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爱前,先分手】 我爱你,但对不起我不能爱你(完)》 01. 秋天的叶子被风颳起,发出沙沙的声音,在半空中跳着舞。头发随着风在后面飘逸,沉凡芯手背着鍊条包包,身穿牛仔蓝连身裙,脚踏着黑色靴子,手提着一袋走进一幢建筑物里。 一踏进里头,扑鼻而来的是一阵书香,伴随着其他人翻书的「唰唰」声,她愉悦地嗅闻,踩着轻快地步伐,走进一间佇立着一个又一个书柜的地方,在里面找到了一个空位,嘴角微扬,把手上的袋子放在旁边的空桌,包包则放在脚边,打算入座时,一个嘹亮的声音在耳旁响起,而这声音让她有些耳熟。 「小姐,图书馆不能佔位喔,再麻烦你把旁边的袋子拿下。」她微愣,慢半拍地与他对视,这一对视,两人目光对焦,脑中当下浮现许多种种一直在反覆拨放着,而眼前的他变成年少时期顶着一颗平头,总是露出两颗虎牙笑容的少年。 「刘彦?」 许久不见的他,不但身子变的頎长,那两颗记忆犹新的虎牙仍旧在,他现在朝她露出跟当时一模一样的笑容,用清脆地声音叫着她的名字:「嗨,好久不见了,沉凡芯。」 语末,她内心一阵震颤,楞然望着他,一股燥热从身体蔓延到脸颊,脸红地垂眸,「……嗯,好久不见。」 他看了她袋子里的物品,为之一楞,嘴角勾起,「想不到不喜欢读书的人,现在也会窝在图书馆里看书啊。」 她被他的话吓得一惊,下意识想要反驳,却见他已经抽出袋中的一本书,眉头蹙起看了一眼后,漾了一抹坏笑,「哦,还真难得不是看漫画,而是看小说,看的竟然还是……」 她趁他还没说出后面那个词,急忙疾步上前用双手摀住他的嘴,紧张地东张西望,羞红一张脸,食指直放在嘴前,「嘘,拜託别讲那么大声,这里还有小朋友在。」 他眼睛笑的瞇起,伸手拉下她的手,把她的手压在他的胸口,察觉到手下砰砰的心跳声,她面颊再次一热,脑袋瞬间当机,傻愣地看向他,只见他缓缓靠近,她见他突如而来的举动,心跳地飞快,受不了他越趋靠近的墨黑眼眸,害羞地闭上双眼,顿时耳边只剩下心跳声,在怦怦的声响之中,一道声音像一把刀在空气中划了一丝缝隙,趁虚而入,「原来你啊,还是这么色。」他那染上淡粉色的双唇向上高扬,在她耳边喃喃:「我还记得那时候初尝禁果的我们是多么地契合。」 煞然,听到这番话的她,差点晕厥过去,本已经红的像苹果的脸蛋,像滚开的热水般炸红。 惊慌失措地用手推开他,语无伦次地说:「你……你到底是在说什么啊?」 他偏头,嘴唇抿起,在脸上绽开一个神魂颠倒的笑顏,她心再次被袭击,脸红心跳,眼神微微迷离。 他凑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句话后,她整个人有如吃了迷幻药般神思恍惚,她情不自禁抱住他,并点点头。 她知道自己又要再度沦陷于他所编织出来的情网中无可自拔。 02. 在图书馆等待他下班,先一起在路边摊吃顿饭,再一同前往约定好的地方。与他并肩而行,侧眼瞅向他变得冷漠的神色,不知多久了,已经好久没这样看他的侧脸。与他在十八岁的青春年华被他片面失联分手之后,两人就再也没有任何联系。 她曾经试着找他,但他就像是人间蒸发,没有任何人知道他在哪里,找了一段时间,也心灰意冷地放弃了。或许是因为内心还有他的身影,不论是升上大学或是出社会,对于其他人的追求是排斥的。 想不到久未联络的人会这么突然地再次出现在生命中,她不只感到讶异,心底更是有种难以言喻的激动。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心无法平静,紧张到体温连连升高了几度,替闷热的秋天增添了热度。 「你要先洗澡吗?」他的声音让她回神,才发现自己已在饭店的房间里。 「我……」话到嘴巴就停住了,看到眼前的画面,她顿时面红耳热,急忙摀住双眼,「……你在干么?」 他不由分说地就把衣裤褪的一件也不剩,方才那一眼她的眼球被他紧实的胸膛给迷惑,心跳如擂鼓般在耳边敲打着。 从手指缝隙望向他,只见他邪魅一笑,走上前一把把她的手拉下,墨黑的眼眸如吸铁般紧紧把她吸住,随后面容趋前,覆上她的唇,他的唇炽热如火,粗鲁地在红嫩的双唇咬磨着。情慾染上眉眼,沉凡芯两眼迷离望着面前这沉浸在慾火之中的男人。 见这个久没见,曾经是自己深爱的男人,如此渴求于她,情难自禁地加深力道回应他。这一回覆,他知道自己得到应允,从浅浅的吻转而深入探索,温润的舌撬开了她的贝齿,津液湿滑地在舌齿之间摩娑,她紧抓着他的衣服,承接着他毫无保留对她传送而来的满满情意。 两人唇舌相缠,他温热大掌探入她的衣服揉捏,他轻轻抱着她往前卧倒在床上,褪下她的衣服,再次紧紧压上她的唇,双手往下抚摸,她细细呻吟,他缓缓将身子紧密的贴合她,半晌,房间里尽是两人的喘息声,墙壁上是两人交叠的影子,这一夜是繾綣旖旎,久久不息…… 「叮铃铃。」缠绵过后的早晨,叫醒她的不是穿过窗帘的日光,而是手机的闹铃呼唤了她。 她下意识摸摸床头,但摸不到那熟悉的东西,皱眉,半梦半醒间从被窝里探头看向柜子,才想起现在的她并不在原来的家。 坐起身,瞅向身旁没有因为声音而清醒的男人,因为她的举动,被单被往下拉了一点,露出他结实的胸肌,想起昨晚他是粗鲁蛮横,不懂的怜香惜玉的摧残她,忍不住用手指从他的颈间滑过他的敏感处,他沉吟一声,皱起眉头。 她被挑起恶趣味,探入被单,纤纤玉手往下滑动,特意在他灼热处停留,轻轻一点,才刚离开,一隻大掌一把抓住她,她笑着抬眼望过去,只见他睁着睡眼惺忪的面容挑起修长的眉毛,「一早别玩。」 「早安啊。刘先生。」他慵懒一笑,手绕过她的脑后,轻轻把她往下压,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早安,芯。」以前常被他呼唤的小名,如今再次出现在耳边,竟会让她激动到差点落泪,心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情不自禁地扑进他怀中,抬头动情地吻住他的唇,这一刻的他们彷彿穿越了时空,回到那十七岁青涩的岁月,他毫不遮掩的热情,也让她有种错觉,他们似乎还相爱着,不曾分开过。 03. 两人打理好,从饭店退房之后,愜意地走在街头,她巧笑倩兮勾着他的胳膊,甜蜜地靠在他手臂上,小鸟依人的模样让路过路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几位女孩本还在嘻嘻笑笑,在他们走过,忽然露出一个倾慕的眼神,沉凡芯没看他们视线去处,仅用女生特有的雷达感知,就知道他们都是在盯着刘彦看。 抓紧刘彦的手肘,回头给了那些女孩一记挑衅的笑容,间接宣布他的主权,女孩们自知理亏,急急忙忙一拉一地离开她的视线。 她在他背后展露出得逞的笑。 「怎么了?」刘彦看见她怪异举止,眉头紧蹙地询问。 她笑着摇摇头,「没事,只是刚刚有苍蝇在你背后。」说到这,两手紧拽着他,深怕一不小心他又消失了,眸光微暗,唇紧抿成一跳线,「刚刚我把它们撵走了。」 刘彦知道她又在生莫名的气,她表面没有表现出来,但他就是知道。 停下步伐,转过身子,大掌拨开她的瀏海,深深在上头落下一个灼热。 她脸红地身体僵硬,脑袋是一片空白,他的手指托起她的下巴,墨黑的眼眸直勾勾地望着她,他的脸缓缓地在眼前放大,他低头吮住她的唇,在嘴旁低声轻语:「我不就在你身边吗?」 话末入缠绵的吻中,激烈地深吻着,一吻又一吻,气喘吁吁地抽离,额头紧靠住她的许久,展开双手,扣紧她纤细的身躯在怀。双手像是在抱珍贵至宝般抱着死紧,她纤长的手臂在他身后扣的紧密。 把头埋入他温暖的怀中,她当然知道他就在身边,但不知道为何打从重逢那刻开始,内心总有一股不安盘绕。甚至让她有些害怕,眼前这个人只是她的幻觉。 他们怀抱着彼此重新踏上街头,路途,从一家便利超商,走出来两位女孩,她瞥见楞了一下,女孩视线与她对上时,笑的天真灿烂,朝她奔跑上前:「老师。」 沉凡芯微微蹲身,伸手抚摸她的头发,脸上是一脸宠溺:「出来买东西吃吗?」 女孩大力点头,眼睛看向身旁的刘彦,满脸好奇地问沉凡芯:「老师,这是你的男朋友吗?」问完同时,两眼金晶大眼闪着雀跃的光芒,「老师的男朋友好帅,像电视里的那些明星。」 听见女孩自问自答,全然不给她回答的机会,她无奈地展露笑顏,「谢谢夸奖,不过他不是老师的男朋友喔。」说至此,回头望进他无波澜的双眸,毫无反应的样子,她内心是不由得涌出失望,「……他只是老师一个久违未见的朋友。」 朋友……?也许与他之间的关係可能跟这个词还搭不上边,但她一时也无法解释他的身分,毕竟从头到尾他们仅是鱼水之欢的关係,她对他是还旧情难忘,可他的心思是什么,她只能从他表现出来的去推敲,也许在他心里,她只是他洩慾对象的其中之一仅此而已。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 04. 送走了学生,再次起身走在他身边,他面无表情,目光一直看向前方,似乎在沉思什么。 她担心他就这样把她无视,连忙重新勾上他的手臂。 「你想吃什么呢?」柔和地勾起嘴角,笑看着他。 他不发一语,只是把她的手给推掉,把手放回外套口袋,虽然没有说,但被他这样无声地拒绝,沉凡芯还是难掩失落。 她是不是又做了什么让他生气了?她第一时间在脑中闪过这个问题,也很快地跟上他的脚步。 手下意识还想要去勾他,但快碰到他时停顿了下,缓缓收回。他可能讨厌这样吧,她心想,默然走在他身旁。 跟随他的步伐走到一间早餐店,他什么话也没说地走了进去,跟柜台讲几句话后,默默走到里头一个位子,她马上跟着他入座在他面前。 不久,早餐店的店员送上他点的餐点,是一份鮪鱼蛋饼和玉米肉松蛋饼,看到当下,第一时间想吃玉米肉松蛋饼,但她不说,等他拿过他自己的餐。 只见他把玉米肉松蛋饼推到她面前,还把豆米浆放在她眼前,接着低头吃着剩下的餐点。 她迟迟不动手,木然地看着他。他的举止在她心里彷彿掀起了骇浪般激动。 他竟然还记得。以前约会时,她最常点的都是这两个早餐,以为他忘记了,想不到他还记得,这样的小事比起送什么礼物都还要令她感到窝心。 吃完早餐走在路上,她静静看着他,他的神色依旧是如此冷漠。她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以前的他们,不用言语,一个动作就可以知道对方想要什么,而如今对眼前的他,她感到十分陌生。 忽然,她不留神撞到结实的墙,抬眼看到是他停滞的身影,她刚刚撞到了他的背,摸摸撞疼的地方,还未开口,就瞥见他往旁边露出微微笑意。 她好奇,视线也跟着他的目光而去,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工地,里头还有些许工人正在挥汗如雨的工作。 她开口问他:「这工地怎么了吗?」 他不发一语,抬脚走了进去,无视警戒线和告示牌,她在外边踌躇,观望四周发现无人经过,也急忙越过警戒线走了进去。 他似乎认识这里的人。他热络地跟那些工人交谈,好像早已忘记还在身旁的她。 她乾站在原地,全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抬眼之间无意间跟一个工人对上眼,只见他对她笑了一笑,他伸手指向她,跟刘彦不知道说些什么,刘彦在听完之后回眸,朝她伸出手。 她兴喜若狂地踩着轻快步履走上前,并牵上他的手,耳边也回盪着他对工人说的话:「她是我重要的人。」 眾人是一片调侃,他只是露出温柔笑意一一回应。 反倒是那句话让她着实像失了魂,傻愣着许久。 重要的人…… 他说她是他重要的人…… 她是否可以自动解释成他接受她了? 离开工地后,她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啟口问他:「你认识那些人?」 他点头,语气清冷地说:「工作上的同事。」 同事?所以他也是工人? 他似乎察觉到她的想法继续接着说:「没错,我是打零工的工人。工作不稳定,连薪水也不上不下,是不是让你失望了?」他讲到最后声音还带点颤抖,似是担心她会因此抗拒他。 她摇头,双手再次尝试地勾住他修长的手臂,他这次没有排斥,神情间带点惊惶,她把下巴靠在他的臂上,勾起柔和的笑意,那笑让他痴痴看了许久。 「我怎么会失望呢?反倒觉得你好辛苦,成天在里头爬上爬下。」话说至此,她心疼地拉起他的手往颊旁放,低语喃喃:「我的刘彦真的好辛苦,真的辛苦你了。」 他为之动容,难以抗拒内心激昂的心情,手臂一勾,把她深深抱入怀中,像是要把她嵌进身体里紧紧相拥。 她也回抱住他,面容在他胸膛里与他毫无缝隙,贴的紧密。 这一刻,她才有种他终于回来在她身边的感觉。感觉不真实,又把他抱的紧一点,藉由他身上的温度来察觉他确切的存在。 05. 一夜缠绵之后,沉凡芯靠在他赤裸的胸膛上,她听着他沉稳的呼吸,两人现在看似復合,又像是陌生人。但她不去质问他们现在到底是什么关係,只要能像这样靠着他,她就感到足矣。 她趴在他的胸口,拾起情慾还未消褪的眸子,满足地漾起嘴角笑看着他沉睡的脸庞,时光雕磨了他们的面容,他本稚幼的脸庞在埋头工作的岁月增添了一丝成熟,成熟外表之下有着一股炙热如火的情意,每晚都在她身上恣意宣洩他满腔的爱欲,虽折腾却感到幸福,眷恋地在他肚脐眼上落下一吻。 她总希望他可以对她多渴求一点,她才能知道他有多爱她。纵使一直都是她自作多情,但也唯有这一刻她可以贪心地多索求一点他的爱。飞蛾扑火,他是那个火焰,而她就是那个非他不可的蛾,儘管会全身伤痕累累,但如果能被他的爱包围,她甘之如飴。 闭眼倾听他的心跳,裸身与他紧紧相靠。 这时,被遗落在地上的手机响起悠然的音乐,他似是被声音打开了开关,硕大坚挺的在被子里开了一个小伞,她瞠然望着眼前挺起的被单,面酣耳热。 他动了身体,她也恍然回神,微微挺身,还未开口,他温热的唇就往她额上吻了一下。 越过她,走下床,穿戴好衣服,她拉着被单在他身后问:「要去上班了吗?」 「嗯,你也该起床嘍。今天不是第一堂就有课吗?」他清亮的嗓子在耳边听起来像是个迷人曲目,再次令她如痴如醉。 她看着他頎长的背影,眸子闪着希冀的光,期望他可以回头再看她一眼。然而他穿好衣服后,就一声不吭地走出她的房间,她大失所望地垂眸。 每一次的欢爱,他总是走的洒脱,连点拥抱都吝于给予。回头看着墙壁上的月历,上头每一个标记都是与他陷入爱欲漩涡的痕跡。 一、二、三、四……六…… 已经六天了。与他重逢至今已经快要一个礼拜,每一夜都是热情逼人。他诚实的一直都是他的身体,却从不对她亲口说爱。 她不只一次又一次对他有了希望,也一次一次被他把提起的期盼给狠狠捏灭。他们之间像是缠绕了许多刺人蔷薇,一触碰便会滴出一颗又一颗鲜红鲜血。红点洒落他们走过的路途,回头看见是一片红色汪洋,正滔起浪涛,缓缓地把他们淹没。 情慾如海,深情是水。然而真心却只是海中一颗浮沙,渺小且无关紧要。 这份爱情没有谁是伤者,只有你情我愿。 她傻,她知道,但唯有继续用爱灌溉他内心的荒漠,才能重新得到他的爱。持续下去,他总有一天会对她说一句:「我爱你。」。 她想这样相信,所以对他的索求她总是不排斥。 只是,现在这份盲目的爱,让她第一次感到疲累。她尝试了无数次,在他身上寻找一点点他爱她的痕跡,然而无论怎么找寻,他对她的爱似是压根都不存在,对他,她总不吝嗇倾诉爱他的这份心,他却仅是微微笑,用吻来给她一个模稜两可的答案。 或许,他的痴情早在他们分手之后就不復存在。然而这答案她却花了那么久时间才找到。 也许,他们打从一开始就不该重逢,不,应该说根本不该相遇。 可一时之间要戒掉对他的癮,真的好难……好难…… 06. 落寞地起身,拖着痠痛不已的身躯,打开抽屉,拿出避孕药往嘴里吞。这是与他重新在一起之后每天都会做的事情。知道他总是一头热,不顾后果,所以她只好每次在事后吃药,当作是最后一道防线。就算不知道有没有用,她也只能这样。 穿好衣服,打起精神,前往学校,开始扮演老师的脚色。看着孩子们天真无邪的笑容,她心里的乌云总会烟消云散,可当日落时分,孩子们回家时,心中的晦暗又开始无限滋长。她坐在办公室里,在座位上打开手机,想要问他今天要不要一起吃饭?可打完这句话,又心生退却地删除。 她颓然地趴在桌上,在课堂上她是个孩子喜欢的老师,但在爱情上她却是个微小的浮尘,看的到却也常被视而不见。他对她一直都是这样,只有在有需求时,才会过来找她,当他不需要,可以成天不见人影。 她忽然有些倦厌这样的生活,萌生想要好好跟他讲清楚这个念头,不想与他之间的关係是这样曖昧不明。想要讲清楚,却不知现在的他身在何处,连他家在哪,她都不知道,这些天来他们不是在饭店就是在她家,她从不曾踏过他家一步,想问,鼓不起勇气去问。 猛地回想起他在工地的那道笑顏,她还记得工地的所在,或许可以去那里碰碰运气。于是,马上起身前往,在去工地之前,还去买了鸡排和饮料,想代替他谢谢那些工人对他的照顾。 来到工地,看见工人们挥洒汗水在鹰架之间来穿梭。在要踏进时,被一名工人拦了下来。 「小姐,这里非请勿入喔。」 她在原地躑躅,想着该如何走进去找他,煞时,眼前突然出现一顶工地帽,她怔了怔,回头看见是上次对她微笑的工人。 「戴着吧。你是来找阿彦的吗?」她接过戴上,几不可见地点头。 他哈哈一笑,边走在她前头边喃喃:「年轻真好。」 她听见他的调笑,脸颊忍不住浮出两朵酡红,脸低到不能再低。踏进工地,工地飘扬着尘土,工人各个尽忠职守,认真努力地搬运砖瓦、砌墙,大楼都是一个又一个砖头和他们滴下颗颗汗水努力堆叠而成的,看到他们辛勤工作的样子,就想到刘彦,现在的他也是如此吧。 那名工人走到一处,停下步伐,朝了某处比了过去,她顺势看过,就看到正坐在砖瓦堆上休憩的刘彦。 「他在那里休息,去找他吧。」 她点头,随后想起了件事,连忙把手上的袋子交给他,「我带了一些吃的和喝的要给你们,谢谢你们照顾刘彦。」 他一楞,一会收下她的好意,「谢谢,有劳你破费了。」 「不会,一点小心意。」 工人拿出袋中的一块鸡排和一杯饮料,噙着笑朝她眨眼,「去给他吧。」 她頷首,工人转身离去,回眸看往不远处的他。 她站定在他面前,抬手,「给。」 他错愕地抬眼,瞥见她时是一脸震惊。她俏皮地朝他一笑,「有吓到吗?」 他楞然望了她许久,伸手一个拦腰把她抱的紧密。她被他抱得有些喘不过气,但没有推拒他。心中更是对他这个拥抱感到一丝甜蜜。他拿过她手上的吸管,插进她拿在手上的饮料里,低头一连吸了好几口,而她现在是整个被他从后环抱其中。 「你喝慢一点,又没人跟你抢。」语末,他怔怔定眼看着她,她眨眨美睫,他的面容忽地在眼前放大数倍,微开的双唇迎来一记温热。她瞠然,却也慢慢闭上双眼,回应于他。 口腔里是微微香甜的蜜香,还带着一点呛人的烟味。他恣意在她唇上辗转咬摩,似是急于渴求她,然而吻稍歇,原以为他会有更进一步的要求,孰料他一开口却是一句令她五雷轰顶的话:「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她瞠眸,愣了,傻了,心中更是手足无措。 焦急地拉拉他的衣袖,不敢置信地啟口,语句是颤抖且细碎:「……你……刚刚说什么?」 07. 他不留情地甩开她的手,脸上露出嫌弃的神色:「我们结束了,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她不相信方才还在吻她的人会突然变了脸色。她双手再次拽着他,「……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他撇过头,大力地挣脱掉她的桎梏,「……总之你不要再来找我了。」他说完,低眸抬脚,越过她身边时,还撞了一下她的肩膀,这一撞也连带撞碎了她的心。 她震惊杵在原地许久,直至他快走远时,猝然回头大喊:「刘彦。」 但他置若罔闻,一如往常地走进工地,头也不回,连点停留都不给。他绝然离去的身影,她本还想挺着最后一股骨气上前跟他理论,然而脚像被还未乾凅的柏油给黏紧,动弹不得。 眼睁睁望着他不留情地离去。见他末入的背影,她的心也碎了一地,也抽去了她仅存的体力,身子瘫软地跌坐在地上,茫然地垂下已经黯淡无光的眸子。 像失了魂般一个人离开工地,无视其他人投来的困惑目光。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只知道现在的心是揪紧且泛着丝丝疼痛,当年被他拋弃的感觉再次跃上心头,但比起那次,这次的痛却是像被人挖走一块肉般,还在里头渗着血。 她失魂落魄地坐在床边,她不知道为何每次对他的付出,他总能这样说不要就不要。好像她是他豢养的宠物般,喜欢她就亲吻她,讨厌她就二话不说抽离所有的爱。 他到底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这样对待她?但她又有什么好怨的,会这样还不都是自己一头热的栽进去,他打从一开始就不打算真心对待,这不是她一开始就知道的吗?那她又有什么资格在这伤心落泪? 她嘲讽似地在房间里笑自己的愚蠢,选择再次掏心掏肺的去爱他,还真是傻瓜。 她在房里哭了又哭不知多少次,泪水乾了,哭的胃也疼了,身边是一团又一团的卫生纸。 天际不知何时变成一抹白缓缓扩散,无力地看往墙上的时鐘,已经是要准备去上班的时间了,她告诉自己得重新打起精神,努力工作,从忙碌的工作中忘却在他身上所得到的伤痛。 沉凡芯撑起一晚没进餐的身子,用许久未用的化妆品把惨白的脸蛋给覆盖,努力在镜子前挤出一抹微笑,她不能让那些孩子为她担心,她在他们面前都要是自信洋溢的样子。 之后的日子,她让自己沉浸在工作上。也因为忙碌让她忘记刘彦的事情。 而时间也过的飞快,一转眼离开刘彦已是一个多月了,在这些日子里,她已经许久没有再关注刘彦的事情,只是在偶然机会之中,听见他已经离职不知去何处的消息,至此,他音讯全无,也不知道他现在是在哪里做什么,又是过怎样的生活,身边是不是有另一个更适合他的女人陪伴,但这些也早已不关她的事了。原以为她再也不会知道属于他的事情,然而在一次下班时,踏出校门口的她,却在警卫室旁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那名工人。 她迈步向前,亲切地对他打声招呼:「嗨,好久不见。」 他歉然地摸摸后脑杓,「不知道突如到访有没有打扰到你?」 她笑着摇头,「不会,话说你怎会知道我在这间学校?」 他垂眼,面容上是一阵哀戚,「是阿彦那小子说的。」 再次听见那个名字,心意外地平静。 「是吗?」 他再次抬眼,像是在对她探口风:「请问你还有再跟阿彦联络吗?」 她摇摇头,冷然地说:「在那次之后,我与他已经没有任何关係了。」 他先是震惊,而后似乎明白什么,垂头,「果然嘛。」 08. 她听出了他弦外之音,也听出他的语气挟带点悲伤,莫非刘彦出了什么事? 她儘管已经不想再听到关于他的事情,但她还是希望他是在另一个地方好好生活,不愿他出事,于是难掩担心地问那名工人:「他……现在应该很好吧。」 只见工人摀着脸,落下两行泪水沉重的说:「他……死了。」 这答案从他嘴里说出的那刻,她再次感觉到心又崩塌了。 他死了? 他竟然就这样死了? 就算她离开了,她希望他还好好的啊,他怎就这样死了? 木然地掀起泛白的唇,有些哽咽地问着:「……是什么时候的事?」 「上个礼拜。」工人从口袋里拿出一封信,「这是他要给你的。请你收下。」 她楞然地接过,看着信封上头龙飞凤舞的字体,不禁悲从中来。 她抱着信蹲坐在校门口。她还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一个残忍拋弃她的人,不是该好好活着,让她用小人螫他千万遍,她才甘心啊,怎说走就走了,还连一句话都没有。 工人蹲在她身旁,拍拍她的肩,本想安慰她,却在听见她的呜咽声后,也终于按捺不住情绪,眼眶泛红,「唉,这孩子真的是连走了都不说的。我本来想去看他过得好不好,毕竟在这不长不短的岁月,我老早就把他当成是亲生儿子了。」 她停住哭泣,拾起满是泪水的双眼,瞧着他同样哀伤的面容,他呈着悲伤继续说:「怎知,我去到那里时,他已经躺在客厅不知多少天了,其他家人也像是沉睡般再也叫不醒。本以为只是单纯的一氧化碳中毒意外,但在看见他遗留在房间里的那封信后,我才明白他身上背的是如此沉重的负荷。」 工人娓娓道来他在信中所遗留的话。 原来早在一年前他已萌生了带着一家共赴黄泉的想法,毕竟家里庞大的医疗费用,早就让他无法承受,只是想在离去前,在她所在的地方默默关心她,只要她开心,他就开心。会再次跟她在一起,也是想要完成自己内心那深刻的愿望,再一次就好,再让他好好地爱她一次,这样他才能无憾地离开。 她听着,心跟着他每一句话紧紧揪起。他怎会这么傻?有困难为什么不说,为什么要这样默默承受?到底是为什么? 接着工人说了一个令她震撼的消息,「你知道吗?他一年半前才刚出狱,在他坐牢的那段时间,他们一家都是亲戚照顾的,只是在他归来之后,亲戚也漠然地把他们拋弃了,也成天向他索取这段日子所有日常费用。因为经济压力加上对于未来的迷惘,他再也支撑不了。对于这个世界彻底產生绝望。」 她花了一些时间才消耗他的这番话,坐牢?他为什么坐牢?这跟他那时候忽然无声无息地消失有关吗? 她急于想要得知真相,着急询问他:「你知道他为何会坐牢吗?」 工人点头,「他啊,为了拯救家里不再被暴力袭击,用刀杀了他父亲,他妈妈因为他父亲的关係变成植物人,连妹妹都被他打得变成迟缓儿。他一时气不过做了这件事情,法官看在他是想要保护家人的这份心,网开一面,对他轻判两年有期徒刑。」 她垂下手,想到他的遭遇,忍不住替他心疼。他真的好傻,真的好傻……也让她无法再恨他了。 她带着泪眼,打开他留给她的信。 「芯: 对不起。 我爱你,但对不起我不能爱你。 请你忘了我这个早已不该存在这世界上的人。 祝你未来能遇到一个可以爱你愿意包容你的人。至于我就请你彻底地忘了吧。 愿你一切都安好。」 看完之后,她哭得不能自已。 刘彦,你果然还是一样地残忍,连离开都要人忘记你。但这样如此让人心疼的你,又该如何让人忘记。 你这个傻瓜……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