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女盛宴》 34.未加工的原装货 “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听到这很御的声线,南斯选择默不作声。 他就像个害羞的小姑娘那样,摇了摇低垂的脑袋。 “害羞?”玛莲修女微微笑着问。 “不,不是的,只是没能想到您会过来找我……”南斯抬起脸,恰到好处地把眼底的慌乱收起来,朝她老实憨厚地笑了一下。 嘴唇里露出整齐的牙齿,白皙得异常鲜明,像废墟上残留下的白墙。 这拘谨纯洁的微笑,引得玛莲修女的嘴角不由自主也松下来。 年轻男人眼里瞬间的情绪变化,给她带来了清爽而明晰的喜悦,犹如看到了一个易解的简单方程式。 南斯紧张地搓了搓手心:“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玛莲修女眼里的笑意顿时更浓了几分,波光潋滟地盯住他:“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发呆?” “呃,我不知道能干些什么……”南斯面红耳赤地说,视线悄悄撇向宴会厅的人群,“那些人我一个都不认识,而且也没人会主动来和我说话……” 他的声音,是带着鼻音的,有几分拘谨的讷讷寡言,就像质朴野性的果实…… “哈哈哈……” 玛莲修女发出一阵充满魅惑的笑声,身躯微微摇颤。 她满是玩趣眸子又忍不住从上到下打量了南斯一遍,年轻人的皮肤格外充满活力,脸颊像害羞的少年那般燃烧着。 这青年的美貌是上天的艺术品,没有与他贫穷相称的污秽……玛莲修女用女人的品味迅速一瞥,立刻就在心里悟出了这一点。 她心想:美貌的青年需要被幸福所玩弄的。 但玛莲修女随后想起了什么,眉心疑惑地皱起。 讲道理,他是因为内心嫉妒扭曲,才会成为嫉妒使魔的,现在怎么会表现得那么纯情呢……带着这样的疑惑,她对南斯报以微笑:“去拿点喝的来,我和你聊聊。” 南斯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地望着玛莲修女。 当然了,所谓“摸不着头脑”,是玛莲修女的臆测。她蹙着弯弯的眉毛,轻声问道:“难道你不愿意和我说说话?” “不,当然不……”南斯撇过头去,不敢直视那张风情万种的脸蛋。 “还不快去。”玛莲修女催促道。 “我这就去拿,您等一会……”说着,南斯迈出脚步,躲避警察一般逃离此地。 望着他的背影,玛莲修女嘴角勾起一抹绝美的弧度,轻声呢喃:“是装的还是真的,等会试探一下就知道了。” ※※※※※ 宴会厅里,苏莎的视线远远落在沙发这边。 “可怜的南斯,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很心痛似的说了句,苏小姐马上移开视线,看向身前环球赌厅的工作人员,把手伸前:“快点把卡拿来。” 穿着笔挺制服的男人,双手递过来一张卡:“这是阿德尔先生的卡片,消费额度是10万镑,请您查收。” “谢啦~” 苏小姐眉开眼笑。 这男的是赌厅的叠码仔,是帮助赌场介绍新客人、刺激客人下场,同时为客人介绍贷款业务的工作人员。她用南斯的证件在赌厅里开了张卡,成功拿到10万镑的额度。 本来按南斯的薪资水平是不可能有那么多的,但谁让玛莲女士在算计他呢。 “你在这里干什么?” 身后传来南斯的声音,苏莎把卡收好,脸上浮现出热情的微笑。 “亲爱的,”她转过身,张开双手,朝前一扑:“宝宝要抱抱……” “滚!” 南斯一个侧身躲开。 扑了个空,苏莎回看他,貌美如花的脸蛋很委屈,撅着嘴抽泣道:“有了新人忘旧人,渣男!” “等我搞定了那女人再回头收拾你!”南斯恶狠狠瞪了她一眼,转身朝一边的餐桌走去。 “那你可要加油哟!” 苏小姐喜气洋洋地为他加油,然后身影一闪。 ——赌钱去咯。 ※※※※※ 沙发这边,玛莲修女正在想事,点燃的烟夹在手指间。 “至少在那青年身上有一种未经调教的野性气质。”她低声说道。 受过上等教育的贵妇人圈子里,对“野性”一词的态度不一。 对于女人的野性,她们嗤之以鼻不屑一顾。但对于年轻男人的野性,她们中有一部分人会有调教的欲望——前提是要帅。 宴会厅里人影浮动,清脆的碰杯声此起彼伏。 人人都在谈论着时下的政治格局和经济话题,唯有南斯一门心思在挑选食物,反正不要钱,不如趁这个机会吃个够。 窝在沙发包裹里玛莲修女,像条竖起耳朵的狗,闪着灵敏的目光追逐着他。 看到南斯端着餐盘走回来后,她朝着他抛出熟练的倦怠视线,桌上的烟灰缸里多了个刚掐灭的烟头。 南斯心情还是有些忐忑的。 他想挑战自己的软肋,但又担心这软肋不够硬…… 玛莲修女就这样直勾勾地望着他,那秋水盈盈的眸子,让人忍不住深陷其中。微圆的脸蛋透着一抹淡淡的嫣红,修长的美腿裹着肉色丝袜斜着并拢在身前,格外诱人。 南斯半蹲在她身前,双手拿起酒瓶:“我给你倒酒。” 砰—— 香槟酒的塞子被拔出,丰富的气泡涌出来。 南斯赶紧把酒瓶移开,涌出来的酒水稍稍泼撒在她并拢的双腿上。 “抱歉,我不知道有那么多泡沫……”他涨红着脸解释,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手帕去擦拭涌在玛莲修女腿上的泡沫。 霎时间,玛莲修女感觉到,手帕那耀眼的洁白驱散了宴会厅里浑浊的空气。 她垂下视线看他,并未有什么异样神色,神态依旧迷人。她非常清楚自己这双腿对男人的吸引力,一些人即便是倾家荡产,也想有机会让这双腿踩一踩。 他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的呢……玛莲修女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浓,但却表露出一丝惊慌,把腿收回了点,声音紧张地问:“你这样不怕被米尔娜误会?” 南斯隔着手帕擦去她腿上的泡沫,疑惑地问:“米尔娜是谁?” 玛莲修女波光潋滟的眸子闪过一丝错愕,继而发出一阵媚笑:“……这就把初恋女友忘了?” “?” 南斯满脸震惊。 估计是前身的认识的吧,然而他现在却一点记忆都没了。对于之前的身份问题,他完全没了解过,也没兴趣去了解……所以碰到有人说起来,他一个字也接不上。 玛莲修女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我调查过你,你之所以能成为嫉妒使魔,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米尔娜嫌你穷把你甩了的缘故。你这样和我亲近,是永远都没机会和她复合了哟。” 南斯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啊,难怪前身会内心会敏感和嫉妒。 “谢谢您告诉我这些事。”他笑了起来,用手指指自己的脑袋,“我成为使魔之前,这里面被人攻击过,以前的记忆都丢光了,完全想不起来米尔娜是谁。” 他的笑容自然,态度坦然,看着他的玛莲修女倒是愣了愣,观察了下他的眼神发现没有作假,随后觉得很有趣地笑了起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这也算是未加工的原装货了。” “我不是很懂这话。”南斯憨憨地在衣服下摆擦了擦双手,起身坐到了在沙发的另一端。 或真或假的试探完毕,不管双方信还是不信,接下来都该聊一些正经的话题了。 wap. /109/109979/28741856.html 33.最高明的猎人,往往都会把自己伪装成猎物 “……牛郎?” 听到南斯这话,苏莎忍俊不禁。 “哈哈,你这人说话真逗,不过话说回来,牛郎也不是不行。”她难得淑女了下,用手掩着嘴唇,眼神含着笑意上下审视南斯,“小伙子身材很不错哟,是应该被一个年长饥渴的女友好好疼爱一番。” 南斯无聊地耸了下肩膀。 “姐姐是说真的!”苏莎强调一声,挪动屁股靠近他,挤眉弄眼地说:“你好好表现,争取讨得富婆欢心,这样你就有大把的零花钱了。你有钱了,姐姐就不用整天挨饿了对不?” “可我不懂怎么讨富婆欢心。”南斯冷着脸说。 “这简单,我给你一点提示。”苏莎的嘴唇凑在他耳边,小声和他说:“玛莲修女虽然不是什么贞洁烈女,但她完全不喜欢浪荡的男人,所以你不要表现得多熟练多有情趣。对她说几句奉承话也可以,但只能说什么‘你的笑脸可真美啊’这种直男夸奖。夸她身材性感之类最好别说,也不夸什么雪白的脖颈和衣服的颜色真配之类的。说到底呢,她喜欢的是清洁纯情的小男生,可以被她一口吃得干干净净的那种。当然了,你玩玩就好,可千万别来真的。玛莲修女也只是为了满足自己身为女人的虚荣心才会挑逗男人,你要以为她是真心的,那就要被玩弄咯……” 从苏小姐脸上洋溢的热情来看,她是很认真在干拉皮条的工作。 南斯单手按住她肩膀,往沙发靠背一推:“别闹了,说正事,你到底和她商量了什么?” 披头散发的苏小姐,脸上浮现着一抹酒后微醺的红晕,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眨着:“说出来你不许骂我!” “不骂你!” “不骗人?” “至少这次不骗你。” “好弟弟,姐姐最喜欢你了。”苏莎顿时眉开眼笑,两只手在南斯脸上乱掐一通,“我说你会炼制魔药,她听了后很心动,打算与你合作。” “……” 南斯压下当场教训她一顿的冲动。 “你得了什么好处?”他沉声问。 “唔,我升三阶缺的魔药原料,她负责帮我找齐。”苏莎捋了捋披肩的灰白长发,撅起嘴唇和南斯说:“你这家伙虽然说帮我炼,但肯定不会出原料,我又那么穷……” “少在这装可怜了。”南斯骂了声,松开压着她胳膊的手。 “别生气嘛,与玛莲修女合作对你来说也是好事呀。”苏莎嬉笑着贴过来,双手抓着他的胳膊轻轻摇晃,“你想想,你现在缺的是什么呢?钱和情报对不?这两样她都有!” “你说的也有道理。” “那就不要闹别扭了!” “可我生气是因为你先斩后奏。” “好啦好啦,亲爱的,让姐姐亲一口安慰安慰你。”说着,苏小姐就把她精致的嘴唇凑过来,要亲南斯的脸。 南斯赶紧避开,呵斥道:“别性骚扰上司。” “假正经。”苏莎白了他一眼,微翘的嘴角暴露了她此刻内心的得意。 “除非你来真的!”南斯一本正经地和她说。 “呀,我饿了,先去找吃的咯。”苏小姐啪一下就站了起来,眨眼间就扭着腰消失在了宴会厅的人堆了。 “苏小姐的嘴,骗人的鬼……”南斯手抱在脖后,默然望着头上的吊灯。 过了一会儿,耳边又传来“哒哒哒”的高跟鞋步点声,他的视线回落。只见穿着旗袍的玛莲修女在他对面坐着,一张艳美绝伦的俏脸带着些许的疲惫,整个人陷在豪华沙发的包裹中。 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把发髻放了下来,乌黑发亮的长发垂下来,形成一片挡住半边脸颊的阴影。在那灯光照不到的地方阴影里,半边脸颊若隐若现,更添了一份神秘感…… 南斯默默打量着她,等她先开口。 然而玛莲修女只是把她那裸露的白皙手臂靠在沙发扶手上,似乎认为无须自己先开口,面露沉思地等待着什么。 她的腰背完全靠在沙发上,眼神时而瞧瞧自己轻松搁在扶手上的美丽的手臂,时而低头瞧瞧胸前更加美丽的高耸弧度,时而用小手摆弄一下挂在胸前的钻石项链……这些细微的小动作在旁人看来,充满了成熟女性的魅力。 南斯觉得就这么干耗下去着也不是办法,便开口试探:“玛莲修女有事吗?” 终于,玛莲修女嘴角含笑,缓缓抬起了头……那精致甜美的鹅蛋脸,透着一抹淡淡的嫣红,如新月般动人。 鲜红的嘴唇闪烁着水润的色泽,高贵妩媚的气质让人不禁感到自惭形愧。 南斯表情呆滞,似乎沉浸在了这美貌当中。 对于这种男人第一次看见自己的目光,玛莲修女习以为常,毫不介意他长时间盯着自己来看。 那性感的唇角甚至勾起了一抹笑意,似乎要看看眼前这贫民窟出来的小子在上流社会的高贵女性面前能坚持多久…… 过了一会儿,南斯脸色通红地移开视线。 最高明的猎人,往往都会把自己伪装成猎物……他不算高明,但准备把自己的姿态放低一点,看看能不能从她身上占便宜。 似乎是他不安的模样太有趣了,玛莲修女轻笑一声,眸子里微微闪过一丝满意。 她没有说话,手臂撑住扶手站起来,带着挂着淡淡的笑意朝南斯走来。 那诱惑至极的红色旗袍映入南斯眼角,露出来的两只手臂如嫩耦般雪白耀眼,胸前的旗袍被高高撑起饱满的弧度,让人很担心那布料能不能承受这份重量。 紧身旗袍最吸睛的地方,当然是被过分强调的腰臀曲线。 玛莲修女的腰身在旗袍的收束下,将“性感”二字体现得淋漓尽致。浑圆挺翘的美臀像某种生物散发出来的求偶信号,强烈起挑拨着异性的感官…… “哒……哒……” 高跟鞋尖尖的后跟在光滑的地板上踩出令人心旷神怡的声响,犹若午后采石场发出的炮声。在她走过眼前时,南斯低垂的视线,能清晰地看到两条裹着肉色吊带袜的美腿映在大理石地板上的画面。 玛莲修女绕着南斯转了几圈。 眼神从审视,到好奇,最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在南斯面前停下脚步,水润的红唇微张,轻轻吐出几个字:“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这声音和姿态,像极了正在牛郎会所里验货的富婆。 wap. /109/109979/28741855.html 32.玛莲·加西亚,是个色气修女。 环球十五楼是赌厅。 对于苏小姐来说,这里可谓是乐园。 然而南斯义正言辞地声明了句“我与赌毒不共戴天”,就然后拽着她的手臂,硬生生把她拖向十六楼。 苏小姐那回头望着赌桌的悲伤神态,活像一个被卖了的小女孩最后看一眼家门的样子。 而南斯就是那狠心的人贩子。 十六楼是个交易市场,也有拍卖场。 各种稀奇的魔药材料、武器军火、假肢义体、违禁药品,甚至是人体器官都有人在叫卖。 南斯对这层楼很感兴趣。 只可惜他现在和苏小姐一样穷,只能在各个摊位前转一转看一看,什么都买不起。 “嘿,这位先生。”一个穿着笔挺军服的高个子黑人,拿着一只手臂在南斯眼前显摆,“洛杉矶走私来的军用假肢,出厂自带七种功能的力反馈操纵器,有兴趣吗?” “要什么假肢,过来我这。”一个喝得醉醺醺的白人吼道,“我这里有巴黎的神经拼接术和莫斯科的基因强化剂,只要小小动个刀,扎一针,保证让你比天使还厉害,老兄要不要……” 此乃夸大宣传! 就连南斯这个老古董都从网络上了解过,目前人类依靠科技所能达到的能力上限,是三阶使魔和三阶神使。 再往上的恶魔和天使,人类单个个体根本无法企及的,不然也不会把三阶之上叫做非凡了。 十六楼再往上的楼层,有保镖守在楼梯口前。 南斯本想着掉头离开,但苏莎却拉着他手臂径直朝楼梯走去。 保镖虽然立刻把他们拦了下来,但苏小姐报了玛莲修女的名字后,保镖通过对讲机确认了一下,就马上放行了。 南斯基本可以确定,苏小姐是真的把他卖了,现在是来交货的。 十七楼是个宴会厅。 走进挑高穹顶,金碧辉煌的大厅,能看到左侧宽大落地窗外面的维港夜色。 水晶吊灯高高悬挂在头上,光线明亮又不刺眼。 客人们端着酒杯,高谈阔论;所有的男女都打扮得光鲜亮丽,一看就知道是上流社会的衣冠禽兽。 当南斯和苏莎走进会场时,附近的人几乎都下意识看了过来——是因为两人出色的容貌,也是因为两人格格不入的穿搭。 南斯可不想被当成猴子一样围观。 感受到旁人怪异视线的他,第一时间就来到了靠窗的偏僻角落坐下休息。 落地窗外面是岛区的天际线,不仅能看到着赤坂塔等巨型摩天大楼,还坐落着市政大楼和州法院等绝对强权的政府部门,更有数不清的跨国公司总部聚集而成的cbd。 两条金鱼投影游动在岛区的夜色上。 一条金色,一条蓝色;分别象征着自由和民主。 苏莎端着一大盘吃的回来,架着腿在南斯旁边坐下,看到他的视线一直看着对面,就笑着问:“你也想进岛区?” 南斯没回答,而是反问:“你呢?” “没哪个新横滨人不想进岛区的。”苏莎用叉子插起一块牛排,边吃边说:“里边有全球顶级的社会福利和社会治安,有政府免费提供的就业岗位,有干净的饮用水和空气……唔,岛区对新横滨人来说就是天堂的代名词。旧区嘛,自然就是地狱咯。” 说着说着,她端起一杯香槟,朝着落地窗外的景色干了一杯。 “我们都在地狱,却一心向往着天堂!” 又自认为说了句很酷的话,苏小姐颇为神经质地笑了起来。 “想进就进咯,在这发神经干嘛。”南斯看向她的餐盘,从里面拿了块寿司卷来吃。 苏莎用那种“想吃自己去拿”的眼神不悦地瞪他一下,然后叹了口气,边啜着香槟边说:“像我这种没学历没稳定工作的人这辈子都别指望攒够进岛区的积分了。” 南斯想起了自己在网上看到过的新横滨岛区迁入积分条例。 想迁入岛区的市民,需要在文化程度、合法稳定就业、优秀专业技能三个方向总共拿到100积分才可以申请。 1:名牌大学毕业可以加20分,普通大学10分; 2:连续稳定就业每满1年可以加1分; 3:连续稳定纳税每满1万便士可以加1分; 4:连续稳定购买社会保险每满1年可以加1分; 5:有专业技能且通过考核的可以+50分; 当时看到这个条例南斯,心里只顾着感叹老祖宗的智慧果然了不起。现在细细回想,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只有某个领域的天才大学生才可以快速拿到进入岛区的资格。 普通人想要进去,努力干上一辈子再说吧。 而且中途不能失业,要时刻祈祷公司不能倒闭。 这样一来,普通人进入天堂的途径,唯有一辈子都替一家大公司打工这一条路。 “失去自由的奴隶,穷其一生谱写出署名公司的赞歌……”南斯失声笑了下,低喃道:“果然够赛博朋克。” 本以为声音微乎其微,但好像还是被苏小姐听到了。她咕噜一声喝完香槟,朝他转过脸来,迷惑不解地眯细眼睛盯着他:“喂,在想什么?” “没什么大事,只是零零碎碎的一些小事。”南斯答道。 “大事小事无所谓,问题是别这种地方叽里呱啦,要嘟囔回房间一个人嘟囔好了。省的别人看你有种格格不入的下流感,混上流社会时表面必须要上流知道不?” “好的!”南斯朗声回答。 苏小姐转而换上头疼的语气:“傻里傻气的,你这人,姐姐真是瞎了眼才和你在一起。” “呃……” 南斯觉得秘书的屁股都要翘上天了。 不打不行! “活像孤苦伶仃的老人,单身久了憋出毛病了是吧。”苏小姐嘲讽似的说罢,一下子背过身去。 视线前方的宴会厅里,穿着紧身开叉红色旗袍的漂亮女人,正和一个看上去蛮诚实的小个子老人,像快活地吹着泡一样站着聊天,她就是玛莲修女。 聊着聊着,她的嘴角漾出能让人骨头都酥了的妩媚微笑,嘴唇在洁白的牙齿外面柔和地张合。 旗袍肯定是用高端绸缎做的,红色的底子上浮现出金色龙纹,衣襟和领口也都镶着金边,纽扣也是金色的。高跟鞋则是银光闪闪的水晶鞋,搭配肉色丝袜。 真的好色气啊! 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是修女……南斯百思不得其解。 毫无疑问的,玛莲修女是这种宴会的宠儿。 她的姿态灵活而优雅、神态热情而亲昵,每个人都在找机会和她交流。 “诶诶,亲爱的。”苏莎用肩膀撞了下南斯的肩膀,笑眯眯地问他:“玛莲修女好看不?” 她这一笑,感觉又有什么坏心眼了。 南斯同样笑眯眯地看着她:“在我心里苏小姐最好看。” “……” 苏莎眼珠子溜溜转了两圈。 马上,她的嘴角又浮现出狡黠的笑意,压低声音和他说:“看到玛莲修女的胸没?是不是很大?我告诉你哟,那是真材实料的,绝对没有垫……唉哟——” 南斯用力敲了下她的后脑,没好气道:“说吧,你是怎么把我卖给她的?” “好疼~” 苏小姐眨巴着泪眼。 “再不说我就走了。”南斯冷着脸下最后通牒。 “诶,再等等……”苏莎拽住他手臂,卖起了关子,“你最好最重要的那方面就是我卖给她的东西,你猜猜她听完我的描述后,是怎样看你的?” 南斯沉思片刻,有些迟疑地开口: “……牛郎?” ※※※※※ 月初啦,继续求月票。 从现在开始累计,每满200月票+1更;打赏每满2万点币+1更 wap. /109/109979/28732368.html 31. 不耍心眼时的苏小姐还是很有魅力的。 随着旗袍女人款款而来,原本乌烟瘴气的擂台彻底安静下来。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注视着她,或是畏惧,或是火热。 “玛莲·加西亚。”苏莎压低声音,在南斯耳边介绍道,“环球娱乐新横滨分公司的总经理,新横滨修道院的首席修女,三阶希望神使。” 南斯满脸震惊。 目光再次扫向那袭红色旗袍,感受着那丰满迷人曲线和溢出来的成熟妩媚风情,他忍不住低声嘀咕:“这个世界的修女都这么色气的吗,突然好期待被她们净化啊……” 径直来到对峙双方中间,玛莲修女首先看向领头的中年男人,红润的双唇微启:“你和他们之间的恩怨,和我这个要靠这场子混饭吃的女人没什么关系。但你们在我这里闹事,不就是坏了我的规矩?若我不管,岂不是以后来这里消费的客人随时都会有安全威胁?事情传开了后,谁还会来我这消费?你说是不是?” 她这话讲得充满江湖气,一点修女味都没,南斯差点以为她是黑道大姐头。 “道理我们自然懂,也无意冒犯玛莲女士。”中年男保持着恭敬谦卑的神态,心有不甘地说道:“但我们好不容易才碰到这女人,还请玛莲女士看在稻川会的份上,让我们将她从这带走。” “规矩就是规矩,就算你们中川老大来了我也是这句话。”玛莲修女双手交叉在胸前,美丽的脸颊上保持着妩媚笑容,“我也不为难你们这些小的,到门口候着去吧,他们走出这里一步后发生什么我保证不会干预。” 那十几个人围在一起,嘀嘀咕咕地商量了一会。 “我们走!” 中年男人朝外走去。 余下十几个社团成员临走还挑衅地看了几眼南斯和苏莎,南斯只当他们不存在,苏莎反手还了他们一个割喉的手势。 玛莲修女水光盈盈的眸子在南斯身上扫过,脸上露出带有善意的笑容:“祝您今晚玩得开心,阿德尔先生。” 说罢,她和南斯擦肩而过,带起着一股浓郁的香风远去。她走路的时候,踩着高跟鞋的双腿会内收一些,翘臀微摆的姿势使得她本就前凸后翘的身材更加婀娜诱人。 南斯正分析着修女的腰臀数据,耳边忽然传来清冷的质问声。 “你在看女人?” 是女王的声音。 南斯赶紧收回视线,在心中默默回道:“我发誓,就只看了一眼!” “她有本王好看?” “没有女王您的一根脚趾好看!” “哼!” 女王大人冷傲的鼻音在南斯颅内久久回响,让他感觉又酥又麻。 诶,不对,她怎么知道我在看女人的……南斯赶紧转动视线,环视着整个擂台。 玛莲修女离去后,这里重新恢复喧闹,台上的主持人拿着话筒用夸张的言语介绍着接下来登场选手的信息,台下的观众双眼发红,疯狂为自己押注的选手助威呐喊。 人与人的互相残杀,在这里只是一场表演而已。 如果女王也在,南斯不介意多留一会。 但她不在,所以他一点不喜欢这种吵闹的环境,只想找个安静点的地方休息。 “你找找人?”苏莎用烧烤签剔着牙问。 南斯没好气地瞪过去,抢过她手上的烧烤签:“请表现得淑女一点,不然和你站在一起很丢脸的。” “那正好,分手吧。”苏莎懒洋洋地打着饱嗝,“反正姐姐对你这种小男生完全不感兴趣。” “你别做梦了。”南斯半威胁半开玩笑地和她说道,“乖乖当一年秘书我就放你自由,不然我让时崎去修道院找个开过光的十字架来,把你牢牢钉在第九课地牢里。” “……” 苏莎脸色愕然。 片刻后,她撇过头,语气变得委屈又促狭。 “看你长得斯斯文文的,谁知道内心那么阴暗,居然想用十字架来和姐姐玩色色的捆绑y……” 南斯就很纳闷。 这女到底是怎样的脑回路才可以这样曲解他的意思的啊? 擂台上边,新一轮的比赛开始了。苏莎往下边看了眼,无聊地朝前迈出脚步,看着通向十五楼的楼梯喊道:“走走走,我们去下一个地方玩。” “这次怎么不喊‘亲爱的’了?” “你想听?” “其实听着蛮顺耳的。” “小课长呀,你得明白,姐姐内心对你毫无感情。” “那怎么办呢?” “得加钱!” 由此可见,为了万恶的金钱,贪婪的苏小姐可谓是一点脸都不要了。 两人走上铺着红色长绒地毯的楼梯,南斯想了想,给苏小姐画大饼:“钱嘛,以后肯定少不了你的。不过你现在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苏莎歪头看看他,然后猛然点了下头,意思像是随便他问。 南斯直接问她:“你和稻川会有什么矛盾?” “欠了他们一笔钱,被追债时宰了他们一个组长。”苏莎轻描淡写地回答,那语气和在超市里宰了一条鱼差不多。 南斯惊讶道:“组长这职位听着就像个高层头目。” “唔,算是吧。”苏莎随意地晃荡着脚步,听着高跟鞋敲击地板的清脆响声,“稻川会下设金木水火土五个组,我宰的那白痴是木组组长,负责放高利贷的。” “他们有没有训练杀手?”南斯不动声色地问。 苏莎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他:“你见过哪个黑帮没有训练杀手的?”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市民。”南斯一本正经地回答她,“像你这种坏女人和黑帮什么的,我一向是敬而远之的。” “哦,我懂。” 苏莎抬起手臂,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懂什么了?” “不就是胆子小,不敢正视世界的黑暗面嘛。表面斯斯文文胆小怕事,私底下心理却扭曲得不得了,你不就是这种……别否认,你可是嫉妒使魔哟。” “……” 南斯有点哑口无言。 “诶诶,快和姐姐说说,”苏莎凑过来,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充满恶意地瞪着他,“你是不是时常晚上嫉妒得睡不着觉?想起心仪的但又高攀不上的女人时,是不是一边咒骂着顶层人一边想象着女人的面貌一边用手来安慰自己?” 南斯一巴掌将她的脸拍开:“女孩子说话能不能文明点!” “又趁机摸姐姐的脸占便宜是吧!”苏莎抬起高跟鞋重重在他脚面上一踩,然后笑着跑开了。 “下次再踩就扣你工资!”南斯疼得脸都扭曲了,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 “略略~” 苏小姐回头冲他比了个鬼脸。 她此时正处于女人最美好的年龄段,身穿短裙黑丝袜,脚上是棕色的鹿皮高跟鞋。鞋子做工精良,线条光鲜流畅,兴许是和南斯打闹中感受到了开心,她脸上的笑容充满了鲜甜的生命力。 南斯发自内心地认为,不耍心眼时的苏小姐还是很有魅力的。 wap. /109/109979/28732367.html 30.请演好你的‘深情’人设哟。 新横滨有许多东京人定居。 据南斯所知,光是东京人开的大型公司,就有不下十家。但东京人抱团的黑社会组织,好像就只有稻川会一个,凯琳娜会不会就是这个黑道组织培养出来的杀手呢? 南斯打定主意,得找个幽暗封闭的小黑屋,好好盘问一下秘书! 迷幻的灯光,鼓噪起令人沸腾的欲望,一个画着妖艳烟熏妆的舞女问苏莎:“这么说来,你是厌倦阿德尔先生了?” “谁说不是呢。”苏莎笑得咧开了嘴,伸出一根手指挠着脸颊,“像这种年轻男孩啊,太折腾人了。一开始还好,能忍受,但过不了多久就只剩下累了。你们谁想接盘的?” 旁边一个四十来岁,贵妇人打扮的女人直接掏出了钱包:“开个价,把他所有资料转给我。” 那舞女的笑声提高了八度,搂着苏莎的肩膀嚷道:“惨咯惨咯,像安妮太太这种四十岁的已婚女人最饥渴了。要是能抓住了年轻健康美味的男孩,她绝对会好好疼爱的。什么‘感谢招待。期待下一次,再见’这样的情况绝对不会发生。反过来‘我还要,不再给我一次不许下床’才差不多。” “关我什么事呢,反正又不是我被榨干。”苏莎轻轻歪着头看向安妮太太,笑道:“1万便士,所有资料都给你。” 安妮太太爽快地掏钱。 苏莎的伸出手刚要拿钱。 然而,她的手腕却被另一只手抓住,南斯的声音在耳朵后响起。 “一万便士就把我卖了?” 苏小姐翻了个白眼:“你怎么来得那么快?” 南斯没管她,而是看向在场的几个女人,嘴角漾出让不少人脸红心跳的温暖微笑。在灯光的辉映下,他那端庄的鼻梁宛如剪纸的轮廓般浮现在干冰的雾气中。 就连内心认为他很可恶的苏莎,也不得不为他此刻的美男子风采所折服。 他不适合出现在嘈杂的酒吧。 相对来说,皇宫里的贵族宴会才是能更好展现他风采的舞台。 “各位,抱歉。”南斯笑着和这些不要脸的女人们说道,“我不会和苏莎分开的,请你们别再讨论这事。” 几串【嫉妒+1】的数据飘出。 苏莎脸上一阵发热。 既是到手的钱飞了被气的,又是被他这话恶心到了。 “他这人醋劲大得很,我们下次再聊这事。”她匆忙地和这些女的说了句,不由分说地拽着南斯胳膊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低声埋怨,“瞎说些什么啊,真是的!就算你不怕丢人,可我怕啊!” “我看你可不像会怕丢脸的人。”南斯实话实说。 苏莎回头瞪他一眼,随后轻轻摇头,一副“认识你真倒霉”的表情。 南斯继续说道:“作为一个合格的秘书,你要做好随时当工具人的觉悟。” “真啰嗦!” 苏莎抬手就给他肩膀来了一拳。 见南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她气呼呼地拿起手上的酒瓶,对着瓶口“吨吨吨”地灌了好几口威士忌。 散落额前的几缕细发,随着她吞咽的动作,微微摇颤着。 又喝了不少酒后,她神态微醺,显现出鲜活的生命……不对,应该是将近发酒疯的状态。 “姐姐带你去个更刺激的地方。” 她半推半拽,带着南斯离开十三楼的酒吧,走楼梯上到十四楼的拳击馆。 高高的混凝土台阶层层往下,高低错落的座位挤满了人,每个人都在挥舞着手中的押注券,声嘶力竭地呐喊着。 四面向下的台阶,在中央围成一个擂台,两个拳击手奋力厮杀中。 交战的全息影像,在擂台上方的空间闪耀变换。 “别光顾着看。”苏莎踢了踢南斯的脚跟,指着场子外围的小吃摊,“这场快完了,去给姐姐买点吃的来。” “乖乖在这等着,别乱跑。” 南斯叮嘱一声,绕着场子转了一圈才来到小吃摊前,买了几串烤鱿鱼和两大罐啤酒。 刚付完钱,场馆内响起一阵剧烈的喧闹,他抬仰头扫了一眼全息影像,鲜血从一个人胸前飙出,另一个人高举着拳头庆祝胜利。 鲜血满地流淌,观众们双眼发红,像野兽一样愈发疯狂地嘶吼…… “这种擂台也许可以用来积累实战经验……”南斯喃喃自语。 他往苏莎那边走回去,远远地看到有个中年男的走到了她身边。 “嘿,苏小姐。” 苏莎侧头,瞥了这男人一眼,颇为惋惜道:“你还没死啊?” 那中年男笑了起来,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烂牙:“什么时候还钱?不过你这穷鬼估计是还不上的了,给我老大当情人就没事了。当然了,木组那边的麻烦,我老大会帮你摆平。你看这提议如何?” 找麻烦的来了……南斯咬着烤鱿鱼,慢悠悠地走回去。 苏莎眼尖,看到人群中的他后,毫不客气地招手:“亲爱的,这边,有人找我麻烦。” 这话一出,“哗”的一声,周围的人群自动往四面八方散开。 看来即便是过了三四百年,吃瓜看热闹依然是深刻在人类基因里的本性。 南斯慢悠悠地走回来。 “你的。”他把一罐啤酒和两穿烤鱿鱼分给苏莎,然后侧头瞟了眼中年男。 大概四十岁,穿着套不合身的西服,大饼脸小眼珠,长得有些滑稽。 “叫什么,哪里的势力?”南斯平静地问。 中年男被他这镇定做派唬住了,朝地面啐了一口,嘴里嘟囔道:“和这种疯女人混在一起,真够傻的,你今晚死定了……” 话音落下,隐隐约约有十多个人围了上来,个个都脸色不善。 四周的起哄声更大了。 “喂,小子!”围上来小头目眼中透着煞气,威胁道:“这是我们和这女人的恩怨,识趣点就让开。” “一起上还是一个个来?”南斯咔咔有声地活动了下脖颈。 “别瞎动,在这里打不起来。”苏莎气定神闲地咬着烤鱿鱼,看着南斯说,“这里管事的也不是什么善茬,不会让人在场子里闹起来不管的。” 随着她话音的落下,另一道妩媚动人的声音在众人头上响起。 “有什么恩怨,出了环球再解决,敢在这里闹起来的话,别怪我不给你们面子。” 随着说话的人朝这边走来,围城一圈的观众像潮水般往两边退开,让出一条通道。 场间的灯光打在这边,一张精致无暇的脸蛋映入南斯眼帘。 来者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漆黑如墨的秀发在脑后盘成一个端庄的发髻,琼鼻挺翘,丰润的嘴唇涂着普通女人驾驭不了的大红色口红,同样鲜艳红色的紧身旗袍衬托出她充满诱惑的妇人身段。 一个词:丰满! 这熟女好奈斯啊……南斯正要仔细看看她那旗袍上绣着什么花纹时,腰间传来一阵刺痛。 视线一歪,只见苏小姐指尖掐着他的腰,笑眯眯地和他说:“亲爱的,请演好你的‘深情’人设哟。” “你也欠她钱了?” “……没有!” “那就是准备把我卖给她?” “……” 苏小姐冷冷地哼了声。 那微微泛红的小脸,怎么看都是因坏心思被拆穿而恼羞成怒了么。 ※※※※※ 月初了,求月票咯。 /109/109979/28718841.html 29.【嫉妒+1】 苏小姐正和雪莉吹牛。 瞧她那正眉飞色舞的模样,似乎是在炫耀南斯是如何迷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的。 “你是怎么骗到这种肯为你花钱的乖巧帅哥的啊?”雪莉忍不住问。 “什么叫骗,是我的魅力太大了!”苏莎衔着支烟在嘴上,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像他这种精力旺盛小孩啊,我最烦了。但耐不住他死缠烂打啊,什么没有我就活不下去之类的话说个不停,况且我这人心又软,只能勉强答应他咯……” “还有没有类似的可以介绍?”雪莉从柜台里摸出打火机,凑上前,打着打火机。 苏莎稍稍低头,点燃嘴上衔着的香烟。 烟雾飘起来后,她第一时间测过视线看了南斯一眼,确认他在汲取魔素没精力注意这边后,她的心思顿时活跃了起来。 “你想要?”她看回雪莉。 雪莉羡慕地笑笑:“谁不想要一个年少多金帅气小狼狗呢。” “类似的没有,不过你为什么不大胆点想想正主呢?”苏莎用指甲弹了弹空了的酒杯,暗示十足地说道,“等我玩腻了,一脚踢开他后……” 雪莉心领神会地给她拿了一瓶全新的威士忌:“这瓶我请你的。” “帮我满上!”苏莎姿势优美地把烟含在嘴唇里,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浓。 这时,一只胳膊忽然强而有力地搂住她的肩膀,低沉而富有磁力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不是说好了要戒烟的吗?” 耳根传来一阵温暖的酥麻感,苏莎的身体瞬间绷直,脖颈向上仰起避开,一口烟直接呛在肺里。 “咳咳咳——” 她狼狈地咳嗽起来。 “都说了让你别抽烟。”南斯抢走她指尖夹着的烟,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用生平最油腻的腔调说道:“看你咳得这么难受,我会心疼的。” “你,怎么这样.……” 自作自受的苏莎,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表情痛苦中又有些恶心。 而侧对面的雪莉,双眼亮晶晶地望着满脸红晕地蜷缩在南斯怀里的苏小姐,不知道在这瞬间脑补出了什么狗血剧情。 她表面笑眯眯。 实际心里在骂:该死,这比杀了我还难受啊! 一直留意她的南斯,看到她头上飘起了一串又一串数据。 【嫉妒+1】 【嫉妒+1】 【嫉妒+1】 “咳咳——” 狼狈地咳嗽了一阵,苏莎的脸颊升起一抹红晕。 好不容易缓过来,她埋怨地白了一眼南斯,啪地打在他手上:“别乱碰姐姐!” 平日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坏女人,此时居然有些少女般的慌乱感,在短裙毛衣这种打扮和脸颊红晕的衬托下,她倒也有几分清纯的娇羞感。 看着这样的她,南斯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一笑惹得苏莎又是一顿白眼,小手拼命推开他的肩膀。 柜台里的雪莉不声不响地静静注视着他们的动作。 “抱歉,她就是这脾气,让你看笑话了。”南斯看向柜台,无奈中透着一丝宠溺地说道,“幸好这不是在家里,不然她肯定要我跪着,拿脚来踩我脸了。” 雪莉微微笑道:“你们感情真好。” 【嫉妒+1】 【嫉妒+1】 …… 看着她头顶源源不断飘出的提示,南斯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挠了挠脸颊,恰到好处地露出一点幸福:“遇到她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救命啊,这男人怎么能说出这么恶心的话来……苏莎胃里一阵翻涌。 她打算从高脚椅上跳下来,南斯直接把自己喝剩下的半杯玛吉利特端到她嘴边。 苏莎恶狠狠地瞪着他:“我说,你……” 她刚要呵斥南斯,结果他端着酒杯往她嘴里一倒。 “咕噜咕噜……” 苏莎小姐被迫喝起了酒。 “这样喝会醉的。”雪莉贴心地提醒。 “嗯,我知道,不过醉了正好。”南斯把空了的酒杯放回桌面,手指轻轻擦去苏莎嘴角沾着的酒水,“她啊,喝醉之后就像个小狗一样,喜欢在我身上乱舔。” “……” 苏莎都要气炸了,咬牙切齿地开口:“无耻,嗝——” 在雪莉的眼里,苏小姐的呈现出来的样子就是情侣之间的私密事被说出来的那种羞愤难耐的神态,她羡慕得都要哭了。 怕再这样下去苏莎会翻脸,南斯觉得差不多了,手臂稍稍松开了点力气。 肩膀上的重压一消失,苏莎立马从高脚椅上跳下,给了雪莉一个“这人送你了”的眼神后,就拿着那瓶威士忌转身逃到了别处。 人是坏心眼多了点,但身体是真不赖……南斯默默品位着手心遗留的触感。 雪莉重新调了杯酒,往里夹冰块,边看着南斯说:“你叫什么?我看着好像有点面熟。” “阿德尔。”南斯答道。 “嚯,我想起来了,第九课课长!”雪莉惊讶地笑了下,用手指搅动玻璃杯里的冰块,舔舔手指,“唔,恰到好处,要喝吗?” 说着,她双手端起酒杯,递给南斯:“帅气的阿德尔课长?” 很显然,她动歪心思了。 南斯下意识往苏莎的方向看过去。 干冰的烟雾从地板层层升起,漂浮在空中,光影朦胧的角落里,苏莎和一群女人在说着什么话,几个人都在咯咯地笑个不停。这些女人不时会有一两个朝南斯看一眼,然后视线再看回苏莎时,头上就飘出了【嫉妒+1】的字样。 满肚子坏水的苏莎,再次使出同样的套路,从这些女人身上拿了不少好处。 各取所需,这样挺好的。 南斯视线转回柜台,从雪莉手里接过酒杯。 “谢谢。” 他客气地笑道。 这是一个充满美男子风采的笑容,标致的鼻梁轮廓,富有性感意味的喉结,坚实宽厚的胸膛……雪莉眼神亮了起来,绕出吧台来到他身边坐下。 “工作期间可以陪客人聊天的吗?”南斯问道。 “制服底下,只是普通女人罢了。”雪莉好像说了什么意味深长的事那样,咯咯笑了起来,“诶,阿德尔先生,可以问个事么?” “什么事呢?” “除了苏小姐,你还有交往别的女人么?” “为什么会这样问?” “只有一个苏小姐的话,真不应该呀。”雪莉妩媚地笑着,舔舔嘴唇。“像你这样又年轻又健康的男人,只和一个人亲近。太可惜了!” “没什么可惜的。”南斯摇头,趁机避开她不经意间靠过来的身体,“我只喜欢苏莎一个人。” “哇——” 雪莉惊叹着出声。 “这样呀,好吧。阿德尔先生被年长的苏小姐充分地疼爱着,明白了。”她理解似的笑笑,把歪下来的身体坐直,“赛博时代的爱情可是稀缺事物啊,大部分人换伴侣的速度比换性偶机器人还快,像你们这样真好。不过你要加油咯,那家伙可是欠着不少债务,仇家也有一大堆的麻烦人物。” “我会全部解决的。” 南斯满嘴谎言。 又是一阵【嫉妒+1】。 反正苏莎又没在身边,吹得再多,他也不会脸红心跳。 “钱的问题都还是小事,主要是她还惹了稻川会的人。”雪莉压低声音,像是在劝他要知难而退那样说道,“那些东京人在新横滨横行霸道惯了,第九课现在这么惨,你还是别扯上苏莎那些麻烦事比较好。” “东京人”这个词,让南斯想起了凯琳娜生活和训练的那个日式大宅,他和雪莉说了声“谢谢”后,跳下高脚凳,朝女人堆里的苏莎走去。 /109/109979/28718839.html 1.恶女派对 不知睡了多长时间,南斯感觉到有人在摇晃自己的肩膀。 迷迷糊糊的意识逐渐聚集起来,眼睛还没睁开,最先察觉到的是夹杂油墨味的潮湿空气。 “醒醒……” 焦急的声音传入耳中。 南斯不想醒那么快。 任何人都休想剥夺这犹如松鼠冬眠般恬适的睡眠…… “课长,危险……” 似乎有人为他的迟迟不醒感到焦躁。 情急之下,对方把手伸了过来扯住他的衣袖:“快点醒来!” 【指令启动】 【确认指令,信息收集中……】 啊! 头好痛。 【当前记忆区块受损……】 【修复大脑机能……】 【开放数据库……】 【破坏引擎未激活……】 【守护引擎未激活……】 【进入适应模式,启用预加载功能……】 【程序启动!】 刹那间,无数的信息流在脑海中波动起来,汇集成一片绿色的数据海洋。 熟睡中南斯,感觉到体内有某种东西强行要他起来,告诉他此时已无暇再睡,并操起花瓶砸他的头。 嘶! 头好痛—— 南斯猛地睁开眼眼睛。 他在一间没有窗户的房间里,四壁是亮晶晶的白色瓷砖,空气中弥漫着陌生的阴冷感。 排气扇嗡嗡地在墙上转动,把外面射进来的光线搅乱,视线若明若暗。 我在哪…… 南斯疑惑地转动视线。 旁边站着个刚把手收回去的女人。 金发碧眼,二十岁出头的样子,窄裙白衬衣,头上戴着军帽。 从卖相上来看,大概是个年轻貌美且武力强大的女军官。 桌子对面也坐着一个女人。 黑色长裙紧贴着姣好身躯的她,蓝红二色的异瞳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仿佛在看什么从没见过的新鲜事物。 我在做梦? 应该吧…… 南斯闭上眼睛。 再睁开。 眼前还是那两个女人。 一个他不认识,另一个他也不认识。 南斯开始怀疑人生了。 他就是熬夜加班时趴在工位上眯了会,睁开眼就……发生了什么事? “课长小心。” “这名使魔有操纵精神的能力。” 说话的是女军官。 小姐贵姓? 审讯什么呢? 使魔……说的是你吗? 南斯的视线落到桌子对面的女人身上。 樱花似的粉白长发,脸蛋成熟知性,表情有些懒散轻蔑,女王气质拉满。 但那精致的脸蛋上,却镶嵌着一双左红右蓝的异瞳。 一看就不是正经女孩。 说不定是个二刺螈。 就在内心这样想的时候,南斯的眼帘飘过一行文字。 【预加载功能启动】 紧接着,一块简易的面板浮现在他眼前。 【希梅娜·伊芙莱斯】 【恶魔】 【阵营:嫉妒】 【序列2:女王三阶】 【阵营固有天赋:精神控制、污染、抹杀。】 【个体天赋:推演】 【个体技能:支配、契约、湮灭黑洞、因果附加】 【情报:女王、富婆、能源巨头伊芙莱斯集团掌控者、优秀青年企业家、黑金明珠;疑在一起能源走私案中使用了魔素被传唤审讯。】 这哪是什么使魔。 明明就是恶魔嘛,哈哈。 南斯坐在硬邦邦的铁椅上,看着对面的异瞳恶魔,手脚冰凉。 简单到有些贫瘠的信息,在一瞬间涌进脑海后,让他大概明白了眼下发生的事情。 ——穿越了。 南斯·阿德尔。 帝国大学毕业生,刚毕业没多久,目前在家乡担任特殊犯罪应对第九课课长。 父母死于黑帮斗争,在贫民窟长大的他,从小经历了太多血腥与暴力,因此格外向往公平与正义……所以才会在当上课长没几天,就敢把黑金明珠抓回来审讯。 这可怎么办好啊! 南斯用冷峻的表情来撑起自己的坚强,内心实则慌得一批。 使魔是被魔素感染后发生变异的人类,感染者实力得到大幅度加强的同时,性格会变得极端偏执难以控制。 可再怎么变异,使魔也还是人类,还有交流的可能性。 而恶魔……压根就不是人啊! “课长?” 耳边传来担忧的声音。 南斯转头看了下女军官。 这世界有使魔和恶魔,也有对应的神使与天使,比如眼前这位。 【时崎】 【神使(人)】 【阵营:忠诚】 【二阶神使】 【阵营天赋:群体守护】 【个体天赋:战吼】 【个体技能:物理战甲、荣誉祝福】 【情报:帝国大学高材生、修道院背景;当下是一名能干的副官。】 南斯陷入了思考当中。 副官很明显是个物抗肉盾角色,放前排扛伤害用的,战斗力不强。而恶魔是精神控制类的法师,应该有一定的法术伤害,而且阶级更高。 打不过! 得想办法开溜。 “课长,请继续审讯。”时崎副官提醒他。 “嗯……” 南斯摆出一副思考的模样。 从一开始,他就一直绷紧面部表情不敢放松,生怕被副官看出破绽。 对面一直注视他的恶魔忽然笑了下,轻抬手腕,神情玩味地敲着桌面:“你的身上发生了些令我很感兴趣的变化……” 指甲磕碰桌面,哒哒哒哒,清脆悦耳的声音像极了死神的脚步。 还审? 审你妈! 南斯心里直接开骂了。 原课长表面是个高材生,但实际上是个读死书的偏执狂,满脑子公平正义到了几乎魔怔的地步。 比如这位希梅娜小姐仅仅就是因为在案件现场出现过,并且轻蔑地瞪了他一下,就被他当成嫌疑人抓回来审讯了。 开什么玩笑! 南斯敢用穿越者的人格来担保她不是使魔。 如果可以,他想大声喊一句“尊贵美丽的希梅娜小姐不可能是使魔”,然后马上把这位惹不起的恶魔女王请出门,并保证永远都不会再发生类似的误会了。 “课长,请不要再拖延了。”时崎副官尽心尽责地提醒上司,“如果不能审问到线索,局面会对我们很不利。” “啊,不行,头好痛。”南斯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我刚才好像被精神污染入侵了,必须休息一会……” 急需一个安静空间来消化事实的他,不给副官反应的机会,马上就踉踉跄跄地推门出去。 时崎副官迟疑了下,皱眉问:“需要请牧师吗?” “我睡一觉就好。” 南斯头也不回的离开审讯室,循着记忆往自己的休息室走去。 副官小姐本想请牧师来给课长治疗一下,以防止他的精神留下什么后遗症。 但沉默片刻,她终究没有说什么。 在她的眼里,这名菜鸟课长是个刚愎自用,内心极度敏感的人。 她提出的意见,不被采纳就算了,说不定还会被他嘲讽一句“难道你认为自己出生高贵说的就一定是对的吗”。 或许这就是贫民窟孩子内心深处长久压抑的自卑吧,哪怕长大成人,大部分人也都难以摆脱内心的阴影。 ※※※※※ 走廊空空荡荡,灯光昏暗。 “先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再考虑对策……” 南斯跟着走廊向右拐弯,一个写着【临时收押区】的牌子出现在眼前。 牌子居然还是汉字……他诧异了下,抬脚踏进这片区域。 咚! 咚咚! 沉闷的脚步声回荡于空旷寂寥的过道内。 空气始终都有股像旧报纸味和腐烂苹果混合而成的奇怪味道,闻着闻着,会有种身处古老深渊底部的窒息感觉。 嘀嗒。 不知从何而来的水珠掉进南斯的衣领,令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整个空间犹如废墟般沉寂压抑,诡异到了极点。 他隐约听到了什么动静。 过道两边的一道道黑色的铁栅栏里面,一张张神态各异的脸庞在黑暗中浮现出来,带着死亡气息静悄悄地窥视着他。 黑丝白丝肉丝…… 萝莉御姐少妇…… 大口咯血的、拿头撞墙的;歇斯底里辱骂的、撒娇卖萌求放过的……各种样貌各种风情的疯批美人,这里应有尽有。 南斯叹了口气。 深深地。 他觉得自己大抵是要凉了。 眼前的这一张张脸,并不只是脸,还是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色欲的化身。 他闭上眼睛,来自地狱恶魔在他耳边低语。 “欢迎来到,恶女派对——” wap. /109/109979/28559439.html 2.欢迎来到新世界 回到审讯室隔壁楼的职工宿舍,南斯躺在还算舒适的弹簧沙发上,打量了下环境。 一个小套房,卧室有两个,小小的客厅连着餐厅。 室内装饰几乎没有,小柜子、小桌子、书架衣柜等家具也简约到了极点,毫无情趣和个性可言。 天花板有些霉菌,墙壁的腻子涂层布满无可救药的污痕,哪哪给人一种年久失修的样子。 “这课长混得也太惨了……”南斯不由地想到,第九课的财政问题很大。 餐厅那边有个壁龛,两盏长明灯散发出的光,是这满是冷色系房间里唯一的暖色。 南斯好奇地往壁龛看了眼。 里边的神像蒙着一层白布,只能看到大概的轮廓,还没来得及走上前看看,他的脑海里就传来一阵剧痛。 “嘶……” “搞什么啊……” 他用手指使劲按着太阳穴。 这一瞬间的感觉,就像是被数不清的针扎进脑袋里,疼得厉害。 冷静,不要乱了阵脚……疼痛感虽然没有散去,但思维却因为神经紧绷而变得清晰起来,是件好事。 南斯深呼吸了几下,等疼痛稍微缓解了点,开始集中精神整理目前的信息。 穿越已经是无法更改的既定事实了,没有新手教程的他,必须要尽快熟悉这个世界才行。 原课长留下的记忆只剩些零散的片段,细碎模糊,南斯能提取的信息非常有限。 茶几上刚好有本历史科普杂志,他拿起来翻看。 根据书中描述,这里大概是三百多年后的地球,一个经历灾难重建的后启示录社会。 依照灾难发生的时间顺序,人类把历史划分成了前记、混沌历、新记三个部分。 前记是南斯熟知的那段历史,具体中断于何处,尚没有个明确的说法。 混沌历指的是死海出现到新记元年这段时间。 死海是魔素的源头。 首个死海出现在西伯利亚,目前全球共有七个。 死海的成因还没有定论。 有人说是陨石带来地外灾难、有人说是远古病毒苏醒爆发、也有人说是大毛在西伯利亚挖洞挖得太深直接打通了地狱…… 死海诞生后,地球环境开始急剧恶化。 暴风、雪灾、洪水甚至陨石等天灾发生频繁发生,规律也难以捉摸。 魔素依靠着天灾的肆虐迅速在全球蔓延开来,无论是人或者动物感染后都会发生异变——或是成为扭曲的怪物,或是出现不同程度的精神症状。 感染者统称为使魔。 他们强大且精神不稳定,一不小心受点刺激不开心了,还会变成毫无理智的怪物。 天灾肆虐与使魔横行的混沌历持续近百年时间,在这期间所有国家都已覆灭,数十亿人失去生命。 社会体系完全崩溃,文明陷入沉寂,世界成为一片废墟……在至暗时刻中苟延残喘数十年后,人类等来了曙光。 神使出现。 混沌历结束,新纪拉开序幕。 幸存的人类在神使的帮助下,建立起一座座高大的围城抵御天灾,重整社会秩序。神使们还创建了修道院,负责抑制魔素传播和击杀完全失控的使魔。 社会体系慢慢恢复,科技水平和生产力也有了稳定的发展环境,也在逐步赶超前记。 今年是新纪269年。 原来是穿越到未来了……面对这个事实,南斯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好。 合上书。 他在书柜里翻了张地图出来。 南斯任职的第九课,位于黑金帝国南部沿海地区的加州新横滨市。 加州、新横滨……这两名字放到一起,让南斯有股莫名的荒诞感。然而当他看完地图时,整个人直接傻掉了。 黑金帝国位于东亚核心区,实行的是半封建君主立宪制。 这里的皇帝不是吉祥物,而是世袭掌控政府行政的权力巨头,司法和立法则分别由法院和议会来负责。 在这种三权分立的政治格局下,黑金帝国政坛平稳,社会安定,经济贸易繁荣,表面看算得上是个自由且资本主义极度发达的国家。 南斯揉着脑袋低喃:“也算好事吧,适应起来比较快,起码文字和语言无障碍……” 头还是很痛,思绪混乱,他猜测应该是原课长的精神被抹杀留下的后遗症。 凶手嘛……不出意料就是那谁了,一个会精神法术的恶魔女王。 家里有钱。 实力还很强…… 厚礼蟹! 咸鱼一样回到房间,南斯还想着研究一下那疑似金手指的面板,但睡意却像从路边草丛跳出的老虎那般汹涌地袭来。 脑袋才刚碰到枕头,他就沉沉睡了过去。 隔天醒来。 时钟显示7点05分。 窗外的气温很低,天空阴云低垂,一副下雪天的样子。 目睹这样的天色,南斯提不起任何起床的动力。 他用遥控器打开电视,缩在床上看了一会晨间新闻。 播音员正在报道即将来临新横滨市长选举,几位比较有力的候选人轮番出镜,没一个看得顺眼的。 看了15分钟,肚子饿了。 “叮铃叮铃~” 南斯稍稍低头,是手腕上的表盘发出的铃声。 这是一块互娱终端,相当于这个时代的超级手机,可以模拟出人物投影。 啪! 盖子弹开。 副官小姐半透明的形象漂浮在表盘上方。 “课长早上好。” “时崎小姐早。”南斯懒懒地打招呼。 金发碧眼,人美声甜的时崎副官看着上司:“课长早上有时间吗?” “我正在废寝忘食呢。” “什么?” “像个废物一样呆在寝室都忘记吃东西了。” “……” 尽管是投影,南斯也能看到副官小姐的眼角抽搐了下。 嘿。 这小人好逼真。 该不会是实时投影吧? 南斯赶紧擦了擦眼屎,挺直腰板:“时崎小姐有事吗?” “稍晚一点,伊芙莱斯集团的律师会来到九课。”时崎副官尽量维持着平稳的语气,和上司报告:“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我们中午之前就要把希梅娜小姐放了。” 一听到这事就头疼。 “麻烦你去应付他们吧,什么不用过问我,你做主就行。我现在还没吃早餐呢,就这样啊,拜拜,得闲饮茶。” 一口气说完。 直接切断通讯。 “希望恶魔女王不要因此记恨我这个无辜背锅的穿越者……” 南斯稍稍叹了口气,起床钻进洗手间,半闭着眼洗脸刷牙。 “哗啦……” 掬起一捧水拍打在脸上。 抬起视线对着镜子。 一张二十出头的青年的脸。 南斯退后一步,打量了自己一番。 黑发黑瞳,大长腿腱子肉,长得很奈斯……就是精神萎靡了点,不然帅气程度还要更上一层楼。 精神疲惫不堪的状态很不舒服,他随口哼了首《y.m.c.a.》,用来调整一下状态。 “isaidyoungmanpickyourselfofft 3.民风淳朴新横滨 下着雪的寒冷日子,碰到衣着单薄的卖花小女孩。 南斯柔声问:“多少钱一朵?” “只要18便士一朵。”小女孩从花篮里抽出一支黄蔷薇,怯生生地递给他,“这种黄色蔷薇花野外很难见到的了,母亲找了两天也才找到四朵,再卖不出就要枯萎了……” 好可怜的语气。 南斯摸出钱包,打开时仔细看了眼。 黑金帝国的货币体系采用便士和镑两种单位。 一便士差不多能买1个鸡蛋,100便士等于1黑金镑,省着点用就是一家三口一天的生活费。 18便士一朵花不算贵。 因为天灾肆虐,地球绝大部分地表都已变得一片贫瘠,野外还有变异野兽横行。还能种植的地就算全种粮食都还缺粮,哪顾得上种花。 南斯数了数自己的积蓄。 总共726便士。 今天是28号,距离发薪还有8天,每天的伙食费打底要60便士……仔细算了算,消费一朵花问题不大。 南斯呼了口白气,取出一张50便士的纸钞递给小女孩:“给我一朵。” 虽然不知道要花来干嘛。 但买就是了。 小女孩用旧报纸把花包起来,一只小手朝他伸过来:“先生您今天一定会很幸运的。” 说完这话,她嘴角上扬,冻得通红的小花脸上,露出一个单纯青涩的笑容。 “明天就不幸运了吗?”南斯好笑地问。 小女孩略显顽皮地答道:“明天也来找小茉莉买花,就可以继续幸运了。” 可可爱爱。 “好的,我记住你了,小茉莉。”南斯笑了下,接过她小手里的蔷薇花。 【异变蔷薇】 一行带着下划线的灰色字体浮现在他眼前。 这是预加载功能么? 之前好像还说开放了数据库,是不是可以点进去查看呢?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南斯用意念点了下文字。 【普通蔷薇经过天灾侵蚀后的异变种,直接泡水服用有镇静剂的功效,晒干磨成粉后是基础的魔药原材料。】 文字最后附带有链接。 南斯点进去。 一连串的魔药配方在他眼前铺开。 【异变蔷薇*1g+罂粟液*2ml=梦幻之露】 【异变蔷薇*1g+罂粟液*2ml+蝙蝠牙*1g=混乱梦魇】 【异变蔷薇*2g+蝙蝠牙*2g+苦艾*1g=黑夜永存】 …… 一口气看下来。 近乎上百个配方,每一种材料和魔药的名字下面都带了下划线,点进去后可以看到详细的介绍和获取的地方以及制作的方法。 出现的字体颜色有灰色、绿色、蓝色三种,分别代表低阶、中阶、高阶三种材料等级。 南斯研究了一阵,退出这个界面,看到主面板上最显眼的两行字。 【破坏引擎(未激活)】 【守护引擎(未激活)】 两个选项都点不进去,也没提示要怎么激活。 研究了一阵,他发现只有激活引擎之后,才能激活后续的功能。 似乎有点麻烦,不过有外挂就不错了……南斯安慰自己一句,看向小女孩:“小茉……人呢?” 眼前空荡荡的。 哪还有什么可怜的卖花小女孩。 “你还没找钱啊——” 广场上响起愤怒的吼声。 附近的人下意识看了过来,又习以为常地转回视线。 情侣继续嘤嘤细语、看似学生的少年在讨论新的摇滚唱片、两个公司职员在长椅上边喝纸杯咖啡边研究文件;在新横滨这样的城市,没人会关心一个被坑了钱的陌生人。 一出门就买了个教训…… 南斯把钱包藏好,无奈地朝广场边缘的店铺走去。 32便士。 一顿饭钱。 也算不得大事,纠结也没用,以后多注意一下就好。 现在首要的事情是填饱肚子。 来到一家面包摊前,南斯要了份柠檬酥和一个小奶油蛋糕,外加一杯咖啡。 合计26便士。 奶油蛋糕和柠檬酥先上,老板在柜台里摆弄起了咖啡机。 南斯把奶油蛋糕吃了。 小份的,几口吃完,凶猛的饥饿感终于缓解了些。 刚打算掏出钱包结账,这时,忽然有个带着鸭舌帽的女人快速接近他。 “抱歉,借你身体一用……” 那女人低声说了句,然后猛地一把抱住他。 “……?” 南斯整个人都愣了。 她乖巧地依偎在南斯的怀里,朝他侧边望了眼:“有人在追我,请你帮帮忙……” 南斯瞬间紧张起来。 他的视线,也稍稍往侧边挪了下。 三个西装光头大汉,以三角阵形在人群中穿行,四处张望的动作像是在搜索着什么。 他们神情冰冷坚毅,体格魁梧,怎么看都像是保镖或者打手一类的角色。 南斯握紧拳头。 真要发生冲突了,他可不一定打得过,只能寄望于“课长”的身份能吓一吓他们。 训练有素的三人组,逐渐朝这边合拢过来。 广场依然杂乱无序,摊位前有人扣下扳机,汽球破裂,一只玩偶熊扑通扑通地在跳舞。 这只熊挡住了三人和这边的视线,南斯也看不到他们。 这时,女人忽然笑了下,踮起脚尖用额头碰了碰他额头:“谢谢,您可真是个好人,回见……” 说罢。 她转过身。 刚迈出第一步,她整个人就像冰融化在水里那样,了无痕迹地消失在人群中。 南斯摸了摸额头。 他的眼里又浮现出一块浅蓝色的面板。 【苏莎】 【使魔(人)】 【阵营:贪婪】 【二阶使魔】 【阵营天赋:擅长制造幻境梦境。】 【个体天赋:具现化】 【个体技能:逃逸、概率论】 【情报:贪婪的穷鬼、混迹于新横滨旧区的赌棍、灾星、为了躲债主动在第九课蹲监狱;刚刚碰到了大冤种】 南斯一脸懵逼。 这大冤种……该不会是自己吧? 他茫然地转动视线。 此时的广场,哪里还能找到女人的影子,就连那三个黑衣大汉也凭空消失了,仿佛他们压根就不存在于现实世界那样。 摸了摸口袋。 南斯恍然大悟。 冤种果然是他自己。 “客人,您的咖啡好了。”满脸横肉的店老板把咖啡端出来,笑眯眯地和他说,“一共26便士。” “呃……” “客人有什么疑问吗?” “……能刷脸吗?” 店老板脸色一冷,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然后大手一抓:“您这外套不错,留下来抵债吧。还有,柠檬酥还给我——” ※※※※※ “坏女人……坏女人,枉我还想着帮她挡一下,居然利用我的善良,可恶的坏女人——” 走回第九课的路上,从港口方向吹来的海风,就像苍蝇拍那样噼啦啪啦地拍在课长大人的脸上。 首次感受到了新横滨淳朴民风的南斯,在寒风中缩起了脖子。 弱小无助。 而且还没吃饱。 日子没法过了啊! 南斯欲哭无泪地望着飘落的雪花,忍不住想要仰天长啸。 原课长刚毕业参加工作,非但没有留下一分钱的存款,反而还背着8万便士助学贷款和5万便士生活贷款。 身上仅剩下的钱被偷了,这下子,就连饭都成问题了啊。 为什么会这样呢? 明明穿越在一个公务员身上,还有了金手指,这是两份互相重叠的喜悦,这双重的喜悦又可以带来更多的喜悦。本应得到梦幻般的幸福时光,然而,为什么—— 本来打算辞职走人的南斯,默默白学……不,默默算了笔账。 帝国普通工薪阶级的月收入在4千便士左右,他的月薪固定是1万5便士,加上零散的津贴和福利,勉强摸到2万便士的大门,绝对的高薪阶级。 都说万死不辞,他现在有两万,似乎更不应该辞了。 虽然扣掉税和保险后到手只剩1万5,还要还1万贷款,可每个月也能剩个5000便士生活费。 够单身狗潇洒了。 要是不当课长,对这个世界知之甚少的南斯,一时间也不知道除了当牛郎外能干些什么。 没有工作,肯定无法按时还贷款,生不如死……欠银行的钱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是一件麻烦事。 “先摸一段时间鱼吧,情况不对随时提桶跑路,饭的话,嗯……先蹭副官几天……”南斯叹息一声,抱着双臂往前走。 第九课黑色的铁门,很快出现在眼前,犹如一头巨鲨张开的血盆大口那样,令他觉得发悚。 wap. /109/109979/28559441.html 4.袁华都没我这么惨…… 第九课占地很广,大约两个半足球场大,四周围着高高的石墙。 铁铸的黑色大门,一派坚不可摧的势头,进门迎面便是一棵高大的榕树。站在树根处往上望,黑乎乎的枝叶几乎隐蔽了天空,有些阴森。 南斯早上九点回到,刚好是上班时间。 门卫室的门开着,一位六十岁的秃头男人在里头。看到南斯走进来后,他一边在眼前挥手一边打招呼:“课长早上好,您身体真棒,下雪天也只穿一件衬衣。” “……” 南斯不失礼貌地笑了笑。 “想当年,我也像您这样……” 一边回忆着过去,门卫大爷一边用手在眼前擦玻璃一样擦着空气。 “您这是在干嘛?”南斯疑惑地问。 “我这是个二代主机,会员到期没来得及续费,今天一大早各种垃圾广告就弹出来了……”门卫大爷继续擦着玻璃,嘴里絮絮叨叨地骂道:“埃尔法公司那些扑街肯定偷偷下调了二代主机的性能,就想让我们这些老客户赶紧升级第三代主机。主机卖得本来就贵,系统服务费还要额外收,含家产啊……” 南斯这才明白,原来大爷擦玻璃的动作是在移除电子脑的广告弹窗。 在这个科技高度发达的社会,人类全身器官都可以机械义体化。大爷装的二代电子脑,是一种可以让意识无线连接网络,体验沉浸式冲浪快感的个人终端。 这玩意听着很酷,南斯把自己代入大爷的视角,畅想了下高科技生活。 在大数据的监控下,一大早起床,眼前马上飘出一个【xx智能家用型女仆】的广告页面;去刷牙时,弹出【xx牙科诊所】的广告;出门上班,眼前马上弹出【xx汽车】的广告;晚上交公粮心有余力而不足时,又贴心地弹出【xx机械助勃】广告。 24小时沉浸式广告轰炸。 不想被轰炸? 充会员或者升级终端啊小可爱。 资本家真是赚钱小能手呢。 南斯打死也不会也不会去装什么电子脑。 先不说什么装了后自己想什么都会暴露在大公司的数据库里的隐私问题,活生生把脑子挖一块然后往里塞一坨金属的行为,对他这个21世纪的老古董来说还是太超前了。 不过意识链接网络听着还是蛮有吸引力的啊。 血肉苦弱,机械飞升! 如果有一种不用往脑子里塞东西也能直连网络的方法就好了……南斯做着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白日梦,和大爷摆摆手:“大爷您慢慢擦,我回办公室先。” “课长等等,这有个相亲公司的广告,需要把网页转发给您吗?” “如果有富婆的话请一定要推给我。”南斯双手插在空空的兜里,缩着脖子走进管理局内部。 “课长英俊的容貌,简直就像漆黑中的萤火虫一样闪闪发亮,肯定很讨富婆的欢心……” 门卫大爷拍着马屁,擦着玻璃,动作忽然停滞。 奇怪…… 平日那个恨不得拉屎都揣着课长威严的小扑街,今天怎么对自己那么客气了…… ※※※※※ 从大门进来,道路两侧分踞有两栋三层高的水泥楼,左边是设备楼,右边是综合楼。 这种造型方正,建有许多窗子的楼房,看上去就像监狱。 水泥道尽头是同样有栋三层高的钢筋混凝土楼,那是办公楼。 中间的区域,是网球场和篮球场,两栋有架空走廊相连的建筑坐落在最后面,分别是职工宿舍和使魔收容楼。 设备和场地都够齐全,可大部分建筑都蒙着一层干枯的青苔,墙皮成片脱落。 绿化带长满杂草、休息长椅掉漆、喷泉池早已干涸,整个第九课看上去古怪又阴冷。 看着眼前破败的场景,再想想自己那可怜的房间,南斯很难不认为课里的经费被贪污了。 去办公室上班之前,他先回到宿舍,找件厚外套穿上。 壁龛上的长明灯依旧亮着,隐隐约约的亮光,映衬出六翼四首的神像轮廓的模样。 是天使吗? 南斯好奇地凑过去,扯开白布,打算看个仔细。 结果白布刚扯下来,好像有道光还是什么的射了出来,直接灼伤了他的眼睛。 “艹!” 剧烈的疼痛,让南斯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搞什么啊——” “你又不是没穿衣服,凭什么不让人看啊……” 从昨晚到现在,南斯心头积攒的憋屈终于爆发了,恶从心起的他睁开眼咆哮道:“把我当恶魔了是吧?有本事你弄死老子啊!” “——天使又怎样,你出来啊,看我干不干你!!!” 一顿口嗨过后,心中的郁气稍稍缓解了点,南斯觉得舒服了不少。 可紧接着,神像便传来一阵轰鸣,圣洁的金光陡然绽放,其中蕴涵着令人心悸的力量。 “?” 一道炽热的电光闪现,宛如天罚般降临,笔直朝着南斯脑门轰来。 “淦!” 南斯抱头一缩。 电光轰在他后面的墙壁上。 爆炸声响起,碎石飞溅,南斯瘫在地上,目瞪口呆地望着龟裂的墙壁。 “妈耶,这么灵的吗?我开玩笑的……大哥您别生气啊!我先去上班了,回头给您裱个金身,不用送!” 南斯手忙脚乱地朝神像拜了拜,然后什么也顾不上了,抱着头狼狈而逃。 ※※※※※ 雪花轻扬漫舞。 南斯心绪不宁,焦躁烦乱。 一时间没有心思回去办公的他,漫无目的地在院子里到处闲逛,任由灰色的雪在他的肩头慢慢堆积。 天很冷。 他的心更冷。 神像刚才的攻击,让他内心有了个非常不好的猜测。 神是不会随意出手的。 除非……祂感受到了恶魔的气息。 打开手上的终端,南斯心情忐忑地查阅为什么会成为使魔的相关资料。 魔素是一种是可靠空气传播的病毒,其被生物摄取后,会进入血液循环系统潜伏。 正常生物体内,血液中魔素浓度在1.0~1.5u/l左右,这个程度不会影响生物机体的正常运转。但只要宿主出现负面情绪波动,它们就会在疯狂分裂繁殖,进而侵占整个有机体。 魔素浓度达到5.0u/l,就已经达到了成为使魔的标准。 成为使魔的后果很严重。 这其实很好理解。 死海蔓延出来的魔素在有机体内沉睡,当宿主心里与七宗罪相关的负面情绪多了,魔素浓度就越高。浓度越高,说明这东西内心就越不正常。 正常人应该没有谁愿意和一个内心扭曲还随时会失控的人呆一起的吧——色欲或许是例外。 根据网上一众当事人给的说法,南斯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成为使魔差不多就相当于在2022年身份证上标注着“艾滋病+吸毒+失信”的人员。 “……搁这叠buff呢,还不如直接死了算球!” 南斯垮着个批脸。 他现在就像只在月色下瓜田里找不到瓜的猹,是一个怀疑自己得了绝症但又不敢去抽血验证的可怜虫。 仿徨地走着,脚都快冻麻了。 路过办公大楼前,他看到门口停着辆黑色宽体轿车。 就算暂时还不懂这个世界的汽车品牌,可光看那夸张的尺寸,都能感觉出这车一定卖得很贵。 南斯绕过汽车,打算走进办公大楼取暖,心跳却忽然猛地停顿。 细雪飘飘扬扬,一群神情严肃的黑衣墨镜男出现,他们排着队列护着一位淡粉长发的女人从大楼里走出来。 她身材高挑丰满,黑色长裙红色披肩,手上戴着丝质手套,从头到脚都在散发着强烈的女王气场。 “女王,看……”撑伞的黑衣人指着南斯,和她说了句什么。 冷傲高贵得不可直视的恶魔女王,稍稍侧过头,视线轻描淡写地在南斯身上掠过。 刹那间。 南斯产生了应激反应。 那种感觉,就好像命中注定那样,自己被她这一眼选中,灵魂脱离身体在地表之上飘荡了一瞬。 女王精致的眉眼间,有了莫名的深意,淡淡地朝他点了点头,意思像是在说“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给南斯留下了一个会报复的信号后,她在黑衣人的拥簇下进入车内,扬长而去。 南斯没忍住回头看了看。 黑色宽体轿车卷着雪花远去,画面清冷凄凉,很适合放首《一剪梅》。 可就算是袁华都没我这么惨啊……南斯内心悲观极了,迈入办公大楼的脚步,变得极为沉重。 wap. /109/109979/28559442.html 5.古老而又强烈的恐惧 接待大厅还算整洁明亮,窗户和地板擦得很干净,接待台里24小时都有机器人在值班。 南斯从柜台里拿了本介绍第九课的小册子,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他任职的部门是帝国内阁内务部直属的特殊犯罪应对课,从第一课到第九课,共有九个分支分驻于帝国的九个州。 每一课都是独立运作的部门,追捕、审讯、审判、收押全流程都不受当地法院议会市政厅的干扰和监管。 作为第九课课长,南斯需要对整个加州的使魔犯罪案件负责。 他的上司,只有远在首都的内务部大臣,新横滨本地的任何官员或者机构都无法干预和命令他。 土皇帝? 南斯有点乐。 感觉还不错的样子。 可一想到这里收押管理的各个疯批女人和未知的前途,他又乐不起来。 就说早上碰到的那个苏小姐,南斯有理由怀疑她在服刑期间违规越狱外出,并且在大街上蹲点偷课长的钱包。 和这么一群关不住的罪犯生活在同一个地方,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走过铺着瓷砖的地板,南斯来到自己的办公室,进门就是一排红木书柜,里面塞满了各种文件和卷宗。 办公用的巨大钢桌上,散落着泛黄的打印纸,一堆手工记录册和一台老式电脑。 就连南斯这个21世纪的老古董看到这样的房间,都觉得有股20世纪的味道。 把小册子扔到桌面上,花插进笔筒,他背靠椅子伸直双腿,眼望窗外阴沉的天空,低声给自己打气。 “哪怕是地狱开局,南斯你也要坚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喃喃自语观天的时间里,他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呼唤声。 “过来见我——” 南斯眨了眨眼。 好像是女王的声音。 见你大爷。 躲你都还来不及呢,神经病。 嗯? 黑暗? 南斯身体骤然一僵,等他意识到奇怪时,已经深陷在一片杳无声息的漆黑空间中。 四面凉飕飕的,空气里夹杂着诡异惊悚的气息。 他一个人茫然伫立。 心里不安惶恐,身体想动也动不了,手脚麻痹了似的失去感觉。 空气粘稠而沉重,简直就像深海底层停止流动的冰冷海水,从四面八方向他施加了极大的压力,压得耳膜嗡嗡作响。 难以言喻的恐惧感在心底蔓延,南斯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黑暗中,背部感觉到了硬邦邦的竖式平面,是一面墙壁。 背靠着坚实的东西,总算有了点底,他对自己说道:要冷静,慢慢想想看。 这空间肯定是恶魔女王弄出来的,他完全无法对抗。 如果她想杀人,他再怎么挣扎,都只是徒增猎人的兴奋…… 南斯闭目合眼。 反复做了几次深长的呼吸。 在这期间,他的耳畔响起了时而尖锐、时而诱人、时而歇斯底里的呢喃声。 “过来啊……” “你不想见我了吗……” “我就在身前,为何你停下了脚步……” 明明这些恶魔的低语是完全陌生的语种,南斯从没听过,可他却听懂了。 遵循着恶魔的指引,他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右慢慢迈步,一步踏空。 到这时他才发现身前多了一个向下的楼梯,一股水流般的冲击力在背后推着他踉踉跄跄地往下走。 黑暗无尽无休地延展开去。 怕不是要一直下到地狱……南斯不由悲观地想到,一旦到达地狱,就再也无法重回地表了。 台阶持续向下,很快就有弥漫的灰雾映入视线,模糊朦胧、无边无际。 在这些灰雾,他瞧见一些闪光的东西,是一个个画面。 身穿大红睡裙的希梅娜,用痴迷的眼神看着他,钻到他床上去。 光线从百叶窗泻入,照亮云雨前的爱抚,两人相拥而卧。 她风采迷人,打算对他甜言蜜语,使他进入极乐园地。 “这是什么情况……” 南斯愕然不已。 他看得很清楚,女人的确是希梅娜。 那一张绝妙无比的恶魔脸,红蓝双色异瞳,他不可能会记错。 画面仍然在闪过。 在灰雾中,他轻手轻脚地脱去她的衣服,对她身体的每一部位都赞不绝口。但转而又气愤起来,双手掐住她的脖子,表情狰狞:“为什么你要看不起我,去死——” 她轻轻抬手,点在他的眉心上。 “砰——” 他的脑袋炸开了。 灰雾流动,画面破碎。 燃烧的巫师城堡、维多利亚时代的蒸汽船、二战中的钢铁洪流、曼哈顿闪烁的天际线;完全混乱的时空化作无数光粒子,四下溅射飞出。 整得和星际穿越一样……南斯完全无法睁开眼睛,只能闭着眼大口喘气。 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眼皮几乎无法感受到光线的存在了,南斯才颤抖着睁开眼。 脚下的台阶,不知在什么时候覆盖了一层湿漉漉的粘液,凶险不祥地透着隐伏的恐怖。 台阶深处,某个无法确定位置的地方传来一阵奇怪的呼喊声。 那是一种混乱不清的低语,只能辅以适当的想象力才能联想到是某种生物发出的声音。 南斯只觉脑袋快要爆开了,疼得就像被什么东西锤了一下。 怕吗? 怕。 人类最古老最强烈情绪是恐惧,而最古老最强烈的恐惧就是对未知的恐惧。 南斯现在就是货真价实的怕。 他身上所有的毛孔都在黑暗中暴露无余,宛若被人剥得精光扔进了满是毒蛇的笼子里。诡异凝重的黑暗使得血腥气息飘浮在他周围,毒蛇飞快扭动着身子袭来,而他连察觉危险都无法做到。 如水般流淌的灰雾中,下方忽然传来若明若暗的小小光亮。 光亮在很远的地方摇曳。 犹如清晨透过好几层窗纱泄进房间的微光在闪烁。 南斯手扶墙壁朝着光亮前进。 更为阴沉的深处,那小小微光,在他的眼里无限放大……那似乎是某种巨大生物的瞳深处闪现出的光亮。 刚对上这只眼睛,南斯就感觉灵魂都要被吸附了过去,巨物恐惧加足马力拉到极致,无可救药的虚脱感瞬间俘虏了他。 文字无法形容那是个怎样的生物,任何语言都无法描述那种远古的恐惧。 当整个脚下的空间被这一只巨大的眼睛完全填满时,他所有的主观学识和认知,一切客观的物质、能量、宇宙秩序等等,都在顷刻间完全失去了效应,有的只是无边无际的虚无。 然而…… 除了极度的恐惧,南斯又有些莫名的亢奋和好奇,甚至想偷偷看几眼。 就是那种“诶,好怪啊,我再看一眼”的心态。 “哒、哒、哒……” 有阵清脆的敲击声从地下传来。 越来越近。 南斯的衬衣早已被冷汗打湿透,喉头干得冒烟,连吞咽口水都很困难。 “哒、哒、哒……” 对方已经近在咫尺了。 南斯甚至能听到,她行走时大腿肌肤与裙摆摩擦发出声音,丝滑曼妙。 随着脚步的逼近,心中的恐惧反而奇迹般地减弱下来。 不要紧的。 南斯在心里安慰自己,希梅娜虽然是恶魔,但起码卖相是个大美人,不像章鱼或者肉瘤那样恶心……无须害怕,只管见机行事,不足为惧的,反正也反抗不了。 他靠着一侧墙壁,闭目敛气。 脚步声停止了。 希梅娜就在他身旁,且看着他:“吓坏了?进来吧。” 还没睁开眼,南斯也能从眼皮上的亮度变幻感应到空间变换了。 空气也随之焕然一新,就像是从堆满废报纸的杂物间,一下子转移到了充满阳光与清香的花房。 wap. /109/109979/28559443.html 6.女王的棋 带有青草气息的风迎面吹来,让人感到放松,南斯慢慢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空间像是个花房,头顶是透明的玻璃棚,阳光可以毫无遮掩进来。 阳光明媚,花卉争艳,看着就像珍稀品种的蝴蝶在花朵间起舞。 在花与蝴蝶的拥簇中,一袭黑色紧身长裙裹起玲珑身段的恶魔女王,正赤脚踩在草坪上。 晶莹圆润的十个脚趾露出来,那粉粉的小肉团可爱极了,让人忍不住想捧在手里把玩一番。 长裙后摆垂至脚踝,光洁温润的修长大腿,在黑纱中若隐若现。 南斯的目光很难不被这双食品级的美腿吸引过去。 好在他只看了一眼,就回过神来……现在不是色色的时候。他赶紧收起视线,心情忐忑地朝她走过去。 希梅娜看到他过来,指了指草坪上的铁质庭园椅,示意他在那里坐下。 南斯依指示坐下后,她也在对面的椅子坐下,然后靠着椅子闭目思考什么,几乎都不发出声音。 女王冷静思考问题的表情,就像只穿过清晨森林的迷雾的聪明母狐狸。 南斯平复好心情,开口解释:“希梅娜小姐,我……” “叫女王。” “?” “嗯?”(认真脸) “女、女王?您听我解释……” “你看哪?” 希梅娜指尖一点。 瞬间,刚刚目测了下她胸围的南斯,双眼就像被冰锥刺入了那样,冰冷刺痛。 “女王大人,请绕了我这次……”他很没骨气的求饶。 “再乱看的话,本王送你去死海海底。” 死海海底是怎样的? 南斯不知道。 但能从恶魔女王薄而无情的红唇里说出来威胁人,肯定是个堪比地狱的恐怖地方。 眼里的刺痛感消失,南斯的视线恢复清明,再次地看向女王。 从外貌上看,她无疑是个尽显冷艳高贵的绝色美人,可给人的第一感觉相较于美,更多的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气质——既无恶意,又不具有攻击性,就像神俯瞰世人一样持着中立的态度。 可恶! 区区恶魔而已! “女王大人。”南斯可不敢表达不满,语气透着敬畏和诚恳,“把您带回第九课这件事,是一个误会。我只是想请您来协助调查,绝对不是怀疑您,更没想过要审讯您……” 希梅娜目光落在他脸上,淡然道:“本王的确是在走私能源。” “……” “想要拷问本王?” “……您开玩笑了,我内心对女王只有敬仰,绝不敢有二心。” 希梅娜完全忽视了他诚恳的目光,语调清冷:“抹杀你精神的时候,你想对本王做什么,本王了解得一清二楚。” 清凉如水的嗓音缓缓流过南斯的心间。 然而在这样美妙动人的声音里,他被冻住了,全身上下都被冻住了。 该死! 凶手果然是你! 原来的记忆都被你抹得一片稀烂了,我怎么知道那家伙想对你做什么啊? 诶…… 等等。 该不会是刚才看到的那些画面吧? 南斯眼角抽搐了下。 呜呜…… 冤有头债有主,你下地狱找原来那人行吗,我是无辜的啊……南斯咬着牙,一脸悲愤:“请女王责罚。” 他把这黑锅扛下了。 女王不会杀他,不然也不会和他说这么多废话,但他要是再狡辩下去就不好说了。 “责罚自然会有,你安心等着就行。”希梅娜漠然地说着,手腕轻轻抬起,“至于你会不会因此死去,就看看这局棋。” 她的手一挥,桌面上忽然出现一个国际象棋的棋盘。 南斯原本以为她是打算和自己下棋,好决定他的生死。然而棋盘上却只在她那边有三枚棋子,他这边空空荡荡的。 “女王?” “别啰嗦。” “我的棋呢?” “你还没资格和本王博弈。” “……” 啧。 好气啊! 不就是个恶魔嘛,有什么好嚣张的! “第九课今天会有一次动乱。”希梅娜淡然地说完,视线垂落到棋盘上,没再多看他一眼。 南斯的视线也落到棋盘上。 那三枚棋子上,忽然都出现了他的投影,三个都很逼真。 “这是什么?” “你作为棋子的命运。” 希梅娜指尖拈着第一枚棋子,往前走一步。 棋子瞬间倒了。 那个虚幻的投影,也在一阵扭曲之后,烟消云散。 “这代表了什么?”南斯好奇地问。 “代表你死了。” “?” 希梅娜指尖拈着第二枚棋子,边把玩边说:“你在动乱中坚守到最后一刻,以身殉职。” 真是蠢女王! 南斯内心吐槽她。 真要动乱了,他肯定第一时间逃走,怎么可能傻乎乎地坚守。 希梅娜把第二枚棋子推前一步。 棋子又倒。 投影也马上消失。 “我又死了?”南斯内心暗笑。 希梅娜拿起第三枚棋子,目光冷淡地瞥他一眼:“动乱发生的第一时间,你逃了出去,但不到半小时就会被逃出第九课的使魔杀死。” “……” 南斯眼神一愣。 对啊。 他怎么没想到这点。 第九课里关押着的使魔们,或多或少都不爽他这个课长,要是逃狱途中能顺手宰了他的话,简直就是喜妈生了双胞胎,双喜临门。 瞧着他神情变得凝重起来,希梅娜嘴角挑了挑,把第三枚棋子推前一步。 南斯目光紧紧盯着棋盘。 事关生死,他的精神高度紧张。 这一次,棋子没倒。 “呼,活着……”南斯松了口气,连忙问女王:“我要怎么做才不会死?” “成为恶魔的走狗。” “操……” “嗯?” “汪!” “再说脏话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希梅娜把指尖收回去,视线落回到棋盘,手里把玩着那枚仅剩的棋子。 那股让人透不过气的威压消散,南斯紧绷的身体慢慢松弛下来,摸了摸刚才被她用指尖顶住的额头,心里余悸未消。 要是再晚一秒,他的脑袋或许就会像刚才看到的画面那样,砰地一下炸成无数碎沫。 和煦的阳光洒下来,沉浸劫后余生的快感中的南斯,开始反思自己的冲动行为。 还是年轻气盛了点,听到那样过分的要求,他下意识就爆粗了……这种脾气要收一收才行,男人要懂得什么时候该软什么时候该硬,不然在女王面前他怕自己活不过三章。 “女王大人。” “什么?” “可以告诉我棋局的原理吗?”南斯诚恳地问。 “本王的天赋,可以利用棋局来推演某件事或者某个人命运的走向。”她拿着棋子停在空中有十秒钟左右,然后往前一格放下。 啪嗒。 棋子应声倒下。 投影消散。 “利用一件必然会发生的事作为起点,推演出三个方向,在这基础上每个方向再推演出三个变化,合计九种可能性。”说完这话,希梅娜脸上带着满足的表情,把背靠到椅子上。 蝴蝶翩翩飞来,落在她圆润的肩头上。 是只蓝色的小蝴蝶,翅膀有几处红色斑纹。蝴蝶好像不知道害怕似的,在恶魔的肩膀上停着不走了,或许是错误地把她当成了花。 “刚才是第二步?”南斯问。 “对的,第二步你也死了,一年之内。”希梅娜瞄着肩头的蝴蝶说说,声音里听得出轻微的自负。 南斯皱眉沉思。 在投靠恶魔后,他可以安然度过动乱,但一年之内依然会死。 思考片刻,他问:“既然是以必然会发生的事作为起点推演,要不直接推演我活过今天的未来如何?只要我投靠您,肯定能活下来对不?那么这个用来当第一步没问题吧?” 希梅娜静静望看着他:“你倒也还算机灵。” “请女王出棋。”南斯看着棋盘。 他话音刚落下,棋盘重新多出了三枚棋子。 希梅娜把第一枚棋子推前,如刚才那般瞬间倒下。她看也不看南斯的脸色,神情冷傲依旧:“你完全不清楚第九课的秘密,过了一年还算惬意的生活,最终没能做出任何反抗地死去。” “第九课有什么秘密?”南斯马上发问。 “秘密说出来了还能叫秘密吗?”希梅娜语气不快不慢地回答。 南斯真想把她吊起来抽一顿! “第二步,你知晓了第九课的秘密。”希梅娜在他的注视下,把第二枚棋子推出。 棋倒,投影灭。 南斯握紧拳头:“这次我又是怎么死的?” “你知晓第九课的秘密,并为此做了诸多准备。”希梅娜拿上第三枚棋子,轻轻在手心转着,“但在事发的那一天,你遭到背叛,所有的准备都成了笑话。” 我这是有多招人恨啊……南斯眼巴巴地望着最后那枚棋子。 他的手心都沁出汗来了。 蝴蝶很安心地继续睡觉,希梅娜拿着第三枚棋子,放在前一格。 这一次棋没倒。 南斯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希梅娜就说道:“这并不代表你安全了。” 随着她话音落下,棋盘上仅剩的棋子又一分为三。 第二步要开始了。 “你知道第九课的秘密,也在事发前察觉出了有内鬼。”希梅娜说着,把第一枚棋子推前。棋子倒了,她音量不变,但比之前更冷淡地说道:“你准备潜逃,却被高层秘密处死。” “……” 前脚死于内鬼,后脚死于高层,南斯觉得这个课长当得真憋屈。 第二枚棋子同样倒了。 希梅娜眼神毫无波澜:“你费劲心思铲除内鬼,然而却与修道院发生冲突,最终被天使击杀。” “……” 好吧。 天使都出来了。 南斯心想,自己不愧是穿越者,走到哪都自带“会被杀”的debuff。 望着最后一枚棋子,他的内心,已然平静了下来。 横竖都是死。 习惯了。 希梅娜手一推,最后的棋子应声倒在棋盘上。 “啪嗒~” 沉闷的响声中,停在恶魔女王肩头的蝴蝶醒了过来,展开翅膀飞向空中。 “这一次,你什么都知道了,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希梅娜神情平静,语气平常地说着结局,“然而你要面对的,是强大到无法被击败的敌人。你拼尽全力,最终以身殉职。” 好家伙。 还真的都是死啊。 “真的不能说是什么秘密吗?”南斯不死心地问。 希梅娜抬手,打算直接把他拍回去。 “等一下!”南斯赶紧叫停她,然后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问道:“这是哪?是现实世界不?” 希梅娜表情依然高冷:“布宜诺斯艾利斯,本王的私人花园。” 南斯目瞪口呆。 布宜诺斯艾利斯到新横滨,保守距离都有1万8公里。 他就走了几步路啊…… 女王太强了! 这里是现实世界,时间照常流动,有明媚的阳光和花草树木的香气。 南斯尽情地把这比新横滨清新了无数倍的空气吸进肺里,十几个呼吸后,望向女王:“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问。” “您这招有不灵的时候吗?” 希梅娜瞳孔微妙地缩了缩,盯了他几秒,转身朝花园外走去。 “回去之后,第九课马上会发生暴乱,这东西算本王给你的赏赐。若是一年后还活着,本王允许你在身前侍奉。” “不留个联系方式吗?” “可以滚了!” “遵命。” 希梅娜手一扬。 南斯瞬间被拉进了一道空间裂缝中。 随着他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个小盒子,他把盒子抓在手心里。 希梅娜停在原地思考片刻,再次打开一道空间裂缝,赤着脚踏进了一片漆黑虚无的海洋。用不了一个小时,南斯也会出现在这里,一切都牢牢地处于她的掌控之下。 ※※※※※ 视线黑了几秒。 再度恢复光明时,南斯呆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 窗外的天空依然阴沉,雪花纷纷攘攘地落在新横滨的大街小巷上,寒风凛冽逼人。 南斯失声笑了下。 边揉着太阳穴,他边低声嘀咕道:“没猜错的话,她肯定是不灵过一次,本以为抹杀了南斯却没想到我穿了过来……恶魔女王啊,你有算到我身上的古人智慧……哦不,穿越者外挂吗?” 轰—— 耳边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声。 南斯来到窗口,朝大门的方向看过去。 一群戴着面具,手持重火力的暴徒,正高喊着“杀课长,开牢门”的口号从大门处杀进来。 南斯眼角抽搐,哭丧着脸:“……我真的是无辜的啊。” 门忽然砰地一下被踹开,副官小姐冲进来,不由分说地拉起上司就跑。 “第九课外部发生动乱,暴徒的目标是课长您本人,我现在护送您去地牢。那里防御坚固,绝对不会被外部攻破……” 南斯冷不丁地打了个哆嗦。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坚固的堡垒不会从外部攻破,那从内部开始呢? wap. /109/109979/28559444.html 7.全员内鬼 地牢入口在收容楼里面。 时崎副官掩护着南斯,从办公楼中冲出来,距离尚且有个几十米。 南斯抽空回头看了眼。 映入眼帘的惊人画面使得他这个来自和平国度的穿越者好久都没回过神来。 从大门开始,一群黑压压的暴徒从各个方向朝着他扑来,他们几乎全都持有重型火器。 从老式的rpg火箭筒到最新的激光武器和电磁炮应有尽有,其中有两支队伍结成伞形搜索队列前进,很明显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 刺鼻的硝烟在四面蹿起,火焰吞噬着所能见到的一切,冷酷的枪响在燃烧中响彻整个第九课。 滚滚浓烟之中,夹杂着暴徒大声的呐喊。 “阿德尔课长,缴枪不杀——” 淦! 一个个都那么凶,我是刨了你们家祖坟吗? “课长小心!” 南斯忽然被副官小姐猛地一推。 轰的一声。 光柱闪过,火箭弹的爆炸掀起大量尘土。 气浪与火焰中,时崎副官咬了咬牙,瞅准时机,抓着南斯的手臂继续往收容楼冲去。 几乎是在离开的一瞬间,后方两枚火箭炮轰来,爆炸随即发生,气浪席卷开来。 南斯被炸得脑瓜子嗡嗡响。 这不是在拍电影,而真真实实的交火,会死人的啊…… 等烟雾稍稍散去后,他才注意到,是副官小姐把他护在了身前。刚才那两枚火箭弹,打在了她的后背上,但有一层金色的罩子挡着,看起来她没有受到伤害。 是神使的能力。 南斯瞬间反应了过来。 副官小姐是个物理盾,用来扛火箭弹好像非常合适。 “课长快走。” 时崎副官不敢大意,拽着他的胳膊冲到进收容楼里。 这里共有三层,一楼餐厅是和大浴室;二楼讲堂、集会室;三楼是阅读区娱乐区。地牢的入口,就藏在餐厅后厨的一个小仓库里。 通往地下的昏暗入口处,四位黑衣警卫持械警备两边,神情非常紧张严肃。 黑色的纯钢门大开着,时崎副官拉着南斯冲进门内,警卫也随之跟了进来。 ——咔!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齿轮转动声,纯钢大门重重合上。 弥足珍贵的安全感,让南斯内心一松,马上就觉得有些腿软。 这刺激过头了啊! 什么恶魔、天使、暴徒、火箭弹……这些是他一个在红旗下长大的孩子能承受得起的冲击吗! “轰——” 外面又传来一阵爆炸声。 昏暗的通道都跟着轻微晃动了几下,灰尘簌簌掉落,本就昏暗的电灯也忽闪忽闪起来。 时崎副官低头,看了看蔫了吧唧地蹲在门后的上司,出声安慰道:“课长放心,地牢入口隐蔽,而且防御等级非常高,您的安全绝对有保障……” 副官小姐的话没说完,通道里就传来一阵刺耳的警报声。 “一级警报,内网遭受未知入侵,未知入侵,滋——” 霎时间,整条通道被红色的警示灯照亮,猩红且诡异。 南斯眨了眨眼。 他非常诚恳地问副官:“请问发生了什么?” 时崎副官冷静地答道:“有内鬼。” “?” 南斯满脸问号。 时崎副官的视线,落在四名警卫身上。 那碧绿的眸子里,投射出的视线异常尖锐,四名警卫都一个劲地摇头表示不知情。 本来紧锁上了的大门,好死不死地“啪”的一声,慢慢打开了。 枪声、脚步声、呼喊声、爆炸声……极度危险的感觉,从门缝外传来。 现在可不是抓内鬼的时候,时崎副官从大腿根处摸出一把枪,递给南斯:“先去控制室,那里防御坚固,可以让我们坚守等待援兵。” 说着,她转身朝向通道,背对南斯招了招手。 阴暗潮湿的长廊,旧旧的电灯,闪着像灰尘一样的微弱光线。 时崎副官一马当先地走在前面。 南斯一只手插在裤兜里,攥紧了恶魔女王送的盒子,一只手抓着尚有余温的枪。 总会过去的,南斯你撑住啊……只要撑过今天,你就会开启属于穿越者的伟大人生了! 他心中暗自祈祷着。 走了一会,长廊迎来了一条分岔口。 时崎副官转向右边,然后立刻有许多岔路像蚂蚁窝一样分布在两旁,南斯心情忐忑地跟在她身后,红色警示灯在头上闪烁。 耳边不时能听到极其诡异的沙沙声,像是某种啮齿动物密集地爬过下水道。 时崎副官脚步很快,领着南斯走过迷魂阵一样的庞复杂地道。 途中经过一道道铁门,警戒系统都是最高级别的,她在每一道门上都敲了敲,接着按密码,验指纹,校对声音,识别眼膜。 重复了许多道这样繁琐的程序,南斯跟着她来到一处广阔的空间。 这里是一个整体呈圆柱形环绕的地牢,墙壁是由纯铁制成,螺旋状的楼梯盘旋而下。 整个空间寂静得像墓场一样,空气凉飕飕的,夹杂一股血腥味。 长得可怕的阶梯,墙上打有斑驳生锈的铁扶手,光线黯淡无比。 南斯的视线,从一个个牢房的铁门前掠过,一双双瘆人恐怖的视线回应着他。 关押在里面的使魔,每一个都是极度危险的疯子。 “到了。” 时崎副官突然站定。 南斯朝她看过去,前面是一道巨大的铁门。 她打开墙壁上的门锁,按下密码,随后是指纹、眼膜识别。装在门上的激光校验仪器,也同时在进行着人体扫描。 在这全世界最严密的安保系统下,绝对没人能硬闯进来。 一切ok。 眼前的大门,缓缓分开。 南斯一头钻进房间。 巨大的控制室中,监控画面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整面墙壁,三个机器人正在极快地操控着画面的切换,以及控制自动武器对入侵者进行打击。 控制室中央,一队八名装备有外骨骼装甲警卫,正在检查枪械。 警卫队长走上前来敬礼:“课长,时崎副官!” 他身上穿着红黄配色的装甲,像个mini版的钢铁侠。 时崎副官看了眼南斯。 课长大人脸色苍白,大口喘气,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到底只是个贫民窟走出来的穷小子,没经过真正的大场面……时崎副官不动声色地走到操控台前,询问道:“情况如何?” “不是很妙。”警卫队长点了下头盔,护目镜收缩。 时崎副官看向他露出来的凝重眼神:“通讯被切断了?” “入侵者有备而来,他们不仅仅是切断了我们和外界的通讯……”警卫队长停顿了下,才严肃地说道,“就连基地的坐标也被屏蔽了,实时预警卫星无法探测到这里发生的事。” 时崎副官好看地蹙起眉头。 通讯会被切断还在意料之中,可卫星坐标被屏蔽,就不是一般暴徒能有的手段了。 幕后黑手肯定是个很大的势力,说不定会牵扯到某些高官政要。 “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南斯凑上去问。 警卫队长朝顶头上司看过来,手捂着左胸口:“固守地牢,等待援军。” 南斯翻了个白眼。 这次凉得可真彻底啊。 他虽然搞不清情况,但好歹也明白在不知道内鬼是谁的情况下,龟缩和等死应该没区别…… “课长放心好了。”时崎副官安慰道,碧绿的眸子隐隐闪烁出亮光,“控制中枢拥有最高级别的警戒级,除您本人以外,没人可以操作。普通暴徒就算来再多,也无法突破这里的防御。” 她不说这话还好。 一说了,南斯心头又是一跳。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的不祥预感,又是一阵刺耳的警报声,徒然间响起。 “警报、警报!控制中枢遭到不明攻击,最高权限被篡改……滋——” “警报、警报!监仓管理系统被强制关闭,请全体人员躲避至安全……滋——” 课长和副官都沉默了下来。 咋回事啊? 不是说只有我才有最高权限的吗?现在怎么全都跑出来了啊—— 难道说包括本课长在内,这里全员内鬼吗? 脑子里闪过一连串疑问,南斯咽了咽口水,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 时崎副官哑口无言。 她都怀疑自己是被恶魔诅咒了,今天怎么说都会被打脸。 监控画面中,每个监仓的闸门,都齐刷刷地打开。 接二连三的使魔从牢房中走出,她们脸朝向摄像头,或是残忍或是诡秘地露出笑脸。 整个地牢的空气,似乎在这瞬间变冷了,仿佛把空凋调低了好几度。 妈耶—— 她们该不会是都打算找来我报仇吧? 南斯整个人如坠冰窖。 不只是他,就连八名警卫,都被这一幕吓得眼神僵硬。 “课长,”一名敲键盘的机器人抬起头,发着蓝光的双眼看向南斯:“入侵者盗用了您的生物信息,正以最高权限接管基地控制权,抱歉……” 话音未落。 机器人小姐抬起手指着南斯,指尖是个黑黝黝的小洞。 “课长小心!” 时崎副官猛地扑过来。 砰! 砰! 子弹描边而过,打在监控屏上,玻璃渣子四下飞溅。 wap. /109/109979/28559445.html 8.整个地牢都乱成一锅粥了 异变发生的快,解决得也快。 离机器人最近的三名警卫瞬间反应了过来,咔咔咔三个手刀下去,三个金属脑袋就落到了地上。 “滋……” 金属脖颈里断裂的神经导线,还闪烁着电火花,机油流了一地。 南斯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脖子,摸到了一手冷汗。 控制室内红光闪烁。 急速变化的电荷,使得所有的电子设备,都传出了一股焦糊味。 警卫队长看向时崎副官:“防卫系统遭受入侵,请下达作战指令。” “全体都有,”时崎副官碧绿的眸子在每个警卫身上快速掠过,声音清脆而冷漠,“马上切断无线连接,进入断网作战模式!” 八名警卫齐刷刷地断开电子脑的联网,这样可以避免入侵者通过网络控制他们的意识。 南斯慢慢站起来。 局面已经朝着失控大步狂奔了,再这样下去肯定要凉,他得想办法逃出去。 警报声中,控制室的大门忽然动了下,又戛然而止。 “使魔已经脱离管控,她们的首要目标就是课长您本人,我们现在……”副官小姐冷静地和南斯报告,声音透着冰块撞击般的清冷质感。 但她的话还没说完,看着非常坚固的铁门,忽然就像玻璃一样炸裂。 “小心!” “开火,压制!” 八名警卫在极短的时间内反应过来,举起枪朝入侵者开火。 于此同时,时崎副官也毫不犹豫地将南斯护在身后,挡住前边的攻击。 枪膛不断震动空气,滚烫的空弹壳飞过眼前。 南斯看到一个浑身浴血的女人从门口冲进来,特制的子弹打在她身上,宛如陷入了泥沼般丝毫不起作用。 “诺伊,请你马上回到自己的监仓!”时崎副官大声呵斥。 叫诺伊的女人没管她,径直冲着南斯而来。 “我拦着她,时崎副官,请带课长离开!”警卫队长抬起手臂,外骨骼装甲往外延伸出一把匕首。 时崎副官眼皮微微地颤了颤。 “请坚持住!”她吩咐了声,随后拉着南斯绕开冲进来的女人,突围出去。 跑到门口时,南斯回头看了眼。 尖利的匕首弹出,在空中划出青色的冷光,朝着入侵者刺去。 然而诺伊反应非常快,转身、避让、还击、两道身影瞬间交错到了一起。 控制室还算宽敞,敌对双方凶险地搏杀着。 一个靠科技,一个靠变异。 队长的匕首横斩、逆切、回旋,花里胡哨……诺伊游刃有余地躲闪反击。 旁边有个警卫举着枪打算协助,她的身影唰地一下消失,接着这名警卫身上的装甲就徒然裂了开来。 鲜血从他的胸口处喷射而出。 下一秒,诺伊的身影又出现在了另一个警卫身侧,如鬼魅般无法捕捉。 第二名警卫只来得及开了一枪,手腕就被折断,喉咙也被什么利器切开,大量失血的身体颓然倒地。 再接下来的发生了什么,南斯就看不到了。 强光与警报声中,副官掩护着他离开控制室,在像蚂蚁窝一样弯弯曲曲的狭小走廊穿行。 墙壁上的浮游炮、隐藏在角落的微型激光、装载有火箭弹的无人机……这些曾经拱卫着这座地牢的先进武器,都将冰冷的枪口对准了课长。 好在副官小姐是个物理盾。 南斯一路过来虽然被炸得脑瓜子嗡嗡响,却没受到什么实际性的伤害。 冲出长长的密道,转过s形的转弯,光亮隐约映照四周,他来到一个看不清是什么地方场所。 时崎副官敲了下墙壁上的暗格。 墙壁打开,一扇铁门出现。 门上有号码牌,但数字无法辨认,光线太弱,牌又脏。 “课长,请您进去里面。”时崎副官推开门,点亮污黄的节能灯。 借着光线,南斯看到一个墙面贴着白瓷的小房间,墙边有一条长板凳,宽度只够一屁股坐下。 “稍后我会封闭这道门,您在里面不要发出动静。”时崎副官退出门外,看着里面到他,“记住,在救援没有到来前,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请不要出来。” 南斯下意识问:“那你呢?” 走廊另一端传来了什么东西爬行的动静,时崎副官往外看了眼。 随后她用指尖拉紧白衬衫的两个襟角,清了清嗓子,凝视着南斯:“在我倒下之前,不会让任何东西伤到您。” 话音落下。 她鼓励似的微笑一下。 在生死关头,副官小姐的微笑,美妙得让人心脏都要裂成两半。 南斯坐在长板凳上,一直凝视着她。她悄悄低下眼睛,下一个瞬间就从房间里消失了,就像五月的风似的飘飘然地消失,连脚步声都没有发出。 铁门牢牢关闭。 忠诚阵营的神使信得过么? 南斯不确定。 他现在什么都不能确定。 躲在这个小房间里,空气异常的滞重,呼吸都不是很顺畅。 躺在长凳子上,盯着发黄的天花板思考想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只有一个结论,那就是必须要逃出这个地牢。 可该怎么逃呢? 南斯抓了抓头发,长叹一声:“这真的是地狱开局啊……” 话音刚落,一阵嗡鸣的鼓噪响起,有血雾从门缝流淌进来。 “沙沙~” 南斯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有东西慢慢在靠近。 在这个如此诡异的地牢中,那玩意散发出的气息,不详到了极点。 南斯再一次感受到了令他头皮发麻的可怕寒意,那是在碰到了绝无生还可能的恐怖之物的惊悚预感。 他来不及思索,猛地操起枪指向门口:“是谁——” 时间凝固了那么一瞬。 门口的位置,黯淡灯光的照耀下,浑身染血的诺伊无声地漠然地凝视着他。 ……使魔,来了! 几乎在一瞬间,南斯本能地扣下扳机。 什么都没发生。 哦。 第一次打枪,没经验,保险都没上。 “你就是课长?”诺伊走进屋内,泛着血光的双眸锁定了他。 “不,大姐你认错人了……” 南斯踉跄后退,慌乱地看着四周。 这是个封闭的空间,他无路可逃。 “嘿嘿,刚才我都听到他们叫你了……”她发出一阵瘆人的笑声,猩红的舌尖舔了舔嘴唇,“再不承认的话,诺伊就不怜惜你了哦。” 在死亡带来的恐惧下,南斯赶忙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啊,抱歉,刚才被你吓得都忘记自己的名字了。你好,我就是南斯·阿德尔课长。对了,你说话算数吗?” “哦?” 诺伊的眉毛微微挑起。 她步步逼近,眼里的血光越来越旺盛。 “这下好了,把我关起来的仇可以报了,哈哈……” 南斯慌忙摆手:“不不,我才上任不到半个月啊,您找错人了!” “我就是你上任后被关进来的……”诺伊脚步未停。 她一边走,还一边呕血。 前身害我……南斯奋力拍着胸脯,义正言辞道:“我这个人,最见不得冤假错案了!我保证会给您翻案,还您清白。我现在就去查找卷宗,麻烦借过一下,我这就去!” 嘴里喊着话,他背贴墙壁朝门口慢慢挪过去,途中还不忘打开枪的保险。 可诺伊并不理会南斯的说辞,那一双满是血污的利爪带着呼啸的破风声,朝他的脸径直抓来。 面对这尖利的爪子,南斯没法思索什么,只是凭借着求生的本能,抬起手中的枪对准她猛扣扳机。 “砰!” 枪声响起。 诺伊的手掌被打飞,利爪戳破了天花板上的灯泡。 闪烁的电火花,把房间照得忽明忽暗,南斯抹了一把脸,满手都是浓稠腥臭的血液。 “欸,嘿嘿……”诺伊被打掉了一只手掌,却浑然不觉得疼,依然是满脸病娇笑地望着南斯,“好了,你打我一次,该换我打你一次了,不要逃哟……” 话音未落,她尖锐地嘶鸣一声,剩下的那只爪子猛然抬起。 呼啸的破风声中,南斯的身体完全动弹不得,眼瞅着就要领盒饭了。 千钧一发之际,副官小姐赶回来了。 “离他远点!” 枪声响起,子弹穿透诺伊的脑袋,鲜血飞溅。 她的身体抽搐着倒下。 南斯连滚带爬躲到一边,连大气都不敢喘,努力保持冷静。 寂静中,诺伊那充血的双眼,仍然在死死地盯着他,仿佛是有什么天大的冤屈还没洗白。 “课长!”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副官小姐带着两名警卫返回来,她的目光依然是沉着着坚定的,可鲜红的血液却源源不断地从她的额角留下,染红了洁白的衣领。 “不要停火,持续保持压制!课长,请坚持住,我来救您了……” 这道声音宛如寒冬腊月中的一道暖流,暖得南斯都要哭了。 可副官小姐冷静的声线,忽然间急剧变得慌乱。 “课长,小心——” 南斯心头一跳。 刚才瘫倒在地上的尸体,忽然动了一下。 数根触手从它脑袋上那个子弹伤口中钻出来,紧紧缠住南斯的手脚和腰身,把他拖向黑暗。 “课长!” 离门口最近的那名警卫一个飞扑冲进来。 然而几道黏糊滑溜的触手从黑暗中钻出来,准备竭力救人的警卫,身体忽然被拽倒。 “课长,快跑,您会被唔……呜呜唔,啊——” 凄厉的惨叫声中,警卫的脸被触手吞没,沉寂了下去。 “不对,你不是诺伊,你到底是谁……”时崎副官的声音,冷静中夹着一丝颤抖。 南斯挣扎着要起身,却被两条触手紧紧缠住了脖子。 脑门上有个洞的诺伊撑起身体,带着腥臭炙热的血液味,缓缓靠近他。另外几条触手也灵活地缠绕上来,将他禁锢在狭小的空间中。 “我是不会轻易放手的……” 她嘿嘿地笑着,又似乎是在呜呜地哭着。 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带着令人胆寒的阴森恐怖,贴到南斯眼前。 一股子血腥味直冲鼻腔。 被掐着脖子,南斯脸色涨红,艰难地吐出一句:“你、你想干什么……” “嗯,呵呵……”诺伊的手臂延伸出来的触手,吸附在他的脸颊上,“当然是换个身份,小宝贝。我当课长,你当犯人,乖乖把你的身体交给我吧……” 吐息温热地说着话,她俯下身,舌尖微微分叉开来,很暧昧地舔了几下南斯的嘴唇。 这大概是在洗菜? 南斯欲哭无泪。 呜呜…… 初吻被一条美女蛇给夺去了…… 老子不干净了…… 诺伊舔了几下,大概试完味道后觉得不错,嘴唇开始慢慢撑开。 猩红的双唇间,那条蛇信子一样的灵巧舌头,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垂落,缠绕住身下的猎物。 南斯只觉得全身都被湿腻腻的温热液体包裹了起来,灵魂被拉扯着,像是马上就要被拉拽出身体然后将以极快的速度被她吸入口中。 麻麻的…… 酥酥的…… 你正在被吃,你正在被吞咽,你正在坠入地狱…… 逐渐变得模糊的视线中,他看到诺伊的身体开始扭曲起来,脸也逐渐变得模糊,变形——最后居然变成了和他一模一样的脸。 南斯接受不了这样的后果! 所以他张大嘴巴,对着眼前这张脸,狠狠咬了下去。 wap. /109/109979/28559446.html 9.打不过就加入吧,不丢人 对付疯批的办法或许是比她更疯? 像吃烤肉一样,南斯对着那张快和他完全一样的脸,大口咬了下去。 “啊——” “该死,你、你敢咬我……” 诺伊凄厉地嚎叫起来。 那张脸变回原样的同时,她被迫松手,稍微放开了怀里的猎物。 “呸!” 南斯吐出一块碎肉。 脖颈上的束缚失去后,他止不住地大口喘着气,地牢的空气浑浊不堪,但他此刻却觉得格外香甜,甚至不亚于远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女王的花园。 “居然敢……咬我!” “居然……” “咬我……” 诺伊捂着脸,痛苦地哀嚎着。 我咬一口比枪击还疼么……南斯忍着胃里恶心翻滚的不适感,一个翻滚挣脱开来,接着马上爬起朝门口冲出去。 “课长,这边!”时崎副官大声喊道。 南斯朝她身后跑去。 “给我留下来……” 身后的诺伊也很快起身,锲而不舍地追了过来。 利爪挥舞而来,带着呼啸风声,时崎副官冷静地捕捉到对手动作中转瞬即逝的破绽,飞身踏前几步。 沉腰,铁山靠! 那纤细的肩膀,结结实实撞在敌人的胸口上。 诺伊被这一下撞得往后一倒,副官马上抓住她的手腕,那本来要倒飞出去的身躯被硬生生拽回来。 紧接着时崎马上伸出另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利用身体的重量往地面压下去。 “砰——” 两人同时砸到地面上。 被垫在地上,强大的冲力让诺伊喷出大口血沫,混杂着些许肉糜。 “课长,你找个安全的地方躲着!”时崎副官抽空说了声,然后跨坐到诺伊的身上,对着她的脑袋,一拳接着一拳砸下来。 “你自己注意安全……” 南斯不敢在这多停留,瞅着没人的通道一路狂奔。 “嘿嘿~” 脸被砸得近乎稀烂的诺伊,看着他的背影露出瘆人的笑容。 她的身体化作一阵血雾,从副官小姐的控制下逃逸出来,继续追着南斯而去。 “糟糕!” 时崎副官心中一沉。 尽管内心不是很认同那个上司,可身为忠诚阵营的神使,“背叛”这个词从来都不在她的人生词典内。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何种情况,都不存在。 咬了咬牙,顾不上自己的伤势,副官小姐朝着血雾弥漫的方向追去。 ※※※※※ 鲜血、恐惧、死亡…… 南斯在黑暗中跨过一扇大门。 这是位于通道尽头的一个杂物间,堆放着些许健身器材,所有东西的表面都落满了厚厚的一层灰。 把门关紧。 虚脱了似的喘着气。 南斯后背靠着墙壁,瘫坐下来。 扭头又看了一眼窗户外面,警报灯闪烁个不停,远处隐约传来尖叫声和爆炸声。 “嘿嘿嘿,哈哈哈……”南斯用沾染鲜血的手掌,抓了几下头发。 疯了那样笑过后,他深吸一口气,开始一遍又一遍地开骂。 “ctmd,这到底是什么狗屁世界……” “我到底是干了什么缺德事要被这样对待啊,草……” 坐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南斯衣着凌乱,脸色苍白。 回想着穿越过来到现在还不到24小时内的恐怖遭遇,他便忍不住泪流满面,哀叹命运不公。 “我南斯从小到大都是三好学生,连早恋都不敢。大学毕业后诚诚恳恳工作、遵守公序良德、依法缴税、一周只浏览一次黄网、每年都献血、开黑从不卖队友、就算加班也毫无怨言,凭什么要我受到这样的委屈……” “干脆就让她们杀了我吧——” 他使劲抓了抓着自己头发。 此时的他,胆怯、懦弱,无能狂怒。 但他不觉得有什么可耻的。 一个正常人忽然间要面对那么超常诡异的东西,还深陷生死危机当中,怎么可能保持淡定? 现实又不是在网上当键仙,一个滑铲可解决不了事。 ※※※※※ 五秒钟后,狂怒结束。 南斯只是个普通人。 他那平凡且渺小的人生中,能够叫得上是闪光点的东西,或许就只有“就算双腿断了都还能爬着走”的乐观坚韧了。 打不过就加入呗,没什么好丢脸的……南斯你要记住,你穿越者,是天选之子,那些杀不死你的,只会让你变得更强大。那些都想着折磨你的疯女人,最终都会被你调教成……呸,不可以色色! 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水渍,南斯把女王送的盒子拿出来。 靠着些许微末的心里暗示重新找回勇气的他,毅然决然地打开恶魔的礼物。 巴掌大的盒子里,装着一个类似标本的干枯器官,是个缩小版的心脏。心脏的正中间部位插着一把不知道什么样式的武器,红色的握柄留在外面,前端全部插到了心脏里面去。 给我的是心脏还是武器? 南斯小心翼翼地把心脏取出来,放在掌心观摩。 外形像个萎缩了的桃子,体积约有小孩一个拳头大,表面纹路都已脱水风干。重量的话,连带着插进心脏内部的武器一起算,不超过100克。 感觉像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但怎么用呢? 南斯呆呆地捧着这玩意,没有头绪。 系统没给出相应的提示,盒子里也没说明书……难道说要直接口服吗? 有可能。 插在中间这红色的握柄其实是跟叉子,就像叉牛排一样,叉起来直接一口吃掉,然后就能获得恶魔的力量了……是吧? “哟,恶魔之心?” 耳边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 南斯被吓了一个激灵。 “是谁?”他警惕地看过去。 然后。 他的眼角和嘴角齐齐抽搐了下。 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房间里的,是一个身材高挑的陌生女人。 灰白色的长发,绑成高马尾荡在脑后。 脸蛋如下凡天使般好看,细长睫毛的覆盖下,双眸漆黑深邃。 “看样子是还是嫉妒之心哩,好东西啊……”女人踩着高跟皮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南斯,“姐姐就是打算来凑个热闹,没想到还有现成的便宜捡,哈哈……” 南斯看着她。 胶衣夹克,双腿修长迷人。 过了几秒钟。 “淦!” 南斯猛地一拍大腿。 这特娘的不就是早上偷老子钱包的坏女人吗! “这位苏小姐,你想干什么……”他一只手悄悄握住枪,警惕地望着她。 “亲爱的小课长,别紧张。”名为苏莎的使魔大咧咧地盘腿坐在他对面,嗓音略微沙哑而又充满女性妩媚的魅力,“要杀你,姐姐今天早上就杀了。” “……” 啧! 这杀鱼一样的语气……好气啊! 南斯强撑着气势,恶狠狠地瞪着她:“擅自脱离监仓是重罪!” “啊咧?”苏莎懒洋洋地挠了下脸颊,好笑地问:“你要怎么办?把姐姐铐起来审讯吗?” 看她那样子,似乎完全不认为随意越狱和戏弄课长算得上是事,毕竟第九课的牢房根本就不能困住她。 昨晚她就越狱去赌场玩了整晚,早上回来时还顺了个钱包,从头到尾都人察觉她离开了监房。 “总不能逮着我一只羊来薅吧……”南斯有些泄气。 “乖啦,我这人很讲道理的。”苏莎眼里有股说不出的得意和嘲弄。 “那你来这干什么?”南斯有气无力地问。 “来看看你什么时候死,顺便再捡个漏。”苏莎一本正经地答道。然后她好像想起了什么,拉开胶衣的拉链,把夹在胸口的钱包扔给南斯,“你的钱包,临死前还你咯,姐姐也算对你不错了对吧?” “……” 南斯拿着钱包。 带有余温的皮革,甚至能闻到一股不属于它的馨香味。 “钱哪去了?” “买酒喝了呀。” 说完,苏莎小姐甚至打了个酒嗝,意犹未尽地吧嗒了一下嘴,眼神埋怨地看着南斯:“诶,亲爱的,如果还有下次,麻烦你多带点钱在身上好吗?700便士太少了,都不能喝个痛快……” 那是老子半个月的饭钱…… 算了! 现在不是计较钱的时候。 南斯深吸一口气,严肃地说道:“我得先活过今天才能带多点钱在身上。” “少一副悲壮的样子。”苏莎支颐着下巴,笑眯眯地用大眼睛看他,“想让姐姐帮你对吧?” “对对对。”南斯把心脏放到两人中间,“这东西是什么?” “刚才不是说了么,一颗嫉妒之心。”说到这,苏莎小姐的眼睛在昏暗中发出幽亮的光,“价格嘛……三百多万吧,嘿嘿……” 她忽然变得有些激动的语气,使得南斯心头猛地一跳。 厚礼蟹! 这女的是个穷鬼! 她现在肯定想要杀人越货—— 警铃在脑海大作的瞬间,南斯举起枪,大喝:“别动,我可是神枪……” 下一秒。 他把枪放到地上。 双手高举在头顶,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 “……姐姐饶命。” wap. /109/109979/28559447.html 10.忽悠…… 刀刃在漆黑中飞速划过。 锋利的寒芒如电光般绽放的短暂瞬间,她那双闪烁危险气息的眸子被照亮,如潜行中的食肉动物般令人毛骨悚然。 “……姐姐饶命!” 南斯熟练地开始求饶。 苏莎挑起眉头,嘴角浮现出莫名的笑意。 她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握着太刀,刀身轻轻蹭着南斯的脸颊:“姐姐这把刀,是新横滨最快的刀,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亲爱的小课长,你有什么遗言要说吗?” “……” 南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一个无牵无挂的人有个屁的遗言。 “当然,也不是非得杀了你。”苏莎像随意地晃荡着手里的太刀,“你的小命就在姐姐的一念之间,想要继续过着被纳税人供养的幸福生活,还不赶快向姐姐摇尾乞怜……” 去你的! 这鬼生活哪幸福了? 感受着脸颊边的锋利寒意,南斯拼命让自己镇定下来。 脑里回忆着这女人仅有的信息,他吞了吞口水,很认真地问:“我把这颗嫉妒之心给你,你是不是就会放了我?” 苏莎眼里露出“你这家伙还算识相”的满意神色。 “姐姐做事一向很有原则,通常只求财,不杀人。”她毫不羞耻地说道。 南斯在内心打起了小算盘。 把心脏交出去,他现在能活,但说不定下一秒就会被别的恶女杀死。 把心脏留在手中,但他不会用,所以也会毫无还手之力地被这个恶女杀死。 把心脏留在手中,并且忽悠她帮自己用了,那么不但能活着,还可以多一个帮手…… 南斯权衡了下利弊,觉得应该试着试一试。 “苏小姐……”他攥紧了心脏,脑里斟酌着词句,“这颗嫉妒之心你卖了后,是不是会马上去赌钱?” “必须的!” 苏莎小姐毫不犹豫地答道,眼里紧接着涌出一股莫名的斗志。 “新横滨大大小小的赌场,就没有姐姐没去过的!这次有三百万在手,一定要连本带利把以前输的全都拿回来……” “冒昧问一句,你输了多少?” “啊,这个……没记啊。” “赢过吗?”南斯小心翼翼地问。 “……” 苏莎小姐嘴角一僵。 看着他的双眼里,忽然闪现出凛然的杀意,似乎有些恼羞成怒了。 南斯后背全是冷汗。 压制着害怕的情绪,他保持平静的语气问:“一次都没赢过?” 苏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直看到他受不了自己的杀意,避开了视线,才缓缓开口:“看来姐姐不能喊你亲爱的了,应该叫你小蠢货才对。如果你对自己目前的处境有一丁点自知之明的话,就应该明白这时候惹怒我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呃,我只是想到了一个更好的提议……”南斯侧脸对着她,小声嘀咕:“我把嫉妒之心给你,你也是把卖了的钱拿去赌场做慈善……不如你把它留给我,我每个月都给你一笔钱。虽说不会暴富,可细水长流也不错嘛,长久下来肯定不止两三百万。你好像也喜欢喝酒是吧?每个月得到一笔钱,天天都可以买酒喝,难道不比把钱送给赌场好吗?” 苏莎眯着眼,看他的侧脸,表情像是在考虑他说的话。 过了一会儿,她幽幽地问:“你每个月给姐姐多少钱?” “呃,5000便士……你看可以不?” “你每个月工资多少?” “2万。” “全给我。” “……” 苏莎展颜一笑,手里的刀指着他:“除了工资,你这辈子的所有收入,包括投资理财、打零工赚外快创业当老板等等,所得收入都要交给我!” 你tm抢劫呢……南斯咬了咬牙:“好!” 苏莎舔了下嘴唇,笑容逐渐变冷:“听着很有诱惑,可惜啊……” “可惜什么?” 南斯的小心脏又提了起来。 “对于一个赌狗来说,一次性得到两三百万的诱惑,可不是一个月2万能比的。”苏莎忽然把身前前倾,额头抵着他的额头,用天使的面容说出了魔鬼的话语,“亲爱的小课长,别挣扎了,不然姐姐都不忍心抢劫你了……” 艹! 你这像不忍心的样子吗! “一个月不止两万,我还有另一个赚钱的方法……”南斯就像一个落水之人抓着最后一根稻草那样大声喊道,“我会炼制魔药,真的,你信我!” 听到这话,苏莎收回刀,眼神笔直地审视着他,判断他说的话到底能不能信。 南斯全身冷汗直流。 他会炼个锤子魔药啊,但被逼到这份上了,会不会都先蒙混过去再说。 死寂的沉默持续了一会,在紧闭的房间里任何外界的声音都传不进来,苏莎轻咬着嘴唇,看样子似乎有些心动。 使魔的晋升少不了魔药的辅助……她现在就急缺一份二阶魔药来让自己晋升到三阶。 魔药是非常稀缺的资源。 炼制过程繁琐、配方残缺不全,原材料也非常难搜集。许多资深魔药师都未曾听过某种药方或者某种原材料,就更别提能炼制出来了。 眼前这个一无是处的课长能行么……苏莎默默打量着南斯,仿佛在观察未曾见惯的奇异物种。 过了许久,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她用老师考核学生一样语气说道:“贪婪深渊。所需材料和以及炼制方式,都说出来。” 南斯马上在脑海中检索起了“贪婪深渊”四个字。 【魔药:贪婪深渊】 绿色的字体,代表着品质是中阶。 带有下划线,点进去后,几行字浮现在南斯眼前。 【贪婪深渊:贪婪阵营使魔晋升三阶所需的中阶魔药。】 【所需材料:红山花*1g+夜茄*1g+诺德藤壶*5g+二阶贪婪使魔肺部切片*50g。】 【炼制方式:以为二阶贪婪使魔本体为坩埚,血液为融合液,将所有材料持续烧制三小时四十分钟,所得融合物放置晨雾中静置十分钟即可。】 这简直就是邪典! 南斯一边照着读,一边怀疑这魔药炼制的方式是某个神经病想出来的恶作剧! 听完他的这番话后,苏莎的眼睛,闪耀出快乐的光芒。 她含着微笑沉思,嘴角微微地翘起来:“听起来真有趣,姐姐被你说服了,那么就这样决定了吧。从现在开始,你未来的任何收入都归姐姐,另外还得满足姐姐这辈子的魔药需求。你觉得o不ok呢?” 南斯缓缓呼了口气,然后把脸转向她:“前提是我今天能活着。” “没问题啦!”苏莎很豪爽地拍拍他的肩膀,“我没感觉错的话,你体内的魔素浓度已经达到了使魔的判定标准。这个嫉妒之心刚好可以用来帮助你成为……” 说着说着,她不知为何停了下来,朝着南斯的双腿间眨了眨眼。 南斯忽然觉得裆下有些冷。 他低下头。 双腿中间,有张染血的脸,正带着诡异的微笑注视着他。 wap. /109/109979/28559448.html 11.戴上项圈的恶女…… ——忽然出现的是诺伊。 她嘴唇微张。 “嘶嘶……嘶嘶……” 她的舌尖,她的牙齿,她眼里要吃人的欲望……好可怕! “……” 南斯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惹不起,真的惹不起,这些恶女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疯批…… “不要害怕,亲爱的小课长。”苏莎看向那张染血的脸,懒洋洋地说道:“这位美丽迷人的清涟小姐……只是馋你的身子而已。” 清涟小姐是谁? 南斯听得一脸迷糊。 染血的诺伊从南斯腿下钻出来,看向苏莎,嘴角露出白森森的牙齿:“识趣点就让开。” “啊咧,抱歉咯。”苏莎转着手里的太刀,眼神轻佻傲慢,“他现在是我的提款机,你想要啊?来打一场好了。” 两位恶女的视线隔空碰撞。 空气中顿时弥漫起刺鼻的火药味。 南斯本想着让她们鹤蚌先打一架,自己好从中渔翁得利。 但门外的嘈杂声越来越大,似乎是有更多的人在往这边赶来……再拖下去,他就不是渔翁了,而是一只被渔翁不经意间踩死的小虾米。 “呃,这个……”南斯看向染血的女人,“小姐哪位?” 这问题他早就想问了。 照理来说,她又是抱又是舔自己,还是使魔,系统早应该给出提示了。 但系统直到现在都没动静,再加上副官说过她不是诺伊,苏莎小姐又叫她清涟……那么这个“诺伊”可能只是她不久前抢劫来的身体。 “诺伊”舔了舔猩红的嘴唇。 血色在慢慢消失。 片刻后,南斯看到了一张完全不同的脸。 恢复原貌后,她的颈部相较之前要更白更细,眉毛的形状也改变了,鼻梁变得更为精致小巧。 鲜红的嘴唇里微微露出的洁白牙齿,和她手上染成粉红色的指甲一样引人注目。 一块面板浮现在南斯视线里。 【李清涟】 【使魔(人,蛇)】 【阵营:色欲】 【二阶使魔】 【阵营天赋:毒术魅术精通。】 【个体天赋:魅惑】 【个体技能:取替、精血汲取】 【情报:人为制造的怪物、半人半蛇、色欲的化身;心里最放不下的是妹妹】 “人为制造”的字样,让南斯非常震惊。 他打量着李清涟,发现她容颜美得清丽无暇,鼻子和嘴唇玲珑可爱。 不看眼睛的话,感觉她应该是个娴静的乖乖女,是那种非常温柔的,而且饱读诗书的大家闺秀。 但若是细看她的眼睛…… 那双细长撩人的眼睛,粉色眸子深处,似乎正在燃烧着欲火。 清幽与妩媚、优雅与浪荡,两种截然不同的神态在她脸上互相争夺、互相吞噬; 后天的欲望,迷失了她的本性,撕扯着她的灵魂……只凭借面相,南斯就笃定地认为她一定有着一段很复杂的往事。 “啪!” 一个大逼兜照头拍下来。 “你干嘛打我!”南斯捂着头,怒视高马尾的苏莎小姐。 苏莎没好气地瞪着他:“看看看,就知道看美女!你们男人就这德性,再看小心她把你吞了!” “看没关系的……” 像换了个人那样,诺伊……不,李清涟小姐贴过来,呵气般在南斯耳边呢喃,“是课长的话,嗯~青涟不介意……” 喂喂! 你靠太近了…… 温热的气息钻进耳朵,南斯直接打了个冷颤。 她说话的声音,一前一后都夹着“呵”,“哈”一类的绵长吐息,听得人骨头都要酥了。 就像有人拿着一根羽毛,轻轻在灵魂表面挠啊挠啊,令人骚痒难耐,欲罢不能…… “呃,咳咳……清涟小姐,”南斯稍稍后仰,拉开一个安全距:“我和你之间没有真正的仇恨,你看能不能好好谈谈?” 李清涟没看他,而是在看着苏莎。 苏莎随意懒散地晃着手里的太刀。 那本该坚硬的刀身,在她手里却变得像鞭子一样柔软曲折。 韧性十足,危险性倍增。 两位使魔眼神交汇片刻,大概是商量好了什么,于是李清涟看回南斯,笑了起来。 笑得很怪,有点像憨批又有点像病娇,笑了好久。 然后,她神情专注地看着南斯,目光像要钻透他的心脏那样说道:“我也不是一定就要杀你,真的,这点很重要。啊~你以后会很好玩的,我深信。嘿嘿,你以后会陪我喝酒、睡觉、给我很多东西……所以,请戴上这个吧。” “?” 南斯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手里多出来的黑色项圈。 而且还是蕾丝花边款的! “戴上了它,我才能放心让你离开我的视线……”李清涟用一种十足黑深残的气场和他说。 “不不不!”南斯猛地摇头,“我绝对不戴这东西!” 就算要下跪,他可能也会犹豫两秒后就立马下跪,但从此以后都要戴着项圈……绝对不行。 一时的尊严对他来说可能大不过生死,但一世的尊严绝对重于生死。 “噗~” “哈哈哈~” 苏莎捂着肚子,粗狂的笑声,显得丝毫没有形象包袱。 “不是你戴,是我戴……”李清涟幽幽地说道。 在南斯一脸“我不能理解,但我大感震撼的”惊愕表情当中,她抓起南斯的手指,咬破了指尖,滴了一滴他的血到项圈上面后,亲手把这黑色蕾丝套到了自己的脖颈上。 “……” 南斯傻了。 他是真的没有理解这个世界,更理解不了这个疯批美人在想什么。 “呼~” 戴上项圈的李清涟,脸上泛起了直到耳根的红晕。 “这样就可以了,主、主人,清涟好喜欢……”她的手搂住了南斯的颈脖,嘴唇贴在他的脸颊上,亲昵且眷恋地低喃:“你是清涟的第一个主人,请努力活得久一点。” “……” 南斯持续震惊中。 前面的话有多暧昧多诱人,后面就有多不对劲。 “哈哈哈,不行,笑死我了……”苏莎笑得满地打滚,声音嘲弄至极,“别以为这主人那么好当的啊,我亲爱的小课长,小心被她吸干哟。” 你说的是哪种吸? 南斯满脸求知欲地看着她。 “通常来说,色欲阵营的使魔,都可以把异性的精血转化为自身的能量。”苏莎揉着眼角笑出来的眼泪,从满是灰尘的地板坐起来,“那个项圈锚定了你,以后会定时汲取你的精血,隔空传送回到她身上,你跑多远都没用。而且项圈是在她身上的,你无法单方面切断,唯有杀了她取回项圈才能摆脱哟。” “哦……” 南斯恍然大悟。 有一说一,这方法真是妙极了……但为什么受害者是他自己啊? “主人~” 李清涟睁着大眼睛望过来。 那粉色的眸子似是蒙了一层水汽,朦朦胧胧的眼神,无辜中带点迷离神态,只有“魅惑天成”一词可以形容这种天赋。 你还好意思认为自己无辜……南斯想直接起身揍她一顿。 但他不能。 因为会瞬间被反杀。 “呵呵呵……” 南斯傻笑了几下。 这tm该死的世界,净tm欺负他这种老实人的世界,真tm该死…… 此刻的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的心态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从单纯的想活下去,变成了就算死也要拉一群垫背的。 通常来说,人的精神在短时间受到巨大刺激后,很容易会产生偏激的想法。 南斯现在就是偏激了。 这种状态,简称:破罐子破摔。 “苏莎小姐,”他双手捧着嫉妒之心,神情狰狞疯狂,“请帮我!” “我有预感,好像是在见证一个伟大的恶魔崛起……”苏莎把手里太刀轻轻舞了个刀花,将刀插回腰间的刀鞘里,朝前伸出手,“亲爱的小课长,让我们在地狱君主的见证下缔结盟约吧。” 南斯只好把一只手放在她手心上。 “轰——” 外面忽然传来爆炸声。 墙壁和天花板都在摇晃着,宛如狼嚎的攻击声不断从窗外传来。 “唔,是你的副官。”李清涟桃色的双眸,天真妩媚地看着南斯,“刚才她在追我,但被一个大块头拦住了去路……” “清涟小姐,麻烦你快点。”南斯示意她把手放上来。 “清涟不需要这个。” 李清涟嘴角勾起,妩媚地笑了下。 在南斯的注视下,她直接化作血雾离开,都不多看他一下——找到了长期进补材料的色欲使魔,就是这么任性。 /109/109979/28560915.html 12.利维坦之心,朗基努斯之枪 房间里,南斯看回苏莎。 “默念盟约的内容,虔诚地向地狱起誓!”苏莎吩咐道。 南斯在心中默念起了把自己所有钱都上交给这女人的誓词…… 等两人都发过誓后,还握在一起的手掌之间,发出一阵紫色的光。 两个荆棘花样式的纹章,分别刻在了两人的手背上,冥冥之中有股神秘的力量将这两只手捆绑到了一起。 “盟约已经缔结完成,反悔的话是会被送进地狱的哟。”苏莎满意地点点头,看向他手中的心脏:“你是嫉妒阵营的?” 南斯摇头:“不知道……” 苏莎一只手搭他手腕上,感受了一下,有些嘲弄地挤挤眉:“专门负责处理使魔犯罪案件的阿德尔课长,体内的嫉妒魔素居然如此浓厚……诶诶,你在妒忌什么?和姐姐说说呀。” “别废话!”南斯不耐烦道。 “惹,好凶。”苏莎轻声笑起来,语气变得委屈又促狭,“刚才还一口一个姐姐,喊得多亲密呀。现在知道姐姐不会杀你了,就变得那么凶了。男人真是善变,哼——” “快点吧!” 听着屋外越来越激斗的战况,南斯有些心急。 苏莎看出来他有些担心屋外的副官,也就没再说些废话来逗他。 “魔素浓度达到5.0u/l后,想要成为使魔,还差一个必要的晋升仪式。晋升仪式有两种途径,一是情绪骤然的猛烈波动,自然感应到所属阵营的恶魔君主……” 说到这儿,苏莎看了下他。 “我刚才情绪波动也很猛烈,为什么没能感应到?”南斯疑惑地问。 “你刚才什么情绪?” “愤怒。” 苏莎吹鼻子瞪眼地骂道:“白痴吗你?你的身体已经被嫉妒打上了标记,是嫉妒君主利维坦阵营的使魔。萨麦尔怎么还会收你?” “……” 南斯默然点头。 原来这种事也要分先来后到的,感觉没用的知识又增加了。 “第二种方法,就是用道具主动去触发君主的感知。”苏莎垂下视线,再次瞄着他手里的心脏,“道具越是稀有,能获得的回馈也就越大。你手上这颗嫉妒之心,就是‘珍惜’等级的觉醒道具,只要破除封印马上就可以感应到利维坦的召唤了。” “感应到了之后呢?” “用自身的某样东西与君主交易,从而获得它赐予的能力。”苏莎脸上露出追忆往事的神色,语速变缓慢,“不同阵营的君主会赐予你阵营对应的天赋与技能各一个,这两初始能力将是决定你这一辈子命运的起点,所以请祈祷自己好运吧……” “只有一个天赋一个技能?” “天赋永远都只有一个,技能嘛,一阶一个,晋升二阶三阶时还能各得一个。再往上君主就不会管你咯。” “再往上是什么?” “再往上是真正的非凡。”苏莎搔了搔鼻梁,哼道:“别问我,我也一头雾水呢,你赶紧觉醒吧。” “明白。”南斯点了下头,指着心脏中央插着的武器:“这个是封印对吗?” “应该是。”苏莎也不太确定。 南斯用指尖捏着把柄,用力拔了拔,武器还是纹丝不动。 “怎么办?” “心脏本身没有生命力,只靠外力不可能挣脱封印。” 南斯脸色一僵:“难道……” “没错,就是要它活过来。”苏莎有些吊儿郎当地后仰脖颈,双手撑在身后地板上,“把你的心脏挖出来,换上这颗嫉妒之心,用你自身的生物能去唤醒它。至于你的心脏嘛……刚好可以拿来和利维坦交易。” “?” 有一说一。 还真有点恶魔那味…… 南斯脸色阴晴不定。 他的第一反应,是女王想通过这种方式控制他。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在女王面前和个蚂蚁差不多,她似乎用不着费那么多心思…… “不敢了是吗?”苏莎视线玩味地扫过他,“安心啦,只要换得及时,应该是死不了的。” 南斯沉思片刻,问她:“你当时交换了什么?” “以我和你的关系尚不足以讨论如此亲密的话题。”苏莎略微耸了下肩,“赶紧换啊,别磨磨蹭蹭,姐姐还要睡回笼觉。” “你帮我换!”南斯咬着牙把心脏递给她。 “早就该这样了!” 苏莎随手捋了把额前发丝,抽出太刀,以专注的眼神注视着他:“基于盟约的关系,我渴望见到一个强大的你。非常!” 她双眼深邃而清冽。 同样清冽的刀光划破黑暗。 时间一度静止。 南斯只感觉有什么东西闯进了自己的心里。 算不上痛,只是开始有些凉,然后就是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苏莎缓缓把手伸进他的体内,那长长的睫毛下的眼睛,好像顽皮的小狗一样泛着恶作剧的光泽:“亲爱的弟弟,姐姐在和你说着掏心窝的话呢,感动吗……” “……” 南斯真怕自己忍不住吐血。 一颗跳动的心脏就这么被取了出来,鲜红的血液从那白皙的指缝间滴落。 “真新鲜。”苏莎表情夸张地笑了出来,“不如我们烤来吃吧?” 南斯不搭理她,只是不舍地看着自己的心脏。 他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哦不对,不是觉得,是真的空荡荡的。 “任何力量的获取,都是要付出沉重代价的。”苏莎低声说道,话音里隐隐沁出仿佛压抑了很久的疲惫,“人类啊,太弱小了……” 她把身体前倾。 一股清幽迷人的香味钻入鼻子里,南斯的身体不再紧绷,情绪迅速平和下来。 苏莎小姐小心翼翼地把嫉妒之心装进他体内。 血管和神经脉络,自动接驳到了一起,成为南斯身体的一部分。 原本干涸灰暗嫉妒之心,迅速充血膨胀起来。 被抽取掉一部分血液,南斯感到身上一阵发冷,无法呼吸。 一种古老而强大的力量,正在拆解他的细胞,重新排列他的基因…… “瞧,它多有活力,心壁的皱褶都已经看得清了,真迷人……” 苏莎略有些诡异地舔了下嘴角。 怎么说呢…… 她看起来有些馋? 然后,她果真把脖颈往前探伸,脸埋入他的体内。舌尖津津有味地舔着心脏表层的柔软皱襞,吮吸其中黏乎乎的红色浆液。 每被舔一下,南斯的意识便摇颤不已,渐稀渐薄。 眨眼间,嫉妒之心完全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插在它中间的那柄武器,也被它吞噬了进去。 封印在这一刻解除。 【获得:利维坦之心】 【获得:圣枪朗基努斯(沉睡)】 原来嫉妒之心并非是普通的恶魔之心,那把武器也不是人手一把的标配货色……这两样东西,名字都是闪耀的金色字体,代表着道具的第七个等级,也是最高的等级——神话。 还有一连串的消息弹出。 【破坏引擎激活】 【适应预加载功能关闭】 【破坏引擎加载中……】 南斯的意识逐渐黑暗。 所有的声音和图像都在远去,他正在朝着深渊疯狂下坠。 苏莎扶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小手在他胸前的洞口抚过,缓慢而平稳。 魔素涌现。 伤口逐渐修复。 苏莎小姐白嫩修长的指尖,轻轻戳了戳他健美的胸肌,随后满意地笑了起来。 “身材还不错……” ※※※※※ 迷迷糊糊中,仿佛听到什么声音。 那呢喃的低语,像是人鱼在清冷月色下的啼哭,悠婉长久,绵绵不绝。 南斯沉浸在奇怪的状态中。 他好像置身于深海,身体沉沉浮浮,思绪恍恍惚惚。 “呜~” 诡异的声音又再传来,这次似乎是鲸鱼的哭泣。 南斯艰难地睁开眼睛。 此刻的他,处在一片无尽的漆黑当中,四周都是冰冷刺骨的海水。 未知的神秘和诡异,冰冷冷浸满身上每一个细胞。 南斯屏息敛气,用两手扒水,拼命地往上游去。 在他的身下,那只巨大的眼睛,无声无息地注视着他。 它虽然在海底,却给人沉重冰冷的俯视感。 在它的注视下,世界变得前后颠倒、纵横交错、分崩离析,又被重新拼接起来。 无限的时间在无限的空间铺陈开去,同时又被黑暗侵蚀……如看得见的水母,如看不见的游魂。 “呼~” 南斯冲出水面,大口喘息。 这里的空气干燥粗糙,热辣辣地灼烧着喉咙,但对他而言已经弥足珍贵了。 青白色的月光,幽幽地照亮着这个空间。 视线前方有一处光亮,似乎是个岛,岛上有座阴暗潮湿的庞大城市。 南斯奋力游到岸边。 豹、狮、母狼……三只猛兽拦在沙滩与城市的唯一道路上。 敏捷的、五色斑斓的豹; 狮子高抬着的头,呼呼的口气吓煞凡人; 瘦瘦的母狼,似乎是饿极了,那双泛着绿光的双眼紧盯着沙滩。 全身无力的南斯,侧脸枕着沙子,视线朝向城市。 漆黑高耸的城墙下,一道漆黑的城门,紧紧关闭着。 城门后传来许许多多的声音,似乎是在进行谜一般的演奏。 可当南斯仔细聆听时,又发现不了任何动静。 无论音乐,还是人语,抑或风声全都没有……那庞大的城市虽然近在眼前,中间却好像被一整个世界所隔开,无尽的沉谧。 他无言地望着漆黑的大门。 两边的门柱上雕刻着许多人们痛苦挣扎的画面,他们交织地走在通向地狱的道路上,恐惧与哀嚎呼之欲出。 “可不能在地狱之门前久留,否则你会永远沉沦于此。” 好耳熟的声音啊……南斯莫名觉得安心。 地狱之门缓缓打开。 幽暗的光芒从门后涌出,呈现出那个更为深邃空间影像。 南斯眯着眼看过去。 豹、狮、母狼,在这一刻消散。 逆着深渊的光,女王缓缓走出来。 身穿黑色连衣裙的她,一如初见那般,美丽且危险,恍若一朵娇艳带刺的红玫瑰。 /109/109979/28560916.html 13.这一脚真是便宜他了…… 月色照着海涛。 波浪微微隆起,轻轻破碎。 希梅娜缓缓走过来,腰背仍那么笔直,步态仍那么优美。 没有穿鞋和袜子,沙子在她脚下温柔地抚摸着足底。 清洁光滑的脚踝。 玲珑精致的脚趾。 这双出乎意料的小巧可爱的玉足,完美地呈现出了女王气场下的反差美。 南斯缓缓爬起来坐好。 希梅娜在他身边的沙滩上坐下,伸手摸他的头发,手指在他的短发间游移:“你在想什么?” 莫名有点亲切…… “我在哪?”南斯不解地问。 希梅娜收回手:“南美,嫉妒死海的中层空间,你可以在这里感应到利维坦的召唤。” 说罢,她仰起脸蛋,看向夜空,直线型泻下的长发背后宛如如柳枝轻轻摇曵。 利维坦。 六翼堕天使。 地狱七君主之一,七宗罪第二大罪之嫉妒、海洋领主…… 南斯也抬头往上看。 漆黑静谧的一大片空间,看着是天空,但实际是悬空的海水。 无限宽广的黑暗中,唯一的亮光,是那弯月亮……不,不是月亮,是某种巨大生物眼底深处的亮光——整个天空都是利维坦之眼! 南斯下意识往旁边靠了点。 肩膀靠到一处温暖圆润的地方后,他的巨物恐惧症,才算是缓解了。 希梅娜侧头,看了看贴着自己肩膀的他,冷淡之中又有些无奈地微微皱了下眉心。 “您现在什么实力?”南斯忽然问。 “问离你太遥远的东西不是好事。”希梅娜语气淡漠。 “我很好奇这点,”南斯捂着心脏,“好奇到心里痒痒的,得不到答案会死的啊……” 希梅娜撇他一眼,嗓音清脆:“你心痒,是因为还未适应利维坦之心,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可是,我……” “嗯?” “能给我讲一下非凡境界吗?”南斯马上改口。 希梅娜把戳在他眉心的指尖收回,冰冷的红唇微微蠕动。 “无论是使魔还是神使,都可以在三阶之后,进入非凡境界。”她说话的声音初春时融化的雪水,透着清凉的质感,“神使晋升成天使,使魔堕落为恶魔;天使有三阶九级,恶魔同样亦有三阶九级。” “天使的三阶九级我知道,恶魔的三阶九级是什么?” “恶魔的三阶九级没有固定名称。” “怎么理解?” “天使的正义都是相似的,恶魔的恶各有各的恶。”希梅娜看着天空,嘴角不经意间笑了笑。那抹笑就春日迷蒙的海面上一缕淡薄的霞光。 这话好耳熟…… 南斯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女王也看托尔斯泰?” “嗯?”希梅娜有些莫名其妙。 “这个作家在《安娜·卡列尼娜》开篇的第一句话,就是: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南斯猛地拍了下大腿,乐道:“女王原来是个文学少女呀……” “再说些无聊的废话,本王让你永远无法走出这里!” 你这37c的嘴是怎么能说出那么冰冷的话来的啊……南斯马上捂着嘴,不敢说话。 “恶魔序列进化不固定,对应三个阶级的天使,每个恶魔都自身需要经历有三种不同的变化。”希梅娜斜睨着他,双色异瞳深邃迷人,“你现在询问也没用,别的恶魔的经历不能成为你的参考。只有当你自己成为三阶使魔后,才能找到指引你成为恶魔的那条路,和任何恶魔都不同的路。” “明白。” 南斯定定看着她。 下一秒,他满脸疑惑地问:“您为什么把那么贵重的东西送给我?” “本王闲着无聊罢了。”希梅娜冰山般的面容,毫无情绪波动,语调清冷:“那些东西本王拿着也用不上,送给你就当是自己与自己的推演博弈,看你到底能不能活下来。” 我信你个鬼……南斯毕恭毕敬弯腰,朗声道:“感谢女王的馈赠!” 希梅娜饶有兴趣观察就他一会,红唇轻启:“你可以滚了。” “滚去哪?” “去和利维坦交易。” “怎么去?” 希梅娜袖子一翻,空气泛起涟漪。 下一秒,南斯就晕头转向地出现在了万米高空之上,直接承受着那只眼睛的注视。 “利、利维坦大人……”他喉咙干涩,“该怎么交易?呃,您……能说话吗?” 那眼睛完全没有任何信息传递出来。 但南斯的身上,却有一颗心脏受到指引,从他体内飘了出去。 那是他自己的心脏,与君主的交易,就在这种无声的交流中进行着。 他的心脏逐渐被黑暗吞噬。 同时,他体内的利维坦之心,发出流经他全身的炙热暖流。 无数诡异的丝线,从漆黑中延伸出来,缠住了他的身体。 一粒粒五彩斑斓的光点,在他身上汇聚成邪恶的海洋,勾勒出充满恶的地狱图景。 那是一个在永恒孤独中等待泯灭的冰冷世界。 一块面板浮现在南斯的视线里。 【南斯·阿德尔。】 【使魔(人)】 【阵营:嫉妒】 【一阶使魔】 【阵营天赋:精神控制、污染、抹杀类技能加强】 【个体天赋:梦魇】 【个体技能:梦魇召唤】 【利维坦之心额外天赋:物理抗性、法术抗性、痛觉麻痹】 【利维坦之心额外技能:血肉再生、海洋领主、空间隔离】 “嘶……” 南斯牙缝吸着凉气。 苏小姐说过,使魔的初次觉醒只有一个天赋和一个技能,但他每样都一下子就有了四个。 恶魔君主的心脏果然有分量。 但感觉好怪啊。 君主的心就在他体内,君主难道没意见吗? 还有啊…… 为什么女王可以随心所欲地出现在这种地方,能用君主来吓唬他,还能把君主的心脏送给他? 南斯完全不信她“只是无聊才送你”的鬼话。 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茨威格的这句话提醒着他,将来的某一天,他会因为现在得到的力量,付出同等的代价。 “得到力量后,你想要什么?” 有道沙哑的,尖锐的,像指甲刮过黑板一样的声音在南斯耳边响起。 欲望? 南斯沉思片刻。 一时之间,他还真没什么特别想要的,脑海里唯一能想到的东西,是希梅娜冷傲的美貌、可爱的脚脚……还有她黑裙包裹下浑圆挺翘的臀部。 意识深处受到了不知名的蛊惑,南斯不带感情,纯粹是馋人家身体地呢喃道:“有机会的话,一定要玩玩女王的可爱脚脚和抓抓她翘翘的屁股,捏着她下巴把她亲到腿软……” 刚说话出来,周边的气温陡然冰冷。 表面留在沙滩,实则悄悄试探他内心的希梅娜,眉眼冷了几分,如星河般的迷人的双眼里泛着摄人心魄的寒意。 沉浸在幻想中的南斯,视线忽然一白。 完美的足底弧线出现在他眼里,粉嫩到了极点……这只脚一下子飞踹到他脸上,他整个人被瞬间踹得脱离了这片空间。 还不够解气! 希梅娜微微皱起眉头。 那冰山般的面容,带着点极其微妙的成熟韵味。 “啐。” “这一脚真是便宜他了……” “罢了,这次就原谅他,再有下次本王顺手杀了他。现在是时候去新横滨拿战利品了……” 自言自语的女王打了个呵欠,脸上露出外人难以见到的慵懒美态。 一双黑色裤袜和一双红色高跟鞋凭空出现,同时还有南斯的心脏。 “哼!” “人类的心脏真是脆弱。” 希梅娜冷傲地打量心脏几眼,随后张嘴一吞,把南斯的心脏安置在自己体内。 弯腰将修长双腿穿进丝袜里,抬手将裆部扯正位置,再慢慢把双脚套进鞋子里。 黑丝裹着丰满匀称的大腿,加上红色高跟,视觉效果非常诱惑。 女王嘴角满意地掀起。 “本王真不错。” wap. /109/109979/28594199.html 14.要对得起所获得的每一份力量…… 第九课地牢。 房间里面寂静无比 苏莎静静凝视着南斯,视线透过体表,仿佛窥见了他体内翻滚的海怪虚影。 “人类是如此的伟大……” 感慨似的呢喃着什么,她原本清澈的双眸,此刻暗淡无光。 “我们拥有聪明而非凡头脑,充满创造力,诞生过无比璀璨的文明……但我们又是如此的弱小无助,我们别无选择,我们一无所有……” “无论正义还是邪恶,我们所有人都不过只是一群在绝境中挣扎的可怜虫罢了,只能在真正的大麻烦到来后彻底湮灭……” 某一个时刻,呢喃声消失。 与此同时,苏莎手里拿着的那颗心脏,凭空消失。 空气变得凝重起来。 如深海般的冰冷和威压袭来,五彩斑斓的流光自黑暗中浮现,瑰丽而绚烂。 这些流光逐渐凝结为实质的粒子,如灰尘般自空中缓缓飘落,顺着南斯的呼吸朝他体内汇聚。 轰! 一瞬间,房间内大放光明。 光芒吞没了他。 欣赏着南斯觉醒的过程,苏莎微微笑了下。 她轻声问: “——小课长,你能替代我失去的……算了,我和你又不熟,把钱给我就行。” ※※※※※ 南斯睁开眼睛。 汗水从脸上滴下来,落在满是灰尘地板上,很快就打湿了一大片地方。 “你醒啦?” 他朝说话的苏小姐看过去。 苏莎的脑袋像土拔鼠那样从侧边窜出到他眼前,喜气洋洋地祝贺道:“恭喜恭喜,我们伟大的小课长现在已经是一名使魔啦。” 这语气怎么听都是嘲弄多点。 “……真是谢谢你啊。” “不用客气,我们现在是共犯哟。”苏莎翘着两只腿坐在一张桌子上,一只手掏出烟和火柴,娴熟地单手点烟,十足社会大姐头的做派。 “收获大不大?”她吐着烟圈问。 “还行吧,利维坦给了一个天赋和一个技能。” 南斯打开面板,点进去看了看技能介绍。 【梦魇:读取目标内心的深层恐惧】 【梦魇召唤:召唤目标梦魇助战,梦魇继承召唤对象60%生命、80%攻击】 苏莎叼着烟,有些不理解:“嫉妒之心好歹也是稀有道具,利维坦不多给你一个技能?真小气啊……” “咋回事呢?不知道啊,可能是我太倒霉了吧……” 南斯表面懊恼。 内心实际乐开了花。 在这穷鬼眼皮底下成功保住了两个顶级道具,南斯内心畅快极了,被她勒索抢劫的郁闷一扫而空。 他甚至已经谋划起了日后的财产转移计划,并且打算忽悠她帮自己白打工。 苏莎小姐沉默不语。 似乎“倒霉”这个词让她有些感同身受。 “轰——” 门外传来爆炸声。 紧接着,副官小姐的身影撞碎木门,重重砸到了房间里。 一丝猩红的血线,刺眼地划过她前额光洁的肌肤。 看样子她受了不轻的伤。 血珠滚落,滴在精致秀气的鼻尖上,又往下滚过两片红润的薄唇,停在有些尖削的下巴上。 然而她摔进来后,马上就顽强地半蹲起来,莹白如玉的双手握枪朝向门口。 “时崎副官,放弃吧。” 门外的女声,阴沉中透着一股戏谑。 “第九课覆灭已成定局,你回修道院不好么?”她劝诫道,似乎很忌惮副官的修道院背景。 时崎双手持枪,一动不动如雕塑。 “凯琳娜,请别说些对我没用的废话。”变得暗红的视线紧盯着敌人,她冷漠坚定地说道:“从小到大我所受到的教育,每时每刻都在提醒着我,无论面对何种困难的抉择都不会放弃应该守护的东西。” 漆黑静谧的房间中,这话久久地回荡。 只可惜略显悲壮的氛围没持续多久,就被一阵掌声打破。 “好好好,不愧是正义的神使!” 时崎猛地回头,视线在苏莎身上掠过,然后看到了自己的上司。 碧绿的瞳孔微缩。 “课长,那女人危险!”她紧张地开口,“过来我这边。” 南斯刚要过去副官那里。 苏莎一把按住他肩膀,烟头吐到地上用鞋底碾灭,朝着副官怪笑起来:“哈哈哈,抱歉哟副官小姐,你的上司已经是我的小宝贝了。” “……” 南斯觉得吧,这个苏小姐真是遭透了,远不及副官可爱……使魔和神使的区别,真的非常直观了。 “课长,请过来。”副官小姐语气中的坚定丝毫没有减弱。 南斯挣脱手上的肩膀,来到她身边:“歇会吧,你受伤了。” 时崎微微摇头:“危险没解除之前,我不会停下战斗。” “诶,小课长。”苏莎吊儿郎当地凑过来,在他耳边蛊惑,“别管这神使,她和我们完全不可能齐心。走吧,姐姐带你闯出去……” “我不喜欢你说的话。”南斯回答道。 苏莎一愣。 南斯看向她带有嘲弄余味的笑脸,一字一顿地强调:“非常非常非常不喜欢。” “……哎呀哎呀,干嘛这么凶!”苏莎别过头去,好像很悲伤似的抽泣起来:“刚才还亲密地叫着姐姐,现在老情人来了,就不要人家了是吧……如今姐姐整颗心都是你的了,你还帮外人凶我,太没良心了。” 说句实话,她娇滴滴的样子,一点都不好看。 时崎莫名奇妙地看她一眼,旋即又把疑惑的视线投向南斯,表情像在质问“你那么快就勾搭上别人了?”。 就连门口那叫凯琳娜的女人,似乎被这场面吸引了,并没有马上出手。 穿越以来遇见的这些人里,副官小姐是最好的,现在她快倒下了,应该换自己为她做点什么了…… 南斯深吸一口气,语速缓慢但并不停顿:“我不是多伟大的人,有危险肯定第一时间想逃,但那是在无能为力的情况下。现在要是抛弃一直在为保护我而战斗的时崎小姐一走了之,良心是会受折磨的……” 苏莎本想嘲讽他一句“你的心已经交易给恶魔了”。 但看着他颤抖着站起来的身影,她咬了咬牙,把话咽回了肚子里边。 站起来。 深呼吸几下,平复心情。 南斯虚握起来的手心中,出现了一把长枪。 长枪锈迹斑斑,看不出原貌,只能感受到一股厚重的历史感。 莫名从那磨损严重的枪尖上感受到了寒意,凯琳娜看他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 南斯握紧长枪,走向门口。 这世界真的很操蛋,但他还是想活下去,就算艰难一点也好……他不想死,想活着,就算变成恶魔也好…… 时崎凝望着上司的背影。 沉默数秒后,她微微张开嘴,像是天使般甜美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 “要对得起所获得的每一份力量……” ※※※※※ 新横滨,岛区。 无数光鲜亮丽的玻璃丛林间,有一栋高塔特别引人注目。 赤坂塔,1600米高的庞大体积耸立在岛区的核心地带,顶端探入乌云之中,直达天穹。这座世界上最先进的高塔,是军工巨头“铁三角”的总部,同时也是新横滨市议会的办公地点。 顶部的会客厅里,一场商业会谈刚刚开始。 半透明的水晶灯、古典沙发、水晶会议桌,两杯金黄色的香槟在灯光下冒着细密的泡沫…… 容貌二十出头的女王,背靠着沙发,漫不经心地翻阅手上的文件。 她穿着华丽的黑色半身裙,袖口、领口、胸前都装饰有漂亮蕾丝。 黑丝袜,红高跟。 神秘中透着一丝性感的装扮,衬托得她愈发尊贵华美。 沙发对面的双手擦拭武士刀的中年男子,视线一直盯着墙壁上的数个显示屏幕——第九课各个角度的实时画面。 他叫赤坂修一。 赤坂塔的主人、铁三角集团总裁、新横滨议长,加州幕后掌控者。 wap. /109/109979/28594200.html 15.半场开香槟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粒子炮、电磁武器、激光集束…… 各式各样的武器,在第九课基地轮番爆炸,火光明灭不止……轻轻擦拭着手中武士刀的赤坂修一,目光始终盯着某个屏幕里的房门,第九课的课长已经躲进去半小时了。 希梅娜端着香槟杯,斜着眼睛看向屏幕。 那房间门前的走廊上,金发碧眼的副官正和一个愤怒使魔交手,两者越来越逼近房间。 “我其实一直有个疑问。”中年男人微微皱眉,看着屏幕里的副官,“他们这两个刚毕业的学生,怎么一进去就当上一二把手了?就算内务部真的没人了,非要他们两个年轻人顶上去,可无论是看能力还是看出身,有修道院背景的时崎都应该是课长才对。怎么会轮到那个贫民窟小子?” “政治上的事我不感兴趣,也没空听你废话。”希梅娜淡淡啜了口香槟,把手上的文件递过去:“第九课已经乱起来了,现在该你履行合约了。” “那是自然。” 赤坂修一礼貌性地笑了下,把刀放在刀架上,双手拿过文件。 他年龄接近五十岁,梳着大背头,鼻子下面蓄着一撮精心修整过的胡子。 面相沉稳,双眸却暗藏凶戾。 眼神随意扫了眼早已拟好的合同,他语气轻松道:“我在第九课安插了那么多内线,都没有把握闹起那么大的动乱。伊芙莱斯小姐只是在里面住了一晚,就完全摸透了第九课的防御体系,真让人敬佩……” 希梅娜抱着双臂,看都没看他一眼,神态依旧是一贯的冷傲。 赤坂修一强忍住骂人的冲动,脸部肌肉僵硬地维持笑脸。 伊芙莱斯集团前些年在帝国西南地区发现了一个储量巨大的黑金矿,经过数年的勘察和准备,即将进入正式的开采阶段。 加州是距离西南地区最近的出海口。 此次希梅娜前来加州,目的就是租用一个专用港口。 作为加州的实际掌控者,赤坂修一当然不想让外来的大势力挤进自己的领地。 然而伊芙莱斯集团是全球最大的能源巨头,掌控着能源商品定价权,交易量更占据了全球能源交易市场的一半份额……面对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就算帝国都要小心翼翼。 赤坂修一不敢直接得罪伊芙莱斯集团。 在希梅娜找上门后,他便给出了自己的条件——只要让第九课乱起来,他就让议会通过伊芙莱斯集团租用葵涌货运码头50年的协议。 本以为这样的条件会劝退她…… 赤坂修一没想到的是,她只用了一天时间,就让整个第九课陷入了巨大的混乱中。 今天早些时候,听到手下报告这个消息的他,一脸懵逼。 咋回事啊? 那咋办啊? 这可咋怎啊? 他一个原籍第三新东京市的新帝国人,愣是被吓得张嘴就来了一套纯正的帝国东北方言三连。 但震惊过后,赤坂修一的内心,迅速被狂喜所淹没。 第九课是内务部直属机构,不受加州管辖。这个拥有独立执法权和审判权的机关,就像是内阁的一把刀一样插在新横滨这个加州心脏上面。 作为真正土皇帝,赤坂修一自然非常非常不待见第九课。 这把刀近些年虽然越来越钝了,但插在身体里始终会让人隔应,有机会拔出来当然不能错过。 在动乱发生的第一时间,他就发动了安插在第九课的全部内鬼,想趁这个机会彻底将第九课从新横滨抹去。 计划马上就要成功了。 通过卫星的事实画面可以看到,整个第九课浓烟滚滚,火焰无情地吞噬着一切。光是看着无声的画面,就能想像到现场一定是有无数的爆炸声、尖叫声、奄奄一息的呻吟声在浓烟中回荡着。 那是人间的地狱,恶人的天堂。 赤坂修一的目光,又落到房门前的监控画面上。 副官在他安排的二阶愤怒使魔的攻击下节节败退,眼看就要退到那位课长躲藏的房间里了,只要她力竭无法再战斗,迎接那小子的就只有死亡。 赤坂修一表面上波澜不惊。 但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让他甚至想要张开双手欢呼,庆祝自己彻底掌控整个加州的伟大起点……内心激动无比的他,端起手中的香槟看向希梅娜。 “伊芙莱斯小姐,祝我们合作愉快。” 希梅娜隔空和他碰了下杯,红唇吻着杯壁,低声低喃:“半场开香槟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什么?” 正要在合同上签名的赤坂修一抬起头。 希梅娜晃了晃杯子里的香槟,声音从容冷漠:“祝议长好运。” “借你吉言。” 赤坂修一继续在合同上签字。 成功除掉第九课是巨大的惊喜,如果能再通过港口一事和伊芙莱斯集团建立起良好合作关系,他就要开始谋划更有野心的行动了。 只可惜低着头的他,看不到女王眼里冷傲的轻蔑,和一丝丝找乐子的恶趣味。 签完合同,双方各留备份,屏幕上的副官小姐恰好一头撞破了房门。 “终幕要开场了。”赤坂修一神情轻松地端起香槟杯。 希梅娜手背撑着下颚,嘴角忍不住微微扬起。 一个很细小微妙的弧度,不易被察觉捕捉。 房间里发生了什么,这边无从得知,只看到愤怒使魔在门口停留了片刻后,踉跄地往后退了一步。 手握长枪的阿德尔课长,从黑暗中走出来。 那一瞬间,强大邪恶的气息从他体内汹涌而出,几乎将整个监控画面淹没。 “砰——” 香槟杯被握碎。 金黄色的液体洒在皮鞋上,赤坂修一的内心,涌起一阵转瞬即逝的不安。 ※※※※※ 枪尖刮擦过地板,发出刺耳的响声。 南斯内心躁动不已。 此时的他,手心上缭绕出魔素燃烧的光芒。 蓝得近墨,红得似血,诡异的光将他整个人衬托得很像巡游的死神。 “你……” 凯琳娜下意识退后一步,背贴在走廊墙壁上。 此时她看到的南斯,脸色带着不正常的潮红,双瞳闪烁着青红色的亮光。 他的气质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怯懦不安从他身上消失了。现在他整个人都在溢出一种冰冷的气息,漠然中带着一丝潜藏极深的疯狂。 南斯也看到了她眼里的自己。 “……这就是现在的我吗?”他愣了一下。 这样的状态绝对不正常,疯狂与冷漠这类情绪一向和老实本分并且偶尔献爱心的他是无缘的……但此刻略微有些歇斯底里的状态,他非但不排斥,甚至还觉得远远不够。 在以前的世界,他可以安安心心当个老实人。 但现在这个世界,老实人连生命安全都无法保障,他们会被一步一步推向地狱…… 南斯略显狰狞地笑了。 他手持长枪,偏头看向对面的女人,眼中冷芒闪动:“我想要活着,想要力量,想要你们都跪下来认错……” 凯琳娜瞳孔微缩。 ——如针般的寒意刺入颈骨。 感受着背后的凉意,她吸了口凉气,嘴角嘲讽地撅起:“区区一阶使魔,口气还真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堕落成恶魔了呢……” 余音未落。 她脚尖轻点了下地板。 “砰——” 刹那间疾速弹射上前的身体,像子弹般朝着南斯射去。 wap. /109/109979/28607363.html 16.物理抗性、痛觉麻痹,再生…… 【破坏引擎开启】 【首次作战,需先加载运算组件、全景模型、战斗数据……】 南斯耳边响起冰冷的电子合成音,他没有分神,右手抓着枪杆,手腕陡然发力朝前一刺。 “刷——” 枪尖穿透凯琳娜扑到面前的身体,但却只是虚影。 凯琳娜的真身出现在南斯的侧方,掌心得匕首带起尖锐的冷光,朝着他划过来。 寒光一闪过,南斯胸前衣服就被直接切开,胸口上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血线。 如果不是退得足够快,这一刀可以直接将他开膛破肚。 时崎副官握紧拳头,目光牢牢盯着交手的两人。 作为二阶使魔,凯琳娜的实力碾压刚成为使魔南斯。无论是力量速度等硬属性,还是作战经验等软属性,南斯都完全不是她的对手。 凭借着高一个境界的绝对优势,她手中挥舞的匕首,持续不断地朝着南斯施压。 面对这样凶猛的攻击,此前都没战斗过的南斯自然无法招架。 他在走廊狭小的空间里左右躲闪,艰难地挥舞着长枪进行格挡或还击,却始终无法离开凯琳娜的攻击范围。 手里的长枪使用起来更是毫无章法,不知道多少次的攻击最后只是落到了墙壁上。 “给我躺下去吧——” 凯琳娜忽然大喝了一声,身影疾走擦过南斯身边,掀起阵阵微风。 南斯感到耳边一麻。 闪避不够及时,整只左耳连带头皮被削中,脸颊马上就受到了血液的温度。 破坏引擎发出提示音。 【物理抗性生效中,当前削减幅度60%】 【痛觉麻痹生效中,当前削减幅度60%】 原本应该被一刀切下来的左耳,只是被切出了一道蛮深的伤口。 有痛觉麻痹的被动在,南斯只觉得耳朵好像被谁大力扯了一下,发麻发热,伴随着一丝丝疼痛感。 “怎么这么硬……”凯琳娜的眼里掠过深深的惊诧。 望着浑身染血却一声不吭,脸色也不见痛楚的南斯,她一时间忘了继续出手。 场面略微有些寂静。 只有南斯的低呢声响起。 “经验不足是个大问题啊……” 第一次实战就要面对强自己一个阶级的敌人,经验欠缺确实让他处于下风。 然而他感受不到一点惊慌的情绪,内心反而变得更加躁动好战,思绪却又是出乎意料的冷静。 他的恶魔之心疯狂地想要撕碎眼前的敌人。 但他的脑子,却在冷静地思考如何能寻找到敌人的破绽。 硬拼力气肯定是拼不过的,场地又不利于使用长枪,用梦魇试试看吧…… 南斯刚打算召唤梦魇出来帮忙作战,破坏引擎传出了声音。 【破坏引擎加载完成】 【进入战斗模式】 【计算目标生物结构……】 【凯琳娜,碳基生命体,生物能量驱动。】 【二阶愤怒使魔,能力:狂暴。】 【分析:目标当前能量占据绝对上风,且可以汲取大量魔素进入瞬时狂暴状态。】 【作战建议:启用空间隔离技能,建立绝对封锁的作战空间,禁止任何生物能流动,切断目标狂暴所需的能量补给。】 【注意:由于目标能量占据上风,请分散目标注意力,否则无法顺利将目标拉入作战空间。】 【是否构建作战空间?】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在耳边快速播报。 南斯点了下头。 【指令收到】 【正在构建作战空间】 一阵好像是cpu高功率运转时的散热声在脑海里响起。 南斯看向凯琳娜,脸上露出了兴奋与疯狂混杂的狰狞笑意。 ——你要死了! 凯琳娜从那笑容里读出了这样的意思。 虽然不明白他哪来的底气,但心底隐隐不安的她,决定要速战速决。 但她还没动,南斯脚步抢先往前一踏,枪尖一个甩刺刺出! 表面平平无奇的生锈铁枪,直刺前方,那刺破空气的撕裂感,让凯琳娜都感受到了一丝沉重的压力。 她不敢掉以轻心,扭转身体躲开这一枪后,马上手持匕首压迫到南斯的近身处。 “锵~” 匕首与长枪碰撞,火花爆闪开来。 狭窄的走廊内,双方没有任何的避让,就像对阵的骑兵那样野蛮地冲撞到一起。 ※※※※※ 赤坂塔内。 “刚觉醒的一阶使魔,绝对不会是凯琳娜的对手。”赤坂修一紧盯着屏幕,用没有抑扬起伏的平板语调自言自语,“愤怒使魔最擅长殊死搏斗,必要时还可以短时间内拥有三阶的实力,杀个一阶敌人轻轻松松的事。” “打个赌?”希梅娜微挑着眉。 赤坂修一略微沉吟,问:“洛夫莱斯小姐对他有信心?” “数额随你说。”希梅娜稍眯着眼睛,望着屏幕里的战斗,嘴角始终保持着清冷的弧度。 冷光闪过,火花阵阵。 双方接二连三的碰撞,匕首与长枪交错挥击,看似势均力敌,但实则是南斯被压制得死死的。 “那就来个100万吧。”赤坂修一发出嘶哑的笑声。 他对凯琳娜有着绝对的信心。 这是他养了五年的蛊才培养出的使魔,一位绝对够心狠手辣的杀戮机器。让她潜伏在第九课蹲了多年监狱,为的就是应对今天这样的场面。 屏幕里,凯琳娜的确没让议长失望。 她的身影鬼魅地出现在南斯身侧,抬手就是一刀。 南斯马上抬起左臂。 匕首的刀光一闪而过,他的左腕马上被切断,手掌弧旋转着砸在墙壁上。 鲜血立马喷涌而出。 望着一片赤红的画面,赤坂修一神情放松下来。 “贫民区里的下等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麻烦的虫子,就比如这个阿德尔。以为成了课长就可以一飞冲天,实际上第九课早就难以维持运转了,所谓的课长也只是内阁高官眼里的废棋,随时可以抛弃。” 话说到这稍停了下,他转身重新拿杯子倒了杯香槟,一边喝一边继续说刚才的话。 “满脑子理想报复无法实现,内心巨大的落差,再加上对顶层阶级的嫉妒与仇恨,催生了得不到就毁灭的扭曲心态。所以他自甘堕落,成为恶魔的走狗……像这种刁民就不该存在于新横滨的土地上。” 瞧他现在的模样,说不出的高高在上与傲慢。 希梅娜完全没理会议长。 一直看着屏幕的她,脸上忽然绽放楚楚动人的微笑。 赤坂修一察觉到不对,立马看回屏幕,整张脸立马沉了下去。 ※※※※※ 狭窄的走廊限制了长枪的挥击,南斯被压迫得有些狼狈。 凯琳娜的攻击狠辣无情,招招都直奔要害。 南斯好不容易躲开横抹过双眼的一切,她又高高跃起,匕首当头砍下。 如此轻率的一击,南斯自然可以挡下。 他横握着枪柄,将圣枪挡在头上。 然而趁着他举手的时候,凯琳娜的身体忽然刷地一下出现在他侧边。 这个机会多试下技能也好……南斯心念一动,关掉物理攻击抗性被动,手也没有收回来。 手起刀落。 锋利刀刃深深地嵌进手腕的血肉里,连带着骨骼一同劈断。 就算有痛觉麻痹,直接被切断手腕的巨痛,还是让南斯控制不住地哆嗦了下。 猩红的鲜血如泉涌而出,很快就铺满了脚下的走廊。 “课长——” 时崎尖叫出声。 喷涌而出的鲜血染红了上司的半边身体,画面触目惊心。 “冷静一点!”苏莎一把按住她的肩膀,喝道:“必须要这种直面生死的战斗,才能让他尽快成长。除非你想当他妈妈把他永远哄着他护着他!” “……我不能目送他死去。”时崎轻咬着红润下唇,“绝对不能——” 一刀切断南斯的手腕,凯琳娜神情不见轻松,心情也没有一点兴奋,眼神反而是变得更加凝重。 笼罩在心底的不安并没有丝毫的消退,她惊疑不定地望着南斯,略有些对自己的不自信声音响起:“刚才那一刀,不至于能破开你的防御,这是怎么回事……” 南斯没有理会她。 他低下头,怔怔地看着自己断掉的手腕:“血肉再生……” 【血肉再生,启动。】 一股蠕动的红色肉糜从断口处涌出,眨眼之间膨胀成一只手掌,完好无损地连在他的手腕上。 “呀?” 时崎惊讶地捂住了嘴唇。 那双碧绿色的眸子,盯着南斯眨了又眨,如宝石般闪亮。 苏莎揉了揉眼睛,细眉微皱。 思考几秒后,她红润的小嘴微微抿了抿,不满地喊道:“喂喂,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瞒着我?刚才那颗……” 她话还没说完,南斯眼神不耐烦地回头瞪了她一眼。 似乎她再啰嗦一句,他就要连她一起揍了。 “……” 苏莎立马闭嘴,整个人躲到了时崎身后。 脑袋稍稍从副官小姐的肩膀后面探出来,她可怜兮兮地眨巴着大眼睛:“课长他好凶,好狡猾。我被骗了……” “嗯嗯~~” 时崎小姐也是这样认为的。 wap. /109/109979/28607364.html 17.梦魇 南斯活动了下左手手腕。 感觉灵活依旧,没有阻碍,和原生的手掌一样操控自如。 “……” 凯琳娜眼睛圆睁,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画面。 ……血肉再生这种顶级技能,通常都是高阶恶魔才会拥有,他这一阶使魔怎么可能有? 心中不安愈发浓厚的她,战意不知不觉间弱了下来,心态开始出现了畏缩。 局势似乎是在这个时候发生了逆转,有着超乎寻常的防御,并且还有再生能力的南斯,隐约已经开始占据上风。 然而他却没有反击。 南斯抛下长枪,身体飞速向后后退。 在观者的眼里,他这样的举动,似乎是传递出他要逃跑的信号。 凯琳娜迟疑了下,选择追上去,再试一试看看。 “别想跑!” 她一声轻喝,脚下发力而起。 水泥地面破碎的同时,她的身体如破膛而出的炮弹,笔直地撞向南斯。 【作战空间构筑完成】 【请寻找合适时机启动】 南斯的身形微微顿了下。 凯琳娜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她疾速追上南斯,伸出双手,摊开手掌不却见匕首。那白净的手指微微伸展着,一丝微不可闻的轻响之后,酒红色的指甲下面滑出十片四厘米长的双刃刀片。 远比匕首更为尖锐锋利的刀刃,裹着暗红色的光在南斯脖颈前划过。 很显然,这十片刀片不是普通的货色,不然不会被她当做底牌来使用。 “课长,小心……”时崎副官习惯性地出声提醒。 苏莎很头疼地揉揉额头,喝道:“蠢货,你的技能呢?” 我的技能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啊……疾速后退的南斯,身体扭曲起来,一阵蓝光闪过后骤然消失不见。 刀片只划破了空气。 凯琳娜扑了个空,表情和肢体都因为惊疑而变得有些僵硬,气势全无。 “课长,怎么回事啊……”时崎小姐微微张开的红润小嘴,那俏丽的脸颊,同样惊疑不定。 “呜呜,我真是倒霉到家了!”苏莎哭丧着脸,轻声咒骂:“那可恶的男人肯定撒谎了,暴富的机会就在眼前啊……” ※※※※※ 从地牢消失后,南斯出现在一片独立的数据空间中。 蓝绿二色的线条从视界边缘滚滚流入,像网格一样纵横交错,构成一个无边无际的矩阵空间。 如蓝绿色透明水管般的数据线条内部,所有的字符都在流动,都在按照某种运算逻辑组合排列。 在晶莹闪光的空间里,南斯的整个身体也都覆盖着潮蓝闪烁的光点。 肌肤变得近乎透明,血液成了串流的数据,使得他闪烁在一片如同网络般的永恒空间之中。 这是利维坦空间的初始模样。 南斯虽然肉身进入了这里,感官却还停留在现实世界。 他对外面的情况一清二楚,但外面的人却无法发现他的存在。 “还让她也感受恐惧了……” 眸子里逸出一股子疯狂的狠劲,南斯开启自己的梦魇技能。 【梦魇,启动!】 霎时间,他的意识如同看不见触手延伸出去,捕捉到了现实空间里的凯琳娜。 她现在情绪很不稳定,处于前所未有的急躁焦狂中,这给了南斯侵入她精神的机会。 一丝丝看不见的线,从利维坦空间里蔓延出去,像神经导线般缠绕住凯琳娜的身体。 人类大脑难以理解的数据符号,通过导线汇集到南斯的脑海里,化为可视化的影像图片。 凯琳娜脑海里所有的信息,像是发霉的老旧八米厘影片,在他的脑海里快速播放出来。这些影像里面没有怀旧与伤感,只是庞大的时代潮流中极其渺小的一个思维个体,没有色彩没有声音的黑白电影。 一对被神秘组织收养的亲姐妹。 她们和同伴们一起接受训练,一起成为使魔,一起执行任务。 不断有人死去,到最后只剩下她们姐妹俩,然而组织只会留下最出色的那一个人。 提前知道这件事的妹妹,为了活下来,在床上杀死了抱着她入睡的姐姐。 破坏引擎的算力运转到极致,极为短暂的一瞬间里,南斯窥探到了凯琳娜内心的梦魇。 得到的信息比较模糊,组织的情报不明,不过也还是给他留下了一点线索:姐妹俩和同伴居住训练的地方是一个日式大宅,和服木屐榻榻米等元素处处可见。 “我会让你们这些人后悔的……” 南斯低声笑了下,然后返回现实世界。 地牢依旧昏暗漆黑。 黑色墙壁在警报灯的照耀下,一直延伸到走廊深处,将黑暗驱散的红色光线毫无人味,比起黑暗更令人觉得不快。 凯琳娜莫名觉得有些冷。 “咔咔~” ——活动脖颈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来。 凯琳娜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看过去,神态惊慌失措:“你怎么可能会有空间技能……” 忽然出现的南斯,略歪着脖颈,宛如恶魔般冲着她咧嘴一笑:“你还记得艾丽莎姐姐吗?” 凯琳娜的脸色瞬间惨白一片。 她隐藏得很深的恐惧,不受控制地从眼神里涌了出来。 没有丝毫犹豫地,南斯低声喝道:“梦魇召唤——” 时间仿佛停滞了片刻。 然后,走廊内便响起一道似乎是从地底深渊传来的,混杂着不甘、愤怒、抓狂凄厉呼唤声。 一抹黑暗的影子,犹如狡猾的水流,悄无声息地从脚下升起。 凯琳娜眼瞳骤缩,身体因为恐惧而颤抖了起来。 疯狂邪恶的气息自影子内扩散,宛如海潮,瞬间席卷整个走廊。这股邪恶蛮不讲理地把沿途的一切都笼罩在内,粗暴地震慑住所有人的灵魂…… “好冷……” 时崎下意识抱住了双臂。 苏莎也不嫌弃她的身份,贴了过来,取暖似的抱住她的手臂,小声哔哔:“嫉妒使魔全都是都是变态,以后绝对不许他靠近我……” 来自地狱的气息弥漫整个走廊,愤怒和恶念的影子从地狱而来,幻化成死前的模样,出现在凯琳娜身前。 影子苍白扭曲的面孔,血红的双眸,露出疯狂的笑脸:“你还记得我吗,亲爱的……凯琳娜妹妹?” “不——” 凯琳娜惊恐地尖叫出来,抱着头后退一步。 时机就是这一瞬。 南斯心念一动,开启作战空间。 【目标:凯瑟琳】 【捕获成功】 后退中的凯琳娜,忽然感觉到自己猛地一下踩空了。 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失去平衡,身体连带着灵魂,朝着深渊疾速下坠。 “胜负已分。”南斯低喃道。 他低头看向跪在身前的凯琳娜,身体还在现实空间,意识却沉浸到了利维坦空间中。 这下子两人都一动不动了。 “?” 时崎疑惑地眨了眨眼。 在她的视线里,凯琳娜忽然跪倒在南斯面前,整个人和雕塑一样僵硬。 她知道这凯琳娜是中了嫉妒使魔擅长的精神类技能,但她怎么想都没想明白,为什么二阶的凯琳娜会完全无法抵抗一阶南斯的精神攻击。 苏莎懊恼地拍了自己脑袋。 “我真笨,真的……”她一幅快要哭出来了的样子,红着眼眶,抽泣鼻子,可怜又心酸地更咽道:“他觉醒用的那颗嫉妒之心至少也是非凡级的恶魔之心,不然他不可能那么厉害!呜呜,我好倒霉啊……” 时崎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非凡级是所有道具等级里的第五级,在它之上的就只有在传说中出现过的,和在神话中出现过的两种极其稀缺珍贵的道具了。 上司居然用那么强大的道具觉醒成了使魔…… 副官小姐很头疼地揉着眉心,看向南斯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wap. /109/109979/28625770.html 18.赐予敌人最痛苦的折磨,这便是嫉妒的可怕之处 沐浴着白纸灯笼昏暗的灯光,凯丽娜身影疾走而过。 这是一条到处都是拐歪的走廊,她行走所带起的气流摇曳着头上的蜡烛。 光影晃动间,啪嗒啪嗒的急促脚步声与回音叠加,愈增恐惧。 凯丽娜一路奔袭,企图寻找出口。 在这诡异的空间中,鼻腔里那股令她惊恐的味道却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浓重起来,几乎让她觉得喘不过气来。 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但肯定会发生什么…… 凯琳娜很清楚,自己现在中了南斯的精神攻击,若是无法及时找到破开这个空间的方法,那么迎接她的只有死路一条。 然而。 脚下的走廊,却好像永远都没有尽头那般无限延展开来。 无论她转过了多少个弯,下一个拐弯后又总是要再次踏入近乎完全相同的一条走廊里。 走廊两边挂着一盏又一盏同样的白纸灯笼、一扇又一扇复制粘贴似的格子拉门、一个又一个带着相同笑脸人偶娃娃…… “嘻嘻嘻嘻~~” 这些恐怖的娃娃都在发出相同的恐怖笑声,像是有亡魂藏在那身体在里面。 凯琳娜脸上毫无血色,奔跑的脚步也变得踉跄起来。 走廊上的任何东西,在白纸灯笼的照耀下显得萧条又诡异,充满怀旧感、孤独感和不确定性。 在熟悉与陌生的临界点上,凯丽娜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恐慌中。 灵魂被拉扯,脑袋在膨胀,身体有种被撑裂的痛苦。 视线也愈发地模糊,看什么东西都带着有着数不清的重影,耳畔传来一声比一声诡异恐怖的笑声。 “嘻嘻嘻嘻~~” “妹妹为什么要怕姐姐呢……” 无数的娃娃同时发出质问,凯琳娜感到头脑一阵刺痛,身体里迅速涌出想要发泄,想要破坏一切的冲动。 这是体内愤怒魔素的预警。 她皱起眉头,连续甩了几下脑袋。 渐渐地,视线清晰了许多,她看清楚了周围的景象。 二十厘米高的人偶娃娃,挤满了全部的走廊,一眼看不到头。 所有的娃娃都长着相同的笑脸、穿着相同的和服,它们双臂左右摇摆,迈着小碎步滑行而来。 “嘻嘻嘻嘻~~” “妹妹为什么要怕姐姐呢……” 成百上千的娃娃一起发出的笑声,带着直击灵魂的恐怖气息,从地狱前来索命了。 凯琳娜心中的恐惧和畏缩越来越大,越来越多。 此刻的她甚至感觉不到愤怒的情绪,赖以生存的力量正在被抽离出身体,让她变得脆弱无比,四肢几乎麻痹,有一种痉挛般的痛苦。 恐惧在侵入,向着心灵和身体…… “不——” 凯琳娜撕心裂肺地哀嚎了出来。 在强烈的求生欲催动下,她朝着身前的娃娃大军冲去,挥舞双掌。 锐利的尖啸声中,刀片切割过娃娃的身体,发出切割玻璃一样酸涩的声音。 玩偶碎屑扬起。 然而阴森的笑声并未停止。 数不清的娃娃们还在扑来,它们完全相同惨白的笑脸,宛如巨浪般盖在凯琳娜的身上。 她开始变得行动困难,表情狰狞,孱弱的呼吸声中夹带着痛苦呻吟。 这种状态持续了大约两分钟,凯琳娜咬紧牙关飞跃而起。 指甲盖下的刀刃插进墙壁里,她避开地面的人偶,沿着墙壁爬行。 刀刃的另一端,深深嵌进了手指里面。 十指传来的钻心的疼痛,使得她冷汗直流,脸蛋毫无血色。 但她不能放弃。 要么后退迎接死亡,要么继续前进寻找生路。 “嘿嘿嘿嘿~” 纸拉门、白灯笼、人偶娃娃,忽闪忽闪的灯光、长得仿佛没有尽头的走廊……眼前看到的这一幕又一幕场景,画面破碎、错位、形变,颜色失真……每一幕她都觉得既熟悉又陌生,总感觉是自己经历过的场景,却又一点细节都想不起来,仿佛置身于永无止境的噩梦中。 在这个荒诞的非现实世界里,她内心最脆弱最恐惧的地方被击穿了。 她正在遭受极其严重的精神折磨,尽管它毫无血腥暴力,可它所弥漫出来的恐惧逼近了她能承受的极限。 这是远比肉身疼痛更为难以忍受的痛苦,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遭遇什么,还能坚持多久。她唯一能做的,只是在心里向本该是对立面的神灵祈祷…… 位于上空的南斯,漠然地俯瞰着下面的走廊。 破坏引擎在高速运转着,把他脑海中想要看到的场景,一帧帧地渲染出来。 在这片空间里,他就是无所不能的神,任何生灵都只能臣服在他脚下。 “嘿嘿嘿嘿~” “妹妹为什么要怕姐姐呢……” 索命一样的梵音在凯琳娜耳边不断回响,墙壁前忽然出现一只手臂。 “该死!” 凯琳娜被迫停下脚步,重新回到地板上。 她恐慌的视线,落在墙面,墙壁中有一仿佛太阳黑子般的原点不断扩大,看得她头晕目眩。 太阳黑子扩张中,里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牛头和羊头,长长人类手臂也在扒着墙皮往两边拱开。 墙壁碎裂开来。 紧跟着出现了新的脑袋。一个脸色惨白,双眸流着血泪的女人。 凯琳娜脸色发青,全身都哆嗦了起来。 “嘿嘿嘿嘿~” 女人睁着充满血丝的双眼,阴森森地从她笑着。 随后,凯琳娜耳边传来了许多细碎的声音,衣服相摩擦的声音、拖鞋拖地的声音…… 有什么东西在走过来,但肯定不是人的脚步声,是别的什么现实中不存在的东西——它正在一步步走来。 “你不要过来——” 凯琳娜痛苦地抱着脑袋。 哀嚎之中,她弯下腰,一下子吐了起来。 胃里没有多少东西,黏糊糊的褐色液体吐完后,再吐出来的只是胃液或空气。 这种吐法非常辛苦,她整个身体痉挛不止,胃袋收缩得只有拳头般大小。 “好难受……” 她的双眼渗出泪水。 体内仅剩不多的魔素疯了般运转起来,强行给她续命。 “不行,我不能死在这,我要活下去……” 拖着摇摇欲坠的身躯,迈着踉跄的脚步,她艰难地往前走去。 “哗啦——” 凯琳娜愣在原地。 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气流微风拂过身体,带来阵阵阴寒。 然后,她就看到地面在倾斜,墙壁在反转,远处的空间就像纸张一样,被一只看不到的大手卷了起来。 灯笼被卷了起来。 纸拉门被卷了起来。 数不清的人偶娃娃被卷了起来。 这片无限延伸的空间,被它主人弯曲,折叠了起来。 “不,不要,放过我……” 凯琳娜转过身,拼了命似的往回跑。 然而空间卷起来的速度远超她的想象,不到三秒钟,她就感觉到自己身体忽然一轻,整个人都失去了重力。 她仍然奔跑在走廊里,可她视线中的空间,变成了一个圆形的管道,她所有的挣扎就像仓鼠球里的疲倦奔跑的仓鼠那样徒劳。 wap. /109/109979/28625771.html 19.裁决 世界变得前后颠倒、分崩离析,然后又被某种规则重新拼接起来。 等到空间恢复正常,凯琳娜惊恐地发现,她又出现在了最开始的起点,迎接她的将是又一轮的恐怖折磨。 “不要这样,求求你了……” 凯琳娜双腿一软,蜷缩着躺在一堆呕吐物上,歇斯底里地哭喊了起来。 “有人吗?救救我!姐姐,艾丽莎姐姐——” 没有声音回应她。 姐姐早就被她亲手杀死了 现在迎接她的只有死亡,真实的死亡。 虽然这个空间看上去像是梦境,但感官却是无比真实的,意识在这里死亡,现实世界同样也会同步死亡。 高空之上。 看着濒临崩溃的凯琳娜,南斯满意地点了下头。 这是他为了熟悉自己的能力,利用凯琳娜的梦魇作为基础模型,催动破坏引擎搭建出来的一个“阀限空间”,一种由心理概念和建筑概念铺设而成的空间。 从心理概念上来说,就是事情即将发生但还未发生的临界点;从建筑概念来说,就是人停留的两个地方之间不停留的地方。 例如昏暗的长走廊、空无一人的站台、漆黑的隧道、浓密得不见天空的林荫道等地方。 现实生活中碰到阀限空间,大多数人都会生出“啊,这地方我好像来过”的熟悉感,但绞尽脑汁都想不起在哪见过或者呆过。 如果长时间停留在阀限空间无法逃脱,是会让一个人的思维达到有意识和无意识之间的临界值,进而造成整个人的精神崩溃。 就算是凯琳娜这个受过残酷训练的使魔,在不断的精神干扰下,也已经到达了崩溃的边缘。 现在的她脸色潮红,双眼翻白口水横流,一副被玩坏了的样子。 南斯看着她痛苦的模样。 眼神毫无怜悯。 如果不是拥有了实力,躺在那里哀嚎的人就是他了。 【目标体内残留能量极低】 【封闭目标行动】 【瘫痪目标】 【破坏目标思维逻辑】 【目标崩坏】 破坏引擎源源不断地传出针对凯琳娜作战的报告。 经过初次使用,南斯对破坏引擎的基础功能有了个大概的了。 这就是一款自带软件程序的算力超强的战斗处理器,最简单的用法就是侵入目标思维,计算目标的弱点并结合他自身的能力给予目标精准打击。 这玩意用好了,可以让他越级秒杀敌人,甚至是做到任何自己想要做到的事。 用不好就只能拿来打打游戏。 像现在这样就用得非常不错,被困在走廊里的凯琳娜,身体和意识都出现了极大程度的扭曲,如一只濒死的小动物般在污秽中哀嚎挣扎。 “所以说,我现在是既有科技又有变异咯……” 南斯感慨地笑了下。 看着自己闪烁魔素的掌心,过了很久后,他才舒坦地缓了口气,把心中的积压的情绪通通卸下来。 “舒服啊!” 他伸着懒腰,心胸前所未有地开阔。 ——有实力真的爽。 实力的提升,带来完全升级感官体验,对他而言是新生般的奇妙体验。 不赖。 但还不够。 灰雾弥漫的高空间,南斯垂下视线,若有思索地望着蜷缩在一堆呕吐物间的凯琳娜。 穿越过来也就半天的事,未知的危险依然在身边伺机而动,需要弄清楚的谜团也多不胜数,他还需要更强大的实力来把这个棋盘掀翻,彻底掌控自己的命运。 南斯拍了拍屁股下坐着的利维坦鲸:“去收尾吧。” 这当然不是真的君主,真的君主也不可能让他坐在屁股下,这条巨鲸只不过是他用破坏引擎构建出来的坐骑而已。 “呜~” 利维坦鲸呐喊了声。 瞬间,空间变换,灰雾流动,庞大的威压降临。 “啊——” 仿佛成千上万枚针一瞬间全部插进了脑海,凯琳娜痛苦地捂住脑袋挣扎哀嚎。 灰雾从四面八方弥漫而来,她的视野朦胧不清,诡秘不安的压迫感从中传来。 凯琳娜发现走廊不见了,她现在一块海边的礁石上,前后左右都是弥漫蠕动的迷雾,看起来好像某种巨大的软体生物在蠕动。 身处迷雾中间的她,发现不了任何动静,这是一个死寂的冷漠世界。 绝对的死寂。 无声、无形;没有能量,没有活物;有的只是未知的不安和恐惧。 “求求你,放我出去……” 披头散发凯琳娜,更咽不止,目光迷茫空洞,完全没有愤怒使魔该有的狂暴气势。 忽然,她瞪大了眼睛! 在这一片朦胧的空间中,一道仿佛通天壁垒般的灰雾高墙凭空浮现。 那仿佛要将整个空间都横扫而过的灰雾,铺天盖地般碾压过来,蔓延的速度极快。 更让人觉得浑身发冷无力的,是灰雾中那两只如像高高挂在天空,如红色太阳一样的巨大双眼。 浓雾在海面上翻滚蔓延,那眼睛也越来越近。 被那眼睛注视着,凯琳娜感到一股从尾椎骨蔓延而来的刺痛感。 耳边好像听到了海浪翻滚的声音,鼻尖也闻到了些许海腥味,那双眼睛正携带着足以吞噬天地的迷雾朝她而来。 “这是……” 凯琳娜忽然想起了什么。 然而她在下一秒又瞬间忘了什么。 她的感官就像失去了信号的电视屏幕,视线只剩下灰白的雪花,耳边听到的只有“滋滋”的电流声。 她浑身颤抖不停,口鼻之中溢出了鲜血,眼神也在空洞迷茫与清醒之间不断交替。 她身边也开始出现迷雾。 她的双手,双脚,脸颊在逐渐被迷雾侵染成灰色。 血红的双眼越来越近,将她的身影衬托得愈发渺小,深红的光芒从那双眼里如潮水般涌现,一下就将她淹没! 保持清醒的最后一秒,凯琳娜艰难地抬头看上去,想要看一看这是什么。 在浓雾中若隐若现的巨兽轮廓,占满了她的全部视线,好似一座山岭漂浮于海面上。 没有任何角度可以窥探到巨兽的全貌,只能从流动灰雾的间隙去发现祂身上局部坚硬的鳞甲,延伸出来的尖刺、锋利的牙齿……祂每一处显露在灰雾之外的体表,都是不可名状的恐惧源头。 在祂的最上边,那两只血红的眼睛中间,有一道看着像是透明到仿佛不存在的身影,那是一个在体内用一道又一道的蓝色神经导线组合而成的人形轮廓。 “求求你……” 凯琳娜扭曲着身体跪了起来。 “杀了我……” 南斯端坐在巨兽头上,如君王般冷漠无情。 【目标已无反抗意志】 【启动裁决】 【灌输指令】 一道带有强制命令的信号传输进凯琳娜的意识里。 眼神完全空洞,像一副没有灵魂的空壳的她,一只手拖住下巴,另一只手按住脑袋。 咔—— 【裁决完成】 【目标已物理性消除】 /109/109979/28625772.html 20.Big Brother Is Watching You! 第九课的地牢里,时崎和苏莎不知道什么时候死死抱着对方的胳膊,就像是在互相取暖一样。 在她们的视线里,凯琳娜像忽然着了魔那样,跪在南斯面前又哭又喊,吐了满地,那披头散发的模样和街边的疯婆子差不多。 “这么变态的吗……”苏莎感到头皮一阵发麻。 她可是不久前才坑了南斯一笔,现在看着凯琳娜凄惨的模样,生怕自己也会遭殃。 “凯琳娜的精神已经完全崩溃了,就算不死,以后也会变得神志不清……”时崎也看得全身发冷,下意识搂紧她的胳膊,诉苦一样说道:“我一直觉得嫉妒使魔比傲慢使魔更难对付,就是因为这些家伙专攻精神,比肉体伤害更折磨人。” “他不会也对我使用精神攻击吧?”苏莎小姐快要哭出来了。 “呃……” 时崎眨了眨眼。 她好像想起了什么,皱起眉头,视线凛冽地望着抱着自己手臂的苏莎:“苏小姐,请你马上回自己的监仓!” 苏莎也反应了过来。 她立马满脸嫌弃地松开手,拍灰尘一样拍着身上接触过的地方。 “居然和神使凑到一起了,真是晦气……” 时崎的眼神愈发清冷。 一缕圣洁的金光缭绕在她的指尖,神力运转了起来。 “锵!” 苏莎不甘示弱,拔刀相向。 两人就快要打起来了,可忽然间,她们眼里的杀气又骤然消退。 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 她们齐齐转头看回去南斯那边。 地牢的空气骤然紧绷,就好像被冻住了那样。 在闪烁的警报灯下,凯琳娜双手一上一下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先是咔嚓。 然后,嘭—— 鲜血从断裂的脖颈处喷薄而出,形成一道转瞬即逝的血喷泉。 刺眼的鲜红弥漫开来。 凯琳娜的脑袋如同断裂了的支架,脑袋滚落到地上,完全空白的双眸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刚好朝两位女士看过来。 活生生拧断脖颈的画面,惨烈得难以用言语来表述。 “嘶……” 两位女士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她们见血腥与暴力见过不少,但这么骇人的画面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咔——” 南斯也摇晃了下脖子。 “我们杀出去。”他回头说道。 此时的他,眸子里无情的冷漠依然在肆意涌出,哪还有半点先前不安和害怕。 “咕~” 苏莎喉咙耸动了下。 安静下来的走廊里,这吞咽口水的声音异常的清晰。 顾不上额头和背脊冒出来的冷汗,她熟练地堆出一副热情洋溢的笑脸:“哎呀,刚才担心死姐姐了。” 说着话呢,她脚步往前一蹿。 一只手拿着太刀,另一只手拉住他胳膊,苏莎小姐天真烂漫地笑道:“麻烦小课长保护好姐姐吧,毕竟人家是已经被你包养了的金丝雀呢。” 南斯侧头瞥她一眼。 这女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心念一动,开启破坏引擎。 【进入战斗模式】 【计算目标生物结构……】 【遭遇更高规则阻拦,计算失败。】 好吧。 有盟约在,是不可能亲手干掉她的了。 南斯捡起长枪,抬腿往前走。 “嘿嘿,等等姐姐~”苏莎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小心翼翼地在他耳边絮絮叨叨,“诶诶,小课长,基于盟友的关系,我必须郑重和你说明:以后不许对姐姐使用包括但不限于窥探、入侵、污染、控制等等所有精神方面的技能!” “你好啰嗦。” “呜呜,刚才人家都为你哭了,你现在嫌弃人家啰嗦?” “你是被自己蠢哭的吧?” “人家一点都不蠢!” “想知道那颗心脏到底是什么吗?” “是什么?快点告诉姐姐,姐姐都要后悔死了!” “不告诉你。” “诶?你讨打!” 两人说着话,一路往前走着。 时崎跟在身后。 “啐。” 副官小姐暗暗鄙夷。 ——那女人真是使魔之耻! ※※※※※ 赤坂塔内,希梅娜从沙发上起身,脚步轻松地往门外走去。 小赚100万,这钱对她来说不值一提,但送给南斯的话就是一笔巨款了,可以让第九课再维持运转一段时间。 身后的房间里,隐约传来“刁民真该死”的骂声。 希梅娜轻轻笑了起来。 像这种敢和女王提要求的蠢货,要不是打算把他留给南斯练级,女王在签好合同后就他变成傀儡了。 现在听着那气急败坏的骂声,女王心情变得更好了,于是打算去第九课一趟,让南斯请自己吃碗面。 搭乘电梯下到一楼,走出赤坂塔。 灰蒙蒙的天空依旧无声地下着雪,像是扬着细细碎碎的纸屑。 “女王。”黑衣保镖撑着伞过来迎接。 一只毛茸茸,胖乎乎猫头鹰飞来,“咕咕咕咕”地落在女王的肩膀上。 “去通知真理会的人,圣枪已经送出。”希梅娜和它说道。 “咕咕~” 猫头鹰撒娇一样蹭了蹭女王的脸颊。 “这样行了吧!”希梅娜无奈地摸了摸它的头上的羽毛。 得到女王的爱抚,猫头鹰马上开心地扑棱起来,朝着大海的方向飞去。 “越来越像只圆脸胖鸡了。”希梅娜笑了下,钻进车内,吩咐道:“去第九课。” “收到!” 黑色宽体轿车平稳地启动,在风雪中行驶起来。 女王靠着椅背,视线透过车窗打量着新横滨这座城市。 每条街道都宽敞笔直,统一的双向六车道,水晶路灯晶莹剔透。两边的建筑都是造型相同的六面体大楼,幕墙也都是统一的玻璃幕墙。 行走在这样的城市里,可以让人察觉到无处不在的科技感与秩序美。 然而这全国乃至全球经济最发达的城市里,视线无论看向任何地方,都只有雪天依然坚守的服务型机器人,以及冷硬粗粝的空气。 在岛区的法律中,详细规定了每一个公民的作息时间,什么时候该工作什么时候该休息娱乐都有明确的规定。 现在是工作时间,大街上除了偶尔有政府工作人员活动外,看不到任何一个市民。 希梅娜抿了抿嘴唇,或是讽刺或是感慨地叹道:“把任何一个有能力进入岛区的市民都变成一颗只有固定思维的螺丝钉,加州真是把‘cyberics’(控制论)做到最极致的地方了。” 汽车即将驶上横跨维港的青山大桥。 在通往旧区的入口处,希梅娜看到了一张彩色的画报贴在巨大的广告牌上。 这幅画在岛区随处可见,画上有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梳着大背头,鼻子下面蓄着一撮修整过的胡子。 他面部线条粗狂,眼神不怒自威,用食指指着每一个看向画面的人。 画下标注有双语标注。 【bigbrot 21.阳离子炮 赤坂修一站在落地玻璃窗前。 1600米的高度,可以让他很轻松地将大半个岛区的市容纳入眼底。 一座座摩天大楼顶部悬浮着巨大的全息投影,绚丽的光线,为黯淡的天空增添了几分艳丽的色彩。 从上空向下俯瞰的视角,是掌控所有匍匐在自己脚下的蝼蚁的视角。 他喜欢这样的感觉。 “任何破坏秩序的人都应该被抹杀掉……” 赤坂修一收回视线,将电子脑切到通讯界面,很快便拨通了一个号码。 他并没有废话,直接下了命令。 “命令所有参与作战的人员脱离战斗,全部集中到一起,实施全面清除打击!” “我这就去准备。” “我亲自来执行打击。” “……收到!” 下发完命令后,赤坂修一的看着落地玻璃窗中隐约浮现出自己的脸,嘴角不由地浮现讥诮的冷笑。 嘲笑自己被一个刁民弄乱了阵脚,也是在反省自己做的还不够狠。 监控屏幕里,越来越多的暴徒从第九个各个区域冲出来,逐渐汇集到大门后面的小广场上。 “刁民而已,死再多都无所谓……” 赤坂修一把意识切进网络,连接到了万里高空之上。 漆黑的外太空,悬浮在地球轨道里的庞大卫星旋转中,缓慢而精准调整好角度,将下方的云层、大地、城市精确地纳入其探测范围。 【调整轨道】 【锁定坐标】 【计算所需破坏量】 【计算完成】 【开始部署阳离子炮】 骤然间,新横滨郊区的山林里,传来了一阵轰鸣。 距离第九课十多公里外的制高点,烟尘不断升腾而起,山巅缓缓朝两边移动,两台巨大的炮管从山体中露出来。 收到卫星发来的指令,炮台庞大的底座抬起。 沉重的炮管缓缓出现山顶,倾斜炮口,对准了新横滨旧区。 【确认炮口朝向】 【确认蓄能电缆已固定】 【确认展开防护罩】 【蓄能中……】 刹那间,整个加州全部停电。 所有的电能,都在朝着炮台而来,源源不断地积蓄势能。 ※※※※※ 浓浓的黑烟自升起,整个第九课都在被火焰所焚烧着。 阿普,吉隆坡人。 绰号头狼,狼群佣兵团的首领,此刻心情兴奋到了极点。 听过神秘人的牵线,他带领整个狼群佣兵团的成员参与了这一次袭击第九课的大规模暴乱。一开始的时候,过程和预想的差不多,他们在内鬼的帮助下轻松突破了第九课的所有防线。 然而在攻入进入地牢后,事情却迎来了变故。 那些从监牢里逃脱出来的使魔,完全不分敌友,开启了无差别的杀戮。无论是第九课的人也好,还是制造混乱的暴徒也好,都被这些使魔杀了个遍。 更要命的是,阿普从通讯装置里得知,第九课的课长好像也是使魔…… 这下子他就有点害怕了。 杀点普通人还行,但要杀使魔,他没那本事啊。 好在上头及时发来了撤退命令。 阿普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按照神秘人的许诺,只要他们参与这次任务,就可以获得进入岛区居住的资格。眼下虽然没能杀了课长,但他们也都算了参与了任务的人,可以进入岛区了。 听别人说过,岛区有新鲜的空气、干净的饮用水、宽敞的住房、政府提供的就业岗位、免费的医疗教育……作为一名佣兵,一直都是过着刀口舔血生活的阿普,可太向往岛区的神仙生活了。 “干,你们这些兔崽子快点!好日子就在眼前了,你们这些狗娘养的要是死在这了多可惜,都给我跑快点,离开这个狗屁地牢!快给我回答。” “老大,我们在楼梯下边,正准备上去,你……” 通讯装置那边的人话说到这里,突然间“啊”了一声,随后就再也没有声音传出来了。 阿普愣了下,再度按下通话键:“怎么回事?你们被伏击了吗?” 片刻后,装置传来另外一个人的声音:“老、老大,我们遇到了袭击……” “妈的让你们快点,别磨蹭……”阿普咬了咬牙,刚准备下去帮忙。 这时,通讯装置里又传来“啊”的一声。 他脚步顿了顿,赶紧转过身,朝着地牢出口狂奔。 惹不起,真的惹不起那些疯女人,兄弟们自求多福吧…… 昏暗的楼道内,经过了剧烈战斗之后,很多地方都已经变得混乱不堪。头顶空空的电灯插座闪烁着电火花发出滋滋的响声,各种门窗都只剩下框架,碎玻璃和木屑满地都是,墙壁到处都有爆炸的焦黑或者弹孔的痕迹。 狼藉、凌乱,动荡不安的走廊……前方隐约出现了光。 那是地牢的出口。 阿普不由地咧开了嘴角。 等今天过后,他或许就能打破自身的阶层,成功跻身进入岛区的上层社会了。说不定还会因为这次作战得到神秘人的赏识,结识许多只能在电视新闻上看到的大人物,和他们同台吃饭一起参加聚会……这样的未来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滴滴。 通讯装置再次传来响声。 阿普眼神一亮,连忙打开自己的邮箱。 那位神秘人又传来了新的消息。 【请尽量聚集所有的人在第九课广场等待】 【我会安排人去接你们】 【如果走散了,进不了岛区,那只能怪你们自己倒霉。】 看着神秘人发来的邮件,阿普的身体因为兴奋,而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能直接安排人在这种震惊全国的暴乱中把人接走,这到底是多可怕的势力啊,这次肯定是抱上了一条大腿。 一口气跑到了广场上,阿普乖乖地等在那儿。 被美好未来冲昏了头脑的他,似乎失去了以往对危险的警惕,沉浸在了幻想当中。 ※※※※※ 控制着卫星的赤坂修一,嘴角露出疯狂中夹着愉悦的笑容。 【蓄能完成】 【距离测算完毕】 【打击坐标确定】 【计算区域磁场强度】 【修正弹道轨迹】 【修正完毕】 【确认最终指令】 【射击】 下一个瞬间,电光迸发! 等待已久的阳离子炮将致命的正电子投射出去,威力堪比核弹的两道恐怖光束,宛如神罚般朝着第九课轰出。 /109/109979/28647482.html 22.我们之于神明,如同苍蝇之于顽童 硝烟弥漫中,越来越多的暴徒从地牢里冲出来,汇集到一起,很快流有了将近百人之多。 冲出来的使魔遥遥看了他们一眼,瞧见他们人多势众,便转了个身翻墙出去,迅速消失在新横滨的大街小巷里。 也有不少第九课的工作人员冲出来,有些混入了暴徒中,有些一脸愤怒地在远处等待。 阿普眼尖,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刚才一起并肩作战过的内鬼警卫,下意识挥了挥手:“嘿,兄弟,这边,我们一起离开。” “啊,是你。”那警卫走过来,嘴角带着控制不住的笑意,“三年啊,我在这鬼地方足足呆了三年,天终于亮了……” 话说到这,警卫的视线看到门卫室里的摆弄护盾的大爷,就抬手打了个招呼。 “老柳,我们……” 大地忽然颤动了下。 警卫的话音戛然而已。 身上寒毛忽然耸立,他感受到了恐怖的威压,忍不住抬头往天上看去。 刚刚冲出地牢的南斯,脚步猛地一停。 破坏引擎传来预警。 【侦测到在途正电子打击】 【计算破坏量】 【已超出当前承载极限】 【守护引擎未激活】 【无法防御】 【启动数据备份】 南斯心中一沉。 一前一后两道光束,在他眼前落到了广场的人群中间。 “刷——” 这一瞬间,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新横滨。 没有剧烈的爆炸,只有炙热的白光从其中涌现,将无数泥土化作了熔岩,将所有来不及哀嚎的人体烧成了灰烬。 炽热的气流扑面而来。 那刺眼的白光,伸出一只白嫩纤秀的掌心,握紧了南斯。 炙热耀眼光芒随后吞噬了整个第九课。 五感被剥夺。 无声、无息、无味,置身在这无处不在的热光中,所有的触觉方向感和思维都失去了意义,天地间所有东西都在湮灭…… 短暂陷入失明的南斯,被一股温暖的感觉笼罩着,能在其中清晰感受到美好。 这是一种来自远古的强大,威严而高贵的气息。 还有点亲切…… 是妈妈的……呸,是女王。 不用多想,肯定是体内的魔素感受到女王的召唤了,在催南斯快点过去找她。 等待强光消失后,他揉着了几下眼睛,缓慢睁开。 逐渐清晰起来的视线,看到地面已经被融化出来了一个大坑,泥土还在冒着热气。周围除了跟在南斯身边的两位女士,整个广场再没有一个还活着的人,甚至就连尸体都没有留下来。 一片荒凉,了无生机。 好似忽然到了另一个平行世界。 “怎么办……”时崎视线恍惚地看着眼前的残垣断壁。 阳离子炮这种杀伤力极大的武器都出来了,说明这次暴乱的幕后黑手绝对是一股强大到难以撼动的势力,就连一向冷静的她都觉得有些束手无策。 沉默了很长时间,南斯朝大门走去。 “课长……” 副官担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等会就回来。”南斯脚步不停。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脸颊微凉,抬头望向灰濛濛的天空,才发现雪一直在下着。 顺着大门的台阶往下,他看到海边的防波提上有一把黑伞。 藏在伞下的,是那张无论何时都美丽高贵得不可方物的脸。 那双瑰丽至极的异瞳,似有无数的星辉在闪耀,明丽刺眼。 雪花轻飘飘地洒落,女王只是撑着静静站在雪中,就让人觉得美丽无双。 很远的地方传来了警笛声。 看热闹的市民,或远或近地在大门前围观,议论纷纷。 南斯穿过人群,走进伞下。 女王把伞递给他。 南斯没接,只是把眼睛瞪到最大,盯着她的眼睛,像是要看穿她到底在想什么那样。 然而这双动人的眸子里没有流露出任何意思,只有淡淡的笑意。 “撑伞!”女王不容拒绝地说道。 南斯只好把伞拿过来,默默看向灰色的海面。 过了几秒,他再次转过头来,望向她的眼睛,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但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看着他这拘谨的模样,希梅娜忍不住掩嘴轻笑,眨了下秋水盈盈的眸子,神态带着些许狡黠。 南斯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么平易近人的姿态。 那张依旧高贵的脸蛋,和她现在的亲和力有些矛盾,暂时没有了令所有生灵自惭形秽的冷漠高傲,反而还显得十分撩拨人心。 女王朝他伸出手:“重新认识下,希梅娜·伊芙莱斯。人称黑金明珠,自称女王。” 南斯迟疑了下,握住她的手:“南斯,没有阿德尔。” 女王手,小小的,暖暖的。肌肤光滑细腻,柔软,高贵而优雅。 过了很久。 很久很久。 希梅娜终于开口,微微笑道:“你已经握了很长时间了。” “您放心,我不累!”南斯一本正经地答道。 下一秒,他“啊”了声,一脸痛苦地把手收回去。 手心已经被烫起水泡了。 “下次再冒犯本王,就不会这么简单放过你了。”希梅娜淡然地看向海面。 几缕粉白的发丝被海风吹起,粘在她微翘的嘴角上,那种与生俱来的冷傲收敛了许多,多了几分邻家姐姐的亲切感。 她接着说道:“有什么想问的快点,本王可没心情陪你赏雪。” “刚才死了好多人,哈……”南斯不停地往通红的掌心吹着凉气,视线偷偷瞄着她侧脸,“不仅仅是暴徒,就连第九课的工作人员都几乎死光了。我不理解啊,为什么是他们呢,像警卫队长那样的人……” “不忍心了?” “有点……” “本王不讨厌善良,不过有句话你要记着。”希梅娜侧头看他,神态恢复几分冷傲,“asfliestowantonboysarewetot 23.本王可没强迫你。 南斯陷入沉思当中。 海面有风吹来,隐隐送来一股海潮味。 一切都到了尘埃落定的时候,新横滨警察署的警察们才陆陆续续赶过来,用警戒线将看热闹的市民拦在外面,随之而来的记者也都被拦在远处。 这次的暴乱太过敏感,警察们不敢乱表态,只能一边维持着混乱的秩序,一边对着摄像机重复同样的话。 “这是一起非常恶劣的恐怖袭击,局面目前已得到控制,更详细的信息还需要调查……” 南斯转过视线,望向混乱的第九课:“他们是被踩到的蚂蚁。女王您是神对吗?” “他们虽并非本王亲手杀死,不过算在本王身上也没问题。”希梅娜淡淡瞥了他一眼,冷若冰霜的嘴唇微微张开,“你应该庆幸自己爬得快了点,不然也是被一脚踩死的命。” “我那么弱吗……”南斯挠了挠头发。 希梅娜看着飘落的雪花,认真地答道:“你真的真的很弱。” “……” “但今天表现得还不错。” “谢谢。” “觉得本王心狠手辣?” “有点。”南斯点头。 “欸,你看。”希梅娜伸手,用手指在海面上框柱一小片风景,“你现在的视野呢,就只能看到这么大一点地方,明白吗?而本王呢……在很高很高的地方。” 说着说着,她把手抬高,指向天空,微笑道:“本王在上面,一个人的视野,比所有地上的人的视野加起来都要大。” “在那么高的地方具体能看到什么?”南斯很认真地问。 希梅娜绝代芳华的眉眼间透着一股清艳,淡淡地答道:“本王目睹过巨大的壮年恒星在黑洞视界边缘崩塌湮灭的瞬间,欣赏过创世之柱里超新星残骸的绚烂光辉,甚至还亲眼见证了旅行者一号是如何在柯伊伯带被乱流吞噬的。那些所有所有的当时觉得伟大的时刻,后来都不过是终将流逝的时光长河中微不足道的一瞬,一如……” 她的声音顿了顿,把手伸出伞外,接住一片雪花,静静看着雪花被掌心的温度所融化。 “一如这片雪花的消失。” 南斯呆呆地看着女王。 她的目光悠悠环视着维港对岸,姣好的容颜看不出丝毫岁月的痕迹。看了一会儿,他纳闷道:“您都那么厉害了,干嘛和我这普通人过不去……” “本王无聊嘛。”希梅娜很不淑女地摊手耸肩,“况且你出现的方式很有意思,体内居然还有能屏蔽本王精神入侵的东西,这让本王怎么放过你呢?” 这姿态一点都不高贵冷傲,甚至有点神经质,但是很可爱。 南斯也学着她摊了摊手耸了耸肩:“小心我这只蚂蚁爬到你身上。” “在那之前,先请本王吃碗面。”女王抬腿往前走,“趁还有时间,本王把这件事的起因和你说下。” 南斯愣在原地。 “嗯?”希梅娜回头看他,眼里凶光闪现,“不乐意?” “呃,不是……”南斯涨红了脸,弱弱道:“我没钱。” 场面一度安静。 安静到南斯想直接跳海。 雪花在两人之间无声地落了很久,终于,女王丝毫不顾及形象地,捧腹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 听着她宛如天籁般的笑声,南斯咬咬牙,重复道:“我真的没钱,你就算笑得再大声我也没钱……” “刁民!” 希梅娜轻骂了他一声。 转过身,继续朝前走着,黑色的裙摆如游鱼般在她身后轻轻游动。 清脆动听的声音远远地传进南斯耳朵里。 “今天本王包养你了——” 寒风呼啸,车流穿梭。 天还是阴沉沉的,南斯撑着伞,和女王走在新横滨逼仄的街道上,高架桥上的通勤电车轰隆隆地从头顶飞过。 走了没多久,两人随便进了家小餐馆。 这是家卖炖骨头汤的餐馆,桌椅还算干净,没多少油腻。 南斯点了锅汤,两碗面和一些小菜,重新擦了便桌椅,请女王坐下来。 她有着苗条姣好的身段和完美得足以使人入魔的精致脸蛋,店老板在点餐的时候偷偷看了她好几眼,估计心里肯定在纳闷这么高贵美丽的一个女人怎么会光临他这种街边小店。 等待菜上来的期间,希梅娜问起了话。 “你知道自己的处境不?” 坐在她对面的南斯,回想着第九课那破败的环境和暴乱发生后的溃败,疑惑道:“第九课是不是很不受内阁待见?” “表面上不会,但背地里已经是放弃第九课了。”希梅娜靠着椅背回答。 南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和您说的秘密有关?” “没错。” “第九课就是个注定会被摧毁的机构,所以经费给得很少,才会无法修缮基础设施和维持更高规格的警备力量……”南斯皱着眉头,边思考边说,语速缓慢,“所以才会让刚毕业没有背景的贫民窟小子来当课长,能力更好的时崎因为背景够大,只当了副官。” “能理清楚这点,你还不算愚笨。”希梅娜用一种木匠看木材的眼光打量他,“本王把之前的南斯抹杀了,原本是想着用你这具身体当傀儡去做这件事,但好巧不巧你出现了。” 南斯沉默几秒,叹息道:“我还真是倒霉……” “你可以选择不接受这份命运。”希梅娜淡然说道,声音恍惚来自冥冥的远处。 怎么样不接受呢? 南斯思考着这个问题。 “本王可以把利维坦之心和圣枪收回来,替你现在的意识找个新的身体,这样你就可以普通人的身份活着了。”希梅娜用一贯冷漠的姿态,俯视着他整个人,“但由于这件事机密程度极高,整个帝国不超过10人知道,所以本王需将你这部分记忆完全摘除才能放你自由。你愿意么?” 南斯默然地望着她。 由于黄色粉末般的灯光在后面的缘故,女王的轮廓带有一圈若隐若现的阴影。他久久地看着她,尘埃从天花板上脱离,在光线中乱七八糟地舞动着。 过了一会,南斯回答道:“不必了,我觉得这样也不是不行。” 如果是几个小时前,他肯定会欣然答应。 但在经历了第九课的暴乱,和亲眼看着上百人瞬间灰飞烟灭的场景后,他觉得在这样一个世界,普通人在强者眼里或许连个人都算不上。 没有实力的普通人,就算能活着,也只能是苟活。 希梅娜凝视着他,郑重地说道:“本王可没强迫你。” “……” 南斯心里忍不住嘀咕。 早上那个又吓我又问都不问塞给我东西的女王难道是你的双胞胎姐姐? /109/109979/28647484.html 24.从明天开始好好当课长 “菜来了,两位慢用。” 店老板端着一锅热腾腾的骨头汤上来,暂时打断了对话。 面和小菜也很快端了上来,二人开始用餐。 南斯舀了一碗,小口喝完。 骨头汤香气扑鼻,意外的好喝,感受着落肚后的温热感,不由得令人感叹活着真好啊。 希梅娜小口吃着拉面,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她吃东西的姿态优雅到无可挑剔,进食的速度就像是在进行着一场战争那样耐心。 南斯很感兴趣地望着她细嚼慢咽的画面,那嫣红的小嘴唇真够精致的,水嫩诱人到了极致的程度。 热汤生起的雾气,让她高贵的脸变得朦胧起来,看着仿佛如一副精美的山水画。 “恶魔也要吃东西的吗?”南斯好奇地问。 “一般来说不用,不过味觉系统消化系统什么的都还保留着,不吃的话感觉这些器官白长了。”希梅娜吃着面说着话,忽然想起什么,抬头望向南斯,呵斥道:“你不吃东西,望着本王做什么?” “这就吃。” 南斯低下头开始吃面。 但他的视线,还是会不时抬起来看向女王,看着女王吃东西,感觉就连自己碗里的面条都变得更香了。 默默进食完,希梅娜用纸巾擦着嘴唇,递给他一张卡:“里面有100万。” 南斯把碗里的最后一口面汤喝掉,接过卡:“真的是包养我?” “让第九课还能活着的钱。”希梅娜用手指梳理了几下耳边的发丝,眼神淡然地说道,“死亡人员的抚恤金和重新修一栋办公楼,这些钱应该是够了。” “才100万哪够?” “单位是镑。” “……” 南斯拿着卡的手都抖了下。 这可是一个亿啊,他做梦都没想过自己能拿着那么多钱。 “反正也是你赚来的钱。”希梅娜眼里有一丝古怪的笑意,说了句他不太懂的话。 南斯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 收好卡,他平静地问女王:“这次第九课的暴乱,除了您还有哪个势力参与?” 希梅娜刚要说话。 忽然,她匆忙地用手掩着嘴唇,打了个嗝。 南斯听得很清楚。 女王视线微垂,眼睫微颤。 桌底下,她双手下意识捏成了小拳头,冷漠地开口:“本王只是吃得有点饱。” 南斯掐着大腿,表情扭曲。 好想笑啊,但要忍着,要是把女王笑发飙了怎么办。 过了好一会,希梅娜才抬起头,先用视线警告他赶紧忘记刚才的事情,然后才清淡地开口:“具体是谁本王不会亲口告诉你,毕竟这也算对你的考验,不过本王可以给你一些参考的方向。” “请女王大人提示。”南斯诚恳道。 “黑金帝国未建立之前,东亚是一片充满暴力的混乱之地,大小势力割据混战不停。为了征服整个东亚,第一任皇帝和国会商议后,在宪法中添加了一条规定:凡任何未开发的荒芜区、已开发但不属于帝国管辖的自由城邦、以及存在法理争议的地区,只要在该地区保持稳定控制的人或者集团申请加入帝国,该地区即可享有帝国最高自治权,同时帝国承诺确保该地区控制集团的权益。” 希梅娜说着,看到南斯听课的样子还算乖巧,便稍稍放慢语速:“帝国共有三个自治州,除了外交和军事由帝国政府负责,余下的诸如法律、税收、警察、教育、选举等皆由州政府完全负责,帝国只能提供指导意见和协调自治州与各州的法律和行政不同所发生的矛盾。只有当帝国宪法或法律与州宪法或州法律相抵触时,自治州的决策才需要服从帝国政令。” 南斯认真听完,心中的疑惑总算得到了一部分的解答。 照这条宪法来看,自治州的地位,简直就相当于帝国内的一个独立公国。 他开始明白,在加州地方势力的眼里,第九课这种不受管辖的实权机构,简直就是朝廷的派过来的鹰犬。 根据谁受益谁嫌疑最大原则来进行猜想,想要铲除第九课的人,很大可能就是加州的“国王”了。 接下来只要找到“国王”就好办了。 先把国王干掉! 然后集中精力解决第九课的事! 最后再去打下一块无主之地,自己当州长玩玩……短短几分钟内,南斯就把自己未来几十年的路给想好了。 当然那是在理想的情况下。 不理想的话,他就只能再多活一年了。 吃完东西,南斯拿卡去结账。 柜台里光明正大地摆着一袋罂粟壳,老板完全不避讳这个。看到他盯得出神,甚至开玩笑说可以送他一点,让他做出来的汤保证和店里的味道一样好。 “……真是狗屎世界。” 南斯怅然若失地笑了下,追上走出门了的女王。 新横滨的大街小巷,到处都挤满了歪歪扭扭的楼房,简陋,破旧,拥堵。 街上随处可出门求生活的市民,鼎沸的人声传出好远好远。 几个在路边玩耍的小孩,嘴里哼着奇怪的童瑶。 “a呀b呀c,维呀他命d;脂肪在肝中,鳖鱼在海里……” 稚嫩的童声在雪地上回荡,让这副壮观到极点的破败画面,隐约透出些鲜活的烟火气。 南斯裹紧了点衣服,穿过不知道那儿飘来的浓烟,落在希梅娜身后半步。 希梅娜脚步轻盈地走在前方。 她粉白的长发得像是春天刚长出来的樱花那样美丽,发丝从白皙的脖颈一直落到纤细的腰肢上,再往下是圆润挺翘的臀部。 走路的样子也是极好看,姿势端庄,步履稳健,跟在后面的南斯甚至感觉不到她身体的摆动。 老实说,女王真的很不错。 无论是容貌、身材,还是高贵优雅的体态风度,都正如绚丽盛开的玫瑰花。 还有那穿着黑丝袜红高跟的性感美腿,味道一定很不错……南斯一边看,一边在心里想,自己既然是她创造出来的使魔,按道理是不是应该喊她一声妈妈? 女王妈妈? 感觉更刺激了呢。 走着路的希梅娜,忽然感到身体里另一颗心脏跳动的频率加快了。 她将半边脸微略侧转过来,看向南斯。那高贵白皙的脸颊上轻拂过几丝粉白的发丝,宝石般瑰丽的双眸里闪烁着一点眸火般的微笑,挺俏的鼻梁显得更加诱惑了…… 这侧颜斜着出现在南斯眼里的一刹那间,他仿佛看到了一道绚烂迷人的星河。 女王笑眯眯地问:“本王好看不?” “好看!”南斯下意识点头。 女王眯起眼睛,没有瑕任何疵的漂亮脸蛋忽然飘出一股狐媚气质,笑颜暗藏杀机地问:“本王哪里好看?说出来。说得好了,本王奖励你。” 南斯装傻充愣地移开视线,看着远处哈哈笑了两声。 下一秒,他脚下不受控制的一个趔趄,四仰八叉地躺倒在了雪地上。 “接下来的一年,本王不会干预你任何事,也不会向你施加压力,能不能成功反抗命运就只看你自己了。本王还是那句话,一年后若你还活着,本王允许你在身前侍奉。” 希梅娜的声音在回荡在耳边,但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南斯从雪地爬起来,在心里给自己打打气。 命运对勇士低语:你无法抵御风暴。 勇士:我就是风暴。 寒风掠过,一列通勤电车恰好从头上的高架桥驶过,铁轨与车轮摩擦的噪音穿过清冷的空气传入耳朵里。 “今天真冷。” 南斯裹紧了点衣服 “想要我死,我偏要活着。决定了,从明天开始好好当课长!” 混在人流中,他朝着第九课走回去。 /109/109979/28647485.html 25.他们不管我,不就意味着我可以为所欲为了? 新横滨的雪纷纷扬扬地下了一天。 到了天差不多黑了,才停下来,气温寒冷无比。 第九课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五栋小楼其中有四栋烧黑大半,垮塌小半,已经确定是危房了。仅剩一栋还算完好的宿舍楼,门窗等虽然也几乎全部破损,不过修修补补一番也还是能继续住人的。 从中午到下午,时崎就一个人在残垣断壁上忙碌着。 文件资料、办公用具、一些还能用的武器,能搬的,她都搬到了宿舍楼里,诸多杂七杂八的事物摆满了整个一楼大堂。 在事故现场的善后中,新横滨的大小官员陆续赶过来表示了慰问,她没有出面,南斯一个个去把那些话说得漂亮但一个便士都不掏的官员全打发走了。 夕阳渐渐隐没,视线开始变得昏暗。 第九课已经停电了,时崎坐在一堆杂物上,看着大门的方向。 逐渐漆黑的都市,远远地闪烁着警车的灯光,警察们依旧在清理着废墟,希望能找到一些有用的资料。暴徒们都死光了,这对他们而言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使魔们就更不用说了,早就潜藏到了城市不同的角落里…… 时崎静静地望着夜色。 随着时间的流转,新横滨的大街小巷亮起了绚烂的霓虹灯,时间很快就会离开新记269年10月24号这一天,翻开新的篇章。 许久之后,副官小姐垂下眼睑。 那双遇即便面临生死危机都始终坚决的眼睛,此时变得有些忧郁和迷惘…… 南斯提着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进来,看到坐在杂物上的副官。 她穿着黑色的军官制服裙,腿部好看而修长,丝袜破了几个洞。黑暗中她的双眸依然清澈闪亮,能让人感觉到她的智慧和善良。从气质上看,她真的十分适合做女军官的工作。 “你没回修道院吗?”南斯走过去问。 副官小姐隐蔽地抹了下眼角,声音清朗地答道:“现在第九课没有警卫,我得保证您的安全。” 南斯坐下来点燃一支蜡烛,把手的袋子打开,递给她:“吃点东西吧。” 袋子里装有一些应急食品和饮用水,时崎拿了块奶油三明治,很饿似的吃了起来。 昏黄黯淡的烛光中,两人说些简单的话。 “苏莎呢?” “跑了。” “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那女人在外面有一大堆债主,肯定没几天就得躲回来。” “啧啧,赌狗真该死!对了,刚才进来的时候,有个记者问我接下来第九课准备怎么办,你猜我怎么回答的?” “猜不到。” “我说我们准备吃散伙饭。” “哈哈……” 时崎没忍住,笑了出来。 但那笑容很快就有了一丝苦涩的味道,她静静地喝了口水,沉吟片刻。 “也许这真的是散伙饭了。”说着,她斜眼觑视了一下上司,用似有难言之隐的神色说道:“课长,请您做好思想准备,第九课就只有我们两个和门卫柳大爷还活着……” “我知道。” 南斯打断她的话,从兜里掏出一张卡。 “这是?”时崎眨着清澈的大眼睛。 “100万,”南斯加重语气,“镑!” 副官小姐的眼里的光彩顿时多了分,给人一种小财迷的感觉。 “先把阵亡人员的抚恤金发了,余下的钱你自己安排。”南斯背靠着熏黑的墙壁,以平和的语调说道,“还有件事,每个月给我的工资够还贷款就行,我其余的花销都走公账。” “钱解决了,但还有一个大问题……”时崎眼神忽闪了下,轻叹着气说:“上头可能不会再管我们了。” “那不是好事吗?”南斯笑了出来,“他们不管我,不就意味着我可以为所欲为了?我可是有执法权和审判权的土皇帝啊!” 时崎轻轻咬了咬下唇。 那蹙眉思考的模样,似乎未能完全领会上司话里的含义。 “我去买个煤气罐回来,让你烧水洗澡。”南斯站起来朝外走去,“换洗衣服什么的我就不帮你买了,你是回修道院拿还是去外面买?去的话早点。” 时崎有股不太好的预感。 上司说要为所欲为,是不是意味着他内心的潘多拉魔盒已经打开了? 这样可不行! “应该让课长去修道院忏悔,看能不能消除魔素对他情绪的影响……”副官小姐咬着左手大拇指,心里开始物色起心中觉得合适的修女人选来。 “蕾娜修女最温柔最有耐心,玛莲修女净化的成功率最高……还是蕾娜修女吧。玛莲修女太博爱了些,年轻气盛的课长怕不是被她勾勾手指就成为床伴了……” ※※※※※ 接下来的一周,南斯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和时崎整理废墟上。 清理出了新的办公场所,把还能用的东西都搬了进去,逃狱的使魔资料重新整理在案。 买了些装修材料,简单地在宿舍楼重新装修了个二居室,把门和窗户都换了新的。 电路重新弄好,水管里也有水了,锅碗瓢盆等家具一摆进去,倒也有了几分家的温馨感。 忙碌着身边事的同时,南斯也在通过网络关注着外界的情况。 第九课暴乱案件,在帝国内部掀起了一阵剧烈的风暴。 事发当天,皇帝拍案大怒,严令彻查。 只不过暴徒全都湮灭了,身份信息都无法辨别,就更别说追查幕后指使者了;下达攻击命令的卫星,隶属于帝国军方,然而那颗卫星在下达命令后就启动了自爆程序,变成了数以亿计垃圾在轨道上漂浮着,没给军方留下一点追查的线索。 据网上的传闻说,数位内阁大臣和军方高层连续开了好几个紧急会议。 然后…… 一直到网上的讨论热度过后,这会都还没开完,这件事也就再也没有然后了。 他们是懂拖字决的。 南斯这边,事发第二天接到了内务大臣的电话。 那老东西在电话里表达了对第九课牺牲同仁的悼念,对家属的慰问,对南斯的赞赏,并且表示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还第九课一个公道。 然而南斯要他拨款时,他却说他即将退休了,现在没法审批拨款申请。 不给钱就算了,这糟老头子还很耐心画着大饼,劝说南斯不要着急,要继续坚守岗位,因为下一任内务大臣肯定会履行他现在说过的话,帝国不会亏待南斯的。 对此,南斯只回了一句话。 “去你妈的——” wap. /109/109979/28655854.html 26.天使的皮囊下藏着一个贫穷灵魂 10月29这天,一则第九课地牢的战斗视频被发布到了网上,第九课课长是个使魔的事瞬间引爆了整个网络。 真是荒唐! 怎么可以让一个使魔来管理使魔犯罪案? 一时之间,各种谩骂和质疑蜂拥而至。 隔天一大早,南斯就能看到一大堆记者堵在大门口,收了钱那样拿着大喇叭提问各种刁钻的问题。到了下午他实在是听烦了,就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过去,对着所有的摄像机问了句话。 “管理普通人犯罪的新横滨警察署里的警察有普通人吗?” 所有记者都哑口无言。 网络上的谩骂还在继续,南斯也不和键盘侠客气,直接把破坏引擎当电子脑用,顺着网线过去黑了十几个拿钱发帖的网红账号。 没有记忆的网络世界,自然很快就把这事忘记了。 11月1号这天,新横滨市政厅召开了一场新闻发布会。 新闻发言人郑重地宣布:为了应对新横滨日益复杂的环境,市政厅决定成立一支新的特种部队,这支特种部队的使命就是不惜一切代价维护新横滨的治安。 “第九课破不了的案由我来破;第九课捉不住的使魔我来抓;第九课不敢管的事我来管!” 时崎推门而进时,电视上的女警官刚好喊出这样的口号。 而课长呢,正躺在房间的旧躺椅上小憩,胸膛随着呼吸平稳地起伏着。 时间是傍晚,光线微弱。 椅子上的他轮廓稍稍有些模糊,一种弃置已久的场所的冷清清的气氛弥散在他的身边。 “课长……” 时崎小姐声音沙哑地开口。 “什么事?” 南斯睁开眼看向门口。 那视线视线非常有穿透力,瞳仁的底部,犹如急流中的深渊似的翻卷起几道无声的浪头。 “晚餐我给您做好了。”时崎端着一个小锅进来。 锅里是杂烩菜,有元葱马铃薯和牛肉,她把菜盛进盘子,连同奶油面包一起端上桌。 和往常一样,副官小姐仍穿着雪白的衬衫,藏青色的紧身女士军裙,苗条匀称的双腿套着双黑色吊带袜。 由于光线暗淡的缘故,她的轮廓也染成昏黄的颜色,看起来仿佛一张旧照片,委实令人感到亲切。 “谢谢,放那吧,我等会再吃。”南斯摇晃着躺椅,眯着眼哼着什么“银河唯一,的秘密,天际最强人物”之类的副官小姐完全听不懂的歌词。 外面的世界凶险复杂,他此刻轻松的心态,倒也颇为洒脱。 “天快黑了,您早点吃完,早点休息。”时崎嗓音温柔地和他说话,“我就在隔壁,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叫我。” “好嘞。” 南斯痛快地答道。 副官小姐刚要回去,鼻尖却忽然间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香味。 很淡的香味,如果不是职业的敏感性,根本就察觉不了。她满脸狐疑,眼睛一闪一闪地四下巡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似乎是认为这里藏人了。 南斯心里暗暗叫苦。 消失了一周的苏莎刚才跑回来了,时崎又恰好进来。 副官是个正义感十足的神使,苏莎又不是什么好货色,他怕两人见面会吵架,所以就把坏女人塞衣柜里去了。 扫视了房间一圈,时崎目光凛然地望着南斯:“这里刚才有女人进来了?” “果真瞒不过你。”南斯绷着表情,轻描淡写地说。 “谁?苏小姐?” “对啊,那家伙刚才找我要钱,被我打发走了。”南斯看向副官,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毕竟我的钱都在你那,想给她都没得给。” 时崎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 她重新换上笑脸,嗓音温和地说:“课长您还是少和苏小姐来往比较好,她是整个新横滨臭名昭著的诈骗犯和窃贼,我怕您在她身上吃亏。” “好的!” “还有,您现在要保持良好的心态,不要让外界的传闻扰乱了心情,避免魔素的继续扩散。” “好的……” “要是容易乱想,就工作吧,认认真真、踏踏实实工作可以让您更好集中精神。” “……好的。” “我准备和修道院那边联系,找蕾娜修女帮您净化治疗一下,看能不能消除魔素对您的影响。” 南斯捂着耳朵:“时崎妈妈,您说什么我都同意!” “别乱喊!”时崎眼神略微不自然地飘了飘,最后叮嘱道:“记得今晚也不要出门,就算有出门的必要,叫上我一起。” 大概是觉得自己的确有些啰嗦了,她匆匆忙忙把话说完,就红着脸从门口跑出去, 副官前脚刚走,苏莎后脚从衣柜里出来。 她上身套了件印有鱼鱼图案的黄色毛衣,短裙黑丝袜,手腕上戴了条细细的金手链。 这次没有扎马尾,灰白色的长发散乱地贴在后背。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慵懒懒的神态和少女一样的衣着打扮,让她看起竟然有些清纯可人的风情。 “啧!” “背后说人坏话,那女人真是神使之耻!” 苏莎一脸不忿地骂着。 南斯朝今天改走少女风的她看过去。 苏小姐是那种天使的皮囊下藏着一个贫穷灵魂的有趣人物。 于是,他哼的歌词,变成了“银行余额,三四十,天际最穷人物”。 “总有天姐姐要当富婆——” 苏莎不服气地嘟囔了句。 在南斯的注视下,她大胆地架起腿,坐在床边。 黑丝美腿很漂亮。 “你这时候跑回来干什么?”南斯没好气地问。 “我饿了。” 苏莎一副理直气壮的神气。 见到南斯没给自己好脸色,她整个人趴到床上,一边打滚一边用柔媚中略显沙哑嗓音撒娇。 “皇上,妾身没钱花了,您赏点呗……呜呜,妾身真的好可怜,这一周都没喝得上一口酒,难受,想哭……” “知道了知道了。” 南斯有气无力地应了声,从抽屉里拿出一瓶松子酒。 “课长万岁!” 苏莎小姐发出欢呼声。 “嘘,小声点。” “哦对,我们在瞒着副官偷情,是应该小声点。” “……” 南斯把小桌子搬过去,和她相对而坐,吃起了晚饭。 饭菜本身很简单,调味不错,吃完后觉得全身暖融融的。 “什么时候给姐姐钱?”苏莎一边倒酒一边问。 南斯沉吟着说:“莫非你真的是被我包养了?” “少赖账!”苏莎把倒好的酒递给他,“姐姐这辈子的衣食住行就全靠你了。” “要钱也不是不行,”南斯喝了口松子酒,语气变冷,“但你得帮我做事。” “姐姐很笨的,打架又不厉害,肯定帮不了你什么。”苏莎皱了皱鼻子,小女孩撒娇似的哼道,“你还是直接把钱给姐姐吧。” “没可能,死心吧。” “我们可是立过誓的,你要不把钱给我,小心恶魔来找你算账。” “放心,我会做好财产转移的。”南斯耸了耸肩,不紧不慢地说道,“以后我个人财产一个便士都不会增加,所有吃喝玩乐全走公账!” “……” 苏莎小姐沉默。 “……哎呀哎呀,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她别过头,很悲伤地抽泣了来。 南斯坦诚地点头:“我的确不是个好东西。” 在苏小姐委屈的注视下,他的脸上,缓缓露出一丝绝对称得上粗鄙的笑容:“我做梦都想一夜暴富,然后娶八个老婆呢。” “……” 苏莎眨巴着泪眼。 假哭了一会,实在是装不下去了,她气鼓鼓地哼了声,瞪大眼睛和南斯怄气。 十秒。 一分钟。 十分钟…… wap. /109/109979/28655855.html 27.疯子、傻子、机器人。 南斯的目的很明确。 他要把苏莎连蒙带骗哄成自己人。 使魔提升实力主要靠两种方式,一是需要魔素足够浓郁的地方来吸收魔素,二是靠能催发体内魔素分裂繁殖的魔药来灌。 南斯还没有足够的钱炼制魔药,所以只有找魔素充足的地方这一条路可以走。 然而他对新横滨不熟悉,副官小姐又不支持他靠魔素变强,这种时候,苏莎这个新横滨地痞对他来说就很重要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瞪了好久。 “啊——” 苏莎小姐痛苦地抱着脑袋哀嚎。 “只要给姐姐钱,想要干什么你直说,除了姐姐的贞洁甭提外别的都可以。” “帮我提升实力,积攒实战经验。”南斯缓缓笑了出来,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除此之外,我还需要你脑子里对新横滨这座城市所有的了解。在接下来的一年里,你就给当我的秘书吧,给你发正式工资。” “呃,你的秘书?”苏莎下意识双臂抱胸,眼神显示出愠怒。 “恕我冒昧!”她神情警惕地问,“你该不会真的是馋姐姐身体吧?” “绝无此意,我只是单纯的想坑你而已。”南斯毫不掩饰地说,“以后重活你干,报告你写,黑锅你背,送死你上……秘书的工作就这么简单。” “你不是有副官吗?”苏莎一脸抗拒。 南斯认真道:“时崎可没你这么诡计多端。” 苏莎白了他一眼,冷冷道:“我谢谢你的夸奖啊。” “别废话,要钱就快点点头。”南斯摩拳擦掌,一副有些按捺不住了,“然后好好干秘书的活。” 苏莎神情纠结了片刻。 最终,她还是在金钱的诱惑下,把自己的自由卖了。 “走吧,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她一口气把整瓶酒喝完,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到窗边,“那里负面情绪多,魔素浓度极高。哦,对了,记得带钱!” 说完,她纵身一跳。 南斯一愣。 他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咬咬牙,敲响了副官的房门。 刚洗了澡,顶着一头湿漉漉金发的时崎打开门,疑惑的目光掠了他一眼,脸上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温柔笑容:“课长有事?” “给我钱!”南斯开门见山道。 “呃……” 时崎有些迟疑。 “是公事!”南斯严肃道,“而且只要1000就行。” 时崎心有不甘,却还是乖乖拿了十张面额一磅的纸币给他,还特别认真地叮嘱道:“我们现在剩下的经费不到5000万了,过些天还要修整办公楼。您一定不要乱花钱,更不要被坏女人骗了。” “ok啦!” 南斯乐呵呵接过钱,回到自己房间,反手把门关紧。 副官小姐久久地看着他的房门,精美的脸颊微微鼓起,牙齿轻轻咬住下唇埋怨: “说好不出门的,骗子……” ※※※※※ 从窗户跳下去,南斯来到第九课门口。 此时夜色已经黑了下来,道路两边的灰色雪堆如蚁冢般垒砌,在街灯下显得那般洁净而富有幻想意味。 一辆黑色机车无声无息地南斯面前停下来。 南斯看向驾驶员。 身材本就很好的苏小姐,弯腰开车的曲线显得更加性感了,那双笔直修长的美腿,线条惊心动魄。 “车不错啊。”南斯跳上后座。 “这可是姐姐的心肝宝贝,你别打主意!”苏莎回头瞪他一眼,顺便警告道,“自己抓稳了,别想着趁机搂姐姐的腰。” “想多了你。” “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新横滨最快!” 黑色机车的引擎,发出野兽般的低沉吼声,极速贴地飞行起来。 灰白长发被风吹起,一下又一下拍在南斯的脸上,那露出来的白皙脖颈上,颈椎第二节的正中位置,镶嵌有一个神经导线插槽。 南斯觉得很不舒服。 这么圆润秀美的脖颈,除了种草莓可以外,就不应该有别的东西破坏它的美感。 沉浸在驾驶快感中的苏莎哪知道他在想什么,手中的油门拧到了最大,载着他疾驰在海滨公路上,一路都在不停地发出“呼呼哈哈”的畅快叫声。 路面还有不少积雪。 车、行人,穿流其中,如城市的血液在流动。 前边有个红灯。 苏小姐油门都没松,黑色机车如幽灵般滑行而过,只留下一道残影。 “喂喂,我说,又酒驾又闯红灯……” 南斯一张嘴说话,嘴里马上就灌满了风,话都说不清楚。 算了。 估计她也不会听。 南斯放弃了劝说的想法,视线在街景上飞速掠过。 新横滨不愧为最发达的城市,尤其是夜色遮掩了破败后,入眼所见的景色只有繁华的灯红酒绿。 沿途看到的每一栋建筑,都挂满了各种大型霓虹招牌,仿佛寄生在座头鲸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藤壶。 “这该死又迷人的新横滨啊……” 苏莎像嗑了药那样,亢奋地欢呼了声。 机车一个贴地急压弯,在差点把南斯甩出后座时车身又猛地扶正,滑行进了一个停车场。 “咳咳,我说……”南斯在后座上骂道,“咱以后能不能用个正常人的方式来开车?” “亲爱的,你还是太年轻了。”苏莎转过上半身,老气横秋地拍拍他的肩膀,叹道:“在新横滨这座城市,只有三种人。其中不包含正常人。” “哪三种人?” “疯子、傻子、机器人。” 说了句自认为很酷的话,苏莎小姐一条腿撑地,另一条腿夸张地抬成了一字马。踩地的脚尖发力,身体原地转圈,抬高的腿绕开后座的南斯,稳稳踩在地上。 这舒展起来的身子,展示出了惊人柔韧性,真是堪称完美的架子。 南斯直接朝她比了个大拇指。 “赶紧下来,别磨蹭。”苏莎的转身,走向停车场前边的广场,“今晚就让姐姐去杀它个片甲不留!” 这里好像是一个大型商圈,情侣、醉汉、地痞流氓、酒廊女招待以及其他身份不明的人依照属性分成了一个个小团体,各色各样闪着霓虹灯的招牌无处不在。 附近酒吧传来的噪音般的音乐中,少年和辣妹聚集在一起吸食某种药剂。 南斯走过去时,发现有不少帮派成员在活动。有一条肉眼看不见的界线不同帮派区隔开来,他们就像嗜血鲨鱼般在界线附近徘徊。 “前边就是咯。”苏莎抬手一指。 南斯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大楼。 【环球娱乐城】 很接地气的名字。 大门的两侧,分别有蓝色烟雾笼罩着全息影像,是两个妖艳的金发女性。她们有着同样的浪荡表情,同样的搔首弄姿,眼神袒露出最原始的如瘾君子般的饥渴。 “里面是什么地方?”南斯问。 “酒吧、拳击馆、赌场、妓院、黑市等等没有法律场所都有,这里就是新横滨最大的地下世界。” 苏莎踩着尖尖的鹿皮高跟鞋走向大门,腰肢的扭动和手臂的晃动都显得十分有活力,简直就像刚上了润滑油机器。 /109/109979/28677043.html 28.要变强(求追读啊,很重要) 两人乘电梯来到十三楼。 电梯门自动打开,一股嘈杂的电子合成音乐扑面而来。 “跟着姐姐走。” 苏莎一步踏出去,南斯紧随其后,鞋子踩在松软的毛地毯上,没有一丝声音。 设置在电梯门的两个摄像头发出一阵蓝色的光波,扫描过两人的身体,旁边接待台里的艺伎机器人做出“可以通过”的手势。 苏莎领着南斯,穿过一道透明的门帘。 里边是一个穹顶很高的酒吧大厅,天花板间次装着荧光灯,潮湿的空气里充满酒水与汗水混合的气味,含有躁动不安的因素。 眼花缭乱的灯光,照耀在大厅中间的舞台上。 搔首弄姿的脱衣舞女郎们,脸颊上的汗水被聚光灯染成了金色。 站在入口处的南斯,双腿被干冰掩盖住了,配合着安分地贴在大腿两侧的手,充分显示出了第一次进酒吧的乖孩子该有的姿态。 许多人都往他这边看过来,有认出他是谁的,视线变得很古怪。 “看起来小课长不是很适应这里的环境哟,真是可爱的男孩呢——” 苏莎调戏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让南斯的耳根传来一阵酥麻感。 在这种本来就很刺激荷尔蒙分泌的暧昧氛围下,他甚至能感觉到苏莎呼出的温暖气息就打在自己的脖颈间,这让他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故作平静地站着摆pose不动。 他本来就长得帅,面部的轮廓堪比精美的希腊雕塑,一双深邃漆黑的眼睛显露出沉思的冰冷。身材修长而匀称,是那种看着敏捷而又不乏力量的健美外表。 大长腿的高冷帅哥,怎么看都是一副斯文败类的禁欲系小狼狗模样。 霎时间,苏莎听到了周围女性传来的一阵尖叫声,不由地得意地勾了勾嘴角。 因为贫穷的缘故,以往她都是这酒吧最不受欢迎的客人,但今晚情况会不同了,最起码那些好色的女人会想尽办法和她套近乎,以此来获得南斯的私密资料。 虽然她对南斯也没啥了解。 但她可以编啊。 “我们去喝点。”苏莎一把拽住南斯的胳膊,往吧台走去。 在头顶氛围灯的映照下,她灰白的长发不断变换着色泽,脸颊也变得更为娇艳欲滴。 吧台里的调酒师是女性,戴着眼镜。 南斯在高脚椅上坐下,发现她的眼镜是手术植入的,完全封住了眼眶。在蓬松的黑发之下,银色的镜片似乎生长在她颧骨处苍白的肌肤上。 她握着酒杯的手指细长白净,酒红色的指甲似乎也是流水线出来的工艺品。 “嘿,雪莉~”苏莎打着招呼。 叫雪莉的调酒师抬头,看到是这位穷鬼后,马上又低下头来。 苏莎在高脚椅子上坐下,交叉着腿,异常豪气地叫嚷道:“给我来两杯玛格丽特。” 雪莉闻言,抬头瞥她一眼:“又从哪里坑到钱了?” “快点调酒,不然我投诉你。苏莎双手撑着下巴,得意地笑了。 “她说的是什么来的?”南斯在旁边问。 雪莉稍稍歪着脑袋看向南斯。 看到那张脸后,先是愣了下,然后浮起营业性质的笑容:“玛格丽特是本店最畅销的一种鸡尾酒,含税280便士一杯。” “来两杯吧。” 南斯表面平静,但心里很肉疼地掏钱。 雪莉轻轻笑了下:“请您稍等。” 她的手臂上,出现一块亮闪闪的计时屏幕,与皮下芯片相连通。她先是看了显示屏一眼,然后开始熟练地调酒,手中的调酒壶转得令人眼花缭乱。 等屏幕上的倒计时结束后,两杯玛格丽特就调好了。 南斯摇晃了下酒杯,轻轻抿了口。 灼烧感刺激着食道,虽然不太懂酒,但却依旧能品到一股绵长的后劲。 侧边的苏莎,手臂拄在台面上,手托脸腮倾听着音乐。一小口一小口啜着鸡尾酒,俨然在品味圣水那样虔诚,不时朝南斯这边投来一个看肥羊的眼色。 他穿着休闲裤和毛衣。 在这周围人穿得都稀奇古怪的酒吧里,他的服装过于傻气。 “诶,亲爱的,”苏莎笑眯眯地打量他的头发,“下次能不能穿得酷一点?不然和你站在一起时,会显得姐姐很土。” “做梦吧你!” 南斯想也不想就拒绝。 诚然他和酒吧的氛围格格不入,周围的女孩也都很漂亮,穿很短的短裙。 但他来这里可不是为了找乐子又或者说欣赏女孩们的白花花大腿的,他是要来增强实力的。 魔素本质上是一种随处可见的病毒,空气中的含量也不低。其在人体内被生物能燃烧后转化成的能量,便是使魔的力量来源。 由于魔素病毒会因为负面情绪而加快繁殖分裂的速度,所以人越多,越是复杂的环境,空气里的魔素浓度就越足。因为只有使魔能把魔素转化成能量,还没觉醒的人,魔素即使在体内大量产生也只会随着呼吸排出体外。 南斯深呼吸一口,摒弃掉杂念,开启破坏引擎的数据可视化功能。 微弱电流声响起的瞬间,他眼里酒吧变样了。 从某种角度来说,眼前的场景似乎变成网络的一部分,每一个有机体都蒙着一层莹蓝色的光,变成了行走的数据库。 扩散的荷尔蒙、交汇的信息、数据组成的肉体…… 南斯全身心地投入到数据的海洋中,既入世又疏离。 开启数据可视化后,原本看不清的魔素,变成了一坨漂浮在天花板下的黑红迷雾。他只是静静地呼吸着,那黑红迷雾就分流出一部分,朝他的身体汇集过来。 【能量吸收中】 【一阶:1%】 一个进度条浮现在南斯视野里。 随着时间推移,进度条来到了5%,然后就停止不动了。 天花板上的黑红迷雾还在,只是再也没有分支从其中流到南斯体内了。他皱了皱眉,余下的那些,都是另外六大罪所产生的魔素,他吸收不了。 南斯转动视线观察酒吧里的客人。 在数据可视化的帮助下,他看到这些人的头上不断有【愤怒+1】,【贪婪+1】、【色欲+1】等数据传出,但【嫉妒】的情绪少之又少,是除了【懒惰】外的倒数第一。 要想办法让这些人嫉妒起来才行…… 南斯维持着数据可视化的状态,不怀好意地看向身边的苏莎,那眼神宛如在看一只小白兔的凶猛肉食动物。 /109/109979/28677044.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