌疑。 唐兆年把照片扔在桌上恶狠狠地说:“可恶,什么时候跟别人搭上的,出卖了老子不说,还这么陷害你。被老子抓到,不弄死她也要弄残她。” 李文军说:“不用管她,就算没有她,也会有别的女人来做这件事。她只是个小角色。你现在要查的,是谁让她这么做。” 唐兆年皱眉问:“为什么。” 李文军点了点照片:“我想知道是谁不想让我来港城。查出是谁,我就知道这一次的对手是谁了。” 唐兆年点头,犹豫了一下,又问:“这个照片是寄给了顾老师?” 李文军轻叹:“可不是......” 唐兆年皱眉:“那你们......” 李文军摇头:“没事。” 两个人之间的事,除非是伤心需要倾诉,不然拿出来跟别人说没有丝毫用处。 而他并不觉得伤心,反而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 大概是他没失去任何东西,反而少了责任。 唐兆年不问也知道,肯定是有不愉快的。 那个女人都受不了这种事。只是闹的程度有大有小,闹的方式有愚蠢和聪明。 程度大的玉石俱焚,程度小的自己憋两天;愚蠢的女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聪明的女人不动声色化解干戈。 ----- 杨守拙来了港城,唐兆年把他“安排”在了他的酒店。 杨守拙难得很配合,可把唐兆年得意坏了:这个扑街,上次买通我身边的人,安排我。我也好好安排安排他。 然后唐兆年又用车把杨守拙接来了家里的书房,理由是饭店不安全,不好谈事情。 这个理由,杨守拙拒绝不了。 港城最安全就是唐兆年家里了。 杨守拙今天还入乡随俗,没穿军装穿西装,坐下后冲李文军说:“这几天你也考虑了一下那天我问你的问题吧。你觉得什么类型的最合适,给个范围,我们好去物色。” 李文军说:“如果现在就大动作搞民生行业,可能会让敌人警觉反抗。” 杨守拙默默点头。 李文军朝唐兆年抬了抬下巴:“而且电讯已经在我和老唐的努力下,拿了七七八八了。上次港口收购和两栋写字楼搞下来,地皮也拿了不少。” 唐兆年心里万马奔腾:丢,这扑街竟然在下一盘这么大的棋,而且这么早就开始布局把我拉进来。难怪我拿第二块地皮的时候那么顺畅,肯定也是有人暗暗帮了忙的。 杨守拙见唐兆年脸上阴晴变幻,知道他这会才想明白,有些好笑。 李文军接着说:“港城除了物流中心,也是金融中心。我们可以换个方向,从证券、金融和银行开始。” 除了方便跟世界金融对接,也要考虑以后掌控港城经济。 其实他都知道他们最后会选哪两家了,可是不能直接说出口,不然真要被怀疑了。 杨守拙点了点头:“嗯,那我们就开始找了,到时候列个清单,你帮忙看看哪个最合适。” 李文军知道他们其实已经在谈了,只是想试试他有几分眼力,才这么说。 唐兆年一拍手:“啧,两位上次说要去酒吧,今天去不去。” 他故意说酒吧的事,就是在暗戳戳地讥讽杨守拙上次阴他。 杨守拙勾了勾嘴角:“去呗,谁怕谁。女孩子要是比上次的丑,我可不要。” 唐兆年狞笑:“放心,港城最不缺的就是漂亮女人,哪个地方,哪个国家,哪种风格的都有,就怕你不行。” 杨守拙冷笑:“呵呵,尽管上,行不行的等下就知道了。我要求很高,不但要漂亮,还要干净才行。” 李文军说:“别去外面了,以免节外生枝。叫几个电影公司的女明星来更好。” 杨守拙点头:“这也是。” 唐兆年指着李文军,坏笑:“你个扑街,是不是早就看上谁了。不过你说的没错,我的女明星平时最多陪陪酒,是干净一些。” 杨守拙也瞥了李文军一眼:“是啊,你还要继续装正经儿?我就不信这世上会有不喜欢漂亮女人的男人。除非你有什么隐疾。” 李文军气笑了:“嗤,胡说什么,老子这叫洁身自好,再说也没见到几个真正漂亮。今天要有好的,就让你们见识见识。” 唐兆年刚才以为李文军开玩笑,现在听他这么说,瞪着李文军,好像第一天看见他一样,用粤语问:“得咩?”李文军跟顾展颜才因为这事有过不愉快,就作死吗?再说李文军从来不搞这些。 李文军用粤语回答:“得。男人掂可以讲不得。” 唐兆年暗暗嗤之以鼻:丢,这个扑街,肯定是哄我的。 /93/93962/32105680.html 第九一四章 唐僧变西门庆 唐兆年出门前打了几个电话,然后就带着李文军他们直奔他的私人会所。 会所在半山腰,可以遥望整个维多利亚港夜景。这会儿高楼还没有后来的多,灯光却一点也不少。 整个弧形港湾也像一个嵌满了白色珍珠的贝壳。 站在会所前,能闻到海风咸腥的味道和远处高尔夫草地的青草香。要是白天来,还可以看到碧海蓝天白帆点点。 李文军即便是重生前来过很多次,每次来还是会感叹一下:唐兆年真会挑地方,真会享受。 ----- 私人会所,今天只有他们三个客人。 美女们在会所包间里站了一排,有七八个之多,果然什么风格的都有,妖娆艳丽的,圆润可爱的,清纯羞涩地,清冷高挑的…… 李文军对这种场合并不陌生。别说这个年代,就算是三十年后的港城,女明星也是电影公司用来拉投资的筹码。而这个年代电影公司十个有九个都由黑社会控制。 到后来,那些黑社会换了个名头,叫资本。 女明星想往上爬,就要让大佬看上自己捧自己,其实跟夜店的陪酒女差不多都是公司用脸和身体赚钱的工具,只是相比之下,女明星接的客少一点,没那么杂,层次高一点而已。 这些女明星最好的归宿就是嫁入豪门当少奶奶,次之给有钱人当二奶,再次之嫁个中产,再再次之嫁个同行或者平凡的老实人。 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三个都算是她们眼中的理想夫婿人选。 毕竟她们心里都清楚,能被唐兆年带到这里来的男人都是身家惊人。 在沙发里坐下后,女人们三三两两把他们分开围住了。 唐兆年叫侍者拿了洋酒,杯子、冰块,水果和小吃上来,就说:“我们不叫,你就别来打搅我们。” 李文军泰然自若跟身边的两个美女说着话,如鱼得水,左右逢源。 整体来说,这些美女都比后来那脸和身材都整得一模一样的外围女要耐看得多。 光看胸和屁股都知道是纯天然的了。 他发现有一个美女看着好像被人挤到了外圈,其实是自己坐在沙发一角保持距离。 这女人挺眼熟,嗯…….她好像叫安娜,后来嫁了个港府里面的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员。 可以促成一下,不用改变历史还能让这一次的事情更顺利一点,从中获利,何乐而不为。 需要核实一下身份,不要押错宝才好。 收回目光,发现唐兆年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李文军挑眉无声询问:干嘛?! 唐兆年眼神呆滞,一脸疑惑转开头:这个扑街,一夜之间从唐僧变西门庆,快得让他有点接受不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手臂上被什么软软的东西蹭着,原来是身边e罩杯美女的胸。 美女娇嗔地说:“哎呀,我们两个还不够漂亮吗?李先生看看我们嘛。” 李文军收回目光,仔细打量了一下那美女,老老实实回答:“漂亮。” 肤白大胸,细腰丰臀,腿又长,关键五官还小巧可爱,是他喜欢的类型。 他守着一棵树四年多,该看看整片树林了。 杨守拙对李文军和唐兆年使了个眼色,然后起身。 唐兆年捏了一把身边美女的脸:“我们去上个洗手间,回来再跟你们玩。” ------- 洗手间里,杨守拙对李文军抬了抬下巴:“说吧,你又在憋什么坏水。” 李文军笑了笑:“没什么,我就想着看看这里面,有没有我们能用的人。”他能预知的事情就没法跟杨守拙他们明说。 唐兆年松了一口气:“用美人计啊。你想多了,这些女人一旦攀了高枝,哪还会听你指挥。” 杨守拙却又换了个话题:“下周先试试再说。” 先试什么,他没说。 唐兆年一头雾水。 李文军却听明白了。他们果然是已经有了几个目标,下周先试试常规收购行不行。 他不置可否。 回到席上,杨守拙彻底放得开了,脱了西装,去了领带,解开两粒风纪扣。 女人们红了脸,捂着嘴,眼里冒着光。 李文军快笑死了:这家伙牺牲真大,连美男计都用上了。 杨守拙从兜里掏出厚厚一叠钱,扔在桌上:“喝一杯拿一张,谁让我开心了,我带谁走。” 本来围在李文军和唐兆年身边的几个美女都跑去了杨守拙身边,有的原本围着杨守拙的却在默默往后撤。 唐兆年自信心受损,想砸钱把杨守拙的气焰压下去,被李文军看了一眼,就抿嘴把已经伸到胸前口袋里的手又缩了回来,然后满心疑惑:干,这两人在玩什么? 李文军捏着酒杯,默默观察着屋子里的女人们。 那边热热闹闹地开始喝酒笑闹,女人们拿了钱,抱着杨守拙亲。 也不知道是杨守拙占她们便宜,还是她们占杨守拙便宜。 李文军一直觉得杨守拙是个很特立独行的人,白天一本正经清冷不食人间烟火,晚上平易“进”人烟酒女色照单全收。想想可能白天是理想和责任,晚上是叛逆和自由。 胸前一痒,李文军转头,刚才那个撒娇的女人把他本来只解开一粒扣子的衬衣又解开了两粒。 李文军捉住她的手,问:“美女,你怎么不去跟杨先生喝酒赚零花钱。” 那美女笑了笑:“那点钱有什么好赚的。” 李文军也搞不懂她到底是馋他这副年轻的身体呢,还是放长线钓大鱼,决定试她一试,说:“我结婚了。” 其实杨守拙也结婚了,不过是政治联姻,在他看来跟一份合同差不多。 美女一愣,缩回手,笑了笑:“像李先生这么诚实的男人人不多。”语气里带着几分苦涩。其实来这里,哪管结婚没结婚? 大家其实都心知肚明,男人没想跟女人长久。女人也只是投机一下,看看能不能走运搞到一张长期饭票挣扎出这个泥潭。 李文军说:“敢问美女芳名。” “雪梨。”她端起酒杯,“那我们喝酒聊天吧。”这个年代的明星,不管原名是叫狗剩还是二花,反正都要取个英文艺名。 那位一直远远坐着的美女这时候走过来,对李文军说:“李先生,请你带我走吧。” /93/93962/32105730.html 第九一五章 色迷心窍 雪梨脸色立刻不好了,皱眉问那美女:“安娜,你什么意思?” 安娜没理雪梨,只满眼哀求地看着李文军。 李文军笑了笑,起身,对杨守拙他们抬了抬下巴:“我先走了。” 李文军一走,杨守拙就把桌上的钱一收,转头看了看。 美女们知道他在挑人了,都静下来紧张地看着他。 杨守拙却对着雪梨抬了抬下巴:“就你了。” 雪梨惊讶得微微张着嘴。 其他女人错愕之后满脸失望:其实谁都不是奔着这点小钱来的,结果喝了那么多,什么撒娇手段用尽了,却被一个看热闹的捡了便宜。 唐兆年对雪梨一笑:“听话,只要把杨先生哄开心了,下部女主角就是你了。” ----- 上了车,李文军饶有兴致地研究着面前这个叫安娜的女人。 安娜拿出手帕,擦干净了姨妈血一样通红的嘴唇,镇定地说:“我知道李先生跟他们不一样。” 李文军摇头:“不不不,安娜小姐可能误会了。我跟他们没有本质区别,甚至比他们还坏,我只是更会隐藏自己而已。” 安娜自顾自地说:“除了出卖身体,李先生让我干什么都行。” 李文军笑了一声:“对我而言,除了身体,你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其实李文军知道这句话不对。安娜祖上是内地名门大户。为了躲避日本人,爷爷那一辈举家逃来港城。她会弹钢琴会跳舞,上过大学,精通英语法语。来拍电影的理由跟好多人都一样,父亲炒股失败,家道中落,迫于生计。 不过既然是做谈判,肯定是先打压对方,降低心理价位。 安娜咬着唇,脸色发白。 李文军说:“最近是不是有个叫安德森的外国人追你。” 安娜急着解释:“嗯。他只是一个影迷。我总共也没拍过几部片子,还都是配角,难得有人这么喜欢我,就多跟他说了几句话。” 李文军抬手:“没关系,我不是想追究你这些,只是确认一下。” 安娜完全不知道李文军要干什么,皱着眉沉默了。 “我可以帮你从泥潭里跳出来,就看你愿不愿意付出。我要你做的事情,可能比出卖身体复杂得多。”李文军定定望着安娜,“而且不能反悔,不能辞职。不然到时候不单单是你倒霉,很多人都要跟着你倒霉。你回去好好想想。” ----- 那边杨守拙上了车,收起原本搂着雪梨的胳膊,垂眼整理着衣服笑了笑:“演得还不错。我都要信了。” 雪梨抿嘴笑:“唐兆年那混蛋精得要死,我不得不投入一点。” 杨守拙淡淡问:“李文军跟你说了什么。” 雪梨笑了笑:“他说他结婚了。” 杨守拙笑了一声,这家伙真有意思。李文军的表哥刘小伟跑去甘强盛那里高薪任职,还大摇大摆来穗城参加交易会,他就是好奇想知道李文军什么反应,甘强盛到底要干什么,才放刘小伟进来。 结果李文军半个字都没解释。 坦坦荡荡,好像跟他没有关系。 他本来还有几分怀疑李文军的,现在却觉得这件事别有深意。 雪梨又说:“那个李文军倒是挺规矩的。看得出他也喜欢女人,却不像别人那样动手动脚。刚才也是安娜主动上来要跟李文军走的。” 杨守拙喃喃地说:“安娜……” 雪梨搂住他:“你不会也对那女人感兴趣了吧。” 杨守拙转身抱住她:“怎么会……” ----- 次日,李文军和杨守拙到唐兆年别墅的时候,唐兆年还没醒。 昨天晚上又只有他一个人认真喝酒,所以只有他醉得厉害。 他一脸颓废和郁闷,问:“你们两个不是都带了个女人走吗?怎么还能这么早来骚扰我。” 杨守拙嘴角抽了抽:“一个女人算什么。” 唐兆年看了李文军一眼。 其实昨天李文军带安娜走那一幕给他冲击太大了。 暧昧调情都不是问题,以为从本质上没有背叛顾展颜。 可是直接带女人回酒店就…… 李文军到底怎么了? 到时候被季青烟问起来,连他都是死路一条。 救命,他好害怕…… 他心情一不好,就多喝了几杯,然后一醉不醒,什么也干不了在会所睡到凌晨才回来。 结果刚躺下就被这两个后生仔给拉了起来。 这两个人神清气爽,精神饱满,哪里有一点奋战了一夜的样子…… 越想让他越来气:“这么早,你们到底要干嘛?” 李文军说:“你把安娜升职做电影公司副经理,负责宣传和外部协调。啊,对了,她现在恢复了原名黎淑娴。” 杨守拙挑眉望着李文军。 唐兆年皱眉:“你玩真的啊。不想想顾老师吗。” 李文军哭笑不得:“我只是让你把她升为副经理,又没说我要娶她,你那么激动干什么。” 唐兆年气急败坏,声音都大了:“放屁,你当别人都是傻子吗?你要是没跟她上床,凭什么捧她。你是不是被迷昏头了。”让她坐这个位置不就是想让她不用再以那样的身份出席昨晚上那样的场合。 李文军一点也不生气,接着说:“接下来,你只要有机会参加任何港府或者上流社会组织的晚宴,都要带上她。” 唐兆年抿嘴不出声。 杨守拙饶有兴致看热闹。昨晚上他把安娜,也就是黎淑娴查了个遍。只是还没明白李文军布局这个棋子的深意。 李文军说:“放心,这件事不会影响我跟顾展颜的关系。” 这也不算撒谎。他跟顾展颜都离婚了,别说他跟黎淑娴没什么,就算有什么也不会影响。 唐兆年知道李文军一向不会被下半身牵着走,所以只能说:“行,你开心就好。” 杨守拙这才说:“我们选了四大洋行的德丰。其实已经在谈了。有点阻力,你有没有什么好法子。” 果然...... 李文军暗暗好笑,垂眼掩去眼神波动,轻轻用手指点着扶手,思索片刻才说:“其实,我们没有必要那么着急,而且第一把最好不要以内地资本的身份入局。” 他知道自己要是一开始就这么说,杨守拙他们还没有碰壁,会怀疑他有二心。 现在杨守拙他们搞不下去了,主动来问他,还省了他许多说服他们的功夫。 杨守拙微微挑眉:“原因呢?”他们都谈了两个月了,不可能因为李文军说一句停就停。 /93/93962/32110237.html 第九一六章 民族大义 李文军说:“十二月谈完就是绝佳机会。” 其实杨守拙刚才说“有点阻力”已经是很委婉的说法了,他们遇见的阻力大到压根没有办法继续。 杨守拙抿嘴好一会儿才说:“那金融公司那边呢,能不能想办法突破一下。” 李文军说:“在十二月会议谈完之前,内地任何资本的运作都会被盯得紧紧的。” 杨守拙又问:“你估算个时间。” 李文军知道他有点怀疑自己了,不敢把时间说得特别准确:“港城资本入局银行,快的话,今年底,慢的话明年初。内地资本入局金融公司和银行至少要到后年初。” 杨守拙眯眼:“不让内地资本入局,只让港城本地资本操作总不是办法。而且,我不信举国之力还干不过港城的某个商人。” 现在都十一月初了,他们努力了三四个月,还是这种胶着的状态,换个港城的资本家,两个月内就能搞定?是李文军太瞧不起他们,还是太看得起港城的资本家。 李文军说:“国家和国家的较量,说到底,就是两个人或者几个人,几个财团之间的较量。黑猫白猫能捉到老鼠就是好猫。” 以后沪深两市放开,这种情况会更明显。 杨守拙不出声。 李文军又说:“内地资本入局未必非要单刀直入,可以曲线救国。只要在港城资本找个爱国富豪,背后支持,等于就是国资入局了。而且这个人还要黑白两道通吃,能拉来更多港城资本,让米字国人不会起疑心。” 李文军说着说着,就跟杨守拙一起转头盯着唐兆年。 唐兆年寒毛一竖,本来还有点迷糊的脑子立刻全醒了,脸皱成一团:“丢,又是我。四大洋行啊,除了电讯,港城所有其他命脉行业都在他们手里。你以为是个什么小公司。别说是你们,就算再来十个八个你们这样的人也未必搞得下来。你们玩这么大,我跟不了。” 以前以为李文军只是要他的劳力和资源,现在才知道原来李文军要的是他的全副身家和命,还要带着别人一起来玩他。 李文军对杨守拙做了个请的姿势,意思是,他该说的说了,下面该杨守拙表演了。 杨守拙这才意识到李文军明知道这会儿玩不下去却还是山长水远的到港城来一趟,是为了这一刻。 李文军往后一靠,饶有兴致看杨守拙怎么说服唐兆年。 这一次跟上一次不同。 上一次,是唐兆年要救自己的命,所以才会配合李文军他们。 这一次纯粹为国做贡献,唐兆年完全可以不理会。 虽然唐兆年是他死党,可是这种把身家都要搭进去的事情,还是要唐兆年心甘情愿才能做。 觉悟什么的到这个时候都是空话,最重要开始看回报和付出能不能匹配。 杨守拙说:“唐先生需要什么条件。”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正儿八经直接跟唐兆年谈判,之前都是通过李文军。 唐兆年扶着额头:“头痛,现在不想谈。” 他这分明就是回避。 把狼带回了家里,现在后悔了。 李文军乐得不行,摸了摸下巴掩饰笑意。 杨守拙想了想说:“好,唐先生好好考虑一下。尽快给我消息,你知道我住哪里的。” ----- 杨守拙刚走没到半小时,季青烟就打电话过来教育了唐兆年一个小时,让他以国家为重,不要只看着眼前利益,有机会参与这种事,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唐兆年听得额角突突跳,耳朵嗡嗡响,心里痛骂杨守拙不是个东西,竟然跑去跟季青烟讲这些,让季青烟来说服他。 等季青烟说完,他满心郁闷冤屈无从说起,只能叹了一口气:“老婆,你知不知道,我就算现在退休,钱也足够我们两个和唐培之一辈子花天酒地了,所以干嘛要这么搏命啊。我们两开开心地郭小日子不好吗?” 季青烟淡淡地说:“我嫁给你,不看你的出身,不看你的贫穷富裕,生老病死祸福起落都跟着你。可是孩子呢?你希望培之以后怎么向别人介绍自己的父亲。” 唐兆年被一下戳到了心里最痛的地方。 唐朋生没有叫过做黑社会的继父一声“父亲”,直接离家出走,觉得唐兆年认贼作父,辱没祖宗。从此也瞧不起他。 可是唐兆年没得选,他要活下来,还要让母亲也活下来。 因为他那时还小,唐朋生能养活自己,却没办法同时养活他和妈妈。 他感激继父,虽然继父粗鲁可是给了他遮风挡雨的屋檐和每顿饱饭,所以他帮继父干那些杀人放火的事作为报答。 所以他改名了,为了不辱没父亲给予他的名字。 可是唐培之呢..... 唐培之会不会介意呢? 毕竟“我的父亲是个混社会的”和“我的父亲是个爱国商人”天差地别。 唐兆年轻轻叹息了一声:“我想想,这么大事情,要好好考虑一下。” 季青烟说:“就算你赔光了身家,大不了回来矿区,我做裁缝养活你。我宁肯你穷一辈子,也不想你背一世骂名。” 唐兆年喉咙里像是蒙上了雾,更咽着说:“你这个蠢女人……” 李文军在一旁,听到这里也起来走到窗边,眯眼望着外面草地上随风消散的晨雾,阳光把布满露珠的草地照得一地金光。 有时候,他真的觉得太多男人还不如季青烟。 她在最苦的时候不曾堕落,在最甜的时候也不会迷失。 大多数人,也不如季青烟和老王头。 虽然被这个世界伤害得极深,却始终抱有善意,不忘大节。 唐兆年放下电话,走到李文军身边站着,望着窗外,静默了许久才说:“我要动手,可能就再也看不到这个美景了。”且不说什么民族大义,家族荣誉,自己老婆被人洗脑洗得这么彻底,等于攥在别人手里的鸟儿。他还能怎么办?只能乖乖听话。 李文军转头望着他一本正经地说:“老唐,这一次,你肯定能成。你还要在港城辉煌三十年以上。” 唐兆年嗤笑了一声:“你这个神棍又上身了吗?”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望向外面:“老唐,你相不相信命。” 唐兆年摇头:“不信。我要信命,现在就住鸽子笼,哪里能在这里跟你逍遥。” /93/93962/32110238.html 第九一七章 小人精 李文军没出声。 他现在有一种感觉,老天让他重生,是要他来保证这些大事能顺利进行。让某些人少些坎坷。 唐兆年瞥了他一眼:“怎么,不给我画饼了,还是季青烟说完,你心虚了?” 李文军说:“我只能给你一个承诺,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会支持你。就算要饭,我也会跟你站在一条街,帮你赶狗。” 唐兆年盯着他,用前所未有的郑重表情。 李文军坚定地回望,用行动告诉他,自己的决心。 唐兆年深吸一口气,伸出双手狠狠从额头往后抹了一把头发,好像是要把颓废和犹豫给抹掉,然后开始骂:“丢,你个扑街,还说什么要饭帮我赶狗。我信你?!你不跟我抢剩饭就好了。” 李文军知道那个肆无忌惮,闭着眼睛往前冲的唐兆年回来了,笑骂道:“放屁,还真要饭啊。去我厂里当总裁不好吗?以我的本事,就算把身价赔光了,再开个厂子不也是分分钟的事。再说,杨守拙那人虽然傲气,却也是个很够朋友的人。如果你这一次帮忙亏了,以后他也会想办法补偿回你。” 唐兆年没回答,他比谁都最清楚,任何承诺都是空话。到底谁会帮忙,要真正到倒霉的时候才知道。 他问李文军:“你是回去一趟再来,还是一直守在这里。” 李文军想了想,说:“我回去处理一点事情。具体情况要把杨守拙叫过来谈好才行。” 唐兆年点头,拿了一根烟点着。 李文军问:“那个雪梨是从哪里选进来的?” 唐兆年看了他一眼:“一个不够,还要两个啊。你悠着点,小心年纪轻轻把这副身子就淘干净了。” 李文军气笑了:“胡扯什么,直接回答问题。” 唐兆年:“就是上次去株市选人选出来的啊。” 李文军说:“你查过她吗?” 唐兆年:“一个花瓶有什么好查的。这种女人,电影公司里一抓一大把。” 李文军嘴角抽了抽:“查一下,悄悄地查。除了我,不要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 ----- 杨守拙果然对于唐兆年说同意配合丝毫不觉得诧异,只淡淡回答:“我这就过来贵府。我们当面详谈后续事宜。” 他们关门谈了一个多小时。 最后把计划定出来,杨守拙问李文军:“唐先生的条件提出来了。你呢?你要什么。” 他实在想不出李文军还能跟他要什么。 李文军要技术有技术,他的厂子就像个聚宝盆所以压根就不会缺钱。 这边收购一旦成功,他又会得到银行的股份。现在李文军的身家都已经足够下半辈子。 李文军说:“我要修一座桥,光有钱也不行。”修桥要水利,城规,建设,环保多个部门联合批准,比在平地上修路麻烦多了。 杨守拙皱眉:“哪里的桥?” 李文军说:“从我厂里到河对面,直接上高速。现在绕太远了。” 杨守拙嗤笑了一声:“不是我看不起你,你那点东西,真的没必要这么大动干戈。” 就算一个月几十台汽车,也是分批运出来。其他小件就更加犯不着了。 他觉得李文军可能是以为自己交易会上签了几个订单就膨胀了。李文军果然是山沟沟里出来的,没见过大场面。 李文军懒得跟他解释,只说:“我就这一个要求,以杨守拙同志的能量,这点事情应该不成问题。” 杨守拙自然知道修座桥有多麻烦,气笑了:“行吧。港城的事干成了,我就帮你想办法。” ----- 跟他们约好各自去处理自己的事情,十二月初在港城碰面。 李文军提前给家里打电话,告诉顾展颜自己会去接点点和早早,然后快马加鞭急赶慢赶终于赶在放学之前到了矿区。 早早看见李文军兴奋到直跺脚:“爸爸爸爸,你真是太好了。” 李文军笑着把他软软的身子抱在怀里,心里滋味陈杂:孩子真容易满足。见过世间浮华,各色人等,越觉得这份纯真胜过一切。 “我们去接姐姐。”李文军把早早放下,牵着他。 早早背着自己的小书包,嘴巴哒哒哒说个不停:“妈妈天天都是最早来接我。妈妈办公室可好玩了。好多书。” 他们到小学门口,刚好是下课时间,孩子们像早上出巣的鸟儿一样,尖叫着笑着从里面跑出来。 不管大人小孩基本上都认识李文军,笑嘻嘻向他摆手打招呼。 看着这些小脸蛋,李文军心情愉悦。 矿区的孩子,上一年级后基本都是自己上学放学。 李文军之前也是这么打算,可是家里只有汤阿姨在,总觉得让点点自己回去,太可怜了。 顾展颜牵着点点从里面出来,脸上带着疏离有礼的微笑。 李文军暗暗好笑:她果然是个不会掩饰的人。还好现在身边没有其他成年人,不然一眼就看出问题了。 点点扑到李文军怀里粘了一下,就开始跟早早说话去了。 顾展颜问李文军:“你还好吧。” 李文军微笑望着她点头:“挺好的。你呢。” 顾展颜脸上泛着红晕:“挺好的。” 忽然察觉到旁边说话的声音停了,他们转头一看,便被点点若有所思望着他们的眼神吓到了。 他们这样可能瞒不过这个小人精,李文军忙对顾展颜说:“有事回家说。” 顾展颜也忙点头:“再见。”然后忙不迭走了。 李文军牵着点点,往办公室走,逗她说话:“点点这几天在学校学了什么。” 点点叹气:“无聊死了,一位数加减法和拼音。为什么五加六这么简单,还有小朋友扳手指才能算出来?” 李文军说:“有些小朋友开始慢一点,不过开始慢的以后不一定慢。” 点点再叹气:“用手指也就算了,还脱了袜子数脚趾,数完了等下忘记了,又去舔手指,yue,好脏。” 进了办公室,点点学李文军的样子,把他拉到茶几边面对面坐下,严肃地问:“爸爸,你和妈妈是不是吵架了。” 李文军心里暗暗叹气,脸上去还要挤出淡定的笑:“不是,我们太忙了,没时间说话,所以感觉有点生疏。妈妈哭了?” 点点摇头:“没有,她只是经常发呆,听不见我和早早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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