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西》 第1话:是你 北城市东町区,假日夜里,繁华的商店街道被招牌霓虹映上七彩斑斕,巨型led屏幕高掛大楼墙上,放送着时下流行舞曲,逛街人潮快慢疏密吵闹喧哗,虹光、音乐、人流协调融合成充满活力的夜。 「你给我站住!」撕吼的女声从人群中爆出。 一名长相似猿,体毛浓密的男性,抱着一个花色名牌包,气喘如牛笔直狂奔着,「滚!呼……哈……干!闪啦。」他用撞用推如卡车般奋力排开挡道的路人。 一名年约三十,长相清秀留着过耳短发的女人,在人群中急促喊着:「借过,借过,借过。」她穿着连身裙脚踩高跟鞋,竟能灵巧迅捷的穿梭在人群间,不一会儿又突然撕吼着:「给我站住!你这隻猩猩。」 大部分注意到这场追逐的路人,都只是停下脚步让开通路,看着事件发生,没人想倘这不明浑水,顶多拿起手机拍摄。 短发女子的移动速度并没有因她穿着及人群阻挡而显得比较慢,反而渐渐逼近猩猩男,「强盗猩猩!把阿婆的包包还来。」此时她已追到猩猩男后方五、六米。 「该死……这女人怎么……回事……都追了十分鐘了还……她……她真的是女人吗?」猩猩男越跑越觉得体力不支,气喘嘘嘘的嘟嚷着。 他回头看短发女子又更近了些,心中暗忖:『为什么偏偏这个时期会发生这种事呀?万一被抓到,这包东西……干,倒霉。』 又跑了百米,猩猩男感觉自己就快跑不动,此时迎面不远处站着一名穿着黑色法式小晚礼服的长发女子,这让他有了想法。 那女子身材高挑婀娜,肌肤雪白如玉,瓜子脸上两道弯弯细眉下悬着一双勾人心神的大眼,让人不由得凝眸出神,差点没能注意她还有抹艳红的朱唇,不过女子表情凛凛,让美艳覆上一层冰霜。 猩猩男看到她瞬间,时间彷彿静止般,让他能好好欣赏眼前这美人,几乎忘了自己是想找抓她当人质,长发女子似乎察觉他的意图,眼神突然释出寒意,让猩猩男旋即回神,赶紧伸手要抓长发女子。 「咦!」猩猩男的视线突然反转,满鼻子芬香,城市颠倒了,接着背部和后脑一阵剧痛,痛得他眼前一白几乎要晕过去。 原来猩猩男想抓的女人不简单,他才伸手,长发女子一斜顺势扯住他伸出的手,转身鑽进他胸前,一手扛住腋处,腰一顶,顺着猩猩男的跑势轻松将他顶起,猩猩男腾空而起,越过长发女子的肩,脚在空中划了个完美弧线,接着重摔在地,长发女子完成一技华丽的过肩摔。 短发女子见状停下脚步,看着那长发女子,其样貌让她讶异,但不是惊艳,而是久违故人的惊喜,她眼泛泪光,带着怀疑颤微微的说:「伊柔?」 长发女子紧抓着猩猩男的手臂,另一手握拳弯起,正想刺向猩猩男的脸,一旁身着酒保服的矮小女人出声阻止:「贝西姐!不要。」 贝西闻声收起攻势,这才注意到不远处那短发女子讶异的视线,见到短发女子时,贝西冷艳的脸微微露出情绪,那情绪瞬间即逝,几乎无法察觉。 「走吧,太引人注目了。」矮小的女人拉着贝西隐没进围观群眾中。 「贝西吗?」短发女子望向两人消失的方向,脸上掛着失望神情,「是我看错了?」 猩猩男见短发女子分神,顾不及全身疼痛头晕眼花,连爬带滚想快点逃离。 短发女子收起心神,走到在地上臑动前行的猩猩男旁,脚用力踩在他臀部,鞋根正巧插进小菊花,「喔呼!」猩猩男诡异呻吟着,短发女子拿出一副手銬将他銬住。 「警察局吗?我是刑警杨仪心,编号……」杨仪心拿起手机报警,眼神依旧停在贝西消失的方向。 第2话:报到 杨仪心顶着一头凌乱长发,坐在黑暗中,眼神轻蔑且兇狠的看向前方,脸上还留有两行未乾的泪痕,再仔细一看长凌乱长发似乎被剪的乱七八糟,上头还粘着纸屑、树叶、菜渣甚至还有几块口香糖。 一道月牙的亮光在黑暗中显出,『当什么出头鸟。』月牙亮光原来是一张嘴,发出戏謔笑声悬浮着。 『我们不会太过份吧?优等生。』又一道月牙亮光訕笑的发声,说完便消失。 第三道月牙亮光带着咯咯的笑声出现:『她的表情真搞笑。』 『为了我,你就忍着点。』第二道月牙突然出现在他耳边小声的说。 『杨仪心够了喔!别躺着了!』贝西穿着黑色法式小晚礼服,在一道白光下登场。 啪! 杨仪心睁开双眼,是梦,为什么梦到那个时候的事?是因为昨晚见到那个像伊柔的人吗?她起身坐在床缘,一早脑袋就想着梦与昨晚发生的事,手机闹鐘重复响着也没在意。 她住的是一间小套房,床边有一扇窗,透过窗户的阳光就可照亮这放了几个纸箱和几样生活用品的空荡房间。 「我怎么可能认错她...…。」杨仪心嘴里嘟囔着,似乎很在意昨晚那个长发美女,她瞄了手机时鐘,烦躁的说:「烦耶,不想了,再慢会迟到。」语毕她便从纸箱中捞出一条毛巾走进浴室。 杨仪心着白短衬衫,黑色灯笼裤,踩着青白色娃娃鞋站在警察局门口,拿出手机看了眼说:「时间刚好。」心想几个小时前才因那个猩猩男才来过这儿,最后一天休假本想去看部电影,却浪费在那种『公务』上,心情鬱闷又无奈,只能轻轻深吸口气,缓缓呼出,调整心情后进入警局。 「请问有什么事吗?」有点肥胖的警员从服务台站起,他年约30,与杨仪心相比,外表有些老成,造型短捲发和粗框眼镜,配上自信眼神,给人相当可靠的感觉。 「我是……」杨仪心才开口说话,那胖警员就抢着说:「啊!你是昨晚抓到『猴子』的女生。」 「猴子?」 「是呀,他可是这个东町区里的大药头呢!」胖警员又缓缓坐回位子上。 「药头!」杨仪心相当惊讶:「那他抢的包包,失主有来领吗?」 「失主?没有,那『东西』怎么可能有失主来领。」胖警员哼的笑了一声。 「是一个老婆婆,我看那个……那个猴子一把抓了包就跑。」杨仪心不解的回想昨晚所见。 「老婆婆?」胖警员顿了顿,突然好像想通了什么说:「原来如此呀!这样运货的确不太容易被盘查,就算事跡败露也很好『处理』。」 他转头看着杨仪心一边不知从哪儿拿出了个甜甜圈,接着说:「你不知道包包里面是什么吧?」杨仪心摇头,胖警员严肃的说:「是一整包假装是饼乾的混合毒品!」 「毒品!?那个老婆婆……。」杨仪心本想再提出疑问,但想了一遍来龙去脉,原来自己无意间破了一椿毒品交易,而老婆婆可能只是个不知情的运毒者。 胖警员一口咬了半个甜甜圈,嚼没几下就吞下肚,「你如果是想问案件状况,那可能会让你失望。」 「失望?」 「是的,那隻猴子照惯例又被他『老闆』保释了,当然那包东西他没承认是他的,也没承认自己有抢劫,即使有目击者,但如果受害人不主张被抢或是找不到受害人,我看后续他一样逍遥法外。」 「那他……。」杨仪心又想提疑问,胖警员不耐烦的抢着说:「好啦,虽然结果不是很圆满,但我们警方还是谢谢你协助办案,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啊!我是来报到的。」杨仪心只想着抢劫案,完全忘了自己是来报到的,看了手机时间苦脑说:「糟糕迟到了。」 「怎么不早说!」胖警员脸上有些惊慌,赶紧起身对她招手:「快来,等等不要跟分局长说我跟你扯蛋耽误了时间。」一边讲一边引着杨仪心去分局长室。 「是你……」杨仪心本想说是你太多嘴吧,但没说出口只是在他身后白眼,小声的嘀咕:「多嘴的胖子。」 「什么?」胖警员急着引路没听清楚她说什么。 「快带路啦!」杨仪心不耐烦的催促。 分局长无语的坐在办公桌前,翻阅着杨仪心的警员资料,不时发出另人厌恶的叹气声,但杨仪心似乎不被这凝重氛围影响,面无表情的看着分局长。 「杨仪心警员……」过了约莫五分鐘分局长才开口,并刻意的将杨仪心的警员资料簿用力闔上,脸上显着严肃,低沉的说:「第一天到职就迟到。」 杨仪心不语,眼神淡定的看着分局长,似乎知道没什么好辩解,就等他发落。 「你有在检讨吗?」分局长苛刻的说:「你真的有重视警察这份工作吗?还是当家家酒?」 「请相信我的决心!」杨仪心没来由的说了一句。 「决心?当警察三年就自主请调了四个分局,这就算了,调来这儿第一天就迟到,哪来的决心?你们年轻人就是这样,把警察当领薪水的『工作』,不知道身为警察应有的态度,对社会对家庭应该要有的责任,不要是把警察当作解决私事的工具,没有相当觉悟,就想来当警察?」分局长越说越怪。 杨仪心突然大声的说:「杨分局长!杨大人!」分局长被杨仪心突如其来的态度吓了一跳,杨仪心把脸凑到分局长面前继续大声说:「你越讲越过份了,回去我就跟妈讲!」说完眼框泛出泪水。 「好啦!对不起,你别哭。」分局长突然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还伸手拍拍杨仪心的头。 「家庭会议都开过了,你说我当上警察你就要协助我。」杨仪心见杨分局长态度转变,马上收起难过的表情质问:「现在呢?不仅不帮我,还故意把我调到你底下,你是何居心?」 「哥,这样做,也只是……」杨分局长整个气势瞬间弱成一隻小绵羊。 「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我也说过了,要我放弃警察工作可以,只要找到伊柔我就考虑放弃。」杨仪心的态度相当坚定。 「江伊柔的事不能交给我吗?」 「我对哥曾有过期待。」 「仅凭『那个』案件发现的dna,去找一个连出身证明都没有的人,真的没那么容易,而且她是否真的存在在着世界上都有待商确。」杨分局长为自己辩解。 杨仪心一听这话,觉得被哥哥质疑与伤害,大声回了一句:「所以你认为她是我幻想出的人!」 杨分局长没有再说,两人安静了数秒,似乎是在给予彼此有情绪喘息的空间。 「杨分局长,请问我接下来的分配是什么?」杨仪心平和的说。 「去外面服务台找王保保警员,他会告诉你该做什么和你的固定搭挡是哪位。」 杨仪心甩头离开分局长室,杨分局长看着妹妹离去后,才微微吐了口气说:「老妹原谅哥,这些安排都是为了你的安全。」 「杨仪心是吧……松港区、新北町区、庄店区、南町区分局的破案王,」王保保操作着电脑帮杨仪心查询资料,一边喃喃自语:「看不出来,你还是八十七届警察格斗王不分组冠军。」 「胖学长你知道的可真多。」杨仪心听他提起这些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心想自己从高中就练mma,这种比赛早就参加过不知道多少场,要拿下名次并不是难事,但这些年都泡在文件和犯罪现场里,没真的实战过,若真要与人肉搏还不知自己能否应付。 「当然,我可是警届情报王,黑白两道几乎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比如猴子的老闆是谁,或者你是我们分局长差了12岁的可爱妹妹。」王保保向杨仪心使了个自己很了不起的眼神。 「哈……哈……」杨仪心尷尬的乾笑:「胖学长可真是什么不该知道的也都知道。」 「不会吧!」王保保盯着电脑萤幕讶异的说:「你的固定搭挡是南道二学长。」又小声嘟囔:「为什么分局长要如此对待自己可爱的妹妹?」 「南道二?」杨仪心似乎有听过这个名字,「这是很不好的状况?」 「无法形容好还是不好。」王保保露出了微妙的笑脸说:「总之,他现在跑去一个不是他该负责的命案现场,而你现在应该要快去跟他会合,顺便『请』他回来。」说着塞了一张写着目地的纸条给杨仪心,然后问:「还有……你为什一直叫我胖学长啊?」 杨仪心看了看纸条没搭理王保保,急忙走出警局去找自己的『搭挡』。 「没礼貌!」王保保无奈的唸了一句。 第3话:密室 杨仪心来到一栋外观简约的四角大楼,目测楼高约有三十层,大楼大门处有许多警务人员让她确定来对地方,「就是这儿。」 杨仪心进入大厅见到一群着黄衣服的男男女女,有的大哭,有的崩溃乱喊「上师呀!」「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啊~我怎么活下去呀!」「啊!唔唔我唔啊!」 一旁的管理员不耐烦的说:「警官──已经看了二遍了,那人进去后就没出来了,而那段时间除了报案人,就其他人走出走廊,也没有人进入三十楼,一看再看我真的很困扰,我还有其他事要做。」 「大哥──没办法我们学长就要求我们再仔细确认,不然──再看一次就好。」年轻警员不好意思的说:「要不然这次用倍数播放。」 「我是东町区分局刚报到的警员杨仪心,南道二现在在哪?」杨仪心插话问那年轻的警员。 年轻警员转头不奈烦的说:「别烦……」但见是名可爱女性态度马上转变,「啊,不是……那个……南道二学长现在在三十楼4号。」 「ok!」杨仪心问完便向电梯前进,电梯旁的鑑识人员正收拾工具,看来採证都告一段落了,为什么南道二学长还没离开呢? 杨仪心抵达三十楼,电梯门开起,眼前是一条直通到底的走廊,走廊两侧各有三户人家,廊底是一扇与天花板和地板相接的密闭採光窗,三十楼4号的门口一样有鑑识人员在收拾工具。 杨仪心走到4号大门旁,见一瘦一胖的警员在讨论案情,瘦警员说:「监视器凌晨3点多只拍到一名身高约155公分左右,带鸭舌帽和墨镜身型瘦小的人进入,案发到现在超过6小时却没有人出来的影像,大楼外墙除了冷气机外没有任何攀趴物,犯人不太可能从三十楼的外部逃出,但在室内也找不到兇手。」 「这算密室杀人?还是自杀?」另一个胖警员说。 「自杀?那进去的人是鬼唷?」瘦警员吐糟。 「说不定呀,里面那个作法作一作鬼就来了。」 「听你在瞎扯,最好鬼还搭电梯。」 「『芎思圣堂』的教义不就是,弃人身修果得道吗?所以就自杀了!」 「你还真清楚他们在搞什么?」瘦警员意外的看着胖警员。 「二年多前不是被媒体爆料诈骗敛财嘛,我那时就有认真关注。」 「但,这还是没解释进去的人是谁?人去哪了?」 「来接他的阴间使者!」 「你再扯一点!」瘦警员推了胖警员一把。 杨仪心见话题已经和案件无关便打断谈话,拿起自己的证件问:「南道二在哪?」 「在里面,坐在门口的那个就是。」瘦警员手比了比半掩的大门,杨仪心便走进案发现场。 「长的真可爱。」胖警员窃喜喜的对瘦警员说。 「我不喜欢,感觉冷冰冰的。」瘦警员小声评论。 杨仪心一进案发现场血腥味扑鼻而来,嘴里似乎能嚐出这股另人作呕的腥臭。 低矮天花板压迫着空荡的厅堂,厅堂只摆有一张神坛,一眼就可见到死者坐倒在神坛桌脚前,左右两侧的墙上掛了几幅诡异的人像画,神坛上供奉她没看过的偶像,偶像被沾满血的玻璃框罩着,不止玻璃框上是血,神坛上、地上、天花板、墙上、全是血,仔细看似乎是用血到处画上的符咒。 低矮天花板、血符咒、诡异人像画,搭配起来给人极大的压迫感,但杨仪心除了觉得气味难闻外,心中没有一丝不适,反而是有股好奇心涌出,让她很想一探究竟,但眼下他得先向坐在一旁满脸鬍渣,脸掛倦容的南道二打声招呼。 南道二是名年约四十岁左右的中年警员,他嘴上叼着一根未点燃的菸,手环在胸前不发一语看着兇案现场。 「南道二学长。」杨仪心轻声的打招呼。 南道二稍稍侧头打量了一下杨仪心,用乾乾的声音说:「南町分局来的杨仪心是吧?」 「是。」杨仪心对南道二知道自己的来歷有些讶异,以为他是不会再意自己这种新人的人,过了一会儿,南道二没再说话,只是继续看着兇案现场。 「学长,你是在做什么呢?」杨仪心问。 「我在等人。」 「让你久等了!」杨仪心正声:「现在我来了,可以回局里了吗?」 南道二侧头看了眼杨仪心又将目光回到命案现场说:「你要看看现场吗?看完跟我说你得出什么结论。」 「我?可是……」杨仪心只是来带南道二回警局的,但被他这样一问,内心有了挣紥,她很想进命案现场一探究竟,却又不想和这男人扯上麻烦事。 南道二侧着头看着她,见她的嘴角有些扬起,便道:「你应该很有兴趣吧?」 眼前充满谜题的兇案现场,终让杨仪心实在按耐不住,掩着兴奋说:「是的。」语毕戴上早就准备好的手套和口罩,拿出一本笔记本踏进兇案现场。 杨仪心走近神坛,发现神坛上方天花板的支架有些变形,似乎掛过重物,大体靠着神坛的桌脚,坐在一大滩血泊上,疑似兇器的厨师刀就在不远处,旁边还有把沾满血的拖把和水桶,她缓缓蹲下观察,死者男性,年约40多岁,脖子被利刃割开,大体的前襟、后背都染有大量的血跡。 「为什么兇手要这样做呢?」杨仪心起身,在笔记本上记录线索,一边小心的在房里游走,除了进门的厅堂外,其他地方都没有血跡,窗户都已上锁,窗外如胖瘦警员讲的没有可供移动的凸出物,就算有,要从三十楼外墙逃走风险太高了。 这时鑑识人员进来要将遗体带走,杨仪心揽了一名女鑑识员问:「是谁报的警呢?」 女鑑识员不满工作被打断,给了个白眼,沉住气详细道:「是一名信徒,他说一早按门铃,死者没来开门,打电话也没接,不一会儿却传简讯给,要他先帮忙买30份早餐,给同修来的时候吃。」女鑑识员指了指放在门口两个装满早餐的袋子,「等他买完早餐和其他信徒一同上来时,发现门没关,推开门就看到这番景象,吓的赶紧报警。」 杨仪心听完豁然开朗,她开心的握着女鑑识员的手,「这样就解释了为什么他要把这里弄成『这样』了。」女鑑识员被杨仪心的举动吓懵了。 杨仪心走回南道二身旁,按捺住解开谜题的喜悦,沉着声音说:「南道二,原来你不是在等我。」 第4话:南道二 南道二听杨仪心这样说,挺直腰,面无表情的说:「说看看。」 杨仪心稍稍往往前一步,「兇手还在这个房里!」杨仪心看了眼南道二,他面无表情的转了转手示意她继续,一旁工作的同仁也都停下手边工作,想听听怎么回事。 「兇手可以凌晨三点多就来到死者家里并待上一段时间,说明和死者应该是熟识且关係密切,可能因为某件事让兇手动了杀机,在这个厅堂用兇器划开死者的脖子,确认死者死后,正准备离开时,有信徒从外头叫门还打电话给死者,兇手为了拖延时间并避免遇到门外的信徒,便回传简讯支开他去买大份量的早餐。」一旁的警员和鑑识人员都认真听着杨仪心的推理。 「但如果就这样离开,就算把自己的脸完全遮住,警方很快就会寻线追查到他,而且这个时间点下楼,可能会遇到其他来这里的信徒,由此推测兇手可能是这些信徒都认识的人。」她手笔向死者,「此时他见到死者的死状和自己的体型想了一计,何不故弄玄虚赌一把,让自己凭空消失拖延时间误导警方办案,等没人时再想办法脱身。」 杨仪心走到死者旁,「为什么明明死者是坐着后背却都是血,唯一的可能,他死亡时是躺着的,所以我推断兇手将原本躺着的尸体拖到神坛边,当作身高不高的他去『那里』的梯子,再用拖把沾血放入装有水的水桶,将血和水混合,这样就有足够的血水在厅堂鬼画符。」 「而这些血符咒,只是用来掩盖拖行尸体的血痕和他去『那里』所留下的血印,他以为掩盖了一切痕跡,却还是百密一疏。」她指了指天花板支架变形处,眾人屏息一同望向满是血跡的天花板,谁都没想过兇手就在他们的头上。 南道二终于站起身,「没错!」他突然将身上的枪拔出指着杨仪心,眾人皆是一惊! 「南道二冷静一点!先把枪放下!」杨仪心并未因被枪指着而惊慌,只是讲到『先把枪放下』时特意提高音量。 「接下来让我来猜兇手在哪!」南道二将枪口缓缓朝向天花板。 「这不会是个好方法。」杨仪心大声劝说南道二,一边试着警告躲在天花板的兇手。 「我等了两个多小时,而你刚刚也警告他,他都不作声,那我只好『请』他下来。」南道二察觉到杨仪心的用心。 「南道……!」杨仪心才想再开口,南道二就对天花板连开了五枪!枪声在室内爆响眾人皆是一阵耳鸣。 「啊──!别再开枪了!」天花板上传来一阵尖叫,接着一阵骚动,其中一块有三个弹孔的天花板,哐咚一声和一团黑影一起蹋下来,眾人皆是一惊,掏枪指着黑影,定睛一看,是一名身材矮小的男人,瘦如材骨,眼窝脸脥也瘦的凹陷,他满脸瘀青浑身是血,惊恐的坐在地上,裤襠还溼了一大片。 「疯子!」矮小的男人对着举枪的南道二吼着,这时才看清矮小男人脸上除了瘀伤和血渍外,鼻头还有一个似乎是刚刚被子弹擦出的伤口不断流出鲜血,那伤口让他的脸看起来像个骷髏。 「疯子?」南道二眼神冷冷的看着矮小的男人,「跟你这种为了自私慾望或是无聊可笑的理由而切开别人喉咙的人相比,谁才是疯子呢?」说着便想拿枪去顶矮小男人的头。 「学长别别别……。」胖瘦警员一同将南道二拉开,「冷静呀……。」其他警员则上前将矮小男人压制上銬。 「你懂我什么!」矮小男人眼神充满愤怒的喊着。 「你又懂我什么?」南道二还了个冰冷的眼神。 「南道二……,」杨仪心对南道二的举动相当不满「为什么你明知道他在那!你却用这种方法?万一不小心打到嫌犯怎么办?」她看到那块掉下来的天花板有三个弹孔就明白南道二已经知道矮小男人在哪。 「我只是想看看那傢伙会是什么反应。」南道二淡淡的说道。 「疯子啊啊!」矮小的男人听到自己脑袋差点花竟是这样的理由盛怒的大叫,并想挣脱束缚的扭动身躯。 「带走!」警员将发狂的矮小男人连拉带拖的带走。 「夺去别人性命的人,在自己生命受到威胁时竟会是这样的反应!」杨仪心看着被拖出去的兇手感慨着。 「人性就是如此微妙,总是会有出乎意料的结果。」南道二没有情绪的说完后便离开了兇案现场。 「南道二,我觉得你这样做很蠢!」杨仪心跟上南道二很直接的说。 南道二没停下脚步不耐烦的回:「放心不会连累到你的。」 「我是指你坐那边想那么久,应该会有更低风险的方案吧!虽然我觉得那种人那样死去也不值得同情,但是万一真让他脑袋开花,刚刚被押走的就是你。」 南道二惊讶杨仪心对事件的着眼点竟是如此,终于露出点情绪,他停下脚步带着一丝微笑,「我就是有把握才开枪,如果他真的脑袋开花就是我和他运气不好。另外如果不想让事件变得更糟……我觉得你应该快点下楼。」 南道二的话让杨仪心疑惑的呆了半响,「糟糕!」她突然想到什么,赶紧跑到电梯旁急躁的连按电梯钮。 两人来到一楼,大厅已经乱成一团,信徒的咆哮与哭声充斥着大厅,因为见到杀害大师的兇手,信徒们无一不发狂,想要矮小男人偿命,警员们为保护兇嫌人身安全,压制愤怒推挤的信徒,有的被信徒推倒在地,有的则围着倒地抱头蜷缩的矮小男人,以防他再被发狂信徒攻击,南道二见到此景只是点了支菸什么也不做的靠着墙看着。 杨仪心见南道二没打算帮忙,双手抬起示意要他帮忙,见他没反应,不耐烦的问:「你不帮忙吗?」 南道二不发一语,手伸到枪套,作势要将枪拔出,杨仪心见状连忙按住他的手,「我知道了!不帮就算了!别添乱!」说完便加入平乱,过程中看见矮小男人睁大眼睛流着泪,不知是后悔还是惊恐。 第5话:审讯 『北城市东町区,前年因敛财闹遭检调调查的宗教团体芎思圣堂,今早爆出,教主宋万锡遭信徒杀害,犯人早上已在芎思圣堂精舍遭警方逮捕,』警局里的电视正播报着新闻,画面中一群黄衣人激动的推着记着大喊,『死者死因与嫌犯犯案动机还在深入调查中,以上新闻tnb整理报导。』 主播接着报导,『国进党至市长开放民选以来,首度提名非党内人事参选北城市市长,全力支持政商界知名的慈善企业家,卓越清洁用公司董事长李俊卓参选,而李俊卓也答应参选八个月后的北城市市长,并优先辅选六个月后所有参选北城市市长参选人,稍早表示……』 杨仪心闔上嫌疑人的资料,伸了个懒腰若有所思的看着天花板,新闻的声音变成了嗡嗡声,不一会儿,突然想起什么,抓起手机看了上面的时间下午四点四十三分,审讯犯人的时间快到了,她抓起资料,起身四处张望了一下,没见到南道二的身影,走到他的坐位也不见他,但办公桌上的物品引起了杨仪心好奇,心想应该可以从桌上的物品瞭解一点这位伙伴。 桌上除了堆有整齐没翻动过的公文夹外,还排放十一隻扮作摇滚乐手的猫咪转蛋公仔,似乎是同一主题,有两款吉他猫、bass猫、鼓手猫、keyboard猫,少了主唱猫?而且其中有款吉他猫的公仔就有七隻。 看来因为没有收集完全,所以一直抽,但都抽到同一隻吉他猫,真不知这人的运气是好还是不好,还是他有与他人不同的收集癖?桌上还放了几本有关犯罪行为心理学、法医学等等对办案时有帮助的书籍,那书看起来被翻得磨损陈旧,还有本杨仪心也喜欢的书『不过是具尸体』和一本让她看到忍不住噗哧一笑的『我的猫系生活』,杨仪心心想这大叔跟江尹柔一样似乎都很喜欢猫? 接着她注意到一张稍微泛黄的相片,他拿起相片细看,照片里似乎是一家4口人,一名面摊的10多岁男孩似乎是南道二,另一名长得像他却看起来阳光又成熟的男生应该就是他的兄弟,而站在两名孩子身后的夫妻相貌相当眼熟,回想后让杨仪心有些惊讶。 「那两个就是撰写我们考试必读的『犯罪现场』的作者,」王保保手拿可乐突然出现在杨仪心身边解释:「而且是30多年前警界有名声的侦探夫妻!」 「这我都知道,不用你解释,」杨仪心被王保保突然出声吓了一跳,语气略显不悦,「你怎么还在这?」 「我是来请你去审讯室的。」 「我是问你从凌晨一直待到现在,不用下班的吗?」杨仪心昨晚带犯人来作笔录时就有见过王保保,今天不是他的值班日,为什么这个时间点他还会在警局。 「我住这儿呀!」王保保说着指指他的下半身,已经换上短裤和拖鞋,「你想参观我的『房间』吗?」他指了指不远处他的办公隔板。 「不了!」杨仪心心想得快点办正事,「你有看到南道二学长吗?」 「有呀,他当然已经下班了。」王保保理所当然的说。 「什……是呀,这的确是『当然』。」杨仪心本想质疑,但和南道二相处半天很快就能明瞭这个人对公务、条规、没兴趣的事一点也不重视。 「对了,他有留口信给我。」王保保说完喝了一大口可乐。 「口信?」 王保保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声音想学南道二的声音:「保哥,麻烦你等等跟那个新来的说,审讯和桌上的用枪报告交给她处理。」 杨仪心白了一眼,「他应该是叫你胖子吧!而且我猜他根本也没交代你后面那些话就直接走出去了。」 王保保惊讶,杨仪心怎么知道南道二是叫他胖子,「他是真的有交代这两件事啦!」 「胖学长反正你也间着,你等等换个裤子鞋子和我一起进去审讯。」 「我!」王保保还想等等要看一部电影,享受下班的happytime。 「走吧!胖学长!」杨仪心拿着资料往审讯室走去。 「怎么又叫我胖学长啊!」王保保不情愿的回坐位换上长裤,跟着进审讯室,「这学妹真不讨喜!」 审讯室里矮小的男子,鼻子上贴着块湛血的纱布,满脸的淤青,两眼空洞无神直视前方,什么也没想的坐在椅子上,杨仪心与王保保一同进入审讯室时他的眼神才稍微飘动。 「邓武郎先生是吧?」杨仪心坐下后直视着矮小男子的双眼。 矮小的男子没说话只是用銬着手銬的双手作了个手势,杨仪心继续问道:「邓武郎先生,我想问你件事情。」 邓武郎厌烦的说:「我就是杀了那傢伙的人,杀他的方法你都知道了,还有什么好问的事吗?」 「作案过程的确没什么好细究的,」杨仪心不带任何情绪的回话,「从你的资料上看来,你是八岁在『爱乡育幼院』长大的失家儿,十八岁那年逃离育幼院,一年后就和死者『宋万锡』成立了芎思圣堂。我的疑问是,会一起成立一个『事业』应该是彼此信赖的伙伴,是什么样的原因让你痛下杀手?」杨仪心这次讯问除了要写报告外,其实是个人想知道邓武郎的杀人动机,是不是真如南道二所想,理由是无聊又自私。 邓武郎一听,瞬间歇斯底里,扯着喉咙说:「他就是该死和那『混帐』一样都该死!杀死害虫还需要什么理由!害我……成了这付德行!该死!该死……该死。」他似乎被这问题刺激到身体不停颤抖,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之后便不在再说话只是瞪着着杨仪心。 激动过后,审讯室安静到几乎可以听见外头警员的对话,杨仪心凝视着邓武郎的双眼,直到他眨眼,才开口问:「你不觉得你这样说,会让我更想瞭解你身上到底发生什么事吗?」本来心不在焉的王保保听了杨仪心的提问马上集中注意力,且稍稍侧脸观察着杨仪心。 邓武郎看着杨仪心眼睛,似乎觉得她是真心想瞭解,表情才缓合下来,语调平和的说:「我逃离那个『鬼地方』后,在外流浪四处躲藏了三个多月,才遇到宋万锡收留我。」 「鬼地方?」杨仪心插嘴问。 「爱乡啊!」从邓武郎的语气,听得出来出他很不喜欢爱乡育幼院,甚至连提到名字都让他觉得厌恶,「你是真的想听吗?」他被打断觉得很不开心。 「他收留我一年多,期间待我如子,虽然他才大我八岁,但我几乎把他当作父亲,他想成立宗教赚钱,我便与他一同创立芎思圣堂,成为他第一个弟子,并一同为将来打拚,我知道我们做的事业其实是在利用人心赚取钱财的勾当,但只要能他一起,干什么活都好。」邓武郎没有情绪的述说着。 「当媒体对芎思圣堂的各种揭秘爆料,芎思圣堂陷入经营危机,承受大量压力的他开始把怒气与压力发洩在我身上,起初只是大声辱骂,到后来……喝了酒后……」说到这邓武郎身体又开始颤抖,情绪突变,「他就跟杀了我妈的混帐一样,开始疯狂殴打我!甚至干我!一次!两次……三次!」他越说越气愤,突然撩起自己的衣服,露出那骨瘦如柴的身体,颤抖的身体上佈满新伤旧疤,愤恨的泪在那凹陷的眼窝打转,情绪激动到停下不语。 「那……。」王保保见邓武郎停下,本想问接下来发生什么事,但见杨仪心只是静默的等着邓武郎平復情绪,便把话吞了回去。 邓武郎情绪稳定后继续说:「就算事件过去了,他还是一样,只要喝酒就会对我施暴,昨夜他几乎就要把我打死,我不想跟我妈一样,即使他有恩于我,我也必须反抗……必须保护自己,我就趁这该死的混帐毫无防备之时了结他。」说完邓武郎的表情又恢復成刚进入审讯室时的空洞,「这样你满意了吗?」 杨仪心缓缓道:「你悍卫自己生命的这件事,我觉得并没有什么错。」这话一说,王保保和邓武郎都惊讶的看着杨仪心。 「换做是我遇到,当下也许会和你做一样的事,因为……人活在世上都有可能会遇上不公不义天理难容的事,即便用尽力办法都无法解决,走头无路、心力交瘁,最后就想,要不就把事情的根源刨除吧。」杨仪心语调和缓沉重的说完就陷入沉默。 审讯室又是一阵无声,邓武郎不语只是看着杨仪心,这番话让他觉得眼前这位警官似乎也有些故事,王保保也看着杨仪心很想问她过去是发生什么事?是档案上没记录的事吗?但这个场合问起,一点也不合适。 杨仪心整理好情绪才开口:「即使你是被迫成为了恶,但你杀人是事实,还是得承担这个社会的法律责任。」 邓伍郎点点头没有再开口,但眼神不再空洞好似在思考些什么。 杨仪心将资料收好起身便离开审讯室,王保保说:「等会儿会有人来带你。」语毕也跟着离开审讯室。 第6话:BlueCat 第一天的工作终于结束,杨仪心从公车下来步行回家,途经公园听到一个男生的惨叫,杨仪心第一时间跑进公园,循着男子的哀嚎方向跑去。 不久见到远处一名男子捲身在地哀嚎着,男子身旁站着一名长发女人,她似乎发现杨仪心正朝这边跑来,便转身快步离去。 「那是?」杨仪心到了男子旁边,注意力却被远去的长发女人吸引,那背影很熟悉,很像自己寻找许久的好友江伊柔,内心很想直接追过去,但不能放着倒在地上的男子不管。 男子哀嚎着似乎承受着相当大的痛苦,杨仪心蹲下身,「先生,先生你还好吧?」 男子满头冷汗,颤抖的伸出双手,「我的手……那个疯女人。」十隻手指被折的歪七扭八。 杨仪心看了都觉的痛,忍不住皱了眉,「发生了什么事吗?我马上帮你叫救护车。」男子痛到眼睛翻白就快晕过去,杨仪心毫不留情用力拍打他的脸。 男子双颊被打的通红才恢復一点神智,虚弱的说:「我只不过在打……路边吵人的野猫,她突然出现……就……就把我打翻在地……接着我就……我就感觉到一阵剧痛,她……把我的手指……一隻一隻的……拗了又扭……还说再见到我虐猫,就直接把……把我的手指全切了。」 杨仪心听闻他虐待动物内心燃起一把怒火,本想不理他就这么离去,但还是忍不住气,抓住男子的领子正色说:「你还算是人吗?虐待动物还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你这种不尊重生命的人应该好好懺悔,并庆幸自己这次命还在。」说完站起身用力朝男子的肚子踢了一脚,男子便痛晕过去。 杨仪心还是拿起手机叫了救护车,一边朝那长发女人离去的方向跑去,被那种虐待动物的人渣耽误时间,心中又气又急,深怕会不会又错过这次确认长发女人身份的机会。 杨仪心经过一路快跑,好不容易跟上那长发女人,即便两人相距10米左右,她还是小心翼翼不希望太早惊动到长发女人。 杨仪心跟着长发女人穿过马路走过街道转入小巷,跟了一阵子,好几次想拉近距离却无法再贴近一米,甚至几次拐弯都差点跟丢。 彷彿那长发女人知道有人跟踪,刻意与杨仪心保持距离和兜圈子,试图想摆脱杨仪心的跟踪。 跟了约莫十五分鐘,长发女人突然加速转入一条巷子,杨仪心赶紧提速跟上。 那巷子大约只有两人并肩的宽度,直通到底约五十米,巷底转弯处才有盏路灯,她往巷子里走了几步,仔细看巷底也不见有人影离去,借着两边住宅窗户透出的光照,也不见巷内有人,耳边只有四周住户的对话声和电视杂音及不知哪传来微弱爵士乐曲外没有其他动静。 「跟丢了……。」杨仪心气馁的叹口气,想不透人怎么突然消失了,昨日、今日都好不容易有机会确认是不是江尹柔,多年来没有一次像这两天有那么多机会,心里很是失落。 突然有人从后头拍了杨仪心的肩,她吓的惊叫一声,急忙转身,是两名看起来像是上班族的大叔,拍她的是位秃头大叔,不耐烦的看着她说:「小姐你杵在那那么久,是有没有要移动啊?知不知道自己挡路啊!」 「课长,别这样,她说不定迷路啦!」另一个大叔扶了扶眼镜说。 「要迷路也让开点路给别人走啊!」秃头大叔语气一样很差。 杨仪心侧身让路,两名大叔便向前走去,戴眼镜的大叔向她做了一个道歉的手势,杨仪心目视两人往前走,走了一小段距离突然右转消失在巷道。 眼前一幕让她一惊,定睛一看原来前方有道楼梯,刚刚她没注意到有这道楼梯,不一会儿一阵霓虹在楼梯口闪烁,闪烁没几秒又回归黑暗。 杨仪心好奇的跟了过去,果然没看到两位大叔,她心中暗喜,长发女人原来不是凭空消失,可能是转入这不起眼的楼梯,此时心中又燃起希望。 她歩下楼梯在快走完时,前方的墙上突然闪烁出『bluecat』的霓虹灯字样,还有个箭头指向左边,她跟着箭头过去,是一扇门,门缝透出了微微黄光,本来微弱的爵士乐曲听的更清楚了。 「这里到底是?」她抓住门把忐忑的推开。 「欢迎光临!」长相甜美可爱着酒保服的女子在吧台内喊着,她笑咪咪看着走进店里的杨仪心,手拿着搅拌棒拌着一个装有黄褐色透明液体及冰块的大玻璃杯。 杨仪心张望四周,这里是个小酒吧,两人坐的桌椅只有三套,吧台的座位也就五张椅子,墙上掛着一幅黑人爵士乐手的相片,一旁有个禁止吸菸的小灯箱,不时还会闪烁两下,而爵士乐是从海报下的復古点唱机发出,但不见长发女人的身影,整间店除了刚刚进来的两位大叔外,就没其他客人,原本燃起的希望一下子落空了。 「来大叔!你们的尼格罗尼。」女酒保优雅的将黄褐色的液体倒入两人面前的威士忌杯里,杯中立方体冰块被浮力飘起微微旋转着。 「小戴你超棒的!为我们调了男人的酒!」秃头大叔说。 「课长!来!」戴眼镜的男人说,两人拿起酒杯互碰一下,各酌一口。 「小姐,请问您在找人吗?」小戴见杨仪心不入坐只是张望着。 「啊!」杨仪心被这样一问突然尷尬了,但还是抱着姑且一问的心说:「是,我在找一位长发的美丽女人,不知你有没有看到?」 「很抱歉,没有呢,这两位是我们的第一批也是目前唯一的客人。」小戴指着那两位上班族。 「是吗。」杨仪心的表情瞬间陷入失望,推开门黯然的走了出去。 小戴见杨仪心走出门后,看向吧台下方,昨日那名叫贝西的长发女人缩着身子躲在那儿,正是杨仪心刚刚跟踪的女人,她向小戴比了个致谢的手势,小戴用可爱的微笑回礼。 「呃……。」杨仪心又推开门看着小戴的脸欲言又止。 小戴吓了一跳以为杨仪心已经离去,但还是装作没事笑瞇瞇的问:「还有什么事呢?」 「我们有见过面吗?」杨仪心想起小戴很像昨晚和长发女人一起离开的人。 「不是刚刚见过面吗?」小戴歪着头可爱的笑。 杨仪心听了这样的回答,噗哧一笑,「也是,今天好像太紧绷了。」说着她坐到吧台旁问:「有什么推荐的酒吗?」 「我啊!」小戴俏皮的指着自己胸口的名牌。 「戴琪莉?」 「是啊!daiquiri,有一解忧愁的功效唷!」 「我的脸很明显吗?」杨仪心皱着眉头说。 「嗯嗯!」戴琪莉用力的点着头。 「那就麻烦你了。」 戴琪莉熟练的切了半颗柠檬将汁挤到雪克杯里,又拿了瓶白莱姆酒用量杯倒了适量,最后加入了一匙糖浆放入冰块,盖上杯盖,轻快的摇晃着,突然拋飞雪克杯,她带着甜美笑容身体灵巧的转了一圈,左手就多了个鸡尾酒杯,右手轻巧的接住落下的雪克杯,整套动作像精灵般轻盈俐落。 一旁的两名大叔鼓起掌,秃头大叔大喊:「小戴最棒!」 戴琪莉将白色轻盈的液体倒入杯中,轻轻的将杯子推到杨仪心面前,「来,您的黛綺莉。」 杨仪心看着杯中轻盈白色的酒,在吧台的灯光下闪着斑点亮光,视觉上很是疗癒,她缓缓的酌了一口,清爽酸甜,彷彿昨晚到现在的失落感都消失了,好像又有动力可以继续寻找自己的好友,「看来以后可以常来呢。」 在吧檯下的贝西听了露出欣慰的微笑。 戴琪莉笑瞇瞇的说:「谢谢!」 第7话:情报王 东町区分局地下一楼的档案资料室,这儿灯光明亮,有三排陈列满满档案夹的铁製书架,每个档案夹上都贴着写有未归档的小红贴纸,深处还放有三台电脑供警员查询资料,杨仪心就坐在其中一台电脑前,电脑桌旁有扇厚重铁门,铁门上掛着『证物室』的字牌。 杨仪心正专心整理印出来的档案资料,没注意到有个人影正缓缓靠近她。 「学妹!原来你在这儿呀。」王保保突然从后头开口说,杨仪心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吓出声。 「胖子!有什么事吗?」杨仪心似乎不喜欢被吓到的感觉语气显得不悦。 「唉──连『学长』都不见了,」王保保无奈的嘀咕一句,「我看你调来这儿一个多月,每天一下班几乎都会往地下室跑,今天就好奇下来看看你在做什么。」 「我得利用时间把想找的资料都整理好。」杨仪心继续埋头整理资料。 王保保张望了一会儿,「你整理的都是过去事故死亡的案件!」这让他好奇心大起,「数量相当庞大吧!少说一年也有三四百件。」 「是的,所以才要整理,在里面找出我想要的资料。」 「是喔……」王保保不知从哪儿拿出了个甜甜圈,咬了一口嚼了一会儿又道:「学妹有什么需要我的帮忙吗?儘管说不用客气。」 「去做你想做的事。」 「那……就不打扰了。」王保保识相转身准备离开。 杨仪心突然想到什么顿了一下,急叫道:「等等!胖子!」 「有事?」 「你说你是警界情报王对吧?」 「大家私底下都是这样称呼我的!」王保保露出了些许慠慢,「有什想问的?」 「你来帮我过滤资料吧!」 「过滤?」 「这些,」杨仪心指了旁边五叠资料,「我整理了近二年的事故死亡案件。」 「我可以去做我想做的事吗?」王保保看到那个资料量后甜甜圈差点掉到地上。 「帮助我不是你刚刚想做的事吗?」 「是……」王保保后悔自己的热心,「这要怎么过滤呢?」 杨仪心靠着椅背眼球在眼皮下滑了滑,过了一会儿开口:「帮我从这些事故死者中找出曾经或是听说有违法却脱罪得不到应有惩罚者,或是诬諂忠良颠倒事非玩弄法律与他人人生者。」 「呃……」王保保脑袋试着分析条件后道:「你是指不守法的有钱人和政治人物?」 杨仪心勾起微笑,「我想这些人会佔大部份,毕竟有了钱与权会让人心五毒放的更大,掩盖了自己的心性。」 「还五毒哩,你讲话还真是富有禪意。」 杨仪心在一大叠资料上拍了拍,「交给你了。」 「看看人名应该就可知了。」王保保开始翻阅资料。 约莫二十分鐘后,王保保就将资料分类完毕,「二年八百多个案件,就仅五件,符合你提的条件。」 这过滤分析速度让杨仪心惊讶,心想情报王这事,王保保是真的没吹牛,她随手拿起资料翻阅,「二年前,李威传,前东町区桥直派出所警员,死因在家中被充电中手机电死。」 「马上就找到一个打我自己脸的案例。」王保保对刚刚自己举的例感到可笑。 「为什么找他呢?」 王保保端坐一脸认真的解说道:「这个警员呀──和同伴执勤的时候遇到有人持枪抢劫银行,据李威传说,因劫匪跑进巷弄,他与同伴徙步追逐劫匪,跑在前头的同伴为吓阻劫匪朝前方劫匪开了一枪,劫匪一惊便回击了一枪,子弹贯穿同伴的大腿,李威传也马上朝劫匪开枪,但并未击中,同伴因中弹无法行动,他便一个人追逐一段路却还是让劫匪跑了。」 「李威传的同伴因大腿动脉被贯穿失血过多,到院后抢救无效死亡,劫匪在逃亡七十七日后,在一次围补行动中强烈反抗遭到击毙,而抢来的五佰多万花到只剩四十九块。」王保保就像一台电脑,事件资料似乎早就熟记在他脑子。 杨仪心在笔记本上写着王保保叙述的案件经过要点,「巷弄追逐部份,有没有他方证词呢?」 王保保眼睛稍稍睁大的看着杨仪心,「有,这就是案件有争议处,法医提出,死者中弹的伤口是三八口径子弹造成的,虽和劫匪住处搜出的枪支及当日逃跑路径上找到的弹壳是相同的,但死者中弹处,弹孔周围的灼伤程度及枪伤射入口分析,中弹部位可能是由死者前方近距离射击所致,所以对李威传证词提出怀疑,但现场找不到弹头且没有监视器及目击者,所以法院仅採信李威传的证词,认定劫匪开枪杀警。」 「怎么可以乎略科学证据呢?从证据来看李威传很有可能和劫匪有关联啊,」杨仪心眼睛从笔记本移开,带有些怒气的说:「检察官和法官是恐龙吗?」 「南道二学长跟你说过类似的话。」 「他负责办这个案子?」 「是呀,他推论李威传和抢匪是一伙的,是李威传开枪阻挡自己的同伴追缉抢匪,并演了一场追逐大戏,故意延迟送医,造成同伴死亡,但后来因为劫匪死了无法查到最后,迫于舆论与担心节外生枝,高层就要求分局长早早结案,学长因此跟你哥大吵,但于事无补,他的推论也就成了假设。」 「任谁都会怀疑案情不单纯吧?」杨仪心觉得听到这样的验尸报告,正常人都会產生怀疑,而整个事件的走向令人匪夷所思。 「所以我才找这个案件,这应该有符合你的需求吧?」王保保看着杨仪心,见她点点头没回话,开始翻着李威传的死亡报告,接着王保保又问:「那你调出这类人的事故案件又是为了什么呢?」 「看看有没有什么蹊蹺。」杨仪心话说完,看了一会儿资料后才开口:「你看,报告上说他是被充电中的手机电死的,可是他的左手腕上却有雷击纹。」她将资料翻到李威传验尸照那页递给王保保,死者的左腕上竟然有像树枝状的红色斑痕。 杨仪心继续说:「你应该知道,这是被雷击才会產生的伤痕。」 「雷击?」王保保嘴上怀疑,但照片的大体的确有雷击纹,他的眼神却充满不可置信。 「相信你亲眼所见。」 「破案女王,他可是在家中的床上耶!」 「所以才觉得有蹊蹺!」 「报告总不能说在家中遭雷击毙吧!谁看了都会觉得神扯吧!」王保保嘴上难以至信,脑袋却开始奇想各种可能。 「我是觉得是有个组织……」杨仪心才想说什么,王保保就插嘴沉声:「难道是死神做的!」 「蛤?」杨仪心对王保保突来的结论相当惊讶。 「你不觉得像电影《绝命终结站》的剧情吗?」王保保认真的说。 「我过去在其他分局也有发现类似的事故死亡案件。」杨仪心直接转移话题。 「类似?」 「是的,比如明明是淹死的,却因在登山步道上死亡,就说是运动过量电解质失衡,而且这样类似淹死的案件还不只一椿。」 「你这样一说,这五个案件还有一个也是被电死的。」王保保把资料递给杨仪心。 这资料里的验尸照是左肩上有雷击纹,杨仪心思考了一会儿道:「这几个案子还有什么共同点吗?」 「死者都符合你提出的条件,但只有二个被电死的,另外三个是『正常』的事故死亡。」王保保细细回想,「而这五个案件,加刚刚说的两个电死案件,共三件生前犯的案是南道二学长经手过的案子。」 「南道二?」 「是呀,这不奇怪他就是爱接一些棘手的案子,听说他刚当刑警时比现在还热衷这类案子,但很多棘手案子都因为各种理由『被』不了了之,才导至他现在对待工作是这种态度。」王保保喝了口可乐续道:「唉呀,这种案子接多了,遇到圈内『黑暗』的事,自然也会跟着变多,你调查久了,遇多了就会习惯的。」 「人与人的相处,这种事在哪种环境都有可能会发生。」杨仪心对这种事情似乎早有心里准备,「我过去在其他分局查这类案件时也碰过不少,虽然每次都只有被长官『劝导』而已,但说真的哪天查到水太深的案子,连命也会搭进去。」 「学妹,你太夸张了,最多只会变成像南道二学长那样。」 「那更惨!」杨仪心笑了。 「话说你挖找这些事故案件就为了找蹊蹺出来看看?」王保保又更深入的问。 「我是在找一条线索,为了找这线索就得先看看这区有没有这类有蹊蹺的事故死亡案件,然后再开始着手调查在职期间所有发生的事故死亡案件,看看能不能找到我想要的线索。」 「你就是因为没找到想要的线索才到处换局处所!」王保保好像懂了。 「是的!我当警察就是为了找这条线索。」杨仪心也没要刻意隐瞒。 「到底是什么样的线索呢?」王保保好奇的问。 杨仪心没直接回答,只是问道:「要不,胖子接下都跟我跑事故死亡案件的现场如何?直接在现场分析死者是否符合我提出的要求。」 「我六年没跑外勤了!」 「考虑一下吧!」 「我真的不适合。」王保保的手不自主的摸了自己的腹部。 「我觉得身为情报王的你,只当行政太可惜了。」杨仪心见识过了王保保的能力,所以诚恳的说服他助自己一臂之力,「你自己不觉得太可惜了吗?我觉得有你的帮助,我可以早日找到我要的『线索』。」 「就只去意外事故的现场?」王保保试探的问。这是那件事后第一次有人邀请他参予现场调查,过去六年多他都躲在行政工作里不敢去现场,所以渐渐大家都认为他无法执行刑警业务只能搞行政,今天被杨仪心这一问一捧,内心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勇气,加上线索二字如勾一般,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一时间觉得自己好像可以,但内心的胆怯如海浪一般衝击着他正面的情绪。 「至少从这儿开始吧!」杨仪心看着王保保,感觉得出他内心是想要,只是似乎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罣碍,杨仪心受不了他的扭捏,强势说:「就这样说定了!胖子!明天就开始。」 「蛤!」 「要喝一杯吗?我知道一间不错的店。」杨仪心不等王保保的回应拿起包包要走。 「有可乐吗?」王保保问。 「有!你想喝什么都有。」杨仪心对能找到江伊柔更有信心了。 第8话:意外?自杀? 早晨的公园,除了来运动、散步的民眾外,还有一大群警员,在封锁线内外忙进忙出。 杨仪心站在一棵倒下的大树旁,拿着笔记记录着,倒下的树压着一名身着运动服男子的头,地上的和柏油路融为一色的液体不知是血液还是脑浆,一旁几个鑑识人员正仔细的为死者拍照和採证。 「谢谢你!」王保保结束和一名鑑识人员的对话和杨仪心嘟囔着:「欸,学妹,你不觉得这是在演《绝命终结站》吗?晨跑到一半被刚好倒下来的树爆头!」 杨仪心并没有回应王保保的话题,而是问到:「胖子,你一定知道死者是谁吧?」 「当然,他是东角派出所刚上任的所长。」王保保自信的说。 「警察!」杨仪心一听是警察吃惊了一下,接着问:「那他有符合我提出的『需求』吗?」 「有!不过那是几年前西町市的『网路传说』。」王保保声明信息来源后继续说:「一名男高中生性侵同班女同学,并拍摄不雅影片和照片,藉以此胁迫性被害者,时间长达一年多,女同学家属知晓后报案,却被受理案件的警员吃案,而吃案的警员就是那名性侵犯的爸爸,那名警员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反利用那些不雅影片和照片危胁被害家属如不私下和解,就到网路散佈不雅影片和照片,结果这事就这样画下句点。」 杨仪心将王保保的叙事重点式的写在笔记本上,王保保绕到杨仪心身后想看她写了什么,杨仪心嫌恶的斜了他一眼,「还有后续吗?」 王保保继续说:「不久之后听说那名女同学自杀了,原因是因为那名性侵男到处说女学生做援交,还外流了一些不雅照片,导致那女同学被同儕排挤和霸凌。而那名吃案警察没多久就升职成了所长,再没多久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说完指了指地上的尸体。 「为了护子而做出错误的解决之道,导致受害者被推入更深的地狱。」杨仪心蹲下看着那颗被压扁的头。 「是为了自己的仕途不惜践踏儿子和受害者的人生,自私自利没有底线的烂人。」南道二从一旁走来嘴里叼着没点着的菸,观察着死者的周围,杨仪心不否认南道二的观点。 「这件事只是个传说,必竟没有任何在案资料,话说……学长!这种案子你怎么也来!」王保保讶异的说:「你不都跑离奇命案现场吗?」 「上头说这是『警察同仁』一定要好好彻查,就叫我一定要来。」南道二语气平平但可以听的出他的不屑,接着问:「现在情况如何?」 「刚鑑识科的人说,树没埋的很深,可能刚好有大风或土壤松动才使其倾倒。」王保保把刚刚打听来的说了一遍,「报案人和其他目击者都证实,树是自己倒下刚好打破他的头,初步研判就是单纯的意外事故。单纯到……就好像死神精密计算过一般,你们不觉得像是《绝命终结站》的剧情吗?」 「你这个内勤怎么最近常跑现场?」南道二扯开话题问。 「就她啊!」王保保指了蹲在地上的杨仪心说:「来局里半年,只要有意外事故,几乎都要把我这个情报王带到现场,问我知不知道死者身份,搞的我工作量激增!」王保保嘴里嫌着嘴角却不自主上扬了几度,没想这些年累积在脑内的资料有被需要之时,内心雀喜万分。 「我看你很开心啊──。」南道二能从王保保脸上读出他的喜悦。 杨仪心拿着一支棉花棒在死者的嘴唇上採集『证物』。 「然后她都会做这个动作」王保保又指了指杨仪心,然后好奇的问:「我说你这样做是要找什么啊?」 「我要的『线索』。」杨仪心小心翼翼的把棉花棒收进封口袋里。 「死神的痕跡吗?」王保保皱眉说。 「是诅咒的痕跡!」南道二背着杨仪心抽着菸,小声的吐出一句,蹲在地上的杨仪心眼神讶异的看着他。 「南道二……。」杨仪心起身想要问南道二是不是知道什么,但手机突然响了,杨仪心将手套脱去接起电话:「喂!我是……,是……收到……好马上过去。」 「诅咒?死神?看不见的兇手?」王保保看着死者嘟嚷着,似乎进入自己的幻想中。 「局里打来的?」南道二问。 「有人自己报案说要自杀,请警察快点到案发地处理。」杨仪心觉得事有蹊蹺。 南道二听闻不吭一声径直向警车走去,杨仪心将棉花棒交给鑑识人员,嘱付几句后跟上南道二。 王保保思来想去后说:「兇手跟死神和诅咒有关!那不就是《绝命终结站》!」但杨南二人早就不在:「人呢?」 他本想追上,突然裤子被什么扯住,便低头看去,一名小男孩满脸被泪水和鼻涕用的一团糟,小男孩红着鼻子说:「胖叔叔,你是警察吗?」 王保保见到是名小孩,急忙蹲下温柔的问:「怎么啦?你的爸爸妈妈呢?」 「妈妈走丢了。」 王保保苦笑,摸摸小男孩的头:「要不,哥哥陪你到一旁等,说不定迷路的妈妈会路过唷。」 小男孩点点头,小手拉着王保保到一旁的长椅,「你也不要乱跑唷,叔叔。」 王保保带着微笑陪小男孩坐着,他看着小男孩一点也不紧张的四处张望,两脚在椅缘快速晃着,不自觉内心溢出喜悦。 「要不要吃甜甜圈?」王保保不知从哪拿出一个甜甜圈。 小男孩嘟着嘴看着甜甜圈,「叔叔可以变棒棒糖吗?」 「哥哥只会变甜甜圈。」 「好吧。」小男孩接过甜甜圈,不客气的咬了几口,「叔叔有女朋友吗?」 王保保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回答:「哥哥的女友很漂亮喔。」 「我有三个女朋友了喔。」小男孩已经吃完甜甜圈,「叔叔要加油。」 「是是。」王保保摸摸小男孩的头,看着公园活动的人们,他们是如此悠间,连自己也攸间到忘了自己正在执勤。 杨仪心和南道二到了案发现场,两人默契的带上了棉手套和口罩,越过封锁线走进案发现场,这是栋一层四户的套房公寓,二户一排大门交互而立,每户约十二坪大小。 一名女性死者身着简单躺在床上,右手按在脖子上,也许是知道自己将死面容感觉不出有任何惊惧,只留下僵硬苦痛的表情,鑑识课的人对遗体採证、拍照及房内四处收集跡证。 杨仪心接过一旁警员递来的纸条,她阅读后道:「身份比对后死者名叫崔邵婷、女、24岁,自己报案完后就自杀了,生前是卓越清洁用品公司的產品研发人员,而这套房公寓是卓越清洁用品公司的员工宿舍。」南道二听完后点点头,手插口袋四处晃悠着,杨仪心则习惯性的拿起笔记本细心的四处留意。 杨仪心发现两处奇怪,一是书架上只散落着两三本关于化学的书藉,有一本甚至悬在书架边缘,二是门没关好的衣柜,里面只有几件没折的t恤和三两件不成套的内衣裤,两处像是仓促收拾过,但都要自杀了为什么还要收拾?收拾后的东西呢? 她环顾四週,觉得房间好像少了些什么,她只好先将疑惑记在笔记上,一边带着疑问走到厨房,发现流理台上有没收的酱料瓶和平底锅,水槽里堆放没洗过的餐具,这一比较他发现除了厨房,其他地方似乎都被收拾过,为什么独留厨房不收拾? 南道二到电脑前用手指戳了一下开关,站在原地等着电脑开机,电脑开机完成后,windowsxp的介面图示只有几个,比例还有些扁平,字体也是矇矇矓矓的,他便招了招手请鑑识课过来。 一名带眼镜的男鑑识员恭敬的问:「学长,有什么事?」 「麻烦你把这电脑整组带回去查一查,看看里头有装什么软体和资料。」南道二指了一指桌上的电脑说:「然后把调查资料整理好给杨仪心刑警。」鑑识人员点点头开始动作。 「南道二你又想把工作丢给我!」杨仪心这半年除了整理自己收集的事证外,还要连同南道二收集的一起统合整理,虽说这些工作不会让她烦燥,埋在线索堆里反而更开心,但对南道二的行为还是忍不住想抱怨。 「我没光想而已。」南道二晃到厨房和厕所。 杨仪心收起无奈继续看看四周,这时他又注意到这房间有重新油漆过的痕跡,不过油漆只漆完天花板,墙面漆到一半就没在漆了,她在床边发现了装有圾垃袋的空油漆桶。 南道二走到空油漆桶旁看了看在嘴里唸着:「看来全部垃圾筒都没垃圾呀──。」 「学长跟你们报告两件事,」鑑识科的人拿着笔记向他们行了个举手礼说:「死者初步判定没有明显外伤,左手腕附近有疑似针孔的微小伤口,身上可以闻道淡淡的杏仁味,可能是中毒,真正的死因要等法医解剖相验后才能知道。」 「辛苦你了,到时报告完成后交给杨仪心警官处理。」南道二很自然的说着,也很自然的没注意到杨仪心皱眉斜瞪了他一眼。 「第二件事是公寓管理人在外头了。」 「谢啦。」南道二拍了鑑识科人员的肩和杨仪心一同走向外头。 「大婶,你说死者已经住这儿三年了?」杨仪心在笔记本上写着,眼睛飘向公寓管理人。 「是呀!」管理人是名微胖的中年大婶,带着啜泣声说:「她人很好,说我长的像她的养母,所以……所以我有来的时候她都会请我进房喝下午茶和聊天,有时还会给我公司发的营养品,昨天下午才跟她喝过下午茶,怎么……唔唔──。」 「那这几天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吗?」杨仪心注意力停在笔记本上,继续问:「比如死者有什么奇怪的举动或是这公寓有不认识的人进出?」 管理人带着眼泪和鼻涕说:「警官抱歉吶,其实我也只有收房租的时候会来这儿,不会注意到住在这儿的人有什么奇怪举动或是生面孔出入,不过公寓大厅、电梯、外围都有监视器,你们可以去看看。」 管理人停了一会儿吸了吸鼻涕,似乎想到什么接着说:「喔,要说她有什么奇怪举动,就是我每次进去她房间喝下午茶时,有注意到她房间虽乱,但整个屋况都很好,墙壁、傢具都维持在跟交给她的时候一样,昨天收房租时却发现她油漆了房间,因为油漆了与原色相的的漆,我便好奇问为什么要油漆,是不是用脏了?她也只是笑笑的否认。」 「你是觉得奇怪,为什么将要自杀的人要油漆房间和整理房间对吧?」杨仪心目光移向管理人的双眼。 「对对对,」管理人认为自己好像与警察注意到了相同的细节,语气兴奋起来,本来低落的声音显得高亢,「不过──她并没有整理房间,房间还是一样乱,衣服乱塞在衣柜里,书架塞满了书和布偶,厨房更是惨不忍睹,而且要自杀的人还要整理什么房间呀!」 「嗯!」杨仪心听完若有所思,在嘴里小声的说:「这下越来越有意思了。」 「大婶!请问昨天有垃圾车吗?」南道二问。 「你不准叫我大婶!」管理人看了眼南道二的脸,觉得他的年纪明明就比自己大,气呼呼的说:「没有,昨天没有垃圾车!明晚才有!」 「那另外三间房有哪间没人住呢?」南道二又问。 「这间,」管理员指了案发现场对面的房门说:「两个月前公司突然要徵用这间房,就请住户搬到别间了,有没有住人不知,但应该是有人在使用。」 南道二走到那房门前敲了几下,当然没有人应门,他又问:「有钥匙吗?」 「没有啦!你们去问公司行政。」管理人的语气还是很差。 「谢啦!大婶!」说完南道二摆摆手示意杨仪心该离开了,管理人气的跺脚。 杨仪心收起笔记走到南道二身旁说:「应该要去卓越清洁用品公司一趟。」 「我请胖子申请调查令,等等在那边会合。」 「看来这案子有引起你的兴趣。」 「我觉得她似乎有什么想说的。」南道二点了根菸。 「是啊,等报告齐,就会知道了。」杨仪心也想揭开案子内藏的玄机。 「资料整理好再给我。」 「混蛋!」 「小妹妹,我听到你的讚美了!」 第9话:两面三刀 卓越清洁用品公司办公大楼是栋绿建筑,外观充满设计的美感,在大楼林立的商业区特别醒目,大门外聚集了许多记者,使得原本设计简约大方大门显得特别杂乱。 「胖子真慢。」杨仪心四处张望着,南道二拿出最后一根菸叼住。 不久一台特斯拉电动汽车停在公司迎宾车道上,记者骚动的拥向电动汽车,数名西装笔挺的黑衣人,快步从一旁跑来将记者们拦住,车上下来一位中年男人,全身行头简洁俐落,脸上掛满自信。 记者们见他下车,闪光灯狂闪,问题也如连珠炮般提出:「李俊卓董事长,请您对这次参选市长发表意见。」「请问您对对手有什么看法?」「您为什么突然想参选市长?」「您会在当选后辞去公司董座吗?」「员工爆料贵公司进行毒品生產是真的吗?」「董事长对今天自己的穿着有什么看法?」「董事长您是为未来总统大选铺路,才准备参选市长吗?」「您创办的爱乡育幼院有虐童案件的传闻是真的吗?」「您今年46岁了有打算结婚吗?」 李俊卓只是礼貌的笑着点头说:「谢谢关心,谢谢关心。」客套的回应记者,脚步没停的朝公司内走去。 「谢谢大家的关心。」一名戴着方框眼镜的思文男子挡在李俊卓与记者之间大声的说:「我是董事长秘书曾守忠,董事长稍晚会召开记者会,请大家届时再提问。」 杨仪心见一堆记者围着李俊卓,忍不住唸叨着:「这李俊卓那么受观注?」 「呸!」南道二面露嫌恶向旁吐了口口水。 「因为早上李俊卓宣佈确定参选北城市的市长,又是企业的董事长当然会掀起关注。」王保保突然出现在南杨两人之间大声的说,杨仪心吓得微微一颤,转身搥了王保保肩部一拳。 「喏,学长你要的调查令。」王保保将调查令递给南道二。 「走吧。」南道二将菸熄在一旁的菸筒并示意另外两人一同出发。 「我也要去?」王保保心想可以吗? 「好好询问不要想摸鱼。」杨仪心回头瞪了王保保一眼。 「为什么事情变得越来越多。」王保保虽嘴上抱怨,却在忍着兴奋的笑容,对能亲身参与调查案件的相关事务,内心十分开心。 卓越公司内部採光也是精心设计,白天几乎没看到几盏亮灯,公司内部却相当明亮,走在廊道上,甚至可以感到微风吹拂,如此环境员工无一不精神抖擞充满干劲。 李俊卓正快步迈向自己的办公室,一旁跟着两名随扈,而与他擦肩而过的员工无一不向他道早安。 「董事长,打扰了,有个重要文件,」一名男子拿着文件靠近李俊卓身边恭敬的说:「庄承公司委託代工案合约刚刚发来,还有我们拟好的合作案文件,想请您看看。」 李俊卓边翻阅合约边快步走着,「……辛苦了,做的不错,我方利益和出货日期的再调整一下,为公司争取更多利益,这案子做好这季的营收就靠这笔了,细节下班前再承给我看,没问题的话我会请曾秘书和对方约签约事宜。」他停下脚步拍拍男子的肩,用着肯定的语气说:「谢谢你们为这个案子的努力。」 「谢谢董事长。」男子鞠了个躬,目送李俊卓远去。 李俊卓的办公室是用玻璃隔间,採光极好,摆设简约舒适,他走到办公桌旁,伸手按了桌上一颗按钮,天花板降下窗帘将格间完全遮住,他从抽屉里拿出一隻黑色的手机,拨通电话。 响了一回儿,电话那头传来低沉的男声,李俊卓用着谦卑的语气说:「徐老师早安…….对我是俊卓…….是的,是老师教的好…….是是,老师真的是谢谢您,这次在党委会替我美言,让我可以出来参选市长。」 说到这李俊卓的声音透出了愉悦:「是,是稍晚会有记者会……当然!我一定会尽全力选上的…….是是,到时整个市的工程一定想办法都交由您负责……好好,没事了,只是跟您道谢……再见,再见啊!」 他掛上电话将手机的sim卡取出,破坏后扔进垃圾桶,把手机放入一个牛皮纸袋封好,贴上准备好的邮递贴纸贴上,放在一旁的待寄信件里,沉静片刻,点支菸缓缓的吸了一口,享受着尼古丁带给他的快感,椅背缓缓向后倒去,脸上似乎因为能够参选市长而堆满愉悦,彷彿这个世界将被他纳股掌中。 不一会儿,外头有人敲起门,李俊卓坐直身体,享受愉悦被打断,语气相当不悦的说:「进来!」 一名身着黑色贴身西装,身材瘦小的男人轻轻推开门,他走到李俊卓身旁,神色紧张的说:「董事长,有紧急事件向您匯报。」 「什么事?」李俊卓严肃的说。 「公司那个叫崔邵婷的女人自杀了!」黑衣人讲到后面声音不自觉的压小。 碰!李俊卓大力的拍桌怒斥:「我不是说要你们好好盯着她吗?在这节骨眼搞这种名堂!」 黑衣人低着头说颤抖的说:「我们确实让她像是『被霸凌』,也时时刻刻找人盯着她,还找机会想给她製造意外……但没成功,没想到她刚刚突然自杀了,不知是不是压力太大……还是太过恐惧。」 「我不管她心里状态如何,你们有确实把证据都销毁吗?」李俊卓恶狠狠的眼盯着黑衣人的脸,刚刚的好心情因为这件事全都搞砸了。 黑衣人颤抖的说:「有……有的,我们将她房内电脑掉包,书类文件也都过目完毕,手机、随身碟及任何可能藏线索的物品,我们全都收走了。」 黑衣人观察着李俊卓的表情,怯怯的说着:「奇怪的是……警察好像知道有人自杀,竟然不到半小时就来了,我们只好尽快收拾,并小心不留痕跡的离开房间。」 李俊卓双手大力拍桌顺势用力的站起身,咬着牙恶狠狠的盯着黑衣人好久不语,黑衣人被包围在下一秒就会没命的氛围之中,冷汗直流。 李俊卓沉思了一会儿说:「罢了,你们该做的都做了,警察彻离后,派人再去查看有无遗漏,并持续盯好这件事的发展。」他挥挥手沉着声:「快走,去做你该做的事。」黑衣人缓缓退出办公室。 李俊卓先前的喜悦一扫而空,本来自信祥和的面容,成了仇视一切的愤慨,思考片刻他从抽屉又拿出一隻手机拨通电话。 「喂──我俊卓啦──你最近混的不错喔……」李俊卓的语气又是一转,就像是跟老朋友说话一样,彷彿刚刚没发生过任何事一般。 「没什么,我们一起打拚本来就该互相帮助…….是啊,不愧是好兄弟,我是有些事晚上想和你谈谈,…….好就约在老地方我们喝喝酒聊一聊,顺便庆祝你上任北城市警局局长,…….不用,兄弟就不用带什么谢礼,都说本来就该互相帮助的……..好的,晚上见!」掛上电话,又将电话做了一顿处理。 此时桌上的电话响起,内线灯闪烁着,李俊卓举起手指待铃响了三秒才按下扩音键似乎是在调整情绪,他沉稳的问:「曾秘书,怎么了?」 「曹妗香董事找您!」 「请她进来……我们谈完之前,不要让任何人打扰。」 「是的,董事长!」 李俊卓起身整理仪容,等等要见的是乎是相当重要的人,办公室的门被轻轻的敲响,敲的轻盈有节奏,李俊卓情绪又是一转露出笑顏,语调温柔的说:「请进!」 一名留着大波浪卷长发的美丽女子走进办公室,她优雅的把门闔上,轻轻上锁,转身对着李俊卓,露出了充满自信与嫵媚的笑容,脸上只上淡妆,若她不说,没人会知道她已经四十五岁。 曹妗香温柔的说:「李董事长,恭喜你成为市长侯选人,今天找我来是想让我专程为你祝贺?」 李俊卓上前牵起曹妗香的手,软声道:「香香,我是想拜託你,我若当选,公司可不可以交给你来管理呢?」 「当然可以!」曹妗香轻轻将手抽开,语气突然变得严肃,「但听手下说,那个想爆料的小妞自杀了!你怎不先说这件事呢?」 「没事的,现场『猴子』的手下都处理好了,晚上我会跟北城市警局局长吃顿饭,要他别让事件发酵。」李俊卓胸有成竹的说。 「这事弄不好,老爸临终託付给我们的一切都可能会毁于一旦!」曹妗香焦虑的说。 「我们在一起三十年了,一路一起打拚到今天,曹叔都可以放心的将一切託付给我这没血缘的人,你还不放心吗?」李俊卓语虽说的自负,但语气透出他不被信任的不满。 曹妗香当然听的出李俊卓的情绪,马上将身子挨进他的怀里,娇声说:「人家的第六感告诉我要小心咩──你就小心处理──也别生气了。」 这一套柔情攻势,让李俊卓没了情绪,「傻宝贝,我怎么会对你生气呢?」说完便吻了上去,两人吻到深处朝一旁沙发倒下,甜蜜云雨。 第10话:以生命作赌注 咚! 杨仪心无力的将头磕在办公桌上,头发被自己抓的毛毛燥燥,自言自语的说:「藏在哪儿呢?」想了一会儿注意力被一旁电视内容吸引。 警局里的电视始终播放着新闻,就像背景音一般融入环境,但一则新闻引起她的注意,『……卓越公司董事长,李俊卓确认参选北城市市长,其经营公司不仅挤身台湾前50大企业,公司上轨道后,便开始投身社福工作,经营爱乡育幼院、金援环保团体、协助地方里邻活动中心的设置与规划,让居民们拥有丰富的休间游憩资源,还以自身良好的政商关係为民口舌,更在日前捐地协助政府创立国中……』 「我看是国进党想借李俊卓的善人形象和民眾支持度来赢得选举,才提名这个非党员参选市长,至于两者有无利益关係就很难说。」王保保穿着t恤、短裤和拖鞋,手上端着两杯咖啡,其中一杯杯缘上放了个甜甜圈,「下午在卓越公司的问话,我整合好了。」说着将资料和咖啡递到杨仪心的办公桌上。 「内容是什么呢?」杨仪心将脸滚向王保保问。 「就公司员工所言,死者崔邵婷因为争取升职调薪未果,心生不满,便匿名爆料媒体,说卓越公司私底下在製毒,警察来公司搜索什么也没搜到,搞得公司乌烟瘴气,结果不知是谁曝出崔邵婷就是爆料人,导致公司里的同事开始讨厌崔邵婷,有的人甚至霸凌她。」 「整个霸凌事件持续了一年多,直到两个月前她出了车祸,虽没大碍,但车祸后就没来上班了。」王保保讲完,顿了一下,「唔喂──你不会自己看呀!而且你不是也有去询问吗?」 「你好像给了我条新思路。」杨仪心努力把头从桌上拔起。 「话说这两个案件,你为什要那么认真呀?不就是意外和自杀吗?」王保保喝了口咖啡接着说:「报告写一写就可以结案啦。」 「是不是意外不是你说的算,但自杀案我总觉得不单纯。」杨仪心坐直身子。 「破案女王觉得不是自杀?」 「是为什么要选择自杀。」杨仪心把整理好的报告递给王保保说:「你看完报告应该会有些想法。」 王保保咬着甜甜圈接过报告,心想怎么她不直接讲内容,觉得自己当学长当的好像太体贴了。他翻阅着报告,图文整齐,资讯分析有条有理,读者很快就明瞭整个案件状况,反观自己写的报告就像是国中生写的笔记,因而感到羞愧,伸手想将自己的报告拿走,却被杨仪心抢先收到书架上。 王保保将报告中一句唸了出来:「管理员提出不自然处。」 一、崔邵婷将乾净如新的房间重新粉刷。 二、从入住后到自杀前一天她的房间始终杂乱无序,但死亡当日房间却空荡到连垃圾桶都没任何垃圾,与厨房的乱象相比整个很不自然。 王保保想都没想随口就说:「有不自然吗?不就是这女生很讨厌洗碗吗?」 杨仪心翻了白眼,解释道:「一个将要自杀的人没理由要整理房间吧?」王保保听了晃然大悟的点点头。 杨仪心继续说:「就算有理由整理,案发现场却没看到任何行李,如果要丢弃的话,当天没有垃圾车可以处理垃圾,要带出去丢,监视器也确认过她从自杀前一天就没有再离开过公寓,也没有任何住户有搬东西离开公寓。」 「那那些消失的东西去哪儿了?」王保保一边听着一边翻着资料。 「除非她把行李搬到别户或是『有人』搬到别户!」杨仪心试着猜测。 「你这样说好像也有可能,你看这边有点怪怪的……」王保保指了一旁的电脑照片,手在资料上画了个圈说: 「鑑识组说电脑是全新的没有任何的应用软体和网页流览资料,甚至连硬体趋动程式都没灌。」关于电脑的事他就能马上分析,「假设她有在使用电脑,就算只有上网除非她刻意删除,多少也应该会有瀏览资料,且硬体部份至少都要能用吧?除非她买电脑当摆设或是……有人把原来的电脑掉包了?」 「你不错嘛。」杨仪心见王保保有认真思考,便翻到某页的一张照片说:「怪的还有这儿,这些是死者的遗物。」照片里有牙刷、眼镜、笔、工作证、梳子、化妆品、环保餐具、银项鍊都是一些很零散的物品。 「嗯……没有包包?女人都要有一个包包!」王保保努力想出自己对女性的瞭解。 「你说的没错,但还有一个重要的东西。」杨仪心又笔了笔照片说:「她的手机呢?」 「对耶,她不是自己报案的吗?是有别人拿走手机假装她报案?」 「不可能,如果必需要拿走手机,还用死者的手机报警,反而会让警方注意到手机不见吧!」 「你是觉得崔邵婷的手机和房内的东西不是她自己藏起来或丢弃。」王保保试着把刚刚讲的都连在一起,「而是真的有人在警方到达前将东西都收走了!」 「对,加上刚刚你的提醒,如果我没猜错,可以确定崔邵婷希望警方『快点』到现场的原因。」 「希望能被救治?」 「不,你刚有提到,她想要爆料,如果爆的料不是……。」这时杨仪心的手机响了。 「喂,有什么事?……现在吗?……好。」杨仪心将手机收进包包,起身说:「走吧,南道二在外面等我们。」 「学长?我穿这样耶?」王保保看着杨仪心不理会他就离去,只好衝到自己的桌下拿了条裤子套上,把剩下的甜甜圈塞进嘴里说:「的的我!!」 南道二一边握着警车方向盘一边将二份文件递给了杨仪心。 「尸检报告!你不是下班了?」杨仪心翻阅着崔邵婷的尸检报告。 「你不想快点知道她想说什么?」南道二稍微用馀光观察杨仪心,见她看到文件某处露出了一抹即逝的微笑。 「最后一块拼图齐了!」杨仪心充满信心的说。 「况且不早点去,她留下线索就可能被消失。」南道二稍稍加大油门的力道。 「学长,现在是要去案发现场通灵吗?」王保保从后座探出头。 「我会期待你的表现!」 「我只是开玩笑,没真的会啦!」 杨仪心把崔邵婷的尸检报告丢给王保保,「你还是想点有意义的!」 「又看……」王保保这个时间应该是坐在自己的电脑前看新番动画,他一点也不想看也就没打开尸检报告。 「尸检已经确定崔邵婷是自己注射氢化物自杀,目的是加快自己死亡的速度。」杨仪心抱着另一份文件说着。 「为何自杀还要快点呢?」王保保问。 「我猜她想让监视她的人措手不及。」杨仪心试着揣摩崔邵婷的思路。 「啊?监视她的人?」王保保思路有点跟不上。 「如果崔邵婷爆的料不是抹黑而是事实呢?」杨仪心绕有深意的看了王保保一眼。 「那就有可能有黑料的证据在她手上!」王保保这才想通,细思极恐的事迅速在他脑中闪过,有点抖声的说:「我们不会摊上了大事吧?」 「你现在应该要问要怎么找到她不惜用生命保护的证据吧!」 「怎么找呢?」 杨仪心无奈的说:「你认真的看报告,看看他的右手食指上验出了什么。」 王保保这才打开验尸报告确认,上面对右手食指註解了化验成份:「这……可能是隐形墨水的成份!」 「是的,如果用手指来做记号就不容易被发现与被灭证,由此我推论她刻意把房间漆成那样,是想提示我们记号就在油漆范围的某处。」杨仪心将线索连起来。 「枪带了吗?」南道二低沉严肃的说。 「枪?!」王保保只带了一袋甜甜圈。 「应该不会有人留在那吧?」杨仪心摸摸自己空的枪套。 「谁知呢!」 三人一同来到案发公寓的那一层,可能是发生了自杀案,这层的住户似乎暂时都没住了,走廊幽暗没有生气,空气停滞、廊道无声、兇宅在前,搭配上逃生梯间标示灯的绿光,也许是心里作用,此处形成一股阴森诡譎的气场笼罩整个空间。 「学妹,你有感觉到一股凉意吗?」王保保半蹲抓着杨仪心的衣角。 「胖子!你……你别吓人!」杨仪心弓着腰抓着南道二的衣角。 「你们不能好好走路吗?」南道二右手持枪,压着声音说。 南道二停在兇案现场对面那间无人住的房门口,小心翼翼的翘翘转动门把,枪同时也指向前,预防可能的突发状况。 「学……学长,我们不是要去兇案现场吗?」 「别出声!」杨仪心马上调整心态,轻盈不发出声响的躲到门的另一侧,为等等可能发生的状况支援南道二。 「锁着!」 「难道那些监视崔邵婷的人在这里?!」王保保用气音说:「这样好像比遇到鬼还可怕呀!」 南道二拿出手电筒架在枪下打开后,对杨仪心小声说:「格斗冠军上!」 杨仪心瞪了南道二一眼,「报告你写!」 接着她走到门前,三七步站稳,一个垫步脚一抬腰一扭,一技侧踢猛的踢在门把下方。 碰!门应声被踢开。 「退后!」南道二在门被踢开的瞬间,箭步挡在杨仪心前方,枪跟着手电筒迅速扫视整漆黑的房间。 王保保没出过外勤,头一次遇到如此紧张的状况紧贴着墙,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杨仪心摸黑找到开关打亮房间,松了口气说:「果然没人。」 房内只有一张桌子和几张折椅,地上散落许多化学与药理的书藉、女性衣物、数款包包和几袋垃圾,看来崔邵婷房里的东西都被搬来这儿了,她拿着笔记张望四週似乎在比对什么,南道二则拿着枪小心的在房里巡了一圈。 「没人吗?」王保保探头向房内张望。 杨仪心走到桌子旁看到许多被剪断的线材,喃喃道:「这边应该是放监视设备的。」 接着在房里四处巡了巡,发现一台被拆开的电脑主机,内部的硬碟已被拆走,「我想可能的证据都被带走了。」 「走吧,去看看她留的线索还在不在。」南道二走向大门。 「谁?」王保保惊叫,感觉四周好像有什么动静,警戒的四处张望。 「胖子怎么了?」杨仪心问。 王保保有点发抖的说:「好像有什么动静,感觉有东西在看我。」 「你别再製造恐怖了!」杨仪心不怕尸体、不怕犯人、不怕被枪指,唯独怕这种无形未知的唯度。 「你真的不通灵一下吗?」 「学长!」王保保紧张又害怕的四处张望。 「南道二,你手上的手电筒可以照出紫外线灯吧?」杨仪心绕过封锁线打开案发现场的大门。 「你们不打算开灯吗?」王保保怯怯的在门口往里面看。 「开灯就看不清楚啦。」南道二将手电筒转成紫外线灯。 紫外线灯在重新油漆的墙壁与天花板仔细的扫荡着,杨仪心见到天花板一处似乎有圈莹光,急喊:「停!」她搬了张椅子垫高身子,伸直手在微弱的莹光圈上用口红做了个相同形状的记号,「胖子,可以开灯了。」 「我来吧!」南道二知道杨仪心勾不太着天花板与她做了轮替,手在记号四处摸了摸确实感觉到与旁边触感不同,「是批土。」他从外套内袋拿出一把小刀小心刮除记号内的批土。 「真留有东西呀!」王保保暗暗佩服眼前这两人。 「崔邵婷将线索用批土藏在天花板上,重新油漆房间藏木于林,而油漆故意擦的不协调,是想引起警方注意,又为了防止被那些监视她的人发现,所以选择报警后自杀,就算那些人进来索搜,因为没料到警方会那么快来到现场,只得仓促收走他们以为的全部证据,就算全部收走了,也不容易留意到她刻意留下的『提示』。」杨仪心琢磨着崔邵婷的的心思。 「原来如此!报警自杀不仅能起到你刚刚说的效果,还可能引起媒体关注,且消失的手机成了有人入侵过的明显证明。」王保保内心暗暗佩服这名死者。 「我觉得你挺适合刑警工作呀!」杨仪心给王保保一个肯定的眼神。 「记忆卡!」南道二挖下一个装有指甲片大小记忆卡小的封口袋,他将其递给杨仪心,她看了看便收到裤子的内袋里,现在只能先找电脑才能揭晓内容。 离开前杨仪心回头看着那张床一脸不捨,觉得崔邵婷自杀的方法存在风险实在太高,万一没人注意到或是被那些监视者发现她的线索,不就白死?这方法简直算是一种赌博。 至于崔邵婷选择用生命作赌注留下的线索是什么只能由她来讲。 此时已是夜半,三人想赶紧回警局揭晓崔邵婷留下的是什么,一整天的忙碌大家都累了,一路几乎无话,夜里虽偶有三两车并行或路过,行车还算顺畅无阻。 王保保焦燥的在后座挪来挪去,不断让坐椅发出声音,在安静的车内听了让人心烦,持续好一会儿,杨仪心终于不耐道:「有什么事就说出来!」 「就……」王保保吞吞吐吐,「你们刚刚没觉得一直有人在看着我们吗?」 「胖子,别在讲吓人的事了!」 「我是真这样觉得。」王保保说给自己听。 此时前方的车突然在路过十字路口时紧急剎车。 「搞什?」南道二稍稍放慢速度打了方向灯打算绕过前车。 杨仪心注意到那台车没掛车牌,才想说些什么,南道二的右手突然向他压来。 「小心!」南道二察觉到危险身体向右倾右手压住杨仪心。 轰磅! 一声巨响! 一台沙石车突然撞上三人的警车,警车被急推了数十米后,沙石车才停下,警车惯性滑行数米并翻转了一圈才停下,车壳毁损严重,引擎室冒出白烟,车上的玻璃几乎全部碎裂,而三人倒坐车内,脸上都是伤痕、血跡一动不动不知生死。 第11话:来者不善 夜里,空荡的马路上,停着一台未熄火的砂石车,远光灯直射刚刚撞上的警车,车上下来两个人,没掛车牌的轿车驶到砂石车旁停下,同样下来两人,四人走到远光灯前,灯将四人照成剪影,看不清是怎样的一群人。 其中一名男人低沉的说:「炮仔,你去拿那女人身上的记忆卡。」 「是的老大!」炮仔拿着一根铁桿微驼着背向撞烂的警车跑去。 「等等,」下达命令的人继续说:「『大哥』说不用留活口。」 炮仔迟疑一会儿,紧张的回:「是!」语毕便向警车跑去。 炮仔在车外探了探,发现杨仪心坐在副驾驶座,绕过去开门,发现门已卡死,只好将碎裂成粒状的玻璃用手上的铁棍挖下,清理完后探身入车搜索杨仪心的身体。 炮仔先摸了杨仪心的胸部,「呿,没料!」接着又朝其他口袋搜索,不一会儿炮仔感觉有股炙热的视线在盯着自己,他看向杨仪心,对上杨仪心恶狠狠的双眼。 杨仪心咬着牙说:「你到底……」炮仔大惊,不及反应,杨仪心一技掌底打击已朝炮仔的下巴打去,击中的瞬间,杨仪心怒吼:「在摸哪里!」这一吼让自己更清醒了,还解了心中一股怒火。 炮仔下巴结实的吃下这一击,头用力的磕碰车顶,眼前一阵眩晕向后跌坐在地,而撞击声引起不远处其他人的注意。 杨仪心感觉来者不善,却没时间细思实际情况,眼下应该快点离开车子,无奈门和安全带扣都卡死,「可恶!打不开。」她张望车内情况,南道二、王保保二人都处于无意识状态,车窗玻璃全碎看不清车外状况,加上自己似乎因为刚刚的事故,头还感到晕眩,整体情况十分不利。 车外的炮仔摇了摇头,已从刚刚的衝击中逐渐缓过来,杨仪心见状不妙得想办法快点脱身,这时灵光一闪,「对了刀子!」杨仪心赶紧伸长手到南道二的外套内袋,找寻他拿来挖记忆卡的刀子。 「枪呢?」杨仪心摸到了刀子,想到还有南道二的配枪,但找了一会儿却找不到,可能掉到车上某处,只能果断放弃,以脱困为优先。 「可恶的女人!」炮仔站起身拍了拍头,抓起铁棍。 杨仪心一边注意窗外那人的状况,一边用小刀快速割着安全带,但安全带比她想像中的还难割开。 炮仔双手持铁棍,走到窗前,猛的往杨仪心头部戳去。 杨仪心急时将椅背向后倒去闪过这一击,但晕厥的南道二就没那么幸运,脸脥紥实的吃了一击,头被推的用力撞向窗户。 杨仪心看了都觉得痛,内心有一瞬间的愧疚,但马上拉回心神对付眼前状况。 杨仪心赶紧抓住炮仔的铁棍,连棍带人将他半身拉入车内,左手紧抓他的领子,右手握拳当槌,拿稳力道在朝他太阳穴连砸三下! 炮仔晕厥,整个人无力的滑出车,杨仪心赶紧将安全带割断爬出车外,爬出后小心的确认车辆似乎没有燃烧和爆炸的危险。 她贴着车门坐着,感觉心脏正猛裂的撞击自己的胸口,她当警察三年来都是和犯罪现场打交道与犯人交手的情况一次也没有,虽说学生时期常常打架,但第一次遇上这种可能危及生命的状况,内心相当紧张,眼下只能鼓起勇气面对,她吸口气缓缓情绪,小心翼翼的站起瞭解现在的状况。 眼前一辆沙石车打着远光灯朝着警车照着,灯光刺眼杨仪心也只能看到前方有三个人影,她试探的大声问道:「你们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做?」 三人越走越近终于稍稍可看清其面貌,其中顶头乱发脸脥上有刺青的人说:「老大,炮仔送头了。」 「这警察不好搞!」留着八字鬍的光头慢慢的说。 「谁撞的技术那么差?」说话的人是『猴子』! 随着三人走近,轮廓也越清晰,几乎可以见到三人的面容,杨仪心知道这三人绝非善类,自己便稍稍向一旁移动,一边扭动自己的四肢关节一边观察他们的动作。 「等等,」猴子停住脚步,瞇着眼看着杨仪心,认出她是半年前逮捕过自己的人,猴子对另外两人说:「那妞是认识的,我在这儿被认出来的话,事情会变得麻烦,到时我就得被『大姐』痛扁一顿,这儿交给你俩处理……解决后通通烧掉。」说完猴子折返回那辆无牌轿车离开现场。 剩下两人走到了杨仪心面前,光头语带威胁的说:「把东西交出来。」乱发男则拿着一把西瓜刀虎视耽耽的看着杨仪心。 东西?杨仪心满肚子问号,随后大声的说:「秃头!没头没尾说什么呢!」 「婊子!你才没头发!」光头男似乎被什么戳中痛点突然暴怒大喊。 「你听去哪儿啦!」乱发男惊讶的看着光头男。 光头怒不可遏抡起拳头就朝杨仪心衝去,乱发男拿着刀子跟在其后一同发动进攻。 冷静,杨仪心站稳三七步,双手弯曲放于体前,与人对打不是第一次了,她凝神观察局势准备接招。 光头借着跑势大力挥拳,其势如鞭向杨仪心的脸部招呼,但这拳挥空,光头在惊讶之馀,重心还来不急稳住,眼角就看到杨仪心转身巧妙的闪过了这一拳。 但杨仪心的转身不只是为了闪避攻击,她的转身带着一技回旋踢,朝乱发男脸上扫去,乱发男根本不急反应,只见一道黑影与风压从脸旁袭来,他的脸紥实吃下这一踢击,瞬间失去意识,连自己身体翻转一圈,头用力在地上一磕都来不及感受。 光头见状暂退两步,感觉眼前这女人不好对付,得小心行事。 杨仪心持续摆着架势又问:「臭秃头,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光头握紧拳头,稍稍往前几步,恶狠狠的说:「警告你别叫我秃头!快把记忆卡交出来,我可以考虑把你打晕再送你上路。」说话的过程中又向前挪了一步,他正悄悄拉近等等进攻的距离。 记忆卡!杨仪心暗地惊讶,他们怎么知道记忆卡?那时胖子的感觉不是什么怪力乱神,而是有人监视? 光头不等杨仪心回话,嗖嗖嗖!连刺出三拳,攻击距离很近,杨仪心只躲了两拳,第三拳只能用手挡下,挡下这拳后杨仪马上踢出一脚,但腿才抬起就被光头用手推住腿膝盖不让杨仪心出脚。 太近了!杨仪心惊觉目前的距离对自己不利。 光头解掉杨仪心的攻势,如疾风般转身,一技肘击朝杨仪心头部撞来,杨仪心只能伸手护住头部,这击之重令她感到手臂的骨头一阵痛楚,光头不等杨仪心反应,人已经弓身摆荡进她的前方,身体向上引,右手顺势勾向杨仪心的下巴。 这勾拳来的突然,杨仪心即使急时向后仰,却还是被击中,喀一声!下巴被大力的碰了一下,嘴脣被拳击擦破,这一拳让她一阵晕眩,重心不稳的向后蹌踉几步,要是真让这上勾拳打中,估计就要不醒人世了。 杨仪心站稳,见双方距离已拉开,顾不及头晕,右脚就朝光头左侧腹扫去。 光头屈起腿轻松接下这踢腿,觉得力道很小,不像是可以一击ko乱发男的力道,是没力了吗? 原来杨仪心这脚是借力的虚招,几乎在攻击完的同一时刻,左脚又补上一技踢腿,直接命中光头的右侧腹,痛的他屈腿才勉强站住。 杨仪心不等光头反应,又以迅雷不急掩耳的速度,转身回旋侧踢,紥实的踢在光头的胸口上,力道之大,光头向后飞了将近二米。 光头胸口剧痛,躺在地上呼吸困难,他不甘心的想着,可恶太大意了,小看这女人,接着一口气没喘上,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杨仪心走到光头身旁,用脚抵了抵他的头,确认他晕倒后才松口气,摸摸身上找不着手机,便从光头身上搜出手机报警求援。 她走回警车,靠在车上摸摸疼痛的下巴,思考着为什么他们知道有记忆卡?是谁派来的?离开的那人是谁?思考的期间还不断环顾四周,担心离开的人会不会又带一匹人来,精神一直紧绷着,一直等到警方和救护车来才松懈。 杨仪心向警员匯报状况后,见到南道二与王保保皆被顺利救出车外,自己才愿意躺上担架,上救护车后意识才敢模糊。 第12话:照片 教室里光线刺眼,几乎快曝光的亮白,所有在教室里的人被照的褪色。 『你是在跩什么!』三名女高中生围着坐在座位上的杨仪心,这个杨仪心看起来相当稚嫩,其中一名长发女学生伸手拍了她的头。 『成绩好就可以目中无人?我跟你打招呼没搭理就算了,连撞到人一声抱歉也不会说?』 『你是笨蛋吗?这跟成绩好没关係好嘛,就只是单纯不想理你这种人。』杨仪心眼睛直看着桌上的书。 『你是在骂谁!』那长发女学生生气的说。 『说你呀,笨到无法判断了吗?』杨仪心没有情绪的说。 长发女学生用力将杨仪心桌上的书拍到桌下,杨仪心不语,离开座位去捡书,才弯腰就被另一名微胖的女学生朝臀部踢了一脚,杨仪心整个人扑倒在地。 起身时四周已是一片漆黑,那三名女学生依旧站在旁边,只是她们的躯体都成了如影子般平面的黑色,只有眼睛和嘴巴是扁平的白色。 『装侦探是吧!』长发女学生一巴掌就朝杨仪心脸上打去,长发女学生怪声叫着:『想搞我!』 『你也不看看大姐的老爸是什么身份!』微胖的女学生说完一脚踢向杨仪心的大腿。 『老师比你识相多了!』另一个短发的女学生生也补了一脚。 『你是气拙劣的栽脏技俩被拆穿,还是气你的愚蠢,让你伟大的父亲丢脸而生气呀?』杨仪心依旧没情绪的说,一边试着站起来。 『贫嘴贱人!』长发女学生又是一巴掌,微胖女学生接着一脚朝杨仪心肚子踢去,杨仪心还没起身就痛的跪倒在地。 当短发女学生也想踢一脚时,一道光束突从天上降下,落在杨仪心面前,眾人皆是一惊,当光束落在地面时黑暗驱散,显出了灰暗的死巷。 光束消失后,一名美若天仙的长发女子出现在眾人面前,她正色词严的说:『你们不觉得可耻吗?』 『江伊柔你又来管间事,』长发女学生又怪叫道:『那么爱出头,看了就不爽。』 『自以为是!』微胖女学生也跟着怪叫。 『绿茶婊!』短发女学生的声音也跟着奇怪。 『一直被欺负不累吗?。』江伊柔转头微笑看着杨仪心说:『这次一样不站起来吗?』 杨仪心对江伊柔发洩般的怒吼:『你把事情越用越糟!』她持续跪着,怒吼完后情绪似乎平静许多,深呼吸后说:『我忍一忍事情就会过去,你管了,她们只会变本加利!』 那三个女学生开始做出奇怪的扭动,体型开始改变,并发出渗人的怪叫。 江伊柔还是站在他们之间,脸上依旧掛着微笑:『是我的问题吗?是不是你让她们觉得欺负你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呢?』 『你别自以为是!』杨仪心听完更气了。 那三名女学生化成了头发稀少,如乾尸般的怪物,她们有着褐色眼白,红色瞳孔,长满无数细牙的血盆大口及一双有着尖细十指的乾枯双手。 接着齐声怪叫朝江伊柔衝去。 『来!快站起来。』江伊柔面不改色,带着温柔迷人的微笑向杨仪心伸出手。 杨仪心摇摇头,江伊柔还是伸着手,温柔的说:『来!』 接着三隻怪物扑在江伊柔身上肆意的撕咬,画面变成了红色,杨仪心跪在地上呆呆看着眼前疯狂的一幕。 接着耳边响起规律的嘀嘀声,声音越来越大──。 杨仪心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在医院了,嘀声原来是生命体徵仪的声响,她试着回想梦的内容却已模糊,但她知道这是她常作的梦。 「没事吧?你睡了快十二小时。」南道二在杨仪心隔壁的床位,嘴里叼着未点着的菸,斜着眼看着若有所思的杨仪心。 「南道二!」杨仪心听见南道二的声音,马上想到被撞时南道二用身体保护她,免于受到太大的衝击,她忍着自身的疼痛起身走到南道二的病床旁想看看他的伤势。 「你没事吧?我……噗!」杨仪心本想好好关心南道二,但见他右脸肿了一大块,右眼因为脸脥肿涨瞇成一条线,在他严肃的脸上看起来甚是滑稽,她试着忍住不笑。 「笑吧……」南道二不解明明全身都只有擦撞的轻伤,为何脸会肿一大块,「听同仁讲是你把企图对我们不利的嫌犯全打趴的。」 「是啊……胖子呢?」杨仪心突然想到还有一个伙伴。 「在那儿爽着!」南道二指着对面的病床。 「她是?」杨仪心见一名长像甜美的女生,正拿着甜甜圈餵着左手打石膏的王保保,而王保保整个浸淫在粉红泡泡里,没注意到对面有两个人正注视着他。 「他的女友,大成海运的千金兼总经理,冯梅花。」 「咦!他们俩个!?」杨仪心怎么也想不透为什么两个身份悬殊的人会在一起。 「那段故事不是现在的重点,」南道二一边说一边把身体坐直,接着说:「那三个袭击我们的人什么也不肯交代,你有什么看法?」 「他们的目的是要抢记忆卡,」杨仪心直切重点,「会想要这东西,我想只可能是被崔劭婷针对的卓越清洁公司。」她想到记忆卡的事,赶紧摸摸自己裤子的内袋,记忆卡还在也确认没有受损。 「这是你请同仁带来的手提电脑。」南道二把一旁置物柜的抽屉拉开,指着里面的手提电脑。 杨仪心开始操作电脑,南道二则望向前方陷入沉思,王冯二人甜蜜互动的景象一点也进不去他眼里。 南道二思考片刻,低着嗓子道:「如果真和卓越有关,局势敏感的现在,有什么风吹草动会影响到的人,只有李俊卓那混帐,那混帐一定在背后操盘,不择手段消除所有对自己不利的一切。」 杨仪心斜了眼南道二,心想李俊卓的确是目前最大的嫌疑人,但昨天提到李俊卓他的态度也是如此,但感觉不像是对嫌犯的厌恶,而像是憎恨那人。 「什么事即使杀人也想掩盖呢?是崔邵婷那时向媒体爆料的事吗?」南道二继续自信自语。 杨仪心点开记忆卡里的资料夹,全是照片图档,是许多小朋友一起的生活照,从背景看来似乎是在同一个地方拍的,而照片大部分画质都有些泛黄,看来是将旧照片扫瞄成电子档保存。 杨仪心将所有照片看了遍,发现其中有二张比较特别的照片,一张是只有女孩和男孩在写有『爱乡育幼院』的门前合照,放大看可以发现女孩开心的笑着,男孩则很瘦小,还掛着哭丧脸。 虽说跟崔邵婷只有『一面之缘』,杨仪心还是可以确认照片里的女孩就是她,为求慎重还是用警用资料库查了崔邵婷的资料,确认她小时候的确是在爱乡育幼院待过一年,而哭脸的男孩,杨仪心觉得似成相识却毫无头绪。 另一张则是美食文青照,一杯咖啡,一块可口的草莓蛋糕,一隻钢笔和上头写有看似优雅字跡的笔记本,刻意排放在一张舖有美丽桌布的原木桌上,要说有什么特别的,是这张照片的档案大小比起其他大出许多,查看照片档案内容,尺寸与解析度明显高出其他照片,她便好奇的将照片放大检视,有了新的发现。 「记忆卡里就只有这些图档。」看完后杨仪心把手提电脑递给南道二。 南道二接过电脑看着萤幕上一张张照片,也发现了同样的事,试着推论道:「留了那么多爱乡育幼院的照片,是想提醒我们什么吗?过去警方曾经搜索过卓越,结果什么也没查到,所以……她是想告诉我们调查目标应该是李俊卓创办的爱乡育幼院?」 「很有这种可能,不过我猜想她应该还想传达更多的讯息。」杨仪心一边回应一边指了指那两张格外不同的照片。 「合照中的女孩是崔邵婷吧?」南道二一眼认出,昨夜在协助验尸时那张脸早已熟记。 「是的,崔邵婷的资料上有记载小时候待过爱乡。」 「那么这照片的重点就不是小女孩。」 「应该是想要我们找旁边这个小男孩。」杨仪心指着合照中的哭脸男孩。 「很眼熟呀……。」南道二看着照片也觉得男孩眼熟,不知为何有股焦虑感涌上心头,嘴上的香菸被牙齿拨弄的上下晃动着。 「南道二,你看另一张文青照。」杨仪心指挥着。 「怎么了?」南道二将照片调出。 「你把照片放大看一下笔记本。」 「……。」南道二严肃的看着电脑。 杨仪心见南道二不动作又一脸严肃,也严肃回应:「怎么了?有什么新发现吗?」 「我不会……放大。」南道二继续严肃的看着电脑,但可以发现他脸脥微微泛红。 杨仪心讶异又无语的看着南道二好一会儿,没想到他会是个不太会使用电脑的大叔。 「装什酷!不会就早说啊……看着,学起来。」杨仪心唸归唸,没将电脑拿走而是直接操作给南道二看,放大后两人一同看着照片中笔记本上优雅的字体,写着篇奇怪的记事: 『艾我的人和我分手了,这个夜很难熬,这时思香情涌,想打电话给妈妈却不敢让他知道我现在的状况,隔天只好找闺觅一起去逛街购物散心,逛街人潮幂集,遇到一个阿婆来紊路,不知要如何去傢俱店,想要买张蹬子,我告诉她往前直走有个关圣帝君庙,那儿有尊威伍的关二爷像,走到关二爷像前朝右走大约走五十公尺就会看到傢俱店,阿婆谢谢我的热心,称讚我人美心善一定可以找到如意狼君,过上幸福的日子,但她不知我昨天才告别我曾经的爱。』 看了好一会儿,杨仪心脸上露出讶异,南道二则眉头深锁。 「那个小男孩是他?」南道二眉头锁的更紧了。 「我想是的,想不到崔邵婷和他有关联。」 「这个崔邵婷把线索用的跟俄罗斯娃娃似的。」南道二抓抓自己的头。 「感觉得出她非常的小心隐藏,若没仔细探究这些照片,很容易就忽略她想传达的讯息,但是……」杨仪心手抱在胸前,露出一脸困扰说:「这条讯息以某种角度来说又是道难题。」 「是啊!那就交给你了。」南道二挪挪身子又成平躺状态。 「对吼,你去肯定失败。」杨仪心带着嘲笑说。 第13话:找到 杨仪心将资料整理进提包,确认没有遗漏后将包包拎起说:「南道二,我先去监狱了。」身上的伤还是痛着,一边走一边扭动身体,试着让自己舒服点。 「等等!」南道二叫住杨仪心。 「有什么要交代的?」 「照片记得带,还有……」南道二晃了晃手,「帮我把帘子拉一下,对面太刺眼了。」 杨仪心看了眼王保保,两人依旧旁若无人的甜蜜着,她翻了白眼,顺手将帘子拉上便离开急诊室病房。 医院里人潮窜动,即使厅道宽广还是略显拥挤,第一次来到这间医院的杨仪心,因不熟悉方向只能看着天花板上的标示牌移动,身上的筋骨不时阵痛,还得闪着来往的人群,一路走的相当不舒服,感觉走到门口要花上一天的时间。 这时一个男声从杨仪心身后喊着她的名字:「杨仪心!」 杨仪心听到这声音脸上掛满无奈缓缓转身,刻意拉长语调缓慢无力的说:「干──嘛──?」 杨分局长气喘吁吁的停在杨仪心面前,一边抓一边按杨仪心的手臂和肩膀,紧张的说:「你没事吧?伤的如何?有没有哪儿痛?为什么不好好休息?」 杨仪心被自己的哥哥又抓又按的,当然是又酸又痛,但看哥哥是真心的关心,她只能咬着牙试着好声的说:「当然很痛呀!要不要我搥你几拳感受一下。」 「调查个自杀案?怎么搞成这样呢?」杨分局长担心的说。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会搞成这样。」 「还是你背着我在查什么奇怪的案子?」 「放心,就算有,也不会让你知道。」 「别这样──我也是担心你才会这样问,毕竟你以前……」杨分局长话说到一半又吞回去,连忙转了个话题:「所以你现在要去哪?」 「去查查为什么搞成这样。」杨仪心话说完转身要走,似乎想到什么又转身说:「车祸的事别跟妈讲。」手在嘴上边笔了个1的手势。 杨分局长还想说点什么,但手机响起,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神色紧张的接起,「是,长官您好……,不……不辛苦,是……您说是哪起案件呢?是……是……崔邵婷自杀案吗?……!」杨分局长越讲脸越严肃。 杨仪心坐在监狱的接间室里,看着玻璃隔档对面的邓武郎,见他依旧乾瘦,但气色似乎比半年前好多了,杨仪心拿起电话一手轻敲玻璃,目光涣散无精打彩的邓武郎这才拿起电话。 「是。」邓武郎乾乾的说。 「我来问你事的。」杨仪心知道邓武郎不会想客套的寒喧,自己也不想寒喧,所以直切主题。 「我已经这里了,还有什么好问的呢?」 「我来问你爱乡育幼院的事。」 「没什么好说,就是个鬼地方。」邓武郎提到爱乡育幼院还是会显出不屑。 「崔邵婷请我来问你的。」 「崔……!」邓武郎的脸上撇过一瞬吃惊。 杨仪心看出邓武郎的表情,肯定的说:「看来你认识她。」 「就算认识,关于爱乡还是没什么好说的。」 杨仪心拿出崔邵婷留下的男孩女孩合照说:「你仔细看,这是崔邵婷留下的照片,照片里的小男孩是你吧?」 邓武郎看到照片鼻子眼睛竟有些泛红,情绪似乎有些起伏,但他皱皱眉调整了一下呼吸,又恢復成无精打彩的表情。 杨仪心注意到了邓武郎的情绪转变,想来答案是肯定的,接着拿出放大笔记本的照片,继续说:「这张照片也是崔邵婷留下的,若依照笔记中首字和末字的提示,将文中的错字挑出,就可以照顺序凑出『艾香觅幂紊蹬伍狼』,要不是我们曾和你接触过和合照的辅助,很难马上理解这句话的义意。」 邓武郎看着那篇奇怪的文章,眉头不自主越缩越紧,最后脸色整个沉了下去。 杨仪心见邓武郎表情又有变化追问道:「你能告诉我,是什么事让崔邵婷煞费苦心不惜任何代价都要藏起来?」 「不惜??任何代价?」邓武郎有点颤抖的说:「小崔……崔邵婷人呢?」 「她……自杀了,她用自杀换取警方与社会的关注,她成功了,我们确实注意到她留下的线索。」杨仪心沉重的说。 邓武郎放下电话突然大哭大喊:「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唔唔──。」 情况突然,不仅一旁的狱警吓了一跳,连杨仪心也吃了一惊,一时也不知是什么情况,但透过电话听到些许邓武郎的哭声,可以感觉到他是真的伤心,杨仪心只能等邓武郎心情平復再继续对话。 一阵情绪的宣洩后,邓武郎才缓过来,狱警贴心的递上一包卫生纸,邓武郎整理情绪和脸上的一圑糟后才拿起电话。 「杨警官,谢谢你们找到她留的线索。」邓武郎的语气变得柔和,一直以来的防卫心突然消失了,这又让杨仪心吃一惊,心想他与崔邵婷的关係肯定不一般。 邓武郎慢慢的说:「小崔是我在那个鬼地方的好友,也是我这一生中唯一的好友,她被领养后我们就断了联络,之后我被育幼院『淘汰』了,我若不逃跑,我将会被『处理』掉,为了活下来所以才选择逃离那个鬼地方。」 淘汰?处理?活下来? 「逃离鬼地方后就如你们说的,与那个人成立芎思圣堂,一直大约到8个月前我在传教活动时遇见她,在叙旧的过程中告诉她,我因为某些事未成年时就逃离了那个鬼地方,她知道我逃离那里后,就详细的问我是如何逃出的,而我将我记得的细节都告诉她。」说到这儿邓武郎停顿,似乎在调整情绪。 缓过情绪后继续说:「我猜她问那么清楚就是想去那个鬼地方调查,进而把自己逼上绝路,是我害了她……。」邓武郎开始哽咽。 杨仪心见邓武郎又要哭了,赶紧开口:「别再哭了,快说密祕是什么?」 邓武郎抽动两下身体,慢慢向后看了眼狱警,然后小心翼翼的说:「杨警官很抱歉,恕我无法跟你直说。」 「你们两个是在玩弄警察吗?」杨仪心听到这样的回答相当的不满,但语气还是维持平稳,没打算直接翻脸。 「不,不是的,这是在保护想知道线索的你。」邓武郎连忙解释。 「保护?」杨仪心不解。 「是的,杨警官你也知道,你要调查的对象不是简单的『组织』,我从前就知道他们不简单,更别说现在了。」邓武郎很严肃的说:「如果没有置生死于度外的决心和足够一次扳倒他们的证据,千万别惊动他们。」 「所以?」 「小崔和我重逢后,过了大约一週,主动说要参观我们的禪堂,参观完后她请我保管一个包包,还特别强调不可以看,将来会请人来拿。」 「芎??。」杨仪心才说了一个字,邓武郎就赶紧开口打断, 「杨警官你说话应该小心点,」邓武郎眼神飘了飘后方的狱警,然后压低声音正色的说:「你没感觉现在你的处境很危险?」 邓武郎的一番话,提醒了杨仪心,昨夜的种种,早已显示着对方已有所行动,又想到稍早南道二说的,李俊卓会不择手段平熄一切对自己的不利,脑袋闪过昨夜被卡车衝撞和有人想取自己性命的画面,而自己却只想着案件,却毫无意识自己已陷入危险。 「杨警官放心我会告诉你,小崔交给我的东西放在哪,但找不找的到,就看你们的造化,如果去找到了,接下来可能会面对更大的危机,当然不拿也行,至少你们会安全一些。」邓武郎最后仍透露出对警察的不信任。 「愿闻其详!」 「南道二,邓武郎那边我已经问完了。」杨仪心拿着手机走在昨日发生路树砸死人的公园里,一边向南道二匯报:「……是,邓武郎就是崔邵婷要找的人……,东西放在我们第一次面的地方……没有,我等等会先去昨天的公园一趟,晚上才会去看看……不用我一个人可以,明天你们出院再一起看吧……。」 「接下来还有一件事要确认。」杨仪心站在公园管理处前,手上拿着昨夜南道二交给她的验尸报告,她拿起报告再确认一次内容。 棉花棒採样有疑似口红成份的蜜腊与女性dna的残留,她闔上报告,抱着忐忑的心走进公园管理处。 杨仪心坐在萤幕前认真的看着公园门口的监视记录,见到昨天那名被路树砸死的派出所所长,本想进公园运动,却被一名长发女子拦下,因解析度不足,女子的脸部无法看清。 两人对话许久相谈甚欢,最后那名女子竟突然垫脚吻了派出所所长的嘴,亲吻结束后派出所所长还抓了抓自己的后脑,显得有点不知所措。 女子小跑了几步在快离开监控范围时,似乎还转身向派出所所长躹了个躬,派出所所长向他挥挥手后,似乎在摸自己的嘴巴,在原地呆站了数秒后才进公园晨跑。 「是你吧?」杨仪心嘴里唸着,继续操作监视器,跟着派出所所长的慢跑路线切换着监控设备,约莫五分鐘后,派出所所长在监控前被自然倒下的树正中倒地爆头,过程无任何人为可能,确实是意外死亡。 这时杨仪心眼眶眨红抿嘴微笑似乎确认了什么,语带喜悦轻声的说:「江伊柔,我终于找到你了!」 第14话:巴斯特清洁公司 早晨东町区原本的灰青色的街道,被上班人潮贯入后,顏色鲜活,彷彿重新活了,逐渐扩大的喧嚣,显得僻静小巷格外寧静,bluecat酒吧门口悬着鏤空『close』的白银色铁製掛牌,隐约可以听见门缝传出的爵士乐声。 戴綺莉仔细擦拭着店内的桌椅,看来正为打烊后的店内做清洁。 这时店门被推开了,掛铃叮噹做响。 戴綺莉看向店门想捥拒来客:「对不……贝西姐!」见到开门的是贝西,赶紧放下手边工作,又蹦又跳的小跑到贝西身边,勾住她的手臂。 「早啊!小戴。」贝西一脸惺忪,看来才刚起床不久。 「来来,姐姐坐。」戴綺莉勾着贝西坐到吧台边,又轻盈的跑进柜台内笑瞇瞇的说:「客人,一样主厨推荐吗?」她递了杯水给贝西。 「是呀──谢谢小戴,麻烦你囉。」贝西撑起身子想看戴綺莉为她准备餐点的过程。 戴綺莉切了奶油放入热锅中,奶油渐渐化成金黄的液体,香气一下扩散到贝西的鼻腔,她开心的微笑着,戴綺莉关了火放入一点低筋麵粉搅拌着,金黄的液体成了绵密细緻的奶黄色软泥。 接着倒入鲜奶再持续加热搅拌,红色的肉蒄粉和起司碎片一起落入锅中,随着搅拌棒旋转融合,戴綺莉抓起一小撮盐撒进锅内,晶亮的颗粒落入,彷彿是让原本奶黄软泥蜕变成丝滑乳白酱汁的神祕调料。 「看小戴作菜感觉好疗癒喔──。」贝西脸上堆满喜悦。 戴綺莉将吸附奶油的吐司放到平底锅乾煎,转身撒了点洋香菜粉在白酱上,挖了一小匙递给贝西:「来!亲爱的姐姐,试试口味吧──。」 贝西接过汤匙一口含住,白酱的香浓瞬间浓郁整口,她脸上只有满足和喜悦带来的放松感,她拿着汤匙高喊:「好吃!小戴最高!」 「贝西姐!你每次都那么夸张。」戴綺莉将燻鸡火腿夹进吐司里,将白酱抹满在吐司的上层舖满起司后送入烤箱。 「要来製作太阳了吗?」贝西兴奋的轻轻摇晃。 戴綺莉将蛋优雅的打进平底锅里,蛋的形状几乎是完美的圆,她倒了点水进去盖上锅盖,俏皮的扭动身子说:「这是你最爱的环节!」 「超疗癒的!」 等待约两分鐘,戴綺莉将锅盖掀起,蒸气如云雾般从锅中腾腾而出后逐渐散去,一颗黄白分明煎蛋,如拨云见日般的出现在贝西眼前,她开心的轻轻拍手。 戴綺莉把烤箱的三明治拿出,小心翼翼的将太阳蛋放在最上层,放上生菜和小蕃茄做盘中点缀,将其递给贝西,还附上一杯鲜奶,笑瞇瞇的说:「尊贵的客人请用!」 贝西拿起刀叉将三明治和太阳蛋一起对半切开,蛋黄液缓缓流过三明治断面和丝滑的白酱在盘底混合,她一脸幸福的说:「小戴的料理用看的都很美味。」 「快吃吧。」戴綺莉趴在吧台边看着贝西。 贝西将三明治切了一块放入嘴里,不一会儿露出喜悦说:「真是太好吃了!」 「贝西姐你真的很夸张。」 「小戴的料理不仅好吃!还有给予幸福的力量!」贝西已经吃了半个三明治。 「吃慢点。」戴綺莉像个母亲叮嚀小孩一般。 戴綺莉将一切都收拾好后,坐到贝西旁边说:「贝西姐,跟你说,那个找你的女人,这半年来除了店休外,她每个晚上都会来,但这两个晚上却没来耶,不知怎么了?」 贝西听到这消息神情显的有些紧张的问:「每天吗?」 「是呀,是不是发生什么事?」 「应该……不会吧。」看的出贝西是担心的。 「贝西姐,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呀?」戴綺莉将身子贴近贝西。 「想听?」贝西用肩膀轻顶了戴綺莉一下。 「超想!」 「她的名字叫杨仪心,我跟她是从高中就认识的闺蜜。」 「要进入感人回忆篇章了呢!」戴綺莉端正坐好竖起耳朵。 「才不感人呢!是气人!」贝西回想起这段回忆就有气:「你能想像一个被霸凌的人从头到尾都不反抗吗?我看了就有气。」 「不不,是贝西姐你太强势了,一般来说被霸凌者通常不敢或是觉得是自己的问题,所以不会反抗或求助。」 「但她不一样,我当初认为她是傲慢。」 「傲慢?」 「她自以为高人一等,觉得跟那些笨蛋计较会显得自己人格下降,最多嘴他们智商不足之类的,搞得那些人怒气值飆升。」 「是作死的节奏?」 「是不是,所以当时的我越看越气就替她出头,两边我都骂,同时鼓励她能起身反抗,结果几次出头后,反而连我也变成了被霸凌对相,好笑吧。」贝西说到这儿自己都笑出来。 「所以她一直都没反抗?」 「是呀,但我不一样,我可是不会让那些霸凌我的人好过,我亲身示范给杨仪心看,被霸凌者该有的态度,那些霸凌者骂我,我就骂回去,打我,我就打回去,让那些人知道,霸凌我,是要付出相应代价。」 「很有贝西姐的风格。」戴綺莉捂着嘴笑,「所以,那些霸凌你的人最后放弃了吗?」 「当然……没有,还越来越过份!」贝西说到这儿笑了笑,继续说:「但几次以后杨仪心见我面对霸凌的态度后才明白我不是只是说说,终于愿意和我一起面对那群人。」 「我们为了能反抗那些越来越过份的霸凌者,就一起学mma、一起运动、一起打架……喔不,是一起反抗霸凌!」贝西说着就朝旁边的空气挥了几拳。 戴綺莉噗哧笑出声,觉得明明是黑暗的回忆却能讲得如此轻松,脑袋幻想了贝西帅气打斗的画面。 「经过一段时间相处,她才说出被霸凌的原因,原来是为了保护班上另一个被霸凌的女同学,才自愿变成被霸凌的对相。」贝西接着严肃的说:「而你知道吗?那个女同学为了不让自己继续被霸凌,竟加入霸凌杨仪心的行列!杨仪心为了防止再有类似的事发生,所以不愿接受其他人帮助,独自一人承受霸凌。现在回想,高中生竟然也有这般自私的人性真是太可怕了。」 「我懂……。」戴綺莉听到这儿突然眼放泪光,贝西赶紧用手轻拍她的头, 「那时才知道她不只脑袋聪明,嘴巴坏,还是个正义又勇敢的女孩。」贝西喝了口牛奶继续说:「我们在一起经歷过各种大小事件,相互扶持与面对,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一直到那件事之后才不再见面,以上就是我和杨仪心的相识过程。」 「听起来好像情侣喔。」戴綺莉开心的扭动着。 「你不是喜欢bl的剧情吗?」 「嘘!」戴綺莉红着脸赶紧在嘴上笔了个1。 「又没人会听到。」 「这个杨仪心和我一样都是被贝西姐拯救的人。」 「你言重了,我觉得我才是被你们拯救的那个人。」贝西抓起戴綺莉的手心怀感恩的说:「谢谢!」 「贝西姐……」戴綺莉被这样一说眼眶又红了,不一会儿突然紧张的问:「那杨仪心也知道你的密祕了吗?」 「不好说,我那时还不太清楚自己的能力,但我猜她可能早就略知一二。」贝西知道杨仪心有着过人的观察力。 「呀啊!」戴綺莉突然对着贝西身后惊叫。 贝西一个反射扑向戴綺莉,顺势将坐着的椅子踢向后方,护着戴綺莉落地后,马上转头看向目标同时射出从腰间抽出的短匕。 站在贝西身后是一名带着蜘蛛人头套,身着设计感十足的紧身皮衣,看起来就像名装伴成超级英雄的怪人,他抬起带有露指皮手套的手,竟将贝西射出的短匕停掌前,短匕浮空微颤并闪着蓝光。 「图聂!」贝西看着那怪人,站起身顺势将戴綺莉拉起。 「贝西姐,你的反应太激了吧。」面具下是个稚嫩的男声,他抓起浮空的短匕放在吧台上。 「图聂,你是要吓死人啊!」戴綺莉走进吧台,「什么时候来的?」 「听起来好像情侣喔。」图聂扭动的身体。 「吼唷!」戴綺莉羞的想鑽到柜台下的冰箱里。 「吃早餐吗?」贝西问。 「要!刚刚接你那一刀,肚子更饿了。」图聂坐在吧台边,手摸了摸脖子上闪红灯的金属装置,身体一抖,红灯变绿灯,接着他把蜘蛛人的面罩摘下,摘下的瞬间头发发出霹靂啪啦的响声,杂乱的头发向外炸出,仔细观察可见发丝如活着般缓缓扭动着。 面具下是一名年约二十五岁有着鹰勾鼻相貌俊秀的男子,朔月般的眉毛下,掛着鼓鼓的单眼皮眼睛,虽然看起来懒佯佯,但可以感觉的出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活力,但那如爆炸般的发型让他看起来有些喜感。 待图聂用完餐后,他的头发竟变成微卷瀏海的造型短发,但身旁二人似乎都很习惯了不觉得有什么奇特。 「你怎么没穿着毛衣出来?」贝西看着图聂一身皮衣问道。 「很热呢!而且毛衣在这种天气穿『效果』不好。」 「穿皮衣不热吗?」 「帅啊!」图聂辨解道。 「是怪吧,伴成蜘蛛人的样子。」贝西说着拿起蜘蛛人的头套摆弄着,「而且我们的身份不太适合引人注意。」 「你的容貌才容易引起别人注意。」 「那你会注意吗?」贝西突然柔声的问,带着温暖的微笑的看着图聂。 图聂看着那摄人双眼和雪白肌肤上弯的恰到好处的红唇,不自觉脸就红了,害羞的赶紧撇过头,「别逗我!」 贝西见图聂害羞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毫不掩饰的爽朗笑声让图聂也跟着笑了,两人互动感觉就像邻家大姊和弟弟的日常。 戴綺莉拿了两封封的相当严实的信封,「好囉,猫儿们正事来了。」说着将信分给两人。 「咳咳!」戴綺莉拿着一张纸清清嗓子。 「又要听一次了。」图聂撑着下巴看着戴綺莉一本正经的看着稿子。 「巴斯特清洁公司的伙伴们,任务已随机分配完毕,在此在此向你们致敬,完成任务的手段没有任何限制,但烦请以自身生命安全及隐密公司本质为优先考量,你们是迟来正义的执行者,为无助弱者与不公献出你们的能力吧!」 「为了心中的正义。」贝西轻闭着眼在嘴里唸着。 「阿门!」图聂在胸前笔划了个十字。 「不正经!」戴綺莉扔了块冰到图聂额头上。 第15话:保险柜 《图一》 一隻手抓着水晶烟灰缸高举挥下,喀!一声闷声,菸灰四处飘散。 猴子站的直挺挺的挨了这一下,头破了也不吭一声,破口流下鲜血混着额头上的汗进了眼睛也不敢眨一下,神情紧张的看着前方。 李俊卓把沾了血的水晶烟灰缸甩到一旁,用手把散落的瀏海拨回头顶,压着怒气咬牙说:「侯冠贺!你说的是什么理由,我是怎么交代你的!」 曹妗香坐在一旁沙发上不发一语看着。 「把人做了,东西拿回来。」侯冠贺瑟瑟的说。 李俊卓走到侯冠贺侧身对着他的耳朵说:「你知道什么是死人吗?」 侯冠贺点点头,额头上的汗滴顺势滑下。 「那你还怕人认出来!」李俊卓举手想搧侯冠贺一巴掌,但手举到一半便停下,吸了口气说:「现在给我去盯紧那几个人的动向,有机会就动手。」 「好的大哥!」侯冠贺赶紧躹躬。 「把人做了,把证据带回来。」李俊卓压着声音提醒。 「冠贺呀。」曹妗香坐沙发上慢慢的说:「我从小看你到大,知道你做事很敢很衝,在『孤东盟』里人际关係好,那些小的都服你,才让你掛上老大的头衔,平常办事失利惹些小麻烦就算了,但这次事情的严重性你是知道的,万一没处理好,我看这老大你也别作了,看是去狱里还是坑里。」 「大姐,我一定会把这事搞定的。」侯冠贺持续维持着躹躬的姿势。 「出去吧。」曹妗香挥挥手,侯冠贺这才缓缓退出房间。 待侯冠贺离开后,李俊卓才坐下,靠着椅背点了隻菸,锁着眉闭眼沉思。 曹妗香走到李俊卓身后,温柔的帮他抓抓肩膀,轻声的说:「你就别担心了,我老早就请东町分局的小朋友盯紧并随时待命。」 「不知道那个崔邵婷到底掌握了多少资料,稍有不慎,不止我有事,连曹叔交给我的一切都可能一夕覆灭。」李俊卓发愁着。 「你就只想到你自己!」曹妗香气的用力拍了李俊卓的肩。 李俊卓马上抓住曹妗香软软的手,温柔的说:「你不就是曹叔託付给我最重要的宝贝吗?」 「话都你在说。」曹妗香听的心甜到声音都软了。 「这次被那女人这样一搞,真的要小心应对,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要守护我拥有的一切。」李俊卓坚定的说着。 杨仪心从公园管理处出来已是夜晚,她招了计程车朝下一个目的地出发。 她坐在计程车上回想早上在监狱里,邓武郎提示崔邵婷留下最后资料的位置。 邓武郎严肃的说:『杨警官我只说一遍,听完后就算你不想去拿,也别跟其他人说东西在哪,免得害人。』 『快说吧!我会来此就是做好准备了。』 『东西在我们第一次见面处,神坛下方摸索一下你会找到的,我就说到这儿,杨警官请你见机行事。』邓武郎严肃的说完后和杨仪心谢别前提醒她一定要活着。 「那傢伙像上司的语气是怎样,听了真叫人不爽。」杨仪心回想早上邓武郎对他的态度,不满的在嘴里嘟囔着。 杨仪心来到在东町分局遇到的第一个案件案发地,半年前大楼的大厅因为案件的关係感觉眾口嚣嚣,现今也许是夜渐深了,大厅显得冷清安静。 警卫玩着手机似乎没注意到有人到来,即使杨仪心走到他身旁也没发现,直到杨仪心将警证摊到警卫面前,警卫才吓的赶紧起身接应,杨仪心表明来意后便往电梯走去。 杨仪心进电梯按了30层的按钮后,正准备关门,外头就有人喊停,杨仪心赶紧按住开门键。 「不好意思呀──。」一名着紧身白衬杉身材壮硕的男子,牵着一名穿着t恤微胖的男子一同进电梯,着白衬杉的男子按了21层的按钮,转头向杨仪心礼貌的道谢:「谢谢呀──。」 杨仪心点头示意,电梯门就要关闭时一隻胖白的大手伸了进来,防夹装置轻压胖手后门马上打开,一名身高将近两米,满身是汗的肥胖大汉,矮了身子走进电梯,杨仪心感觉电梯沉了一下,旁边微胖的男子似乎被这庞然大物吓到,紧抱着白衬杉男的手臂。 才一波四人就几乎佔满整个电梯,轿箱空间显得相当拥挤狭窄。 杨仪心无法看到胖大汉按了哪楼的按钮,只能瞅着他的背影,一件大大紫色t恤宽松的罩着他的身体,篮球裤的一个裤管似乎就可以把自己套住,感觉在他身旁就像小学生一般矮小,视觉上產生极大的压迫感,加上胖大汉的身体散发着酸臭汗味,杨仪心受到视觉、嗅觉及精神的三重衝击,轿箱内让她待的难受。 这样的氛围下,她想起邓武郎的提醒,在这狭小的空间里警剔起周围三人,倘若三人都是敌人该怎么应对?她飞速思考着,却怎么都没胜算,懊悔怎么没吸取教训让自己陷入如此危险的当下,一股压抑诡譎油然而生。 四人在电梯里只是不语什么事也没发生,只有电梯发出嗡嗡声,勤奋的运作着,虽然才过了不到半分鐘,杨仪心却觉得已经过了三十分鐘,望着胖大汉肩头的楼层显示器,盼他能早点离开,同时警剔着其他人的动静。 终于显示器停在12时,电梯门打开了,胖大汉矮身走出,不知是不是错觉,杨仪心觉得胖大汉走出时有侧脸瞅她一眼,而那对恋人在21楼时也离开电梯。 「这电梯搭的真压迫。」杨仪心这才觉得松了一口气。 电梯终于到了三十楼,门一开杨仪心踏出电梯傻眼了,整条走廊都没开灯,两侧住户似乎都已搬走,门缝间无半点光源,只有走廊尽头处的落地窗有些微光,待电梯门闔上,完整的漆黑便将她完全包里。 「really?」杨仪心烦燥的说,黑暗让阴森感瞬间袭来,加上等等要去的地方是兇宅,心里更是毛毛的,开始后悔没有答应南道二的陪同。 杨仪心将手机的手电筒功能打开,硬着头皮朝凶宅移动,她拿出钥匙要开门时,才一碰到钥匙孔,门就自己滑开了。 「法──克……。」她僵在原地用气音咒骂为自己壮胆,并安慰自己可能门一直没关好,换了几口气,硬着头皮走进兇宅。 杨仪心入室后先按了电灯开关,当然半年没住人,有电才奇怪,「我是吓傻了吗?」 她将手电筒照向神桌,并朝那儿走去,因打着手电筒,光源漫射和外头洒进的微光配合,勉强可见室内依旧空荡,也许这儿的空气好久没流动了,即使是夜晚室内还是闷热,空气吸起来还有些沉重感,其中还夹杂一点腥味和一丝丝熟悉的酸味? 杨仪心拿灯照着神坛下方,地上是拼木地板,似乎也看不出什么不同,她蹲下身敲击地板,试图从敲击声响来辨别可能的藏匿处。 叩叩! 终于几乎在敲遍神坛下方地板时,听到与他处不同的空心声响,「找到了!」杨仪心开心不到半秒,看到这处被正巧被压在神坛桌脚下,脸还来不及开心就转成无奈与烦燥。 现在她也只能皱皱眉起身开始推神坛,神坛是实木的,对她来说相当沉重,加上全身还在酸疼,推起来实在费劲,她不断加大力道,「为什么……我觉得我像是在盗墓挖……宝。」就在以为推不动之时,神坛终于移动,在拼木地上磨出巨大声响,声音在室内回荡让耳朵感到相当不舒服。 神坛推移了约莫一米,因为室内闷热才这样用力一会儿,杨仪心就感到背部和额头湛出汗水,她蹲下再次用灯光检查该处,并嘀咕道:「我一定是在寻宝。」 神坛移开后发现一处容的下两指的孔洞,杨仪心小心将手指伸入孔洞并向上提起,一块拼木地板轻松被拉开,在拼木地板下是一个镶崁在楼地板里的特製保险柜,露出处只是保险柜门的部份。 「这个邓武郎……。」杨仪心咬着牙看着保险柜的门上金属製数字盘。 金属製数字盘共十二个金属按钮,三个按钮为一行,共四行成阵,由左至右,左上到右下,依序刻有7、8、9、4、5、6、1、2、3、?、0、◎。 邓武郎刚晚点名完,面无表情的躺在自己的床舖,回想今早从杨仪心那儿得知崔邵婷的事,不禁又红了鼻子,身体不自住抽动着,嚐试忍下了哀伤。 「好友,也许我们很快就见面了。」邓武郎知道李俊卓那个组织做事的态度,也许很快会查到他身上,但转念想也许那个杨警官很快就能让事件画上句号……! 邓武郎突然一惊似乎想到什么突坐起,思考片刻后又躺下,闔眼说道:「那应该不成问题吧。」 但邓武郎似乎没注意到门外正站着一名狱警,正注视着狱中的他。 「那个瘦矮子是故意忘记的吗?」杨仪心想到邓武郎没跟她说过密码,心里就有气。 她坐在地上举着发烫的手机观察看着保险柜的门,伸手压了几个按钮,按下后似乎有小零件在内部被触动,发出喀噠声,再按下◎钮,感觉按钮无法完全按下,还发出咔咔的声响,接着转了转一旁的把手,果然把手无法转动,接着她又按下?钮,所有的按钮復归原位,看来是机械式结构的保险箱。 杨仪心继续找寻是否有能打开的线索,再不行只能明天报请锁匠了,只是不知等待的过程会有什么出乎意料的状况。 这时她发现靠近保险柜的门缘处,有人用奇异笔画了一组奇怪的符号,因为图案很小,环境幽暗杨仪心得趴在地上才能看清。 详见《图一》 杨仪心看着图案寻思:「这是怕忘记密码的自我提醒,还是有人偷偷划下来的记号?」眼下不彷试试理解一下这线索,也许真能打开保险柜。 杨仪心在原地思考片刻,然后移动回按钮处,喃喃自语:「把点用线连起来……忽略原本有线的部份……。」 「应该是9……0……,」杨仪心嘴里唸着,手指跟着按下相应的号码,「再来是8...……。」 当按下第四个数字键后,杨仪心便带着忐忑的心按下◎键,这次可以一按到底,没有卡住感和咔咔的碰撞声,她嘴角带着胜利的微笑转动把手,顺利将把手转了九十度后发出喀嚓的声响,她改为蹲姿用力的将保险柜的门拉开。 打开保险柜后,在眼前的是一叠叠排列整齐的两千元钞票,「哇噻……。」杨仪心的心被眼前如此庞大的金额惊的喀噔一下。 杨仪心回回神,将部份钞票挪出保险柜,才看见一个a3大小的牛皮纸袋躺在钞票堆上,她将其拿起,感觉沉甸甸的且有相当的厚度。 「什么味道?」杨仪心突然闻到一股酸臭味,觉得大事不妙,赶紧用手电筒向后照去。 头才回一半,眼角就见一道黑影向自己的头部砸来! 杨仪心撇见黑影的瞬间不作多想,直接向一旁闪去,哐噹!那道黑影用力的砸在地上发出金属撞击的声响。杨仪心这一闪整个人趴卧在地,接着又撇见黑影快速袭来,杨仪心只得用滚的闪避。 哐噹一声,黑影又砸在地上。 杨仪心借着滚势,迅速从地上撑起,起来之前顺手将手机手电筒放在地上朝天花板照着,将其当作地灯好看清光源所即之处。 杨仪心起身后才看清攻击她的人,果然是刚刚在电梯里的那个胖大汉,还来不及搞清楚状况,胖大汉手持铝製球棒又朝杨仪心挥了几棒,胖大汉体型虽大,动作可不缓慢,几棒挥来速度之快,杨仪心只能闪躲。 这傢伙是要杀人吗?杨仪心闪躲时感到铝棒挥过空气微微的震动与呼呼声响,看来其力道之重,且每棒挥来都将杨仪心的行动限制住,不让她有机会往门口躲去。 她心想这胖大汉应该是李俊卓派来找崔邵婷资料的,离去时没关好门,才导致自己开锁时以为门自己开了,而入室后闻到的酸味,应该就是这人先来搜索所留下的体味。 一番思索,杨仪心确定自己与其他两人真的被监视着,她心想,看来李俊卓他们已经知道资料藏在芎思圣堂,所以先让胖大汉来此先行搜索,搜索未果,离开后故意迂回,利用我来找到资料,最后再来个螳螂补蝉。如果李俊卓能知道这么多,那南道二、王保保、邓武郎的安危是不是跟自己一样呢?想到这儿杨仪心开始担心其他人安危。 胖大汉似乎因为一直打不到杨仪心,越攻越怒,攻击越狂越绵密,杨仪心光闪躲都已经快来不及,便不再思考,专注应对解决眼前的危机。 眼前这胖大汉几乎比杨仪心的体型大上一倍,杨仪心即便内心是紧张害怕,也要试着突破危机,若是失败,所有真相将石沉大海,崔邵婷白死,自己也会命丧于此。 第16话:接近彼岸 杨仪心遇到袭击开始才过几分鐘,胖大汉就发动十来次进攻,几每次攻击都想一棒把她打死,可以明显感受这人比昨夜那三人杀意还重。 又过了几次攻击,即便灯光昏暗也能看出胖大汉满头汗水,身上刺鼻的酸味越发浓郁,在这密闭空间闻起来像毒气般令人作呕,让杨仪心很想快点结束战斗,但胖大汉体力并未下降,攻击次数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攻越急。 不过越急就越乱,杨仪心瞧出机会,心生险招,将资料扔到手机附近,摆好架势等待时机。 胖大汉见杨仪心将资料扔到一旁,也没去抢的意思,抡起棒子朝杨仪心头部挥去,明显就是要取她性命。 杨仪心见大棒挥来,抓准时机一技后旋踢,身体向后倾斜转动,顺势惊险闪过胖大汉的攻击,球棒还扫到她飘起的头发。 闪躲同时杨仪心用眼角馀光持续观察胖大汉手中铝棒的位置,踢击直接扫向胖大汉持铝棒的手。 啪喀!这击成功将铝棒踢飞离手,但攻势还未结束,借着身体旋转的力量,接着另一脚一技旋踢,踢在胖大汉侧腹,动作一气合成,速度快到胖大汉还在惊讶铝棒被踢飞就吃了第二脚。 嘭! 第二脚踢在胖大汉身上,杨仪心觉得像踢在松软的棉被上,这攻击没让胖大汉受到太大伤害,只听他唔一声,身子侧了一下,面不改色。 胖大汉马上朝杨仪心挥拳,这拳空有蛮力没什么技巧,杨仪心一个矮身轻松躲过,大胆曲膝挨进胖大汉身边,不等胖大汉收势,杨仪心用力站起,右手顺势上推,一技掌底打击紥实打中胖大汉的下巴! 啪噠!手感好似拍打在麵糰上,杨仪心暗惊,收势向后跳一步拉开与胖大汉的距离。 胖大汉只是被推偏重心,向后退了几步,没有头部被重击后该有的状态,站稳后摸摸下巴,一点事也没有。 杨仪心这才意识到,眼前的敌人一点也不好对付,浑身里着厚重脂肪就像穿了鎧甲,怎么攻击效果都不大,再这样下去也只是浪费体力,但想要离开这儿还是得摆平这胖子。 「齁齁──。」胖大汉似乎知道杨仪心的攻击在他身上没太大伤害,用着无表情的脸发出邪恶的笑声。 「这怪物猪公!」杨仪心思忖眼前这胖大汉看他不急着抢资料,肯定只是想要自己的命,这让她神经紧绷手心发汗。面对眼前这有着脂肪鎧甲,体型又比自己大快一倍的胖大汉,即便心里紧张害怕,还是得调整自己,努力思考如何摆平这傢伙。 就在杨仪心调适自我的片刻间,胖大汉又攻了几波,杨仪心只是本能性的闪躲,有几次还差点被他扑倒,眼下无论被打到还是被抓住结果都会很惨。 又闪了几波攻势,杨仪心突然开口挑臖:「你这臭猪公,速度慢到我真以为你是隻猪!」 杨仪心摇头晃脑,吐舌扮丑,身体轻盈的左右跃动。 胖大汉脸一红,鼻子大力喷气,抡起拳头就朝杨仪心砸去。 「啦啦啦──肥猪打不着──。」杨仪心边挑臖边闪躲,故作轻松,胖大汉拳拳挥空,越攻越急,看来杨仪心的话语刺激似乎奏效。 噔! 胖大汉的拳头大力砸在墙上,胖大汉的脸痛到揪成一团,活像个红龟粿,他痛得发出吚吚唔唔的声音,甩着手,踉踉蹌蹌退了几步。 原来杨仪心在闪躲中,用言语挑臖是为了分散胖大汉的注意力,让自己不被察觉,巧妙靠向墙边,抓准时机躲过一击,让他的拳头紥实打在墙上。 杨仪心见机不可失,只要攻击『那个』地方,就算不能一击ko,应该能让胖大汉痛到蹲下,她就能朝他头部发动攻击,也许就能解决这隻猪公。 杨仪心向前跨一步以其为支点,腰一扭像足球射门一般将脚踢向胖大汉的子孙袋,「对不起你的子子孙孙啦!」 但这一踢让杨仪心惊了,「不会吧……!」她的脚并未踢中胖大汉的子孙袋,反被胖大汉用肥硕大腿夹个正着,想抽也抽不出来。 「齁齁──。」胖大汉满脸汗水,睁着牛铃大的双眼,露出猥褻的笑容,伸手压住杨仪心的胸口,用力将她推向墙壁,撞得杨仪心呛了一口,还来不及咳,胖大汉就用力掐住她的脖子并将她抬离地板数公分。 杨仪心完全无法呼吸,只觉得似乎所有的血液都卡在头部,脸感觉肿胀无比,即便如此她还是奋力反击,拳打脚踢往胖大汉身上招呼,但似乎都不起作用,每一次挣扎都让胖大汉更为兴奋,胖大汉如同鱷鱼般,猎物越挣扎手就掐的越紧。 没一会儿,杨仪心被掐的满脸涨红,眼泪直流,舌头几乎要吐出嘴外,剩下的力气都用来紧抓胖大汉掐她的手,试图撑起自己的身体,争取吸到一点空气的机会。 杨仪心很快发现,所有的挣扎都只是途劳,她感到意识逐渐模糊,但心中未了之事却清晰浮现,江伊柔,好不容易找到江伊柔,却还来不及相认,有好多话想说……连句谢谢都来不及……。 最后自己身体是否还有在反抗或坚持也都无法判断,视线以逐渐丧失,只感觉自己一息尚存。 砰! 枪声? 「唔啊!唔啊!吚啊!吚啊!」声声怪叫在杨仪心耳边响起。 杨仪心不知怎么了,突然能呼吸了,她跪在地上用力大口呼吸,不时还呛咳,胖大汉则抱着腿喊叫打滚。 杨仪心顶着身体难受,缓缓睁眼,看向打滚哭喊的胖大汉,即使视线模糊还是可见他手压小腿,手掌下涌出大量鲜血,再往门口看去,一人抓着球棒快步往她走来。 「安静点,大傢伙。」那人说完,噹!噹!两棒,打在胖大汉头上,胖大汉便没了声音。 那人蹲下身轻轻扶着杨仪心问:「你还好吗?」这时终于看清,来的人是南道二。 杨仪心还在大口喘气和咳嗽,整个难受的快死了,有生以来第一次有种鬼门关前走一遭的感觉,即使如此还是花了点力气摇摇手示意没事。 「学长!同仁等会儿……这什么情况?」王保保进门看见此番景象一下无法整理眼前讯息。 「顺便叫救护车。」南道二站在房内点了隻菸。 王保保看胖大汉倒在血泊中,便吃惊的说:「学妹!你杀人了吗?」 「咳……死……胖子!」杨仪心咳到连句吐糟都说不清楚。 「这李俊卓真想搞死我们。」南道二伤脑筋的抓抓头。 「你们也……咳咳!」 「是呀,刚医院有人也想对我们出手,但被冯梅花的保鑣给制服了。」南道二将烟从鼻子排出:「所以我才想你会不会也有状况,就跑这儿来一趟,结果还真出事了。」 杨仪心起身又咳了两声,她将手机和牛皮纸袋捡起,并将牛皮纸袋拿着晃了晃,「找……找到了。」 「先回警局吧。」南道二扭扭酸痛的身体。 「学妹,你怎么搞得这么狼狈。」王保保用没打石膏的手给走路还不稳的杨仪心扶着朝门口走去。 「对了,开枪报告回去再麻烦你。」南道二突然想到这事。 杨仪心没回话背对着南道二对他比了个中指,然后笔了个ok手势。 南道二微笑着,留在原地继续把菸抽完。 第17话:爱乡的祕密 深夜的警局内只剩四名职班警员,这个夜没什么事情,无线电偶尔发出声响回荡在这空间,显得警局在夜里特别寧静。 杨仪心、南道二、王保保,三人在警局会议室里讨论着,白板上写了许多字和贴了很多照片,内容是关于毒饼乾、李俊卓、猴子、爱乡、水电费、儿童等等,一旁的液晶萤幕播放着许多小朋友在做饼乾的影像。 杨仪心将白板笔盖上,摸摸自己淤青的脖子说:「崔邵婷真是厉害,仅凭一己之力,运用职务和身份之便,收集了爱乡近六年的水电费单据及卓越的化学原料进出货管理单据,甚至发现爱乡地下室有製毒所,并潜入製毒所拍摄製毒过程及进出货的影像,还化验附近排水系统的水质,来佐证卓越利用爱乡做地下製毒的勾当。」 「这个李俊卓总能让我讶异。。」南道二看完崔邵婷留下的资料后感叹的说。 「这人的心是什么做的,竟然利用无知的儿童生產毒品。」王保保气愤说,手中的甜甜圈被掐成两断。 「说到饼乾毒品,入职前我抓到猴子带的那一大包饼乾毒品,跟爱乡生產的有关吗?」杨仪心想到当初职前的那起案件。 「如果有关,那将会再牵扯出一个组织。」王保保低着头说一边清理裤子上的甜甜圈碎屑。 「组织?」杨仪心一脸疑问的看向两人。 「孤东盟。」南道二摸着下巴,「猴子就是这个过去东町市最大黑道帮派的老大。」 「黑道帮派!」杨仪心任职东町分局半年竟不知有这个黑道帮派。 「你不知道很正常,他们这些年不知为何相当低调,半年前猴子的那件事,算是近期最『大』的事件。」王保保继续清理裤子。 「照这些线索推论,说不定李俊卓和孤东盟可能有千丝万缕的关係。」南道二猜测。 「学长,照你这样说,如果他选上市长,那不就成了黑道政治家!」 「到时黑白两道的利益牵扯,将会让整个城市都会成为他们的印钞机。」南道二讽刺的说。 「那我们就利用这些证据把李俊卓和那个什么盟的给拔除吧!」杨仪心很有信心。 「是呀,快点抓住李俊卓,免得他又来找我们麻烦。」王保保想到这两天发生的事心里產生不少恐惧。 「可惜,我们没办法直接这样做。」南道二皱着眉。 此时有人轻敲了会议室的门,一名带着粗框眼镜的年轻员警探头进来问:「学长,外面有鸡排和珍奶你们要吃吗?」 「正在忙。」南道二正色的说。 「我珍奶就好。」杨仪心稍稍举手告知。 「好哩!」王保保已经起身准备走出去。 三人同时表达了不同的意见,空气瞬间凝结,三人相覷,门口的警员尷尬微笑。 南道二轻吐口气说:「谢谢,我们等等会出去吃。」 那警员张望着会议室内的状况,漫不经心的说:「收到……。」 「还有其他事情吗?」南道二见警员没马上离去开口问。 「啊!没事了,您们辛苦了。」警员语毕马上退出会议室。 南道二清清喉咙接着继续说:「毕竟不是我们亲自下去调查的事,所以只能先申请搜索票才能正式调查,而且李俊卓已经知道崔邵婷有在调查,只是目前不知他掌握多少资讯,但一定多少有所防犯,直接去掀他底,很容易扑空,还可能被他利用。」南道二将自己的顾虑说出,另外两人的热血被浇了盆冷水,一时安静。 杨仪心继续翻阅调查资料淡淡的说:「果然不会那么顺利。」 「我们可以吃宵夜了吗?」王保保小声说,但被唤醒的肚子却叫的很大声,杨仪心原本在读资料,被这突如其来的怪声引得四处张望。 「杨仪心,你还有发现什么吗?」南道二觉得疲备,想准备为这次开会做收尾。 「我发现在资料最后一面,崔邵婷有记录一行灰字,『儿童贩卖与组织吸入之相关记录,未果,潜入院长室窃取资料失败』以下空白。」杨仪心将资料最后一面页首写的一行字唸了出来。 「儿童贩卖?……这看来会是另一个突破点!」南道二精神又来了,「如果能找到这个资料,能定罪李俊卓的机率就更高了。」 「我猜崔邵婷是调查到这个阶段被发现,才导致她选择最坏的路。」杨仪心为崔邵婷感到可惜,这未取得的资料也许才是真正的王牌。 「这事听起来更让人生气!」王保保想像着孤儿们被当成商品贩售。 南道二摸着下巴说:「李俊卓可真是把育幼院的小朋友『价值』榨的相当彻底。」 「能想个办法找到这个资料吗?」王保保原本冷却的心,被这事再次激起了斗志。 「你可以动动脑。」杨仪心唸叻着,眼珠咕溜的在眼眶里打转,正试着拟出一个办法。 「第一次见你对案件如此积极。」南道二带着欣慰的微笑,「但就像杨仪心说的,你得动动脑。」 「我能有什么办法……。」王保保皱着眉头为那些可怜的孩子苦思着。 碰哐! 突然传来巨大撞击声和汽车引擎空转声,外头警员惊呼大喊:「阿福你没事吧!」「怎么开车的呀!」「车上有没有人!」「快叫救护车!」 在会议室的三人被这巨响吓了一跳,赶紧衝出会议室,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 「这是恐怖攻击吗?」王保保看着眼前一片惨状,一台汽车撞门进来,大门整个被撞坏,门上的玻璃被撞得破碎四射,车子顺着门口阶梯高速开上,整台车跃上值班柜台,架在值班柜台上,斜插在大厅,后轮腾空不断空转着,整个大厅充斥着轰轰响声。 一名中年警员狼狈从车子与值班柜台的狭缝中爬出,旁边的平头警员赶紧将他扶起远离汽车,并紧张的问:「阿福你还好吗?」 「吓到而已,某歹几。」阿福虽无外伤,但吓的有些腿软,走路摇摇晃晃。 杨仪心跑到车旁贴着窗户看向车内,只有一名男性驾驶,赶紧拉开车门,一股浓浓的酒味扑鼻而来,她皱着眉伸手将钥匙拔出,大厅瞬间安静。 一名女警协同杨仪心将驾驶拉下车,杨仪心确认了他有脉博,接着用力连续摑他巴掌:「叫你酒驾!叫你酒驾!怎么不去撞电线桿送自己上路!」 那名女警没见过如此状况,一时间不知所措,只在一旁小小声的说:「小……小力点。」 女警的劝阻无效,杨仪心还是使劲的打着。 南道二则站在一旁双手环在胸前处之泰然,一旁的人都知道南道二不会插手帮忙,所以都没主动请他协助。 「需要叫救护车吗?」王保保跑来看驾驶的状况,见杨仪心正使劲赏驾驶巴掌,而女警对他使个眼色,王保保瞬间明白,「看起来非常需要。」 平头警员拉起无线电向勤务中心回报刚刚的突发事件,阿福则坐在一旁椅子上惊魂未定的喝着水。 南道二对女警招招手,待女警过来后,交待道:「打电话给杨分局长,回报现在状况请他来局里,我猜等等记者就会来了。」 「好的,学长。」女警赶紧拨打电话。 「学长,还好所有人都没受伤。」王保保刚刚看到这样的场景以为值班的员警会受伤。 「所有人?」南道二听到这词看了看四周,突然惊叫道:「糟糕!」南道二急忙的往会议室跑去。 「学长!」王保保见状也跟在其后。 两人进会议室后,南道二将桌面的资料检查了一遍,并没发现任何物品与资料遗失,那个带粗框眼镜警员在哪呢? 「学长怎么啦?」王保保满头问号,不知南道二在紧张什么。 南道二走出会议室就见那名带粗框眼镜的警员提着裤腰带急着衝出厕所往门口跑,南道二没拦他,只是看着他加入那团混乱。 「这人怎么了吗?」王保保问。 「也许是我多心了……以为是调虎离山。」 「调虎离山?」 「我以为是李俊卓派人製造假事故,想趁隙将崔邵婷的资料劫走。」这两天南道二的精神似乎也相当紧绷。 「调虎……离山。」 「你没想明白吗?」 「不,学长,我想到办法可以拿到爱乡院长室里人口贩卖资料了!」王保保眼神充满自信看着南道二。 南道二喔一声,用着另眼相看的眼神看着王保保。 第18话:兄妹 杨仪心耳朵贴在分局长室的门上,王保保没精打采靠墙打了个哈欠。 「学妹,你怎么还那么有精神呀?」 「嘘──。」杨仪心在嘴上笔了个1。 南道二将崔邵婷案的调查报告放在杨分局长桌上,「我来跟你谈谈这个案子。」 杨分局长坐在办公椅上,瞄了报告的封面严肃的说:「关于崔邵婷自杀一案不用谈,上头要求不要再查此案。」 「这次又是什么狗屁理由?」 杨分局长调整坐姿,慢慢的说:「崔邵婷自杀前通报媒体,搞得社会舆论四起,让去年卓越清洁用品公司被她污告一事,再被拿出来在网路及各大媒体上大肆炒作,大家都认为是卓越清洁用品公司事后处理不当,将把她逼死,社会大眾骂声不断,造成该公司名誉二度损害和股票市价的损失。」 「有议员执疑为何这种报復自杀案件不快点结案,让其在社会上发酵,卓越那边甚至请律师到警署协调,若处理不好就走法律途径,所以警署那边希望我们快点结案,并开记者会告知大眾,死者是挟怨报復,还卓越一个清白。」杨分局长语气无奈,手肘撑在扶手十指交叉着,身体无力的靠在椅背。 「你说完了吧?」南道二将调查报告推向杨分局长,「老友,你资料都还没看,就自顾自的说一堆狗屁嘮叨,看完我们再来谈。」 南道二坚定的看着杨分局长,杨分局长这才将调查报告翻开。 杨仪心将耳朵离开门,「这个李俊卓好像已经将警署那边打点好了,反过来要求我们不要查崔邵婷案。」 「咦!那这案子还能继续吗?」 「等那个杨分局长看完报告再说。」 「『那个』杨分局长……。」王保保苦笑,小声的说:「那不是你哥吗?」 「嘘!」杨仪心又把耳朵贴回门上。 杨分局长将报告重点的瀏览一遍后,开口说:「内容的确另人惊讶,但有可能都是死者自己『杜撰』,不一定是真的,如果调查扑了个空,依李俊卓现在的政商地位,那后果不是你我可承担的。」 「你还是一样胆小。」南道二把脸贴在杨分局长的鼻前咬着牙说。 「我有我的考量。」杨分局长没有退缩直视南道二双眼。 「有人会拿自己的命去『杜撰』这种事?」南道二没把脸移开,「难道不觉得更应该去查吗?」 「你有几成把握却定这资料的真实性?又有几成把握能查到製毒证据?」杨分局长沉着声音说。 南道二沉默片刻,情绪有些激动,「我怎么会知道,我只知道在这听你装傻,连一点机会都没有。」 「你不是不了解李俊卓的为人,你以为可以跟你过去处理案子的态度一样,强势不顾后果的查办,事后写写报告就了事吗?」 南道二听到这儿,眉头一皱,火气上头,「现在是要来算旧帐吗?」 「我只是用我在的位置,去考量目前该怎么做最好。」杨分局长情绪也跟着上昂。 「你每次都用这个理由当鸵鸟!」 「因为我瘪屈的当隻鸵鸟,你才能在警界胡闹至今。」 「不要用这件事,来扯开话题。」南道二听到杨分局长的话更气愤,他瞪着杨分局长。 杨仪心按捺不住用力打开门,快步走到杨分局长桌前,挤开南道二,将脸贴到杨分局长,「你们两个可以就事论事吗?」 「杨仪心你……。」杨分局长才开口,杨仪心抢着继续说:「杨义守,杨分局长,我们案子不是白查的,李俊卓是什么样人,我们清楚的很,就是清楚才更想去搜查那儿,找到证据将他逮捕归案。」 王保保悄声的跟在后头,恭敬的立正站好。 「我有我的考量。」杨义守又说了一次,但面对妹妹语气比对南道二柔软。 「不就是想保护我们之类的考量嘛!」杨仪心直接说破,「杨……哥,你觉你是在保护我们?还是保护自己的官职?还是保护李俊卓?」 南道二对王保保使了个眼色,王保保轻轻点头偷偷比了个讚。 杨义守被这样一问,一时无语,睁睁的看着杨仪心,惊见她脖子上有勒痕,着急的起身问:「你的脖子是怎么回事?」 「就说我们清楚李俊卓的为人。」杨仪心轻轻拉一下领子。 「倒底怎么回事?」杨义守心疼检查杨仪心的伤。 杨仪心详细将过去两天发生的事说给杨义守听,听的杨义守一脸讶异,眉头深锁。 「我不知道这案子已经是这样的势态。」杨义守没料到李俊卓的动作如此大。 「所以,他为了拿到这份资料,不惜要把我们灭口,」杨仪心肯定的说,「光凭这点,就让崔邵婷提供的资料相当可信。」 「可是……。」杨义守面对自己的妹妹态度相当软。 「别可是了,你要看他把我弄死,还是要帮我们申请搜索票?让我们找到製毒证据,把他送进牢里。」 「上面已经要求不要再查崔邵婷一案,要再申请搜查令,是难上加难。」 「你别在故意鬼打墙了!为什么一直提崔邵婷案。」杨仪心听到杨义守这样说翻了个白眼,「崔邵婷妥妥的是自杀,没什么好查。」 杨义守叹了口气,「所以你们要的是,爱乡育幼院疑似製毒的院内搜索票?」 「如何?可以吗?」 杨义守陷入沉默,迟迟不给决定。 「你还犹豫什么?我们不也照上面指示不查崔邵婷案了吗?我们申请的也不是要查卓越,而是接获检举例行调查爱乡育幼院。」杨仪心继续压迫杨义守。 「为什么那么执意要查李俊卓。」 「这是身为警察应有的态度与责任。」 杨义守被自己说过话的堵住了嘴,紧锁着眉与杨仪心对视。 「若真没调查到什么,因而有什么责任要担,你可以跟我们切割,责任由妹妹我来担,看是要调职还是辞职或是开记者会谢罪什么都行。」 王保保听到这儿相当惊讶,小声的说:「不用到要辞职吧?」 「辞职也行?」杨义守不可置信的看着杨仪心的眼睛,辞职两个字不可能从杨仪心嘴里说出,他知道警察一职对她的重要性,同时也瞭解到她的决心。 「当然。」杨仪心坚定的看着杨义守说:「有这样的对赌协议在你可以帮我们申请了吧?」 「唉。」杨义守点头同意,挥手示意他们出去。 杨仪心露出感谢的微笑,转身先行离开分局长室,王保保对杨义守行举手礼后快步离去,南道二双手环抱胸前也准备离开。 「老友。」杨义守叫住南道二,「请帮我顾好她,别让事情往坏的方向发展。」 「我才是需要被顾的那个吧!」南道二没表情的说。 「你现在承认啦。」 「事情会怎么发展不是我能掌控的,但请相信你妹,她比你想像中可靠。」 「是呀,我都忘了她很优秀。」 「再怎样她还有你这个哥哥。」南道二说完就朝门口走去。 三人走出分局长室,南道二将菸叼在嘴上:「想不到这顽固的傢伙,软肋是机车妹妹。」 「想不到平时固执己见又爱打官腔的分局长,今天竟然会被说服。」王保保对着手上的石膏抓痒。 杨仪心若有所思的走了几步,回头对王保保说:「胖子,你那个计划我有新的想法。」 「是什么呢?」 「你私底下有没有认识一些技术宅?」 「你是说骇客吧?」 「是啦,你懂意思就好。」 「我等等就要去找他,你要来吗?」 「好,走吧!」杨仪心一把拉住王保保就往警局外移动。 「我不是说等等吗?」王保保还想吃个美味的早餐再出发。 南道二跟着那两人一同走出警局,到了门口他把叼在嘴上的菸点着,站在菸筒旁攸哉吸了一口,王保保见南道二没继续跟进便问:「学长你不来吗?」 「不了,我抽完菸要小瞇一下。」南道二目送两人远去。 第19话:骇客 「东町市竟然有这种地方。」杨仪心走在全是眷村平房的巷弄间。 这儿家家户户几乎在前院都种了樟树,阳光穿过叶隙成了缕缕光线,光与影在柏油路上织出绿荫隧道,徐徐微风,虫鸣鸟叫,环境着实让人心神放松,杨仪心嘴角轻松抑起,步伐轻盈,忘了一身伤痛与疲劳。 「眷村在很多城市里都有,只是不太引人注意。」王保保拿着手机拨打着电话。 「你说的骇客住在这儿?」 王保保正想回话,电话那头有人答话了,他突然拉高音量:「葛雷吗?我们快到了,你在哪?……喔,那我们在门口等你一下。」 杨仪心跟着王保保的脚步,心情愉悦的四处张望,偶尔可以见到几个老人在绿荫下散步,有几位还会亲切的跟她点点头。 「是住这儿。」王保保将手机收回口袋,「学妹,感觉你对骇客有很多刻板印象。」 杨仪心已然陶醉在这意外获得的清间中没理会王保保。 「别无视我呀!」 两人步行约莫十分鐘,来到一处较为荒废的巷内,巷子只有单边三户人家,有两户门窗被木条封死,墙上爬了许多藤蔓植物,从封住窗户的细缝看进屋内,彷彿被什么东西档住一片漆黑,看似无人居住。 「那个叫葛雷的住这儿?」杨仪心看着王保保身后的砖造平房。 「是呀,他去市场买菜,快到家了。」王保保不知从哪儿拿出了甜甜圈,开始大口嚼着,还不忘递一个给杨仪心,遭拒绝后便往嘴里塞。 「胖子,为什么分局不顾用资工人员?」 「伊为,顾补到比葛雷还强朵人。」王保保嘴里塞满甜甜圈。 「用非警局的人,侦察保密上没问题吗?」 「虽然葛雷黑白两道的事都接,但是和客户都有签保密协议,处于绝对中立,听说和警局合作有十馀年了。」 「会是怎样的人呢?」杨仪心对这位骇客充满好奇。 「回来了。」 一名留着银白色妹妹头的老太太,带着几乎半张脸大的圆型太阳眼镜,穿着相当时髦,拖着装满各式食材的菜篮车朝他们走来,一边还朝王保保招手,示意他过来帮忙。 「我来帮您。」王保保用没受伤的手接过菜篮车。 「……你就是葛雷吗?」杨仪心打量着老太太,年纪约七十来岁,走路时腰桿笔直精神奕奕,「我叫杨仪心。」 老太太似乎没听见杨仪心,她将擦汗的花手帕放入小巧的侧背包中,快速从包内翻找出钥匙,利索精准插的进看似老旧钥匙孔里。 「学妹,她有重听,你得大声点。」 杨仪心试着大声的说:「我叫杨仪心。」 老太太似乎听到了,摘下太阳眼镜,用佈满皱纹却炯炯有神的双眼看着杨仪心,大声的回应:「谢谢,我吃饱了!」 这回话让杨仪心无奈苦笑,老太太推门进屋,示意要两人一同进来。 「他是老葛雷。」 「老……!」杨仪心才说了一个字,一根思瓜略过脸庞飞去砸在王保保额头上。 「死胖子,你说谁老呀?」老葛雷的重听似乎好了。 「葛雷还有分?」杨仪心把思瓜捡起来递给王保保。 老葛雷转头大声的说:「我没买油饭呀!」 杨仪心尷尬点头微笑以对。 「『grey』是他们的组织名,原则上统称葛雷就可以,但我想方便介绍,所以自己取代号来区分。」王保保将菜篮车里的食材分类摆在客厅的桌上,好像很熟悉这些步骤。 「原来是骇客组织,那怎么不见其他人?」杨仪心四处观察,不见其他人影,只见客厅装潢、傢俱和电视上播的眷村电视剧一模一样,和一扇看起来特别突兀厚重,没有门把的木门嵌在墙里。 「小葛雷估计去上学了,家里只剩老葛雷,其他人我没见过。」又一条思瓜飞来打中王保保的头。 「她好像对她的代号非常敏感。」杨仪心将思瓜捡起放在蔬菜堆上。 「小胖子今天来做什么。」老葛雷将助听起塞进耳里。 「我有请您孙女准备盗取电脑资料的工具。」 「喔,你等等。」老葛雷走到一旁的五斗柜拿出一个黑师傅卷心酥的铁罐,罐里装的全是随身碟,她随便捞出一个,「二千,付现。」 「这怎么使用呢?」 「把随身碟插到想盗取的电脑上就好,」老葛雷拿出手机操作一番,「资料接收的app我装在你的手机了,你自己研究怎么用,小ㄚ头设计的很简单,还有你的手机快没电了。」 王保保拿起手机看,真的被安装一款名叫『hi!turing』的app,「那随身碟要回收吗?」 「不用,插入后会像电影不可能任务里的任务发送装置那样自动……嘣!」老葛雷嘣喊的特别大声,「烧毁!」 「咦!我们想低调的收集资料耶。」 「小胖子,我开玩笑的,你拔也行,不拔也行,随身碟作用完就自动损毁,但记住只能使用一次。」 「谢谢。」王保保开始好奇的研究hi!turing如何使用。 「你是新来的?」老葛雷走到杨仪心旁边打量着她。 「我叫杨仪心。」 「你是来做什么的?」老葛雷拿出一根闪光棒子,在杨仪心的面前晃了几下,接着拿出手机一顿操作。 「不知你有没有不插电的针孔监视设备。」 「像电影那种又迷你又可随处安装的那种吗?」老葛雷看着自己的手机,萤幕上似乎有一张杨仪心的3d脸部模型,旁边还有一些数据栏位。 「这是什么?」王保保见到老葛雷手机上的画面好奇的问。 「小ㄚ头昨天写出来的玩具。」老葛雷走到那扇突兀的木门旁,手按在门面上,不一会儿发出像是开锁的喀啦声,「她说可以製成3d人脸,同时复製虹膜和拷贝声线,要我测一下。」 「咦!」杨仪心觉得好像听到不得了的东西。 「好酷喔!下次请小葛雷借我玩。」 「进来吧!东西在里面。」老葛雷把木门推开。 杨仪心和王保保跟着老葛雷一同穿过木门,门是连接旁边两户看似无人住的空房,两户打通相连,空间宽广,门的左右两侧各有一台看起来很大很炫的电脑主机,桌上各放有一台直立与两台横放的萤幕,萤幕上都在跑着一堆密密麻麻的文字,两边摆设几乎一样,差别在一边放了很多可爱的猫公仔,其中一套摇滚乐手的猫咪公仔组与南道二桌上的一样,同样少了主唱猫公仔,另一边则是在桌子四週排满了许多音乐cd。 「学妹,是不是跟你想像中的骇客电脑不太一样?」 「是呀,总觉得萤幕数量少了点。」 三人再向内走,一张大桌上摆了组装工具和电焊设备,桌子四週放有很多杨仪心不知是什么用途的仪器和工具。 「桌上的东西别乱动。」老葛雷走到一旁的笔记型电脑又是一番操作,接着墙面裂成上下两半,各自折叠收纳,露出一格格放着看似高科技產品的柜子。 「看几次都觉得很酷。」王保保兴奋到眼里喷出雀跃的闪光。 老葛雷从其中一个格子取出一包装满像是巧克力的透明封口袋,「这就是你要的摄影机,一包10个卖2万,不单卖,要几包?」 「婆婆这要怎么用?」杨仪心话说完,惊觉好像说错话。 老葛雷瞪了一眼杨仪心,「我刚说错价钱,一包卖二十万才对。」 「ㄆ……好姐姐这要怎么用?」 「好妹妹。」老葛雷笑出花来,「你比那个小胖子好教多了。」 这时王保保的手机响起,他着急的接起:「喂,学长……,是……。」 「南道二吗?」老葛雷插嘴问:「我家小ㄚ头的主唱猫呢?」 「好……索搜票下午就会出来吗?……那我们等等开始执行计划。」 老葛雷拿起自己的手机操作一番,放在耳朵上,「南道二,主唱猫呢?」 王保保惊讶,老葛雷的声音竟然出现在他与南道二的对话中,「婆婆别闹啦。」 老葛雷一脚踢在王保保的小腿骨上,「你这小胖子是在叫谁呀!」 王保保痛的蹲在地上,「我们在讲正经事呀!喂……学长?喂……。」南道二趁乱掛断电话。 「喂!南道二,喂──喂!」老葛雷对着手机喊。 杨仪心见眼前的热闹景象,噗嗤的笑了。 第20话:各自的谋算 同日下午。 一辆黑色的高级轿车行驶在公路上,王保保着贴身西装,神情紧张的坐在车后座,冯梅花坐在一旁,素雅妆容,身着白衬杉套着硬挺黑色小西装外套和紧身窄裙,纤白的双腿踩着黑色的高跟鞋,一脸自信与庄严。 「保保,你没事吧?」冯梅花手轻放在王保保的手上。 「没事,梅花谢谢你愿意配合我。」 「我觉得很刺激呢!」冯梅花脸上露出孩子气的笑容。 「虽然是我提的计划,但开始执行就是会担心东担心西。」王保保紧握着从葛雷那边买来的随身碟。 「别担心,我勇敢的英雄。」冯梅花将头靠在王保保肩上。 杨仪心和南道二安静的坐在未熄火的警车里,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胖子没问题吧?」杨仪心打破沉默。 「这是他的主意,他会打起十二分精神。」南道二说:「重点是,我们要製造出空档,让他有足够时间盗取院长室电脑里的资料。」 「那你觉得李俊卓会有什么动作呢?」 「我不知道,但我有不好的预感。」南道二将自己过去曾和李俊卓交手过的直觉说出来。 「我也是——。」 李俊卓到底知道多少?又会怎么做? 王保保与冯梅花抵达爱乡育幼院门口,一名女性恭敬迎接刚下车的冯梅花,「冯经理您好,我是院长的祕书,我姓吕。」说完就将冯梅花、王保保及保鑣一同引进院内。 眾人穿过长长的石砖路,路两侧是院童平常游戏运动的场所,一边有许多儿童游戏设施,一边有个週长200百米的塑胶跑道。 走在育幼院的走廊上,冯梅花注意到,有许多年纪约莫十三、十四岁的小朋友聚集在一间教室里,专心听着前方老师讲话,似乎是在上课。 「请问,这些小朋友不用去上学吗?」冯梅花问吕祕书。 「喔,今天院内有访问活动,所以帮小朋友请半天假,老师先跟大家说明流程。」说着眾人来到一个转角,吕祕书礼貌的引导他们转弯,「冯经理这边请。」 转弯后没走多远,就到院长室前,祕书轻敲门。一名身材高挑的男性,笑容可掬的开门迎接,「冯经理,您好,我是爱乡育幼院的院长,杜晏。」 杜晏是名身材高挑的男性,年约50岁,一头斑白利落短发,削瘦的脸脥上掛着金丝边眶眼镜,着棕红色的衬杉套着贴身的雪花格纹西装背心和西装裤,衣着让身体显得更为瘦长,他对冯梅花伸出乾枯的手。 冯梅花礼貌性的握住那手,简短有力的说:「大成海运,营运长,冯梅花。」 「那这位是?」杜晏看向王保保。 「保……。」王保保本想说保鑣却被冯梅花温柔的抢先说到:「未婚夫。」 「对,对,未婚夫。」王保保红着脸看冯梅花。 「这样啊——两位里边请。」 「院长,请问这儿有厕所吗?」王保保问。 「出门右转。」 「谢谢。」王保保离开前轻拉冯梅花的手指,「你先谈。」 「冯经理,抱歉呀,这儿只有开水。」杜晏招呼刚坐下的冯梅花。 「别客气,杜院长知道我今天来的目的吧?」冯梅花说话的气势一点也不像演出来的。 「您在电话里有提到。」杜宴语气似乎更加客气。 王保保一进厕所就鑽到隔间里,坐在马桶盖上,紧张的拿出手机拨打电话,「快接呀,学长,手机要没电了。」 「喂~」王保保摀着电话小声的说:「学长……计划开始!」 呼~王保保掛电话后调整紧张的心情,将手机放在卫生纸纸卷架上,再确认一次随身碟是否还带在身上,接下来就等院长主动离开院长室。 「不好意思!厕所清洁。」清洁妇在门口叫喊。 王保保听到有人大喊,连忙离开厕所。 「我等等可以四处看看吗?」冯梅花问。 「等等吗?」杜晏面有难色。 冯梅花见杜晏脸色,便故意不满的说:「我捐赠两百万给贵院供购买小朋友们的电子学习设备,难道连四处看看的资格都没有?」 杜晏感到冯梅花的威摄,连忙说:「不不,当然可以,只是……等等会有访问活动,场面可能会有点乱。」 「访问活动吗?那我更应该去看看。」 「这……。」 王保保这时敲门入内,门才开一半就被吕祕书从后头推开,上石膏的手撞到门上隐隐作痛。 吕祕书急匆匆的跑到杜晏身边,弯下腰在他耳边悄声说话。 「警……!」杜晏讶异的吐了一字,旋急起身收起惊讶的表情,堆出笑容说:「冯经理,很抱歉临时有紧急事故,我得先去处理。」说完也不等冯梅花回话,就快步离开,吕祕书紧随其后。 冯梅花见两人如此带客之道并未生气,反而赶紧对王保保使眼色,王保保这才反应,赶紧拿出随身碟走到杜晏的办公桌,确认电脑是开啟后,就将随身碟插到电脑后方的usb插槽。 此时电脑萤幕出现一段只有约一秒的动画,动画是隻画风可爱的橘猫,比个讚后便消失。 「就这样?」王保保以为会有像是电影里紧张刺激的loding画面。 「如何?有成功吗?」冯梅花着急的问。 「等等,我看一下……!」手机呢? 此时门被大力推开,吕祕书快步走到冯梅花身旁,礼貌的说:「冯经理,能麻烦您跟我到另一间房吗?这儿等等会有其他用途。」 「好。」冯梅花起身,并示意王保保,但见他似乎相当紧张,开口问:「亲爱的,怎么了?」 「啊,我……我得再去一趟厕所,等等跟上你们。」 三辆警车停在爱乡育幼院的大门外,杨仪心、南道二和几名员警被爱乡育幼院的工作人员挡在门口,气氛相当紧张。 「有搜索票还要再经过你们同意吗?是想拖多久?」杨仪心不悦的说。 「警官大人,不好意思,至少等院长来再说好吗?」一名工作人员为难的说。 「先把这些人拷起来,压到旁边。」南道二嘴上叼着菸,将手銬拿出来,旁边几名警员也跟着拿出手銬。 「警官大人,没必要这样吧。」杜晏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走到工作人员的前排,一脸高傲,「我是爱乡育幼院的院长。」 「可以带路了吧!」杨仪心将搜索票递给杜晏。 「这……。」杜晏面有难色。 「走啦。」南道二自行往院内走去。 「警官。」杜晏伸手抓住南道二。 「现在是想妨害公务?」 「不,警官,等等会有活动,真的不方便。」 杨仪心将杜晏的手推开,「我们没必要配合你们。」 南道二对其他警员招手,继续往院内走去。 这时一辆高级黑色轿车急停在大门口,同时后面跟了数量上面印有电视台logo的车辆,李俊卓不急不徐开门下车,后方的记者见门口都是警察,觉得有新闻猛料,匆忙下车,抓起相机就是一阵闪光,接着连珠炮的提问袭来。 「请问警察为什么会到这儿?」「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李俊卓市长对未来婚姻的看法?」「请问是来逮捕李俊卓的吗?」「育幼院是不是发生什么事?」 「警察为什么会光临这育幼院呢?」李俊卓面带微笑语气和缓的问,「应该不用介绍我是这个育幼院的负责人吧?」 「我们接获检举,爱乡育幼院地下室可能有製毒所。」杨仪心将搜索票用力拿到李俊卓面前,刻意强调搜索票的内容。 「……。」李俊卓看了看,脸沉了下来,「杜院长,本院真的有在製毒?」 「怎——么可能,董事长您说笑了。」 「请问可以告知我,是谁,检举的呢?」李俊卓又将微笑掛回脸上。 「侦查不公开!」杨仪心不耐烦的说:「从刚刚到现在,一个个都在拖延,是想藏什么吗?」 「警察到很久了?」 「是,有十分鐘了。」杜晏神情紧张的说。 「还不带他们去。」李俊卓脸又是一沉。 「是,马上。」杜晏马上向前引导警察。 记者们又是一阵搔动,「请问是发生什么事吗?」「我听到有製毒的事,是否可以解释。」「现在是要去哪呢?」「是否有虐童事件?」「今天的活动还举办吗?」 「这傢伙一定知道我们会来,还带了一大堆记者,不知想做什么?」杨仪心觉得事有蹊蹺。 「从这几天的情况来看,肯定有人在洩漏我们的行动。」南道二皱着眉。 「李俊卓一定已经做好准备。」杨仪心一脸不悦,「这次搜查铁定泡汤。」 「搜查只是声东击西之计,本来就不抱太大希望。」 「就靠胖子了。」 「南警官!」李俊卓一眼就认出南道二的背影,快步走到他身边,笑瞇瞇的说:「这么多年不见,连招呼也不打。」 「打你一拳我很乐意。」南道二不正眼看李俊卓。 「案子都结案了,你还在计较啊。」 「那根本不叫结案。」 「看来我们得找个时间好好聊聊,看有没有机会冰释前嫌。」 「等等也许就可以带你去警局,好好聊聊。」南道二加快脚步摆脱令他脑火的傢伙。 李俊卓停下脚步露出一抹冷笑,调整自己的领带,将西装拉的更挺,跨步向院内走去。 杨仪心走进育幼院,一群小朋友排成两排站在眼前,不一会儿突然有节奏的鼓掌,齐声重覆的喊道:「欢迎!欢迎!李俊卓董事长!我们爱你!」 「这怎么回事?」杨仪心一脸不解眼前的状况。 「搞什么?」南道二睁大眼看着也不知是什么状况。 李俊卓走到小朋友们的前方,双手大开大声的说:「我也爱你们!」 记者们的闪光灯开始狂闪,有的用李俊卓和小朋友互动当背景,开始录製播报,有的试着採访李俊卓和杜晏,场面一下变得相当混乱吵杂。 不一会儿李俊卓转身面对记者,击掌高声喊道:「谢谢,谢谢各位记者朋友……和警察同志。」 场面顿时安静,只剩偶尔的闪光灯响及相机快门声。 南道二拿出菸叼着,漠然看着这精心安排的场面。 「谢谢,大家来参与『爱乡育幼院密祕』大公开的活动。」李俊卓鏗鏘有力的说:「这阵子社会上对爱乡育幼院有很多质疑,什么虐童、製毒、地下工厂的,无疑对院内的小朋友及本人的心理造成了不小的伤害,所以,想藉此机会公开我们的『工厂』,当然不是外传的地下工厂,而是政府登记在案,正派运营多年的工厂。」他拿出一份好似公文的文件在手上晃着。 「相信各位一定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工厂,在外界那么多流言蜚语,容我来介绍这一直低调运营的工厂,它的名字叫『爱香爱心饼乾工厂』,并在此澄清,多年来我们一直是寻找院内自愿学习烘焙的小朋友,利用间暇时间来製作饼乾,并非强制,更无虐童一说。」 「饼乾製作完成后,通过小通路贩售饼乾,贩售的营利所得部份给予参製作饼乾的小朋友,并协助他们管理财物,剩下的所得全数回馈社会,此举不仅让院内小朋友可以习得一技之长,让未来生活更有保障,且可给更多社会上无家可归及弱势儿童谋取更多福利。」 李俊卓看向南道二,语带笑意的说:「今天俊卓很感恩,也很惊喜,因为除了邀请的记者朋友外,竟然还巧遇警察到院搜察,但我们清清白白不用怕,刚好借这个机会请他们为爱乡育幼院的清白做背书,并让那些想抹黑俊卓的竞争对手看个明白,不要再用造谣抹黑的奥步了!还给市民一个乾净的选举。最后欢迎各位记者朋友採访之馀可以一同参予饼乾製作,并给小朋友们鼓励。」语毕他便先行往地下室移动,小朋友井然有序的排队跟在后方。 杨仪心听完翻了翻白眼,皱眉语带钦佩的讽道:「这也可以扯到选举。」南道二一脸不出意料的点点头。 记者见李俊卓说完,爆出一阵追问「请问贩售饼乾一年所得是多少呢?」「爱香是指您的爱人曹妗香吗?」「您知道是谁抹黑你的吗?」「小朋友真的会作饼乾吗?」「虐童案您还没解释!」「您对参选市长有信心吗?」「你父亲有支持您做的一切吗?」 「学长还要搜查吗?」一名警员问。 「搜,照行动前说的一样仔细搜。」 「这人比想像中的难对付,」杨仪心语带怒气的说:「这次行动反被他当作政治宣传。」 「会被利用在行动前就已预想到了,」南道二将菸点燃,「只是没想到会搞个澄清暨宣传记者会。」说完还不屑的哼了一声。 「希望我们真正的计划他没有察觉。」 「你不是也有计划?」 「对,本想在工厂装设针孔,以防他们在我们搜查这天将一切都掩盖起来,事后还可以透由针孔监视是否有製毒的事证,但没想现在有那么多记者和摄影机在看,不知能不能顺利将针孔安上。」 「我觉得期待胖子比较稳当。」南道二双手向上一摊。 「你……,」杨仪心本想回呛,但南道二说的没错,现在有什么闪失只会让李俊卓有借题发挥的机会,等胖子偷到资料或许才是明智之举,只好转移焦点碎唸道:「室内不可以抽菸!」 「反正没人。」这时南道二的手机响起,「喂。」 「我去看看搜查有什么状况。」 「死了?」南道二惊讶的说:「……自杀!」 杨仪心不安的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南道二。 「同仁请我们去殯仪馆一趟,」南道二沉着脸,「邓武郎自杀了。」 第21话:尸体说 殯仪馆的验尸房内,邓武郎没生气的躺在解剖台,脖子上有明显淤青,瘦小赤裸的身体,清楚可见解剖后的缝合口和过去受虐所留下的伤疤。 杨仪心紧握着拳,不捨的看着这具大体。你不是会自杀的人,是我害的吗? 「死者,邓武郎早上被发现不在囚房,寻找后,在厕所大门内侧被发现,发现时已死亡多时,死因疑似用被单做成绳索,套在门把上将自己吊死。」南道二将接案员警的报告讲述一次,「昨夜监狱有跳电半小时,初步推论死者可能利用这个空档,离开囚房躲到厕所自杀。」 「有死亡现场的相片吗?」 「有,但门打开的瞬间,这个现场就算被破坏了。」南道二拿出一叠相片。 杨仪心接过相片仔细观看,照片里厕所的门是往厕所内侧开起,身材矮小的邓武郎,脖子几乎紧贴着门把,臀部悬空,双脚无力的摆直,而布鞋在离脚掌不远处,鞋底一个朝上一个朝下,鞋尖都朝着邓武郎。 「小穆,请问一下死者的死因?」南道二问一旁的法医。 小穆是名看起来睡眠不足年约三十的男性,顶着像爱因斯坦一样乱蓬蓬的头发,发色是有点褪色的黑灰,发根可见些许银白,他低头看着报告,语调平平的唸着:「死者眼部有点状出血,解剖后,发现喉头处的甲状软骨角和舌骨有骨折现象,其馀部份正常……。」 杨仪心听到关键字便打断小穆发言,语气激动的说:「骨折!那不就有可能是被掐死?」 「上吊死也是有可能会出现这样的现象。」南道二安抚道。 「那法医怎么看?」 小穆将眼睛从报告上移开,吊着眼看着杨仪心,顿了半响继续从被打断的地方开始说:「其馀部份正常,血液也无任何毒物反应,确认很有可能是因为颈部受到压迫窒息死亡,在死者的指甲上有发现微量的人体组织,而dna……。」 「这不就间接说明可能是他杀。」杨仪心激动的再一次打断小穆说话。 小穆继续说:「而dna鑑定要等等才能知道是不是死者的……还有我只负责把尸体要我转述的事告诉你们,其他的事是你们的事,别来问我。」小穆把验尸报告往桌上扔,开始将大体装入尸袋,碎唸着:「没事就出去,我得收拾善后,要去补眠了,昨晚这儿吵的不能睡。」 两人移动到解剖室外,杨仪心开口说道:「邓武郎很有可能是被人加工成自杀的。」她将照片递给南道二,「你看布鞋与脚的距离及朝向,如果是上吊,过程痛苦难受,身体自然会出力紧绷,所以即使脚挣扎乱踢,布鞋也很难会落下,只有在无力被拖行的状况下,布鞋才有可能像照片中那样呈现。」 「的确。」南道二看着照片,自己没注意到这细节,脑里闪过兇手用力拉门,拖着尸体移动的画面。 「为什么连他也要杀害?」知道可能是他杀,杨仪心心里就一股气。 「如果是李俊卓为了灭口,又是怎么查到邓武郎的?」南道二疑惑。 小穆将大体推出解剖室,这时一名穿白大掛的女性走来,将dna鑑定报告递给南道二。 「那人体组织的dna不是邓武郎的。」南道二将看完的报告递给杨仪心。 「还找兇手做什,就算找到也无法证实是李俊卓指使的。」听得出杨仪心语气充满负面情绪。 「有备无患。」南道二语气平静的说,「还有……你可以冷静了吗?」 杨仪心深呼吸,闭上眼调整呼吸,接着缓缓的说:「我来联络生物鑑识科。」 「联络完就出去,我先去开车。」 南道二将车停在分局的停车场,转头看着杨仪心,似乎想说些什么。 「我没事,刚刚把邓伍郎的死归究在自己身上,所以在对自己生气。」杨仪心靠着车窗,「但其实想想,真正导致他死亡,根本因素是李俊卓那傢伙,而真要说我自己有什么责任,就是没能早点将李俊卓定罪。」 「嗯,我只是想问你要下车了吗?」南道二没打算关心后辈的情绪。 杨仪心撇了眼南道二,又继续靠着窗,后悔将自己的心思说给南道二听。 南道二又等了一会儿,见杨仪心没动作,不耐烦的开口:「下车啊。」 「等等要面对杨义守,就觉得很烦。」杨仪心回。 「谁叫你话要说那么满,还搞什么对赌协议。」 「还不是为了胖子的计划,不这样威逼利诱,他怎么愿意帮忙申请搜索票。」 「你快回去整理搜查报告。」 「这次交给你吧。」 「这不是一直都是你的工作吗?」南道二决定不等杨仪心,拿着邓伍郎案的文件推开门准备离开,「记得熄火。」 杨仪心叹口气,拖着身体下车,快走到分局门口时见南道在那抽着菸,旁边还有两名着西装梳着油头的人,远看两人身高衣着皆同,好似双胞胎。 「请问是杨仪心警员吗?」一位单眼皮小眼睛的男子,秀出自己的识别证,「我是检察官,我姓左。」 「我姓苟。」这位检查官也是单眼皮小睛的男性,他也秀出识别证。 「左、苟检察官你们好,两位不说姓,我还以为是双胞胎呢?」杨仪心勾起生硬的笑容。 南道二不知为何在一旁忍笑,还被烟呛的咳了一声。 苟检察官笑着说:「很多人都这样说。」 「咳!我们就不客套了。」左检察官严肃的说。 「有何贵干?」杨仪心觉得来者不善。 「关于今早监狱发生邓武郎自杀一案,我们有些事想请问你。」 「我?」 「方便里面谈吧?」左检察官向警局跨了一步,做了个邀请的动作。 杨仪心不解,但还是配合他们向警局内走去,南道二将刚刚在验尸房拿到的资料塞给杨仪心,对她使了个眼色。 杨仪心与两检察官一同走向局里的会议室,王保保见状一脸惊讶,连忙跑到南道二身边问:「学长怎么回事?」 「先别管别人,你的计划执行顺利吗?」 「这……我。」王保保支支唔唔。 「搜查报告都整理了吗?」 「我和同仁做了好粗略的整理了,等等拿给你看。」王保保话说的很快,「刚刚署长来……。」 南道二坐在自己的位子,「先把你的『成果』给我看看。」 「学长,关于那个……。」王保保脸胀红起来。 「杨警员,我们就直说了,关于邓武郎狱中自杀一案,从狱方记录来看邓武郎生前最后一次会谈对相是你,狱警表示过程中邓武郎和你对谈的情绪相当不稳定。」左检察官说。 「我的确有跟他对谈,但他并没有情绪不稳定。」 「没有吗?狱警清楚的表示,邓武郎是有崩溃大哭的,你是对他施加什么压力吗?」 「我将他好友的死讯带给他,他难过是正常的。」 「我们听说,芎思圣堂的保险柜装有大量现金,而你昨日与邓武郎谈完后,晚间去芎思圣堂并与人发生打斗,你是否是为了想拿到芎思圣堂的现金而威逼或胁迫邓武郎将保险库密码告诉你,导至他心神紊乱而自杀。」 「我是到现场才知道有保险柜的。」 「杨警员,你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不是为了金钱对邓武郎施加压力或胁迫使他经神紊乱?」左检察官严肃的说。 「学长她有……。」苟检察官才吐了几个字就被杨仪心抢先说:「左检察官你是有重听还是脑子不好,你的问题我都回答了,你却一直把问题停在我是不是迫使邓武郎自杀上。」 「你确定没让他情绪不稳精神紊乱吗?」左检察官把眼睛瞇的更小看着杨仪心。 「嘖,又一个鬼打墙。」杨仪心小声的说。 「杨警员你说什么?」左检察官说:「请你回答问题。」 「左检察官,你那么有时间,怎么不把时间花在调查邓武郎的死因呢?跑来找我问一些没有逻辑的问题。」 「杨警员注意你的用词。」左检察官不悦,然后身体往前倾去,「我这不就在审问嫌疑犯吗?」 杨仪心白眼,将刚从殯仪馆带回来的报告摊在桌上,「这些是刚刚我们调查完邓武郎死因的资料,从现场跡证和死者指甲中的dna都显示他是被人杀害后加工成自杀的,鑑识科已经去狱所採集所有人的dna,再不久就可以知道兇手是谁了。」 左检察官瞪着杨仪心对她的态着实不满,苟检察官则将报告快速看遍。 苟检察官看完资料怯怯的说:「学长,她说的都没错。」 「是吗!」左检察官不耐烦的抢过报告翻阅一遍,越看脸越臭,嘴里还小声咒骂着什么。 「所以,两位检察官,我可以离开了吗?」杨仪心问。 左检察官起身双手撑着桌子用只有两人听的见的声音说:「总之,你以后不要乱查不该查的案子,小心惹火上身。」左检察官说完话,头也不回的走出会议室,苟检察官也紧随其后。 杨仪心听完左检察官说的话,将其意解读为警告威胁,一股怒气在胸口翻搅着,起身追到门口对左检察官叫喊:「你是帮谁传话!」但左检察官并未有所回应。 王保保在会议室外头,见杨仪心出来,急忙将她拉到一旁。 「放开我啦!」杨仪心激动的甩开王保保的手。 她缓和情绪后才注意到南道二面色铁青的站在一旁,王保保则是一脸焦急,心有不安的问:「发生什么事?」 王保保红着脸吱唔的说:「学妹……我的手机不见了,暂时找不到,所以……院长室资料暂时没能取得。」 「你……!」这消息让杨仪心原本调整好的情绪又起波澜。 「对不起,」王保保脸越来越红,他对南道二使了个眼色,南道二用手机播了一段网路新闻给杨仪心看。 『今天下午,预计参选市长的卓越清洁用品公司董事长李俊卓,公开澄清十八年前创办的爱乡育幼院有地下工厂一事,暨饼乾工厂揭示活动,却遭有心人士给育幼院冠上地下製毒的污名,就在同一天遭警方强制搜查,警方到场后,全体育幼院的大小朋友全力配合搜查,顺利澄清饼乾工厂的污名,并完成揭示活动,让我们来看看稍早画面。』 影片中警察四处搜索,小朋友专心的做着饼乾,分工合作,井然有序,动作熟练的就像专业烘焙人,画面里记录着麵糰慢慢变成饼乾的过程,最后一幕李俊卓、记者、警察吃着刚烤好的饼乾齐声高喊:「爱香饼乾,让爱传递!」 『因此,有民眾及立委执疑此次警方办案不够严实。』 画面切到一名散发秃头,身着深紫色西装的矮胖男,一旁标註着立委间世王,正接受访问说道:『这种事怎么不先查证呢?没事证去搜查什么啦,警察素质低下,警界高层应该下台负责!』 画面又切了几个民眾受访的画面,『我觉得不适合。』『这样会造成小朋友有童年阴影吧。』『我觉得警察没错。』『太可笑了,警察这样不行。』『我觉得还是要问清楚别人有没有真的在製毒,再去搜索比较好。』 「现在给我看这个是嫌我不够气吗?」杨仪心觉得糟心事接二连三。 「我是想通知你,你和南道二学长回来前,警察署长和市警局长来找分局长谈事情,可能是因为这条新闻。」王保保通红的脸上流下紧张的汗水。 南道二低沉平淡的说:「事情可能往最差的状况发展。」 「为什么明明事证都指向李俊卓,他却好像能知悉一切并一一化解,是上天眷顾他吗?」杨仪心又气又不甘心的说。 「上辈子福田种的多吧。」南道二说。 「你还能开玩笑?」 杨义守同两位着警员制服的两人一同走向警局大门,所经之路人人都向那两人行举手礼,看来那两人就是署长和局长了,杨义守远远的见到杨仪心,用力的使了眼色。 「准备去分局长室吧。」杨仪心当然能读懂杨义守的眼神。 第22话:惩处 杨仪心、南道二、王保保三人站在杨义守办公桌前。 杨义守在椅子上看着三人沉默好一阵子才开口说:「坐吧。」 杨仪心、南道二一同坐下,王保保紧张到全身硬直,注意力不知飘去哪了。 「胖子,坐下。」南道二说,王保保才回神坐下。 「你们搜查后,有什么结果要向我报告吗?」杨义守说。 眾人皆无语,散发一股挫败的氛围。 杨义守又说:「看来从另一侧也无法打击李俊卓。」 「哥,你也……。」 「是的,我以为这次有机会可以逮补他。」杨义守脸上出现难得的失望,「过去我和南道二也曾办过与他有关的案子,但那时因为我的关係,错失定他罪的机会。」 杨仪心和王保保一同看向南道二,南道二则不发一语。 「好了,上头现在下来惩处,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杨仪心起身将自己的警员证放在桌上,一脸严肃的说:「说到做到,要开记者会谢罪的话再跟我讲时间。」 「……。」王保保自责的红着脸说不出话。 「你是该交出来,」杨义守说:「你从今天起停职二週,并写悔过书一份。」 「停职?」 「是的,其他两个人写悔过书,下週交上来。」 「就这样?」杨仪心讶异的说。 「是的,」杨义守脸上轻轻勾起笑容,「而我下个月调任中原派出所所长。」 「开什么玩笑!」杨仪心终于爆发,用力起身大声的责问:「为什么是你降职?」 其他两人对此结果都是错愕,直勾勾的看着杨义守。 「冷静点。」 「是我硬要调查的,为什么要你来承担后果。」 「上面施压,总要有人来扛吧。」 「说好我来扛呀!」杨仪心控制不住的大声说。 「你不是还有没完成的事吗?」杨义守看着杨仪心的眼睛。 「杨义守。」 「好了,我叫你们进来只是告知你们这事,如果你们没别的问题就出去,该忙什么忙什么。」 「走吧。」南道二抓着杨仪心的手臂。 杨仪心一脸不甘心,泪水在眼眶打滚看着杨义守,不一会儿甩开南道二的手转身离去。 「学妹。」王保保追出去。 「我不是胆小鬼。」杨义守笑着说:「对吧。」 「耍什么帅。」南道二语气带有一丝无奈。 「对了,有件蹊蹺的事跟你说。」 「说吧。」 「我申请搜索票后,崔邵婷留下的资料竟不翼而飞。」 「是吗?」南道二若有所思。 南道二走出分局长室,王保保在门口焦急的等着,「学妹她没事吧?」 「你还有空管别人,」南道二把菸叼在嘴上,「还不去找手机。」 「手机?」 「你想放弃?」 「没有!」 「那还不去,我直觉如果能找到那些人口资料,会掀起惊涛骇浪。」 「我马上去找!」王保保重新打起精神开始行动。 今晚的bluecat,客人比较多,坐位只剩吧台前面两个位置,整个酒吧虽然人多了,但却不吵杂,悠扬的jazz乐依然能清晰的盈绕酒吧。 戴綺莉将调好的酒递到客人面前,笑瞇瞇的说:「您的长岛冰茶。」 「今天生意真不错。」贝西将收回的酒杯放到洗碗糟开始冲洗。 「贝西姐,你这两天怎么都有空呀?」 「工作结束了,又没训练,所以想过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我看你是关心你的好友有没有来吧?」戴綺莉用臀部轻碰贝西。 「这也被你看穿,的确多少会担心,不过她也有可能调到别的单位了。」 「到时问鬍渣大叔就知道啦。」 「他也是好一阵子没看到了。」 此时店门被推开,「欢迎光临!」戴綺莉马上切换成接待模式,笑脸盈盈的看向店门口,见到竟是杨仪心,赶紧看向贝西,却已不见她的身影。 「哈囉,好像很久不见呢。」杨仪心没精打彩的说。 「是呀,你这两天去哪呢?都不见你过来。」 「忙着被追杀。」 「看来工作很忙碌呢!」戴綺莉将杨仪心的话当玩笑解读。 「是呀,小戴,我今天想来点烈的调酒。」 「心情不好不要喝烈酒,容我为你特调一杯。」戴綺莉说着就开始调制。 「小戴真温柔。」杨仪心专注的看着戴綺莉调酒的身姿。 「来,您的蓝色夏威夷。」不一会工夫,戴綺莉将装有天空般蓝色液体的香檳杯递到杨仪心面前。 杨仪心看着杯内天蓝色渐层的液体,盖着白沫和满是凝结空气的白色冰块及杯缘点缀上不知明小黄花,如同杯中海洋一般,「看了,心情都好了呢。」 「希望这口味您会喜欢。」 杨仪心端看许久,好不容易才捨得举杯喝下,一股似凤梨果香与莱姆酒香浑然天成的滑过她的舌尖,酸甜顺口,「好喝耶!」 戴綺莉见杨仪心一口就乾了一杯调酒,关心的问道:「您有心事可以跟我说喔。」问完瞄了眼在柜檯下的贝西。 「想啊……但……」杨仪心受了一整天的气却不能对外人吐苦水,「来杯香檳好了。」 黎明将至,酒吧只剩杨仪心一个客人,她不知喝了几杯,神情恍惚撑着头,手指插在酒杯里搅拌着,眼神瞇茫的看着冰块在杯里滑动,嘴里唸叨着:「李俊卓你了不起……手段……很多嘛……法治不了你,我治……下次再见……我就用脚教你做人……混蛋。」 『男朋友?』戴綺莉嘴巴动着确没发出声音,眼睛飘向躲在柜檯下方的贝西,贝西勉强的耸肩表示不知。 「我扛啊!臭……混杨……。」杨仪心感到头重到只能枕在自己的手臂,思绪开始糢糊。 「欢迎……」戴綺莉听到店门被打开,又是笑脸盈盈,但进来客人让她顿了一下,「光临。」 「威士忌。」南道二走向柜台,看着醉酒的杨仪心。 「鬍渣大叔,好久不见。」戴綺莉递上一杯威士忌。 「南……道二!」杨仪心见南道二坐在她旁边,异常兴奋的拍着南道二的肩,「你也是混蛋。」 「这女人来很久啦?」南道二问。 「是。」 「他是我……同……。」杨仪心话没说完,碰一声,头栽在桌上,似乎没力张眼,意识逐渐被酒精带进梦乡。 南道二见杨仪心没再出声,伸手拍了拍杨仪心红通通的脸,看来已经失去意识,「她怎么会找到这间酒吧?」 「因为我,」贝西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我被她跟踪了。」 「你执行任务被发现?」 「不,我们以前认识。」 「你该不会是她一直在找的『线索』吧?」南道二想到杨仪心这半年特别留意的事故现场与贝西的身上的特质有某种关连。 「线索?」贝西一脸不解。 「先不说这个,我今天来是来递交这个。」南道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 戴綺莉接过牛皮纸袋,将内部文件抽起看了一眼,「大叔我以为你忘了自己是『裁决者』了。」 「怎么可能忘。」南道二脸上有一瞬间露出忧伤。 善于察言观色的戴綺莉就算只有一瞬间,也能察觉南道二的情绪,知道自己让他想到过去悲伤的往事,连忙转话题:「啊,大叔这位杨小姐是您的同事吧?」 「是呀。」 「帮我把她送回家吧!」戴綺莉带着甜美的微笑说。 「不要。」南道二一脸嫌恶。 「大──叔──。」戴綺莉娇声的说。 「不要!」 「我一起去吧。」贝西说。 「贝西姐。」戴绍莉担心杨仪心半途会醒来。 「放心,她醉了要隔天才会醒来。」 南道二看看贝西再看看杨仪心,无奈的说:「好啦,我只带路喔。」 「谢谢。」 南道二把杯里的威士忌喝完,「那文件的事麻烦你囉。」戴綺莉点点头,目送他们离去。 黎明靛蓝色的天空染了些橙黄逐渐转成淡蓝,鸟儿在清爽的空中嘰喳觅食,橙紫色的阳光从楼房的稜线逐渐溢出,路灯也开始熄灭,南道二和背着杨仪心的贝西缓步走在逐渐明亮的巷弄间。 「原来发生这样的事啊,难怪她会心情那么不好。」贝西问了杨仪心的近况和心情不好的理由,南道二佣懒的回答,也将崔邵庭一案所有牵扯讲述一遍。 「我到是没想到她会气成这样。」南道二一脸倦容。 「因为,过去在我身上也发生过类似的不公平。」贝西瞄了瞄肩上杨仪心的睡容,「她可能想到那段不愉快吧。」 「看来你一直很紥实的锻鍊体能,可以轻松背着一个人走一大段路。」南道二没追问贝西的过去,扯了另一个话题。 「是呀,你也一如即往一点也不贴心。」贝西笑着。 南道二在一栋大楼前停下脚步,「到了,她住七楼三号,钥匙应该在她身上,你找一下,我回家囉。」话说完挥挥手便离去。 贝西花了一番功夫,终于将杨仪心换上睡衣整理好平躺在床上,她张望四周,房间里摆满纸箱,除了床和简单的傢俱外,没有太多陈设,她看了几个箱里的东西,发现所有生活用品几乎都在箱里,感觉杨仪心没打算住太久。 接着贝西发现她和杨仪心两人的合照在床头柜上,照片里两人即使脸上有淤青和伤口,还是笑的很开心,她拿起照片看了许久,然后又盯着杨仪心好一会儿,伸手顺了顺她的瀏海,将照片放回原位起身离去,关门前回头看看杨仪心,才缓缓将门轻轻关上。 第23话:天罚 『吵死了,这个南道二在旁边嘰嘰喳喳的讲什么呢?』杨仪心微微开眼,见南道二好似被打上滤镜,糢糊到看不清五官,只感觉好像和他一起移动着。 『这个味道?』杨仪心闻到一股淡幽幽的果香,『好熟悉。』 杨仪心似梦见过往,捷运无半点声响运行着,她和江伊柔坐在车箱内,週围没半个乘客,车箱外的景色因快速移动糢糊成色块。 杨仪心拿出一个包装精緻的盒子递给江伊柔,吱唔的说:『生……生日快乐。』 『谢谢!』江伊柔相当惊喜的接过礼物。 『希望你会喜欢。』 『喜欢!』 『你也拆太快了吧!』杨仪心见江伊柔已拆开礼物,将一个精美的玻璃罐子拿在手中看着。 『香水?』江伊柔看着玻璃罐子里淡金色的液体问。 『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说喜欢,真敷衍,』杨仪心假装生气的说,『这个可是我第一次送别人礼物,还是用打工钱买的,你也好好确认一下。』 『喜欢,』江伊柔小心翼翼将金色的瓶盖打开,一股清爽的果香混着木香扩出,『第一次收到你的礼物当然喜欢,是什么我都会珍惜。』 『这是你跟男朋友学的甜言蜜语吗?』杨仪心嘴了一句,但还是露出开心的微笑。 江伊柔沾了淡金色的液体涂在手腕上闻了闻,随后也给杨仪心闻,说道:『以后我都会擦这牌这味的香水,当作我们友情的标记。』 『最好是。』杨仪心再看江伊柔人已不在,週遭的景观也都消失,成了一片虚无的黑,最后连自己也消失在虚无。 是梦吗?但这味道好近 是你吗?江伊柔! 手机闹鐘响着,杨仪心睁开眼,看了看四週发现自己躺在家里,「我怎么……?啊!要迟到了!」 杨仪心赶紧坐起,突然一阵头疼,看来是宿醉。她坐了一儿,才从一旁的纸箱拿出一条毛巾,摇摇晃晃进到厕所,看着镜子刷了一会儿牙才想起自己停职两週,紧张的心松了,刷牙节奏也随性起来。 又刷了一会儿,看着镜中的自己觉得哪儿不对劲,咬着牙刷盯睛看,惊叫一声:「我的衣服!我昨晚到底……。」 她赶紧梳洗完毕,走到床边抓起手机拨了电话,电话另一端响了许久,『您的电话无人接听,请……。』她掛掉后又重拨二次都是无人接听。 『喂……。』第三次电话那端终于传来一个乾乾的男声。 「南道二!你给我老实回答,是不是你送我回家的?」杨仪心记得在自己醉倒前有印象看到南道二。 『……是。』南道二回话反应慢半拍,似乎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那……那是不是你帮我换衣服的!」杨仪心说到这儿自己脸红了。 『……不是。』 「不是!你不是送我回家吗?」 『……是。』 「你没帮我换衣服?」杨仪心急了。 『……没。』 「那你说你送我回家!」 『……是。』 「那我的衣服不是你换是谁换?」 『……不知道。』 「你送我回家我的衣……。」杨仪心问到一半,南道二就将电话掛断,「喂,喂!南道二!」 杨仪心气的把手机扔在棉被堆上,又羞又气又满是疑问的坐在床边,试途图回忆断片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当然,什么也想不起来,「齁──到底是怎么回事啦。」 「是啊,事情都摆平了,您别担心,」李俊卓坐在移动的车内,语气恭谦的讲着电话:「……没有,您过奖了,我佈局十多年就是为了走到这一步,一切才起步,还很多事要靠徐老师您的帮忙。」 「董事长,快到了。」曾祕书小声提醒。 李俊卓微微点头回应,「……没问题,营建署那边也有我的人,……那个都更案绝对可以过关,……是啊,我等等就是要去南乡区拜票,……会的,会帮都更案多美言几句的,好……是的……好……再见。」李俊卓掛掉通话,将手机递给曾祕书,曾祕书熟练的将sim卡分离,并将其损毁,从公事包拿出一个信封将手机放入内部。 「媒体都联络好了?」李俊卓整理自己的仪容。 「联络好了,群眾的暗椿也安排好了,这次拜票绝对会大大提升您的形象,年底的选举胜率一定会提高。」 李俊卓脸沉了一下,「我不要只是提高胜率,我一定要当选。」 「是,抱歉,市长非您莫属。」 「关于抹黑爱乡育幼院一事,办的如何?」李俊卓将脸转向曾祕书。 「警方那边的文件都已到弄手,加工完后,过几天会甩锅给……」曾祕书仔细看李俊卓的脸上是否有瑕疵,「您想让谁背锅呢?」 「看看这两天的局势,再做最后决定。」李俊卓最后调整一下领带,车速渐慢,窗外涌现大批支持者。 数名保鑣将群眾拦出一条道路,曾祕书下车绕道将车门打开,李俊卓笑容亲切的下车,向周围支持民眾大力挥手,媒体闪光灯不停闪烁,民眾也鼓譟唤呼着,场面搞得像是星光大道一般。 「现在是什么大明星来了吗?」图聂带着粗框眼镜,穿着绣有南乡高级国民中学的学生制服和学生裤,脖子上除了亮着红灯的奇怪装置外,还掛着一台数位相机和校刊社的证件,如此打伴配上他稚嫰的外表,看起来就是一名高中生。 李俊卓一边走一边与每个热情的民眾握手,握手的力道恰到好处,表情诚恳,笑容温暖,整体给人温和谦恭的感觉。 图聂从容的将一件毛衣塞进自己的背包里,看看手上像是手錶的东西,「好,充能完毕,准备上工。」 李俊卓下车后开始握手,几乎将所有伸手的民眾都握了一遍,短短二十米的路程就走了十多分鐘,脸上依旧保持『专业』的笑容。 图聂放慢语调大声的说:「李市长您好!」他突然出现在李俊卓面前约五米处,向他鞠了九十度的躬,旁边的群眾突见此景都安静下来,两名保鑣见此人突然出现,赶紧的挡在李俊卓面前,场面显得相当紧张。 李俊卓侧头一看,原来是名学生,他小声的对保鑣说:「闪开。」 图聂笑瞇瞇的看着李俊卓,开朗大声的说:「李市长您好!我是南乡高中校刊社的学生,我叫图聂。」他不避讳自报代号,笑容自然,毫不生疏。 李俊卓带着和譪的面容说:「同学,你今天来这儿做什么呢?」 「我是想来採访李市长您,顺便拍几张照片做校刊资料使用。」图聂拿起自己的相机。 一旁的群眾暗椿听图聂李市长长李市长短的叫着,也跟着起哄喊道『市长好!』『李市长冻蒜!』『选总统!』『总统好!』一下子週围又吵闹起来。 李俊卓见这学生的出现,带动了一波气氛,人又有礼貌,先让他拍几张照有何不可,趁势还可以增加群眾对他的好感度,「当然可以,我们先拍照吧!你想怎么拍呢?」 「请市长您先和区长一同拍几张如何?」 「好,没问题。」李俊卓看向人群,但其实他不知区长的长像,只是这样做听到要求的区长也许会有反应,果然不一会儿一名中年微胖的大叔走到李俊卓身旁和他握手。 「开始囉。」图聂已经开始拍摄。 李俊卓和区长肩靠肩,两人握手摆身前,挺直腰桿自信的笑着,就好像受过专业拍摄训练的模特儿,合照拍完后李俊卓又和群眾做了合影。 「好了,谢谢李市长。」图聂演完取材后,礼貌的向李俊卓鞠躬。 李俊卓向前伸手想和图聂握手,图聂故作紧张的用手贴着裤子摩擦着。 「来别紧张。」李俊卓调整站位好让媒体拍摄。 「是。」图聂走到李俊卓身边,伸出颤微微的手。 李俊卓带着笑容,伸手握住图聂的手,就这瞬间,一阵闪光从两人之间爆出,几乎同一时刻一声巨响如雷轰鸣与炙热的气流向四周賁流。 一瞬间闪光、巨响、风压与热气突如其来,眾人惊吓尖叫,有的闭眼侧身,有的蹲下护体,也许是巨响造成耳鸣的关係,寧静也在一瞬间到来。 杨仪心突然惊醒,看看时间已经下午两点多,早上原本想抽空去协助王保保找手机,却因宿醉的关係,稍微沾上床就不知不觉睡去。 此时手机响起,杨仪心拿起手机,萤幕上显示着『公司』。 「喂?」 『学妹!你还好吗?我打了四五通电话你都没接。』王保保着急的问。 「宿醉昏睡没听到,你手机找的如何?」 『手机被扫地阿姨卖掉了,有请小葛雷帮我追踪到位置,等等彩花会陪我去处理。』 「这样啊,」杨仪心有些失落,本以为可以找点事做,「那你找我做什?」 『啊!对!』王保保突然大声,杨仪心把手机稍稍离开耳朵,『发生大事了,李俊卓被雷劈死了!』 「胖子,你说什么鬼话。」杨仪心不可置信。 『你不信的话,等等查网路就会看到一堆相关新闻。我主要想说的是刚刚看了尸检照片,他身上有雷击纹,位置很怪,是从右手掌延伸至前臂。』 「的确奇怪,他当时高举着手吗?」杨仪心想像李俊卓演讲正酣高举着手。 『不,听说他正勤恳的和乡民握手拜票,』王保保又接着说:『你不觉得很像半年前你要我调出的那两件奇怪事故案件吗?』 杨仪心被这样提醒,才将事件连在一起,是那个组织?她猜想着。 『还是,他也被死神盯上了,绝命终结站再度上演!会不会还有下一个人呢?』王保保又陷入幻想,但见杨仪心没吐糟自己,便问:『你在听吗?』 「南道二有在吗?」 『没有,有线人说猴子今晚有交易,学长就带着一群人埋伏抓猴。』 「那我等等去分局,李俊卓的验尸报告你帮我先留好。」 『我放我的桌上,你自己拿,我先去解决手机的事,bye!』 杨仪心坐在床上皱着眉,本想送李俊卓去坐牢,用馀生赎罪,但现在这样的结果是不是太便宜他了呢?他连死都是如此轻松,真的是被上天眷顾? 说到死,要查一下网路上是否有有流传李俊卓发生意外当下的影片,才拿起手机,手机又响了,这次萤幕上显示『机车男』。 『你是在和谁情话绵绵?』 「你不是去抓猴?」 『我打来就是想问你要不要也来抓猴。』 「我可以吗?」 『反正你又不守规矩。』 「你……。」杨仪心无言反击。 『来不来?』 「在哪集合?」 第24话:关于她的吻 杨仪心搭计程车来到与南道二相约的地点,南道二引着她走到一条五光十射,霓虹闪烁的街道上,街上行人有的醉酒醺醺,有的勾着火辣女伴,有的三五成群起哄嘻闹,有的看起来绝非善类。 「没来过红灯区?」南道二叼着菸走着。 「没有,别的区好像没有这样的规划。」杨仪心好奇的看着那些招牌,『ogc』、『温柔乡』、『君君酒吧』、『此间乐酒店』、『赢声ktv』、『浪漫满屋大酒店』等等。 两人越走越偏僻,人潮渐渐稀落,艳彩的街道逐渐褪色。又走了一会儿,南道二停在一间看起来相当老旧的大楼,大楼墙面上掛了一大幅破烂的房產广告,几乎遮盖大楼墙上了所有的窗户,一旁掛着看似摇摇欲坠的霓虹灯招牌,上头写着『蹦迪夜总会』。 南道二把菸熄后,往大楼走去,经过门口有仨看似不良份子,不明所以的瞪着两人,大楼内的廊道灯光闪烁,逃生梯间堆了许多杂物,看起来寸步难行,墙上贴有许多破损到内容不知是广告还是海报的纸张,显得大楼老旧疏于管理。 「这是猛鬼大楼吗?」这环境让杨仪心感到阴森。 「可能喔,这儿也发生过许多不好的事。」南道二按开电梯。 两人走进电梯,杨仪心发现轿箱的内装与外头截然不同,光滑的镜子,明亮的灯照,崭新的大理石地板,和触控式的电梯按钮,好似电梯才是这栋楼的大厅,「有发生过什么事件吗?」 电梯关上,南道二按下12的按键,电梯门缓缓关上,「曾经有两人被砍死在这个轿箱里。」语毕杨仪心一拳朝南道二肩上搥去。 「你怎么看李俊卓的事?」杨仪心看着电梯缓缓上楼。 「老天有眼。」南道二哼了一声。 「我觉得他的罪行没让大眾知晓,也没受到法律制裁,就这样轻松的死去,实在太便宜他了,而且可能还会有人因此缅怀他。」 南道二偷偷横了眼杨仪心,心里暗暗赞同她的想法,淡淡的说:「会这样想,看来你没事──至少他无法再犯罪了,而审判的事只能交给上帝,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向世人揭发他的罪行。」 杨仪心点头不语,电梯里安静一会儿,她才开口说:「上帝从你嘴里出来还真怪。」 「囉嗦。」 电梯门打开,震耳欲聋的音浪扑进轿箱,杨仪心被震得突如其来,睁大眼显得相当惊讶,她看着炫烂夺目的雷射灯光四窜在幽暗空间,照明灯随音乐节拍闪动,dj在台上带节奏,兴奋的青年男女舞动、high叫,彷彿整个空间都跟着跃动。 「这样要怎么找人呀。」杨仪心轻压着耳朵大声的说,南道二比了个手势,朝不远处的吧台走去。 南道二在吧台找了位置,向酒保点了杯威士忌,杨仪心不想再喝酒只点杯冰水,接着南道二拿出无线电耳机塞里耳朵,手指向舞池说:「动一下,目标在哪?」 杨仪心顺着手指方向看去,见两名同事额头和手腕带了闪闪发光的led灯,在舞池中间卖力的手舞足蹈,其中一个动作滑稽跟不上拍子,而两人之间正是侯冠贺。 一名一身是汗的胖男随着音乐节拍扭着身体,气喘嘘嘘的对着侯冠贺说:「老大,你今天……感觉特别high呀!……这样好吗?」 「是呀,大哥才刚死,你就带大伙来夜店疯。」一名骨瘦如材,脖子还特长的男子说。 「生意还是得作!但实在太哀伤了,只能靠跳舞缓解我忧伤的情绪,」侯冠贺红着脸,语气异常高吭:「并抑制我那兴奋的心。」 「老大,这话要讲小声点。」瘦子说。 「为……为什么……兴奋……?」胖男问。 「笨啊!大哥死了,大姐年纪也不小了,到时也去了,孤东盟谁才是真正的老大?」侯冠贺说完扭动着身体,跳着奇异的舞蹈,配上看起来很厚的亮皮外套和紧身皮衣皮裤,让舞姿更显的怪异。 「当然是您,」瘦子也跟着侯冠贺的节奏扭着,「我能成为二把手吗?」 「啊唔!可以,我说的算。」侯冠贺摆了奇怪的动作。 「我还是不……不懂啊。」胖男试着跟着节拍扭动身体。 「你不用懂,只要告诉我,交易什么时候开始?还有要你找的妹子呢?」 「两个都说……快到了。」 「快来啊!我快抑制不住我内心的热情了!」侯冠贺更用力的扭动身体,额头上冒着豆大的汗珠。 「老大吃『饼乾』吃high了。」瘦子在胖男耳边说:「你去催一下买家──还有那个传播妹。」 杨仪心看着穿着怪异的侯冠贺扭腰摆臀快半小时,越看越不舒服,不耐烦的对南道二大声说:「我来这陪你看猩猩跳求偶舞吗?」 「难得有此奇观,还不谢我?」南道二其实也不耐烦,一旁的菸灰缸已经插满菸屁股。 「谢──你喔。」杨仪心白了白眼。 「记得,等等他们开始交易,才可以行动。」南道二叮嘱。 「话说你找我来做什?抓猴子,你和几个同仁不就够了吗?」 「我怕你在家太无聊,就找你来帮忙。」 「你是想把抓猴子的机会让给我吧?」杨仪心笑着猜。 「就说怕你无聊啊。」南道二的确想给杨仪心建功,以争取提早復职的机会。 『学长,疑似买家出现。』南道二的耳机传来通报。 「注意,目标来了,你可别衝动。」南道二对杨仪心说。 「知道啦……,」杨仪心凝神看着目标,但来的人让她吃惊,「江……。」 「怎么!」南道二也吃惊,贝西怎么会来这儿。 胖男引着一名持皮箱的男人和贝西朝侯冠贺走去,贝西长发飘逸,黑色紧身连身短裙,让身材曲线展露无遗。 侯冠贺虽然嗑药精神唤散,但眼前仙姿娇媚,面如粉玉,眼摄人心的佳人,让他瞬间回神,心跳加速,吞了吞口水说:「我……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侯冠贺说话间已贴到贝西身边,当然他根本不记得自己被眼前这女神摔过四脚朝天,也忘了自己现在应该首要做的事,将买家晾在一旁。 一旁注意到贝西的人,无论男女皆停下动作,细细观看贝西的美艳,好似身怕比旁人少看几秒,这时音乐一曲结束,一曲又起,贝西伸手搭住侯冠贺的肩,跟着音乐前奏缓缓挪动身姿。 贝西随着音乐节奏时而轻柔时而有劲的舞动,每个动作都展现身体的力与美,一旁的群眾看了也跟着迈力的舞着,此时的舞池比前一曲舞曲更有活力。侯冠贺只是站着傻笑,陶醉在贝西以他为中心的舞姿中,好几次忍不住想伸手搂住她,又怕破怀这个美好的时刻而打消念头。 一曲结束,贝西的动作跟着音乐结束而定格,最后一手勾着侯冠贺的脖子,头向后仰,下半身贴着他的身体。 舞池眾人也都停下自己的动作看向贝西,贝西香汗淋漓,将另一隻手也勾上侯冠贺的脖子,手臂稍稍发力,身体微微上引,侯冠贺也软腰矮身,两人鼻尖互贴,两脣只有两指的距离,侯冠贺兴奋的不断喘气,心脏就快将他的肋骨给撞断。 「你准备好了吗?」贝西软声说。 「好了!」侯冠贺脑袋根本无法运转,贝西的意思是什么他根本无法思考。 接着贝西将脣缓缓贴向侯冠贺的厚脣,此时週遭的人,屏气凝神的看着,一切彷彿都静止了。 「糟糕!」杨仪心见状叫出声,正欲向前阻止。 但哪来得及阻止,贝西的双脣已贴在侯冠贺的脣上,其温软美妙只有侯冠贺能知道。 贝西将脣挪开,侯冠贺意犹味尽,嘴还噘了两下,贝西用冰冷眼神看着侯冠贺,没情緖的说:「倒数开始。」说完转身就走,隐没人群。 「江伊柔!」杨仪心叫喊着跑向那两人。 侯冠贺被这熟悉的声音一喊,瞬间回神惊慌的看向声音来的方向,周遭的人也是一惊,惊的是刚刚彷彿失了魂。 「怎么……!」南道二也是一惊,自己怎么看两人看的如此入迷,清醒后才发现杨仪心已经衝出去了,他急喊:「等等!」 侯冠贺认出杨仪心,以为是要来抓他,顺手拉了旁边的人推向杨仪心,杨仪心被撞个正着跌坐在地,侯冠贺趁势转身就跑,「拦住她。」 杨仪心才起身就被两男子抓住,她扭动两下,其中一人就被赶上的南道二一拳撩翻,杨仪心一个转身,膝盖朝抓着他的男子鼠蹊部撞去,男子痛的跪地哀嚎。 「追呀!」南道二喊。 「追谁?」 「你傻啦,猴子呀!」 「可……」杨仪心看向贝西离去的地方,已不见她的身影,只好起身往侯冠贺方向跑去,大喊:「给我站住!!你这隻猩猩!」 『学长他的同伙都抓住了,身上都搜出『饼乾』,但买家跑了。』 「好,只能这样了。」南道二被这一乱,没办法以毒品交易逮捕侯冠贺。 两人追着侯冠贺进了逃生梯间,梯间里堆满杂物,两人又跨又翻,就像是参加障碍赛跑一般,移动甚是困难,侯冠贺真如猴子一般灵活矫健,能在翻过重重障碍之馀,一边将外套里的『饼乾』四处乱丢,一路顺手把杂物翻倒,增加后面追兵移动难度,三人往下追逐了六层楼,两方原本只差一层楼的距离,已拉至两层之遥。 「这死猩猩还真能跑!」杨仪心卯足劲追着,没注意南道二落后她快一层楼了。 「这女的也是猩猩吗?」南道二有些气喘嘘嘘,对如此高强度的追逐感到力不从心。 正当杨仪心追到三楼时,轰哐!哐啷!外头突然传来巨响,她心中惊觉不妙,一到二楼便翻过扶手往一楼跳去。 「喂!」南道二在楼上见杨仪心踩上扶手,本想出声喝止,才一出声,见杨仪心已跃出扶手,落地后一个滚翻缓衝,起身就往门外跑。 南道二好不容易也下到一楼,站在原地喘着大气,「呼……这女人……。」本想碎唸些什么,但实在讲不出话,只得赶紧朝外头奔去。 大楼外不知何时下起大雨,一名行人的尖叫声盖过哗哗雨声,南道二出大楼大门见杨仪心站在雨中动也不动,几个路人拿着手机不断朝着杨仪心拍照,南道二觉得不妙,冒着雨缓步走向杨仪心,大声的问:「发生什么事?」 「你说是发生什么事。」杨仪心头发身体都已湿透,站在原地眉头深锁的看着前方,原本高掛墙面的老旧招牌已从墙上掉落到地上,满地碎灯炮和招牌散落的部件,而杨仪心看着的是招牌下压着一具身体!一半被压在招牌下,一半露出在外,露出的部份是着紧身皮裤的下半身。 南道二认出了那条紧身皮裤,很快瞭解了状况,也明白路人不是在拍杨仪心,而是拍这骸人的景象。大雨持续下着,雨落在聚集人群的伞花上,在伞布上哗啦作响掩去群眾的议论纷纷,掩去了不知何时赶来的救护车声,掩去一切喧嚣彷彿只剩单纯的雨夜。 第25话:那些离奇中的巧合 死者,侯冠贺,年30,死因遭高空重物砸中,头骨破裂,上半身多处骨折与碎裂,背部多处撕裂与穿刺伤,多数脏器破裂损伤导致大量出血,当场死亡。 杨仪心坐在警车里将侯冠贺的死亡报告闔上,她看看时间已经是晚间九点多,接着闭上眼回想着她为了找寻江伊柔的下落,所查的那些事故案件,其中的关联性,嘴里喃喃着:「如果真有个组织在运作,接下来还会有目标吗?」 突然一隻手拍打车窗,杨仪心惊了一跳,她打开车窗,「上头怎么说。」 南道二站在车外说:「恐怕得请你先下车了。」 「这里是殯仪馆耶!」 「对呀,你又不会开车,所以得请你另外叫车,」南道二坐到驾驶座,「而我因为某人的关係导致任务失败要去市警局报告,没顺路去你家。」 杨仪心的衝动让抓捕毒品交易的任务失败,还导致嫌犯逃跑时发生意外死亡,虽然她觉得侯冠贺的死不单纯,但还是难辞其咎,只好摸摸鼻子下车。 「可以载……」杨仪心本想要南道二载他到门口,但门一关南道二马上就将车开走,留她一个人在夜里的殯仪馆停车场,当下浑身发毛,没停留半秒赶紧硬着气快步离去。 杨仪心耸着肩快步走着,走了一段路突然想到什么,拿起手机拨打电话。 『喂!哈啊……哈……。』电话那头传来不断喘息的男声。 「胖子?」 『学妹……呼哈……怎么了?』王保保气喘嘘嘘。 「我是想问,你知道除了猴子,谁和李俊卓关係密切吗?」杨仪心皱着眉听着电话那头还传来微弱的女声。 「啊?一定要……现在问吗?」 「如果知道也许可以救人。」 『你也知道……李……李俊卓是孤东盟背后的老大,哈啊……但实际上……还有一个不在台面上的掌权人。』 「不在台面上?」 『快点!保保快点!』电话那头传来的女声似乎是冯梅花。 「你到底在做什?」 『哈啊……李俊卓的女友孤东盟已故创始人曹伍迪的女儿曹妗香,……呼哈……她对外说和孤东盟已无瓜葛,但警界都知道她也才是真正的掌权人……呼。』 「曹妗香。」 『不说了,一边跑一边讲电话我快喘死了,呼哈……。』王保保说完就掛了电话。 「去哪呀?这胖子。」杨仪心对着空气喃喃自语。 东町区精华地段,一处豪宅被接近两米五的围墙围着,围墙内装有许多监控设备和保鑣巡逻,戒备森严。 曹妗香双眼红肿失魂落魄坐在客厅的吧台,吧台上摆着杯威士忌,她正回想与李俊卓交往二十年所经歷的风风雨雨,李俊卓始终将她放在掌心中疼爱,二十年来爱护程度丝毫未减,两人虽无婚约却情同夫妻,想到这儿不禁潸然泪下。 此时墙上的电视正播放新闻,『今早北城市市长侯选人李俊卓,拜票行程中不幸遭雷击送医不治,其父知名饮料大厂卓卡董事长李万财表示,感谢外界关心,目前灵堂安置在殯仪馆,不对外开放,公祭时间会另行公佈,虽未对外开放但殯仪馆外仍有许多支持者聚集以示哀悼。』 曹妗香看了这则新闻,突然大叫,手一挥,吧台上的酒杯被摔碎在地,接着歇斯底里的又哭又叫,愤怒的吼着:「李万财你这个恶魔!」 李俊卓因曹妗香身份的关係,两人的爱情一直不被父亲李万财认可,为此李俊卓与家族决裂断绝往来,时间一晃就是二十年,但这件事没有被时间淡化,如今李俊卓身后事只能由亲属主导,李万财故意不让曹妗香见李俊卓最后一面,做为对曹妗香这二十年带走自己儿子的报復。 曹妗香冷静后趴着啜泣,这时一个声音从旁轻声的说:「夫人。」 曹妗香闻声坐起,拭去眼泪,缓了缓情绪说:「曾祕书,查的如何?」 「这是和董事长最后接触的人,他自称图聂,」曾祕书将早上有拍到图聂的影像都收集起来,印成一张张照片交给曹妗香,「我们怀疑他和董事长的死有关,当下,有几个保鑣去追他,但保鑣说那人拐个弯一声轰鸣后便消失在街道上,事后也查不到任何有关他的资料,彷彿不存在这个世上。」 「不存在世上的人?」曹妗香看着相片中的人思忖着。 「董事长的事,警方认为明显是雷击死亡,不可能是人为,所以没打算继续调查,当作事故死亡结案。」曾祕书停顿了一下又说:「有去拜託过去跟董事长有关係的政界人物,他们都不愿帮忙给警方施压要求查办。」 「意料中的事,」曹妗香很明白政治圈的现实,「那你帮我安排看看,殯仪馆那边,能不能有机会让我见俊卓最后一面。」说到这儿她用手轻轻的按住酸楚的鼻子。 「是,我马上安排。」 「没事的话就先回去吧,时间也晚了。」 「是。」曾祕书正想离开,走了几步便停下。 「怎么了?」曹妗香问。 「还有件重要的事要报告,侯冠贺一小时前在路上被掉落的招牌砸死。」 「这到底……。」曹妗香对这接踵而来的状况,一瞬间只有惊愕,脑袋一片空白,手扶着额头,闭着眼紧锁眉头,久久不语,曾祕书见状动也不动的等着。 沉默约莫十分鐘,曹妗香似乎想起什么开口问:「曾祕书,你有听过专门製造事故死亡的杀手吗?」 「没有。」 「我老爸曾跟我说过,因为他的对手有好几个死于意外事故,他才有机会把孤东盟作大,事后因为死亡人数眾多,他好奇的去调查那些死者,发现这些事故死亡中,有些发生的很离奇,甚至可以说是不合理,感觉像是有人加工出来的意外。」 「加工的意外?」曾祕书一脸疑惑。 「他说过一个案例,有一个组织私下做着外劳活体脏器非法移植与买卖,甚至不惜伤人性命也要满足客户需求,不久那个组织的老大、干部甚至一些医生,在一个月内相继发生事故死亡,」曹妗香回忆着,「其中有几件离奇又相似的事故,比如有人骑机车摔车,竟摔的全身粉碎性骨折,内脏破裂而亡,有人从二楼摔落、有人从自家楼梯滚落,死法都是碎骨脏破,最扯的一件,是一名医生因故在医院奔走与人碰撞,倒地后几乎全身骨头断光,内脏多处损伤而亡,与他碰撞的人却只有淤伤,最后整个组织群龙无首,彻底瓦解。」 「您的意思是,有人残忍杀害死者后,再佈置成意外事故?」 「如此夸张的死法,不是加工过,谁都不信。」 「所以您觉得是谁,找人大费周张设计董事长和侯冠贺的死?」 「我不知道是谁,但我猜,那人是想毁掉俊卓所建立的一切,」曹妗香细思极恐的说:「而我应该也在他的计划中。」 「那您……。」 曹妗香神色凝重,思考片刻说:「曾祕书接下来你照我说的做,第一,你去要求孤东盟的小朋友们,全力搜索那个叫图聂的男人,是活的就一定找的到人,找到后问出是谁指使的,就把他处理掉。」 「是。」 「第二,提醒杜晏要小心,并向警方申请豪宅附近的加强巡逻,第三,你去调派一些『精英』到我这儿,若那些小朋友没找到人,他事必会来找我,到时就由我来作饵将他抓住,并让他付出代价。」 「夫人,您这样太危险了。」曾祕书担心的说。 「什么也不做也一样危险。」曹妗香摆摆手,「快去办吧。」 一大早,南道二和杨仪心坐在警局附近的咖啡厅里,双方脸色都不太好,似乎为了什么事僵持着。 「人命关天,为什么不能?」杨仪心瞪大眼看着南道二。 「你这两天的表现,警队是不会答应你的要求。」南道二拿起只剩半杯的热美式咖啡,「而且你为什么推测下一个死者会是曹妗香?」 「我三年多来待过许多分局,查过各分局近年来的离奇事故死的案件,虽说事故死法各异,但可以以各分局为主,分类出该分局事故死案件中,有几件死因离奇却又拥有相同的『真正』死因,比如:桃子分局有淹死、冻死,松港区分区有雷击死、缺水死等等。」杨仪心急切却有条理的说:「而且我也去查了这些死者的背景,和被路树砸死的所长、李俊卓、侯冠贺,他们的共同点都是明显有罪却没被法律制裁之人。」 「如果是一两件是巧合,不算全国资料,光四个分局就将近三十起类似案件,还能说是巧合吗?所以我推测,有某个组织,有计划性的针对这类人,执行看似事故死亡的私刑,若以上成立,李俊卓、侯冠贺相继死于离奇事故,代表那个组织想将和李俊卓相关的一切整个剷除,而下一个很有可能就是和李俊卓有密切关係的曹妗香。」杨仪心说完,坚毅的看着南道二。 「这也都只是你的推测。」南道二内心暗暗佩服杨仪心的推理能力,这样也可以知道『那个』组织的存在,甚至可以推导出他们这次的目的,想到这儿为自己的不冷静感到羞愧,凌晨时还去质问戴綺莉,明明自己给出的目标只有李俊卓,为什么组织连侯冠贺也一起制裁。 杨仪心接着说:「那由你去申请支援,说不定就可以了。」但见南道二似乎没任何反应,她又说:「大叔,你有在听吗?」 这时南道二的手机响起,他才回神接起电话:「喂……,是……晚上吗?……好,安排好再跟你说。」 「又发生什么事吗?」杨仪心问。 「曹妗香申请加强巡逻。」 「看来有理由到附近埋伏了!」杨仪心轻捏着自己的下脣。 「你懂巡逻的意义吗?」南道二说:「而且你不是被停职吗?」 「你不是说我不守规矩吗?」 「嘖!」 「我知道你会好好安排的。」杨仪心笑看南道二。 南道二乾笑两声回应。 第26话:暗杀 雨下整夜,房舍颠倒在柏油路上,橙黄路灯点缀着暗幽巷弄,一栋豪宅突兀座落在这暗幽巷弄间。 曹妗香的坐驾进入豪宅内,一群人前前后后护着她下车,豪宅里多了不少保鑣,警车不时会绕经此处,一名身着两件式黑色雨衣,头带兜帽的人,徘徊在围墙外,不时抬头张望,嘴里还喃喃自语。 南道二坐在一台自用小客车里,停在能见到豪宅大门和侧边道路的地方,专注盯着两处状况。 『洞洞三洞(00:30),兔子进笼,笼内无狼,over。』一旁的无线电传来声音。 「收到,over。」南道二抓起对讲机,「笼外呢?」 『笼外无……哈啾!over。』杨仪心带着鼻音回应。 南道二安插一人在曹妗香的保鑣里,观察屋内状况,自己和杨仪心负责围墙外监视与巡逻。 「这个南道二,还真是会安排。」杨仪心在外巡逻三小时,淋了三小时的雨,虽然有穿雨衣,但身体还是有些微湿,冷的有点不舒服,碎碎唸道:「下了整夜的雨,不肯跟我换班,让我休息一下,说什么是我自己要参予的,不要那么草莓,还说自己年纪大不适合这种工作。」她越想越气,抓起麦克风张嘴大骂。 『老屁股!』杨仪心透过无线电大声骂了一句,让车内的南道二吓了一跳,定神后还满脸疑问。 「要不是可能遇上伊柔,我还不立马把你踢下车,这个世界上怎么有那么……。」杨仪心一边碎唸一边巡逻,一通电话阻止了她的碎唸。 「喂!」杨仪心语气很差。 『学妹,我回警局了,爱乡育幼院的资料用到手了喔。』王保保在电话另一端说。 「终于,但我和南道二在巡逻,暂时离不开。」听到这个消息,杨仪心的心情瞬间平静了。 『好,等你们回来,内容太劲爆了,劲爆到我们得和分局长开个会,讨论怎么进行下一步。』王保保的语气听起来充满了自信。 杨仪心掛断电话,心想着过了今晚,这几天的风雨也许就能画上句号,还能遇上江伊柔或是找到更多有关她的讯息,想到这儿她的心情又添了几分愉悦,便忘了刚刚对南道二的所有不满。 夜渐深,豪宅内外警戒丝毫未松懈,喧哗渐少,好似配合夜色逐渐寧静。 曹妗香的寑室看起来就像大饭店里的大套房,空间大且舒适,摆设应有尽有,她作完睡前的保养后,便熄灯就寑,房外的保鑣见寑室灯已熄,相互通报状况,加强警戒。 过了两个多鐘头,拂晓已近,一台麵包车顺着曹妗香的豪宅驶了一圈,开车的是戴綺莉,贝西在后座正调整穿着和装备,戴綺莉说:「贝西姐,刚绕了一圈,有警察在监视和巡逻,看来目标已有所警戒,豪宅里我猜应该也是戒备森严,你可要小心。」 「照计划b,直接从她房间的窗户进入,应该可以省下很多麻烦。」贝西束着马尾,着皮製黑色紧身夜行衣,将一些看似精妙的器械往衣服上安放。 戴綺莉点点头,又问:「目标睡了吗?」 「二小时前就睡了。」贝西再次确认自己身上的装备,「快到潜入点的时候跟我说一声。」 「再一分鐘后到,」戴綺莉回头看了眼贝西说:「贝西姐工作时超严肃。」 「有吗?」贝西笑瞇瞇的拉开车门,「准备囉!」语毕,双手抓着车缘,一个翻身晃到车顶上,伏身凝视要潜入的位置。 戴綺莉行驶到没有路灯的暗处,有技巧的轻压喇叭,发出短促低沉的嗶声,贝西没一丝犹豫,往墙上一跃,脚在围墙上踩了一下,身子借力又跃的更高了,双手轻松抓住墙缘,双臂发力,腰一挺,人便轻盈的跃上两米五的围墙上。 贝西像猫一般在墙上移动,来到曹妗香卧室窗前,墙与窗距离约五米,她从腰间拿出一根双向尖头的银色棒状物,按下上头其中一个按钮,一道雷射光束射出,将雷射瞄准窗户下缘,再按下另一个钮,噗咻!一道拇指粗的钢索喷射而出,前端弹出勾爪深深抓进墙内,另一端则抓在围墙上,一条索道瞬间完成。 贝西熟练的踩上索道,索道只微微下沉,结构相当结实,贝西平衡感极佳,不惊不惧如履平地,步伐轻盈的踩到窗前,她正想确认窗户是否上锁时,两名保鑣从不远出走来,用手电筒的光柱仔细扫荡四周,连空中也没遗漏。 「好像有什么闪过?」一名保鑣说,光柱扫过空中好似有道黑影一闪即逝。 「可能是蝙蝠之类的吧?」另一名保鑣说,他也拿手电筒在空中照了照,两人皆未注意到钢索,觉得无事便继续巡逻。原来贝西一察有异,手撑钢索,连续两个后抑翻,便翻到围墙外侧,如训练有素的体操选手,轻松躲过保鑣的巡察。 确认保鑣走远后,贝西又回到窗前,伸手轻推窗户确认是否有上锁,才施力窗便开了,她迟疑半响,警戒的潜入房内。进入房间后贝西并没有马上行动,她伏在原地静静感受週遭状况,让眼睛适应漆黑的房间,等待中,依稀听得见门外保鑣使用无线电及巡逻到房门前的脚步声。 直到能看清房里的空间与摆设,贝西才安静无声的移动,她绕过一套橡木茶几,晃过满是化妆品、保养品的梳粧台,最后靠近加大双人床,她调节呼吸,几乎抹去气息,才缓缓靠近仰着熟睡的曹妗香。 曹妗香丝毫没有察觉贝西从床尾缓缓爬上,不一会儿贝西便爬到曹妗香面前,她看着眼前目标有些惊奇,即使没有灯光,也能看清眼前这年近半百的女人,竟有如此娇嫩白玉的脸蛋,就在这闪神的片刻,贝西忽感背脊一慄,一股不安如电流传遍全身,下意识双手一撑就想远离目标。 就在同时,砰!一声枪响! 枪声打破拂晓,杨仪心听见屋内枪响,抓着无线电麦克风喊道:「南道二,有枪声,豪宅内有枪声!」她也不等南道二回应,就先行往豪宅内奔去。 南道二听闻正想拿起对讲机就见杨仪心往宅里跑去,他赶紧下车追赶,原本在附近巡逻的警车也都赶到,南道二对车上的警员喊道:「先请求支援!」 杨仪心被保鑣挡在大门口,她不满的说:「我是警察啊!里面有枪声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很抱歉,没有接到指令,所以不准任何人进入。」保鑣没有退让之意。 杨仪心问:「那你们申请加强巡逻是为了什么?」保鑣并未再答话,只是坚守大门,杨仪心转用威吓的语气说:「你们现在已经构成妨碍公务,还不让开!」 「没用的,他们不会让开的。」南道二点了隻菸,「估计是想把人抓住,自己来审问。」后面这句说的只让杨仪心听见。 「那怎么可以。」 「所以,你得赶快……,」南道二话说一半,突然用力撞向其中一名保鑣,两人跌坐在地,「进去呀!」话音刚落,杨仪心抓住空隙一个箭步向前飞奔数米。 「没打中吗?身手真不错。」曹妗香用枪指着蹲在地上的贝西,将房内灯光打亮,惊疑的说:「怎么来的是女人?」 贝西警惕曹妗香是否会开枪,接着门外七、八名保鑣衝进门来,全都拿枪指着贝西,看来刺杀任务失败,得想个方法逃离此地。 「那个叫图聂的男人呢?」曹妗香走到保鑣身后,质问着贝西:「是谁派你来的?」 贝西沉默不语,曹妗香看着贝西的眼神,便知这样问不出什么,于是对着保鑣下令:「先把她抓起来。」 但保鑣们似乎无动于衷,有的红着脸睁睁的看着贝西,有的甚至放下枪直勾勾的看着,曹妗香见眾人如失魂般,便大声怒斥:「我叫你们把人给抓起来!」眾人这才回神一拥而上。 贝西见他们没打算用枪,松口气,赶紧向后跃步,从腰间拿出一颗金球,用力一捏,将其拋下,转身往窗户跑去,眾人见一球体落下,都以为是什么爆烈物,全都急停,却已来不及,一阵闪光爆出,室内所有人眼前一白,顿时丧失视力。 贝西趁机踩上窗框,精准跃上钢索,轻盈的走了几步,突感一阵晕眩,身体一晃脚软跌落,还好反应即时抓住钢索,吸口气,双手交互盪了几次便来到墙边,爬上围墙后,将钢索还原成金属棒子,收起后便跃下围墙,没入附近的暗巷。 杨仪心赶到曹妗香的房内,见曹妗香与其馀眾人皆难受的闭着眼,有几个人因不舒服发出呻吟,房内弥满着一股刺鼻的金属焦味,她不顾眾人状况,开始仔细的观察房内状况,她捡起地上的一块破烂的金属,刺鼻味的原头似乎这东西,依房内大家的反应来看,是闪光弹? 她继续观察四周,房内似乎没留下闯入者的痕跡,她走到没关的窗边,知道闯入者是从这儿进出,但是怎么进出这儿的呢?围墙到窗边距离约五米,一般人不可能直接飞跃来去,她打着手电筒仔细端详,探出半个身子到窗外。 看了一会儿,发现窗缘下方和围墙边缘都有可疑的凿洞,她弯腰用手指量了量凿洞大小,仔细一摸还发现凿洞週遭还有几个小的凿洞,有可能是绳枪吗?但在枪响前没听到其他巨大声响。 杨仪心正想抽身回房,发现窗框上有一小小圆型暗红色液体,仔细观察红色液体周围有些溅射的红点,她小心的沾了一点拿到鼻前闻了闻,是血!她回头看看曹妗香,她正发狂的大吼:「还在这做什么,快去找人啊!」 看来曹妗香似乎没什么大碍,杨仪心思忖着,枪声、刺杀失败、逃跑和血跡、来的人是江伊柔?想到这儿就觉得不妙,杨仪心竟将血跡抹掉,转身着往门外跑。 「你要去……。」刚进门的南道二见杨仪心匆忙离去话都还没问完,就见她头也不回的跑走,进到曹妗香房里,才寻了几步,就觉得脚底踩到硬物,他蹲下身看,是一颗沾血的弹头,沉思片刻便知道杨仪心跑走的原因。 贝西在巷弄间延着暗处移动,试图躲过正在附近搜索的三名保鑣,但她步伐越来越慢,呼吸急促,面无血色,又走了几步,扶着墙跪在地上,一手按着腹侧,按压处的手满是鲜红。 原来刚刚曹妗香开的那枪,她虽即时闪避,但还是被子弹打中,还好当时一身黑衣,房间内无人发现她中弹。她忍痛逃出豪宅,却无法摆拖追兵,再这样躲躲藏藏,血流不止的伤口对自己十分不利。 「至少先……。」贝西咬着下脣用力站起,摇摇晃晃的走着,弯进一个集中垃圾的小巷,把其中一个黑色大垃圾袋内的垃圾全都倒出,用垃圾袋将自己包住,此时的她的意识已糢糊,四肢发麻,困难的拿出一个有按钮的小圆饼,将其按下便逐渐失去意识。 贝西的躲藏方法也许聪明,但她似乎没注意滴落在路上的血跡,血跡虽然被雨水冲淡不少,但还是被其中一名保鑣发现,保鑣循着血跡一边呼叫週遭伙伴集合,找到贝西只是时间的问题。 第27话:机车又不讨喜的学妹 南道二冒着雨在豪宅附近的巷子四处寻找杨仪心和贝西,在一个巷口看到一台熟悉的麵包车,走近麵包车见到戴綺莉一脸慌张,手上拿着装有消音器的手枪,望着一堆垃圾和两名倒在地上的保鑣。 南道二惊讶的问:「这是怎么回事?」 戴綺莉泪眼汪汪的转头,哭声道:「大叔,怎么办?」 「你该不会把那些傢伙……。」 「不是啦,我到的时候……他们都晕倒了,」戴綺莉抽抽噎噎,「是……贝西姐……贝西姐不见了啦!只剩下……求救定位器在地上,而且……你看。」她拿着沾有血跡的按钮小圆饼。 「……。」南道二没马上回话,他思忖应该是杨仪心将贝西带走,「你先离开吧,我知道她在哪。」 「大叔,你确定?」戴綺莉红着眼框带着鼻音说。 「是,你先离开。」南道二转身离去。 「大叔,找到要跟我说。」 「医生,我再把钱匯给你。」杨仪心送一名身着西装提个大皮包的矮小老人到房门口。 「你脸上的伤,记得别碰水,按时用我的特製药膏,就不会留疤了。」老人用微颤的手,指着杨仪心脸上的纱布,说完步伐缓慢的离开。 杨仪心回到房间,看着床上熟睡的贝西,露出安心笑靨,接着拿起手机,「还好有这个hi!turing,想不到还可以叫『医生』。」 此时房门被敲响,杨仪心看看手机时间,已经是早上六点多,「会是谁呢?」她从门上的猫眼看出去,却不见任何人影,她轻轻将门锁锁上,嘭一声!门被踢开,她被突如其来的衝击撞倒在地。 一名鼻樑歪斜脸脥浮肿,全身湿淋淋的黑衣男,高声道:「把那女人交出来。」语毕,拿出摺叠小刀反手握住。 杨仪心赶紧起身摆出架势,眼前这人是在巷子里打趴的三名保鑣之一,「你来这儿,是要我把你的鼻樑踢正吗?」虽然故作镇定嘴了对方,但还是紧盯着他拿刀的手,在这狭小空间里,遇上比自己高又拿刀的人相当危险,唯一优势是拿刀人的动作也因空间受限。 保鑣举着刀一个跨步就与杨仪心拉近只剩不到一米的距离,刀往杨仪心的脖子插去,同一时间杨仪心身体微向前倾,左手架住保鑣拿刀的手臂,虽然成功架住,但保鑣力量之大,又将刀往下压了几吋,刀尖插入杨仪心的肩膀约一公分,杨仪心忍着痛一技掌底打击,猛的推向保鑣的下巴,打的保鑣闷哼一声。 杨仪心攻势未收,接着抬腿朝保鑣鼠蹊部踢去,痛的保鑣扶着鼠蹊部双膝跪地,杨仪心顺势压着保鑣的头用力撞墙,咚!这一下撞的保鑣眼冒金星,正想往后倒下,却被杨仪心抓着头往她的膝盖撞去,保鑣鼻樑碎了,其痛楚都来不及感觉就失去意识。 危机暂时解除,杨仪心扶着自己的肩坐在地上,调整呼吸,不忘回头看看贝西的状况,心想应该没有追兵了吧? 「你这母猩猩下手真狠。」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 杨仪心一惊,以为还有敌人,抬头看向声音来源,原来是……,「老屁股!」她惊讶的说。 南道二走进房里,看看週遭的状况,缓缓道:「虽说你不爱守规距,但把嫌疑犯藏起来是不是有点太超过了。」 「她不是嫌疑犯,她是……。」杨仪心急辩,南道二马上开口打断,「现场有一颗沾血的弹头,比对dna就知道了。」 杨仪心紧握着拳头说:「她是我的好友。」 「你知道你哥为什么让你跟我搭档吗?」南道二站到杨仪心面前,见她不语,继续说:「就是怕你为了找这位好友,会做出踰矩和不理智的事,而你这几天的表现证实你哥的预料。」 「至少……等她醒来,让我跟她好好说说话,之后你在来带走我们……好吗?」杨仪心低声下气的说。 「所以……」南道二叹口气,喃喃道:「真麻烦,我是欠你们兄妹什么了。」 「你说什么?」 「所以,请你记住,保持住你的信念,不要接受她对你任何的邀约和蛊惑。」南道二指了一下床上的贝西。 「你到底在说什么?」杨仪心对南道二自顾自的说感到疑惑。 南道二继续自顾自的说:「就这样,我只是来确认,那人在这儿,」接着指了指杨仪心的肩,「肩膀的伤记得处理一下。」说完便转身离去。 杨仪心原以会南道二会将贝西带回警局侦讯,却什么也没发生,只是莫明奇妙的唸叼几句就走人了,想不明白他来这儿是做什么,但眼下还得处理闯入者和肩上的伤就不再多做着墨。 入夜,刚亮起的大型广灯将光拨进杨仪心的房间,灯光透过窗户映在贝西的脸上,她幽幽转醒,警惕的看看四週,见杨仪心趴在一旁,才知自己被杨仪心救走,她虚弱的伸手拨动杨仪心的瀏海,谢谢,这句感谢说在嘴里。 「伊柔!」被触摸的杨仪心惊醒,紧张的问:「你觉得如何?」 「你先担心你自己吧,」贝西用淡色的脣虚弱微笑着,「怎么搞的全身是伤。」 「还好……你没事。」杨仪心哭了,多年来悬在心上的事,终于可以放下,终于找到寻找多年的好友,「你八年前被那群人抓走,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你要找的人?」贝西突转严肃的看着杨仪心。 杨仪心被这样一问,怔怔的望着贝西那双漂亮的双眼,收起眼泪说:「眼前这个长的很像江伊柔的人,也擦了和江伊柔同款没品味的香水。」 「谁准你说我们的友情印记没品味。」贝西软软的戳了杨仪心的脸脥。 「还说不是江伊柔。」 「就你最机灵。」贝西虚弱的微笑,眼神满是喜悦,「不过,我真的已经不叫江伊柔了。」 「那叫什么?」 「贝西,」贝西伸出手,「请多多指教。」 「贝西。」杨仪心轻轻握住贝西的手,希望这一刻可以停留久一点,「你哭什么啦。」她见贝西流下眼泪,自己也扑簌泪流。 「你哭成这样很丑耶。」贝西边哭边说。 杨仪心哭着不语,视线不离的看着眼前这以为再也不会见面的好友,身怕一不留神好友又会消失,就这样两人无语相视哭泣数分鐘之久。 咕嚕──! 「对不起!肚子出来破坏气氛了。」贝西眼角啣着泪,伸伸舌头。 「我去买点吃的。」杨仪心微笑擦去脸上泪水,起身要拿包包,「吃完东西,你吃药才不会伤胃。」 「唔……。」贝西像隻猫泪汪汪的看着杨仪心。 「回来再聊,有好多事想问你。」杨仪心蹲在贝西旁边,「你再休息一下。」 「好,早点回来。」贝西把棉被拉到下巴。 杨仪心出门前不忘检查包包里的随身物品,此时发现里面放着以为已经无用,现在可能大有用处的针孔摄影机,走到门口后向贝西轻轻挥手,接着在门口内外都粘了摄影机,她走到走廊上查探,才发现自己住这儿半年多都没好好看看大楼的环境。 这是栋一层十户的套房大楼,以电梯为中心,分左右两个区,五户为一个区块,区块内以走廊为界,一边三户一边两户交叉而立,安全梯则在电梯两厕。杨仪心将剩下的针孔摄影机,安装在走廊、安全梯、电梯内外、一楼大厅、大楼外,确定手机app能收到影像后才安心离开大楼。 杨仪心提着一大袋食物从便利商店走出来,见一对看似好友的女性从面前走过,两人肩并着肩,开心讨论着手机萤幕上的事物,想到自己未来也能享受那找回来的友谊就觉得开心,这几年所耗费的一切都值得了。正想迈步回家时,被门口旁的某样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原来是一台扭蛋机,商品图正是南道二桌上的摇滚乐手猫咪公仔,杨仪心嘴角扬起微笑,想试试自己的手气会不会比南道二好,便从口袋捞出零钱试试手气,一扭竟滚下两颗。 「哇!一扭双蛋,机器坏了吗?」杨仪心才刚取出扭蛋,后面就传来人声,吓了她一跳。 「胖子!」杨仪心看着王保保,他手上的石膏有些脏污和破损,脸还多了一些新伤,似乎经歷了什么,而另一隻手拎着一盒鸡精,「你来这儿做什么?」 「学长说你又受伤了,所以来关心一下。」王保保生硬的说。 「没事的,」杨仪心将扭蛋塞进包包,拾起食物袋,「我还有事,要先走了。」她担心王保保会拖住她说话,让贝西一个人在家太久可能会有危险,所以想快点回家。 王保保看杨仪心快步离去,马上跟上,「学……学妹。」 「还有什么事?」 「你不想知道从院长室那边骇来的资料,有什么内容吗?」 「想,但一定要现在吗?」杨仪心加快脚步。 「你继续走,我边走边讲,很多劲爆资料唷!」王保保好似很想分享自己的成果。 杨仪心皱眉,但为了避免王保保纠缠而耗更多时间便答应:「说吧。」 「资料里记载着毒饼乾的製作配方及方法,和毒饼乾原料的买进资料,成品买卖数量、金额、销货对象、下线名字等等,总之整个產销链记录的详详实实。」 「这些资料算是对崔少婷提出的证据做了验证,那关于人口买卖呢?」杨仪心放慢脚步。 王保保听杨仪心这样问,眼神发光了,「这个李俊卓比我们想的还恶毒,原来他成立育幼院,是利用其做为掩护,私底下做儿童买卖的不法事业,而送养记录有将近五成都是假的,其中没卖出的假送养儿童都用来当製作毒饼乾的童工。」 「童工?那那天我们看到的小朋友其实已经登记送养。」杨仪心觉得不可思议,一场犯罪就在自己眼前却无法得知。 「是呀,但当下我们也不可能得知他们的状况,不过现在可以朝这个方向查办,就可以拯救那些小朋友。」 「这下终于把李俊卓的人皮给拨下来了,」虽然李俊卓已死,杨仪心还是气的咬牙,「让大眾好好认清这怪物。」 「不过,这些只是李俊卓计划的一部份。」 「还有?」 「那些製毒的小朋友,年纪再大一点就会被带去做专业军事训练,无论男女以身体素质好和忠诚度佳为标准,两项条件都符合的会直接吸收成孤东盟的帮派成员,其中的精英就放在自己身边作保鑣,而无法满足两项其中一项就淘汰……淘汰就是……。」王保保在将手压平在脖子前横划了一下。 「邓武郎。」杨仪心马上想到邓武郎曾经提起自己被淘汰害怕被处理,才逃出爱乡育幼院。 「邓武郎?」王保保不知杨仪心为何提到他,但作了另一番理解说道:「你说邓武郎案吗?已经找到兇手了,竟然是狱警干的,但他坚持是个人犯罪行为。」 「果然如此……」杨仪心停下脚步,将手上提的食物放在一旁,甩甩手减缓酸麻感,「还有什么特别的吗?」 「有!里面还有一份特殊名单,上面记载近两百多个人名,这些人是他们从那些假送养的小朋友中精挑细选出来,选出后给予特别教育,培养成才,主要负责潜伏在北城市各个政府机构里,如:地政事务所、税捐处、国税局、市政府、各区区公所、法院、警局、监狱等等,甚至有的成立空壳公司,有的参加地方选举,还有成为职业杀手的,这些人全都是李俊卓仕途上的『垫脚石』,让他能在政界走到这一步。」 杨仪心这才明白,李俊卓能洞悉一切的原因,此人深谋远虑让她感到心中一慄。 「以上,报告完毕。」王保保故意立正。 「那,我上楼啦。」 「咦!到啦!」王保保没想到那么快就到了。 「还有什么事?」 王保保将鸡精递给杨仪心,「这……这个你拿去。」 「不了,我不爱这味道。」 「这是给你朋友的,受了那么重的伤,喝点鸡精补一补,对身体恢復比较好。」 「你怎么知道?」杨仪心嘴上惊讶,转念就想,定是南道二说的。 王保保尷尬的说:「南道二学长本来要我不要讲的,但……。」 杨仪心见王保保吞吞吐吐,不耐烦的催促:「快说。」 「明天起,开始会很忙,分局长说你可以復职了……所以,你明天会来分局上班吗?」 「不,我这几天都不会去,我得照顾她。」 「你──会回来吧?」 「胖子,你到底想说什么?」杨仪心觉得王保保在拐弯抹角。 王保保似乎没感受到杨仪心的焦急,继续慢慢的说:「你以前说,你要找的线索,就是为了找这位朋友吧?」 「是的。」 「虽然……你是个没礼貌,讲话机车又不讨喜的学妹。」 「喂!」如此如其来的吐糟,杨仪心一下无法反驳。 「还有你不讲理的,硬把我从舒适圈拉出来,让我遇到那么多危险,差点连命都丢了。」王保保搔搔头说:「但,你让我看见你异常的正义感,优秀的推理能力,如母猩猩般的身手,对案件的投入与执着及对我能力的信赖,这些种种,让我对自己重新审视一番。」 「你这是讚美吗?」杨仪心对王保保这样似褒似贬,摸不清他想说什么。 「六年前挨刀事件跟这次事件相比,简直小巫见大巫,昨天经过一番折腾后拿到手机,思考一番,我才发现原来──我还是可以的,可以当个『刑警』。」说到这儿,王保保眼神透出豁然,「所以,我真的很……很谢谢你。」说完对杨仪心微微弯腰致敬。 杨仪心尷尬的说:「我……其实只是单纯想借助你的力量,协助我找线索而已。」 「但是!」王保保突然大声的说:「你当刑警就只是为了找这位朋友对吧?」 杨仪心没有犹豫的点头。 「如今,你已经找到朋友了……虽然这样说很自私,」王保保身体微微前倾,「我希望能你不要辞职,继续当刑警,让我可以跟你这个机车学妹多学个几手!」 杨仪心不语,只是看着眼前真摰的王保保。 第28话:故事的开端 杨仪心用着字正腔圆的语气说:「那时还是高中生的江伊柔,与『霸凌女子三人组』相约放学后到女厕……喔不──现在要称贝.西。」 「怎么突然要讲这个啊?」贝西喝着第二瓶鸡精。 「你不是问我,是怎么找到你的行踪吗?」 「要扯到那么久远喔?」 「这样听起来才有跡可寻,」杨仪心继续说:「那日贝西依约来到厕所,以为霸凌三人组想报上週被倒打一顿之仇,再约决战,但哪知等不到她们来,却来了二名成年男子,一眼就知绝非善类,贝西这时惊觉不妙,其中一名看起来像老大的长发男子说:『老妹介绍的马子还真正点』,男子一边说一边靠近,另一名矮小的男子则站在门口把风。 「长发男油腔滑调的说:『小妹妹,你的脸可真白嫰。』边说边伸手要摸贝西,贝西搧出一巴掌,长发男轻松抓住那搧来的手,贝西用力扯开,又朝长发男攻了几次,但都未果,没多久就被长发男强压在墙上,长发男力量实在太大,贝西无法挣脱只能任他上下其手,长发男甚至将满是鬍渣的嘴强贴在贝西的脣上,噁心的磨擦后,还试图侵犯贝西。」杨仪心讲的义愤填膺。 「就在这时,我和贝西的初恋男友推开躲在门外把风的霸凌三人组,打趴门口的矮小男子,两人齐力攻向长发男,三人打成一团,好不容易才将长发男打到无力起身,二人遍体鳞伤的将贝西救走。」 「怎么觉得你记得的比我还要清楚。」贝西皱眉,现在想起那段过往,还是感到浑身不舒服。 杨仪心注意到贝西的情绪波动,摸摸她的头,继续说:「因为这事,我安慰了贝西一整个晚上,次日我们本想报警处理,但从霸凌三人组那传来惊人的消息,那长发变态在家中喝醉,上厕所时滑倒撞到马桶,把颈锥撞断,当场死了,因为这事霸凌三人组其中一人要治丧,有好一阵子没来找我们麻烦,我们也没再追究。」 「经过这件事后,贝西的男友就常借安慰之名跟贝西单独相处,两人一起将我排挤在外。」杨仪心这句说的落莫。 「才没有排挤。」 杨仪心吐舌头示威后,继续说:「就这样两人感情升温,一日贝西一脸春心荡漾的……。」 「可以换个形容词吗?」贝西苦笑。 「满面春风的跑来跟我分享,昨日约会有多愉快,过程虽然甜美,但自己发生过那种事,总觉得自己是污秽的,还好男友用温柔言词,洗去她内心疙瘩,两人拥吻在灯光华美的夜色中。」听到这儿贝西脸上透出哀伤,杨仪心见她难过,便握住她的手。 「次日,贝西男友等公车时,被突然滚来的卡车轮胎击中,当场身亡,贝西知晓后相当难过,而我也只能陪伴她面对,这时霸凌三人组借题发挥,四处说贝西是受诅咒的女人,男人摸了都会死于非命,导致许多人投以异样眼光和甚至排挤她,我那时虽然很气,但却有了对不起贝西的想法……就是觉得这两起事件有个共同点与她有关。」 「那时我都还没认清自己的能力,你就已经知道了?」贝西知道杨仪心的观察力和推理能力很好,没想到超乎常理的事,她也能作联想。 「那时只是猜想,直到大学时期,你和那个理工学长交往,他也是和你接吻后,当晚就发生意外生亡,我才大胆确认和你『接吻』是关键,你的吻有不可思异的力量,所以当你告诉我不想再谈恋爱,我就猜你也发现自己的能力,并选择独自承受这『诅咒』,但我不解,不告诉我就算了,连贝西妈你都不愿告知?」 贝西听到这儿,虚弱哽咽的回答:「我……怎么敢让她知道,万一爸爸的意外死亡也和我有关,她心里会有多难受。」 「你总是这么温柔又坚强。」杨仪心不捨的看着贝西。 「说到这儿,你还是没说出怎么找到我的行踪?」 「就在那次旅行,贝西开车载着我和她的妈妈返家,那时已近深夜,整天玩的很累,三人却依旧相当有精神,大聊影视剧作、天南地北、未来展望和退休生活,还相约下一次的旅行……。」说到这儿杨仪心语调放缓。 「澎湖……。」贝西跟着回想,泪水溢满眼眶。 杨仪心语气转为愤怒,「那时一名该死的酒驾,无感的将我们一切幸福瞬间撞毁,贝西妈没能挺过车祸所带来的折磨,走了。事情过了一个多月,贝西等到的不是道歉,而是被扭曲的事实,酒驾犯是立委的儿子,立委动用关係,改变警察的证据,并利用媒体将贝西污衊成疲劳驾驶,使贝西成了大眾舆论下的不孝女。」 「就这样我们一同承受那让人心力憔悴的事件,彼此陪伴鼓励,撑了一年多,各界舆论已随着时间逐渐淡去,但是贝西妈妈的死,始终无法平反,贝西不但要支付对酒驾犯莫须有的高额赔偿,还要接受过失致死和过失伤害的刑责,即使一切的一切让贝西心身心俱疲,她还是正面积极的……。」 「不……其实我的内心早已发生了恐怖的变化,」贝西冷冷的接话:「凭什么那种人,在夺去一个人生命后,一点事也没有的活着,为什么保护人民的法律,会成他脱罪的工具,所谓司法正义何在?如果可以,我希望那酒驾犯去死,即使要我再背负一条罪,我也愿意亲手制裁他。」 「伊柔……。」杨仪心看着贝西流下泪,她为这一切感到难过自责,因为自己只看到贝西坚强的一面,没发现那时的她内心已崩塌并独自痛苦着,自以为只要陪伴一切就会好转。 「就在这时,他们出现了。」贝西说。 「他们?」杨仪心提出疑问后,顿了半响马上意会,「你是说那群把你绑架的人吗?」 「是的,他们把我电晕,带到一处看似古宅的地方,我清醒后,一名外表看起来有七八十岁的老人坐在我面前,身边还站着一名黑眼圈相当明显的高瘦年轻人,老人用慈祥的声音说:『你好,江伊柔小姐,我是巴斯特清洁公司的负责人,你别紧张害怕,我是找你来谈一件事。』他试着安抚我的情绪,『我知道你所受的不公与委屈,也知晓这事件的真相,还知道你身上有不可思议的能力。』他眼神平静温暖,不像是在说谎……我听完只是点头,他又说:『我发现你心中復仇的决心,觉得是个和你好好谈谈的时机,所以请人强硬的将你带来。』 「我睁睁的看着那老人,心中诧异他能读心?老人说:『是,我能听见我们这类人心里所想。』这话让我更讶异了,真能读心!我们这类人?老人又说:『是的,你不是孤身一人,但这些事以后再慢慢说,今天带你来,主要是想问你,你愿意献出自己的能力为我们所用吗?愿意的话,加入我们,我们有能力协助你制裁那逃脱法律的酒驾犯。』 「那老人是x教授吗?」杨仪心一脸不可思议。 贝西噗嗤一笑,这笑让伤口一阵刺痛,「唔……那是漫画角色啦。」 「整个组织的『员工』都像你一样有特殊能力?」杨仪心先前猜到有个组织,却没想到这组织是如此『特别』。 「是的,有机会可以介绍几个同事给你认识。」 杨仪心满心期待的点头,又问:「所以你加入那个巴斯特清洁公司,就马上成为『员工』?」 「不,他们先让我接受各种『专业』训练,一年之后,确定我有资格成为『杀手』,便指派第一个任务给我,完成后……他们就消除我在这世界上一切记录,成为代号『贝西』的鬼魂,才算真正加入。」 「感觉很有仪式感呢,」杨仪心一边听一边脑补细节,「那你的第一个任务是?」 「就是将那名酒驾犯以组织之名给予制裁。」 「他的死还真讽刺。」杨仪心清楚的记得那酒驾犯之死。 「你知道吗?我在执行任务前我还有点心软,觉得那种人的命也是命,」贝西说到这儿声音有些颤抖,「直到开始接近他,发现他夜夜笙歌,依旧喝酒开车,就算见到我他也认不出来,那一刻我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愚蠢,这种人怎么会有所觉知,逃过一劫,反而是认可他的作为,所以我不再犹豫。不久他就在舞厅附近巷子里被发现,因酒醉路倒,淹死在水深十公分的水沟里。」 杨仪心听完没马上回话,就只是温柔的看着贝西,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我就是靠这个案件发现你的,这个酒驾犯的死我怎么可能没注意,那时马上请我哥用关係帮我拿到案件报告,酒驾犯最后互动的人从监视器里看到是一名女性,身份无法查明,所以我请我哥特别加验一处,」她指了一下自己嘴脣,「虽然被水冲淡不少,但还是可以发现嘴脣上有疑似脣膏和女性dna的微量跡证,女性、脣膏和如此的死法,我马上联想到你。」 「所以……你选择成为警察,是想在意外事故案件中寻找我?」贝西问。 「没错,几年不见脑袋灵活不少唷。」杨仪心起身将贝西扶着轻轻躺下,「好啦,这样就说明完毕,你该休息了。」 「对不起,你找了那么久,那夜见到你,我还不敢与你相认。」 「你有你的立场不是吗?」杨仪心帮贝西盖好棉被,脑中闪过这几天发生的事,她停顿了一会儿开口说:「你觉得你们刺杀的这些人是为了……正义吗?」 贝西看着杨仪心认真的眼神,她思考片刻答:「我加入组织后,也思考过这个问题……你不觉得这个社会有太多规范,虽说……大多是要保障人的权益,维护善良社会秩序,有人被规范保障,但也有人因为规范受苦,更有人利用规范为所欲为,甚至伤害他人。」 「对,我们在执法的时候会被规范所框住,有时明明怒不可扼,却不能随意对待犯人。」杨仪心脑袋浮出南道二对犯人恣意妄为的态度,其实内心是羡慕的。 「而我们这类人和那些怀抱恶意的人是相同的,怀抱恶意的人将规范当作笼,将守规范的人看作笼里的动物,利用规范玩弄他们,……甚至可以随意剥夺生命。」 「施虐的人也算吗?」杨仪心想起邓武郎那满是身痕的遗体。 「我觉得是……因为被虐者可能被道德或情感规范了,觉得不能反抗,不敢反抗,甚至选择原谅、顺从,期盼施虐者有一天会改变,但殊不知这是在支持施虐者的行为,有的被虐者就这样……来不及发声丢了性命,甚至犯下大错。」 杨仪心没回话,脑袋闪过邓武郎在审讯室的狂吼。 「而我们则把规范当作尺,将操弄规范的人……看作没人性的怪物,以组织的之名将其消灭,说白了……本质都是拿着规范去剥夺别人的生命。」 「我觉得……没有人有权利剥夺他人生命。」杨仪心抱着胸说。 贝西微微点头继续说:「所以,我认为我们作的不是你心目中的正义,我们只是愿意站在和他们同样的暗处,……背负规范给予我们的罪,制裁他们,只为拯救那些被践踏过的生命及减少再度產生的受害者……至于赎罪什么的,就等我……被抓到或死亡那天再说吧,看是蹲监狱还是下地狱,怎样的结果都会欣然接受。」贝西感到疲惫,说话间停顿的次数渐多。 「你还是一样帅气呢。」杨仪心想起过去自己被霸凌时,贝西不顾一切挺身而出。 「很帅齁,要不要加入我们呢?」贝西虚弱的微笑,「像是鬍渣──不,像是南道二一样。」 「南道二!」这名字从贝西嘴里出来,着实让杨仪心吓了一跳。 「啊,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贝西虚弱的吐出舌尖,又说:「南道二大叔因为……过去某些原因,成为我们的『裁决者』。」 「裁决者?」 「也就是拿尺去量,替公司……找出操弄规范之人的人,」贝西解释着,「不过他这两年挺懒散的,除了……前几天提的案件外,就没提供其他的案件。」 「李俊卓等人都是他提供案件的?」 「不……他只提供了李俊卓的事证给公司,公司评估后决定……要将李俊卓建立的组织整个刨除,所以……。」 「所以,侯冠贺和曹妗香也成了你们的目标。」 「是的……想不想与我一起把这类人抓出来呢?」贝西轻轻的抓住杨仪心的手。 杨仪心若有所思的皱起眉头,贝西见她有难色,又说:「还是现在就把我上銬带回警局呢?」 「你睡觉啦,」杨仪心把棉被盖到贝西脸上,「我觉得你的立场没错,我才不会抓你呢,但我也不会加入x教授的组织。」 「仪心……。」 「我找到你后,本来打算要辞去警察一职,但知道你在做什么后,我就改变想法了,过去你帮我从自我封闭的人生走出来,这次换我帮你。」 「帮我?你想劝我不要当杀手吗?」 「不,我想只要人与人相处就一定会有怀抱恶意的人,那你就永远没有理由说服自己放下这份工作,所以,我想继续当警察,这次不是以寻找你为目的,而是以我的正义站在与你对立的一端,善用我的能力,帮你『减少工作量』。」 「所以……我们依旧是最好的朋友?」 「我们永远都是最好的闰蜜。」杨仪心趴在贝西身旁,两个人头相互靠着。 第29话:这次换我拯救你 嗒──嗒嗒,嗒。 贝西被细碎的声响轻轻敲醒,缓缓的睁开眼,见杨仪心放台笔电在床头柜,认真的看着萤幕,不知他在捣鼓什么。 杨仪心感觉到视线,看了眼贝西见她已醒,便开口问:「吵到你了吗?」 「你在做什么呢?」贝西本想侧过身子,但伤口还疼便作罢,只好转头看着杨仪心。 「我在设定我昨天装的监控画面。」杨仪心将笔电转向贝西,「你看,这两格是我家门口,这格是大楼大门……。」她指着萤幕画面上的格子。 「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个?」 「你有点发烧,我得去买个退烧药,回程顺便去趟警局,」杨仪心继续点着滑鼠,「怕出去这段时间有什么状况,所以设定监控,让你随时注意是否有风吹草动,有的话立刻通知我,我立马回来。」 「我说不定等等又睡了,怎么……知道有没有人来呢?」 杨仪心笑着说:「就知道你会问,你等等喔。」她走出门外,此时笔电发出轻脆的叮叮声响,萤幕上门口外那格画面闪着红框,贝西便明瞭监视器设有动态感知。 杨仪心坐回床边,「这样如果真有什么状况,还可以提醒你。」 「你担心孤东盟派人来抓我吗?」 「是呀,昨晚就有来,」杨仪心检查贝西的伤口,「虽然人被警察带走了,但还是以防万一。」 「放心……他们来,我就把他们打跑。」 杨仪心一边笑一边拿出药包,要帮贝西换药,「就凭你现在的身体?」 「我可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杨仪心小心翼翼的将纱布取下,将新药轻轻涂上,「啊!痛!」突如其来的刺痛让贝西叫出声。 「还专业训练哩。」杨仪心无奈,一边将新的纱布贴上,「来,还有背面。」 「可以不要吗?」贝西楚楚可怜的看着杨仪心,杨仪心坚定的摇头。 南道二和王保保带着一眾警员及社会局的人来到爱乡育幼院,这次他们没有通报就直往院里走去。 「学长,这样不通报好吗?」王保保担心的问。 「查案还通报请他们准备好?」南道二加快脚步走着,「上次是为了你的计划,我才『特别』请他们出来。」 一进院栋内,祕书就急忙跑出来,挡在南道二前面,「警察先生,还请您留步,现在没开放外访。」 「查案还要请示吗?」南道二亮出搜索票。 「唉唷,这不是南警官嘛,」杜晏也出来接应,高慢的说:「您来突袭检查吗?」 「不检查。」 「那您是来?」 「来找人,」南道二带着笑容故意站在杜晏面前,两人相距只有一截前臂的距离,「找你们作饼乾的小朋友。」 「这,恐怕……。」杜晏言犹未了,南道二就抢着说:「下去把小朋友带上来,」他挥手示意一旁的警员行动,「社会局的同仁想跟他们聊聊天。」 杜晏本想转身阻止,却被南道二紧抓手臂,杜晏看向祕书,祕书被王保保挡着,杜晏语气紧张的跟祕书说:「先去通知夫人。」 「不用通知了,我想曹夫人应该被请去喝茶了。」南道二笑容持续掛在脸上,眼神冰冷注视着杜晏。 对外态度总是高傲的杜晏脸上露出紧张的神情,当认出王保保样貌时,紧张的表情又添了几分惊惧,「他是!」 「很面熟吗?」南道二讽刺的问,「要不我们三人去院长室叙旧聊天。」 杜晏慌了,眼神飘忽,额头潸出汗水,南道二继续说:「别紧张,你该庆幸来找你的是我们。」 「什么意思?」杜晏一头雾水,他当然不知自己可能会『被』事故生亡的事。 「走吧。」南道二拉了呆站原地的杜晏一把。 王保保见杜晏惊慌失惜,心中有种说不出的爽快感,要是学妹在场,她一定觉得大快人心,王保保想到昨夜,杨仪心跟他表示将会辞去警察一职而感到惋惜。 「阿福,今天轮你职班呀?」杨仪心站在分局的服务台前。 「嘿呀,啊哩母系放假。」阿福问。 「我是来找分局长的。」 「分局长喔,他去廉政署开会了。」 「那南道二呢?」 「南仔去爱乡育幼园抓狼哩。」 杨仪心站了片刻又问:「阿福,你知道復职申请表在哪吗?」 阿福对杨仪心露出笑容,站起身说:「这到是有在警局里。」 杨仪心离开分局后,乘计程车回到住处,正欲下车时,见大楼门前站了一名黑衣人,便觉情势有异,请司机稍作停留,拿出手机看监控画面,贝西已不在床上,家门口有两名黑衣人,似乎正在破坏门锁,走廊上一名光头黑衣人来回跺步讲着电话,电梯轿箱内没有等灯光,似乎被断电了,而安全梯间五楼和三楼监视器拍到各有一人守着安全门,一楼大厅则有一名黑衣人守着。 杨仪心思考着,如果推论没错一到六楼安全门应该都有人守着,那敌人应该有十名,他们来的目的是什么?是要抓贝西吗?还是要灭口?万一是后者,那时间相当紧迫,想到这儿便不再担搁,赶紧下车。 杨仪心下车后故作轻松的走向公寓门口。 「小姐,现在大楼内有恶徒,整栋楼封锁搜查中。」门口的黑衣人伸手示意不准进入。 杨仪心没理会他继续向大门走进,黑衣人伸手要抓她肩,杨仪心突然矮身背靠入黑衣人怀前,迅速抓住他伸出的手,用力一扯,不顾肩伤被压的剧痛,一技过肩摔将黑衣人重摔在地,接着一拳刺向他的眉心将其击晕,不给他叫出声的机会。 一楼大厅内的胖黑衣人见外头有状况,马上向外移动,见杨仪心进大厅,胖黑衣人问也不问一拳打出,这拳挥的沉但速度慢,杨仪心一个侧身轻松闪避,闪避后见胖黑衣人重拳挥空而重心不稳,伸脚扫向他的小腿,他被绊的惯性向前扑到,脸用力磕在地上,鼻血直流。 杨仪心趁隙拿起安全门旁的灭火器,朝胖黑衣人走去,准备给他来个重击。 「干!」胖黑衣人大骂一声,用力撑起身体,正想重整齐鼓教训这女人,才转身就见一道红影向从头顶压来,哐!这下打的他猝不急防,一阵剧痛,眼前一黑便向后仰躺,倒下时后脑又是用力一磕。 二,杨仪心默数,才稍稍喘口气,突然右臂被猛烈重击眼前一糊,突如其来的重击将她用力撞向墙上。 一名满脸鬍渣的黑衣人,一技飞踢将杨仪心踢的倒卧墙边,鬍渣男松开自己的领带,走向杨仪心就是两脚,用力的踢在她的肚子上。 杨仪心虽绷紧腹肌,却还是相当疼痛,她见鬍渣男脚又抬起,便咬牙准备吃第三脚,鬍渣男的脚尖用力戳进杨仪心的腹部,但这次他却无法收腿,原来杨仪心借机紧抱住他的脚踝。 「女人……给我放开。」鬍渣男用力抽着腿,顶多将杨仪心起抬起几吋,却无法与她分开。 鬍渣男烦燥的想更用力抽腿时,杨仪心突然松手,鬍渣男用力过猛重心不稳向后蹌踉几步,杨仪心不待鬍渣男站稳,爬起身就往他全力撞去,一手顺势抬起他的腿,一撞一抬,鬍渣男被掀个四脚朝天。 杨仪心站稳,朝鬍渣男门户大开的跨下就是一脚,他扶着下体,痛到脸皱成一团胀成蕃茄色,并大声哀嚎。 「三!」杨仪心将鬍渣男的头当成足球,一脚踢去结束他的痛楚。 杨仪心按着隐隐作痛的肚子和肩膀走到电梯旁,按了几下按钮,真如推论电梯没有在运转,只好转向安全梯间,进入安全梯间时盘算着,刚踢晕的应该是从二楼听见动静下来的黑衣人,那么还剩三至六楼的黑衣人要先解决。 她顺着安全梯绕着电梯井向上,穿过梯间平台,抵达二楼,果然如心里所想,二楼已无人看守,她便加快脚程奔向三楼。 三楼的黑衣人是名金毛小伙子,他背靠着墙看着手机,手机发出短片的罐头笑声,金毛小伙子也跟着发笑,丝毫没注意到杨仪心来到三楼,这等良机杨仪心当然不会放过,手大力一挥,一巴掌盖在金毛小伙子脸上,压着他的头连撞三下墙壁,他便无力瘫软在地。 「四。」杨仪心确定他晕了后,便继续向上移动,心中暗祈每层都能如此顺利,就可以快速抵达七楼。 一到四楼事情就不如杨仪心所想,两名黑衣男一名长像斯文体态乾瘦,一名身材结实长像粗旷,两人间站着一名黑衣女子,三人靠在墙上有说有笑,斯文男注意到杨仪心从安全梯上来,便示意旁边二人,三人站成一横排挡住去路。 杨仪心见状调侃道:「我是这儿的住户怎么不知道有人养那么多看门狗。」两名黑衣男像是想抢表现一般,互推一把后,齐向杨仪心发动攻击。 贝西当然注意到门外的动静,她忍着伤痛爬下床,躲在床缘看着监视器,两名黑衣人正设法潜入屋内,两人花了许多时间都无法打开门,也许是昨晚门被踢了一脚的关係,恰好给贝西更多时间思考怎么应对进来的人。 贝西想确认整体情况,看了监视器,见杨仪心已跑进安全梯间,她心中便有了个底,她从换下的装备里拿出黑色看似握柄的物品,拇指吃力的推了侧边的按钮,黑色刀刃瞬间弹出,弹出后还隐约可闻嗡鸣,其刃长约十三公分,峰利无比。 她本想收起刀刃,但使不上力,便持刀扶墙走到门前,蹲在地上弯着腰隐藏住小刀,心想门开的瞬间给予黑衣人奇袭,并想办法拖延时间,杨仪心一定会赶上。 贝西因为昨晚与杨仪心聊得太晚,休息不够又加上发烧,感到头晕无力,从床边移动到门前已是满头大汗,对自己的计划其实也没什么把握,就在此时门被用力的打开,贝西见门一开,便不再多想使尽所有力气向前扑去。 贝西整个身体扑进国字脸黑衣男的怀里,国字脸男先闻到一股清新的发香,之后被柔软的黑影扑倒在地,是房间里的女人吗?他看着怀中长发的女人,觉得头一阵晕眩,以为是碰触女人而感害羞,却不知是因为贝西手上的利刃已没入他体内的痛楚。 杨仪心从地上爬起,拉拉自己的背,愤愤的说:「两个一起上就算了,还搞偷袭。」 「打架哪还讲武德,能赢就好,」粗旷男踢了踢倒在一旁的斯文男,斯文男一脸鼻血,门牙还断了一颗,晕倒在地,「不然会像这傢伙一样。」 粗旷男话音刚落,杨仪心一个垫步向前瞬间两人只剩一米距离,她的腿作势一抬,粗旷男反射的向后跃了一步。 粗旷男戏謔的说:「想投怀送抱也别那么急。」 杨仪心见话音又落,交叉步向前,切粗旷男右侧,右手拳背甩向粗旷男的下巴,动作迅捷利落。 粗旷男不急闪躲,只见黑影朝右脸袭来,手臂急曲防御,这攻击紥实打在手臂上,他得意道:「原来你还会用ㄑㄩ……。」话说到一半,见杨仪心突然一个旋身,马上接回旋踢,紥实的踢在粗旷男的腹部,使其向后飞了约一米跌坐在地。 杨仪心马上跨步向前,再接前踢,脚背狠狠踢在粗旷男脸上,粗旷男一脸鼻血,门牙断了两颗,向后仰躺晕了过去。 「话真多。」杨仪心说完,继续维持架势,看向剩下的女性。 黑衣女子见两男都倒下,从背后拿出一把短武士刀,脱鞘后挥刀而上,杨仪心见是利刃攻击连忙闪避。 黑衣女子连挥三刀,招招致命,杨仪心身上多处伤痛躲的实在吃力,便试着缓缓攻势问道:「有必要下杀手吗?」 「上头说目标要杀掉,防碍者有必要也要杀。」黑衣女子说完,又挥刀攻来。 确定这群人是要来灭口,杨仪心更焦急了,看来不能再浪费时间,她躲了几刀,发现这黑衣女子攻击狠辣,却也只是一昧挥砍,她便心生一计。 黑衣女子挥刀袭来,杨仪心闪了几次,抓个机会,身体突然一个诡异的歪斜,惊险闪过一刀,忍着疼痛连爬带跑往安全梯间奔去,黑衣女子惊愕大骂:「哩娘嘞!洗造什小!」 杨仪心跑的奇快,黑衣女子只见黑影没入转角,她不想输给同样是女性的杨仪心迈力追着,却没想到可能有诈。 黑衣女子快到六楼时,见杨仪心拿着一红色柱状物站在楼梯口,她握紧武士刀就想向前刺去,下一秒见杨仪心手中突然喷出大量白雾,眼前一片白茫,辣的无法睁眼,鼻口都是苦味,难受至极,只得胡乱挥舞武士刀防卫。 杨仪心看准时机用灭火器将武士刀打掉,朝黑衣女子脸上狠踹一脚,她便滚下楼梯,一时无法再起。 「七……咳咳。」杨仪心摀起口鼻,继续向上跑去。 「唔啊!」国字脸男过了一会儿才感到疼痛,一旁带眼镜的黑衣男,见状赶紧伸手扯住贝西头发,强行将两人分开。 贝西趁身体被拉起的瞬间,抓着小刀一个扭身,将小刀挥向眼镜男。 眼镜男反应即时急向后仰,虽即时躲过朝脖子挥来的一刀,但抓头发的手臂被划了一道直口子,只差一点动脉就被划破。 眼镜男退了几步,见自己的伙伴抱着染成一片鲜红的肚子哀嚎着,血液不断从按压的指间溢出,而自己的手腕也流出大量鲜血,大骂躺着的贝西:「臭婊子。」 贝西嘴脣发白虚弱的躺在地上,伤口渗血,但眼神保持着坚毅,带着胜力的微笑,看着那名眼镜男。 眼镜男手压着伤口,将贝西手上的小刀踢掉,发狂般的朝她肚子狠踩了数脚,贝西疼痛无比,却无力叫出声,接着眼镜男拾起小刀,跪在贝西身边将她坐起,一手用力托住她的下巴,露出雪白的颈子,一手将小刀架在其颈上,准备往横一抹。 杨仪心在同时也已奔至眼镜男面前,弯起脚将膝盖送到眼镜男面前,蹬!这下撞的响,眼镜男顿失知觉,脸上的眼镜也被撞坏,脸似乎有些凹陷,以跪姿仰躺在地。 「伊柔!」杨仪心扶起贝西。 「你来啦。」贝西虚弱的说。 砰!一声枪响,一发子弹打在旁边的墙上。 杨仪心大惊,看向枪响处,「第十……。」 「又见面了,女人。」那名光头,就是前几天撞车事件与杨仪心交手落败的光头。 「你谁呀?」杨仪心显然不记得了。 光头觉得受辱,翻个白眼,怒目一瞪,连开数枪。 杨仪心抱着贝西用身体保护她,最近一发击在脚边,其他几枪都没打中,枪声一停,杨仪心急忙将贝西拖进房内。 光头高声道:「把那女的交出来,」边说话边朝杨仪心的房门开了几枪,「我就考虑不杀你。」 「老套台词,」杨仪心将贝西靠在墙边,「贝西你等等。」接着拿出手机确认是否还有其他敌人,看来整栋楼只剩门外的光头还有意识。 「仪心……你把我交出去吧。」贝西虚弱的说。 「傻瓜,你也别说老套台词,交不交我们两个都会死。」杨仪心知道他们来的目的,决不可能留有活口。 杨仪心稍稍探头出门看看光头的位置,头才稍微露出门外,就见光头朝自己扣下扳机,当然还是打偏了,确认光头的位置,推论他忌惮自己有什么诡计,没敢马上靠近,但两人身上多几个窟窿也只是时间问题。 「感觉他的枪法没很好,要不就是枪太烂,我衝出去赌一把,也许可以衝到他面前把他ko。」杨仪心认真的考虑。 贝西脸色又更惨白,被眼镜男攻击的部位,似乎受了相当严重的伤,她将手放在杨仪心的手上说:「别……衝动……我们不如用剩下的时间好好……相处。」 「别那么快放弃,这可一点都不像你。」杨仪心专注思考着,没注意到贝西的身体状况。 「老天算对我好的了……最后还有你陪我。」贝西虚弱的说。 砰!光头又开了一枪,在外头喊到:「别怕,我会打脑袋的,不会让你们痛苦的。」声音又近了些。 杨仪心突然想到什么,沉下脸一本正经的说:「我才不要陪你。」 「你是在傲娇吗?」贝西微微牵起笑容看着杨仪心。 杨仪心看着贝西虚弱且迷离的双眼,轻轻托起她的下巴,毫无犹豫,温柔吻上她那苍白冰冷的脣。 第30话:在那之后~完 贝西用尽力气推开杨仪心,吃力的喊着:「你做什么!」接着眼泪溃堤般流下。 「我突然有个想法。」杨仪心将手机拨了通电话便扔到一旁。 贝西语带怒气的说:「你会死的!」 杨仪心带着安慰的微笑说:「放心,你的能力不是诅咒,」她摸了摸贝西的头,然后起身扭扭身体,「至少对我来说不是。」 「你为什么要这样?」贝西难过无奈,她知道杨仪心会死,自己却无法阻止。 「不浪费时间了。」杨仪心走到门口,她停了一会儿斜了眼地上的手机说:「我在家。」深呼吸后毅然走出房间。 贝西不顾伤口疼痛用尽全力将身体扑向门口,想抓住杨仪心,却是途劳,只能眼睁睁看她走出门。 光头见杨仪心出来,马上举枪,砰!砰!砰!砰砰!噠卡,噠卡,一瞬间他便将子弹打完,打完后还狂扣板机,因为杨仪还好端端的站着,他觉得不可思议,看了看枪,是枪有问题?还是自己枪法太差?脑羞的退掉弹匣,抓起新弹匣塞入并重新上膛。 杨仪心缓缓睁开瞇着的眼,放下挡在胸前的双手,她检查了一下身体,没有任何痛楚和新伤,假设成功? 贝西惊讶的看着杨仪心,一时间也不知怎么回事,还在思考时,枪声又响。 光头又朝杨仪心猛扣板机,一边还向前几步,但就是打不着杨仪心,「干!」他大骂一声,即使两人距离仅五米,子弹就是打不中,彷彿刻意躲开一般。 杨仪心清楚感觉到子弹贴着他的脸和脚滑过的劲风,如同转弯般全打在墙上、地上。果然一切如自己所想,她笑着向贝中比了个讚后,马上垫步一跃,一技侧踢朝光头的肚子踢去。 光头对眼前的状况难以置信,见杨仪心攻来也不闪躲,又开两枪,依旧无法打中,肚子便紥实的吃了踢击,人向后飞起,重重跌坐在地。 「你是没办法杀我的。」杨仪心语毕朝地上的光头追击一脚。 「狗屁!」光头见脚板迎面而来,赶紧扭身闪避,躲过踢击,马上用力弹身站起,用身体将未收势的杨仪心撞倒在地,不等她起身,毫不犹豫朝她脸上开了两枪,但也只是在她身后的添了两个冒烟的弹孔。 即使一米左右的距离也不会被打中,杨仪心现在百分百确定自己的推论,目前不会「被杀死」,她站起身马上踢出两腿,想快点解决掉眼前这光头。 光头还是不肯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他躲过杨仪心的攻击,抓准空档重新装上弹匣,才刚举枪指向杨仪心,就被杨仪心架开,杨仪心嗖嗖嗖往他肚子连打三拳,他痛到想叫,嘴才张到一半,杨仪心的右勾拳便用力将他嘴闔上,这下打的他晕头转向,蹌踉的后退几步。 光头晃晃脑袋让自己清醒后收起枪,吐掉一口血,握紧拳头就朝杨仪心攻去,两人拳脚交锋,过了数招,虽都有给予对方伤害,却一时分不出高低,似乎再打个一、两分鐘,也未必能将对方击倒。 眼前的状况让杨仪心急了,虽然短时间内无法被杀死,但不快点将眼前这光头打倒,『吻』的效果时间一到,自己将会已未知的事故死去,这样便无法保护贝西,想到这儿不自主的越攻越快。 光头见杨仪心腿越踢越快,破绽也随之显露,但上一次对战吃过亏,他知眼前这女人进攻时脑子灵活,每一次攻击都有想法,一时无法判断是破绽还是诱敌,不敢躁进。 杨仪心忽转攻势,交叉跨步向前,改为拳攻,一拳甩向光头的脸脥,光头见节奏突然变调,反射曲手防御,怎知这拳并未打来,果然杨仪心使虚招,她的拳攻只是虚晃,实则借力转身,一扭腰,后旋踢脚就往光头侧腹踢去。 光头对此心中早有准备,却来不急防御,为避免柔软的侧腹被重击,只得转身用背接住踢击,这力道让他撞向墙壁,背部痛得几乎站不住,但他还是咬牙撑住,马上转身甩出一拳,「婊子!」 杨仪心脚才落地,一道黑影便从侧脸袭来,她向后仰,躲过这拳,光头马上追击直拳,这拳来得又重又急,杨仪心顺前势向后翻去,惊险躲过,这拳要是被打中估计会失去意识。 待杨仪心站起却见一身影从旁掠过,糟了!她心中暗叫不好。 光头趁隙移动到杨仪心身后,一手勾住杨仪心脖子,一手拿着枪抵着她的头,「我倒要看看,这样打不打的中。」语毕扣下扳机,没有半分犹豫。 啪咔!啪咔! 卡弹!光头大惊,这女人是幸运女神附体吗? 杨仪心见状立马将腿拉直提起,脚尖越过肩头朝光头鼻樑上砸去,噗喀!光头被踢的满脸鼻血,头晕目眩,杨仪心攻势未歇,转身就是拳攻,眨眼瞬间,就打了六拳在光头身上,光头蹌踉的退了几步,两人距离才拉开,杨仪心马上跨步转身回旋踢,使出全力重重踢在光头的胸口,光头被踢翻在地。 杨仪心戒备躺在地上的光头,小声说:「别起来呀。」 光头没失去意识,只是呼吸困难,晕头转向,眼目金星的躺着,在地上争取片刻小憩,才咬牙使劲起身,一下喘不过气用力的咳着。 「really──。」杨仪心见光头再起,叹口气,再度发起攻击。 光头才起身,见杨仪心又攻来,这下肯定得再吃攻击,反射拔枪反击,再扣扳机,碰!碰!枪竟又可击发,但依旧无法击中杨仪心,这倒底怎么回事? 杨仪心烦燥大喊:「没用的!」跨步旋身,腿一抬将光头手上的枪扫飞,这腿扫的狠,枪脱手后飞至墙壁弹向她身后,杨仪心……。 碰! 杨仪心停下动作,胸口快速渗出大片血跡,她向后看去,地上的枪枪口冒着烟,走火!她无奈笑着小声说:「还真是『意外』。」说完眼前一黑便跪倒在地。 「仪心!」贝西好不容易爬到门口的正好见此景,难过却无力吶喊喧洩。 「喂──哈囉──。」王保保拿着手机在院长室门口,「说──话──啊──。」 两名警察将上銬的杜晏带出院长室,南道二随后走出门见王保保在讲电话便朝他头打了一下,「走啦,还情话绵绵。」 「不是啦,是学妹打来的。」 「嗯。」南道二继续走着。 王保保掛上电话跟在南道二后面说:「她说了一声『我在家』,然后就听到一连串像放鞭炮的声音。」 「鞭炮个头啦!」南道二一听不妙,神情紧张的奔向门口。 「不是吗?」王保保追上,他本不想往坏处想,但见南道二的神情就觉得不妙,「学长……是更糟的事对吧?」 「仪心……。」贝西无力的趴在地上,泪无法止住的滑下脸脥,难过的心已让她忘却身上的伤痛,使劲爬向杨仪心。 光头晃晃悠悠的走到贝西旁边,擦去一直流出的鼻血,「我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巫术,但最后的结果依旧没变。」 贝西含泪恶狠狠的瞪着光头。 光头蹲下身笑着说:「别瞪我呀,又不是我开枪打的……」他用枪口推了推贝西的头,「但等等我会在你头上打洞。」 光头站起身抹去鼻血,「好了该完成任务了。」 突然一双手从光头身后伸出,紧紧锁住他的脖子,瞬间无法呼吸,也无法看到是谁出的手。 仪心,贝西看着杨仪心从后方锁住光头的脖子,双脚紧扣腰间,光头一时间无法摆脱这十字锁喉的突袭。 二十秒,再撑二十秒,至少把这光头勒晕,杨仪心已经渐渐感受不到自己手臂是否在用力,也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到光头身边的。 光头被勒到无法呼吸,整颗头涨成像蕃茄一般,向上翻的眼球充满血丝,两手怎么用力也拉不开锁住喉咙的手,不一会儿视线开始模糊,几乎就快晕厥。 九秒……十秒……杨仪心最后手还是松开了,她从光头身上跌下来,无力的躺在地上,十二……十三……我还有在用力吗? 光头难过的跪在地上,大口呼吸用力咳嗽,眼泪鼻血口水齐流,缓了一阵子,他才拾起枪晃悠悠的转向躺在地上的杨仪心,一连朝她开了五枪,子弹依旧没打在她身上,「这女……的是妖……女吗?」 光头换上新的弹匣,重新上膛,再次走到贝西身旁,瞄准她的头,「结…….」光头才开口,突然听到男声高声喊道:「高斯──枪.弹!」 哐!巨响一声。 光头正想转头望向声音来源,便没了意识。 一支灭火器以难以置信的速度打在光头的后脑上,瞬间头骨爆裂,脑浆迸流,倒在地上死了,灭火器持续飞向廊底,撞破逃生窗飞出外头。 贝西看向声音来源,内心惊讶,图聂! 图聂全身闪着蓝色的电流,丢下手中的灭火器,着急跑至贝西身边,担心的问:「贝西姐没事吧。」蹲下时,顺手压了脖上的按钮,身上的电流瞬间消失。 「扶我到……。」贝西虚弱的指着躺在地上的杨仪心。 图聂将贝西抱至杨仪心身旁,贝西摸摸杨仪心的瀏海,「对不起。」说完又啜泣起来。 「得救了?」杨仪心气若犹丝的说,她的身后已是一片鲜红。 贝西见杨仪心还有气息,激动的握着她的手,「我马上叫救护车。」 「伊柔……你在吧?」杨仪心没了五感,只是依稀感觉到贝西在身旁。 「在……。」贝西趴在杨仪心温热的血泊中泪如雨下。 「我啊……」杨仪心用着仅剩的力气,慢慢的说:「一直忘了……跟拉我一把的你说声……谢谢……。」 贝西紧握着杨仪心的手,哽咽的说不出半句话,也知道即使说出来,杨仪心也听不到了,接着看见自己和杨仪心两人拿着鸡排和珍珠奶茶,有说有笑的在夜市里穿梭,平凡的就像一对在哪都能看见的好友。 此时楼外警笛大作,图聂抱起昏厥的贝西,走到逃生窗边,回头看杨仪心,「谢啦。」说完便从窗户一跃而下。 『经检警一个多月调查,确认以故企业董事长李俊卓,假借经营育幼院,私下进行儿童非法贩卖,及利用院童製造毒品,透过北城市东町区最大帮派孤东盟贩售,毒品流向甚广,现以拘提孤东盟相关人事到案说明,』警局里的电视播放着曹妗香被补画面,『检警也发现,李俊卓在参选前与许多公家机构员工及政商人士有不法利益往来,廉政署及检警近日开始约谈相关人事。以上新闻由tnb採访报导……。』 南道二的办公桌还是一样乱,架上的摇滚猫公仔终于齐了,南道二坐在桌边手上把玩一颗扭蛋,嘴上叼着菸无所事事。 「学长,早上案子的报告写完了。」王保保拿着一叠资料放在南道二桌上,「学长我怀疑得这案子可能是妈妈带着女儿去自杀。」 「怀疑是好事,」南道二慵懒的回答,一边翻着报告,「来,说说你的想法。」 「停在路边的车辆内有两名死者,都是一氧化碳中毒死亡,初步怀疑是休旅车后座装满一氧化碳的三十颗气球同时漏气,导致熄火密闭的车内一氧化碳浓度过高,而我怀疑的点是怎么有人用一氧化碳充气球呢?而且三十颗气球怎么会同时漏气?」王保保胸有成竹的说:「所以我觉得不是意外,而是母亲刻意为之。」 「你应该再做多一点调查,不要急着下定论,」南道二闔上报告,「在化学工公司上班的先生有去调查了吗?家人间的情感关係瞭解过了吗?有搜住家吗?女儿和妈妈是否有可疑保险记录?女儿和妈妈身上有无其他药物反应?车辆停放的道路监视器看了吗?那些气球有请监识科仔细检查吗?」 「……没。」王保保被这样一问吱唔无语,一下没了信心。 南道二看了王保保的脸色,鼻子用力吐气说:「尽快去作更详细的调查,没有超群记忆力,就拿纸笔好好记录,帮自己理清脉络,跟杨仪心跑了半年都没学到吗?」 「是!」提到杨仪心,王保保又重新打起精神,「我马上去。」 南道二的手机发出声响,是则简讯,他看了看便拿起桌下的盒子,起身时撇了眼桌面,将桌上的扭蛋拾起拋给王保保说:「帮我拿给葛雷婆婆。」 「扭蛋。」王保保看着扭蛋,「这是学妹那天放你桌上的?」 「快去把案件搞清楚。」南道二说完便离开。 王保保见南道二离去,好奇的将扭蛋扭开,看了看内容物再看看南道二桌上的公仔,「学妹运气真好。」他似思念似感谢的微微笑着。 南道二走到警局门口,见杨义守在抽菸,他便将嘴上的菸点燃,站到杨义守身旁说:「你真要请调到老家的分局吗?」 杨义守看了眼南道二,将烟缓缓吐出:「是啊,李俊卓案结束,就调过去。」 「是要方便照顾伯母吗?」 「当然,仪心的事对她打击很大。」 南道二语气透出一丝关心的问:「你呢?」 「……当初不要顾虑太多,直接把江伊柔的事实跟她说,也许她就不会选择当刑警了。」杨义守眼眶泛红。 南道二用力拍了杨仪守的背,「活那么久了,又看了那么多事件,还不懂吗?没有人能替自己或帮谁决定命运,大家都是走在命运定调的轨道上。」 「我现在不想去思考什么命定论还是决定论的。」杨义守将菸熄了,「不过……谢啦,老友,我会试着不把一切怪到自己的头上。」 南道二靠着杨义守勾着他的肩,用自己的方式给他安慰。 「倒是你,不会寂寞吗?」杨义守看着南道二。 南道二将菸熄掉淡淡的说:「怎么会呢。」 「上班时间你要去哪?」杨义守见南道二往警局外走。 「下班啦!」南道二头也不回的走着。 「晚点来去喝一杯啊!」杨义守对着南道二的背影喊,南道二比了个ok。 南道二走进bluecat酒吧,酒吧内只有吧台灯映着孤身的贝西,没有音乐没有客人,安静寂寥。 贝西向门口的南道二举手示意。 南道二站在贝西身边抱怨道:「我现在可是盗取证物呢。」 「大叔,谢谢你。」 「伤口好的差不多了吧?」南道二看着贝西苍白的脸问,并将盒子递给贝西。 「枪伤和肝脏破损都恢復良好,但躺了一个月很闷,就请小戴开车载我出来晃晃,所以才顺便请你帮我那个忙。」贝西倒了一杯威士忌推到南道二面前。 「我那时以为你会领便当呢。」 「谢──谢关心吼。」贝西接过盒子。 南道二将威士忌一口饮尽,「没事就好,我走囉。」 「大叔,谢谢你。」贝西看着南道二走出酒吧。 酒吧恢復安静,贝西将盒子打开,里头装的是那张放在杨仪心床头柜的合照,一身伤的两人开心的笑着,贝西看着嘴角扬起,她摸摸相片里的杨仪心,细语:「放心,我会坚持走好我选的路。」 她正想将照片收回盒内,发现里边还有几本笔记本,她取了一本翻阅了一下,原来是杨仪心对案件的记录本,里面详细记录了案件日期时间,办案经过,推理要点等等,还记录了办案时的心情,有抱怨,有搞笑,有感性,还有为自己找江伊柔打气的宣言,就像她的日记一般,贝西这才知道杨仪心为了找她,生活只有办案。 贝西一页一页翻着,试着想像杨仪心过去办案的过程,一页一页翻着,参与杨仪心过去寻找自己的歷程,一页一页填补那已逝去的时光。 全文完 谢谢您的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