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星云(校园,1v1)》 001.解扣子 起初,廖簪星并未想过,她和云亭会成为这种关系。 最开始,云亭在她眼里,只是个眼熟的背景板。 泊川二中学生多,她这级一千多人,单理科班就有24个。 她如愿不在理科重点班。平行班有叽叽喳喳的烟火气,进度合理的课程安排,吱嘎吱嘎飞转的风扇吹起哗啦哗啦的卷子。同学三五扎堆,班主任进门也还在咋咋呼呼打闹玩笑。 云亭就是个坐在教室后部的花瓶背景板。黑框眼镜,斯文内敛,有一点不合群。 按理说,高一没同班,她很难对这种安静的角色有什么印象。 或许是某些宵夜时刻见过。 车棚和食堂之间有一片空地,下晚自习后,栅栏之外常有小摊小贩,便成了泊川二中默认的夜宵场所。煎饼果子小酥肉,鸡蛋汉堡酱香饼,冰糖葫芦烤地瓜。饥肠辘辘的高中生,和外面的世界在栅栏缝隙交易。 拎到明面上是违反校规,不过通常问题不大,教导主任更喜欢抓小情侣。 看起来像个好学生,原来也不是不可以做一点出格的事。这是同班后,廖簪星对云亭的第一印象。 后来,她和云亭熟悉了一点点,也仅限于讲讲题的程度——相较之下,她对同桌方童,已经了解到方童小姨家里养的狗的祖母是黑毛带白花赛级犬的地步。 泊川二中是仿衡水中学的设置。早六晚十,两周放一次假。大小月考期考也多,恨不得进高中第一天就把高考倒计时贴在黑板旁边。 几次大考,廖簪星稳居第一,年级在前十不上不下。 她像在玩通关无数次的游戏,easy模式和地狱模式并无差异。NPC同学们仍然热情友好,她闭着眼都知道他们会如何抛出友谊的橄榄枝。 约她一起去食堂吃饭,研究哪个餐厅好吃;体育课挽着她的胳膊,聚在树下闲聊;放学吃夜宵,一起骑车回家。 和从前认识的那些同学并没有什么不同。 她的人生好像也是这样,每一天都和前一天并没有什么不同。 云亭是班上第二,偶尔像其他同学那样来同她讨教问题,也很合理。她对来问题的同学总是来者不拒。 通常是晚饭后的空闲,她吸着一盒牛奶溜达回教室,云亭已经端正坐在她旁边的座位上,冲她不好意思笑笑。而方童不知所踪,总是快上晚自习才回来。 他是最典型的那种,老师会喜欢的优等生。冷白皮,下垂眼,温和清隽,无辜乖巧。似乎度数低,眼镜只在教室戴,显出一股干净俊秀的书卷气。 普通话极偶尔带一点轻微吴侬软语,更显不合群。她见过他被其他男生善意嘲笑。被她察觉后,会垂着头,像犯错似的。 性格也慢吞吞的。新班主任老王自带静音效果,晚自习前风风火火站上讲台,四下立刻鸦雀沉寂。廖簪星本就不在意老师,才会继续讲题;云亭抬头平静地瞥一眼,座位还给方童,半蹲在廖簪星旁边听她讲完,才不紧不慢踩着铃,回自己座位去。 和泊川二中随处可见的只长个头不长心眼的傻不愣登北方男生截然不同。 不和其他男生一起聊女生和游戏,耍帅热门运动——篮球也从不参与。男高最热衷的两项——发型和鞋子,均是中规中矩。家境估计挺普通。 感觉是个,很好拿捏的人。 ……这个念头甫一冒出来,廖簪星就被自己吓了一跳。 在高二11班没待多久,老王就发现了廖簪星抓紧一切时机偷懒的尿性。 年且三十的数学老师,当班主任没几年,才送走过一届毕业生,坚信“勤能补拙”——更何况,廖簪星完全是“拙”的反义词。 天天睡觉摸鱼都可以躺到中坚九校的水平,明明努努力也不是不可能考清北。 高中老师是最怕学生未来会后悔的,于是无论如何都要拖着拽着催他们上进。 云亭又一次来问题的时候,廖簪星正恹恹地写无聊的卷子。解题思路大部分扫一眼就知道,但她也确实不想让各科老师失望,还是老老实实一笔一划。 “这张我写完了。”他含蓄地暗示。 真是没白讲题。廖簪星欣慰他的上道,摊开掌心,“好人一生平安。” 云亭理综稍好些,步骤总是写得细致,方便廖簪星抄的时候降重跳步;数学英语拿不准的会做标记,让她注意看一眼题;语文是他弱势科目,好在通常作业不多,廖簪星能解决。 他是很好用的工具人。 所以再后来,12月初的家长会后,她亲爱的父母不出意料地没来,廖簪星作为自己的家长,和老王在数学办公室闲聊。 老王突然问下次换座想不想和云亭坐近点时,她果断答应了。 还有这种瞌睡送枕头的好事? 她委婉表示理解高中不许男女同桌的默认规矩,前后桌就很好——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云亭比她高半头,肩宽腰细,坐姿端正,背直如尺,适合在前面挡住她睡觉。 云亭看起来对此并无异议。晚饭后弥漫着食堂气味的混乱换座时刻,他背着包抱着书,从角落的位置挤过来。 北方冬天暖气开得热,教室不开窗更闷。很多男生火气旺盛,在校服外套底下穿私服T恤。云亭总是朴素的,穿的是有两颗扣子的短袖校服。 他在宛如菜市场的气氛中从容落座,又在廖簪星拿笔戳他后背的时候,乖顺地转过身来。 “怎么了?” 没有戴那副黑框眼镜,睫毛细密纤长。微垂的眼尾本该显得清纯,却无端好媚。 两颗扣子全解开了,黑色衣领衬得肤色更白。廖簪星的视线从他的下颌、脖颈、锁骨一路下落,再剐到一小片白皙胸口。忽然被室内暖气烘得喉咙发干。 — 开新坑了!再不填就要记不起高中发生过什么了。 想写一点不是“重点高中年级第一竞赛保送高考状元谈恋爱和做爱都昏天黑地”这种大佬主角的校园文。 不过也不会太普通,就是普高多少都会有几个的有点个性和小聪明的小孩儿。 感恩节快乐 :D 002.做交易 和云亭坐前后桌,难免被动得知许多关于他的信息。 譬如他确实是南方人,高中才转过来,和外婆住。不过离学校太远,就没走读。上次开家长会就是老太太过来的,父母貌似在外打工。 这倒是合理了,可以解释为什么不热衷鞋子衣服。廖簪星猜测他生活费应该不多,有好几次看到他在食堂点便宜的清汤寡水。 又如他确实不打篮球,但踢足球。足球不如篮球适合耍帅,他同好不多,至少班上没有。他偶尔晚饭时间匆匆踢半场,奔回来时脑袋上还在冒热气,随便啃两口面包就抽出卷子。 她如果这时候戳他,就能看到他还没来得及戴眼镜的样子。剧烈运动后眼眸湿润,像水洗过的月色,将要被流云遮住。 再如……某个部位的尺寸还挺可观的。 她无意对同班同学进行视觉性骚扰,只是有次云亭转过来讨论物理题,她恰好弯腰捡笔。 漫不经心的余光从课桌底下略过,扫到他分开的腿间,令人挪不开目光。 浅灰色的校裤质量一般,廉价的布料不够挺括,柔顺地包裹委屈蜷在桌下的长腿,也绷住勃起的部位。 很可观。排除冬装厚度这个控制变量,仍然可观。 廖簪星顿了顿,缓缓直起身,神情变幻莫测,忽然走神思考网上说的“男高阴茎硬比钻石”是不是真的。 “怎么了?” 云亭总是很有耐心,专注看她,眼眸澄澈。 被课桌遮住的下半身,却在勃起。 她摇摇头,继续看题。 只是目光几度落在云亭身上。看他从似有掩饰地弓背,到慢慢挺直,还悄悄松了口气。 廖簪星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暗中观察云亭。 莫名勃起似乎是男高中生的常态,他会不太自然地趴在桌子上,耳廓鲜红滴血,等身体反应慢慢消下去。有时候撞上被叫起来回答问题的时刻,则欲盖弥彰地立起课本。 这对他大概是很困扰的事。她故意在结束后戳他,便能见到萎靡的下垂眼,如释重负又自我厌弃。 她又想起来她对云亭的评价:可以做一点出格的事,好用的工具人,以及……很好拿捏。 无论是性格,家庭状况,还是这一点算不上把柄的把柄。 ……令人蠢蠢欲动。 元旦过后,廖簪星开始去上生物竞赛的补习课。每周一次,整个晚自习。 泊川二中不是竞赛强校——倒不如说教学重点都在正儿八经的高考上——初赛只选出来十几个人。其中非重点班的,只有廖簪星一个。 众所周知,高中生会联动降智。她习惯了方童她们的投喂,去时,左手拿的方童插好吸管的果粒奶,右手举着过道隔壁女生分享的烤肠,书就夹在胳膊底下,连支笔都没带。 敞怀的校服外套一边高一边低,露出里面印着『勉强に疲れた』的灰色毛衣。 流里流气,十分学痞。 廖簪星浑然不觉有何不妥,进门径直找了空座。台上的生物老师视线从她身上转到其他重点班的乖学生,欲言又止,干脆开讲。 吃饱喝足,百无聊赖,老师腔调催眠,廖簪星用竹签在书上戳着玩。一时手滑,竹签弹到旁边的人跟前。 和她同桌的男生是她高一的同学。蒋冬凯一愣,没收竹签,丢了支笔给她。 补课的教室是闲置的实验室,桌子很长,座位距离也远。黑色水笔在白色桌面上滑行,撞到廖簪星的书,被她拿起来。 廖簪星笑起来有小虎牙。他是知道的。蒋冬凯镇定地扭过头。实验室灯光太亮,照得他忽然目眩。 下课九点多了,廖簪星和蒋冬凯一起回崇德楼。她还笔,他则递过来一只小托篮,变魔术似的。拇指大小,里面卧着一颗薄荷糖。 篮子是用竹签和纸条编的。廖簪星以前好奇旁观过,蒋冬凯人高马大性格爽直,意外地很会做这种细腻的手工活。他当时塞给她,眼睛却看着别的地方,嘟囔“没做好,不想要丢掉就行”。 “你们班来得好全。”廖簪星打着哈欠,接过来,随口感慨。 来补课要缺席晚自习,就很有可能漏掉作业,跟不上重点班的进度。她还以为怎么说也至少有一两个谨慎的,不会把注都押在竞赛上。 蒋冬凯把笔揣进校服口袋,轻轻摩挲,目光投向前方,就是不落在她身上,“还行吧。主要我们免了点儿作业,老师说会迁就一下竞赛生,之后数竞物竞也都这样,还挺好的。” “免了作业!” 廖簪星显然只听得见这个,倦懒的睡眼都瞪大了,“还有这种好事!” 如果不曾见过别人的光明,她本可以忍受黑暗。 廖簪星酸溜溜的。她深知老师巴不得多压榨她的潜力,好让她别再摸鱼。这种好事断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可还是日思夜想。 虽然现在也可以借云亭部分作业抄,但人总是欲壑难填。她深知这一劣根性,于是恶劣得坦然。 她是彻头彻尾的个人主义者,依循本性,对普世意义的道德浑不在意。 所以只要能取悦自己,拿无辜的男同学当工具也没什么不可以。 那个模糊的、不可言说的、趁人之危的念头,在发现云亭很擅长模仿字迹时,膨胀到了顶峰。 那是期末考后的第三天,他们要讲完卷子才会放寒假。大课间取消了跑操,云亭和她讨论一道两人都做错了的物理题。 思路很快在错题本上捋清,却还要在试卷上誊抄一遍(老师要查)。廖簪星写得心不在焉,中途被外班朋友叫出去说话,等回来发现云亭已经帮她往下写好了。 他抱歉地笑笑,仍然拘谨而羞涩,“看你好像不太高兴写这个……” ……何止这个。 他好像,真的很好用。 云亭的同桌不在,廖簪星随手抓起笔和卷子就坐过去。 他们这一大组靠门窗,窗外是走廊上十六七岁追逐打闹吱哇乱叫的高中生。云亭被她堵在里面,缩在窗根下,看起来有点紧张。 紧张得都硬了。 教室的监控下,他们桌面上仍保持适当的距离,像在讨论什么难题;廖簪星开口,却是毫不相干的事情。 “你是不是,生活比较拮据?” 云亭:“……嗯?” 廖簪星舔舔唇角,“你是不是经常有些青春期的……冲动?” 黑框眼镜也遮不住眼中的惊愕,云亭耳尖刷地通红,他在凳子上往墙角退了退,似乎下意识要并拢双腿—— 廖簪星抢抓先机,一把按住他腿间半勃的性器,仿佛按下暂停键。 还顺手捏了捏,默默感叹确实硬邦邦。 她的视线仍落在物理题上,缓和怦怦狂跳的心脏,故作从容。 “我们做个交易吧。” — 勉强に疲れた:厌学 抢抓先机 -gt; 抢先抓鸡 003.假正经 交易很顺利。 腊月二十七,飘了点儿絮雪。云亭跟着廖簪星从医院出来,坐了两站公交,到了泊川市立图书馆。 近年关,馆里很暖和,也很冷清。古朴的两层小楼走到底,也没碰到几个读者。这年市区还没禁鞭炮,外头偶尔几声清脆噼啪响,就是全部的背景音。 他们面对面坐着,交换过体检报告。 完成交易的第一步后,他按照他们的交易内容写不属于自己的寒假作业,她督工。 廖簪星指尖夹着笔,转速缭乱。目光落到久久没有翻动的物理习题书上,有点看不进去。 坐一个小时公交车来市中区,又不是真要学习的。 她单手压住书页,挽花儿似的,行云流水将书平转180度,推到云亭面前。接着起身换到他旁边的座位,用气声,不容置喙命令:“讲讲。” 这不算交易的内容,只是相处的惯例。云亭抽了张空白草稿纸,打算解题。 她靠得更近了。左手顺势在桌下搭到他的腹部,按在了腿间的位置。 云亭:“……” 他们坐的是书架间的休闲区,林立书柜高耸顶到天花板,掩住这方小天地。桌子不高,适配成套的矮沙发。 沙发很旧了,格子布套洗得发白。站起来,坐下去,稍稍挪动,都会吱嘎吱嘎。 两个人陷在同一张柔软沙发里,如同融合的两片云,挤挨到一起。 像是延续上一回在教室未遂的非礼。她的手探进了卫衣下摆,微微撩起一点,露出一截劲瘦腰线。 云亭坐得笔直。垂着眼睛,一声不吭,似是在看题,也没有反抗。 但应当是紧张的。指腹才碰到温热的肌肤,就觉手下的腹肌紧绷,温度也攀上来。 许是因室内燥热,卫衣底下便没穿别的。下身也是,挑开运动裤的松紧带,里面就是宽松的平角内裤。 女孩子柔软的手滑进去,像蛇,缠绞住正缓缓抬头的肉棒。 实在是穿得很容易被性骚扰。 “……还要讲吗?”他也轻轻发问。 不知道是不是也用气声的缘故,声音低得喑哑,很不像平时的云亭。 “讲啊,我第二问不懂。” 廖簪星右手托腮,歪头看他,满眼纯真的求知;左手已经从根部撸到顶端,阴茎像主人一样任凭揉搓,又硬得吓人。 她的空间感知能力很好,只凭触感就可以估量出待会儿该去买什么尺寸的安全套。还不忘思考,这个硬度到底符不符合“硬比钻石”的传闻。 “……好。那先看第一问,速度用动能定理,半径是……” 什么的半径?他的性器已被她拿捏,阔度和半径都了如指掌。 “第二问,确定半径之后,找圆心画运动轨迹……” 什么的圆心?微凉的手指抚到了马眼,正中的铃口泌出湿滑的清液,被她抹到龟头上。 “……嗯、根据几何关系算磁场宽度,然后求夹角……” 敏感的冠状沟被她用虎口夹紧,细腻的掌心裹上茎身。紧贴皮肉的撸动,带起细微的水声。 “……要算第n层磁场,应该可以递推……嗯……” 想怎么推倒都好。仙鹤似的优雅端方全是表象,只要她指尖点着腹部胸口随便哪里轻轻一推,就任她掌控。 “联立之后是,等差数列……” 硬挺的阴茎插在虚握的圈里。强行按捺挺腰的冲动,忍受她毫无章法的手淫。 隐绰的红潮爬上脸颊,镜片后的眼眸几乎要失焦。 耳朵也红得惊人。他似乎很容易红耳朵,衬着白皙肤色,更显出一股被强迫的脆弱。 廖簪星幅度很小,还在摸索验证黄色理论知识。时不时淫亵一番紧弹的龟头,作为听懂每个解答步骤的回应。 云亭桌面以上看不出什么异样,只有攥笔攥得发白的指尖窥得出端倪。 优等生。 假正经。 好拿捏。 表面正经讲题,底下却被把握。 难以言明的、勾人的,青涩色情。 运动裤已被完全勃起的性器高高顶起,前精隐约洇湿布料。云亭的声音越来越低,下唇咬得要出血,好似沉迷又抗拒。他改用书写的方式,做讲题这件正经事。 升温,躁热,手心已经湿漉漉的,小臂蹭到了从他腹部淌下来的汗。如同被抽走空气,浸泡在沸腾的情欲里。 廖簪星舔了舔唇,吸入的稀薄氧气在鼻腔燃烧,有种近乎发烧般的眩晕。 直到窗外毫无征兆炸起成串鞭炮声,猛地落在紧绷的神经上,震颤惊弹。 推理证明的最后一个句号仓皇落下,斜斜逸出突兀的尾巴。云亭手中的笔啪嗒砸到桌上。 脊背和克制一同溃塌,无力地靠在她身旁。犹如腐朽的桅杆折断,投身与海水温存。在高潮时,情浪涌上来,终于泄露一丝无法自控的喘息。 廖簪星满手温湿的精液,缓缓回神。她思忖等外面的噼里啪啦停下来,该要和云老师说谢谢他这么敬业,题讲得很好,很有意思,她很满意,下次还会再来。 “……谢谢。” 云亭倒先开口,声音在喧天的爆竹声中仍然清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忽然贴得近了些。 近得可以看清眼镜上的雾缓缓散去,露出水润的眼睛,潮湿粘连的睫毛,情绪复杂的眼神。 廖簪星还未细想,左手就被他轻轻拉出来。指间黏出丝的白色浊液被湿巾盖住,拭去。 云亭心思细腻,书包里常备湿巾毛巾手帕纸。 他托着她的手背,掌心摊开。从指尖到指缝,每一根手指,每一条掌心纹路,一丝不苟地擦干净。 廖簪星收回手看了看,有种莫名的奇异的感觉。 大概需要打上消毒液再洗洗。 一时兴起的玩乐确实有趣,使她对本来只是好奇的事也起了性致。她满意地拍了拍他的手臂,好似赞赏下属、所以拍拍肩的上司。 “走了,去买套。” — 引用:天津高考物理题,2015(谁会在意这个啊喂 004.他情知自己如何下作 起初,云亭并未想过,他和廖簪星能成为这种关系。 泊川二中的分班,除了重点班,其他平行班都是按成绩均匀随机。新班级的名单上,第一行,就是他想找的名字。 班级11,学号201X1101,廖簪星。 舌尖先抵在上颚,再被牙齿轻轻咬住,抽回,微微吐气。 无处次,想要呼唤,又止住。 他这样的人,竟也会有这样的好运气。 云亭早就知道,廖簪星很受欢迎。 不单是因为出挑的成绩。高中生追求个性和新颖,死读书的那种顶多算没什么存在感的学霸,不会格外引人注意。 她总是懒散的。短发睡得乱糟糟,立着呆毛。偏宽的双眼皮和卧蚕使她看起来总是困倦,对什么都漫不经心。 但又不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她很好说话,对女孩子们约她吃饭聊天都有求必应,麻烦她讲题也从不嫌弃。 更像是,一种宽容的俯瞰。 这种奇妙的气质更甚于出色的外貌,令人像中毒的炼金术士一样痴迷……乃至狂热。 他知道隔壁寝室有中二病的男生,给她写鲜红淋漓的血字情书。她拆也没拆,用两根指头夹着,提着信封一角转交教导主任。 下晚自习跟踪(理由是“护送”)她回家的男同学也是同样的结局。通报批评,叫家长,回家反省,休学几个月后留级。 女孩子反而是更容易接近她的身份。她的胳膊被许多女生挽过,电动车后座每天载不同的人。隔壁班文科第一就是常客,那位是许多男生私下评议的校花,古典美人,却只坐廖簪星的后座,搂着她的腰,靠在她后背。 放歌的塞壬,招摇的罂粟,夜空最亮的启明星。 他是如此清楚,他也是庸人,不能免俗。 许多次,他下晚自习后不回寝,脚有自己的想法,在车棚附近佯作路过地徘徊。等廖簪星放学,便站在不远处的小径上,隐在枝丛的黑暗里,像见不得光的阴暗生物,安静窥视她和形形色色的人有说有笑离开。 高一她生日那天,车筐里塞了许多礼品盒,脚踏上也堆满,没处放书包,本来要自己背着。李商羽,那位文科第一,笑吟吟地接过,嗔怪书包挡在中间都抱不到她。 她也瞥到过他几次。视线毫无涟漪地略过去,像扫过一块普通的背景板。转头又和旁边的朋友聊天,被逗笑,在灯光下露出洁白的小虎牙。 他下意识后退,又用力按了按眼镜,贪婪地想看到更多。温和平静的表象下,尖锐的嫉妒似火一样灼烧。 分班前,云亭知道廖簪星会选理科。但二十四分之一的概率,天赐良机,像某种预兆。又或者只是他胡乱解读,与“今天左脚先出门所以要勇敢去追爱”也差不了多少。 第一印象很重要。廖簪星通透,稍稍刻意的接近都会被她察觉,惹她反感。 请教问题是最保险的方式,她的同桌也很好支开。 他惯会揣摩颜色,很快就将廖簪星的侧写完善。 惰懒又随性,随时随地睡觉,像太阳底下懒洋洋甩甩尾巴的猫。言行无状,蔑视规矩,对自己不背课文不写作业的行为理直气壮,正如猫猫做什么都是正确的。但有点心软,各科老师对她很好,她便会因不想让他们失望,顶着死鱼眼刷卷子。 班主任老王善于因材施教,被廖簪星毫不留情下过一次面子之后,对她就切了怀柔政策。肉眼可见地有效。她很大度(“班主任想树威信很正常,你只是选错了对象”),也能和他坐下来好好聊。 同班实在是一个简单又绝妙的契机,可以这样放纵地从早到晚观察她。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从发丝到指尖,从表象到灵魂。 信息和数据垒成小路上的砖石。他一一斟酌,推演离她更近的可能。 他选在老王最常来班里巡查的时间去问她题。她一无所觉,似乎还欣赏这种沉稳的性格; 他挤时间写卷子,寻最合适自然的时机借抄,无害得像狗腿宦臣。她果然欢喜,还赏了他联系方式,“同流合污”使他被划为可靠的自己人; 他知道老王关心学生,也知道阿婆会像去年一样,家长会后拜托老师多照顾他这个死了爸爸又被姆妈丢下的小孩。所以他跟老王委婉暗示,周围的几个同学喜欢聊放学去哪个网吧开黑,而他有些不太合群。是以,他们做了前后桌; 他亦早就察觉廖簪星也在观察他,知晓她更长久地将视线落在他哪个部位。有几分姿色的皮囊是很好的优势,更难的或许是如何让望向她的眼睛始终澄澈。 毕竟他情知自己如何下作。午夜梦回时,总在幻想她。 他真的很会演优等生,演好孩子,演温和无害的引颈受戮的羊。 绵软如云的生物,寓意圣洁的温驯。但无辜而空洞的横瞳,亦可是色欲与恶魔的化身。 005.自渎与色诱 换座当天,云亭彻夜未眠。 宿管老师会巡夜,有时班主任也抽查,寝室里熄灯后很安静。只有偷偷带手机的室友躲在被子里和暧昧对象聊天,偶尔发出娇羞的嘿嘿傻笑。 云亭听得心烦,翻身下床,去卫生间自慰。 青春期的身体像永远处于不知疲倦的发情状态,很容易就硬,射过也很快再勃起。脑内复盘了一晚上今天色诱的完成度,下面已经憋得小腹发疼。 云亭靠在水池边,半闭着眼睛,敷衍地抚慰阴茎。没有润滑剂,前列腺液也不够多,干涩的皮肉被粗暴地揉搓,疼痛反而更令他清醒。 今天解两粒扣子合适吗? 不过泊川二中校服保守,总共就只能露这么多,如果硬拉着衣领往两边扯就太刻意了。 她的视线停在锁骨和喉结之间更久,但之前有偷听到她和方童议论男生的胸。 所以还不够大吗? 他有些烦躁,自渎的手法愈发粗鲁。阴茎却不见软,只要想到她,就是最好的催情剂。 水池旁边就是镜子。昏暗的卫生间,他透过陈年的灰迹和水痕,凝视廖簪星看得最多的眼睛。 练习,如何在动情时亦显纯情。 一方有意纵容、一方毫无愧疚的情况下,养成本不该养成的习惯,也是很正常的事。 她已经习惯了借抄,使唤他也理直气壮。 通常是下午最后一节自习前,先搞定她最不耐烦的物理; 如果她不去吃晚饭,有时会戳他,示意他手背对着伸上来,摊她桌上,接一张小纸条:帮她带一盒纯牛奶——通常不太会有此殊荣,女孩子总是更有资格主动问她是否需要帮忙; 晚自习按化学生物数学英语的顺序,做完就及时上贡。 竞争者太多,可以见缝插针的机会太少了。 方童去接水总会帮她带,座位周围几个女生热衷投喂,在走廊上打闹的男生见她抱着作业回来(廖簪星是物理课代表)也都会争相接手,连将新卷子分到各大组让他们自己往后传这种事都有人献殷勤。坐第一排的矮个儿姑娘笑嘻嘻抽过那一迭卷子,按人数数得又快又准。 21:45,放学铃响,云亭写完一张次日的卷子。过半情况下,再过五分钟,左手边的窗户就会被敲响,名字被朦胧呼唤,昏睡中的廖簪星被惊醒。 他漠然看了一眼窗外巧笑倩兮的女生。果然又是隔壁10班的李商羽,要坐她的电动车后座回家。 住的小区不是近到可以步行吗? 如果真有借助交通工具的必要,为什么不自己买一辆? 他一语不发,紧抿着唇将卷子放到廖簪星跟前,回寝室。 潜移默化中,她也习惯了男高中生校服底下年轻蓬勃的身体。脖颈,喉结,足球服绷着的胸口,大冬天穿短袖露出的肱二头肌,细腰长腿,坐下时校裤短一截,脚踝骨形明显。 他本想慢慢来的。廖簪星并不总是将目光停留在他身上,多数时候媚眼都抛给了瞎子看。 但不知该说勾八不争气,还是太懂事。 她第一次发现他勃起时,他就知道了。 初次梦遗之后,青春期易勃是烦心事。和她前后桌,云亭一直掩饰得很好,在她面前有这种龌龊身体反应太冒犯她。 她捡笔,却比平时多花了好几秒。云亭立刻反应过来哪里不对,脑子里轰地炸响,空白一片,下意识想并拢双腿。 也无怪人们说男性的大脑长在阴茎上。被她发现,却难以克制地更硬了。 千分之一秒,一个可怕而荒诞的念头浮上来,迅速而令他无法拒绝地写入覆盖了原色诱计划。 绿茶演技炉火纯青。他看向她惊疑不定的脸,眼神专注,温声关怀,端的是浑然天成的纯净无辜。 ——“怎么了?” 她开始越来越频繁看向他。但又平静得像观察一道有趣的数学题。 饶有兴致,又不是他期待的感情。云亭觉得自己仿佛在面向她一人的台上跳艳舞,第一次做这事,犹还在为一丝不挂羞耻;而她波澜不惊的目光,既让他不知所措,又令他欲望更盛。 一瞬也好。 想让你,哪怕一瞬地,为我神魂颠倒。 或许潜意识就是如此,对她隐秘的渴望压过理智。 放荡的身体也有利用价值。勃起无法自控,但脆弱内疚自责慌乱可以演出。 圣洁的羔羊低伏,浑身上下散发出诱捕信号。 看向我。 标记我。 撕碎我。 吃掉我。 腊月二十七,小雪飘洒,整个世界都恬静而莹润。云亭像廖簪星的小尾巴,亦步亦趋,从令如流。 在市立医院挂了皮肤性病科和泌尿外科,做完体检,和廖簪星重新碰头,被她带去市图,交换报告。 她用手指点着,一项项看得仔细。像猫猫用利爪控住猎物,评估要怎么玩弄到对方心理崩溃,再怎么细嚼慢咽吃掉。 今天的衣服,也是斟酌许久选的。 他其实不太拿得准廖簪星喜欢什么类型。她不早恋,拒绝过的男生什么样的都有,身边的女生也是百花齐放。 衬衫修身更禁欲,羊绒衫紧身色气,但运动风够宽松。既方便她动手动脚,又不会显得自己特别在意。 如果自作多情,当成约会,廖簪星不会嘲笑他,但也决计没有下一次了。 她需要的是工具人,又不是男朋友。 云亭扫了一眼她的体检报告,小心收进包里。任劳任怨翻开她的寒假作业,默默回味她发出邀请的瞬间。 “我们做个交易吧”。 这样带有命令意味的祈使句。 她忽然坐过来的时候,云亭就猜到她想做什么了。只是有些诧异她会误解他生活拮据。 他演惊惶失措,演贞烈抗拒。 惊是惊喜万分的惊,拒是欲迎还拒的拒。 她足够大胆。他也足够了解她。 她是完全的个人主义,是道德阵营中的混乱中立。是如风如水流,从社会的桎梏缝隙中穿行而过、还畅怀大笑,浑似只是在玩激流勇进。 她或许都未察觉,她说出那句话时,面上浮现浅薄绯红。 以他对廖簪星的了解,那是纯然地出于第一次做这种程度坏事的,紧张与兴奋。 猫科动物匍匐弓背,鞭甩长尾,瞳孔眯起,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凶光。 006.不接吻「Рo1⒏red」 多数时候,廖簪星觉得,云亭像某种温顺的食草动物。 将要做好奇已久的事情,胃里塞满飘飘然的期待。她一点儿都不饿,宣布不吃晚饭,他也听话服从。 为防万一,套是她现买的,酒店也是要去才告诉他的。云亭唯一一次对她的决议表现忤逆,是她打算付房费,他说他有奖学金,而且,“我不是你点的鸭”。 这样和鸭也没差多少吧? 廖簪星洗完澡出来,便见他局促地坐在床脚。坐姿端正,手搭在身侧,轻轻揪着床沿。 空调温度似乎打得高了些,她没有感觉到刚出浴因水珠蒸发带来的冷意。他确实周到。窗帘拉合,桌上还有一杯温水。 她逐个关掉浴室、走廊、卧室的灯,迤迤然行来。黑暗次第落下,温柔地将他们笼罩。 写字台上还剩一盏小台灯。她走过去喝水,瞥了一眼摊开的卷子,上面搁着眼镜,压着他的笔,她的字迹。 他竟然还有心思替她写了会儿作业。 现在可是他收取报酬的时间。 廖簪星几乎要笑。她放下水杯,玻璃轻轻磕到桌面。他裹着浴袍,还是坐在那,倒像是开房单纯来写作业顺便洗个澡的。明知道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还是垂着眼睛,抿唇,不敢看她。 “你在想什么?我还围了条浴巾的,又不是直接光着出来。” 她熄灭最后的灯光,站在他面前。抬起一条腿,膝盖顶进他腿间,恶意抵住,轻晃。 “在幻想什么?不如自己看看吧?” 浴巾长度堪堪盖过腿根,抬腿时牵扯开,构成朦胧的阴影。 视野骤然暗下来,可也看得出她底下什么都没穿。他显而易见地僵硬,错开视线,“……没有。” 只是膝顶,就硬得不行了。隔着两层布料,阴茎被压折,再弹起。 她却又不玩了,想一出是一出,忽然跨坐在他大腿上。怕她摔倒,云亭下意识抬手虚环住她,辨不清距离,不敢碰实。 她比他更快习惯夜色,只是微微一顿,便贴上他胸口。 模仿着影视剧里调情的样子,实则行揩油之事。指尖从浴袍的深V底端,羽毛似的,缓缓轻轻上移。搔过胸肌中线,平齐的锁骨,偏开头时明显的胸锁乳突肌。 手指就按在颈动脉上。他想,脉搏大概已将他暴露得寸丝不挂,和赤条条面对她没有差别。 半干的发梢有水珠落下,嘭地正中他心上。 他重重吞咽了一下。 女孩子的手偏小,柔韧有力。摩挲了会儿下颌线条清瘦的侧脸,便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眼来。 那双她赞誉过的眼睛,慌乱,炙热,又纯情。 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头发,要吹干的。” 廖簪星只在卫生间潦草地吹了会儿,确实还泛潮。 察觉到她犹在审视,他补充:“只是提醒。” 毫无破绽。 很难解释走向为何这样奇怪,即将擦枪走火的氛围戛然而止。她还是跨坐在他身上的姿势,脸贴他喉结咬着玩,被他环在怀里吹头发。 滑稽又暧昧。一个浴巾松松垮垮基本全裸,一个被身上人蹭来蹭去始终硬着。 光源只有窗帘缝隙漏进来霓虹灯的细线,明明暗暗,被屋内高低起伏的物扭曲,印在他们交迭的身体上,随着喘息,缓缓跃动、呼吸。 总是很难指望猫猫洗完澡会老老实实被吹毛的。她的手鬼鬼祟祟从浴袍底下伸进去,又摸到了手感不同的布料。 “你怎么还穿内裤?” 她的语气显然对人与人之间丧失基本信任而大失所望。这内裤还不同于下午那条容易骚扰的平角内裤,是条三角的。 “……” 云亭答不上来,真实目的又不能直说,她显然并不觉得更紧身一点的内裤有更性感。他关掉吹风机放到一边,手迟疑地搭在浴袍腰带上。 那里系了个相当保守的结扣,显得相当的良家。 “那要脱吗?” 黑暗增强了其余感官。他的呼吸声,急促又凌乱。她饶有兴致地听着,没回答,突然按着他的肩膀,用力压进被子里,听他发出低低的闷哼。 “嗯……” 她骑在他腰间,直起上身。方才他的手指反复穿行过的蓬软短发随意炸着,像斗志昂扬的小狮子。 “脱给我看。” 云亭依言。她还坐在他身上,又时不时伸手捣乱,解腰带的动作便慢了些。 她不耐,轻拍他手背,直接扯开浴袍领口,往下扒。摸到紧绷的肌肉,浮起的青筋。 看不清,手感却更分明。 他不是健壮的那类,少年的身体还在抽条。穿衣时温和雅淡。但脱了比她想象中身材更好,是匀称的薄肌型。 就是胸小了点——和班上那几个体育生的相比。他们在教室后面换衣服时,她无意扫到的。 屁股底下坐着的性器更硬了,严丝合缝地卡在柔软的阴部。微润的湿意渐渐浸透浴袍布料,又透过轻薄的内裤。 他像得到某种鼓励,犹犹豫豫扣住她腰后,试探着撑起上身,仰起下巴。 越来越近。不知道是须后水还是牙膏,淡淡的一股薄荷味道,很好闻。 廖簪星小小走神,想到了喜欢投喂薄荷糖的蒋冬凯。迅速反应过来,啪一下捂上云亭的口鼻。 “不接吻。” 这样彼此紧贴蓄势待发的亲密时刻,她也这样平静,“唾液交换而已。没感觉。” — 尒説+影視:ρ○①⑧.red「Рo1⒏red」 007.至少身体对他是有感觉的 他停顿了多久?一秒?两秒?应当是不会让她起疑的时长。 却仿佛花了一个世纪,理解她平淡得像吃饭喝水一样的句子。 即便身处温暖如春的室内,将要和她做肉贴肉不能更亲密的事,他也再清楚不过:此刻是北国不会冰融的寒冬。 手心软肉贴在他的唇上。云亭没有挣扎,平静应道:“好。” 半阖眼睛,潮水般的失落尽被掩住。于是看起来并不在意她的拒绝,闭眼只是出于调情的沉迷。 他轻轻舔弄她的手心,托着她的手腕细细亲吻。 手腕和小臂内侧是她的敏感区,指尖轻轻划过时就明显一颤。舌尖轻舐时,她的大腿夹紧了他的腰,呼吸开始乱调。 掩盖弱点的最佳方式是掌握主动权。她抬腕,手指贴上他的唇面,顺着唇缝挤进去。侵入牙关,近乎挑衅地搅动舌和津液。 他乖顺地露出殷红的口腔,含住她,润湿她,发出粗重的喘息。 吸气时,气流贴着湿润的手指流动,蒸发,凉飕飕的;呼气又有热气呵出来,喷洒指上,像挤进一团温热的云。 另类的冰火两重天。 后来的事,顺利也不顺利。他想为她扩张,手指或是唇舌。但教科书和实物存在一定出入,又是一盏灯都不开的摸瞎状态,他强作镇定贴在阴唇上弄了会儿,被廖簪星恼怒地拍开手,示范怎么找到微微翕张的阴道口。 湿漉漉的沾满他口水的手指,在黑暗中咕叽挤进另一个湿润的地方。 想到这一点就兴奋得要命,好似已经吃到了女孩子的私处。他用力咽了一下,着魔般的,俯下身,舔舐她抽出的手指,也含吮汨汨的泉眼。 四片唇瓣的碰触“没感觉”,那这里可以亲吗? 他没有发问,她也无从作答。他在丝绸般寂静的夜晚里,默默探索她的身体。 浅浅露头的阴蒂是更敏感的部位。舌尖贴上去,自下而上地挑,左右无规律地拨,再有一下没一下地用舌面压弄。偶尔不小心舔得太重,会被她揪起一点贴头皮的青茬,偷偷报复。 往复几次,他很快脱离生涩,力道放轻,打圈,扫撩。他竭力控制住狂跳得快要爆炸的悸动,不去想她的感情里有几分冷淡。只是专心致志,被她用大腿夹得更紧,小心托住她濒临高潮时难耐上抬的腰。 黏腻的蜜液漫出来,一股一股,流满了他的口唇。 至少身体对他是有感觉的。他缓缓抚摸她汗涔涔的后背,慢慢抿起濡湿的唇,想。 整个世界笼进一种潮闷的溽热。她平复呼吸,躺了好一会儿。勾手指,要帮他戴套。 云亭深知,这与其说投桃报李,不如叫满足好奇。 他没有揭穿,“好。” 他听话开了床头的睡眠灯,脱掉浴袍和内裤。安静跪坐在她身边,看她研究安全套。 被光影分割的脸上,还挂着她的体液。被他慢慢揩下,吃掉。 安全套包装是流光的银色,在她细长指间翻来覆去。她应当是第一次接触实物,撕开后借着昏黄的光线端详一番,才动作笨拙地要替他戴上。 充血勃起到不可思议硬度的肉茎被她触碰,感觉比下午被她撸还刺激。他压抑着低哼,轻轻握住她相比他性器更偏凉的手。 他保持着在线的演技。一半灵魂堕入无间地狱,被病态情欲焚尽;一半理智抽离清醒克制,维持虚假的矜持。 开口仍然温和、无害、体贴。 “没排掉空气。换一个吧。” 有时候,云亭觉得,廖簪星对于性有种不符合文化背景的坦然自若。猫猫满足了好奇心就对安全套失去兴趣,她大大方方躺倒,摊开双臂。 乳峰便荡开,流淌成初融的雪水。 一条腿懒洋洋搭他肩上,脚跟勾他凑近,秘处朝他敞开。是要他继续的意思。 朦胧的灯光像融雪水面上的冬日暖阳,涂了一层蜂蜜似的鎏金。他不动声色,目光却疯狂而贪婪地攫取。自渎时臆想的模糊身形,在此刻清晰。 若以狭隘的审美,廖簪星的身体并非完美无瑕。略微肉感的有生长纹的大腿根,细看不对称的两只椒乳,淡褐色的乳晕,有过骨折的左侧锁骨比右边更突出。 但每一处都让他如痴如狂。 ——只不过她大约是不会在乎他怎么想的。正如完美的定义如何,她也不以为意。 工具人在想什么,又有什么要紧? 他低下头,屏住呼吸,唇瓣轻贴了一下少女的软乳。见她没有拒绝,才继续,虔诚落吻左乳上方的一粒小痣。一路蜿蜒,又一粒在锁骨边沿。修长脖颈难耐仰起时,也露有两粒,宛如理应亲吻此处的标记。 被口交高潮过几次的地方含进他搅弄的手指。他从她颈间抬起头,看她享受而倦懒眯起的眼睛。 雪水在他口中被熨热,被融尽,被咽下。湿淋淋,汗津津。床单上晕出汗湿的痕迹,混合了潮喷后淋下的甜腻汁水。 她开始嫌热,往后躲,乳肉从他口中滑出。 云亭素来耐心充足,没有强求。沉下腰,阴茎若即若离抵住她,缓慢磨蹭着,穴口周围的软肉都压得内陷。 本就充血挺立的阴核被他抚弄,一团又一团透明黏液吐出来,顺着茎身湿答答淌下去。 她的喘息愈发紊乱起来,红潮晕面。双腿在他腰上越缠越紧,潮润的肉穴如同也在呼吸,慢慢吞纳饱满圆硕的前端。 被撑开的感觉又酸又麻,眉毛微微皱着,眼睛半睁不睁,一股情动时的难耐。她呻吟着抱怨,“好涨……” 还未等技术过于生涩的男高中生开始慌张,又迎合,含进去一段,“嗯…慢死了……” 要主动的是她,被酸胀感弄得受不了的也是她。细软的哼喘声近乎呜咽,尖尖的小虎牙嵌进他肩头肉里。 甬道排斥尺寸不符的异物,内壁蠕动着一下下收绞,推拒。他还在缓缓挤入。媚肉将发烫的性器箍紧,微微痉挛。 隐藏在阴道内的阴蒂脚被里外同时刺激,酥酥麻麻的过电感窜起来,快感过载。 她伸长胳膊,想去抓他还在持续按揉阴蒂的手。手指微颤,又无力地垂下。腿根不受控地抽搐,足弓紧绷,再次泄了。 才堪堪进去一半而已。为了不上演“处男刚进去就秒射”的惨剧,他停下来,敛着眼睫,不敢看她情欲遍布的脸庞,也尽力不听她低转的呻吟。 他知道男性将插入当作占有的思维毫无根据,阴道也不通向心灵。但此时此刻,他们正赤裸交合的此时此刻,他们似是拥有彼此的。 如果当真如此,就好了。 “……有哪里不舒服吗?” 他没有继续顶送。手撑在她身侧,微垂着头看她。小心翼翼,将她鬓角汗黏在皮肤上的湿发拨开。 清秀温雅的少年被肉欲浸透。额头通红,耳垂滴血,像也高潮过一场。 廖簪星慢慢仰头,那双总是困蒙蒙的眼睛尚带着茫然。有些宕机,无法分析。 不顺利的事,显然包括但不限于:不被允许接吻、找不到入口、戴不对套。 四目相对的瞬间,他们同时清晰目睹,有什么液体落下来,猩红而温热,在她胸乳上溅开小小的血花。 廖簪星:“……?” 云亭:“…………” 008.画星星 云亭永远都忘不了这一天。 没有秒射,但还不如秒射的,挫败而糟糕的,第一次。 他勉强维持表情管理,去卫生间处理了鼻血。出来后,果不其然看到廖簪星笑倒在被子里,短发蹭得炸毛。 “为什么会流鼻血呢?是屋里太干燥了吗?哎呀呀…都怪空调。” 她很擅长一本正经的阴阳怪气,一如只是烂漫无邪的天真求知。见他又摸出了湿巾,便一骨碌起身,自觉捧起一侧胸乳,无声敦促他擦去上面的血迹。 “……” 她交迭赤裸双腿侧躺的样子,很像才上岸的人鱼。用薛定谔的良心交换了匕首,给他反复补刀。 云亭索性不答。紧抿着唇,掰开她留有指痕的大腿,湿巾覆上红肿的肉珠,将淫液干掉后的痕迹也擦干净。 她说她困了,无论如何也不想去洗澡。 手指隔着湿巾抚过娇嫩乳肉,溻湿床单的腰背,性爱后敏感的私处。她慵懒地倒在床上,随着他的动作,断断续续哼出勾人的带着鼻音的呻吟。 但又全然没有再来一次的意思。只是戏弄他。 大概是已经骗上了床,便可以肆无忌惮暴露其实是为了让自己爽的交易本质。 方才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忽略鼻血,继续将剩下半根也肏进去;廖簪星忽然扑哧一笑,问他是不是射了。 他对她了如指掌。无非是舒服了好几次,倦意上来想睡觉,不想继续做下去,又以为恰好他也射了,结束便顺理成章。 这笑也是在笑他秒射。 “嗯。” 他冷静地退出来,快速摘套打结丢掉,捞过浴袍重新裹上,面不改色按住阴茎强行压枪。 饥渴的猎人伺候着篝火上的锅。煮熟的鸭子不光飞了,还一脚踹翻鸭的洗澡水,溅起几滴落在他干裂的口唇上。 她才不会管他是不是才刚肏进去,是不是才只进了一半,是不是连一下抽插摩擦都没开始。 他射了,交易完成。她餍足,便应结束。 云亭不想勉强她,但也不想让她觉得他秒射。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还假惺惺问他报酬是否满意,提醒他们的交易。 这一天是这样荒谬而不真实。廖簪星被他擦洗干净,美滋滋卷着唯一一床被子调整到舒适睡姿,只露出眼睛。 还真诚又假意地安慰他:“你不会哭了吧?没事的,第一次都是这样的……你才十七——还是十六?实在不行搞点中药调理调理嘛。” 云亭张了张嘴,苍白地辩驳,“……我平时自己弄不是这样的。” ……越描越黑了。 “嗯嗯嗯下次加油。”她敷衍极了,“你需要手机跟你姥姥再说一声吗?在我书包侧兜。” 刚来的时候,云亭为了让她放心——不会有偷拍之类的——主动把手机放到她那里。 “……好。晚安。” ……还会有下次吗? 他坐在床边发了会儿呆,转头想再和廖簪星多说几句,什么都好,比如问问她刚刚的体验哪里不满意,或者夜不归宿有没有和家里人说一声之类的……毫不意外地发现她已经秒睡了。 深深的无力感漫上来。 他轻手轻脚躺下,隔着楚河汉界的距离,手指小人慢慢踟蹰着走路,小心触碰她的手。 是真实的廖簪星。不是他的幻想,也不是什么奇怪的春梦。 ……却又不知道该不该高兴。 青春期的性器顽强就顽强在折腾了一晚上不得纾解,现在还是硬的。 他仰躺,面无表情地看着天花板。一手仍然与她指尖相贴,一手开始自慰。 十二月的座位靠走廊,窗下就是热烘烘的供暖源。廖簪星喜欢贴着暖气片睡觉,只是长度有限,她的桌子需要往前推一截,座位才能靠上猫猫快乐片。 方童几度欲言又止,既想和廖簪星说“云亭要被你挤扁了”,又想摇晃云亭肩膀朝他大喊“你别太惯着她了”,但这俩人似乎周瑜打黄盖,便不确定再看看。 云亭不在意自己的座位被挤占。空间总共就这么大,她靠过来,熟睡的呼吸声几乎是紧贴他的后背,使他有种他们这样近的错觉。 八百个心眼的男高中生诡计多端,常常假借往后传练习卷的时刻,转身看一眼女孩子睡得红扑扑的脸。留下她那张,再将剩下的丢给她后桌。 记忆里的时刻倏然离得很远,聒噪的人声咕噜咕噜,模糊,像隔在水底。视角盘旋而上,扭曲,皱缬。 他猛地睁开眼。 如今只要他想,他可以看一整个晚上。 糟糕的液体喷了满手,云亭放空片刻,侧过头看廖簪星的睡颜。 比醒时看起来好接近得多。侧躺蜷睡,像一只安静的茧。睫扇落下,遮住疏离又无谓的眼睛。 呼吸缓而悠长,有发丝落到脸上,被鼻息吹得摇摇晃晃飘起来。 昏暗夜灯下,能看到她唇角有粒很淡的红色小痣,在上唇末端。不做表情时也会抿进唇角小小的阴影里,很难发现。 他踌躇着,凑近了些。呼吸几乎交织的距离,却停下。 才射过的地方又硬了,浴袍底下是一片龌龊的泥泞。他还是退了退,低头,唇克制地在她指尖只轻轻一含,将那缕发丝掖回耳后,便收回手。 廖簪星醒来时,屋里还是很暗,拉着窗帘,只有写字台上亮着灯。云亭正背对着她,披着薄毯子,坐在桌前写作业。 “早……几点了?”她睡眼惺忪从厚重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一扭头,枕头旁边摆着她的衣服,迭得整齐。 “不到十点钟。”云亭回头看了她一眼,起身去打高空调温度,又拉开窗帘。 腊月二十八,昨夜的风雪结了冰,天空是惨淡蒙亮的白。天气预报说今天会转暴雪。或许会来,或许不会来。 廖簪星洗漱完,无声溜达到云亭身旁,好奇地看他模仿她的字迹,落下一串熟悉的公式和推理。 “你吃早饭了吗?” “还没有。” 她却不继续这个话题了。从笔袋里抽了支黑色水笔,在他写作业的时候捣乱,往拿笔的右手手背上画了个五角星。 坦然得像给粉丝签名的明星。或者是在人类做事时优雅踱过来在纸上一屁股安稳盘坐的猫猫。 云亭瞥了一眼,没有作声,继续写。他见过无数次这个符号。廖簪星嫌自己名字难写,她又懒,大考小测姓名栏都是随手画一颗星星。 看了许久,她才出声,“你过年都做什么?爸妈会回来吗?” “……外婆和我一起。她有时叫我去陪她荡荡马路公园兜风,或者去走人家。平时做饭吃饭,在家看看书,写写作业,有朋友叫就去踢球。” “你们关系很亲哦?” 云亭想了想总是板着面孔的老太太,是难得愿意接手他的亲属,“还好。” 廖簪星忽然直起身,又把话题拐回去:“我要回家吃饭了。” 她看起来仍然面无表情。但说不上来是怎样的直觉,云亭隐隐感到她是不高兴了。 哄她,需要正当的理由,合适的身份。 他什么也不是。 “……好。我送你。” 他好像只会说“好”了。 009.嫉妒心 廖簪星没有允他送她回家。 说微信联系,也不曾再联系他;反而过了两天一刷QQ空间,看到她在女同学晒新年新衣服的自拍底下猛夸漂亮好美我的老婆。 那还是他的高一同学。她们俩完全没同班过,不知道怎么认识的。 云亭闭上眼,深呼吸,稳定猛升的血压。 他躺在床上,缓缓抬起手臂,凝视手背上的一笔画五角星。 洗手用免洗消毒液,洗澡拿保鲜膜包缠。其实这样浅淡的痕迹,也可以保存很久。 这年微信在中学生群体还不盛行,班群或私聊基本都是QQ,在空间某条动态底下聊起来也是常事。云亭稍一刷新,就见那个女生在这种公众场合——鉴于她没有锁空间——毫不矜持地叫廖簪星“老公”“哈尼”“我的甜心”,还有陌生ID突然横插一脚,“想你了么么哒”后面跟了很多黄豆亲亲。 廖簪星似乎在线,回复很快,“开学来找我玩”。 对方也秒回一排黄豆害羞。 “……” 手机被攥紧,云亭不知道做了什么思想斗争,戳开和廖簪星的私聊窗口。 最近一条是几周前,她发来非常朴素的[OK]手势。往上滑,全都是他拍的作业——写完的那种。 他斟酌着打字。 [新年快乐] 三分钟过去,廖簪星没回。 [你感觉还好吗] 他也不清楚自己想问什么。或许是心情好不好,或许是事后哪里不舒服,或许是为什么睡了我就忽然不理我。 十分钟过去,廖簪星没回。 老王在班群发了个红包。这功能刚推出没多久,大家都正新鲜,领了的也都纷纷开始发。云亭看了眼刷屏的群聊,刚要左上返回,廖簪星的头像跳出来。 有时间在群里发红包,没时间回他的消息。 他切到私聊。 [作业的事] 他打到一半,手滑发出去。 房间外阿婆拔高嗓门叫他去端饺子看春晚。老人家讲究传统,不吃速冻,也不要餐厅外送。他包了一下午各种馅儿的饺子,阿婆说她来煮,他才有片刻空闲在这里怀春。 [作业怎么了?] 她秒回。 ……这才是他的定位。工具人。 云亭屈指轻叩额头,放下手机,去厨房端饺子。在心里冷静复盘,这几天是否哪里得意忘形,自作多情;又有哪里可以抽丝剥茧,加以利用。 盘子被轻轻搁到客厅茶几上。阿婆在正对电视的宽大真皮沙发上坐着,显得更加佝偻瘦小。她正边抽旱烟袋边调台,絮絮念叨那个只知汇钱不晓得回来的小白眼狼。 掉牙而显得含混的声音几乎被电视里热闹的阖家团圆盖过去,又不容忽略。像滚满房间的毛线球,无从接起。 云亭安静地在单人沙发上坐下,无声将醋碟碗筷摆好,目光平淡地投向电视屏幕。 屏幕外旱烟白雾飘起来,屏幕里的年夜饭出锅蒸汽也弥漫开。音乐喜庆欢快。红灯笼,红舞狮,红爆竹。窗外也应景地响起几串鞭炮——等零点前后,只会更鼎沸。 “阿婆,少抽一点。” 浑浊的眼珠转向他,“臭崽子,叫姥姥。” 她斜提烟杆,沙哑地咳嗽几声。金属锅头在胡桃木几面上磕了磕,还是放下了。 或许是氤氲的青烟渺茫,在人与人之间也模糊不清。云亭习惯这样在喧嚣中的沉默——他和阿婆也并无甚可聊,共同话题只有那个提起便惹人不快的人。 他低下头,回廖簪星消息。 [抱歉,刚刚去吃饭了] [作业大概还要两个整天] 廖簪星对寒假作业做了手脚,那一整本装订成册的卷子,被她隔几页就偷偷撕掉一张。再加上直接照抄他的作业,写起来其实很快。 [OK] [年后再约你] [好] 还有下次。 云亭松了口气。绝口不提“把她的作业带回家写”这种操作,也琢磨着次数,试探她能接受的频率。 他习惯性点开廖簪星的资料卡,加好友之后已经看了无数次。ID还是『没有曳月』,头像则不知又换的哪个纸片人。 她发了条动态,简单的“新年快乐”,稍几分钟就有许多评论。 云亭没再自找没趣,挨个ID看过之后,继续往下划。是方童的动态。她说这条屏蔽了廖簪星,问大家征集送生日礼物的建议。 啊,是的,2月22号。通常是开学后没几天。 去年那次,廖簪星偷渡了一个双层蛋糕进学校,晚饭时间在二号餐厅分发。 光荣榜常客,范文印发的标杆,老师口中又爱又恨的特立独行。她路人缘好,不熟也来大胆蹭蛋糕的学生不少。 隔壁班一起踢球的朋友落落大方去讨了一块,云亭刮了一点点奶油品尝。 他想,吃了人家的蛋糕,总要祝一句生日快乐的。 多么蹩脚的借口。 下晚自习,他在车棚附近踌躇,见到了今日寿星。她在收拾打包收到的礼物。 青春洋溢的少男少女们骑车路过她,穿着厚重冬装,笑弯稚气的眉眼,像一群亲密的推来搡去的小熊。拨几下车铃,欢笑,祝贺,明天再见。清脆又悦耳。 李商羽立在她身侧,笑盈盈耐心等她。 今年他总可以正大光明说一句生日快乐了吧? 正月初六,市中区最大的商场重新营业。云亭只身前往,想找些送女孩子生日礼物的灵感。 然后见到了送礼对象本人。 她和一个陌生的男孩子在一起。对方是这边常见的男生类型,很高,目测快一米九,笨手笨脚的熊。看得出帅气板正的新衣服没穿过几次,像被套进拘谨的壳子,时不时拽拽衬衫领口,到底没解扣子。 两个人在抓娃娃机跟前,靠得很近,目不转睛。 她目不转睛盯着抓钩,他目不转睛看着她。 岩浆般沸腾冒泡的嫉妒,发酵又扭曲。 抓钩落了空,她扭头要从那男生掌中拿一枚新的游戏币,视线投过来。 云亭呼吸一滞,以平生最快速度,将右手藏进口袋里。 — 猫猫:噫,一周没洗澡吗(后退) 010.人前端庄人后孟浪 人们说,因为孤独而花更多时间在社交网络上时,会更加觉得孤独。 廖簪星深以为然。 『家』这个场景不怎么刷新NPC,一年里有过半的时间只有她一个人。客厅电视还在重播春晚,音量很高,多少能平增些许热闹的错觉。 桌上没拆的外卖早就凉透了。塑料袋上钉着订单条,炒粉店老板祝她过年好,多送了个煎蛋。 被窝里流失的暖意在逸散,前夜刷到没电的手机丢在枕边。廖簪星移开挡住眼睛的手臂,眼底干涩,静静看了会儿天花板。 她疲倦而沉默地从床上爬起来,决定赴蒋冬凯的约。 “弄到了份寒假作业的答案……不过我写得差不多了,给你好了。”蒋冬凯压低声音,语速连珠炮似的,不等她反应,一口气说完,“还有这个竞赛题,我们班同学搞的,应该挺有用的……我不小心多复印了一份。” “不小心”不过是种好听的借口。只在重点班同学范围内流通的资料,自然而然地孤立她这个外人。 蒋冬凯已经完全过了变声期,嗓音低磁沙哑。 廖簪星听着,神游太虚,忽地想到云亭,和他隐忍着情欲给她讲题的样子。声音和眼睛一样清澈,人也正襟危坐,格外端庄。 床上又那样孟浪。 舔她的手,含她的乳,吃她的淫水,一滴都不剩。口活儿进步神速,勉强弥补秒射的缺点。 腿心泌出隐隐约约的湿意。 眼前的少年还在小心观察她的脸色。她只收下作业答案,拧开旁边的果汁喝了一口,平复燥热的心,“谢谢。竞赛题就不用了,我不打算投入那么多时间。” 果汁是蒋冬凯自己榨的,还加热过了。很奇怪的谢礼——对于学习局来说。 大概是为了折腾这个,他迟到了五分钟。市图门口碰面时,满脑门的汗,疯狂道歉。 看在答案的份上,廖簪星合上《遗传学》,不咸不淡多解释了几句,“自主招生最低需要省二,我觉得我省一应该是稳的。除了生竞,今年还会参加数竞,作文有创新和叶圣陶。” “广撒网能多捞鱼,我没必要费那么大劲儿进省队进决赛。反正也不指望直接保送,能拿点降分就好。” 她摊摊手,像谈论天气一样谈论自己的前程,“没有也没关系,裸分高考我也能上个还行的985;不过有降分的话,高三能过得很轻松,躺着玩儿都行——我班主任很爱操心……嗯,各科老师都挺爱操心的。” 她总是能找到最便捷的通关方式。人生是这样无聊的游戏,想方设法偷懒睡觉都显得较之有趣。 蒋冬凯怔愣,张了张嘴,哑住。 廖簪星看在眼里,微恼自己言多。此刻需要说些什么,来宽慰活力男高被颓废咸鱼震撼到的幼小心灵。 ……毕竟认识一年半,也能算是朋友。她虽然半肚子坏水,但也有自己的行事准则。 “嗯——而且,竞赛也是好玩的,对吧?有点难度,相比高中课本上的……” “这样挺好的,”他打断她,目光灼灼,结结巴巴得像表白,“我一直觉得你很厉害……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进重点班,也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别多想啊!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挺佩服的……” 明明和狐朋狗友能放肆嬉闹,对着老师也敢开开玩笑。平素有多游刃有余,此刻就有多颠三倒四。 他胡乱点了点那迭复印资料,“……他们这样,好没意思。” 老师家长总是对男孩子更宽容。这个年纪,只要肯坐在教室里学习、考个不错的成绩,就可以夸一句“早熟懂事”。 蒋冬凯忽然意识到,得到了同样的褒奖,但寓意也是不同的。 廖簪星注视着他,若有所思。等不到回应,蒋冬凯的脸慢慢腾起了红,颌角的细小伤口也隐入这片羞讷的血色。那是今早捯饬自己第一次刮胡子,意外刮伤的。 “确实没意思,”她倏尔笑了,“去吃饭吧。” 偶遇云亭是意料之外的事。 大年初六莫名其妙的人多。蒋冬凯提前看好了一家烤鱼店,架不住要排队。 精心策划了这样以学习为名的“约会”,任何的计划外都是一种不完美。他懊丧极了,领了号,提着廖簪星的书包,同她在商场里打发时间。 路过抓娃娃机时,只有几个人类幼崽在玩。蒋冬凯指了指,认真问她想不想玩。 廖簪星确实没玩过这些,由他去买了游戏币。 毫无嘲笑她幼稚的意思,掌心里坟起一小堆硬币,严肃得像是看她做什么顶顶重要的事。 游戏币几乎要被她败光。廖簪星去拿最后几个,蓦地福至心灵,目光越过蒋冬凯,落向远处。 看到了刚刚还在想的人。 云亭看起来真的很拘束。 小桌换成中桌,很快排到了他们。落座时,蒋冬凯犹豫了一下,坐到廖簪星旁边,云亭只能坐她对面。 仍然坐姿端正,手搭在大腿上。十分礼貌地冲他们点头,露出抱歉的微笑,“真是不好意思,我实在想试试这家烤鱼……没有打扰你们吧?” 是的,加入他们的理由是“想吃那边那家的烤鱼但自己一个人吃不下好可惜”。 十六七岁的高中生面皮薄,即便还没来得及有什么,被同校同学撞到和女生独处还是会害臊。 蒋冬凯只觉浑身上下都烧起来,说话完全不经大脑,发出一起吃饭的邀请。况且廖簪星说了这是她前桌兼朋友,扯来当遮羞的幌子也显得他不那么心里有鬼。 他迭声道没关系,完全不介意,又不是约会,人多吃饭热闹。 廖簪星不承认也不否认,支肘桌上,托腮含笑。 桌下跷二郎腿,小腿轻晃,缓缓蹭上了云亭的。 011.choker “和廖簪星关系不错的前桌”是很便利的身份,指骗取蒋冬凯的信任。 廖簪星不是性格外向的类型。多数时候她只是默默坐在路边,就会有真正外向活泼的朋友来把她捡走。 饭桌上,蒋冬凯在说,云亭在接,廖簪星懒散地偶尔插两句。 饭桌下,女孩子的雪地靴蹭开了对面男生的裤管,踝骨碾磨他发烫的小腿。猛然被膝盖夹住时,他面上已是耳根和脖颈都红透。 “哥们儿你还好吧?”蒋冬凯瞧见,真心实意担忧,“你喝酒容易上头吗?不过这柠檬水有酒精吗?我好像没尝出来啊……” “……没事,太热了。” 云亭左手放下水杯,拿起筷子,毫无破绽地微微一笑;画着星星印记的右手,则从腿间伸下去,精准捉住廖簪星作乱的小腿。 他的呼吸仍然平稳而克制,好似在大庭广众之下勃起的不是他。 修长有力的手指隔着紧肤的打底裤,按在脚踝上,轻轻摩挲。 “你刚刚是问我们班主任吗?他管廖簪星还蛮严的……” 蒋冬凯比云亭想象中更好套话。 泊川市本地人,十七岁,一米八九,爱好打篮球和做手工。父母和睦,妹妹初中生——今天的衬衫就是妹妹帮忙搭的新衣服。 高一时和廖簪星同班,现在在23班,约她出来的理由是准备五月的生物联赛。 “你们关系真好。” 云亭轻轻叹气,视线先垂落,再缓缓抬升。浓密眼睫便鸟雀轻轻振翅般的,在掀起时微微一颤。 “我转学过来晚,都没什么朋友的。” 那股子纤薄又朦胧的美感,即便身处人声嘈杂的烤鱼店,也无法削其半分。 廖簪星整个被震住,直勾勾盯着那双乖巧的下垂眼,连在桌下调戏他都忘了,更遑论记得旁边还坐了个人。 蒋冬凯是地地道道北方男生,神经大条,仗义豪爽。虽然看不出绿茶在若有若无眼神勾引自己心上人,但听得懂这学习好脾气好的哥们儿的孤单失落。 多可怜呐!跑这么远来上学,背井离乡,没啥朋友,吃个烤鱼都找不着人搭伙。 而且他每天都能见到廖簪星,搞好关系就更有必要了。 “怎么没有!咱们就是好兄弟!” 柠檬水代酒,碰杯,在云亭感激欣喜信任交加的眼神中,他一饮而尽。 妹妹说,互请吃饭是增进感情的手段。如果对方想AA,就可以顺理成章“下次你再请我吃”。 但妹妹没有讲,如果是三个人一起吃,该怎么办? 见蒋冬凯买单回来,廖簪星摸出钱包,自然而然打算AA——高中生出来玩基本都是各付各的。紧接着她想起来云亭的家庭状况:父母在外打工,家里只有姥姥,平时清汤寡水,不爱花里胡哨。 ……啊,上次开房,大概把他奖学金花了不少吧? 一学期才发一回,就算是最多的一等奖也不过两千块。云亭成绩又没好到那个地步,再多睡他几次,便只有财色两空的结局。 她忽然心虚,脚踝处残留着滚烫的被紧握的错觉。 “我替他付。我算下哦,乘以三分之二……” 蒋冬凯:“……?” 云亭:“?” 她的表情不以为意,理所当然,毫无“他是自己人所以替他付钱”之类的情意可言。一丝旖旎也无,如同纯然地在为方才的性骚扰付款。 他几乎要耐心崩盘、原形败露,想质问她是不是又拿他当鸭。但余光瞥到一脸呆滞的蒋冬凯,又迅速冷静下来。 “好。”他温和一笑,“下次我请你。” “嗯嗯嗯食堂就行。” 蒋冬凯:“……?” 廖簪星饭后本想回市图的。蒋冬凯心里有鬼,闪烁其辞说要给妹妹买礼物;云亭也心里有鬼,坦然镇定道打发时间随便看看。 他们俩落在后边。蒋冬凯加了云亭的QQ好友,思及方才他和廖簪星之间熟稔的状态,勾着他的脖子,压低声音道:“好兄弟,你跟她挺熟吧?” 云亭脑中瞬间拉响警报,面上不显,“还可以。怎么了?” “你觉得她喜欢小饰品首饰之类的吗?兄弟我是这么打算的:我说我给我妹挑,然后看看她喜欢哪个……” ……原来是问这个。 云亭抬眼看了一眼廖簪星。她走在前面,背着手溜溜达达,粗靴跟踢踢踏踏。有如猫猫饭后懒洋洋舔毛,看起来心情不错。 手腕上是干净的,耳朵和手指也一样。短发胡乱生长,不用发饰。与他裸裎相见时,胸前也没有悬什么挂坠。 “她蛮喜欢的。” 他平静开口,面不改色。 廖簪星木着脸在璀璨闪亮的货架间穿行。她物欲不高,这个世界尚没有什么特别值得她留恋的人或事,更何况这些亮晶晶的小玩意儿。 她以前似乎是有过一枚玉吊坠的。佛或观音,已记不清。总是随着父亲或母亲各处辗转,那样微不足道的东西,轻而易举流失在深潭微澜的曲折水波里。 参考方童的喜好,帮蒋冬凯挑了几个送妹妹的礼物。他排队结账,廖簪星在靠近门口的地方碰到云亭。 今天人多,饰品店很多年轻女孩,他没跟着进去挤。缩手缩脚傻站着,看起来好欺负极了。 “蒋冬凯给了我一份寒假作业答案,用不到你了。” 其实还是有点懒得抄的,但此刻更好奇云亭的反应。 他今天没戴眼镜,低眉顺眼,轻轻应了声“好”。 廖簪星微微踮脚,凑得更近。想看一看那总是谦逊温和的眼眸,是否有几分水润;卷翘勾得人心痒的睫毛,可有被透明的液体粘连。 “你有什么要买的吗?” 那双黑色的眼睛,映出她的倒影。 “……生日礼物?” 倒映出的女孩子便笑起来。商场透明穹顶隙下的天光也跟着盈盈晃动。 “礼物啊……不让你破费,就那个,类似的也行。” 她随手指了个旁边展台上的颈饰。黑色的choker,细细一线,玻璃碎钻断续连绕,像某种象征禁锢的链条。 云亭难得翻车,还未开始懊憦是否坏心办好事给蒋冬凯指了条明路,便听她悠悠补充。 “你戴。” — 课后作业:(多选题)今天云亭用了绿茶四大技能的? A赞美 B示弱 C对比 D装傻 012.“礼物” 廖簪星很难形容,对于过生日,怀有什么感觉。 按照她读过的一些书,生日是母亲的受难日。再根据“只要有观点提出就会有观点驳斥”的左右互搏定律,也有书上说,母亲迎接新生命的快乐胜过痛苦。 她从来没听妈妈说过这个。 相处甚少的日子里,她更多讲碳的循环,植物群落的演替,人类应该如何研究热带天然林的功能群,土壤里的酸杆菌门细菌又怎样分离。 她想,她不是她的女儿,而是她的小垃圾桶,自言自语时无所谓有没有开启的录音机,一个失败的还要不断注资的课题。 父母有时会记得她的生日。十五岁、十三岁和十二岁给她发过祝她生日快乐的信息,六岁那年爸爸甚至带她去吃了肯德基。 餐厅的漂亮姐姐在她的汉堡上插了红色塑料小旗,在她身旁蹲下,目光平齐,抱歉道没有蜡烛,这个也可以许愿。而后爸爸接了个电话,欣喜若狂地揉乱她的短发,说3号坑有了新发现,便迫不及待匆匆离去。 她的分布各地的朋友,有些也会为她庆祝生日。 小孩子的友情干净纯粹,为她唱歌,用力拥抱她,拉着她的手,恨不能指天指地发誓永远是好朋友。 她经历了太多这样仿佛游戏重刷无数次的过程,也习惯了NPC好感度不去刷就会缓缓归零。 流星般一闪而逝。她的离去不会留下什么阵痛,只是年少时一场普通的感冒,痊愈后就忘记。 她是沉船后静静漂浮的木板,有时会遇到折射阳光的漂流瓶,野蛮生长的海藻,臭臭的垃圾。 然后一日又一日地,在漫无边际的水上,渐渐沉默腐朽。 2月22号,时不时有外班的朋友课间带着礼物过来找廖簪星,晚饭时间蹭蛋糕的同学也不少。今年她甚至有特地给云亭留了一块,他受宠若惊。 “你好像,有点不开心?” 云亭吃过蛋糕,替她收拾了纸盘和蛋糕刀,斟酌着试探开口。 已经是比去年好太多的局面。但他贪婪的,还想更靠近。 廖簪星抬眼讶然望向他。她在很重地咬着牙,肌肉牵连得眼下卧蚕都轻微抽搐。 “我没事。” 她不欲继续这个话题,扯开笑容,冲他摊开掌心,语气戏谑,“我的生日礼物呢?” 明明嘴角难过地微微垮下去。 云亭略加犹豫,他原本计划的是下晚自习后。此刻教室里人已很多了,快要打上课铃。 他摘掉眼镜,低声开口,“那,跟我来一下。” 崇德楼两端辅用的楼道没有监控,拐弯处是半开放的阳台,风吹进来很冷。 年轻的男孩靠在护栏上,面对她,缓缓拉下校服外套拉链,露出里面深灰色的高领毛衣。 廖簪星还没来得及思考他怎么穿的不是短袖了,就见他咬着下唇,呼吸急促,纤长手指搭在领边,慢慢下勾。毛衣的颜色在昏暗的楼道里偏深,衬得他手指与渐渐裸露的脖颈更加白皙。 不知道是冷风吹得,还是太羞耻,血色染红了耳垂,脸也慢慢红了。他仍然继续往下,高领被指尖拉出V形,修长精致的颈部线条在其中若隐若现。 黑色的choker横亘在那片透着粉的洁白上。不是她在饰品店指的那条。更宽一点,是简单的皮带,束缚在喉结下方,中间有一枚金属环,闪着银冷的光。 和女孩子戴choker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在他脖子上,更像是紧扣的项圈。紧张吞咽时,微微勒紧皮肉。滚动的喉结被金属环卡住下落的途径,于是连吞咽这样简单的动作都被剥夺,如同情欲的隐喻。 两根手指缓慢而近乎调情般地分开,毛衣的高领被抻着压下来,隐藏的美色一览无遗。 脖子够长,choker以下仍有一截裸露的颈项。令其失去饰品的本质,而转变成某种仿佛囚禁意味的性道具。 本该显得温文尔雅的高领毛衣,本该显得稳重内敛的深灰色。剥开礼物的缎纸,底下原是这样构成反差的色情。 他垂着眼眸,紧咬的下唇被松开,从深深的齿印开始,晕开一片可口诱人的红。 他轻声道:“礼物。” 廖簪星视线像被强力胶黏在上面。 “你选的那个……好花哨的,我就换了一个简单些的。”云亭微微蹙眉,像是真的很为之烦恼,选了这种类似项圈的款式也不过误打误撞。 “啊……没事……挺好看的。”廖簪星声音都开始飘忽了。 她也不是真的想让他戴choker,只是一时兴起调戏他。未料他看似抗拒,而今却仍忍辱负重戴了。 密睫掀上去,辨不清情绪的黑眸端凝注视她,“那你有开心一点吗?” 他不疾不徐地打补丁:“我们应该算朋友吧?如果你想说说的话……我不会告诉别人。交易也是,只有我们知道。” 最后几个字咬得又缓又轻。分不清在撩拨,还是犹疑的羞涩。 廖簪星尚沉浸于他的领口,无心探究他的语气。所烦恼的事也确实是可笑的小事,并无非沉默不可的理由。 “也没什么,就是前几天,我以前的朋友发消息问我什么时候生日。她忘记了。 “那时候和她关系很好的……不过感情都会变淡,我都理解。” 她平淡陈述,自嘲地笑笑。 “只是觉得……人们说过的『永远』、『一直』,也就是这个样子。” 013.夜奔(一星加更) 廖簪星有时想到十五岁的夏天。那会儿轮到爸爸带她,也不过是换个地方独处。 深夜她坐在屋顶上,远处平矮的小房子密密麻麻,科科瓦多山顶上的救世基督像高高俯瞰。沐浴在柔和皎色下,泛着难以言喻的圣洁。 她并无信仰。哼着白日里听来的赞美诗旋律,却忽地觉得,或许是收到了太多的承诺,而贪婪为全知全能的神所嫉恶。 于是,永远只有永远不能保全。 已经打了晚自习的上课铃,他们两个谁也没动。云亭松开压下毛衣高领的手指,廖簪星却还盯着那里看,回避他的视线。 她慢吞吞道:“我知道可能听起来很矫情,人们好像觉得只有最痛苦的那个人才有资格哭诉……我也不是为此不开心,只是有一点点感慨罢了。” 她是那个已经拥有了很多的人,于是被拿走什么似乎也变得合情合理。 假使她对别人说下去,对方多半会讲出更深重的苦难来衬托她的没什么。 所以,也不是非要怀念什么吧,只是遗失的岁月有一些感伤。 云亭没有安慰,也没有评价。双臂微张,悬停在她身侧。是个提供拥抱的姿势。 廖簪星顿了会儿,上前半步,恶狠狠箍住他的腰,以显得自己才没有特别感动。 他这件高领毛衣真的挺软的,热烘烘。 她埋了片刻,咽下倾诉更多的冲动。 家庭,孤单的宿命,平淡往复的故事。这些都不适合和别人说,更何况是被她用交易绑架的工具人。 她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日子,虽也不能说完全适应。总是如同滞涩的齿轮,无法自洽吻合,一圈一圈硬咬着,达到微妙的平衡。 摸索出了如何与这些不尽人意的事物和情绪相处,让它们不至于影响她运转机械重复的日常生活。 云亭在轻轻拍抚她的后背,而廖簪星埋着埋着手就从他衣襟底下伸进去,在少年窄劲的腰上摸来摸去揩油。 听到他越来越重的喘息,她抬起脸,眼睛亮晶晶的。 “跟我逃学吧。” “……” 云亭委婉道:“我的手机不在。” 住校生要交手机的,等放假才会发回来。他身上现金不多,大概不够住一晚酒店。 廖簪星收敛了情绪,直起身,又是坏心眼的猫猫。 “我请你。” “……我说过了,我不是你点的——” “网吧一小时才几块钱。” “……嗯?” “去网吧打游戏啊,你在想什么?” 知道上了她的套,云亭不吭声,默默把校服拉链拉上。也幸好校服够宽松,可以遮住他此刻已经勃起的部位。 “去不去?” “……好。我先去一趟卫生间。” 说逃学的口气挺大,然而在泊川二中还是得请假。 廖簪星轻手轻脚进了教室。老王有事不在,讲台上坐着替他盯晚自习的语文老师。 太好了,邹老师好说话,她也好歹算是个得意门生。 “邹老师。”她在讲台旁探头探脑,看起来乖极了,似乎他们之间完全没有背不过《滕王阁序》的旧账。 面带苦相的中年男人便缓缓从《菜根谭》里抬起头,透过金丝边眼镜打量她,等她开口说一些不可信的胡话。 “我今晚想请个假……突然好厌学哦。” “……”倒也不算不可信。 他扫了一眼底下表面在安静自习实际偷偷抬头暗中观察他们交流的学生们,刷刷签了张假条,理由写了“病假”,赶苍蝇似地冲廖簪星摆摆手。 廖簪星如获至宝,接过假条,万分诚恳道:“谢谢邹老师。” “明天来语文办公室背课文。” “……哦。” 廖簪星欢天喜地离开约十分钟,缺席晚自习的第二人也出现了。 “……邹老师,”他额角有隐约湿迹,像是冷汗,“我胃不舒服,想回宿舍休息一下。” “吃坏肚子了吗?要不我找个同学陪你去校医院——” “不用了,”云亭抿起唇,唇色显得更苍白,“我回去躺躺。如果好得快,争取第四节晚自习能回来。” 以退为进大奏效,老师自然是对勤奋好学的优等生抱有好感——特别是在前头某个让人操心的咸鱼衬托下。 “别勉强自己啊云亭,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跟你们班主任说一声哈,明天不上早自习也行。” 云亭乖巧应声,接过假条,完美地将声线把控在“有点气若游丝但不至于进医院”的程度。 他演技一向可以的,四十多双眼睛注视下也毫不怯场。 “谢谢邹老师。” 云亭抓着羽绒服,走出崇德楼。步伐越走越快,等脱离监控范围,便开始飞奔。 天色已经黑透,星辰和路灯都静悄悄。耳边只有自己剧烈的心跳,加速的呼吸,残雪被鞋子碾过的咯吱咯吱响。 在卫生间撸出来浪费了些时间,她还在等他吗? 她说她会在小树林东起五十米处围墙外等他。那里有几块凸出的砖石,可以踩着借力翻墙逃学。 砰砰,砰砰。 红拂夜奔时,在想什么? 还没出正月,冬寒料峭。自慰后的多巴胺在迅速减少,云亭愈发清醒,却越跑越快,校服在背后鼓猎起来。 他知道的,廖簪星总是想一出是一出,她如果抛下他自己回家,也很正常。 没关系,如果真是那样,他就随便找个不需要身份证的小旅馆凑合一夜。 肺里火烧火燎地灼痛,大脑缺氧般的空白。他仓促套上羽绒服,踩住突起的砖石,用力一跃,冻僵的手指把住围墙上沿。 他在墙沿上撑起身体,长腿一迈就骑在上面,又期待又害怕地往下望。 今夜十七岁的少女懒洋洋地团在电动车上,戴着围巾帽子手套。听到动静,抬眼睨他。 “冷死了……还不快点下来?” 014.她和别人也这样吗 北方的冬天有种砭肤刺骨的冷。手被冻红了不好看,云亭若无其事手揣羽绒服口袋,长腿一跨,在电动车后座上坐下。 泊阴区本就算泊川市的郊区,加之是学校周围,更加静谧。这条路灯橙昏的街道上,此刻只有他们两个。 世界岑寂到,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廖簪星?” “嗯?” “我,伸不开腿……” 电动车驶出去至多五米,廖簪星猛刹车,回头瞪他,“怎么就你这么多事?” 她这可是公认好评过的车后座! 仿佛电影慢镜头一般的动作。女孩子额前碎发飞起来,被镀上一圈朦胧的暖黄光晕。 她的眉眼仍然那样张扬又神气,宛如不曾有过难过神伤的时刻。 云亭莫名想到年前冬初,刚来暖气,暖气片跑水淹了小半教室。同学们闹哄哄的,有人去叫老师,有人抄了拖把水桶抢救惨剧,更多的伸着脖子、或者离开座位看热闹,抓紧一切时间不学习。 廖簪星盘腿坐在课桌上,安安静静地晾被水泡了的书。姿态不羁,又带着股孤僻。 他低下头,很轻地弯了下嘴角,开口弱弱的,“对勿起嚒……是我不好。” 廖簪星的电动车偏小,后座也矮。其实也不是不能委屈一下,只不过想和她有更亲密的接触快想疯了,方才被她摸腰摸起来的火还在心头乱烧。 “……你会骑电动车吧?换你带我。” 廖簪星跳下车,搓搓冻红的鼻头,冷得跺跺脚。她见云亭冷得在拽长衣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把手套脱下来丢给他。 是看起来有点呆笨的连指手套,和她围巾同系的淡蓝色。他戴着稍短了点,露出一小截腕掌,但触到她的余温是暖的。 心脏剧烈跳动。云亭无声地吞了吞口水,喉结被choker上的金属环卡了一下。 手套既已给他,廖簪星也断不会委屈自己。坐上后座,手伸进他羽绒服口袋取暖,顺便进行猫猫式性骚扰——闲着没事摸摸隔着冬装不怎么摸得出来的腹肌什么的。 近乎从背后环抱他的姿势。 “……廖簪星?” “又干嘛?不让摸?” 她戴着一圈毛绒绒的羽绒服帽子,再将脸埋在他后背上,就不会有风灌进来,声音也闷闷的。 “没……就是想说,生日快乐。” “……哦。” 网吧是离泊川二中不远不近的一家,不查身份证。既方便学生来开黑,又不至于近到教导主任抓人来不及跑。 廖簪星领着显然第一次进网吧的好学生云亭,在大厅角落开了机子之后,熟门熟路点开某大型网游,甩给他明显是别人的账号密码。 “你玩这个。” “好。这也是你的?” “我朋友的号,顺便帮他刷刷材料。” 听不出来这个“ta”是男是女,但考虑到廖簪星男女通杀,是男女是女或者不男不女都要防备。 云亭抿唇,登上去。治疗职业的女性角色。 但ID是『狂龙☆傲世』。 “……” 他不动声色,先自己摸索着熟悉了会儿操作。牧师轻盈挥舞法杖,身上寥寥几根布料也飘飞摇曳。他沉默着,想戳开衣柜之类的界面换件保守的衣服,却误点私聊窗口。 历史记录弹出来,是和『没有曳月』的。 云亭迅速余光扫过正专心选武器的廖簪星,而后一目十行浏览起聊天记录。 是男生,推测是她的高一同学,一起打游戏的频率是两周一次,和放假时间吻合。 这种几天不玩就会被落下的游戏,也能有这么长的间隔,只会是别的什么能让他获得满足感。 “星星你做七夕活动了吗” “邮件给你寄了新衣服” “[坐标] SOS!!!” 有时只是没头没脑的只言片语,看得出两人线下坐在一起。 就像他们现在这样。 他关掉私聊窗口。一身黑色劲装的飒爽刺客闪现在端庄优雅的大奶牧师旁边,发出组队邀请。 “我还不太熟练……而且这个号,好像等级不高。” 云亭铺垫自己的菜鸟操作,还不忘上眼药。 “没事我脆皮,这个奶量够了。” 两人组队发起同骑。蒙面冷艳刺客俯身拉娇羞的少女上马,让对方侧坐在自己身前。黑发与金发交织,一同往城外奔去。 只是游戏设计的默认动画而已。 ……她和别人玩的时候也这样吗? 他又瞟了眼廖簪星。十七岁的她懒散陷在网吧宽大的椅子里,五彩斑斓的画面映在她眼中。打游戏也没什么表情,只有手指在机械键盘上灵活翻飞。 屡次非礼他的手,在图书馆玩弄他阴茎的手,在他手背上画星星的手。 云亭无声深呼吸,试图平复动不动就发情勃起的身体反应。 “妈妈妈妈妈奶我奶我!” 一顿操作猛如虎,顶着残血血条的黑衣小人儿从变异狼群里连滚带爬冲回来。廖簪星伸手猛拍他大腿,再往上一寸就要重击敏感部位。 “……来了。” 网吧弥漫着烟味泡面味。快八点钟,这个时间基本都是要通宵的年轻人,沉迷于小小的一块屏幕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喊叫。 而廖簪星在其中又如此格格不入。 “到点了。” 她看了眼角落时间,忽然开口。解决完当前怪,毫不恋战,拖上还在放小回春术的牧师就疾行突围。回城,下线,关机,行云流水。眨眼从热血澎湃的战斗中清醒,好似刚刚的一个小时里嚎着喊妈的不是她。 她歪头看了看两颊红晕的男高中生,以为他是因游戏而兴奋,“我今天只想玩一个小时。” 她抽离得这样迅速、毫不留情。像他们第一次上床时一样。 “……好。”云亭拿过搭在椅背上的羽绒服外套,状似随意抱在身前稍稍遮掩,“要回去了吗?不过我不太好回学校,明早跟着走读生一起进去比较好——” “去我家。” 今增一年岁,恶劣亦翻倍。 她饶有兴味地欣赏片刻对方骤然通红的耳朵,才拖着长音。 “这学期,也有很多作业要写。” 015.羔羊引颈受戮 廖簪星家在离学校两个街区外的小区,安保很严,刷了三次门禁卡进家。在楼下碰到认识她的保安大叔,还盘问了云亭两句。 “……你父母不在家吗?” 云亭知道自己在问废话,但这突飞猛进的发展简直像在梦里。 又生怕,又欢喜。 他局促地立在玄关灯下。换好一次性拖鞋,外套挂在衣架上,便不敢动。狠狠咬了一下口腔内侧的软肉。 是真的。 去年这时候他还在找机会偷看教室和他隔着两层楼的廖簪星,今年竟登堂入室来她家过夜了。 廖簪星怜悯看他。这手足无措的样子像极了刚进城生怕玷污一尘不染的地板,也不知是穷到什么地步。 “不在家。”她靠近,一时兴起偷袭抓了一把宽松校裤腿间位置,意外发现已经硬得顶起来。 做坏事也不心虚的人仰脸冲他意味深长笑笑,拽着他毛衣下摆牵狗一样领走,“去洗澡。” 穿过昏暗的客厅,没什么机会多观察,云亭被她直接塞进卫生间,她则去卧室放书包。 卫生间里只有一个人生活的痕迹。或许她父母卧室另有主卫,但仍有点过于空寂。 牙杯牙刷孤零零摆在架子上,牙膏,洗面奶,洗手液,便无他物。 浴室做了干湿分离,淋浴间的置物架上也只有沐浴露和洗发水。干净,又空荡,和酒店没什么分别。 云亭脱完,开了浴霸,花洒,莫名五味杂陈。 “洗好了吗!” 廖簪星猛地破门而入,像担忧人类在厕所淹死的猫猫。云亭一惊,下意识扯过浴帘,遮挡裸体。 “遮什么?又不是没看过。” 她不屑极了,反手关上门,开始脱衣服。 “!” 云亭瞬间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肮脏的念头和剧烈的悸动如滔天江潮将他淹没。他紧咬唇,遏制不受控上扬的嘴角,勉强想起来好孩子人设该怎么演。 “这、这样不好吧……” 好像有点太欲拒还迎了。 廖簪星蹦跳着踢掉浅灰色校裤,然后是卫衣,露出两只白嫩浑圆的胸乳。 她不爱戴胸罩,也不贴乳贴,上次在酒店他就发现了。替她迭衣裳时,找了许久都没见到,反应过来她不穿bra之后,不争气的地方又硬了。 “一起洗省时间,早点做完早点睡,明天我还得去邹老师那背课文。” 浅蓝色的纯棉内裤也被脱掉,顺着线条流畅的腿,色气十足地滑落足弓上。 饶是云亭今夜逃学没戴眼镜,也注意到了布料上湿亮的水痕。 温热的雨水哗哗拍在浴帘上,或许盖过了他吞咽的声音,或许没有。心跳如擂鼓。他看着廖簪星坦然自若地走近,拉开玻璃门钻进来,浴帘在她身后掩合,choker皮带被她抬手勾住。 如同制住羞辱意味的项圈。 “怎么没摘呀?” 她轻笑,手指挤进皮革里,且抚且戏弄。 心知肚明不需要答案。 他柔顺地垂头凝望她。羔羊引颈受戮,跪伏在她身前。 是献祭的礼物。 口交指奸这种事,一回生两回熟。 他紧扣住她的髋骨,在雨幕中喘息着将脸贴上女孩子湿软的私处。水痕滑过眉骨,他阖上眼睛,用力亲吻潮热的花唇。 头顶浴霸烤得浑身发热。云亭埋在她腿间舔得认真,廖簪星胸脯起伏,呼吸愈发混乱急促,裸背紧贴冰凉墙面,渐渐将之染烫。 这不是个舒服的站法,打颤的腿支不住身体,蝴蝶骨硌在瓷砖上有点疼。他察觉她不适的软哼,握住她大腿跨在他背上,跪直支撑住她。 背抵墙,近乎骑在他脸上的姿势。重力使然,潮湿的穴肉紧压鼻梁。 水连成线唰啦唰啦砸在头发上、身上,像密密如麻的鼓点。 她闭着眼,水流滚过脆弱的眼皮,微张的唇,从昂起的脖颈线条淌下去,从还未触碰就勃立的乳尖坠下去。漫过她被水汽蒸得泛粉的身体,又在他身上汇聚。 透薄的水幕合拢,将他们融在一起。 两根手指送进水淋淋的穴里。这个姿势绞得紧,怕刮伤里面娇嫩软肉,云亭抽送得很慢。黏哒哒的淫液裹在指上被带出来,又被倾盆落下的热水稀释。 吮磨肉珠的舌下滑,抵住汨汨潺潺的小口,一舔一卷,便咕咚咽下。声音大到廖簪星在雨声里都听到,下意识由颈侧拽紧他的颈环,扼住他,好教他不再发出这种动静。 皮带深深勒进颈肉,他也不催她放开,声音低哑道:“关一下。” 花洒再不关,润滑就白做了。 “……哼。” 廖簪星含义不明地应了声,还是啪地关了花洒。哗哗水声骤停,另一种咕滋咕滋的水声开始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令人面红耳赤的情欲充斥氤氲。 她仰着头,喘得厉害。眼皮上的水迹被热量烤干。即便闭上眼,头顶浴灯发出的灼目光线仍然清晰可见,隔着眼睑,在视网膜上投下近乎幸福错觉的暖黄色眩晕。 她全身都湿透了。从里到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