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妃预备役的年代日常》 067 考完的庆祝 姜娴出了校门,算是一身轻松。 果然,姜家男人们顶着风,站在校门口等着她呢。 姜娴无视周遭指指点点的人和目光,走过去,甜甜的笑:“二伯母,爸,四哥,五哥,六哥。” 姜建海一把蹦过来:“胖丫儿胖丫儿,考的怎么样啊?你感觉自己能考多少分啊?” 姜娴眨眨眼,正准备开口呢,小老六就被姜建峰钳制住了脖子,姜建峰笑的一脸温文,还凑到姜建海耳边: “老六,你不是过几天也要考试么?等你考完了,你就能告诉我你考多少么?” 姜建海征兵报名第一关算是过了,等到过了文化成绩,就是一名新兵蛋子了。 姜建海被姜建峰看似温文实际上阴恻恻的声音给吓的一抖,他突然想起了自己那灰暗的记忆。 实际上,有一年,他就是回来一直追着五哥炫耀自己考的好来着,结果五哥问他能考多少分,他说能考九十五,结果只考了七十五,剩下的没考到的二十分,被五哥钳制着干了二十天的苦力。 那一整个暑假,他就是五哥的免费劳力,五哥是怎么折腾他怎么来,想起来就一把辛酸泪。 五哥说了,他们已经长大了,是男子汉了,男子汉说到做到,做不到那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姜娴笑笑,没说话,本质上她和姜五哥很像的,没尘埃落定的事情,她不可能随便承诺的。 这要是说自己考的好,万一没考好,她姜娴实在丢不起这人。 好在,除了没眼色的小老六,其他人都很有眼色,姜爱国招呼大家: “来来来,今天为了庆祝胖丫儿出来考试,咱去国营饭店怎么样?正好秀英估计下课了,接上她,咱们一起去?” 姜爱国还看了看姜二伯母,笑的很谄媚: “二嫂,你说呢?” 姜大伯母和姜二伯母都比姜爱国大太多了,姜爱国自己的亲爸妈在他年纪还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可以说他就是姜大伯母和姜二伯母一起养大的。 宛若两代人。 平常,姜爱国对待两位嫂子也很尊重和亲切,这去国营饭店的事儿,虽然是他提的,但二伯母在,他就像个孩子,花钱要征得母亲同意一样。 姜二伯母岂会扫兴,她摆摆手:“去呗,我还是去年跟你二哥来了一回,今儿我也跟着享一回福。” 姜四哥很无语的看了自家亲妈一眼:“妈,我前些日子从县里回来不是给你带了国营饭店的饺子?你说话能不能摸摸良心啊。” 说的好像儿孙不孝似的。 姜二伯母把姜四哥推一边去:“呵,买回来吃的跟在饭店里吃的能一样?” “你跟老二要是孝顺,就得带我多来县里逛逛,开开眼界。” 姜四哥倒也爽快:“行,回头我就跟我二哥商量去,改明儿你可别嫌我们烦。” 谁不知道他妈成日只盯着他爸,还儿子?儿子请她来县里,只要老头子不来,她一般都兴致缺缺。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接上李秀英,就去国营饭店了。 姜娴也是第一次来啊,所以还挺好奇的。 不过,就她看来,服务员态度很冷漠,菜品其实味道还行,就是有点贵。 今儿没有饺子,去的时候也没有米饭了,有白面馒头,一个馒头二两粮票并二分钱,他们一共七人,花了三斤粮票,点了个红烧鱼,一盘回锅肉还有个凉拌海带丝,一家人一共就花掉五块钱。 姜建海一边吃一边抱怨:“还不如咱胖丫儿的手艺,胖丫儿,我想吃你卤的下水了。” 姜娴瞅了瞅服务员那甩过来的白眼儿,忍不住也白了一眼姜建海,这六哥,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还在人地盘上坐着呢,说这个合适不? 吃罢饭,把李秀英送回去上班了,姜爱国开着拖拉机呼呼呼的把他们送回了家。 惹得一家人关心自是不提。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徐嫣儿回到了家已经是下午四五点了,中午她也在国营饭店吃的饭,不过和姜娴他们却不在同一个。 姜娴等人为了就着她妈学校的位置,而徐嫣儿他们就在考试的学校附近吃了饭。 当然,自然是那对捧着徐嫣儿的男女一起请的客。 徐嫣儿不想回徐家,所以在外面游荡了很久,才慢吞吞的回来。 她一进门,就听到徐诗雨的大嫂指桑骂槐的声音: “这有些人呢,良心被狗吃了,自己的哥哥为了自己受那么重的伤,到头来饭不做一个,出趟门,也好意思空手回来?” 徐嫣儿当没听见,记忆里的徐向彪也参与了徐广国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结果他虽然没被枪毙,但也去坐牢了。 她这个好大嫂,连孩子都不要,立刻包袱款款改嫁了。 徐嫣儿确实不是什么好人,这她自己知道,但这不代表她就会看得起其他的坏人。 澜国的徐嫣儿,和姜娴的身世还不太一样。 徐嫣儿本就是一个弃婴,在善堂被养到八九岁,因为长相貌美,被澜国的培植美人探子的人发掘到。 她其实比任何人都渴望有一个家庭,渴望有人能够给她亲情的温暖。 可惜,无论是在澜国,还是在徐家,她可能都得不到。 不过,她眼风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她大嫂的肚子,她大嫂这会子应该怀孕了才是,是个女孩,这个侄女儿对后来落魄的徐诗雨非常不错,比徐诗雨自己生的儿女好多了。 且忍着吧,等她这个侄女儿生出来,看她还会对这个“大嫂”客气不。 徐嫣儿根本没搭理自家大嫂,就听见徐广国叫她的声音: “回来了?考的不错吧?” 徐嫣儿淡淡的叫了一声:“爸。”然后点点头。 徐广国目光冷冷的看着她,毫无当父亲的温情:“能帮你的,我已经帮到极致了,你要是再做不好,可别怪我了!” 徐嫣儿语调温顺:“是,爸,我知道了。”低垂的眼却满是厌恶和讽刺。 徐广国这一次弄到了许多考题,回来让她看,可惜她似乎高估了徐广国在公社的人脉。 弄过来的试题多且杂,还没有答案,徐广国胡乱的扔给她后,就威胁她一定要考好。 而今天,考场上的试卷上确实有原题,却不是全部。 wap. /122/122722/29835781.html 066 先撩者贱 拖拉机轰轰轰的开到丰收公社小学附近,为了这次考试,丰收公社还专门找了附近公社小学的两间教室。 可见,这次考试的人还挺多的。 虽然报名门槛高,要初中以上文凭,不过并不限男女,也不限是不是丰收公社本公社的,这就导致这一回,人多了起来。 毕竟广播员工资并不低呢,在社里,那也是拿工资有粮票的人了。 如姜娴这般浩浩荡荡的,一堆人来送考的,真的没有。 姜娴自然看到了徐嫣儿,她身边还有两个男女,三人看着她,徐嫣儿倒是平静之中带着恶意,那两个男女估计已经听说过她是谁了,可没有徐嫣儿的克制,眼神之中全都是讽刺之色。 姜娴仅仅瞥了一眼,就若无其事的转开了,还拉住了愤愤不平的小老六,不爽归不爽,打脸的法子可不是只有当面撕这一种。 除了小老六,其他人都挺淡然的,姜建峰拍拍姜娴的肩膀,笑道: “好好考,去年五哥那次考试比这里的人还多呢,不要给五哥丢脸,知道不?”疼妹妹那是肯定的,不过姜建峰觉得,适时的压力还是要的。 姜娴无语,其实她想说,五哥不需要再给她压力了,他们这一大群人过来,周围的目光给她的压力已经足够了。 好在她一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惯了,心中疯狂吐槽她还能保持面上的自信: “放心吧,五哥。” 姜娴也不想再被围观,和家人挥挥手,便进里面去了。 一个半小时的考试很快结束了,姜娴感觉还不错,反正卷子她都写满了,这是她第一次参加华国的考试,新鲜的很,早就把本就没什么的紧张感淹没了。 大约冤家路窄,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徐嫣儿三人从隔壁教室出来。 徐嫣儿斜了姜娴一眼,故意抬高声音说: “有些人啊,真是自不量力,长的个狐媚子,也想当广播员?还有自己那成绩,不知道自己成绩有多差么?” 周围哼哈二将捧她的厉害,也跟着附和。 姜娴一把推开那跟着徐嫣儿的那女人,把她推的一个踉跄,她已经嚣张到冲到她面前来了。 她冷冷的说了两个字:“幼稚。” 理都不带搭理的,就走了。 那女人刚想冲过来和姜娴理论,触及到姜娴的眼神,顿时愣住了,那是一个怎样的眼神?冰冷幽深,她在某一个瞬间好像脖子被攥住了一般。 就是那么一会儿,姜娴已经走远了。 那女人抬头看徐嫣儿,发现她也闭着嘴,目光之中,多了浓浓的她看不懂的恨意。 只是为了个广播员,当不至于如此的恨吧? 她哪里知道,徐嫣儿和姜娴那可是跨越了时空的敌对关系呢。 徐嫣儿抿着嘴,她心里是不服气和憋气的,旁人看不懂,徐嫣儿难道看不懂姜娴那眼神的意思吗? 那是警告! 她果然一切都知道。 可恨的是,她看到这样的姜娴,身体本能的都会被她那冷酷的眼睛所摄住。 她不想承认,但她知道,那是记忆深处的恐惧。 曾经的姜娴是收拾过徐嫣儿的,就一次,足够她终身难忘了,她这次这个眼神,和那一次把她灌毒丢在蛇窟里的时候一模一样。 那简直是徐嫣儿的噩梦,从那次以后,徐嫣儿再不敢当面明目张胆的挑衅姜娴了。 最后,大仇得报,徐嫣儿以为自己终于摆脱了这个仇人,没想到到了这里,她又遇到了她! 糟心吗?徐嫣儿觉得很糟心。 想到徐广国对她的警告,徐嫣儿握紧了藏在袖子里的双拳。 老天爷为什么这么不公平呢? 她杀姜娴,那是因为姜娴是自己的仇人,报仇雪恨有错么? 她不觉得自己有错。 可是,她杀了姜娴,自己也赔上了一条命。 得知自己来到这个华国,她欣喜若狂,以为是老天爷对自己的补偿,结果就又遇到了仇人。 最让她如梗在喉的是姜娴比她过得好。 同为家中唯一的女孩,姜娴的父兄会为她筹谋,宠着她,而她的,只会动辄一顿毒打或者辱骂。 姜娴以后还会成为城里人,命好的不得了,儿女双全,有钱有势,而她呢? 徐诗雨所在的徐家,后来败了,因为徐广国的依仗就是公社里那位连襟犯事儿被枪毙了,墙倒众人推,徐广国也没有好下场。 徐诗雨嫁的人原本看起来不错,可是徐家一败,那良人变狼人,动辄打骂。 徐诗雨在八十年代的时候离了婚,她跑到了省城想找个保姆的工作,可她本来就是懒馋的性子,根本没有谋生能力,很快被主家赶出了门,她流落在省城,被她母家的一个远房亲戚骗到家里给他智障的儿子当媳妇洗衣做饭生孩子,每天过着糟心的,不见天日,没有希望的生活。 而姜娴呢,穿着华丽的衣服,来回有小轿车接送,过着贵夫人才有的生活。 其实,徐诗雨的记忆之中,曾经姜娴有过一次和徐诗雨在省城相遇的情景,那一瞬间是何等的云泥之别,让年纪尚小的徐诗雨哪怕知道这是还没发生的记忆都意难平的不行,也是触发她怂恿潘文芳杀姜娴的最直接的动机。 如今的徐嫣儿接管了徐诗雨的身体,她如何能平心静气接受这样的命运。 今生,姜娴想要有徐诗雨记忆之中的命运是不可能了。 哪怕澜国姜娴来了也不可能。 徐嫣儿突然心平气和了很多,怕什么,她先知了这么多东西,掠夺姜娴的一切不是理所当然么? 想着,她面色突然又平和下来,甚至隐隐带着兴奋,看的一旁伴着她的男女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两人心中不约而同浮起同一个念头,这徐诗雨未免太喜怒无常了。 徐嫣儿这边的事儿姜娴自然不知道,若是知道,定会啐她一口? 什么叫报仇血恨?仇是哪来的?不就是出于徐嫣儿一直以来对她姜娴的嫉妒么? 她嫉妒姜娴,搞出各种恶心的小动作,姜娴还手还错了? 先撩者贱懂不懂了? 姜娴不过是用实力证明,她不是徐嫣儿能惹的女人,怎么就变成徐嫣儿的仇人了? /122/122722/29825293.html 065 这样的男人 甭管姜娴脸大不大,反正最后她达到目的了。 她给这次参与打架的姜家兄弟一个人争取了五块钱的营养费以及三天假期,同时可以在徐家人的“监督”下,请赤脚医生姜二伯看病抓药,“合理”的医药费由徐家出。 期间,那韩一舟深觉自己应该在姜娴面前表现自己,一直在顺着姜娴的话游说徐广国,不仅如此,还自愿当证人,说出了徐家人先动手一事。 姜娴在韩一舟开口的时候,倒是安静的很,帮她姜家她就听着就是,本也是事实,只要韩一舟没有信口开河,损害了姜家利益,她都不准备开口跟韩一舟说一句话。 她在澜国的时候,虽然没有什么实战经验,但对于那些权贵男子的想法,身为探子是要提前揣摩的。 训练她们的师傅里,有专门的一个师傅每天都给她们讲这些。 这韩一舟呢,就是属于拖泥带水的那一种,用华国这边的话来说,姜娴觉得他对于女性欠缺尊重,他呢,自以为他很“爱”姜娴,可是另一面,他还要和那徐嫣儿藕断丝连。 这种男子,大概率对于女人也不会忠诚的。 这样的男人呢,若是遇到她们这样的学过专门对付男人手段的女子,分分钟要倒霉的,要是原本的姜娴跟了这样的男人,那倒霉的肯定是姜娴。 姜娴不屑于再用什么所谓的手段去对付男人,她在融入华国后,就自动摒弃了属于澜国探子姜娴的那一部分。再说,真要姜娴选男人,韩一舟这样的,她确实也看不上眼。 至于她不参与以后,徐嫣儿和韩一舟会碰撞出怎样的火花,那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徐家人什么心情,姜娴没兴趣知道,反正姜家人都挺高兴的,一个个都顶着鼻青脸肿的花脸,却笑开了花。 他们几乎是簇拥着姜娴回家的。 姜大伯母笑的满脸的褶子,乐的简直见牙不见眼,当着徐家人的面,她都没忍住。 有谁能有她胖丫儿的本事? 若是以后还有这样的好事,姜大伯母其实不介意以后多去打几架的。 打一架五块钱,十架可是五十块钱啊,去年,麦收大队的工分一个就值四分钱,一天累死累活的干,满工分也没有五毛钱的,五块钱就是十多天的工分啊。 除了这个,请老二看病,徐家也要给钱呢,不仅给钱,老二这个赤脚医生在大队里给队员看病,都是算工分的。 如今他们公社整个都是按照人六劳四的分配制度来算工分的,如他们姜家,壮劳力看起来挺多的,可是家里孩子也多,干吃饭赚不到工分的也多呢。 旁的且不说,就说她们妯娌三个,老幺家的是老师,她是拿工资的,地里的活计肯定轮不到她做。 至于她和老二家的,身体也就一般,早年孩子多,又遇过战乱和灾年,年纪越大,身体上就开始腰酸背痛起来,重活肯定做不了。 姜大伯母虽然平日看自家老头子哪哪儿都不顺眼,但也得说一句,姜老大,姜老二还有姜老幺对自家媳妇都挺心疼的。 反正,她和老二家的,就没怎么上过工。 老二家的,其实也是野马性子,她就喜欢跟着姜老二到处跑,而她,多是在家做做家务活。 鉴于这些原因,其实姜家的工分每年到年底并不富余多少,工分少,钱就少,想多买点粮食,还得贴钱呢。 所以,今儿遇到这等大好事,还是自徐家口袋里扒出来的,姜大伯母简直比过年还高兴呢。 一路上,她海一样丰富的夸奖词汇疯狂的往姜娴身上丢过来。 便是姜娴早就练就了八风不动的本领,可是被姜大伯母夸的跟做出多大贡献的伟大之人一般,姜娴表示自己承受不起呢。 回去以后,姜娴继续按部就班的过自己的日子,姜建水的情况,她倒是每天都有关注,确保他没什么事,姜娴才彻底放下心来。 村里还是有姜娴的流言了,姜娴还是看大伯母有一天气咻咻的回来,她才知道的。 不过,她一点不觉得意外,早在一开始,她就和赵大丫说过,这种事传起来最快了。 说什么的都有,她还能堵住他们的嘴不成,于她来说,这些都是些和她无关的人罢了。 强大如姜娴,已经不是曾经的姜娴了,莫说这些闲言碎语击垮不了她,就是当着她的面说,她心绪都不带起伏的,最多和当天一样,解释两句,爱信不信。 时间这么悠悠的过,紧赶慢赶的,姜娴终于在广播员考试的前一晚,给自己织了一件毛衣,还给自己用顾大嫂给自己的丝绸做了一件白色的衬衫,她还做了条裙子,用的是在镇上找翁大娘买的那红色的斜织格纹的布,不过不是她自己做的,顾大嫂热情周到,知道姜娴想做条裙子,就把事揽过去了,找的是顾家的女婿冯裁缝,硬是插队给姜娴做了一条。 冯裁缝不愧是有名的裁缝,反正姜娴挺满意的。 裙子是百褶的样子,显得裙摆层次丰富,姜娴试过了,上面白衬衫,下面红裙子,恰恰好遮住膝盖,不长不短,她穿起来像一朵盛开的牡丹花一样,确实漂亮。 毛衣姜娴是用的茜草染的色,浅浅的红,姜娴请教了亲妈,衣服上还织了菱形花纹。 姜娴决定,若是考试过关了,通知她去面试,她就里面穿白衬衫,红裙子,外面罩一件浅红毛衣,把衬衫领子露出来,穿丝袜和黑皮鞋。 后来,姜大哥还跟她说了,那位主面试官姚站长虽然古板公正,但曾经有留洋背景。 姜娴私以为,一个广播员,怎么说都是新时代女性,穿着也不能太土气吧。 她这么打扮,虽然洋气了点,但自认还算端庄。 不过,这都是后话,凡事也得等到她这一回顺利通过考试再说吧。 第二天,姜爱国就用拖拉机带着姜娴去了镇上,同来的,还有姜二伯母,姜四哥、五哥和六哥。 要不是家里人还得吃饭,李秀芬早上有课,姜二伯早上有个病人需要他去,估计来的人还得更多。 姜娴默然:这也太声势浩大了。 她要是考不上,那就丢人了。 /122/122722/29825109.html 064 给点补偿 不得不说,徐广国父女如一丘之貉,想事情从来都是从有利于自己的角度出发。 徐广国视女儿为所有物,他想的是女儿无论如何都要在今天这个场面给他挽尊。 而徐嫣儿自然想到自身,无论如何,她今天闹出了这事,导致了如今徐广国被姜娴逼迫而颜面尽失的局面,回去大概率一顿毒打是跑不了了。 所以,她死赖活赖,都要赖上韩一舟,碍于韩一舟,徐广国总要留她一条命的。 可惜,韩一舟哪儿能同意这个,他义正言辞的对着徐嫣儿道: “徐诗雨,我已经很明白的告诉你了,我心有所属,对你也一直以礼相待,若是我有哪里做的不对的,那我当着大家的面跟你道歉,至于革命伴侣一事,恕我没办法。” 想嫁给他?怎么能?他已经有了属意的人选。说罢,还自以为深情的看着姜娴,意思不言而喻了。 徐嫣儿眼风盈盈的如一汪秋水,把韩一舟笼罩其中,若不是韩一舟确实被姜娴迷了心,这会子只怕也没办法对如此可怜巴巴的女孩儿没有一点怜惜之心了。 哪怕是此时,韩一舟心里也是凝了一下,不由想,自己刚刚那话是不是太狠了点。 于是,他自作聪明的加了一句: “我们怎么说两家也熟识,诗雨妹妹也算是我的妹妹,以后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我韩一舟肯定会帮忙的。” 姜娴微微挑眉,瞧瞧,还妹妹,这在徐嫣儿眼中,就是机会! 果然,徐嫣儿又抽抽噎噎起来,看似可怜,其实满满的以退为进: “那……就这么说定了,韩哥哥,你不能不理我啊。” 同时,徐广国打蛇随棍上,如一个真正疼惜女儿的老父亲: “都是好孩子啊,既然都是误会一场,那都散了吧,姜娴呐,你怎么说和诗雨曾经也是好朋友,今天都是误会一场,你向彪哥他们也是护妹心切啊,诗雨确实不如你懂事啊。” 他又回头对姜大牛和颜悦色:“老姜啊,你看看,咱两家这是误会上了,消消气,都是一村人,何必呢?” 对于这事结果怎么表态,只字不提。 这就是糊弄来糊弄去,把重点都给糊弄没了,也算是把对自己不利的局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可惜,姜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让徐家伤筋动骨做不到,她也得让他们这次打落牙齿和血吞。 于是,姜娴又抢在姜大伯父面前开口了,转瞬间,她那双眸就盈满了泪水,然后如珍珠一般,一滴滴的落下来,那样子,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却又隐忍着,为了顾全大局而故作坚强。 表演她很拿手的。 徐广国:来了! 徐嫣儿:姜娴这个贱人!和在澜国一样讨厌、虚伪。 姜大伯父:又是被胖丫儿抢话的一天,话说,胖丫儿处理的比他好。 众人:美人落泪,任谁铁石心肠,都心里难受呢,回头想想姜娴刚刚说的话,好像,姜家丫头今天确实比较无辜,被牵扯进来是一出,姜家兄弟被打成这样又是一出。 什么?徐向彪也被打了?可是他垂着的手腕不红不肿的,谁知道是不是装的,这徐向彪在村里欺男霸女,抢人东西的事情还少吗? 若不是碍于徐家,村人不敢怎么样,谁不讨厌徐向彪呢? 把徐向彪和姜娴放一块,只要是个人,他都会同情姜娴的。 “徐伯父,可是我的哥哥们受伤了啊,他们都受了重伤,所以要去医院,要花很多钱,还要耽误下地,这也太可怜了。” 徐广国一惊,瞬间明白,这死丫头居然跟他要好处?!她怎么敢? 正当他努力想着说点什么搪塞回去之前,姜娴却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 “伯父,你行行好,我这几个哥哥最近肯定都不能上工了,可是地里的活计不能停啊,还有你看看我三哥,他脑袋被向彪哥砸了,我之前因为潘文芳砸我脑袋的事情,可是躺了大半年呢,徐伯父,你看,你不需要给点补偿吗?” 徐广国只恨心中那股子火没法窜出来把姜娴烧成灰,他不停是暗暗做着深呼吸,一旁的姜大铁完全能感觉到自己这个大半辈子一直压他一头的对手的心绪起伏。 纵使他不爽今天这事把无辜的姜家儿女全都扯进去了,可看徐广国气的快要有气出没气进的样子,他宛若三伏天喝了冰水一样,就一个字:爽! 他现在和他乖乖的小侄女就一个想法,徐广国给多少钱,他们不在乎,但让徐广国不爽,他俩就爽了。 于是,他死死抿着嘴,就是不说话,今天是姜娴说话的一天,他别去坏了孩子的事儿就行了。 姜大伯母此时已经来了,她是在徐广国被姜娴怼的说不出话来的时候到的,这会子她和姜大牛想的一样,看姜娴大发神威就行了,可不能乱开口,坏了孩子的事儿。 当然,要是姜娴被欺负了,她第一个冲上去。 不过,目前看来,好像也不需要她。 徐广国深呼吸到感觉自己都要没气了,才勉强理智回来了一丝,他深知,若想还要名声,今天这补偿他当着大家的面得给。 于是:“你想要什么?” 姜娴摇摇头,泪花飞落:“不是我要啊,是我替哥哥们要的补偿,我们要去县医院的,还耽搁了地里的活,伯父,地里的活是大事,你得找几个人帮忙把地里的活给做了吖,去县医院要钱,什么都得买,吃饭也要粮票,伯父,这些我们家都没有啊。” 生产大队的生产其实是姜大队长也就是姜伯父管,每人每天都会被划拨到自己分得的田地去干活赚取公分,农活也是具有连续性的,所以等闲不会换地方。 要是姜家兄弟不去,意味着别人就要多做活,但一天赚的公分是一定的,肯定会引起旁人不满。 徐广国真的要吐血了,他听懂了,这死丫头贪得无厌,她已经点明了,她要的补偿不仅是地里的活计要帮他们姜家这在场的几个人做了,还得包了他们去县医院看病的医药钱,还要管他们的吃饭的粮票。 这脸怎么这么大啊? /122/122722/29816085.html 063 咄咄逼人 场面陷在一种尴尬又紧绷的泥淖之中。 姜娴仔细摸了姜建云的脉,脉相尚且稳健,不过脸上那青青红红的伤着实惨烈又刺眼。 她扭头又看了看二哥姜建水还有本家的兄弟们,多多少少都挂了彩,而徐家人,比姜家人多了一倍有余,基本上都是两个徐家人压着一个姜家人打,目前看来,徐家人脸上可没怎么挂彩,看起来比姜家人体面多了。 若是她不来,今儿这亏,姜家人不吃也吃了,毕竟都被打了,退一万步讲,就算以后讨回公道,还能打回来不成? 打架这种事,就是要有什么仇当场就报了,非常具有时效性,否则,等你养精蓄力下回再报,可就过时不候了,毕竟先动手的叫蓄意挑事。 姜娴年纪小,辈分却大,自己这些哥哥们都是不小的年纪了,如二哥三哥,都三十好几了,如今为了她,个个都成了这样,姜娴能忍住她也就不是姜娴了。 所以,她一出手,根本没有留力。 当然,如今,周围人什么眼神,她也都看在眼中。 徐嫣儿的表情尤为特别,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哪怕隔着时空也一样。 姜娴根本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被徐嫣儿看穿了身份,甚至还有些轻视,徐嫣儿日子可真过糊涂了,居然到现在才确定她的身份,看来还是华国的日子太好了,就这警惕性,够死好几回了。 周围一片被凝滞的寂静,哪怕还有人源源不断的涌过来,也不由自主的收了声,木了颜…… 姜家兄弟几个全都站在姜娴身后,他们拱卫着姜娴,而徐家这边,因为徐向彪的连连痛呼和抽气声,还有些不安的躁动。 徐广国目光锁在姜娴身上,像是一张张开的暗黑色的网,其中沾满了不怀好意的恶毒: “姜娴丫头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看把你向彪哥打的?” 这话说的,好像是姜娴先不问青红皂白打人似的。 没等姜大伯父说话,姜娴丝毫不惧,很快的接话了: “徐伯父就是偏心呢,你不是刚来吗?怎么知道是我打的人,向彪哥是哪里红了还是肿了?徐伯父,你都不问青红皂白吗?村里人打架,你也是一上来就问责吗?” “在你眼里,错的……其实都是不姓徐的?”姜娴语速缓缓,但字字带刺。 徐广国目光森森,脸黑成一片,他没想到这死丫头真的敢当众朝他叫板。 既然开了口,姜娴索性把事情经过快速的说了一遍,末了,她看向韩一舟,又扫过徐嫣儿,却把问题再次甩到了徐广国脸上: “这些……就是我知道的事情经过,我一个不懂事的小丫头片子,都知道了解事情经过,也不知道为什么徐伯父就直接问责于我,这是伯父你新型的办案方式吗?喏,韩知青和徐诗雨也在场呢,你真的不问一问?” 整个场面依然很僵持,若说原本的僵硬凝滞是因为众人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说不出话来,毕竟谁也不相信是姜娴动的手,可是从场面上看,那徐向彪确实是从姜娴这一方向飞出来的…… 那么现在,众人再一次被姜娴惊呆了。 好多人仿若回到了潘文芳事发的那一晚。 如今看来,姜娴昏睡了一觉,指定是背地里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要不,她怎么敢当面杠上他们麦收大队的书记啊? 可是,她说的话,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有些胆小的,都有点不敢抬头看徐广国的脸了,索性全不约而同的扭过头使劲的盯着姜娴的脸看,好看是好看,可是这虎丫头,胆子怎么这么大? 徐广国从没想过有一天被一个丫头咄咄逼人到这个地步,他简直骑虎难下。 问吧,好像是被这丫头片子逼的,不问吧,这处事不公允的帽子可就牢牢粘在头上了。 于视名誉如命的徐广国来说,此举不亚于扔了一坨狗屎在他头上那么令他恶心。 徐广国忍着气,扭头去看韩一舟,意思很明白,让他递个话头给他,他好接话。 毕竟,若是韩一舟作为当事人主动说话,他也就避免了如今这个骑虎难下的局面。 岂料,人家韩一舟一点都没有接收到他的目光。 他正目光痴迷的看着姜娴,他只觉得这样的姜娴在他眼中是熠熠闪光的,如同金子一般。 若说以前的姜娴,让他喜欢的只有他的美貌,那么从后来的这一次次的相见,让韩一舟窥见了她的神秘与聪慧。 她很厉害,对于潘文芳,她冷静的一步一步把她按死在了当场,后来,她又爽快承认了自己对他的利用,可是他丝毫没有怨怪她,反而越发的对她好奇起来。 他好奇,为什么一个人的前后变化那么大,又好奇,她每一次展现出的不同面还有多少。 姜娴岂会感觉不到韩一舟那炙热的目光,她垂眸当做不知,心中却是冷笑,就真的很讨厌这种男人的迷之自信。 若是澜国姜娴,让她“伺候”这种男人,她也就忍了,毕竟她就是干这个的,这是她工作的一部分,而那些权贵男子,大多有跟这个韩一舟一般的毛病。 可惜,姜娴现在对自己有很清晰的认知,她不再是澜国姜娴了,她是华国姜娴,她已经新生了,凭什么伺候这种令她不喜的男人,做美梦呢? 徐广国继被姜娴气恨的要死后,又被韩一舟这个见色心迷的家伙给噎了一下,他目光扭过来,如毒蛇一般的盯住了徐诗雨。 徐嫣儿冷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这是不可控的,原身好像已经形成了一种身体记忆。 她看了韩一舟一眼,心中知道还需要忍耐,在没有得到她想要的一切之前,她还得依附于徐家。 所以,她得听话。 于是,她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爸,都是我的错,我今儿就把话扔在这儿了,你打死我也好,说我不要脸也好,我就是喜欢韩一舟,想跟他结成革命伴侣。” 这话一出口,便如滚烫的油锅之中砸进了冰坨,整个炸开了。 /122/122722/29816077.html 062 一战成名 姜娴打算的很好,她来是阻止这场争斗闹大的,同时她也是来拉偏架的。 徐家人好斗是不是,她也好斗呢。 打成一团的都是周遭田里过来的姜徐二家的人,中间还有韩一舟和其他三个男知青,三个女知青都站在外面,一脸的焦急,姜娴过来的那一刻,早就把周围环境都打探清楚了。 她觉得,这都没毛病,可是徐诗雨就这么干看着,让姜娴就很看不上了。 讲道理,徐诗雨是这场争斗的始作俑者,她凭什么置身事外。 不过,也让姜娴看出,这徐诗雨好像是有点不大对劲。 徐诗雨站在一边,她可能以为大家都没看到她,而姜娴来的过于猝不及防了,一时间没有隐藏她眼睛和脸上的表情。 这人脸上那不怀好意,小人得志的样子,让姜娴简直是厌恶的想撕她的脸。 这表情太熟悉了,这徐嫣儿,前世今生,这自私自利的凉薄都没有改变过。 不过,她闹这一出是为哪般呢?不仅是为了今天这一场架吧? 姜娴虽然看不上徐嫣儿,但客观的说,徐嫣儿并不是全无脑子的蠢货,毕竟她也是探子里的佼佼者。 闹这一出,绝对不会就是让徐家人手撕姜家人这么简单的。 不过,这些且不论,一切的阴谋诡计在力量面前,都会被击打的支离破碎。 随着姜娴一声大喝,众人仿佛觉得,那软魅的声音里面像裹上了炸药,那一声直接就扎在了众人耳朵里。 然后,徐家人就被一股子巨力给拽开了。 这纷争还没有开始太久,所以,姜家人和徐家人还在赶来的过程中,而运气不太好的是,这一块目前打起来的人中,徐家人比姜家人多。 这是仗着人多势众,把姜家人往死里打呢? 徐家那几个人甭管抱着什么心思,总归他们本来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呢。 领头的恰好是徐诗雨的大哥,徐向彪,他正和另一个徐家人把姜娴的三哥姜建云压在地上,他狠狠的朝姜建云的头怼了一拳,然后啐了一口,狞笑: “哼,今天你祖宗我就在这儿打死你,我倒要看看姜家人敢不敢找我麻烦!” 说着,他高举拳头,往姜建云脸上招呼过去! 姜建云睁着血红的双眸,梗着脖子,就是闷不吭声! 打死他,也不能败坏姜家女孩的名声。 却是突然间,徐向彪猛然感觉到自己被一阵巨力一拉一扯,然后他那出了十分力的拳头突然被一个细白的手拽住了。 他还没从激动之中回神,睁着血红的双瞳看过去,就看到姜娴那张美艳却冷漠的脸。 这时候,姜娴哪儿有柔弱的模样,她冷然的宛若一捧冰雪! 她钳住徐向彪的手,也没看她有多余的动作,徐向彪就感觉自己的手剧痛! 他“啊”一声惨烈叫出声,整个人被一脚踢飞,他健壮的身体往后飞去,连带着,把他身后的徐家人一起砸出去三个,正好就落在赶到的徐广国的脚边。 徐广国森然的抬眸,盯向前面的女孩。 那女孩此时一脸泫然欲泣的正把姜建云从地上拉起来,又是摸脑袋又是揉脸又是把脉,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好像面前哀嚎不止的人跟她无关一样。 徐广国一把搀扶起徐向彪,徐向彪痛得头上的汗如雨一样的下来,除了“哎呦哎呦”的呼叫他发不出其他的声音。 诡异的是,他垂着的右手上,除了刚才他打人骨节处磨红的伤口,其余的一点伤口和红肿都没有,可是那只手宛若废了,疼若刺骨。 他佝偻着背,双目惊惧的看着姜娴,在姜娴看过来的时候,他立刻又害怕的躲开了。 那眼神,若是仔细看,会看出徐向彪的那种恐惧是深入骨子的! 周遭一片寂静,仿佛都被这场巨大的变故给惊呆了。 除了姜娴软软的声音在对着姜建云嘘寒问暖,只有徐诗雨脸色黑如锅底。 这绝对是姜娴!是那个被她毒死的姜娴。 那眉眼的神态,眼角在面对敌人之时,因为自信而微挑的小习惯,都和姜娴那贱人一模一样。 其实,在潘文芳事发的那天晚上,她就怀疑这个姜娴不对,可那天天太黑,她被潘文芳那胡搅蛮缠的劲给惊住了,加上众人来的太快,她在想法子撇清自己的关系,种种情况造成她没有办法立刻辨别出姜娴就是她恨之入骨的那个姜娴。 如今想来,她真想打自己一个耳光,她怎么就忽视了,她既然能过来,那这个同名同姓还长得一模一样的姜娴为什么不能是换了芯的? 如今想来,她该是跟她差不多时间来的,毕竟她们死的时间很相近。 难怪这个姜娴会醒来了?明明,徐诗雨曾经已经在改变一切了。 徐嫣儿也是潘文芳事发的那一天晚上,关起门来,她被徐广国毒打了一顿,躺在床上,她高烧了两日,生不如死的时候,才发现她又多了一些记忆。 原来徐诗雨因缘际会,拥有了前世的记忆,那个记忆里,姜娴就是那么个面到极致的性格,可是命却好。 她成了第一个麦收大队的大学生,还成功嫁给了韩一舟。 姜家跟着她水涨船高,姜大铁取代徐广国成了大队书记,姜爱国夫妻更是陪着姜娴一起去了省城里。 韩一舟身份不一般,他爸本就是省城下辖的紫苍县革委会副主任,韩家还是紫苍县的地头蛇。 姜娴的美貌迷的韩一舟偏要娶她,本来韩家人很不满,可是姜娴肚子争气,她一共生了两胎,一胎是龙凤胎,一胎是双胞男胎,这两胎彻底奠定了她在韩家的地位。 并且,她大学毕业后,通过韩家帮忙,留在了省城一中当老师,身份、地位、金钱全有了。 哪怕后来韩一舟流连花丛,外面包养的女人一个又一个,闹出不少笑话,可又能如何? 姜娴韩夫人的地位根本无人能撼动。 所以,徐诗雨才会挑动潘文芳,害了姜娴,可惜她是个没用的,害了姜娴倒是去跟韩一舟献殷情啊,却只敢偷偷摸摸的送了几回情书,还不敢署名! 可惜,她来了,一切不一样了! /122/122722/29806540.html 001 醒来 姜娴只觉得自己陷入了天旋地转黑暗混沌之中,空茫黑暗的脑子里像是有一百个人在嗡嗡嗡的说个不停。 “……你不要怪我,要怪也只能怪你挡了别人的路。” “长成这样,谁知道成日在县里是不是真的在上学。” “姜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丫头片子,上什么学?” “哎,你还别说,这上了学,又长成这样,指不定以后能嫁到城里去,以后不就是城里人了。” “啧,真是打的好算盘,可惜她这个长相,说话的扭捏劲儿,妖里妖气的,一看就是薄命相。” “……” 无数带着恶意和嘲弄的声音一起涌了进来,搅动着她神魂不宁。 突然之间,仿若亘古之中,乍然劈进了一束光,从那光束之中,也传来了许多声音,但却和之前的嘈杂不同,这些声音充满了温柔、焦急和关切,它们似乎带着强劲又镇定神魂的力量,将她从黑暗之中拉了出来。 “妹妹,小妹,你好点没有?” “小妹,谁欺负你了,跟六哥说,六哥打不过,你还有那么多哥呢,怕啥。” “小姑,我爹今天给我买了糖葫芦,给你留了一根,你喜欢吗?” “……” “胖丫儿,莫要睡了,该起来了。”随着这最后一声温柔的女声,姜娴似乎终于冲破了最后的阻碍,她倏然间睁开了双眼,只感觉眼前一片强光刺入,一片血色的模糊。 等待这血色褪去,便白蒙蒙的一片,一会儿后,那白蒙蒙也褪去了,姜娴终于看清了自己所在的环境:半掩的门扉,灰白的墙面,泥巴的地面,床的对面,靠墙之处,有一个木头的桌子,材质……很差,桌上整齐堆放的是书?! 姜娴觉得自己应该是在做梦,纸张很贵且难以大量制造,只在王亲贵族之中流转,根本不可能流落在外,怎么会出现在这么破败的地方? 她感觉自己头晕目眩,虚弱的很,只觉得自己这梦做的尤为真实。 便是做梦,姜娴的本能还在,她凝结心神,第一时间就是查看自身所处的环境。 可是她凝神查探半晌,直到头晕目眩再次袭来,她才作罢。 但刚刚那么一下,也已经足够了。 周遭,人不少,如今这时候是夜晚,这里好像是一户院子,正是吃饭的时候,一家人围在一处吃着饭呢,姜娴能闻到饭菜的香气,以及一家人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脉搏,脉象平稳,除了有些气血不足,没什么大毛病。 可是,她摸了摸自己的手腕,眼神眯了眯,好真实的触感,她又举起右手,在昏暗的灯光下,她的手清晰可见,蓦然,她眼睛睁大,颇有些意外,她好像不是在做梦! 难道自己被人救了? 想到这次死里逃生,姜娴就忍不住气的咬牙切齿。她可真是太大意了,身为澜国培养的美人探子,还是其中的佼佼者,姜娴的使命是去魅惑敌国君主以达到为澜国通风报信、传递消息的目的,居然就差临门一脚,在即将被送进宫里的前半个月被那三个一直嫉妒她的女人给算计了,同为美人探子,她们有着共同的使命,却没料到,这还没合作呢,她们居然给她这个同一伙儿的下了毒手。 姜娴目光定定,如寒冰彻骨:等着吧,既然她还活着,定要让那三个小人付出代价。 难不成还当她姜娴是吃素的? 姜娴试着起了起身,虽然还是晕眩,但是好像比之刚刚一醒来之时好了点儿,不过还是四肢无力,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 她低下头,突然觉得有些不对,这衣服……居然是上等的棉布?! 姜娴再次怀疑起自己的眼睛,她盯着那有着碎花图案,样式奇怪的衣服看了又看,脸色冷沉一片,这地方果然有问题。 若说之前那书册,姜娴还勉强忽略过去,那这衣服呢,还有这灯之中居然不是烛油,里面黑蒙蒙的,还有一种难闻的奇怪气味,最后,姜娴目光定格在床头边的小柜子上,上面放了一个巴掌大的小镜子,可是表面光滑无比,银白若雪,姜娴微微仰头,清晰的看清了自己的脸! 这镜子可是从海外漂泊而来的银镜?传说这银镜能照把人照的纤毫毕现?便是她们澜国的王族,也用不起这么大的银镜,怎么会出现在这个一个贫寒的农家? 正当姜娴脑中快速的闪过各种阴谋之际,“哗啦”一声脆响,是盆碗落地的声音,一下子把姜娴拉回了现实。 姜娴眉头皱起,循声看过去,只看见一个看起来眉眼舒展极为温柔白净的女子,大约有三十多岁,站在半掩的门扉之处,脸上满是惊喜,脚边是掉下去碎成三瓣儿的粗瓷碗,还有些黏稠的粥汤溅的到处都是。 姜娴一阵懊恼,随后后背处就惊出了冷汗。 刚刚想事情想的入了神,一个毫无功夫底子的女人出现在她面前她居然都没发现?这么懈怠,但凡这要是个对她有恶意之人,够她再死一回了! 只是,此人是谁?姜娴能看出她是发自肺腑的喜悦,看她醒来这么高兴么? 而且,为何对她如此的好?姜娴用余光瞥了一眼地上粘稠的米汤,这般白的米汤,只有江南的碧粳米才能熬出来,姜娴活了十七个年头,都没吃过三回,居然就被这么盛在一个粗瓷碗里,还被洒了? 姜娴忍不住舔舔嘴唇,她好心疼粮食啊。 那女人哪里知道姜娴如此复杂的心思,她似乎突然从狂喜之中回神,一把上前,对着姜娴就是一顿摸索,一边喊:“来人啊,咱家胖丫儿醒了!” “哎,你别……”姜娴正想呵斥这女子,什么人这么大胆,一上来就对她动手动脚,大喊大叫的? 若不是她此时无力,那女子又太过于猝不及防的冲不过来,再者,姜娴在她身上一丁点恶意都感知不到,甚至都生不出那随时和她如影随形的警惕之心,这会子她肯定是要出手反抗了。 还有啊,谁是胖丫儿啊?是不是认错人了? 姜娴脑海之中有诸多的问题和理由,岂料,那女子的尖叫声像是开启了什么阀门,只一瞬间,记忆如潮水般涌入。 姜娴只觉得眼前再次一阵恍惚,恍惚过后,记忆归位,姜娴突然认出来了:哦,面前的女人好像是她娘,李秀英。 ------题外话------ 新书宝宝,请大家多多支持~爱你们 /122/122722/29406668.html 002 万草丛中一朵花 随着李秀英的一声大喊,打破了这个小院原本的宁静,然后,呼啦啦,姜娴也不知道怎么发生的,就很快,她就被里三层外三层包围起来了,她能清晰的感觉到,她这小屋子还装不下,外面还有七八个挤不进来的。 坐在她床边,占据最有利地位的是姜娴的亲娘,李秀英。 哦,其实是这具身体的亲娘,姜娴面上不动声色,甚至能保持着一副刚睡醒的怔忡和懵懂,心中却是早就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记忆并不齐全,但也足够姜娴认清这一大家子人。 苍天呐,这究竟怎么回事,她是死了,然后借尸还魂了?只是刚这么一想,姜娴就自己否定了。 不是的。她还记得把她从混沌之中唤醒的那一道女声,就是面前这个“娘”的声音,对于她,哪怕姜娴肯定自己以前从未见过,但是再未有这些记忆之前,姜娴都对她升不起警惕之心,隐隐的,她能感觉到她从心底深处对她产生的亲近和亲昵。 这个身体也叫姜娴,一样的容貌,一样的名字,一样的声音,一样的生辰八字…… 姜娴闭了闭眼,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不是还魂?她更愿意相信这是另一个自己。 佛家都说世人是有前世今生的,所以,这是她撞了大运,突然带着记忆重活了一回? 李秀英见自家闺女愣愣的,就是不说话,着急的摸着她的脑袋,一边摸,一边盯着她的眼睛和脸色,急切的询问: “胖丫儿是不是还不舒服,头还疼不,二哥,你快来瞅瞅,胖丫儿是不是哪里没好全啊?” 姜娴看到她这回是真急了,本就秀白的脸色突然就急红了。 还未等自己反应过来,她的手就先一步动作起来,她抓住李秀英的手拍了拍,满是安抚的意味。 不仅是李秀英,默默挤在闺女的床前,还没捞着空说话的姜爱国立刻推开挤在这里碍事的小辈们,企图给他二哥让出一条大路,跟着喊: “二哥你快来啊,胖丫儿眼珠子怎么不动,不会傻了吧?” 姜娴一回神,听到的就是这句,她将目光定在姜爱国身上,这是原身的爹,这里人称呼亲爹都是叫爸的,未等她脑子转过味来,她就听见自己忍不住不满道:“……爸,你说什么呢?谁傻了?” 话音刚落,姜娴彻底愣了,从记忆回笼,她叫那一声“爸”居然那么自然,明明之前从未见到过彼此,甚至,她抬眸看了看周围的人,一个一个又一个,不用多说什么,其中那弥漫回荡的熟稔和暖暖的情感,让姜娴陌生又有些无所适从,同时还有无法割舍的深深眷恋。 这些都是她的至亲? 姜爱国瞪着一双虎目,眼圈却是忍不住有点红了,自他闺女昏睡过去,他等她这一声“爸”,已经等了大半年了,如今可算等到了。 他声音立刻放柔,刻意压着,好像怕吓着女儿,如同哄孩子一般:“哎,不傻不傻,还是得让你二伯看看,头还疼不疼,疼的话咱们就去医院。” 正说着,后面一个年纪较大但是和姜爱国长得很像的男人提着个药箱子,就过来了,姜娴知道,这是二伯姜大铁,之所以看起来比姜爱国要老很多,是因为住在这个院子里的姜家三兄弟,她爸姜爱国年纪最小,比她大伯姜大山,二伯姜大铁小了近二十岁,倒是和她大堂兄二堂兄他们一般大,基本上姜爱国小时候就是自己的长嫂和二嫂带大的。 这一步小,就步步小了,她姜娴身为姜爱国的幺女,上面清一色的堂兄、亲兄,以及八个侄儿,年龄上更是比几个堂兄小了一大截,也就比自己的大侄儿小了一两岁。 就这配置,她真是想不得宠都难啊。 而事实上,她姜娴在这个家中,不,是在整个麦收大队,受到的宠爱那真的是独一份儿的。 没法子,她爸是老幺,不仅是这个院子里的老幺,更是姜家这个大家族里的老幺,她这个老幺生的老幺,还是万草丛中的唯一一朵花,怎么可能不得宠呢? 她二伯一来,先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又是把了把脉,再掀了掀她的眼皮,就这一会儿功夫,她爸和她大伯就在旁边至少问了十遍:“怎么样了?” 姜大铁特别没好气:“吵什么?这不是在看么?你们这么吵,我怎么看?” 立刻,如同被封了口,房中瞬间陷入鸦雀无声…… 姜娴觉得自己很矛盾,她好像分离出了两个自己,一方面,她把自己沉浸进去,当着原身,可是另一方面,似乎还有另一个她漂浮在空中,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瞅着一众大男人小男孩被姜大铁呵斥一声后,突然之间如同鹌鹑一样,缩着脖子,闭着嘴巴,却还是不错眼的盯着她,姜娴被他们的怪样子惹得有些冷俊不禁,但心中那汨汨流淌的暖流积少成多,几乎将她溺毙。 前世的她,从未享受过这样的温情。 在她七八岁之前,她家所处的地界,乃是澜国边境的一个村,除了家中唯一的弟弟被爹娘保护的很好,她们几个姐妹从未享受过爹娘一点温情。 其实,姜娴没有怪过曾经的爹娘,毕竟生在那样的乱世,又是边境地界,能活下去已经不易,还谈什么感情? 人人都是迷惘和麻木的。 那一处与澜国相邻的羌国本就蛮横凶暴,羌国人生在马上,天生健壮无比,她自小亲眼看见被羌国人烧杀抢掠,家破人亡的就不知道多少,太多的人家为了活着,自愿将自家女儿亲手送出去,他们明明知道,这些女孩不会有活下来的机会,甚至在死前还要遭受非人的折磨。 与此相比,姜娴觉得,爹娘把她们姐妹卖给澜国本国人,已经算不错了。 为奴为婢,至少能活着。 当然,不责怪是一回事,对于那个家,姜娴没有任何的留恋。 再后来,她被选中,当做美人探子进行秘密训练,为了活下去,她成了最听话的那个,教习的师父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让她学什么,她都能学的极好,她冷眼旁观周围的人来来去去,从不多说多问,最终把自己打磨成了一把美人刀。 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姜娴觉得,她初来这个世界的陌生感,正在以极快的速度被填平。 似乎,来到这儿,重新开始,真是一件不错的事儿呢。 ------题外话------ 新书宝宝求收藏,求推荐~ /122/122722/29406669.html 003 是个团宠 姜大铁看的很仔细,还问了好些问题,问完了问题,他打开医箱,摸出里面的牛皮小包,其中一排针灸用的长短粗细不一的针整齐的排列在小包里,姜大铁动作娴熟的从中抽出几根,扎在姜娴脑后的穴位四周。 姜娴面上不动声色,乖乖任姜大铁施为,实则,心中对于姜二伯这一手针灸的技艺,却是意外的很。 内行看门道,姜娴前世是经过专门训练的,一手毒术算是很精湛,她的拿手毒术是要靠毒针实现的。 所谓医毒不分家,姜娴虽没有给人瞧过病,但医书读过不少,自诩对于医术至少还是有几分功力的。 这个陌生的朝代和她曾经所属的时代好像完全不搭噶,搜罗这个身体残留的记忆,这个朝代其上有唐宋元明清,根本没有所谓的澜国。 姜娴对此不大在意,她在澜国根本无牵无挂,如今能来到这里,她觉得自己挺因祸得福的。 她在意的是,为何姜大铁的针灸之术居然让她看到了澜国医圣的影子,她有幸见过一次那位医圣云游为贫苦的百姓治病,那名百姓也是头疾,如今,总觉得姜大铁和澜国的那位在各国都享誉盛名的医圣手法无比的相似。 半晌,姜大铁拔了姜娴脑袋上的细针,似乎松了口气,他帮侄女儿把手塞回被子里,还掖了掖,才道: “脑袋里的血瘀已经彻底散了,我看胖丫儿脑瓜子挺灵活的,精神头差点儿没事,毕竟睡了大半年,养几天就没事了。” 姜大伯姜大山闻言,立刻对一旁的姜大伯母道:“你去杀个鸡,今晚给咱胖丫儿炖鸡汤喝。” 姜大伯母一点不满的情绪都没有,开玩笑,姜家就这么唯一一个贴心的小姑娘,她平日里疼她比疼自家长孙还多呢。 她立刻爽快的应了,姜二伯母也跟着往外走: “大嫂,我屋里还有点参须和天麻,给胖丫儿加到鸡汤里去。” 说着话,老妯娌两人就跑出去了。 姜娴抬起手就想拒绝,大晚上的,还吃鸡,太暴殄天物了,记忆里,每户只能养三只鸡啊,就这么说炖就给她炖了? 再者,她自从长成,为了保持妖娆的体态,晚上根本不被允许进食…… 无奈,人家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再加之她刚醒,脑海之中千头万绪,反应就有点迟钝,她刚准备说话呢,院子里都已经响起了老母鸡咯咯哒的惨叫。 姜娴闭了闭眼,完了,这鸡保不住了。 没等她再说什么,一群人见姜二伯给姜娴看好病了,就又围上来,一个个的,上至六个哥哥,下至八个侄儿,都抢着和姜娴说话。 “妹妹,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头真的不疼了?” “明儿一早我去张屠户那里割点儿肉回来,你大嫂烧的红烧肉你不是最喜欢吗?明儿就让你嫂子给你炖肉。” “昂,小姑,我那儿还有一罐蜂蜜呢,是上回跟顾三哥上山得的,我去给你冲蜜水。” “你们这么多人挤在这儿还跟胖丫儿说这么多话,胖丫儿不费神啊?” “哎,小老六,别仗着你和胖丫儿一肚子出来的,就嘚瑟,妹妹是我们大家的,还有,你还不是挤在这儿?” “我看你是皮在痒,来来来,让四哥给你松松皮怎么样?” “四哥,我没有啊,我这不是担心胖丫儿嘛。”那声音立马怂了。 姜娴抬眼一望,和“老六”看了个对眼,老六姜建海朝着姜娴挤挤眼,肖似姜爱国的眉眼多了一丝虎虎生威的朝气,很是灵活。 姜娴忍不住笑了,本就妖娆的脸上,平添了一抹极为浓郁的艳色,让周围围着她的亲人们都忍不住齐齐一怔,胖丫儿长大了长开了,本来就长得麦收大队第一好看,这一笑,实在晃眼,真是不得了了。 姜娴知道,这是她一母同胞还和她是龙凤胎的六哥姜建海,自小,他就喜欢胖丫儿长胖丫儿短的逗她,最爱看她生气,还喜欢揪她小辫子,可是护短那也是最护短的。 她想起她醒来之前,那纷繁的说话声音,有前世残留的,还有的好像是今生村里人的声音,但是一切温情的声音都来自于这一大家子人,有……爸妈长辈的,还有哥哥们的,侄子们的。 他们时常来看望她,哪怕她一直睡着不醒,他们也经常来陪她说话,只因为二伯父说了,多和她说话,有益于将她唤醒。 这其中,自家这六哥只恨不能在她屋里打地铺,跟她说话极多极多,她因此知道了他很多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四堂哥姜建松“教训”小老六是一回事,本质上还是很关心这个比他儿子大不了十岁的小妹妹的,他也忙着轰人:“好了好了,让胖丫儿多多休息。” 他似乎并不怎么相信亲爹的医术,提议道: “明儿还是得把胖丫带去医院请干爸检查一下,毕竟胖丫睡了大半年呢。” 去年立夏胖丫儿突然掉水里,捞上来的时候,磕到头了,血淋淋的,那会子去医院还给缝了针,如今看起来好了,可是他们懂医的都知道,脑袋这个地方多精细啊,不去医院再细细检查一遭,总觉得心悬着呢。 姜大铁白了自家亲儿子一眼,花白的胡子一翘:“这还要你说?” 又回头,对着姜娴,那叫一个和颜悦色:“胖丫儿,跟二伯说说,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除了头,身上还有哪里疼吗?” 姜娴顿了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倒是把一大家子心提起来了。 姜爱国明显是个急性子,这会子好像天都塌了: “闺女儿,你真的不舒服啊?怎么不早说?我这就去把队里的拖拉机开出来,我们去县里医院。” 姜爱国原本当过兵,后来受了点伤,转业回来,就在队里当拖拉机手了。 莫说是天黑了,就是天上下刀子,他也得把闺女儿送到医院去。 倒是李秀英,她先是瞅了瞅姜娴的脸色,觉得女儿小脸儿是瘦了不少,原本养的肉肉也在这昏睡的大半年掉没了,但是,这孩子自从醒来,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好了。 “你急什么,先听听胖丫儿怎么说,再说,这个点县医院哪儿有医生呐?” 旁的不说,现在这时候,正值春耕之时,春寒料峭,这黑天了尤甚,那拖拉机的车斗里,跟冰山里似的,莫要把她闺女好好的人儿又冻出病来。 姜娴知道她妈说的对,她自己懂医,早就给自己看过了,身体上没什么毛病,脉象稳定强健,只是身体里残留的记忆不齐全罢了。 姜娴不知道为什么原身残留的记忆不齐全,但姜娴知道,既然她成了这里的姜娴,并且萌生了在此地扎根一辈子的打算,那么,她就必须好生想想如何成为真正的土生土长的姜娴。 /122/122722/29422569.html 004 你怪怪的 姜娴记忆里的原身,腼腆单纯,虽然聪明,但敏感多愁。 便是家人疼爱,可是,她因为长相过于妖娆在哪里都显得格格不入,她没有朋友,女人的嫉妒,男人各种不怀好意的目光,都让她无所适从甚至自卑。 而她则不然,她善于运用自己的美貌作为武器,善于蛰伏和伪装,心思多思又敏锐,且看人很准。 姜娴若是想装原身,轻而易举,可是她不想。 她突然看似不经意的快速的打量了一圈众人,最后眼神淡淡的扫在了李秀英身上。 她想,她终究还是抵挡不住内心对于温暖的眷恋。 前世的姜娴,早就习惯了冷漠无情,世上无人可信,若硬要说除了自己,还有什么能信的,那唯有银子。 可是,突然之间,有一个获得温暖的机会摆在面前,姜娴发现自己还是卑劣的想不折手段的抓住。 本来,她就不是什么好人就是了。 她想要的是姜家人原原本本接受真正的她。 她垂了垂眸,在心中说服自己,这个身体本就是另一个自己,那个自己出了意外不在了,被她接手,她自然全盘接手这个身体的前程过往,亲缘血脉。 以前没了结的那些个事情,就由她来了结,姜家这些亲人,就是她的亲人。 若……最后事不可为,那么,姜娴想她或许真的就是宿命的亲缘浅薄,到那时候,姜娴觉得她许是会离开这个地方,重新去过漂泊的人生。 电光火石的刹那,姜娴已经做好了决定并且给自己安排了后路。 李秀英却没来由的心中一紧,哪怕她因为姜娴的身体情况而忧心,可她还是心跳漏了一拍,姜娴那一眼其实淡淡的,但她总觉得她的女儿好像不一样了。 明明声音依旧软软媚媚,可原本的那种糯糯黏黏的感觉没了,虽然有刚清醒的沙哑,但李秀英愣是从中听出了一丝杀伐果决?! 她忍不住摇了下头,定然是错觉。 此时的姜娴依然垂着双眸,小脸上满布苦恼和懵懂,她对着姜大铁说:“二伯,我好像有好多事情记不清了。” 一语落下,惊起千层浪。 …… 澜山县医院,天刚蒙蒙亮,院长办公室已然灯火通明,里面挤的都是姜家人。 最中间坐着的赫然是刘院长和姜娴,此时,头发已是花白的刘院长打了个哈欠,对着姜大铁就是一通抱怨: “老姜啊,你说你们急什么?居然深更半夜把我从被窝里拖起来?”他年纪大了,哪里经受得起这个? “小娴脑后的血块已经彻底消了,一点问题都没有。记忆的缺失也是正常的,大部分脑部遭受撞击的人不都是这么回事吗?” “这一点咱师傅没跟你讲过?亏得你还当了这么多年的大夫。” “再说了,小娴这情况还算轻的,她还记得家人呢!至于其他的,往后慢慢的不就找补回来了?” 又不是六亲不认,怕什么? 刘院长和姜大铁相交于微时,刘院长还是姜娴四堂哥的干爸。 两人算是师兄弟,幼时曾经一道跟着药铺的老大夫当学徒。 只不过,后来刘院长坚持读完了华都医专,现如今,已经改名儿叫华都医学院了。 而姜大铁,只是上完了初中,然后兢兢业业的把老大夫的本事学了个十成十。 两人路走的不同了,但交情如故。 姜大铁学成回村,当起了走街串巷的郎中,现在叫做赤脚医生,在十里八乡颇有名望,而刘院长,在脑科界深耕了三十余年,颇有造诣。 这澜山县还真没几个有姜大铁的面子,能把他深更半夜从温暖的被窝里拽出来的。 姜大铁连连告罪: “谢谢了,老哥,这不是关心则乱吗?咱家小娴好不容易醒来,我一听她不记得事儿了,哪儿能不急。” “现在有你这话,我才能放心啊。” 他抬眼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都五点多了,老哥,我们先送你回去。”又回头跟自家亲儿子姜建松道:“老四,你今天就留在县里,把你干爸照顾好。” 刘院长一生未婚,将自己的精力都贡献给了伟大的华国医学界,虽然桃李满天下,可他脾气颇为古怪,哪怕是亲侄子,不投他脾气的,他也不愿意留他们照顾他的,倒是对姜建松自小就喜欢。 姜大铁早年就让儿子认了刘院长当干爸,他嘴上说是要儿子找刘院长偷师,实则刘院长和姜建松都清楚,姜大铁是不放心自己这个孤苦伶仃的老师兄,让儿子照顾他。 自此,姜建松就过起了来回于县里和村里的生活。 没等姜大铁把话说完呢,姜建松上前搀扶着刘院长,一看就很亲近: “行。成苗大队王家二媳妇今天那断腿要换药,爸你去帮我换吧?” 姜大铁随意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 姜建松跟着姜大铁一道当了赤脚医生,其实他当年也读了医专,师承刘院长和姜大铁,医术并不差。 若说这姜家,姜娴一边眷恋着这个家带给她的温暖感受,一边也在默默的如旁观者一般,考量着这个家的每个人。 而姜建松,在姜娴心里绝对是一个特别的存在。姜建松明明可以有更好的出路,他可以跟着刘院长,在医院里当医生,甚至获得这里的人梦寐以求的城镇户口,可他偏偏只愿意过闲云野鹤,自由自在的生活。 姜娴犹记得,四哥和四嫂关系极好,一起做农活,一起去给人看病,一起做家事,干什么都是一起,记忆最深处,每每想起四哥和四嫂,最深刻的印象是四嫂眼睛里泛的光! 难道贫困、辛苦,也磨灭不了他们对于生活的向往和热情么? 一群人呼啦啦的往外走,姜娴乖乖的跟着,旁人只当她累了,一直垂着眼睛,实则,哪里如此,她可是不动声色的用余光把周遭环境扫了个遍。 倒不是有什么危险,只是太新奇了,哪怕她有碎片的记忆在,可是记忆又不是她亲身经历的,哪有亲眼看到来的震撼? 可以自动发光的电灯,能听到心跳的听诊器,院长办公室能咫尺天涯的电话,还有琉璃做的透明的用来治病的针管…… 若不是她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早就已经把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学习的如火纯青,这会子她的眼睛鼻子嘴巴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了。 坐在拖拉机车斗里,裹着她妈贴心的给她准备的厚棉被,姜娴一点睡意都没有,旁人觉得拖拉机颠簸,她可不,这可比马车要舒服多了,关键,它还是个铁疙瘩! 拖拉机先停在刘院长家的小院子门口,姜建松跟大家打了声招呼,便搀着刘院长回去休息了,姜娴没下车,不过她看见她二伯给四哥塞钱还有粮票了。 姜娴又新奇的盯了一眼那些钱和粮票,这是这个时代的银子,是用纸做的! 拖拉机再次开动,一路快的很,一旁的姜建海突然靠近姜娴,小小声问道:“小妹,我怎么觉得你怪怪的?” /122/122722/29438177.html 005 狐五狗六 姜建海其实也说不出姜娴哪里怪,但一母同胞,又一起长大,姜建海就是觉得妹妹自从醒来,就给他一种怪异的感觉。 好像变得不怎么粘着他了,而且,他在医院偶然瞥了妹妹一眼,就看见姜娴眼神淡淡之中似乎多了什么东西,让姜建海一瞬间心里咯噔了一下,自此,这心就一直有点空落落的不得劲儿。 他一向和姜娴无话不谈,于是迫不及待的就将这话问出来了。 姜建海平时都是叫姜娴的小名胖丫儿的,叫小妹的时候一般代表着他很严肃想要谈什么正经事儿。 这习惯,姜娴自然知道。 姜娴面上如常,甚至带起了一分困惑:“哪里怪怪的?是因为我不帮你去追求刘婶家的二妞姐吗?” 这农家的孩子,十七八岁,也不念书了,自然就要成亲生子了,她家这小老六,也到了情窦初开的时候。 这事,还是“姜娴”昏迷期间,姜建海自己跟她念叨的。 一语下去,正中红心,姜建海哪里还有心情和姜娴讨论“你怎么怪怪的”这种问题? 他“唰”的一下,猛然弹起来,又“哦”的一声惨叫,脑袋瓜子撞到了拖拉机的车斗顶上,脸色涨红,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疼的。 “你你你……” 姜娴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嘴巴可利索了: “我我我……我怎么啦?你妹妹现在除了自家人,啥也不记得了,你不知道心疼我,还说我怪?哪里怪?” 说这话时,姜娴可没有收声,她既然打了主意让姜家人接受真正的她,从说失忆的那一刻,她就开始在为这事做铺垫。 正好姜建海提了这个话茬,她索性挑明了说,隐隐藏藏反倒不美,恰好给她的“性格大变”过了明路。 其实,这话她不仅说给姜建海和姜大铁听,最主要是说给这车斗里另一个人听的,正是姜娴的亲五哥,姜建峰。 殊不知,此时于姜娴来说,是一场无形的交锋。 若说姜娴聚集了姜家所有的灵气精华,长出了妖冶又艳绝众人的容颜,那么这个姜建峰可以说是姜家最聪明的人之一。 姜娴确定自己不会看错,姜建松也聪明,可他性格烂漫,多了诗人的天真,而姜建峰不一样,看起来温文儒雅,一点不像农家小子,那双眼睛,如一汪深潭,直射人心。 第一眼见面,姜娴就有一种遇到同类的感觉,然而不同的是,她是环境所逼,经过长年累月的特殊训练磨砺出来的,而姜建海,纵观他的生平,该是天生的。 他天生是一个心机颇为深沉,冷眼旁观一切,却又洞悉一切于心之人。 姜娴可以肯定,若是她露出什么破绽,过不了姜建峰这一关,那么她可能真的要跟姜家说再见,再次过起孤独一人漂泊的生活了。 而姜娴,她是有尊严的,走可以,但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灰溜溜的?不可以! 姜建峰这样的人,心中对于自己是极度自信的,所以哪怕最后他推测出的事实过于匪夷所思,但因为他相信自己,相信证据,他也会认下这个事实。 比如借尸还魂。 姜娴不可能冒这个险。 他们这边闹了起来,姜大铁忙着骂姜建海: “小老六,你怎么这么不听话?胖丫儿这么可怜,你都不让着她?你看我不揍你!” 姜建海一脸懵,只觉得百口莫辩,他怎么就众矢之的了。 而姜建峰淡笑着看着这一切,心情甚好的样子,姜娴也看不出来这位心里是怎么想的,见她看过去,姜建峰温文又关切的看了姜娴一眼。 就这一眼,姜娴心里一松,至少现在,姜建峰应该没有对她起疑心。 姜娴又看了一眼一旁闹得鸡飞狗跳的姜建海和姜大铁,看姜建海百口莫辩的嘴笨样子,姜娴微微叹气。 都是同一个爸妈生的,年纪相差不到两岁,心性怎么差这么多? 姜建海上完初中,就不肯上学了,要不是她这个妹妹在县里读书,他是死也不肯一起跟着去陪读的,既然是陪读,学业算是一塌糊涂,姜娴昏迷之时,刚上完高一,按说今年才能毕业,她不上学了,姜建海也不肯上了。 十七八岁的姜建海,心性单纯,但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敏锐,姜娴觉得姜建海特别像她曾经见过的贵族家里用来看家护院的看门犬,敏锐,矫健,又有着极度的忠诚。 她寻思了一回,恰好姜建海属狗,真是巧了。 而姜建峰,若是以动物做比,这是狐狸,还是修炼有成的狐狸。 这个陌生的时代如今似乎因为一些变故,取消了考试制度,去年更是开始启用一种推荐上大学制度。 她这个亲哥若不是因为考试制度的取消,怕是姜家第二个大学生呢。 便是没上大学,好像也没耽误他什么,他刚毕业那会儿,恰好他们所属的丰收公社办的电子元件厂招工。 那社办工厂岂是那么好进的,毕竟那里也算吃公粮的了,甚至连工人的乡里的户口还有望在达到一定的工种级别后,转成城镇户口。 虽说是他们所属的丰收公社,但人公社也不止是招自己公社下面的社员的,再者,一个公社十个大队,两三万人,人人都想着这等好事儿呢。 可是,姜建峰偏偏做到了,不仅进了社办工厂还直接跳过了学徒阶段,进去就是一级工,如今一个月工资35元,二十八斤的粮票。 整个麦收大队,一级工可就他一个呢。 也就前几天,姜建峰在她昏迷之中还跟她提到,厂里研发部门一个老师傅赏识他,已经跟厂里打了申请,要把他平级调过去。 想到此,她朝着姜建峰腼腆一笑:“还没恭喜五哥呢,到了研发部门,你这工资是不是又要涨了?” 姜建峰目光之中极速闪过一丝幽光,快的人无所察觉,他伸出手摸摸姜娴的脑袋,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子: “咱们兄弟们在小妹你睡觉的时候说的话,你都记得啊?不要想了,记忆没了不打紧,莫要再头疼了。” “等这个月五哥拿了工资,给小妹买花戴。” 姜娴忍着一身的鸡皮疙瘩,学着原身姜娴,甜甜又濡沫的应了一声:“嗯!” 姜娴知道,这种鸡皮疙瘩是一种棋逢对手的战栗。 直到姜建峰下车去厂里上班,姜娴那颇有些失速的心跳才回归,和姜建峰就说了这么两句话,姜娴真的觉得比面对一万个姜建海还要难。 /122/122722/29458185.html 006 仇人追来了? 一旦轻松了,姜娴自然注意到车斗里的鸡飞狗跳。 她瞅着一旁还在被姜大铁“盘问”的姜建海,姜娴有些心疼的开始袒护起来: “哎呀,二伯,你不要再说六哥了,他也是关心我嘛,还有六哥虽然喜欢二妞姐姐,但也就是放在心里,连上前说话都不敢,就是远远的看。” 姜建海:“……”为什么有并没有被安慰到的感觉。 姜娴又是撒娇又是安抚,总算把姜建海从姜大铁的手心里解救出来了。 便是如此,姜大铁还“哼”了一大声,他先是说姜娴:“胖丫儿就知道袒护小老六。” 又说姜建海,这回可带着浓浓的恨铁不成刚的意味了: “你啊你,平日里人五人六的,怎么遇到个喜欢的女孩子这么怂?我老姜家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他姜家小子多的很,多到他老人家看着都眼晕心烦头发昏,可是他数来数去姜家的小子,没有哪个像姜建海这么怂的。 “你说你怎么不学学你爸?啊?你妈可是你姥姥那村唯一的大学生,当年多少人追着跑啊?谁家不想有个大学生媳妇儿啊?偏偏你爸有本事!这追媳妇这事儿,就要先下手为强,磨磨叨叨的,像什么样子?” 姜大铁简直是苦口婆心了。他也没想到他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要教侄子怎么追媳妇儿。 这话说的,不止姜建海那脸似乎都僵的不知道摆什么表情了,就是姜娴也听的炯炯有神! 哦?这事她记忆里没有。 不过,记忆里,她倒是看出来她爸对她妈是挺好的。 她妈是个夫子……老师来着,结婚也有近二十年了,他爸只要有空,都会去接她妈下班呢。 村里人都说什么姜家代代出情种,上一任情种就是她爸,这一任,咳咳是她四哥。 看小老六这没心没肺的样儿,估摸着当不了什么情种。 前头顶着冷风,吹的脸一样僵的姜爱国还不知道自己被亲二哥给抖落了老底,他此时赶时间呢,现在春耕,各个大队都有事,他们那儿的三个大队,统共就这么一台拖拉机,他闲不了。 不过,闺女儿醒了倒是个大好事,彻夜没睡不打紧,他倍儿有精神。 倍儿有精神的还有姜娴,自从姜建峰走了,她东张西望了一路,心情越来越好,因为有记忆的原因,她看到一个东西就和记忆里对照,乐此不疲,谁能想到自己有这个运气呢。 啧,赚了。 拖拉机轰隆隆的开进了麦收大队里,其实也不晚,不过才早上八点多近九点。 但这时候正春耕呢,田里到处都是人啊。 太阳出来了,温暖橘黄的日光照在姜娴身上,给她本就白净艳丽的容颜渡了一层金光! 就这一幕,简直是惊呆了田地里的众人,哪怕是姜家大伯姜大山,一回头看到侄女儿,都愣了愣。 自家的孩子,从小看到大的,究竟是什么时候,就长成这么好看了,活了这么大岁数,扒拉自己祖上和外面所有自己见过的人,就没见过比胖丫儿更出色的,他们姜家这个姑娘真是不得了了。 人群“嗡”一下,就炸开了。 这也不怪众人,姜娴醒来是昨天晚上,除了家里人,谁也不知道她醒来的事情,今儿大早,姜家也没人提。 突然看到姜娴,就是看到一个本来在众人心里活不久的人突然活蹦乱跳了,能不让人惊讶吗? “那……那是姜家那个丫头?” “是啊,谁家丫头长得像他家一样?” “不是说不行了吗?” “嘘,胡说什么?只是昏迷,看隔壁姜老八,盯着你呢。” “哇,你们看,是姜娴,是姜娴!” “怎么会有姑娘长这么好看啊?太美了!跟仙女儿一样。” “姜家条件不差,我这样的,也不知道姜家看不看得上。” “嘁,人姜娴昏着的时候,也没听你说要娶人家。” “胖丫儿醒了,哎呦,真是大好事,等下工去瞅瞅。” “秀英家的丫头醒了啊,什么时候的事情啊,真不容易啊?睡了得有半年了。” “真想不通这村里怎么会有这样的美人。” “哎,韩一舟,你的机会来了。” “不过一个村妞,长得像个狐狸精又怎样,文芳你可是准大学生,长得可比她端庄大气多了。” “嗯,我可不跟她比,诗雨,我在华都大学等你,你爸可是大队书记,还愁今年的名额不是你的吗?” “嘘,你小点声儿,不过说的也是,那姜娴一觉醒来,还不知道脑子坏掉没有,想跟我争,做梦呢。” …… 拖拉机停了下来,姜大山跑了过去。 姜娴见拖拉机停稳了,就从车斗里出来了,和姜爱国好一阵磨叨,姜爱国那是要上工的,这会子已经迟了,她姜娴都到村里了,走着回去不是挺好,还能看看风景。 好说歹说,她还蹦跳了好几下以证明自己没事儿了,最后不得不把脸拉下来,姜大伯,姜二伯,姜老爸才不吱声了,由着姜建海陪着姜娴一道回家休息。 瞥了一边的姜建海,姜娴叹气,小老六跟着就哥跟着吧,小老六是最好忽悠的。 一路走来,姜娴什么人,旁人对她的指指点点她一点都没有错过,耳朵动了动,大部分人的声音完全被她收进耳中。 善意的、好奇的、嫉妒的、爱慕的、关心的、恶意的…… 姜娴不在意,说实话,她是很厌恶自己的脸的,在她心目中,这张脸给她带来的都是麻烦。 小时候还没张开就出众,她自小就懂得美不是好事,为了保命,她从来都是脏兮兮的。 后来,有一次不小心被人看到了,就被买走了,同时就过上了夜以继日的训练生活。 再后来,她有了实力,美貌成了她的武器。 姜娴在心中告诉自己,这里是和平的国度,长成什么样儿她都不会因为这张脸丢了性命。 旁人如何言说她,除了姜家人,她根本不在乎。 如此宁静又忙碌的平凡生活,她记忆深处似乎都不存在。 而就是这份平凡的宁静,才最让人梦寐以求。 一路上,姜建海抱着姜娴的被子,先是仔细观察姜娴了一会儿,看她好像心情很好,才松了口气笑道: “胖丫儿现在这样真好,这些人是嫉妒咱儿,等哥把你送回去出来揍他们一顿,就老实了。 以前的姜娴常常因为闲言碎语而哭,失忆后好像变坚强了。 头一次,姜建海觉得,妹妹这一次说不准还因祸得福了,瞧瞧那淡定的小模样,他怎么看怎么高兴,怎么说呢,就觉得自家妹妹现在有点女王的感觉。 女王姜娴也跟着一笑,刚想跟小老六聊几句,突然一道若有似无却与众不同的视线穿透人群落在她身上。 比起旁人恶意的眼光,这一道不仅恶,还带着肆无忌惮的阴毒? 姜娴笑脸一拉,面无表情的转过身,眼神精准的和那个人对了个正着,就是这么一对,两人双双一愣。 姜娴面色不显,她依然和那女子对着眼,却拱拱小老六:“六哥,她是谁啊?” 呵,难不成她仇人这是跟着她来了?! /122/122722/29475164.html 007 有点意思 姜建海循着姜娴的视线望过去,目之所及是徐诗雨的脸,看到姜建海望过去,徐诗雨还朝他羞涩一笑,清新的像一朵小白花。 姜建海却移开目光,毫无风度的一撇嘴,非常不屑一顾:“她是大队书记徐广国家的女儿徐诗雨,以前跟你关系还行。” 其实不是还行,说起来,在姜娴心里,徐诗雨算是她唯一算得上是朋友的人。 不过,姜建海不喜欢徐诗雨。 倒不是徐家和姜家多年的宿怨,在姜建海心里,徐家,赵家还有姜家为着这生产大队里的队长书记的职位有所龃龉是一回事,他们还是同村的乡亲们。 要说这麦收大队,原来就叫做麦收村,村中正好三百户人家,其中三大姓,徐家,赵家还有姜家聚族而居,占了村中三百户人中的二百二十六户,妥妥的村中大姓,不过要说第一大姓,那还是得徐家,光徐家就占了一百零三户。 姜徐两姓都是祖祖辈辈长在这儿的,有矛盾自然也有通婚,倒不至于因为矛盾,两姓之间就不走动了。 可是这个徐诗雨,看起来是和姜娴交朋友,可是姜建海哪里看不出来,那是处处和姜娴做比呢,他们兄弟给姜娴买的头花之类的小东西,经常性的就到了徐诗雨那儿。 姜建海提醒过姜娴,奈何姜娴不喜欢姜建海说她好友的不是,姜建海只得作罢,反正不过是一些小玩意儿,姜娴哥哥多,也不缺这些。 这只是其一,更令姜建海无法忍受的是,她还经常给姜娴灌输一些什么以她这个长相一定能嫁个有钱人云云,被他撞见过两次,喝止了两次,这不是带坏他妹妹吗? 还有令姜建海膈应的呢,这女孩儿看起来还对他存了点爱慕之心,不是他自恋,他长得浓眉大眼的,虽然不如他五哥那么的道貌岸然……,可怎么说也是神神气气的,县里高中的小姑娘们喜欢他的,还真不少,他或多或少还是能看出来的。 对于这种情况,他都敬而远之的,他心有所属,可痴心了。 可这个徐诗雨,和其他女孩儿不同,经常借着他家傻胖丫儿的便利堵他,让他烦不甚烦。 一边烦他,一边占他妹妹的小便宜,他能对这女孩儿有好印象才怪呢。 徐广国?大队书记?没印象。 不过,光看小老六嘴撇着,眉耷拉着,不乐意的那样子,就知道这徐诗雨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对照一下原身姜娴的性格,姜娴就能猜到八九不离十,不用多说,就看她现在瞅她的眼神,充满着一种深沉的恶意,便是以前跟姜娴交朋友,那也是借着朋友之名,不知道把姜娴往什么歧路上引呢。 姜娴耸耸肩,眼神轻描淡写的划过那女人的脸,又划过她旁边跟她站在一处的女人的脸,然后收回目光,若无其事的走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就这个原身的“朋友”,居然和前世那个她怀疑害死她的主谋长的一模一样。 姜娴脑海之中又回顾了一遍刚刚那道目光之中的恶意和肆无忌惮,突然勾了勾唇:是不是巧合还很难说呢。 姜娴从不抱有侥幸心理,正相反,她有一种凌驾于理智之上的敏锐。 她能到这里,谁知道别人会不会也有这个际遇。 姜娴其他的不能肯定,但她能肯定的是,她被害死这事,澜国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莫要以为,脱离了澜国,就高枕无忧了。 澜国花重金把她们培养出来,终极目的是为了潜入敌国窃取有用的情报。 怎么可能让她们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尤其,如她这般的佼佼者,更是被寄予厚望。 而且身为探子,最需要具备的是什么? 是对本国的忠心。 这还没进宫呢,就敢私自行动内斗,在澜国掌权人眼中,根本没有忠心可言,这样的人,澜国只会在她进宫之前,先自己出手把她灭了。 所以,姜娴非常笃定,她死了不打紧,澜国会为她报仇的,虽然本质上不是为了她,而是防止被这种丧失忠心的探子反噬。 可惜的是,害死她的主谋以及其他两个从犯都不怎么聪明呢。 只知道羡慕嫉妒恨她,有什么用? 不过,再怎么聪明,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也不能逃出被掌控的命运。 姜娴目光有些空茫,其实她何尝不知道,若是她没死,也没有来到这个朝代,那她可能下场也不会很好,毕竟她居然“轻而易举”被人害了,证明她实力太弱,极有可能会被重新评估。当残次品处理掉可能不会,澜国会将她物尽其用,兴许……下场还不如被处理掉呢。 姜娴甩甩头,罢了,她已经逃出生天了,这些过去都过去了。 她已然新生! 所以,姜娴目光之中极速闪过一抹暗芒,其中那丝决绝的狠意一起即灭。谁敢破坏她在这里的新生活,破坏她的平静与安宁,那她见一个打一个! 她心中默念:徐诗雨。 害死她的主谋,虽然不叫徐诗雨,但也是姓徐,还有这一张堪称一模一样的脸。 有点意思。 一旁的姜建海不知怎么的,突然就不敢说话了,不知道为什么,一旁的妹妹明明看起来特别的轻松又随意,可是他就是觉得她在嗖嗖嗖的冒冷气…… 究竟是怎么了嘛?!难道不高兴了?为什么? 姜娴身后的徐诗雨简直气炸了,她还不知道自己在姜娴心里已经暴露了。 她其实就是和姜娴同为澜国探子的那个徐嫣儿。 徐嫣儿嫉妒姜娴的要死,好不容易得到机会弄死了她,却没想到,自己在得到姜娴死了的消息不到一个时辰,自己就被澜国派在暗中密切监视她们的杀手给弄死了。 讽刺的是,用的还是她给姜娴准备的毒。 她是在今天夜里,在这个徐诗雨熟睡的时候来的,一来,两人就为了争夺这具身体发生了一场大战。 好在她下手狠,这么个和平年代的丫头,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所以最后以她把徐诗雨的魂魄吞噬掉而告终,同时她继承了徐诗雨的记忆。 令她差点没气死的是,这里还有一个姜娴,而且同在澜国一样,处处压她一头! /122/122722/29495268.html 008 渊源如此 徐诗雨耿耿于怀,气急败坏,和身边的潘文芳嘀咕抱怨了半天,两人一个满怀怨恨,眼中藏不住的怨毒,一个沉默不语,像是有什么心事,令这一场谈话也注定有些无疾而终。 而姜娴早就没再听她们说什么了,她悠闲的很。 只走了半道,姜建海就觉得一旁嗖嗖的冷气没了。 没了冷气,姜建海立刻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我说胖丫儿,徐家那丫头你不用放在心上,村里那么多女孩呢,你以后还可以交其他朋友,像……像二妞不就挺不错的。” 姜建海是真怕姜娴和徐家那个诗雨丫头旧情复燃……啊不,恢复友谊啊。姜娴这傻丫头又傻又倔,拦也拦不住。 不过,如今的姜娴对于这徐诗雨,和以前的态度完全不同了。 她似笑非笑的瞅瞅姜建海,看得姜建海浑身毛毛的,他家胖丫儿现在眼神好厉害,每次被她看着,他就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姜娴应和姜建海:“六哥说的对啊,二妞姐确实很不错,这个徐诗雨,我不记得了,她还一直瞪我,我肯定不能跟她好了。” 其实对“二妞姐”,她也没印象呢,那些许记忆都是从姜建海嘴里听到的。 在姜建海心里,二妞简直是十全十美,聪明、漂亮、温柔、有孝心…… 且不说姜建海本人也十七了,在她姜娴曾经所处的年代,男子十六便到了弱冠之年,就能成亲了。 姜建海虽然天性纯良,却不至于没有看人的眼光。 再者,今早她在拖拉机车斗里提起二妞姐的时候,二伯和五哥都没有反对的意思,可见这个二妞姐的名声估摸着真挺好的,说不得未来就是六嫂了。 既然小老六喜欢,她这个当妹妹的,怎么能拖他后腿呢? 姜建海一听姜娴这么听话,很高兴:“咱家胖丫儿好看又聪明,肯定不能让那种人给骗了。” 姜娴随意的点点头,她就是好看又聪明。 就这么一路走着,一路聊着天,姜娴已经把整个麦收村的地理位置还有地形方位摸熟了。 越摸熟,姜娴越诧异,同时心中又有种“原来如此”的既视感。 世事变迁,沧海桑田不错,但是这沧海桑田的变化也不知道要经历多久才能完成,至少麦收村这块地方倒不至于就桑田变沧海了。 麦收村这儿的环境很不错,三面环山,因为三面环山的原因,这里的山便名叫三环山。 姜娴所在的澜国也有个三环山。 就是姜娴她们这些探子训练十年之久的地方。 因为地处隐蔽,少有人烟,那里就成了澜国训练探子的秘密基地。 到了靠近姜家的门口朝三环山最中间看,那个角度,基本上和曾经姜娴无数次看到的三环山一模一样。 三环山成“山”字形,很标准的“山”字,中间高,两边低。 如今这个三环山,也是如此。 不仅是这个三环山,姜娴还想到了二伯的医术,昨晚第一次见二伯用针灸之术,姜娴就眼熟不已。 曾经澜国的那位医圣就是三环山周边人士,虽则云游在外,但人家医圣许是年老落叶归根在家乡留下传承也说不定呢。 如此这般,自己这一趟能过来,应该是有些渊源的。 同样的容貌身体、生辰八字,还有同样的地点,这些该是她能过来的缺一不可的契机。 她脑海之中陡然闪过徐诗雨的脸,徐嫣儿是不是也来了? 她突然问姜建海:“徐诗雨的生辰是哪一天啊?” 姜建海一愣,除了二妞和自家亲妈和妹妹,他还真不会知道其他女孩的生日,但徐诗雨他知道啊,或者全村都知道。 “就和你差一天,你比她早一天出生。” 一样的年纪,生日就差一天,都是自家唯一的女孩,不同的是,姜娴是整个姜家唯一的女孩,而徐诗雨只是在徐广国家是唯一且最小的女孩,她上面还有一个亲哥哥徐向彪。 姜娴毫不意外,果然如此。 以前那个徐嫣儿和她也是这般情况。 看来啊,十有八九,那女人也来了? 想到那肆无忌惮的目光,姜娴很平静的接受了。 来就来了吧,她正愁找不着机会抽她呢,居然敢对她下手。 再说了,这是个和平的国度,杀人是犯法的,那徐嫣儿想随便朝她动手,也得看看这个国度能不能容她这样! …… 姜家所在的位置是麦收村的村尾处,是村中最靠近三环山的人家。 这地方有点偏,以至于姜娴一路走来,为了看清三环山的地势,后头尽走了没什么人烟的山道。 好处是这里地界空旷,周遭只有零星的三五户人家,安宁祥和,缺点大约是每日上工有点远。 麦收村很大,整个麦收村如今叫做麦收生产大队。 当年麦收村的村长便是徐广国,后来成了麦收大队的大队长,没做两年,姜家异军突起,在徐广国升任大队书记之时,姜家大伯姜大山成了麦收生产大队的大队长。 姜大山和徐广国不太一样,姜大山为人公正,任人唯贤,在他手下做事的,并不是只有姜家子弟,而是能人居之,如此十年,如今的麦收大队就形成了徐、姜、赵三分的局面。 姜娴挺喜欢姜家这个大屋的,过于喧嚣会让她时刻有一种提防的感觉,倒不如安宁一点让她来的自在。 这会子,大家上工的上工,上学的上学,再不然更小的出门玩儿去了,家里只有大伯母赵翠儿在家做饭,等到中午饭点,要给送到田里去的。 赵翠儿听到门口动静就从灶台那边的窗户口往外望了望,一看到姜娴,连饭都不做了,就跑出来了。 她上前一把拉住姜娴,前前后后的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又看了看姜娴的脸色,脸角的皱纹都笑的铺展开了: “胖丫儿这是好全了吧,要不然你爹和二伯也不能让你自己跑回来呢。快,鸡汤大伯母替你炖着呢,这就给你去盛,可怜的孩子,到现在还没吃上早饭呢。” 姜娴看着大伯母的笑脸,心中不自觉的就在汨汨荡漾着暖流,这个可以当她祖母的女人,是真的很喜欢她,姜家所有的人都很喜欢姜娴呢。 也不知道是身体恢复了,还是不想让大伯母失望,姜娴真的觉得自己饿了,她笑着“嗯”了一声,和大伯母手拉手的就进了厨房喝鸡汤去了。 留下姜建海在她们身后挑了挑眉,真是的,大伯母就是偏心眼子,看到胖丫儿就把他忘了。 /122/122722/29514449.html 009 怎么这么厉害? 姜建海还是喝上鸡汤了。 姜大伯母偏心是有点偏心啦,但倒也不是偏心的太厉害。 最多就是姜娴吃肉,姜建海喝汤。 姜娴喝着暖暖的鸡汤,姜大伯母这炖汤的手艺绝了,汤里面放着撕成小块的灰色的白色的菌子,鲜香宜人,姜娴破天荒的把大伯母给自己盛的一大海碗的菌菇鸡汤喝的精光。 望着空了的比自己的脸还大的碗,姜娴陷入沉默。 作死啊,吃这么多?以后会不会长胖很多?那她的轻功岂不是玩完了? 仅此一次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想想还是觉得有负罪感,姜娴站起身,收拾了桌上的碗筷,就准备去洗了。 结果,她才一手端起碗筷,一手摸到了水瓢,就准备舀清水呢,就被姜大伯母和姜建海双双拦住了。 姜大伯母:“干什么呢?你身体刚好,不能碰冷水,放着我来,你去屋里再睡一会儿。” 姜建海:“我来我来,你快放下来,不用你。” 姜娴:“……”姜娴忍不住瞅了一眼外面艳阳高照的蓝天白云,简直说不出话来。 至于吗?这么一大早上让她去睡觉?这是王族才能过的奢靡日子吧? 再说了一个碗而已! 姜建海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放下自己的筷子,手就伸过去抢姜娴的碗筷。 姜娴本能的手一翻一推,一把推开姜建海的手的同时,稳稳的接住了即将落下去的碗筷。 姜娴:“……”怎么解释本来柔弱的妹子突然伸手如此的灵活了? 姜建海眨眨眼,先是一愣,然后双眼瞪的溜圆: “哇,胖丫儿你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刚刚那一下怎么弄的,你教教我,教教我。” 亲眼看到一切的姜大伯母也微微皱眉,不知在想什么。 姜娴此时的脑袋正在飞速的转动,怎么才能说的有理有据,让家人都相信? 小老六应该挺好骗的,可是这不是还有大伯母在嘛? 人老成精,大伯母的孙子都和她姜娴一般大了,万一看出她什么破绽? 她颇有些干巴巴的开口:“我……我也不知道啊,我就看你突然伸手过来,怕你把我的碗摔碎了,然后情急之下就这样了!” 如今不知道推脱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能不能蒙混过关。 小老六想了想,猛然间眼神更亮了,看的姜娴心惊,也不知道他要蹦出什么惊人之语。 下一瞬,姜建海果然没让她失望,他低头盯着姜娴拿碗的手左看右看了一会儿,抬起头,盯着姜娴: “想不到我家小妹居然是武学奇才,世上竟然有你这么天赋异禀的人。” 姜娴:“……呵呵。” 她从来没听过比这更扯的理由,算了,小老六头脑清奇,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倒是大伯母,好像也想到了什么,一拍大腿,颇有些懊恼: “胖丫儿,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你二伯那个老家伙又偷摸着让你上山采药了?” 姜娴脑子一顿,这和上山采药有什么关系。 蓦然一转,哦,大伯母的意思是,她上山采药把身手练好了? 大伯母不提她想不起来,这一提,记忆里好像有这回事。 姜二伯父一辈子醉心于他的医术,除了他自己的二儿子也就是姜娴的四哥是他的徒弟,其实他曾经还收过好几个徒弟。 二伯父一直希望能将自己这一门手艺传承下去,因为这也是他师父的希望。 然而,如今这个时期和以前不同,突然变得对于西方医学更加的崇尚,他们这种针灸、草药的技艺甚至算得上需要遮遮掩掩的糟粕。 因而,稍微有点差事做的人家,没人愿意学二伯父这个手艺,那些实在做不了其他事儿又穷的不行的人家,倒是愿意送过来学手艺,主要也是为了给家里省一口口粮。 可是,这针灸技艺,岂是人人都学得会的,许多想来当学徒的甚至连字都不认得,又如何能把医书钻研透彻呢? 所以,二伯父收过不少徒弟又退了不少徒弟,一直也没收到满意的。 倒是在姜娴十二三的时候,姜二伯猛然发现,小姜娴性子安静,也不爱出去玩,对于院子里晾晒的草药似乎挺有兴趣的。 然后,他就开始教姜娴认草药,这一教,就发现姜娴居然真的有点天赋,她认草药的速度快极了。 姜二伯如获至宝,非常想把全身的本事都传给姜娴。 于是,每逢姜娴休息在家,姜二伯就拽着姜娴恶补医学知识,大概这么系统的学了两年后,在姜娴十五岁的时候,姜二伯开始放姜娴一个人进三环山采药。 这事,姜娴的爸妈没什么意见。 姜爸这人虽然疼爱女儿的不得了,可他更疼爱老婆,姜妈对于姜娴跟着姜二伯学这些,并没有什么意见。 而姜大伯母和姜二伯母不干了,在她们眼中,姜娴其实就跟她们的孙子一般大,就这么一个粉粉的小女娃,捧在手上还来不及,姜大铁这心是什么做的?居然让这么小的女孩独自上山采药? 虽然三环山被清理过了,姜大铁也没有让姜娴深入深山,多是在周遭,或者一些他早年撒过药种的地界,可是万一呢? 那些个老虎还是狼什么的,跑出来怎么办? 还有蛇,蛇可是会到处乱跑的。 尤其是姜二伯母,差点把姜大铁的头锤爆,毕竟她亲眼看到自家老头子还有自家老四,因为采药,扭伤脚,跌跤啥的都是稀松平常。 这要是把胖丫儿跌出个好歹怎么办? 不过这事,没得商量。 姜大铁为了多收好徒弟都要魔怔了,他宁可被自家老婆子捶死,就是不松口。 不过,做事倒是开始遮掩起来,姜娴出去采药,为了不被姜大伯母和姜二伯母看见,要么偷偷去,要么找个借口再拐到山里…… 原身姜娴对家人有很深的感情,而且性情优柔寡断,她本人也非常喜欢中医技艺,又碍于姜大伯母和姜二伯母的反对,不敢说出来…… 如今的姜娴肯定不会如此处理这事了,既然大伯母提了话头,那她索性顺水推舟,她放下手里的碗筷和水瓢,上前拉住大伯母的手软声细语的撒娇: “大伯母,跟二伯父学这些,是我喜欢和愿意的,你看,我上山把身手都练好了,我也不往深山去(才怪),很安全啊。” 她可怜兮兮盯着姜大伯母的眼睛: “胖丫儿生了一场病,也没什么朋友,很无聊的,那些草药就跟我朋友似的。” /122/122722/29528504.html 010 另有隐情? 就在记忆浮现的一瞬间,姜娴就认下了此事。 姜娴并没有关于原身姜娴是否有身手的记忆,但这事是可以推测的。 首先是原身姜娴的性格,那么个柔柔弱弱的姑娘,根本吃不了练武的苦。根骨其实和她一样,是上佳的,好在她来了,这般根骨,才不至于浪费了。 这个家里倒是还有根骨上佳的人,比如说,小老六。 再有,更明显之处在于姜娴的手,姜娴手上食指第一指节和第二指节的关键处,还有小指下方的掌心处都有些许茧子,但是并不多,食指那儿出现茧子是因为写字的原因,而小指下方,只是因为做了些许的家事。 真正的练就了灵敏身手之人,不说满手的茧子,但绝对不只有这一层薄茧。 除非是像姜娴自己这样,她实则也是没有茧子的,她曾经一双柔夷柔若无骨,但那是她每每长出茧子,就会用药水浸泡,去除的原因,其中苦楚,甚至比练武所吃的苦还要多。 她这么做,自然是因为身为一个要当妖妃的人,她姜娴最擅长轻功和一手飞针之术,所用的武器便是针灸用的银针,但既然是妖妃的人设,她自不能自毁人设,毕竟她可是个柔弱的大家闺秀呢。 这会子认下,倒是让自己的拳脚功夫有了出处,感谢大伯母。 姜大伯母看姜娴说的可怜兮兮的,哪里会苛责孩子,再说,这事本就是老二的错,跟孩子有什么关系? “都怪咱家全都是男孩子,没给你生个姐姐妹妹的,瞧瞧把我们胖丫儿给憋闷的。” 一边说还一边爱怜的拍拍姜娴的手。 心里恨的不行,也要是家里有个姐姐妹妹,姜娴也不至于交到徐诗雨那样的坏朋友,以至于吃了那么多苦呢。 姜大伯母此人有个毛病,她喜欢用塞好吃的方式来表达爱意,这回,她心疼胖丫儿呢,又拿了一个空碗,掀了锅盖,就准备再给姜娴盛一碗菌子鸡汤。 好在被姜娴眼明手快的拦住了,她一边拼命摇头拒绝,人已经灵敏的蹿到门口,匆匆的逃跑了。 开什么玩笑呢,再吃一海碗,怕是真要撑爆了肚子。 这一回,她径直走进了自己的房里。 姜娴的大伯二伯还有姜爸是亲兄弟,大约是关系一直很好很好,就一直住在同一个院子里。 三个大屋子自东向西排列,各自属于姜家三房。 其中,姜爸一家的屋子最新,主要他年龄小,结婚最晚,所以屋子自然起的最迟。 不过再怎么新,也是灰扑扑的土坯房,其中夹杂着一些碎瓦片,倒是让土坯房能支棱的更精神一点。 其实村里大多数就是这种房子,这姜家院子,因为姜妈的巧手,在院子和土坯房的周围林林散散的栽种着一丛一丛的小花,把整个姜家都点缀的生气勃勃的。 姜娴的房间,就在大屋里面,和姜爸姜妈的房间正对着门,布置的简洁规整。 姜娴一进屋,就直奔那堆书桌上的书。 果然在那堆书目的下方,看到一本《医药经》,姜娴翻开医药经,一目十行的看着。 这书,应该就是姜娴平日学医所用之书了,该是从姜二伯那儿得来的。 其中分为两部分,前面是药经,里面是各种草药的图样和药性等介绍。 后面部分的医经之中,便是如何行针的针灸之术了。 姜娴撇去药经,先粗略看了医经,这书之中,有些字姜娴是认识的,可是还有好多字缺胳膊断腿的,有原身姜娴的记忆再加上姜娴本就聪明,很快连蒙带猜的就把整个医经部分通看了一遍,半晌,她放下书: 果然如此,那针灸之术后面如何且不说,就这前头的总论分明就是医圣所留。 姜娴心中一喜,她虽然自诩自己懂的医术,但那都是自己看书刻苦钻研来的,所学颇杂,更没谁能给她验证自己医术的机会。 如今得了不知道医圣第几代传人(姜二伯)的指导,自己这医术只会更上一层楼吧。 瞅着书上的笔记,原身姜娴目前才刚学完了药经,医经方面还未有涉猎呢。 瞅完了医药经,她又去瞅“姜娴”在学校里学的那些课,起先看不懂,但是一触及到姜娴做的那些笔记,关于这方面的记忆便被唤醒了,依然零碎。 末了,姜娴叹息一声,原身姜娴不愧是跟小老六是一母同胞一个肚子爬出来的亲兄妹啊,要说小老六不爱上学,实际上原身姜娴的成绩也就一般,和她亲五哥肯定是不能比的。 她语文学的很不错,可是一碰见和数字有关系的,整个人就不好了,学的迷迷糊糊的。 可姜娴和小老六不同,她特别的听话,她知道她妈李秀英身为老师,一直致力于让他们好好念书,甚至还给送到县里读书,是以,她虽然学的不太好,尤其数学跟不上,也不敢跟自家妈说,就怕辜负了父母的希望。 殊不知,姜妈早就知道,又深知姜娴自尊心强,所以从不戳破,恰好去年有了工农兵大学的名额,姜娴也符合条件,于是她便托了姜大伯举荐,哪知道后来遇上了事,掉入河中,昏睡不醒? 姜娴闭了闭眼,她已经不是原身姜娴了,有些原身姜娴看不清又懵懵懂懂的东西,她是能看清的。 姜娴之前掉入河中,并不像是意外。 记忆之中,姜娴是被“诗雨”约出去的,可是,姜娴却没有等到诗雨,反而掉到河里去了。 要不是那个地方虽然偏僻,但正好在顾家后门处,又遇到顾老大正好在后门处散步,姜娴估摸着溺死在水里连收尸的人都没有。 这事,直觉告诉姜娴有问题。 徐诗雨约了她却没去,而且约她去的河边非常偏僻,那里只住了一处外来户顾家。 而且,刚刚走回来之时,远远的瞅过那一处,姜建海指给她看了,那里的河水极深。 今天遇上那徐诗雨,姜建海喋喋不休啥都说了。 说她昏迷后,徐诗雨的爸妈也就是徐广国夫妇还亲自带徐诗雨上门道歉过,当时徐诗雨哭哭啼啼的,说正好潘文芳去她家找她玩儿,误了点时间,没想到姜娴不知怎么的就掉河里了。 当时,姜家都闹开了,想追究,可徐广国是大队书记,人家携礼上门,礼数周全,又没有证据,加之姜娴那时候情况危急,此事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可姜娴觉得不对劲,那潘文芳今天她也见到了,虽说她很关注徐诗雨,但潘文芳她也没有忽略,姜娴总觉得乍一和她四目相对,她眼神躲闪的很不寻常。 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姜娴摸摸自己光滑的下巴,她落水一事,是不是另有隐情呢? /122/122722/29550920.html 011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心中存了这样的疑问,姜娴自然把此事放在心上了。 从她成为姜家姜娴后,姜娴早就做好了决定,如果有什么前仇旧怨,她自然要替“自己”报仇和了结的。 姜娴不是真的回房休息的,她也不需要休息,她早就感觉到了,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她的内力逐步的回归了八成,估摸着以这个速度,等到今晚,差不多她的内力便能完全回归了。 姜娴认为,这说明她正在逐步又快速的彻底融入到了这个身体之中,这个身体正在完全的接纳她,成为她! 姜娴又收拾了一下原身屋子里的东西,这样能帮助她迅速的融入这里的生活。 越收拾,姜娴觉得自己的心越来越柔软,原身甭管跟她是什么样的渊源,但所过的生活真的是曾经的她做梦都不敢想象的。 疼爱自己的长辈兄弟,甚至连小一辈都对她这个“小姑”特别的体贴。 那一件件漂亮的头花,干净整洁的衣服,颜色鲜艳,一件打补丁的都没有,想到小老六身上的布丁,可见在这个家里,姜娴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还有,姜娴来的时候,她已经昏睡了大半年了,全身干净,除了消瘦,莫说身上没有一点褥疮什么的,连异味都没有。 姜娴找到了一个饼干盒子,将原身用的一些私人小物,还有一枚指甲盖大小的原身之前一直带在脖子上的白色的兰花玉石放在盒子里,然后盖上盖子。 她抚摸着这个盒子,像是对着另一个自己倾诉: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但如今既然我成了你,我必然会替你孝顺父母长辈,友爱兄弟姐妹,你安心便是。” 说完这话,一阵风忽然拂过,调皮的从窗口钻进来,直往姜娴的面门吹来。 风过,像是拂过姜娴的心尖,来的突兀,去的突然,连带的,姜娴突然心头一空,最后一丝滞涩消散一空,心头突然格外的通透敞亮。 就是这么一瞬,姜娴感觉到她的内力彻底回来了。 姜娴愣了愣,低头看着那个盒子,这是原身彻底放心了?最后一丝神念也散去了? 她再次摸摸那盒子,将之塞到柜子的最深处,心中默念一句:放心。 姜娴站起身,出了自己的房间,出来正看见小老六拿着一把镰刀,蹑手蹑脚,鬼鬼祟祟的。 姜娴:“……”一看就像是要干坏事。 姜建海看到姜娴出来,他很惊讶,小小声的几乎在用气音跟姜娴说话: “胖丫儿怎么没睡觉?” 姜娴耸肩,一点没有和姜建海心有灵犀的意思,以正常的音调说道:“睡不着,我精神好着呢,你去哪儿?” “嘘,你小声点,我去山里啊,前两天我下了几个套,去看看今儿能不能给咱家添碗肉。” 胖丫儿刚醒来,他本来是要守着胖丫儿的,所以跟大伯请了假,就不去田里了。 不过这不是胖丫儿休息了,他就想去山里看看。 姜建海不爱田里的活,除了农忙春耕的,平日也不咋爱干。 姜娴发现,姜家的长辈对于儿女子侄,倒是都不爱过于约束,对她也是如此,虽然她要上学,但也尊重她的兴趣爱好,好比跟着二伯学医这事儿。 姜建海平日里大多时候就在生产大队里给自家亲爸当学徒,学开拖拉机。 拖拉机手是可以带三到五个徒弟的,不过当人徒弟的,是没有公分拿的,逢年过节的,还得给师父送点鱼肉粮食的。 姜建海跟的是亲爸,这块倒是省了。 姜娴眼珠微微一转,极快的闪过一抹暗芒,她拉住姜建海:“正好,六哥带我一起吧,正好去山里看看有啥草药。” 说着迅速的依着记忆跑到厢房去摸了一把镰刀,又穿上胶皮鞋,就要一起走。 姜建海都惊呆了,他倒是想拒绝,可姜娴速度实在太快了,正说着话呢,她就把准备工作做好了? “你你你,你这身体刚好,怎么能进山?” 姜娴挑眉:“怎么不能?我精神好着呢。要不咱们现在掰手腕,看是我赢还是你赢?” 姜建海:“……” 这还是他以前跟小白兔一样软软的妹妹吗? 失忆会让人性情大变吗? 姜娴瞥了一眼姜建海惊讶到像是要把舌头吞了的样子,才不管他呢。 自从刚刚那一阵说不出的风后,姜娴觉得她心中最后的那一丝不安都没了。 她就是姜娴啊。 尤其,对付姜建海这样的,就是要简单粗暴,这样才能让他最快的接纳她。 他的妹妹性情大变了,好好的习惯吧。 在院里一角挑了个她以前经常用的小背篓背上,走之前还记得跟大伯母招呼一声: “大伯母,我陪六哥进山了,六哥说他打到兔子了,我也想去瞅瞅。” 那边姜大伯母急的饭都不想做了,拉开窗子探头就骂姜建海: “小老六啊,胖丫儿身体不好,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做什么要现在进山?” 姜建海:“……”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干什么? 成功让小老六背了个锅,姜娴拽着姜建海脚下生风,等姜大伯母追出来,两人都跑远了,姜大伯母一个小老太太如何能跑的过他们?只听到女孩软软的声音被风传来: “哎呀,大伯母安心啦,我们中午一定回来吃饭。” 姜大伯母一拍大腿:“小老六这个皮小子,看等他回来我不揍死他,让他带着妹妹乱跑。” 姜建海是被姜娴一路拽着跑到山里的。 跑到最后,他觉得他都要累瘫了,姜娴还在跑,最后,他觉得他是被姜娴拖死狗一样拖着…… 死狗姜建海:“胖……胖丫儿,你你你……不累啊?” 姜娴目露困惑,一副要多天真有多天真的模样:“耶?我好像是不太累哎。” “我这次醒来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就觉得浑身使不完的劲儿。” 姜建海眨眨眼,一拍脑袋:“还有这事啊?难怪呢,我说你怎么跑了这么远都不累。” 姜娴点头,满脸的喜色:“我之前在书上看过,有的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呢,说不得我就是这样呢。”才怪。 姜建海觉得自家妹妹聪明极了,越想越有道理,他连连肯定: “对对对,胖丫儿,你肯定就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人。” 他的妹妹,那肯定有福气啊。 姜娴心中暗笑,面上自然不动声色:“那行吧,这样,你先陪我采药,然后我陪你去看看你下的套里成果怎么样儿?” 姜建海满口答应,来都来了,他又不能把胖丫儿轰回去休息,再说了,胖丫儿这个倔丫头,根本不听他的话。 姜娴一笑,人已经健步如飞,在山林里穿梭起来,林中满满都是她轻快的笑声: “六哥,别歇了,快跟上我,你太慢了。” 眼看着姜建海咬牙切齿的跟过来,姜娴笑的更开怀了,小老六太容易上钩了。 /122/122722/29550921.html 012 拿什么忽悠你,小老六 姜建海的根骨很好,若是放在姜娴所处的澜国,这就是个练武的好苗子,要是在江湖之中,说不准还有机会被武林高手抢着收徒呢。 姜娴根骨也不错,她能成为探子里面的佼佼者,也是因为她轻功着实练的不错。 一手毒术加卓绝的轻功,还有一张魅惑人心的脸,她不当妖妃谁当啊? 比起徐嫣儿,呵呵,那家伙哪怕一天比她多练六个时辰,不眠不睡,都不是她的对手。 姜娴在澜国吃尽了苦头,是以,给她形成了一种刻板的印象,她就觉得,甭管在哪里,和平年代也一样,人得自己有本事啊,拳头大,才不会被人欺负。 尤其,小老六先天条件很好,不练练可惜了。 两人看起来是在山林间追逐打闹,实则姜娴自然是在激发小老六的潜能,锻炼他的灵活度。 三环山的地势,她太熟悉太熟悉了,哪怕山中树木植被变化很多,但,山势地貌尤在。 姜娴选的这一处,虽然还在外山,可是地貌比较刁钻复杂,树和草丛之中间隔的小路多崎岖复杂,稍不留意,不够灵活的,很容易……撞树! “砰……哎……” “砰砰……胖丫儿……” “砰砰砰……救命,胖丫儿……” “……” 姜建海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今天撞了多少次树,撞到最后,他觉得自己都不行了。 他躺在泥土之上,仰望着郁郁葱葱的林叶之间透过的斑驳的蓝天和白云,“渣渣渣”一群黑脑袋白肚皮的喜鹊飞了过去,“哗啦”一坨不明物落在了姜建海的脖颈处,这还是他一瞬间觉得危险来临,下意识躲避的结果,否则就要落在他嘴巴里了?! 姜建海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气的,顿时,头昏眼花,两眼发黑,满脑子就一个念头,谁说喜鹊儿是吉祥的鸟儿?它们怎么可以把不明物往他嘴里……呕! 呕了一会儿,脑袋上空出现了一个笑的格外讨喜的脸,不是姜娴还有谁。 姜建海闭起眼睛装死,今天他不想搭理他妹了,瞧瞧把他给整的,尽跟着她吃苦头了。 不同于姜建海的心酸又委屈,姜娴心情很不错,姜建海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有潜力呢。 每每姜娴以为姜建海就要坚持不住躺倒在地的时候,他总是仍然顽强的坚持着,直到现在。 姜娴指尖一弹,一点劲风拂过姜建海脖颈,巧妙又不着痕迹的把喜鹊儿的不明物给弹走了。 然后姜娴两手齐用,开始揪姜建海的眼皮,依然是她百试百灵的胡搅蛮缠: “哎呀,六哥,你怎么不睬我了,你看看你,怎么这么弱,居然连我都不如,我都没撞树,你撞了这么多回?” 姜建海气的一把拽开姜娴的双手:“你还说呢?为什么见到我撞树了,你还不停的往前跑?” 一点都不心疼他,哼。 她哪里是来采药的,她明明是来耍他玩儿的。 姜娴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我可心疼你了,这不是没办法吗?咱们以前不是一起看过话本……小说吗?借的江涵青的,小说里不是说,但凡武侠高手,那都是千锤百炼,身经百战来的。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嘛。” 江涵青是姜建海和姜娴的同学,和姜建海两人脾性相投,那江涵青是县城人,酷爱武侠小说,和姜建海一起和那废品收购站的大爷混的溜熟,平日还会逃课溜进去看小说来着。 原身姜娴是个乖孩子,特别烦江涵青,觉得他把姜建海带坏了,如今的姜娴只想说一声,感谢江涵青,这要不是他,她都不知道拿什么忽悠姜建海。 姜建海脑子木了一下,他有和姜娴一起看过小说吗?姜娴不是很反感他看这些吗? 不过,他确实爱从江涵青那儿淘书看,姜娴说的武侠小说确实是他最爱看的一类。 姜建海怀疑的看着姜娴那张美轮美奂的脸:“这么说,你是为我好?想让我变的厉害?但……也不至于总是让我撞树吧?” 撞树能使人变强? 姜建海觉得自己不傻啊,以前看的那些武侠小说里,也没这么说啊。 “哪里啊?是训练你的反应力,你老是撞树,是因为你太不灵活了。” 她们前世为了当好探子,也曾经被安排到艰苦的环境下训练,也是因为在绝境之中,人才能最大的发挥自己,只为了活下来。 姜娴就是在用训练探子的法子训练姜建海,不过她可心慈手软多了,毕竟这是自家小老六啊,曾经的她们,在绝境之下,如果没有顺利激发天赋潜能,那死了也就死了,连收尸的都没有。就是这么残酷。 姜建海觉得姜娴说的挺有道理的,可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儿,然而他妹朝他笑一笑,又拿出条手绢给他擦擦脸后,他就彻底忘记哪里不对劲儿了。 不过,他觉得完全没必要这么苦吧,毕竟他觉得他身手其实还行,无论是在村里打架,还是在县城里为了姜娴打架,除了零星的几个人,他没怎么输过。 “不用这么麻烦吧,我觉得我身手还行呢。” 这老是撞树,老疼了,还有,要是再撞几回脑袋,不就真像五哥鄙视他的,说他猪脑袋嘛? 他觉得他不能再笨了,脑袋还是要好好护着的。 可是他话刚说完,那原本体贴的拿着手绢儿给他擦擦擦的妹妹突然不擦了,也不笑了,就虎着一张脸,冷冷的盯着他。 姜建海猛然间狠狠的抖了一下,他恍然间有种被蛇盯住的感觉。其实,他最怕蛇了。 直觉告诉他,这时候的姜娴特别可怕。 然后,他很没骨气的转变了口风: “当然啦,这个……其实我还是可以练一练的,学……学无止尽。” 似乎终于听到了满意的答案,姜娴缓和了脸色,姜建海心头一松,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姜娴继续给姜建海洗脑:“当然是要好好练,我决定了,以后只要不下雨,我就要进山,你陪我啊,正好给你练练身手。” 姜建海吞了吞口水,就觉得前路暗淡无光,他连提都不敢提自己每天还要去学开拖拉机的事儿。 毕竟,在自家亲爸那儿,姜娴比他有话语权多了。 姜娴看他一脸的绝望,觉得这小老六不大可啊,怎么能这么怕吃苦呢,她眼珠一转,继续道: “六哥,你身手练好了,才能好好保护我啊。” “你……你比我厉害啊。”根本不需要他保护好嘛。 “可是我不是在县城里上学吗?我看起来是挺厉害的,可我不是女孩子吗?这要是遇上三五个亡命之徒的,我哪里打得过他们?” “你要知道,我很容易遇到危险的。” “毕竟,我长得这么好看!” /122/122722/29558055.html 013 就想挣钱 姜娴自己并未发现,她虽然才来到这个陌生年代不过一日,变化却是惊人的。 比如,她如今居然会开玩笑了。 曾经的她,纵使知道自己长得美,可是这份美丽带给她的都是漂泊和危机,她又如何会开玩笑。 不过,她觉得自己是在开玩笑,小老六却不觉得。 他妹妹确实长的很好看啊,这么说来,确实时时刻刻处在危险之中,而能保护妹妹的,只有自己最可靠了。 其他的,嗐,爸妈和前面四个哥年纪都太大了,且都在家里,哪里知道他和妹妹在县城发生的事儿啊? 至于五哥,聪明狡猾是真的,然鹅,他身手不行啊,瘦胳膊瘦腿,他一个胳膊就能撂倒他,当然前提是他敢的话,这水准如何保护妹妹。 这么看来,妹妹能依靠的就只有他了。 想到此,他顿时觉得自己责任重大。 于是,他严肃的看着姜娴:“小妹,我一定好好练身手,绝不让人有机会欺负你。” 姜娴点头,拍拍小老六的胳膊,嗯,腱子肉还算结实: “行,回去写个保证书,摁个手印给我。” 姜建海:“……”他妹妹现在怎么这么较真? 姜娴瞥了姜建海一眼,啥都没说就往前继续走了。 心中却了然的很,姜建海性子急躁,好奇心强,但没啥耐性,做事三分钟热度的很,这好不容易听他下了决心,她要不拿捏他,那她都不好意思说自己什么来历。 她可不是以前那只小白兔呢。 姜建海乖乖的跟在姜娴后面,几度欲言又止,愣是不敢说自己不写。 反正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啥自从胖丫儿醒来,他突然就特别怕她生气,总觉得惹她生气是件可怕的事情。 姜娴也不管他,她存了锻炼姜建海的心是一回事,来这山里,她也是真的准备采药来着。 虽然来了不过一日不到,但姜娴看明白了,原身就是个不事生产的主儿啊,关键还是姜家对姜娴过于溺爱了。 可是,她不行啊,无所事事才这么短短几个时辰,她就浑身发毛,觉得哪哪儿都不自在。 她完全不能接受自己这么废。 她如今所处的这个国家名叫华国,她所在之地是j省下面的一个叫做澜山县城下面的小村子里,如今是1971年,这里在经历过战乱后归于和平,建国不过二十来年。 姜娴拥有的原身记忆不多,但姜娴觉得其实完全够用了。 虽然缺失了许多关于“人”的记忆,但她还认识最亲近的人并且记得和他们经历的一些难忘的往事。 除了这些,姜娴还“记住”了一些关键的东西,那就是关于这个国度的一些大事件,这算是身为华国国民的一些“常识”吧。 澜国是一个弹丸小国,且一直身处在群敌环伺的腹地艰难生存,身为美人探子,了解各国的动向是她们必须做的事情,也没有人比她们更清楚澜国的无奈与艰难。 重活一回,华国大到姜娴想象不到,虽然还很贫穷,甚至似乎有些局部的动荡,在姜娴看来,这些不过是这个庞大的国度自我摸索,自我进步的过程。 而在这么个庞大的国度,姜娴一方面极想融入,成为一个真正的华国人,另一方面,她有了更加迫切的紧迫感。 不过这种感觉和在澜国有些微的差距。 在澜国,那是刀刃时时刻刻都悬在她的脑袋上,她从不敢想未来,过着有今朝不知道有没有明日的生活。 而如今,她不是一个人,她不明白这不足一日,她对于姜家人的感情为什么就这么深了?也许是因为记忆,也许是因为她对姜娴的承诺,更或许是她从未奢望过的亲情突然出现在了眼前……种种她并不想深究原因,她就想让姜家人都过得平平安安,越来越好。 如何才能过得好?就是要挣银子……钱,挣很多钱,钱是个好东西啊。 在澜国,姜娴什么都没有,谁都不能信任,可唯有钱,能带给她些许慰藉,也永远不会背叛她。 而在这里,同样需要钱啊,不同的是,钱不再是仅仅为她提供安全的感觉,而是能带领他们走向更好生活必不可少的东西啊。 而想要挣钱,姜娴看出来了,她得想办法“说服”溺爱她的一票家人,而怎么“说服”,自然是要靠“本事”。 若是旁的地方,姜娴可能还需要摸索一段时日,可是三环山,姜娴再熟悉不过。 她记得三环山的最中间那座最高的山的外山内山的交接之处的一块很荒僻背阴之处,曾经有一片栎木,而她曾经在那里见到过很多生长的野灵芝…… 她如今正在往那一处去,就看看自己的运气如何了。 一路上,姜娴也没闲着,可能是前几日刚下过雨的缘故,这山林子里有不少的野菌子冒了出来。 这里已经有些深入了,加之农忙,这里根本没有人烟,以至于野菌子到处都是。其中最为常见的,就是一种灰白色的小菌子,大小不一,姜娴早上喝的鸡汤里就是这种,实在是鲜掉了她的舌头。 回味着美味,姜娴手起刀落,利索极了,不一会儿,姜建海带出来准备抓野兔子的布口袋里就塞了大半袋,姜娴选的都是肥厚肉多的,长的小的,她都看不上。 便是再不好意思让大伯母杀一只鸡给她吃了,可这菌子汤难道不鲜吗? 想到家里还有好些个侄子,半大的小子,姜娴有些懊恼,自己刚喝鸡汤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家里一群孩子呢,自己就把鸡肉鸡汤都给祸祸了。 想到啥啥事都没有,还喝了那么多汤的小老六,姜娴又瞪了他一眼。 正被姜娴的利索惊呆了的姜建海莫名感受到姜娴不善的视线,他挠挠头,怎么了这是?他妹自从醒来好像对他意见贼大。 姜娴瞪了姜建海一眼后便依然没搭理他,她一路往栎木林去,还好运气的摸到个白蚁窝,里面长满了肥肥的鸡枞菇,姜娴不客气的给包团了。 就这么一路走,逐步就深入其中了,姜建海提醒了好几次姜娴,不能再往内了,可是姜娴就是当做没听见,惹的姜建海都急了,他在思考,以胖丫儿的身手,他有多大的把握拦住她,不让她再往内了? 就在他决定不管如何,都不能再由着姜娴时,突然姜娴在一块杂乱荒芜之地停住了脚步,眼神灿亮,语调雀跃:“到了!” /122/122722/29565090.html 014 金边灵芝 事实证明,姜娴运气很不错。 澜国的三环山那一片枯焦腐朽的栎木居然还在? 姜娴似乎已经看到灵芝在朝她招手了。 是了,那片栎木也不知道怎么就符合了灵芝生长的条件,成了一片野灵芝的聚集地。 特别令她满意的是,这一处地界非常隐蔽,前头有一处光秃的山壁,山壁旁还有一些阴湿的沼泽一洼一洼的,它们形成天然的屏障自然的遮挡住了这一处,而其余周遭,还围着杂乱无章的荆棘丛。 当年,她就是偶然在那里得了这等好物,发了一笔横财。 今儿,她又故技重施,来发财来了。 姜娴搓搓手,一副期待的样子,不得不说,这动作让姜建海来做,可能就猥琐了,可是姜娴这种美女,看起来就可爱的紧。 至少姜建海觉得姜娴挺可爱的,他直觉姜娴心情很好,于是立刻巴巴的上前搭话: “胖丫儿,你怎么这么高兴啊?” “我发现好东西了,六哥!” “在哪里在哪里?” “从这个山壁绕过去,避着沼泽,剥开荆棘就有了,你看到里面那些黑色的烂木头没有,那是栎木,我猜里面有灵芝呢。” “灵……灵芝?!”姜建海眼睛都放光了。 这种珍贵的药材那是极为罕见的。 “那我帮你把这些碍事的荆棘砍了。”说着,三下五除二,就开始挥着柴刀砍荆棘。 姜娴就喜欢小老六这个无条件信任妹妹的劲儿。 她也在周围看了一圈,手中捡了一根长且粗的木棍在那些杂草腐木群之中捣来捣去。 这么做主要是勘探地貌的变化,这里曾经就有沼泽,还是有一定的危险性的,自然要提前查探好了。 这一块,可能是长年无人问津,所以姜娴觉得,和澜国的三环山看起来变化并不大。 只是,等到她转过来看到姜建海居然已经将路开出了大半,她目光微缩: “怎么这么快?” 荆棘丛可是有刺的,尤其是不知道盘根错节了多少年的荆棘丛,如何就凭姜建海手中一柄小小的柴刀,一刻钟的时间都没有,就砍掉这么多? 除非,这里这些荆棘丛本就并没有深扎在地里,所以,这里被人动过了?! 姜建海没什么经验,这一块地界本来就是罕有人烟之地,看起来就是荒山还脏兮兮的,谁没事往荆棘丛去啊?他哪里懂得这些,还以为这些个荆棘丛就是这么好挖。 “是吧,我也觉得。” 姜娴没应声,她不动声色的往里走,按说这种地方,本就是无主之地,先到先得,再说了,只要这个腐朽了的栎木林在,这灵芝就会生生不息的往外冒。 可是,她还是感觉很不爽,这就好像一座本应该只有她知道的宝物,她献宝似的准备把它拿出来给自己的亲人看,结果被人动了。 姜建海这回倒是没觉得姜娴情绪的变化,一方面,如今的姜娴其实是隐藏情绪的好手,如姜建海这般的,要是能感觉到姜娴什么情绪变化,那一定是姜娴故意让他感觉到的。 这会子,姜娴心里不知道猛扎了那不知名的和她发现这一处宝地的陌生人多少飞针,又怎么会把气撒在小老六身上呢。 果然,越往里走,外面几乎啥都没有了,只有往里有些零零落落的巴掌大的小灵芝长在腐黑的树基上。 姜娴咬牙,看样子,刚采过不久,哼,抢她的钱如要她的命,要是让她知道是谁,她必须得让他知道她的厉害。 姜娴不满,姜建海满意啊,他简直激动坏了: “胖丫儿,还……还真有啊?” 其实本来姜娴说的时候,姜建海是惊讶,但冷静了一会儿后,心底里并不如何相信。 胖丫儿是和二伯父学了点医术没错,可是灵芝哎,他二伯父也成日进山,也没见他采到过一次呢。 不过胖丫儿是他妹妹,哪怕卖点力气,他也想让胖丫儿开心开心罢了。 却没想到,胖丫儿真就给他带来了惊喜。 看姜建海原本就闪光的双眸这会子亮的惊人,姜娴也忍不住柔了双眸微笑介绍: “嗯,你看这些都是赤红色的,周围一圈黄边或者白边,芝柄也是赤红色,这叫做金边灵芝,算是赤芝的一种,药王孙思邈称灵芝为仙草,这些周围镶着黄边的就是已经成熟了,可以摘了。” 说着,一手向前,巧妙的一拽,手中便多了一朵巴掌大的灵芝。 她有意让姜建海一起摘:“你也试试。” 姜建海倒是不怵,他惯常是喜欢新鲜事物的,既然妹妹让他干,他就干。 于是伸出手,学着姜娴的样子,采摘灵芝。 姜娴见他做的挺好,便也不管他了,她自己动手采摘的同时,顺便指点那些大大小小的灵芝给他看: “这些还没成熟的,可以用这些栎树叶子将它们盖着,这样会长得快。” 姜建海闻言,倒是机灵:“那岂不是说,这往后咱们还能来摘?” 那岂不是多了一棵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摇钱树? 发财了发财了。 姜娴“呵”了一声,没说其他的,想的太美了,这里已经被其他人发现了。 不过,即便如此,不代表她下回就不来了。 成熟的金边灵芝并不多,大则手掌大小,小则半截手掌那么大,拢共也就一十三朵。 姜娴很不满意,她可是采到过宽如面盆的灵芝王的人,不过姜建海不要太满意啊。 看小老六高兴的见牙不见眼的傻样儿,姜娴撇撇嘴,算了,饭要一口一口的吃,她就不信,她守着这么大一座宝山,琴棋书画,轻歌妙舞,啥啥都会的人,还能挣不到钱了。 “对了,这些灵芝咱们留一朵,剩下的拿出去卖了吧?” 姜建海愣了愣:“你想卖去哪里?” 姜娴奇怪的瞥了姜建海一眼:“二伯父不是都卖给大队,或者卖到县里的药房吗?” 记忆里是有这回事的。 二伯父把采到的药卖到大队里,可以折算公分,而公分可以换粮食。要是卖到县城里的公社办的药房,可以换钱还有粮票布票啥的。 姜建海皱皱眉,对姜娴道:“胖丫儿,你要是信六哥,就全交给我吧,我帮你卖。” /122/122722/29565137.html 015 是三头还是六臂? 姜娴眉头微微一挑,她看了姜建海一眼,决定开门见山: “你要怎么卖?不能告诉我吗?” 一看小老六的样子就觉得里面有事啊。 姜建海挠头:“不是,我……我能把灵芝的价钱卖高一些,但我不能说……” 姜建海说的语无伦次,姜娴神奇的听懂了。 姜建海有一条暗地里的渠道能把灵芝高价卖出? 但这条渠道连她这个号称他最亲近的,无话不谈的妹妹都不能说? 姜娴眼珠微微一动,小老六她还是了解的,虽然跳脱了一点,但肯定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甚至观他为人处事,姜娴能看出这是个心胸豁达却又自有原则的孩子。 小老六再怎么出格,姜娴相信他不会作奸犯科。 既然他不说,她自然不会逼他了,反正她想知道,有的是法子。 “那行吧,这种品相的灵芝可是上上品,你莫要被人忽悠了去!” 到底是怕姜建海眼拙把她的灵芝贱卖了,姜娴还是跟老妈子似的叮嘱了一番。 姜建海似不在意,只倒出布袋子里的鸡枞菇还有其他菌子,放到姜娴的背篓里,然后仔细的把十二朵灵芝一朵一朵的放进去,做完这些,他便开始催姜娴: “那咱们现在就出山吧,我去卖灵芝,你家去跟大伯母说一下,就说我出去玩儿了。不回来吃饭了。” 姜娴乖巧的笑笑:“好呀。” 走之前,两人细心的一起把荆棘丛重新铺回去,弄得跟从未有人来过一般,才扬长而去。 出了三环山,没多久,就看到姜家的院子了,灶间的烟囱里正极速盘旋着袅袅而上的炊烟。 可见,大伯母正忙碌着做午饭呢,可没空管他们。 姜建海和姜娴分开,姜建海往村口的方向走,而姜娴往姜家的方向去。 姜娴看似老实,可视线里一旦没了姜建海,她整个人脚下生风,以极快的速度背着背篓往家而去,进院门的时候,院子中依然如他们走的时候一样没人,姜娴放下东西,人便出门往姜建海的方向追去。 她就是想看看,姜建海如此的欲言又止,其中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 姜娴脚下看似行走如常,实则周身无形的气流涌动,人一会儿便轻飘飘的落在了树上。 她举目望去,方圆一公里以内一目了然。 姜娴一上树,眉头就随之一挑,小老六也不是一点脑子也没有,刚刚明明是朝着村外的方向的,没想到脚步一扭,居然去了另一个方向。 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想跟她耍心眼子,小老六是耍不过她的。 姜娴静悄悄的踏着树叶,就从树与树之间穿插而过。 不过不一会儿,姜娴发现周围有了人声,树也变得稀疏起来,她便从树上下来了,和姜建海始终保持着百米左右的距离,不远不近的跟着。 姜建海似乎还挺急的,一路行色匆匆,还时不时往后看,鬼鬼祟祟的。 姜娴越跟越觉得周围的路线熟悉的不行。 仔细辨认了一下,这不就是她掉入河里的方向么? 姜建海去找谁啊? 若说那个方向好像只有顾家吧? 姜娴心有疑问,却不动声色,距离顾家眼看着只有二百米左右的距离,姜娴瞅着一棵树,脚尖一点,便将自己隐入了树冠之中。 果然,姜娴的感觉是对的,姜建海到了顾家门口,就蹲在人家后门口的一个水缸后面,然后捏着嗓子“布谷布谷”的叫了起来。 姜娴:“……”居然还有暗号,关键小老六有必要好生学学人杜鹃是怎么叫的,就这……她简直听不下去。 姜娴安静的蹲在树冠之中,宛如已经和这枝丫繁茂的大槐树融为了一体。 姜建海“布谷”了大约有一分钟,姜娴就看到顾家的后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个身穿黑衣灰裤的男子。 姜娴眉心一跳,她如果没记错,这只是个普通的小村子吧,为何山野之间,还有个如此贵气白净的男子,只一瞬间,就让姜娴想到了被困浅滩的游龙。 剑眉之下,那眸子如一滩深潭,看起来沉静无波,却不知其中有多少的危险涌动。 姜娴自诩看人准,但面对这么个人,姜娴觉得自己摸不着脉络了。 姜娴后背之上起了一层密密的鸡皮疙瘩,这不是第一次如此,她见到她五哥姜建峰时,也有这种感觉,那是一种遇到同类的直觉? 而这一次,明显比遇到姜建峰更加厉害。 以往看到五哥,那都是面对面说话的时候,她才有这种感觉,这回,她距离他两百米呢,她居然就这样了? 姜娴眯了眯眼,盯着那男人仔细的看,她倒要看看,他是个三头还是六臂,居然让她反应这么大? 真是奇了怪了。 姜娴是真的被挑起战意了,她来到这里,是为了过平静的生活的,应付五哥,她心甘情愿,因为亲情割舍不掉,不到万不得已,她都不想割舍。 可是,没想到村里还藏龙卧虎了。 这人看起来就和小老六关系忒好,小老六那暗藏的卖东西的渠道看来和这男人有关系。 这种看起来就很危险,危险到足以挑起她姜娴的直觉的男人,肯定不是个安分的主儿。 不安分就代表着不可控制的变数。 这种不安分的,还是要远离的好,免得哪一天打搅了她平静的生活就得不偿失了。 只是远离之前,她总要评估一下此人的战力,下一回若是不小心遇到了,她也有相应的应对之法。 那边,顾珩一听到外面那怪异的布谷鸟的叫声就知道是姜建海。 若说,顾珩对于这村中绝大多数人都没有好感,也不愿意搭理,但对姜家人他算得上另眼相看。 姜家虽然是麦收村的大姓,但却不会仗势欺人,姜大队长处事公正,自他成了生产大队长,顾家在麦收村的生活松快了不少,另则,姜家人大多厚道,算得上是个良善的家族。 尤其去年,他大哥偶然救了姜家的姜娴,从此后,姜大队长一家对顾家真是当恩人对待,姜家的小辈,平日里也帮衬了顾家很多。 顾珩是个恩怨分明的人,辱他家人者,他不会以德报怨,但对他顾家好的,他也记得清楚。 /122/122722/29574846.html 016 顾珩 姜建海运气不错,今日恰好碰上顾珩在家呢。 顾珩出来,便和他打了招呼:“海子,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要不是他刚出了一批货,昨晚临时起意,趁夜色赶回来了,姜建海今天就要扑空了。 姜建海看到顾珩很高兴: “珩哥,我今儿在山里得了些好东西,看你这边要不要啊?” 顾珩很平常的开口: “什么好东西?” 鉴于对姜家观感很好,顾珩平日里也会用他的方式帮衬一下姜家人。 比如教姜建海打猎,打到的猎物,顾珩都会收,所给的钱,自然比姜家卖给大队不知道高了多少。 姜建海人品不错,为人憨厚却有分寸,他定然猜到顾珩另有渠道挣钱,但他从不会因为和顾珩交情越来越好就去打听,甚至顾珩不开口收他打到的猎物,他也绝不开口提。 恰是姜建海这般,顾珩才觉得难得,今儿看他主动过来,顾珩很意外。 他打定主意,甭管是什么,他收了也就收了,说不准,海子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估摸着就是山里的野物,他最近不出门,就留着自家吃呗,大哥身体不好,就得补补。 却是突然,顾珩眉头一皱,迅速用手一按姜建海正准备打开他放金边灵芝的布袋子,如刀锋般锐利的黑色眼眸直直的穿过那些斑驳的树叶,宛若实质,定在了姜娴所在的大槐树上。 姜娴一僵,眼睑下意识的一垂,盖住了自己的视线,本能的避了一下。 这男人敏锐到超乎她的想象,那么远的距离,加之树冠之密,他似乎并没有看到她,仅仅是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他居然就感觉到了。 并且精准的对上了这一棵树。 这一瞬间,姜娴脊背绷的紧紧的,如同一把已经拉开的弓弦,似乎下一瞬,只要这男人一有什么动作,她就会迅速做出回击! 好在,姜娴想的没有发生。 那男人很快收回了目光,姜娴抬眼的时候,就看到姜建海跟着男人,进了顾家。 姜娴眉头紧皱,想着远远的看到姜建海的唇语,他好像叫这人“珩哥”? 她微微低喃:“顾珩?” 等了一会儿,姜娴见周围什么动静也没有,姜建海也没有出来的意思,脚尖轻点,身形一跃,在树丛的遮掩下,离开了。 呆在这儿也不可能再发现任何事情了,那男人过于敏锐了。 与其招惹这么个不安分的男人,她不如回去旁敲侧击小老六来的安全又迅速。 想到此,姜娴心情有些郁郁,想过平静的生活,好像暂时还平静不了呢。 瞧瞧这村里,都有些什么。 先是那可能是她前世对手的徐嫣儿跟来了,还极有可能和原身落水一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再就是小老六不知道怎么招惹了这么一个厉害人物,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确定从顾家看不到自己的身影后,姜娴落回地面,慢悠悠的往家走。 走到一半儿,看见另一条岔路上一熟悉的身影,姜娴眉眼一弯,不由自主就笑了起来,然后语带亲昵的招手: “妈!” 是了,没错,回来的是李秀英。 记忆之中,李秀英在大队小学教书,说是大队小学,其实是麦收大队和周边其他三个大队合办的小学,地址在隔壁的临湾大队呢,李秀芬有自行车,但路程太远,中午是不回来的,而今天回来,必然是担心她这个女儿了。 李秀英一听到女儿软软的嗓音,就加快了速度,她一靠近姜娴,立刻关切的问起来:“怎么在外面?身体怎么样了?” 其实,姜爱国开着拖拉机特地走她们学校走了一回,把去县城刘院长说的话都跟李秀英说了,可是不亲眼看到孩子,李秀英想想还是不安心,所以,便回来了。 姜娴爬到李秀英自行车后座上,一手安抚的抓住李秀英的手,不用想着说什么,一串话便倾泻而出: “妈,我没事,全身使不完的劲儿,这不是在家无聊,就出来逛逛,没成想就遇上你了,咱们回家吧,大伯母炖了鸡汤给我喝呢,可香了。” 李秀英仔细看了看姜娴脸色,又听她小嘴嘚吧嘚吧的,把刘院长说的话,以及今早上干了啥事都说了一遍,才放下心来,看来女儿真的没事。 隧,准备带着女儿回家,不过一边骑车,一边回味女儿的话:“你说老六带你进山了,还捡到灵芝了?” 灵芝啥的李秀英不太在意,她不高兴的是: “老六怎么能带你进山,那灵芝都长在深山里啊,老六是不是带你去三环山里面了?!” 姜娴:“……他没有。” “你不用替他说情,我看他真是越来越没数了,你身体才刚好,还是女孩子,他居然敢带你去深山里,遇到狼怎么办,他现在又野到哪儿去了,看我回去不收拾他!” 三环山虽然被麦收村的人清理过,但深山之中,连村里的老猎手都不敢去,姜建海怎么敢的? 李秀英觉得自己一定要狠狠的给点自家这儿子点厉害,否则他简直胆大包天了。 姜娴眨眨眼,在心里默默给姜建海点了根蜡,嘴上依然卖力的替小老六解释。 虽然小老六这教训估摸着逃不掉了,可姜娴也不想他被打的屁股开花吧,那太可怜了。 也不知道她妈听进去几分? 还在顾家的姜建海正眉开眼笑的数钱呢,突然狠狠打了个喷嚏,他揉揉鼻子,莫名的看了一眼高悬的太阳。 今日这么热,莫非自己还着凉了。 不过很快,他就抛诸脑后,着凉什么的不重要,收好了钱,他抬眼看了看顾珩: “珩哥,真的值这么多钱啊。” 姜建海还记得他把金边灵芝拿出来的时候,顾珩愣了一愣,然后就问他在哪里得了。 他说自己是在山里摘到的,顾珩便没多问,只报了价钱,一朵小的,卖到了二十元,一朵巴掌大的,卖到了三十元。 这十二朵灵芝,九朵小点儿的,三朵大点儿的,他一共得了二百七十元。 这直接都把他眼睛晃花了,好一阵恍惚后,他才稍稍平静下来,总觉得珩哥之前表情有些不对,怀疑他为了照应他,抬高了给他的报价,这可不行。 /122/122722/29574897.html 017 露馅儿 姜建海浑然忘记了自家妹妹在他卖金边灵芝之前,还提醒过他,这灵芝是上上品的事。 他俨然一副自己占了顾珩大便宜的模样。 顾珩拍拍姜建海的肩膀,突然笑了,这一笑,让本就带着天然的矜贵之气的脸上沾染了一丝玩味和痞气,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 “怎么,难不成你还觉得我能做赔钱的生意?给你就拿着,下回……有再拿过来。” 顾珩也没想到居然有那么巧的事儿,他自五年前发现那块灵芝宝地,赚了很大的一笔,可以说正是因为这些灵芝,他后来的生意才能做大一些。 不过如今,这早已不是他唯一来钱的地方,而且,第一回他把能摘的灵芝都摘完了,钱也赚足了。 此后便每隔一阵去瞅瞅,有成熟的,他就摘了,拿来给大哥补身子。 瞅海子拿过来的这些灵芝,都是成熟的,很是爱惜,也没有乱摘的迹象,所以,给姜建海也就给了。 不过,“海子,今儿你打到猎物了吗?” 姜建海放下心来,他很信任顾珩,既然顾珩说他没亏钱,那他就拿着呗,哪里晓得正是他最放松的时候,顾珩正套着他的话了。 “还没去看,我们拿到灵芝,又摘了很多菌子,拿不过来。” 顾珩敏锐捕捉到了一个词:“我们?” 他不动声色:“那其他菌子呢,多的话,我跟你买点儿,今儿我带了羊排回来,正好炖汤。” 姜建海一拍脑袋:“哎呀,瞧我这记性,忘了给顾大哥带呢,都被我家胖丫儿拿回家了。要不我下午拿点送过来。” 姜建海本来想说现在就回去拿的,然鹅,他想起来他跟姜娴说他要去县里卖灵芝,哪儿能那么早回去,那不是露馅儿了。 浑然不知,他在顾珩面前露了很多的馅儿…… 胖丫儿?! 姜家胖丫儿不就是姜娴吗? “你家小妹醒了?”顾珩这回是真的惊讶。 他想到除了姜建海,发现这灵芝的应该还有旁人,或者说,这灵芝应该就是这个“旁人”发现的。 否则,海子进山无数次了,就他这粗枝大叶的,光是从那个地方走都不知道多少回,以前没发现,怎么今天就发现了? 只是,他没想到是姜娴。 记忆里,那是个美得惊人但柔弱的姑娘。 姜娴很美,顾珩不注重这些,姜家姜娴还比他小了三四岁,平日也没有任何来往,但不得不说,顾珩走过不少地方,就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女子。 不过,她性格过于的怯弱,在顾珩看来,这样的美貌配上这种性格,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也不知道,姜家能护她到几时。 总不能一辈子都让姜家护着吧,在这村里还行,要是离开村里呢? 去年,就是她掉到河里被他大哥看到,喊人捞上来的,那会子捞上来他还去看望过,后脑勺磕的好大的伤,就那么气若游丝的躺着。 本以为就这样了,怎么?躺了大半年的人还能突然醒了? 醒了也就罢了,居然都活蹦乱跳跑山里去了? 这可真是……挺奇迹的。 顾珩真不知道这事,他前些日子为了一批货能多赚点儿,联系了人跑了一趟省城,昨天夜里才回来,要不是听见姜建海的声音,他这会儿还在睡觉呢。 既然听说了,顾珩就走到屋子角落放着的一个大泡沫箱子那里,掀开盖子,从里面拿出四个蹄膀,和一大块排骨肉,一看就知道为了防止坏了,用盐码过了。 他把那块看起来足有三斤以上重量的猪排骨和四个猪蹄膀一起塞到姜建海带来的布口袋里: “海子,你妹既然醒来了,是好事,这些拿回去给你妹补补身体。” 姜建海愣了一下,然后就是极力拒绝: “珩哥我不能要,我妹身体挺好的,昨晚就去县医院看了,医生说她除了不记得一些事情了,啥事没有。” 以前姜建海也用打猎打到的兔子什么的跟顾珩换粮食,回去都说是在县里的黑市换的。 他知道顾珩是个有本事的人,还非常讲义气,但人不能因为旁人对自己好就得寸进尺,这样下去,他和珩哥朋友就没得做了。 顾珩手一挡:“跟我客气什么?你知道的,真要论起来,你们姜家对我顾家恩情大了去了,吃我点东西怎么了!” “再说,你我本有交情,胖丫儿难道不是我妹妹,甭管她是不是身体好全了,我当哥哥的愿意送她吃。” 顾珩抬眼:“姜娴失忆了?怎么说?” 顾珩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他想起刚刚槐树那儿那道探究的目光,虽然从他看过去,那道视线消失了,但他心里有点怀疑。 难道偷看他们的是姜娴? 他当时之所以没有追过去查看,主要是那道目光虽然好似有点肆无忌惮,不过,顾珩并没有感觉到恶意,好像就是单纯的在看他们。 另外,他大哥说了,要是他再敢惹事……他就不吃他带回来的东西了…… 长兄如父,顾珩从记事起,就只有母亲和兄姐,后来十岁左右又没了母亲,是他兄姐拉拔他的,尤其他大哥那么破败的身体。 他大哥要是说打断他的狗腿啥的,他倒是无所谓,但用自己来威胁他……那他还是安分点吧。 不过,这不代表他不准备着手去查这个偷窥他的是谁? 等他查出来,偷偷处理一下,他大哥不就不知道了。 可如果是姜娴? 可能吗? 他脑海之中想起以前偶然近距离接触到姜娴,记忆里有过三五次,都是她从县里回村,似乎只要姜家她那些哥哥们不在,一落单她就容易被村里的大小伙子或者男知青给堵了。 食色性也,少年慕艾,遇到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村里那些大小伙子还不是嗷嗷的,他们堵她这事,顾珩觉得绝大部分肯定没恶意,就是想靠近好看的姑娘一点点,养养眼也好。 毕竟,姜娴亲大伯那是生产大队长,姜家更是全都是壮劳力,一水儿老中青男人外加一拖拉吸鼻涕的男孩子,哪个小伙子色胆包天也不敢如何啊。 可姜娴这性子实在愁人,怯弱的不行,就跟个吓破胆的兔子一样。 有两次,他实在看不过去,不着痕迹替她解了围。 怎么昏睡了一觉,先是敢进深山了,还找到了这些金边灵芝,这些且不说,若是刚刚那道视线真的来自于她,那可真的挺有意思的! /122/122722/29583263.html 018 打探 姜娴自然不知道,姜建海都快要把她的底给漏光了。 而那个让她起了警惕之心的顾珩也在叨咕她呢。 不过,知道了也没啥,姜娴从来不会小看有本事的人,当然除了自己家人,外人如何看她,她也不在乎。 只要那顾珩不来招惹她,她才懒得搭理呢。 不过,她中午吃饭的时候,也在饭桌上打探了点事儿。 其他人都不在家,孩子们都去上学了,大人们都去上工了,只有个还是小屁孩的小八,也就是姜娴四堂哥的老儿子,才七岁在家,其余就是大伯母、二伯母还有她妈李秀英和姜娴自己。 送完饭,家里人坐下来吃饭,姜娴带回来的那朵灵芝把姜家的女人们都给震慑到了,一直到吃饭,她大伯母二伯母还有她妈都眉开眼笑的。 李秀英其实路上已经知道了,不过她也不知道姜娴兄妹俩得了十几朵,就以为是这一朵呢。 路上没看见,又忙着生姜建海的气不觉得什么,如今看到一朵灵芝就这么在面前,尤其还是女儿带回来的,她就很开心了。 大伯母不没口的夸姜娴,什么“天纵奇才”、“运气爆炸”、“有文化的”…… 姜娴:“……”搞不明白摘朵灵芝怎么就天纵奇才了,太夸张了。 还有那七岁的小八闪亮的眼睛盯着她,饭都不吃了,与有荣焉的不行,好像她做了什么特别伟大的事一样。 她赶紧转移话题:“对了,听说我是顾家大哥救的,这会儿我醒来了,咱们是不是要去道谢?” 大伯母笑道:“这还要你说,今早我就跟你妈说过了,等晚上大家回来,去顾家谢谢人家顾璁。” 二伯母接话说道:“正好,你二伯又给他配了点补气血的补药,今晚一起带过去。” “补药?”姜娴不太了解顾家的事情。 李秀英见闺女儿挺好奇的,就跟她大致说了一下顾家的事,顾家老大是姜娴的救命恩人,姜娴都十七了,又不是小孩子,对于这些人情世故都得了解。 尤其,李秀英是老师,在她心中,人最重要的是品性,知恩图报是应该的。 从李秀英嘴里,姜娴算是知道姜家的事儿了,这顾家是外来的,来的时候,就是一个寡母带着三个孩子,后来,顾家的那位寡母也不在了,就只剩下顾家三兄妹。 老大顾璁,身体不好,长年做不得农活。好在顾家大嫂很能干,把一个家撑起来很不容易。 老二顾环,是女孩儿,现年二十有四,也嫁人了,嫁的就是麦收村的,夫家姓冯,时常回家照应。 老三顾珩,那就是个见不到人影的,十五六岁就打遍村里无敌手,后来年纪大了,反正不见踪影,农活偶尔做,不过姜家人觉得,顾珩还挺有礼貌的,不是什么坏孩子。 姜娴就呵呵,那个顾珩,跟什么好孩子完全不搭边好么。 顾家看起来单门独户的,不过就顾珩那样的,指不定手上有多少后路呢,想到今天姜建海送过去的那些灵芝,听说顾家三兄妹感情好着呢,顾珩还能光看着自家大哥受苦? 不过呢,不管怎么说,顾家是自家恩人是真,自己该记着的恩情就该记着。 但从自家人这儿可以看出,顾家不是什么坏人,甚至和姜家人关系很不错,互帮不忙的,这样看来,管他顾珩是龙是蛇的,都和她没什么实质性关系。 至于小老六愿意跟他做朋友,想必顾珩本性真的不坏。 打听到了顾家的事情,姜娴心里评估了一番,放下心来,又说起徐嫣儿的事情来。 “妈,你们还记得徐……诗雨吗?我今早回来看见她了,她和另一个叫潘文芳的在一起,我瞅着她俩看我的表情都不太好。恶狠狠的,活像要吃了我。” 徐家和姜家本来就有点旧怨,姜娴毕竟没有和徐诗雨相处的记忆,她又对她落水一事存了怀疑,自然要跟家里人先打听。 再说,她可没有冤枉那两人,尤其徐诗雨,若是眼神能化为实质,她都被千刀万剐了。 岂料这话一说,家里三个女人炸了,就是小八都不好好吃饭了,气鼓鼓的坐在那儿,像个小青蛙。 姜娴摸摸小八的头,揉了一下他的肉脸,权当安慰,实则一心二用,听着她大伯母二伯母和她妈正在激烈的讨论。 “……她们怎么有脸还敢对着你恶狠狠的,要不是徐家那丫头约你出去,你也不至于遭那么大的罪。”这是性子火爆的大伯母。 “是啊,差点就救不回来了,要不是没证据……”咬牙切齿的是姜妈,她本来是温柔的性子,可遇到儿女的事,至今哪怕逢凶化吉了,她还是恨意满满。 实则姜娴出事那一日,她就爆发了,不仅把徐家人用扫把赶了出去,还把他们送来的什么乱七八糟的道歉礼全扔了出去! “没有证据,可不代表这事就和她们没关系,要不,怎么坏处是我家胖丫儿受了,好处是她们得了?”这话是她一向沉稳又聪慧的二伯母说的。 姜娴乖巧的拉了拉二伯母的手: “二伯母,是不是工农兵大学生的事情啊?” “是啊,那潘文芳是个知青,以前风评就不大好,知青点的其他知青都跟她处不来,后来不晓得她怎么跟潘诗雨关系就好上了。” 二伯母冷笑:“这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人。” 说着还瞥了自家侄女一眼,那时候,胖丫儿也和徐诗雨关系好呢,她就很不赞成来着,自家这傻孩子,那是被那尖酸丫头卖了还给人数钱的主儿。 如今看她完全忘记了潘诗雨,还知道回来说潘诗雨对她有恶意。二伯母欣慰的拍拍姜娴的手,可算长大了,懂事了,懂得看人了。 姜娴可不止懂得看人了,她加入话题,说出自己的感觉: “那徐诗雨跟潘文芳关系那么好,你们说,那天我掉河里那一天,会不会就是一个约我过去,一个推我下去的?” 然后再给彼此互相充当证人。 姜娴忽然笑了一下,有理有据的分析: “毕竟一举两得,徐诗雨说跟我做朋友,实际上是嫉妒我,去年工农兵大学名额咱村就一个,最后最有希望的一个是大伯父推荐的我,一个就是徐广国推荐的潘文芳了,我出了事,潘文芳不就稳了吗?” 姜娴眼睛微微眯了一下,说不出的妩媚风情,说的话却带着一丝肃杀: “徐诗雨那儿没有证据说明她在说谎?那不妨找找这个潘文芳的事儿,说不准就有什么蛛丝马迹呢。” /122/122722/29583336.html 019 要追究 有些事儿,不说开的时候,会给人一叶障目之感,尤其是这件事对姜家人来说很是痛苦,那时候姜家满脑子的就是姜娴该怎么办。 可如今,姜娴奇迹般全好了,再次回首这事,姜家人可不就感到不对劲儿了。 姜大伯母恨声道:“查,肯定查,那潘文芳还有半个月就走,她要去上大学了,队里要给她举行欢送仪式,我们得抓紧时间。” 若是真是她,她这个学还上什么? 害了她家胖丫儿还想跑?没有王法了? 姜二伯母和姜妈也是这个意思,要不是家里的男人们还要上工,这会子就想把他们都找回来商量这事。 好在姜娴拉住了她们: “大伯母、二伯母、妈,你们该忙什么就去忙,下午我自己去转转,这事不适合大张旗鼓,莫要打草惊蛇。” 姜妈一愣,秒懂女儿的意思,对啊,如今这潘文芳已经是准大学生了,说是在这儿等入学报到之前再走,实则,她已经是自由的了,其实随时随地都能走。 若是她听到风声,真跑了,他们去哪里抓她? 妯娌几个迅速冷静下来,李秀英问姜娴: “你下午是不是打算自己去查一查?” 自从闺女儿醒来,她的变化很大,以前遇到啥事就缩在后面,如今胆子像是跟着长大了,不仅对事有自己的判断和主见,还想自己亲自查。 这种转变,不是坏事。 闺女长的太漂亮,也是一个苦恼的事儿。 姜娴从小就美得惊人,像牛奶一样雪白嫩滑的皮肤,如缎子一般的乌发,大大的,眼尾却带着无法言说的妩媚狭长的晶眸,琼鼻樱口,声音还软魅甜美。 若不是姜娴的每一处都能在家族之中找到相似之人,若不是那一日她生孩子是生的龙凤胎,李秀英真不敢相信,这美得像小仙女的孩子是她生的。 可是,这孩子,和美貌产生极大差异的就是性子,自小,但凡看到父母以外的人都是要哭的,后来好点儿了,看到除了家里人以外的其他人,也是畏畏缩缩的。 哪怕李秀英和姜爱国夫妻费尽心思,把她送到县里读书,也改变不了多少她那小胆儿。 这也是家里人并没有阻止她跟徐诗雨来往的原因之一。 徐诗雨这孩子自小掐尖要强,因为生日相近,年龄相仿,她尤其嫉妒姜娴,这些姜家人有所耳闻,不过,除了拿姜娴的一些私人小物,她也没有其他的举动,而姜娴和徐诗雨一道后到底是不总闷在家里了。 尤其是后来姜娴去县里上高中,徐诗雨没考上,两人接触更是变少了很多,加之姜娴很抗拒家里人干涉她跟徐诗雨之间的“友情”。 因为性子,李秀英一直担心着女儿,如今,见她变得越来越好,她心里是欣慰的。 “你准备怎么查?”不过欣慰归欣慰,李秀英还是准备听听自家女儿有什么章程。 姜娴放下碗,这事从她怀疑开始,她早就想过了: “那潘文芳,和徐诗雨关系突然好起来了,并且因为这层关系,还成了咱们麦收大队今年唯一的工农兵大学生,盯着她的人可多了,就算咱们村没人盯着她,可是那些知青呢?” 这是明摆着的事,要不是潘文芳搭上了徐广国一家,人家徐广国凭什么推荐她? 这个年代的大学生,那就跟澜国的举人差不多了,抢破头的事儿,虽然华国从去年刚刚开始试行,许多人还没反应过来或者还在观望,要求也比较高,需要上到高中的人才能去,纵使麦收村的人没多少达到要求的,可是知青么呢? 知青们都是中学学历,麦收大队至少目前住着的九个知青,其中有四个都是高中学历。 能去上学,学校还给补贴,总比夜以继日的在村里做农活,而且回城遥遥无期强。 尤其,潘文芳和知青点的人关系还差,这么一个人得了这么天大的好处,知青点的人她姜娴不信会没有想法。 而且,潘文芳到底是住在知青点的,盯着她的人多呢,姜娴掉水里那一天,真就没人知道潘文芳的动向? 这种事,一旦苦主来问了,许是就问出来了。 就算旁的苦主问不出来,难道她姜娴,对付这些小山村里的小知青们,还问不出来么? 姜娴不信,不是她对自己盲目自信,她一个当探子的,只要她想,舌灿莲花肯定能……吧。 李秀英细细听了一遍姜娴的计划,然后便跟她说了不少麦收大队知青的事儿。 不仅是李秀英,姜大伯母和姜二伯母也说了很多。 姜娴心中温情脉脉,能得到如此尊重自己的亲人,是真的很难得。 谈完了话,姜娴硬是要帮忙把家里的碗筷洗了,好容易抢到洗碗的活儿,做完后,眼看着大伯母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 姜娴:“……”她以前到底有多废。必须要改变自家人心中她废柴的形象。 打扫完了灶间,她便寻思着怎么去和知青点的人搭个话。 回头就看到小八跟小尾巴一样跟着她。 这孩子今天倒是沉默的很,她们在那儿说事儿,也不见他胡闹。 七岁的孩子,像是什么都能听懂似的。 姜娴又揉揉他的头,头发细细软软的,摸着好舒服,她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大白兔,这还是她在原身屋里找到的。 其他东西能收起来,这些好吃的自然要吃掉了。 看小八眼巴巴的看着,还咽了口口水,就是不开口要,姜娴觉得心都要化了,她把大白兔扒了纸皮,塞到小八嘴边。 小八抿了抿嘴,到底没有抵挡得住大白兔的诱惑,被姜娴把奶糖塞进了嘴巴里,享受的眼睛都眯成了缝缝。 姜娴也笑,她点了一下小八的鼻子,问: “跟着小姑做什么?” 这么个小孩子,姜娴岂会看不出,小八有话说。 小八眼睛闪亮亮的,他觉得小姑比以前聪明了。 他喜欢这个小姑。 以前的小姑虽然也会给糖给他们吃,可从来不会跟他们聊天,小姑就是一直安静的坐在一边。 他连忙点点头,拉着姜娴的衣服: “小姑小姑,你们刚刚说话我听到了,你是不是下午要去知青点找人啊?” 姜娴眉头一挑,问他:“小八知道我要去知青点找人?小八真的听懂了?那你觉得小姑做的对吗?” 小八脸都气鼓了:“那个潘知青和徐家的诗雨姑姑都是坏人,小姑为自己讨回公道肯定是对的,我和大柱是好朋友,他家就住在知青点附近,他姐夫也是知青,我带小姑去他家好不好?” /122/122722/29592352.html 020 组个局 姜娴是真的惊讶了,跟挖到宝一样,这小八,可真是了不得。 不仅听懂了,还知道给她想办法,她正愁怎么接近知青呢,没想到是小八给她解决了难题。 果然,任何人都不能小觑。 她赶紧答应不忘夸奖小八: “哎呀,小八,你真是厉害又聪明,行耶,那咱们先去找大柱?” 小八挠头,憨憨的模样让姜娴居然看到了小老六的影子: “那个……小姑还有大白兔吗?我想给大柱带一颗。” 姜娴又上下打量了小八一眼,啧啧,此子真的很有头脑,还懂得人情世故呢。 想到她那四堂哥,平日里除了去县城照顾刘院长,就是去各大队给人治病,其余时间只喜欢在家里,也不跟村里同龄人耍牌什么的,记忆里还有人家上门来找他,被他臭脸赶出去的事儿呢。 和他儿子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于是,姜娴下午就带着十颗大白兔还有小八一起去看望小八的朋友,大柱。 大柱姓赵,全名赵承民,今年十岁了,他家就住在最靠近知青点的地方,他的亲大姐还嫁给了知青点的周扬平。 姜娴这次的目标就是借着周扬平和知青点的人熟悉起来。 周扬平是知青点的老知青了,从68年就来到麦收大队,是麦收大队第一个知青,此后,每年都有知青来,周扬平也成了老大哥一般的存在。 周扬平是半个月前刚和大柱的姐姐结婚办的酒席。 姜娴借着大柱的光登了赵家门的时候,就看见一对儿年轻的小夫妻正在院子里呢,那男子蹩了脚,打着个白色的石膏,坐在院子一边,手中拿着一本书,眼睛却时不时的盯着院子里忙碌的红衣服的姑娘。 这红衣姑娘就是大柱的姐姐赵大丫了,村里就这样,大部分女孩儿也没什么叫的上口的名字,如姜娴这种文雅的名字更是少之又少,绝大多数就是大丫二丫三丫,大妞二妞三妞之类的混叫。 赵大丫是个身材娇小的姑娘,也不知道是红衣似火映衬的,还是心情很好,姑娘脸上粉面含羞,真是人比花娇。 一看到姜娴,赵大丫错愕的说不出话来,这张脸村里谁都认识,可是她怎么来她家了,平日除了徐诗雨,这位可从来不跟村里人走得近的。 姜娴多会来事啊,只要她想。 她把捥在臂弯间的竹篮子拿了下来,里面是今天早上进山采的鸡枞菇之类的菌子。 她笑着跟赵大丫还有周扬平打招呼: “大丫,周知青,在喂鸡呢?今天我早上进山得了些好的菌子,给你们送点儿。” 赵大丫还是没回神:“……呃,姜……小姑,这……怎么好意思啊,你太客气了。” 按照辈分,姜娴年纪小,辈分却高。 还是周扬平稳得住,他笑着问姜娴,直接开门见山: “姜小姑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儿吗?” 他家小舅子跟姜小八关系很铁他知道,可姜娴真是头一回登门,自然是有事的。 姜娴施施然的走过去,落落大方:“确实是有点事想问问周知青呢。” 周扬平依然温文有礼:“你问。”一边支着他受伤的腿,进厨房给姜娴倒茶,又招呼妻子: “大丫,拿点南瓜子出来。” 大丫脆生生的应了,又抢先一步,先去给姜娴倒了水。 姜娴一直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大柱一家和姜家关系不错,周扬平的风评也很好。 如今亲眼所见,这个周扬平斯文有礼的很,对大丫也很不错。 大丫给姜娴送了茶水,姜娴朝她笑了笑,姜娴这一笑,赵大丫一下子就晃了眼。 早就知道姜娴漂亮,可以前远远的看到她,没有一次她不是面带愁容要不然哭唧唧的,赵大丫真是头一次看到姜娴笑,一下子就给震慑住了。 姜娴亲近的拉着赵大丫一起坐下:“大丫别忙了,我不吃瓜子,我今天是来找周知青说说知青点的事儿,主要是想打听一下潘文芳的事。” 周扬平眼神微微怔了一下,姜娴捕捉了个正好,她直接说道: “对于潘知青,周知青了解吗?潘知青在知青点有没有什么相熟的?我想请周知青引荐一下,去结交一下。” 周扬平认真的盯着姜娴,对面的女孩眸光亮的惊人,似乎一切阴影都会在她的眼中无所遁形。 他从不知道,姜家姜娴是这样的,感觉反差好大。 半晌,周扬平叹了口气,说道:“潘知青在知青点先后和陈知青还有柏知青住一间。她还和韩一舟知青来自同一个地方。都是省城来的。” “我和这几位关系都不错,等这几天春耕过了,我们夫妻到时候要请几个相熟的知青过来吃饭,到时候姜小姑要来么?” 姜娴诚恳的道:“既如此,我便提前谢谢周知青了,你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短短几句,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姜娴这话说的半隐半现,但基本上已经在隐晦的指出,她是为了什么故意针对潘知青。 而她看得出来,周知青知道点什么,并且是站在她这边的,要不然也不会组这个局特意邀请她了。 而周扬平也看出来了,姜家这是不打算善罢甘休了。 也罢,世间自有公道在,若是真的做了伤天害理的事,自然该付出代价。 姜娴没有多留,说完了话,就自己回去了,小八到了饭点会自己回去的。 回去后,时间还很早,家中没人,大伯母不知道去哪儿了,估计也出去做农活了。 姜娴看见角落的铺着半干不干的草药,她看看天色,下午这日头比早上好,也没有下雨的趋势,于是姜娴勤快的把那些草药都铺陈开来,码放的整整齐齐,务必让它们都接受到日光的洗礼。 她又去地窖看了看,地窖还有些萝卜、菘菜、土豆、红薯还有苞谷、角落还挂着一串晒干的辣椒。 姜娴好奇的盯着土豆、红薯、苞谷和辣椒看了又看,这个时代有好多新的粮食和其他的食物,除了萝卜和菘菜,她好多不认识。 姜娴回忆起记忆之中,这种农耕时节,家里都吃点什么。 拿出几个萝卜和红薯苞谷,进了灶间。 /122/122722/29592423.html 021 有钱有肉有粮食 姜建海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姜娴一个人坐在灶间门口,正在削红薯的皮。 姜娴闻声抬头看了姜建海一眼,手里提着的大布袋子鼓鼓囊囊的。 风吹过,有淡淡的咸腥味飘来。 姜娴眼睛亮了亮,有肉。 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招呼小老六: “六哥,回来了?看来灵芝是卖了好价钱了?” 瞧小老六脸上容光焕发的样子,就知道今儿是顺利的一天。 想到那个叫顾珩的男人,以姜家和顾家的交情,以及小老六对顾珩的维护,那个男人应该是不会让姜建海吃亏的。 姜建海一听姜娴说话,立刻上来捂住姜娴的嘴: “嘘,你小点儿声,姑奶奶,你是要让整个大队都知道我们卖灵芝赚钱了?” 这种事,说白了就是倒卖啊,可不是什么可以大肆宣扬的事情。 姜娴“哼”了一声,嫌弃的把他的手从嘴巴上拿开,也不知道他在外面都摸了什么东西。 真要等他提醒,黄花菜都凉了,她可是耳听八方的,提防着呢。 这些事,她还是懂的。 姜建海见姜娴不说话了,又凑过来,眉飞色舞的: “胖丫胖丫,我今天赚了两百七十块呢,厉害不?” 姜娴削红薯的手顿了顿,心中迅速的换算这两百七十块钱的购买能力。 总体算起来真不错呢,毕竟她五哥一个月工资才三十多点,他们干一票,得了两百七,赶上五哥大半年挣的钱了。 嗯,不错不错。 姜娴嘴角上扬,止不住的满意。 不过,“这灵芝要是卖给大队,值多少钱啊?” 姜建海撇撇嘴:“前年,咱二叔不是挖到一根十年的党参么?卖给大队,就记了五十个工分,给了五块钱。” 工分到了过年的时候,是可以换算成钱的,他们麦收大队去年还是前年,好像一个工分大约在四分钱左右,一个成年男子壮劳力一天满工是十二工分,厉害的女人也就一天十工分,满打满算,一天挣不到五毛钱。 五十个工分也就大约两块钱,加上五块钱,一个十年左右的党参不过七块钱左右。 原来不觉得,可和这个一棵灵芝二十块比起来,啧啧。 姜娴觉得自己简直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还能这样? 以后,务必要让小老六跟顾珩搞好关系啊,她决定以后在山里找到什么都让小老六去换。 想到未来每次进山,得到的东西都能换成钱,顾珩在她心目中的形象顿时高大起来,那俊美到她心坎子里的脸,简直在布灵布灵的闪着金光! 而小老六,在姜娴心中也在发光,想不到六哥居然认识这样的大佬,孺子可教也。 姜建海还不知道自己在胖丫儿心目中的形象越发高大呢,他兴致勃勃的拉着姜娴进了灶间,打开布袋子,开始显摆他今天拿回来的东西。 “瞅瞅,我都带了什么回来?我今天运气太好了,正好撞到有人卖东西呢,就花了钱买了回来。” 姜建海从顾家出来后没去县城,去了镇上,他也是打着去买不要票的物资去的。 镇上是没有固定的黑市的,县城里其实有,不过姜建海一个人也不敢去,那里面乱的很,和珩哥一起,倒是去过,等闲情况下,姜建海就是在一些街道巷子里到处窜,看能不能撞见卖东西的,看到什么,东西和价钱合适,就买什么。 这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经历过十年前那什么粮食都没有的生活,如今在大家心中,最重要的就是粮食,有需求,自然就有买卖。 姜建海是知道那些巷子里有这样的人存在的,拿了钱,自然是冲着他们去的。 “今天居然有人卖面粉,四角钱一斤,我全给包团了,足足有十斤,还有一个人卖白米,五斤白米三块钱,又买了二十斤的苞谷茬子。” 价钱贵是贵,但这在“外面”买的,都贵啊,谁让不要粮票呢? “咳咳,还有这用盐码过的咸排骨和蹄膀,要不今晚让大伯母炖个蹄膀,加点萝卜啥的,给咱们加餐不?” “或者这个山鸡还有兔子,红烧了吧。” 一边说,姜建海就忍不住咂咂嘴。 这实在也怪不了他馋,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尤其这春耕的时候,不仅要农忙,前一年丰收的粮食,情况好点儿的就算没有完全见底,也下去一多半了,能吃饱尚且不易,要不是今天蹭了胖丫儿的光,喝到了鸡汤,他也不知道上回啥时候见到肉的了。 便是拿着野味回来,他也是拿去换钱,想办法给家里的孩子们加餐的。 姜家虽然住在一大家子里,看起来没有分家,其实是各管各的钱的,从姜大伯他们这一辈儿开始,就如此,谁挣到钱,都是谁的,谁家孩子要上学,谁家孩子嫁娶,都是各家花用各家的,其他人有钱就添点儿,这算情分。 甚至到了姜建海这一代,谁结婚了愿意出去住也是可以的,宅基地都准备好了,不过,姜家至今并没有小辈儿出去住。 另外,三家每个月住在这个大院子里,往公中有钱的交钱,有粮食的交粮食,都是有定额的,按照人头算,小孩儿长到十岁以上算,十岁以下不算人头。因为他们一大家子,饭还是在一起吃。 这个规定是当年姜大伯父姜大牛定下的,从姜爱国和李秀英结婚开始,就这么定了。 姜娴觉得这么分很明智。 树大分枝,孩子大了,总有自己的想法,强行在一块儿,反而不美,倒是这般,公平公正,既分的清楚最容易闹矛盾的钱粮问题,也感情亲密,相互扶持,这样的姜家,才会过得越来越兴盛吧。 大约是长辈们都比较仁厚,做事公允,姜家小辈儿也都挺厚道的,谁要是从外面弄到了好吃的,谁都不吃独食,都会拿不少回来的。 姜建海也是如此。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胖丫儿,花了你的钱,这是剩下的。” 毕竟金边灵芝都是姜娴找的,他这次出去猎物没卖出去,去珩哥那儿的时候,他还没来得及去山里取猎物,后来他折返山里拿了猎物,去镇上也没卖掉,光花姜娴的钱了。 姜娴掀了掀眼皮,白了姜建海一眼:“谁说这是我的钱?” /122/122722/29602095.html 022 痛并快乐着 姜建海:“……”他惊住了,一时之间,他都不知道怎么接姜娴的话。 姜娴赚钱可不是为了当守财奴的,她是为了让姜家人高兴,能家里这些亲人过上更好的日子的。 而现阶段,吃饱穿暖,就是好日子呢。 她垂下眼,翻翻捡捡布袋子里的东西,盘算着今儿晚上倒是真可以弄点肉加餐。 她都不想看姜建海那傻傻的样子,这小老六浑然不知自己在她面前都漏洞百出了。 他一共就花了十块钱,还自己不问自答了那些粮食的价钱,剩了二百六十带回来,那些个排骨还有蹄膀显而易见,肯定是顾珩给他的。 罢了,谁让他是她六哥呢,今晚等家里人回来,要是有人问价钱,她少不得帮他描补。 姜娴道: “我和你一起进的山,灵芝是你找的,路是你带的,荆棘是你劈的,怎么这钱就成了我的了?六哥一定要跟我分这么清吗?” 姜娴不需要有什么表情,就她那软糯的声音,加上她刻意的可怜兮兮,姜建海顿时觉得自己做错事了,还是大事。 “我我我……不是”姜建海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如何反驳。 姜娴岂会给他机会:“六哥不是跟我分的这么清楚就好,再说了,我也没地儿用钱啊,不如都给六哥吧。” 姜建海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就是不答应,他发现他是说不过胖丫儿的,而且被胖丫儿说的迷迷糊糊的,不过他就认死理,这钱他不能要,居然要全给他,怎么能这样? 一来二去,花了足足有一刻钟,两人最后敲定,一人一半。 不过姜建海只拿了一百二十五,给姜娴一共一百三十五,他偏要说去镇上买的那些东西是花的他的钱。 姜娴也由着他,十块钱而已,以后多的是这十块十块的。 今日,只能算是她在这个年代的一次赚钱试水,她就想看看自己的本事在这里有没有用,结果喜人。 果然啊,那话怎么说来着?有本事的人在哪里都会发光的嘛。 姜娴早已在自己不自知的情况下,足够的了解姜建海了。 甚至,她心里预设,以姜建海的性子说破天去,他只会拿一半,所以她才会故意说全给他的。 这就叫做漫天要价,坐地还钱了。忽悠小老六,她简直手到擒来。 这往后,自家六哥花钱的地方多呢,以后还要娶老婆呢,可不得攒点老婆本么? 不知道自家妹妹打着帮自己攒老婆本的心事,姜建海觉得自己沾了妹妹好大的光,心里总觉得不得劲儿,于是抢了姜娴的活,自己在那儿卖力的削红薯。 姜娴:“……”准备收拾蹄膀,今晚她准备把蹄膀赶紧下锅,免得大伯母一回来,阻止他们,那岂不是吃不到肉了。 岂料,她才动,小老六跟她又重伤了一样,立刻喊起来:“我来我来,你别动别动,你坐在那儿吹吹风,再不然回屋看书。” 姜娴:“……你快点,大伯母回来,咱啥都吃不成了。” 罢了,小老六想干活就让他干去呗。 姜建海一听,大伯母过日子特别仔细,尤其今早刚喝了鸡汤,这要是不快点,回来指定不准他们吃。 还是自家妹妹聪明,就这脑子,那必须是大学生啊,想到大学生,姜建海又不高兴了,要不是去年掉河里,今年能有那什么潘知青的事儿? 姜娴见姜建海干活利索,也不去讨他嫌了,反正,她看出来,今天她别想在姜建海那儿抢到活儿。 她溜达溜达,就去院子那一角,开始收拾下午晒的半干不干的药材。 这些药材,还需要经过炮制,如今不过是第一步而已,只能算是药,还称不上是材呢。 姜娴把其中的乌头还有附子挑出来,准备明天把它们先漂一漂。 乌头有毒性,不先多次漂洗,可不能入药。 他们身为大夫,自然对药很是了解,拿出去的药,大多也是经过炮制的。 兄妹俩忙活了一阵,大伯母也溜溜达达的提前回来了,这天色将晚,家里人都快回来了。 姜大伯母还盘算着,今晚弄点苞谷和红薯,掺点粗米,做干饭。 再摸三个鸡蛋,做一碗蛋花菌子汤,也就行了。 现在虽然是春耕,家里的壮劳力也是够累的,不过都晚上了,能吃上干饭不错了,更何况还有鸡蛋。 没想到她一回来,就闻到香味了,她本来还在想,谁家今天吃肉啊,这么香,这日子过得也太让人羡慕了。 结果,随着她往家里越来越近,她惊恐的发现,肉香味是自家冒出来的。 她一拍大腿,简直速度不要太快,三步并成两步往家去,她倒要看看,是哪个胆肥的小兔崽子,居然敢吃肉? 干什么啊?过年啊?不年不节的,还是晚上,还吃上肉了? 一进去,她就看到兄妹俩在家忙活呢,姜娴此时也在灶间,主要是因为,蹄膀要下锅,可姜建海不会做啊,不得不把姜娴喊过来,问她,这盐啊酱的,要怎么放啊。 结果,肉刚下锅,大伯母举着鞋底就进来了,那表情,活像要吃人了。 姜娴就瞥了一眼,然后乖乖站一边去的。 主意是她出的没错,可是执行的是小老六啊。 再说了,就算她承认错误,大伯母也不会相信的,毕竟她那么乖的。 于是,晚上,姜家一大家子都吃上蹄膀了,而“大功臣”姜建海真是痛并快乐着。 吃肉是真的快乐啊。 不过,要是他的屁股不是那么痛就好了。 哎,他吸吸鼻子,大伯母这鞋底的功夫实在是太厉害了,他这么结实的人,都受不了了呢。 吃完饭,果然姜爱国就说了: “咱家胖丫儿醒了,我们今晚准备去顾家道个谢。” 农忙时节,正常是晚上过了饭点儿才去串门的,谁家都不容易,讲究点儿的人家绝不会跑人家去蹭饭讨嫌的。 于是乎,李秀英还给收拾了两色糕点还有一些家里炮制好的,针对顾家大哥身体的补药,带着姜娴,就往顾家去了。 /122/122722/29602096.html 023 屁都没有 顾家,此时也刚吃完饭。 今天顾家挺热闹的,顾家兄妹三人都在家。 顾璁身体不好,气血双虚,春寒料峭,坐在厅堂里,座椅上放着厚厚的皮毛垫子,腿上还盖了毯子。 厅堂里腾挪不开,其他人要么坐在厅堂门口,要么就在院子里。 顾璁的一双儿女,顾欣和顾轩,在院子里围着顾珩,小叔长小叔短的,眼巴巴的盯着顾珩手里的烂木头,指望他化腐朽为神奇呢。 顾环今儿和自家男人冯裁缝回来了,她就嫁到本村,冯家祖传的裁缝手艺,以前也是大户人家,如今还时常有镇上或者县里的人来找冯裁缝做衣服。 冯家人丁少,冯裁缝那是五代单传的独苗,别看人冯裁缝长得秀气,看起来瘦高瘦高的,还念过书,念到了初中,他做农活也是很利索的,这不自家活计做完了,还来大舅哥家里帮衬着,顺道晚上就留在顾家吃饭了。 顾环有两儿子,没带回来,前头说了,冯家人丁单薄,顾环进门一胎双棒,还都是儿子,简直把冯家的老太太老太爷乐上了天,自此也不计较顾家孤零零的一户还没有父母亲长一事了,对顾环很不错。 这会子,冯裁缝手中拿着个杯子,陪着大小舅子说说话,他主要是跟大舅子聊天,小舅子一门心思摆弄烂木头,他说十句,他能回个“嗯”算好的了。 顾环坐在自家大嫂旁边,糟心的看着自己的这个弟弟,从小到大没让他们省过心。 她又开始老调重弹: “顾珩,你老大不小了,有没有看上的姑娘啊,你知道的,咱们家开明的很,不拘什么人家,只要你肯带回来给我们看看。” 白瞎了这张脸,居然连个老婆都找不到。 顾大嫂趁着院子里还有点天光,快手快脚的拿着针线把顾轩磨破了洞的裤子补起来,听了这话也抬起头,期待的看着顾珩。 顾珩:“……”没动静,头都不抬,继续摆弄他的烂木头。 两孩子不懂,顾欣倒是大一点,九岁了,她其实比自己那个六岁的弟弟顾轩懂的多多了。 不过比起这不知道在哪个天上飞的小婶儿,她还是更在意她小叔承诺她的,给她弄一个比自家妈那个梳妆盒更大的雕花盒子。 顾大嫂叹了口气,估摸着今天又是没有结果的一天。 顾环是气炸了,她拽顾大嫂的手: “大嫂,你看他,什么态度,越大越不像话,都二十一了,我二十一我家那两个臭小子早就生出来了,你和大哥二十一的时候,小欣和小轩也都有了,就他,屁都没有。” 屁都没有的顾珩,依然没声音。 顾大嫂只能低声劝顾环不要气了,她也很无奈,顾家三兄妹,除了老大沉稳温和点,其实顾环和顾珩很像,都是强势的个性。 顾环跟爆炭一样,一点就炸,那顾珩……怎么说来着,她男人顾璁说了,这就是个死火山,表面冷的很,真要惹毛了他,一旦暴发,他能把你烧成灰。 顾大嫂是没见过火山啦,但如果火山真的是顾璁说的那样,那顾珩确实挺像的。 印象里,她就见过顾珩发过一次火。 姜家一家三口进门的时候,还能听到顾环火爆的声音。 姜娴耳朵好,其实早就听到了,她不由觉得好笑,就很难想象顾珩那样的一个人被训斥是什么样子。 结果一进门,她第一眼就找顾珩。 阿就,果然没反应,真令她失望,她本来还想看看热闹呢。 顾珩感官很是敏锐,姜娴进门第一眼就在看他,遂,他也抬头,迎了过去,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了愣。 姜娴浑身鸡皮疙瘩又起来了,每次看到顾珩,她就不由自主的很警惕。 她没想到这个人真的敏锐成这样。 她不过就是看他一眼,想看个热闹。 而顾珩,他很快就瞥开眼,笑着和姜爱国和李秀英打招呼,心中却有点玩味。 这个姜娴真的有点意思,如果他刚刚没看错,她居然眼中闪过一丝兴味,被他抓个正着后,她大约没有想到他会抬眼看她,眼中下意识的迅速闪过一丝错愕和……恼羞成怒? 顾珩忍不住就笑了,总觉得这个姜娴变灵动了,和之前那个木讷怯懦到一碰就碎的瓷娃娃根本就是判若两人。 若是这个姜娴就是中午躲在大槐树上偷窥他们的姜娴,竟然让顾珩觉得,毫无违和感。 姜爱国本性豪爽,李秀英温和有礼,因为姜娴的事儿,本就和顾家关系走的近,今天带着姜娴过来,和顾家众人都很熟稔。 姜爱国把姜娴拉过来,指着顾家人对姜娴介绍,示意她跟着他叫人。 “这是你顾大哥,顾大嫂,顾二姐,二姐夫,顾三哥,还有你侄子侄女儿,若不是你顾大哥那天看到你了,你怕不是就没命了。” 姜娴顺着姜爱国介绍的顺序,笑着招呼过去,那模样,落落大方,饶是天色将晚,在夜空之下,也掩饰不去她惊人的美貌。 甚至,月色朦胧之下,顾家众人便是小孩儿都齐齐一愣,她就那么静静站在那儿,似乎在发光,像画本里飞天的嫦娥一样。 姜娴忙着和顾大哥道谢,忙着和温柔朴实的顾大嫂话家常,根本没注意到,在她说话的瞬间,顾珩手一颤,紧紧的,握住手中的刻刀,再也没有刻下去过。 好在顾欣和顾轩被姜娴的美貌所吸引,缠着漂亮的“姑姑”去了。 顾珩若无其事的站起身,摸出香烟,给姜爱国点了一根,姜爱国开心的眉开眼笑的,他深深的嗅了一口,笑问: “小珩这烟好啊,是荷花吧!香,太香了,老叔就好这一口。” 荷花是本地烟,奈何这玩意儿难买的很,他喜欢归喜欢,但买不到,也不舍得常买。 自闺女出事,他更是愁白了头了,更没心思抽好烟了,如今算来,他怕是有一年没闻过这好烟的香味了。 顾珩温和的一笑,一手插兜摸出半包烟: “还是姜老叔鼻子灵,都在这儿了,老叔知道的,我不咋抽烟,放在我这儿也浪费,这就给老叔吧。” /122/122722/29609478.html 024 谁不对劲 姜爱国本来还想推脱呢,可顾珩这人真愿意说起好听话,那可真是让人无法拒绝。 于是,没一会儿,在顾璁和冯裁缝的“说服”下,他乐呵呵的接受了。 顾珩又给姜爱国和李秀英搬了椅子,才笑道: “老叔,老婶,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儿,就不陪你们了。” 姜爱国和李秀英自然客气的相让。 于是,顾珩真就扔下一大家子人往外面走去。 临走时,他瞥了一眼正笑眯眯的给顾欣编小辫儿的姜娴,幽深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深思。 顾珩突然走了这事着实让姜娴有点诧异,她直觉这大佬应该不是有什么要紧事走的,毕竟他们进来的时候,他还悠哉悠哉的坐在那儿呢,那可不是个要出去的人该有的模样。 然鹅,反正她也见过这大佬了,自诩大佬一家跟他家关系不错是真,但主要她的恩人是顾珩的大哥,跟他应该不会有什么交集,因此,她欣赏了一下顾珩的美貌后,便不放在心上了,今晚,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问顾璁呢,谁管顾珩啊? 殊不知,那顾珩对她的关注可比她对他的多多了。 顾珩确实是临时起意出来的。 姜家隔着一户的邻居赵永全家的老大赵承光正在屋里头让媳妇儿给他弄点药酒按按胳膊腿呢,瞧瞧这两天忙的,犁地撒种压肥浇水,简直累死个人。 他觉得他快瘫了。 突然,外头响起了“布谷布谷”的声音,不仅如此,窗户玻璃被石头子儿敲了两下。 赵承光本来半眯缝的似乎下一秒就要睡过去的眼睛突然睁大,然后,他猛然从床上跳了起来。 把给他揉肩膀的媳妇儿吓了个半死,他媳妇儿狠狠一巴掌打在他身上:“死鬼,诈尸啊你!” 赵承光顾不得媳妇儿,连忙找衣服穿上,含糊道:“别别别,回来随你打,我出去一下。” “去哪儿?”他媳妇儿怀疑的看着他。 赵承光难得硬邦邦道: “出去拜财神爷,你甭跟我烦,再闹,小心财神爷跑咯。” 果然一说这话,他媳妇儿不吱声了。 赵承光从自家后门偷摸溜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不远处黑灯瞎火之中一个红点一闪一闪的。 赵承光:“……珩哥?”珩哥不对劲啊,这么晚冷不丁找他就算了,居然还抽烟。 他跟珩哥那是发小的情分,印象里珩哥抽烟屈指可数。大部分他身上留烟,那是为了应酬旁人的。 顾珩淡淡的“嗯”了一声。 赵承光:“……”阿就不说话是几个意思,好冷啊外面。 “……珩哥,你找我什么事儿啊?” 顾珩狠狠抽了一口烟,把烟屁股直接摁在一旁的石头上,才问道:“姜家姜娴醒了这事你知道不?她醒来之前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没有?” 赵承光目瞪口呆:“……” 这话问的突兀,而且赵承光也实在回答不上来啊? 难不成珩哥铁树开花了? 可是也不对劲啊,姜胖丫确实漂亮的不像个真人,但珩哥又不是没见过,都是一个村住着的,要动心还等到现在。 这村里没结婚的小子们,哪个看到姜娴不像个狼一样嗷嗷的?可珩哥没有啊。 而且以顾珩的性子,护食又护短的,打起架来不要命,要是真认定了,他容得下旁的有的没的在一旁嗷嗷的? 他不对劲。 赵承光甩甩头,那要是不是铁树开花,那什么情况?人家胖丫儿可怜的刚醒来,怎么就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 “没……没听说啊,我妈跟李姨关系好,胖丫儿……我是说姜娴去年遭了那事儿你不是很清楚么?后来咱们还去看过,都不相信她会醒来,就昨晚上说突然醒了,今早我在田里看到姜姨夫带着姜娴从医院回来的,听说除了有好多事不记得了,其他都挺好的。” 人家哪里有什么不对劲?毕竟才醒来一天啊。 顾珩默默的听着,赵承光说的这些,更详细的他都从姜建海那儿听说了,完全没有问题。 且不说,如果姜娴不是姜娴,那为什么会有一个跟姜娴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又为什么出现在姜家。 就算真有,那原来的姜娴呢?她的尸体难道还能不翼而飞。 再说了,姜家可是一大家子住一起,这村里不知道有多少户都是姜家人,姜娴真要有什么不对劲,人家姜家人难道发现不了。 可……一个人失忆能改变这么多? 还有,顾珩握了握拳,感受了以下全身已经恢复的力气,他为什么今天听到姜娴说话,全身酥麻,突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不说,还腿软的不行。 顾珩可以肯定,以前的姜娴说话,他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那么今天是怎么回事。 所以他忙不迭的从家里落荒而逃,毕竟他在那儿再呆下去,再听姜娴说话说下去,他还不知道出什么丑呢?会不会直接软倒在地? 顾珩想想就没来由的暴躁。 所以,这事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他有病还是她有病? 赵承光嘴都说干了,问题是今天的顾珩格外的自闭,他说十句他能“嗯”一声就不错了。 赵承光无语: “我说老顾,你搁这儿装什么深沉呢?太冷了,你把我喊出来居然就为了打听人家小姑娘,那姜娴有什么好打听的,小胆儿的不行,看到人比兔子溜的还快,生活单调到不行,我以前怎么没发现老顾你是这个胃口,不过要娶姜娴,你得去姜家使力啊,你来找兄弟我真没用。” “那就算我妈跟李姨好,可姜家就一个女孩儿,那宝贝程度不用我说,李姨就算是她妈,那还有她爸她伯父伯母还有那么多哥哥呢。” 赵承光觉得顾珩真不至于,可他真就在打听人姑娘,赵承光也只能往这方面想了。 可,一想到姜家那么多人,赵承光替他珩哥担心啊,别说麦收大队,就是整个公社,都知道姜家姜娴头一份的难娶啊。 不过,赵承光灵机一动,他一拳打在树上,显得无比激动:“珩哥,我想到办法了,要想娶到姜娴,你有一条捷径啊,你可以挟救命之恩,让她以身相许啊!” 顾珩:“……”默不作声的转身走了,今天他就不该来。 /122/122722/29609500.html 025 父母之爱 顾珩不想搭理赵承光这个呆瓜,觉得跟他说话简直是降智,于是,不发一言的,他扭头走了。 他满脑子就一个想法,甭管怎么说,这绝不是姜娴,至少不是原来的姜娴。 一个人失忆前后,性子这么翻天覆地的变化实在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失忆的人,不是应该都带着对世界的怯然么?毕竟没有记忆,人便没了依仗。 这位可完全不是这样的。 当然,顾珩想归想,但他本来根本不会插手管这事,姜娴如何?与他何干?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为什么对着一个女孩的声音有这么奇怪的反应,他也想不通,但本能的不喜。 谁也不会喜欢自己被觉得陌生的事物束缚住手脚吧?不管是人是物。 姜娴和他说起来不过只是同村的关系,充其量就是朋友的妹妹,或者他觉得不错的叔伯家的孩子。 平日里连话都没说过的两人之间,突然有了这种联系,尤其大约是单方面的,在顾珩看来是一件悚然的事。 他得好好查查,这个姜娴究竟有什么猫腻。 此时,顾家,姜娴正和顾璁谈起她落水那天的事,具体是她在问,希望顾璁回忆一下。 这般,顾璁才彻底明白姜娴的意思,他看了姜爱国和李秀英一眼,有些意外,今日这事是姜娴主动提出的。 村里人都说姜娴是个极为腼腆胆小的姑娘,印象里她确实不爱说话,总是缩在人后,想不到百闻不如一见,这女孩说话细声细语却不咄咄逼人,但却又底线分明。 这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孩子,看来这是准备追究到底了。 他有些歉然,先是又看了姜爱国一眼,才和姜娴道: “小妹,当年我确实有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一个是你的,还有另一个女声,可这话我同样跟老叔老婶都说过了,跟村里人也说过了,但我没有证据,他们都说我听错了。” 实际上确实如此,那里本就偏僻,他救了姜娴纯属巧合,那天是因为他在家呆的有些闷气,想起那边有棵野枣树上的枣子可以开胃,特意过去的。 他走的慢,起先听到人声,还在想究竟是谁,等他到的时候,就看到姜娴落在水里了。 河里一片血色…… 这事当年他就说过了,当年姜家愤怒极了,甚至连公社那边的公安特派员都来了,可是也没查出什么来。 不过姜娴既然想知道,顾璁还是巨细靡遗的讲了一遍。 其实,在路上,姜娴、姜爱国和李秀英都把事情讲过一遍了。 姜娴很相信,若不是真的毫无办法,当年姜爱国不会不为她讨回公道的。 旁的不说,去年来的公安特派员王志远伯父,就是姜爱国曾经当兵时候的战友转业回来的,听说和她爸那是过命的交情。 如何能不上心呢? 姜娴朝顾璁礼貌的请求: “顾大哥,具体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今天天晚了,等明天,你带我走一遭你走过的路,以及你具体是在哪里看到我的行不?” 顾璁自然满口答应。 于是约好第二天来的时间,姜家三口人告辞回家。 路上,李秀英似乎欲言又止,结果被姜爱国拉了一下,于是夫妻俩没再说这事儿,姜娴其实都感觉到了,不过她就当没瞧见,转而说起了她今天和姜建海赚钱的事儿。 姜爱国和李秀英震惊的不行,不过,他们是开明的父母,比起赚钱,他们更担心孩子的安全。 比起钱财,几乎失去过姜娴一次的他们更在乎孩子们的性命。 姜娴一路上听着父母念叨,她其实是有点享受这个过程的,无外乎其他,对于前世的澜国姜娴,这个体验算得上无比新奇了。 而且,她心智成熟坚韧,即便姜爱国和李秀英有许多话没说,但姜娴如何看不出,他们正是担心她,才会念叨她的。 只不过,她听归听,嘴上乖巧的很,什么都答应姜爱国和李秀英,至于回头,她自然该干嘛干嘛,是不会阻断自己的赚钱大计的,反正先斩后奏的,自家父母也不能把自己怎样。 姜娴根本没发现自己居然短短的时间内,就总结出了“对付”姜爸姜妈的办法,少了曾经的拼尽全力和深思熟虑,端的是有恃无恐。 而只有被偏爱的人,大约才有有恃无恐的权力吧。 一路回了家,已经很晚了,姜娴和家中人打了招呼,便回房休息去了。 她不知道,刚回屋的姜爱国和李秀英,尤其是李秀英,脸色都耷拉下来了。 她叹了口气,埋怨姜爱国: “爱国,你也真是的,路上为啥阻止我问胖丫儿关于她调查落水细节一事。” 李秀英虽然同意姜娴去调查属于自己的落水真相,也问过姜娴具体的章程,然而她实际上还是不放心女儿的,听见女儿说明天要和顾老大重走一遍当年的落水路,她就有些忍不住想问清楚。 姜爱国看了李秀英一眼,才拍拍妻子的肩膀,他摸出顾珩给他的烟,倒是没抽,狠狠的嗅闻了一口,才道: “秀英,你有没有发现,咱家最令我们担心的胖丫儿长大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但她正在蜕变。” 他突然笑了一下,平日硬朗的脸突然柔和下来,眉眼弯起,那眉目之间的神韵和姜娴像了四五分,神采飞扬: “你看今晚,胖丫儿为啥跟我们提了她赚钱的事儿?不过是为了在我们这里过个明路罢了,这往后啊,你莫要以为她会听话,真的就乖乖在家呆着,真的不去那山里了?” 知女莫若父,姜爱国性子豪爽好客是真,然而不代表他的心思不细腻,没有谋算。 实际上这位也是个有成算的主儿,不然的话,他的长子也不会是这么个性格,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那也必须有一个“蓝”在那里,才能有“青”。 姜爱国学历不如自家老婆,但心思之深绝不是单纯的老婆李秀英可比的。 李秀英对于孩子是母亲之爱,她不在乎其他,在乎的是孩子的平安喜乐。 而姜爱国,却不然,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孩子若是一辈子没出息,他也不会如何,大不了尽自己所能养着,但若是这孩子她有了自己的意识,她突然想要“有出息”了,那姜爱国绝不会阻止,甚至乐见其成。 /122/122722/29618293.html 026 还会功夫? 姜爱国觉得自己这一生至今为止,都算得上顺遂幸福美满。 老婆是自己看中,花了心思终于娶回来的,然后很快儿女双全了。 长子聪颖稳重,次子憨厚义气,小女儿美貌惊人,他觉得这十里八乡的,没人有他过的幸福。 若说有什么担心,他最担心的还是小闺女,姜爱国不重男轻女,甚至因为女儿只有一个,更加的喜爱和心疼。 但如斯的美貌配上那样的性子,他很难不担心闺女儿的未来。 暗地里,连李秀英都知道的不是很清楚,他很早就在规划着姜娴的未来。 若是没有姜娴落水事件,姜娴会被举荐去上工农兵大学,这事不一定能成,若是能成,姜爱国甚至准备自己就随着闺女儿北上发展,反正他有一手自学成才的修理机械的技术,又是转业的军人,北上也不是没有说得上话的战友,便是不在公社的农机厂当拖拉机厂,凭他的手艺,总不会把自家闺女儿和自己饿死了。 反正,他闺女儿绝不能离了他的眼面前,不然他不放心。 若是没上工农兵大学也没什么,姜爱国早就物色了几个战友家的孩子,到时候就让姜娴早点嫁人,有他和有过命交情的战友看着,他觉得姜娴的一生至少安然无虞。 可是,突然间,姜娴变了,她像是一瞬间开窍了,懂得去争取自己自己想要的,讨回自己想要的公道。 于姜爱国来说,这简直是他曾经想都不敢想的好事。 想到姜娴熠熠闪光的双眸,他突然和李秀英无比欣慰的说道: “不必担心,咱家姜娴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了。” “你何不看看,这一回姜娴是如何处理这事的,没准儿闺女比你想象的还要厉害。” 李秀英虽然依然掩不去担忧,但她也知道姜爱国说的有道理,他对孩子的感情绝不比她少。 想起姜娴醒来后的表现,以及刚刚在顾家姜娴自信沉稳的模样,李秀英点点头,认同丈夫: “行吧,就听你的。” 姜爱国依然笑,话锋一转,这会子就是夫妻之间的私房话了: “那是,儿子女儿都这么大了,你还不信我?” 夫妻间的呢喃细语渐渐低喃,夜色归于宁静。 一夜好梦,天光大亮。 姜娴睁开眼,本以为昨晚初来乍到的,会睡不着,结果,她睡得无比的香甜,竟然她记忆之中有生以来都没有过的香甜,姜娴想,该是因为她一直漂泊的心突然有了归宿。 姜娴起床的时候,家里的大家伙儿除了几个小孩儿,都起来了。 拜昨晚的蹄膀汤所赐,今早还剩点汤,大伯母干脆就下了苞谷碴子,所以一家人今早喝的是带荤腥的苞谷碴子,简直不要太幸福,个个红光满面的。 吃完饭,各人各忙各事去了,所有的哥哥嫂子,就连侄儿去上学或者上工之前,都跑过来拉着姜娴关怀了一番。 总结起来就两件事,一是问昨晚睡得可好,头还疼不疼,二就是只管去查,有什么事都不要怕,有他们给她撑腰云云。 姜娴听的是既好笑又感动,正是因为这个温暖的大家庭的存在,她才能如此的有力量。 姜建峰临走的时候,摸摸姜娴是脑袋,笑的眉目舒展,英挺俊朗,他似乎很欣慰: “咱家胖丫儿现在越来越厉害了,都让五哥刮目相看了。” 姜娴看了看姜建峰,也是眉眼弯弯,笑的像只小狐狸,半真半假道: “那是,我和以前不同了,变得厉害了。” 姜建峰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姜娴是这种反应,半晌,他又笑了笑: “那五哥可要好好看,拭目以待。” 送走了姜家人,姜娴跟大伯母说借用了一下灶间。 今天,和顾大哥约的是早上十点钟,趁着时间还没到,姜娴正好做点点心。 她准备做八珍糕。 因为材料受限,自然是简化版的八珍糕,她看过了,八珍糕最主要的茯苓、党参、莲子、白扁豆、山楂都有,就是没有江米粉,但白面粉也就凑合了。 八珍糕能补脾益胃,像顾大哥这种气血两虚的,以及脾胃虚弱的孩子都能吃。 姜大伯母今天没出去,就在灶间给姜娴打下手了。 她倒是没有怀疑什么,只是不停的夸姜娴聪明,懂得多。 因为姜娴说了,这是从书里看到的。 姜娴喜欢跟大伯母相处,大伯母性子泼辣火爆,爽利的很,每每跟大伯母一道,姜娴就觉得心情极度的轻松。 姜娴一边跟她聊天,手中也没闲着,没一会儿,一个个花型大小一致的白白粉嫩的八珍糕便出现了。 于姜娴来说,她可是美人探子,人设是宠妃啊,这做点精致糕点取悦王族那不是必须的嘛?简直是手到擒来的小本事。 可是大伯母不一样啊,她已经惊呆了,她是亲眼看到的,就这巧手的劲儿,她觉得全村都没有这样巧手的姑娘。 然后就是如同潮水一般的夸赞。 姜娴已经麻木了,她觉得她真相了,在大伯母心中她是华国第一厉害的女孩子。 她看了看天色,拿了个篮子,迅速的将八个八珍糕放进盘子里,留下了还有足足三十个,既然做了,她自然要做多一点,自家人也可以吃呢。 好在大伯母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后来又因为过于惊讶疏忽了,否则这三十个八珍糕她绝对留不下来。 她跑的飞快,不等大伯母说她,她就跑了出来。 提着篮子,她盘算着时间已经将近了,步履生风,径直往顾家去了,浑然不知,在暗处,有一双眼睛正盯着她呢。 正是被困扰的一夜都没睡着的顾珩。 他昨晚回来的时候,知道姜娴提了落水一事,还和自家大哥约了今天的时间。 他也不知他什么心理,卡着时间藏在了他家必经之路的那棵大槐树上,就这么静静的等着。 果然等到了她匆匆而来。 而就这么看着,他倏然眯了双眼,这个姜娴太不对了,手上提着篮子,还能健步如飞的踏草而过,扪心自问,顾珩觉得他也做不到这么轻盈,她居然还会功夫吗? /122/122722/29618300.html 027 摊牌了? 顾珩自然身手不错,然而,他这样的身手,说白了就是野路子,是自小到大,因为不想被欺负,想保护家里人,一手一脚打出来的。 而姜娴不一样,说起来,她既然被当做探子训练,自然得名师教导。 而教导她的名师是江湖上排名前二十名的一位已轻功卓著的侠客,她学的是内家功夫。 姜娴本来因为有些着急,怕错过时间,匆匆而来,可是到了近前,她如何能没有发现顾珩? 于她这种习练轻功的人来说,周围气机的变化,她都能敏锐的感觉出来。 尤其,顾珩这么一个大活人呢,大约是看到她飞奔过来,顾珩有点心绪起伏,呼吸岔了一瞬。 姜娴心中一凛,抬头望去,那棵之前姜娴观望姜建海和顾珩的槐树上,顾珩正默默的蹲在上面。 四目相对,电光火石。 两人心中齐齐一凛。 都被发现了,还躲什么躲,顾珩从树上跳下来,倚靠在大槐树上,沉沉问道: “你到底是谁?” 说话间,他的眼神直射而来,如刀锋般锐利,似乎在他的视线之下,要让姜娴无所遁形。 姜娴脸色未变,沉默的回视着顾珩,刚刚那一瞬,两人其实都知道,这是摊牌了。 顾珩早发现姜娴有问题,而姜娴心里也很清楚顾珩发现了。 真到了现在,姜娴在起先的警惕之后,居然迅速的平静下来。 她就觉得,被顾珩识破其实一点都不意外。她早有预感不是吗? 毕竟,这人异常的敏锐。 姜娴眨眨眼,似乎一点都不怕他: “我是姜娴。” 顾珩眉一皱,微微的动了一下,他想他选择倚着这树是对的,面对面的说话,他的反应比昨晚还要大。 一阵酥麻从后腰窜上来,然后,腿就跟着软了,跟面条似的…… 真是不知所谓! “你不是姜娴,你到底是谁。” 俊逸冷淡的脸上渐渐冷若冰霜,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狠劲,黑色的衣服之下,肌肉纠结,眼神定在姜娴脸上,如鹰隼见到了猎物,下一瞬就要俯冲而下。 顾珩承认,他已经失去耐心了,他从没想过会在村中面对一个熟识的女孩用这种表情。 换做平常,莫说姜娴,村里那些个顽劣讨厌的小子一看到都会瑟瑟发抖的。 然而,他注定对面前的姜娴没法子。 姜娴根本不为所动,依然不急不缓: “我发誓我真的是,顾三哥这样对待一个女孩子,实在太差劲了吧?” 软媚的语调像在撒娇,然而漂亮的脸蛋上的表情却不是撒娇的样子,她眼眸亮的惊人,对着顾珩,满满的讥诮和桀骜不驯。 姜娴是什么人?莫要看她前世今生都是这么一副软魅的长相,实则,她可一点都不软。 软的人,如何熬得过那些非人承受的训练?只为了活下来? 她此时对这个顾珩,更多的是恼火。 大爷的,姜娴心说,老娘现在可并没有维持宠妃人设的必要,管你是什么困在浅滩的龙还是蛇,关她什么事? 她不就想好好的过日子吗?那徐嫣儿见不得她好也就算了,毕竟她俩确实积怨已久,她又没招惹这姓顾的意思,他凭什么一脸怀疑的盯着她? 有病吧这是! 有病她不介意给他治治。 姜娴说着话,人可没有停在原地,她一步一步往顾珩走去,走的不快,却坚定。 面对敌人,气势上必须压倒对方。 “顾三哥说说,你为什么觉得我不是姜娴。有证据吗?” 姜娴问心无愧,她所说的可都是实话,无论发什么誓都不怕,因为她本来就叫姜娴啊。 顾珩:“……昏迷前,姜娴根本不会功夫。”顾珩几乎是从齿缝里咬牙切齿的说出这话的。 他觉得他快要顶不住了,他没想到,这个女孩胆大包天,居然敢跟他争锋相对。 好久没人敢这样了,从他十五六岁开始,从村里到村外,都没有人敢这么豪横。 如今,这第一个人居然是姜娴,简直不可思议。 姜娴挑眉,死不承认:“谁说的?我一直都会的,我因为要上山采药,身手一直还不错,顾三哥和我很熟吗?你了解我?” 顾珩:“……”他确定以及肯定这肯定不是姜娴,可他没有证据。 半晌,在姜娴距离他还有一步半的时候,他特别没风度没气势的丢下一句:“你等着。” 人便猛然间弹跳起来,往姜娴直直撞过来,姜娴身一侧,只见刚刚还气势汹汹的男人已经头也不回的走了。 姜娴目送着他的背影,耸耸肩,让她等着?顾珩要调查她么?可是,能调查出什么呢?她可一点不紧张。 毕竟,除了画本子里,现实的世界里可没有照妖镜,能看出她是借尸还魂的。 想到那人最后被她气的满头大汗,脸色都有些发白的样子,姜娴啧啧两声,也是个外强中干的,她就说了几句话,至于气到要晕厥么? 大约是姜娴发现,顾珩此人也就那样,真正交锋了一次,她既没伤筋也没动骨,心理上就产生了变化,等到顾珩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姜娴发现她一点鸡皮疙瘩都没起。 姜娴轻松自若的继续往顾家走去,早知道顾珩是个外强中干的,她也不必要把他当成自己隐形的对手,害她警惕了半天,真是浪费感情。 躲在某个角落狼狈的扶着树喘气的顾珩,脸色黑如锅底,他盯着自己不争气的两条腿半晌,只觉得自己从未如此挫败和被戏耍过,然后起身,不多时,就已经出村去了。 顾家这边,一片欢声笑语。 今天,撇开外面遇到的顾珩不说,顾家只剩下顾璁还有两个孩子顾欣和顾轩。 顾大嫂也去田里了,顾环已经出嫁,自然不会总是在顾家待着。 顾璁没想到姜娴还带着糕点,关键做的精致极了,比顾珩有时候拿回来的外面卖的都漂亮。 现做的八珍糕还透着点微微的热气,软糯鲜香,好吃的不得了。 顾欣和顾轩毕竟是小孩子,在得了顾璁的许可,姜娴亲手拿给他们后,吃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姜娴爱怜的揉揉两孩子的头,又在更小的顾轩肥肥的小脸上捏了一把,惹来小小孩可爱羞涩的笑后,更是觉得心软的厉害。 她发现顾珩不咋地,顾大哥的这两个孩子都挺可爱的。 /122/122722/29628169.html 028 找到了 顾璁带着姜娴重新走了一遍当时发现姜娴之时,他走过的路线。 姜娴起先没什么感觉,可是随着越往那一处她落水是地方走去,她的脑海之中便不受控的闪过几点破碎的影像。 先是脑后一阵冰凉,随之而来就是剧痛的感觉、接着眼前猛然化成的一片血色以及眼耳口鼻被淹没的冰凉…… 顾璁缓缓的推了推姜娴,轻声问:“怎么了?”语气之中的小心翼翼像是唯恐把姜娴吓到。 他正和姜娴好好的说着话,突然姜娴就定在原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难看起来。 姜娴被顾璁推醒,看着眼前这一汪水,若有所思。 她暂时没有回答顾璁的话,而是径直绕着周遭走了一圈。 顾家所在的这一片后门处,原来是个小土坡,上面有片竹林,只是不知为什么,如今这片竹林长势不大行,没几根竹子活着,因此,算得上荒弃。 不仅是竹林,旁边还有一个水塘,小的很,半径大约两三米,这应该是人为的挖出来的贯通经过村中那条大河近海河的一条小支流,妥妥的活水塘却因为无人搭理,中间挖掘出的连同水渠逐渐拥堵而变成了死水塘。 塘中的水,基本上就是雨水。 因为是死水,这水塘子看起来并不干净,里面漂浮的水藻腐叶一堆,很是乌糟。 麦收村这块地界,说起来依山傍水,气候也很宜人。 这水塘不浅,证明其中水要是多起来,确实有点深。 但,要说淹死了人,那可太扯了。毕竟就算她现在不顾这水塘脏臭下去,水深也就勉强跟她一般高。 姜娴记得原身是去年七八月的时候出事的,那时候正是天气最热的时候,因此这水塘中的水能有如今的一多半就不错了。 姜家人告诉她,当时她掉到河里,磕着脑袋了,可能一下子磕晕了,所以随之溺水。 姜娴想到刚刚脑海之中闪过的那些影像,大约这就是原身留下的最终记忆了。 结合顾璁说的女声,姜娴更倾向于自己是被人从后面先砸了头,然后被推下去的。 可惜的是,因为当时,两人声音太小,顾璁只能分辨出是女声,但并不能分辨出究竟是谁。 姜娴盯着那水塘看了会儿,就问顾璁: “顾大哥,我记得你家旁边就是我九堂哥姜建业家里,你能不能去帮我找下九堂哥,顺便让他把铁锹带来,就说我找他。要是他不在家,你家有铁锹不,帮我拿过来行不?” 春耕到昨天其实忙的差不多了,今天早上姜娴还听到姜大伯说,今天任务不重,现在差不多中午了,说不准她九堂哥姜建业回来了呢? 姜建业和姜娴是同一辈儿没出五服的堂兄妹,他爸和姜爸也是堂兄弟,姜家人感情不错,是以指使起堂哥来,姜娴一点都不客气。 谁让姜建业家离她现在所在的这个水塘子最近呢? 顾璁:“……你要干啥?把这个塘子放干?” 姜娴点点头,跟顾璁说了自己的猜测。 顾璁哪里还有二话,当下去找姜建业了,看姜娴的架势,她是准备姜建业不来就自己挖? 就那小身板,得挖到什么时候? 姜娴并没有闲着,她在看原来被堵住的引流口,只要顺着那道沟渠深挖,再挖个差不多大的,位置低一点的泥坑,这点子水很快就能排掉了。 姜娴遥遥望着水塘,她就赌这个塘子又脏又臭,那染了她的血的砸她头的玩意儿还在这个塘子里。 希望……这个东西有点辨识度吧,她一遍一遍回忆着那碎片记忆,总感觉那冰凉之感不是这地上随处可见的灰扑扑的石头。 好在,她运气不错,姜建业刚回来,就被顾璁喊出来了,一听姜娴叫他,颠颠的来了,自然带了姜娴点名要的铁锹。 顾家顾大嫂正好也回来了,一听这话,也带着铁锹来了。 两人匆匆过来,路上顾璁已经跟他们说了,顾大嫂早就知道一些,毕竟旁人不信顾璁,她还能不信,早就知道姜娴这事八成就有个害她的人,但她本来以为只是姜娴被推下去了,如今居然听说可能是先被打了脑袋! 这是杀人啊!到底谁这么狠毒啊。 顾大嫂已经气的义愤填膺了,姜建业那更是气的七窍生烟。 看到姜娴,他就忍不住红了眼:“胖丫儿,你受了这么大的苦,怎么到现在才说啊,这是要心疼死我们吗?” 姜娴:“……”其实有时候被这么多哥哥的关心包围,好像也有点透不过气来。 她连忙撒娇的拉住姜建业的手摇一摇:“哎呀,九堂哥,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你帮妹妹把这水放了,我不会放过害我的人的!” 姜建业连连点头,干劲十足:“好好好,你等着,要是让我知道是谁,我不会放过她的。” 说着话,就按照姜娴的指示开始挖沟排水。 本就是原本就有的水沟,如今清理起来也不难,一会儿就挖通了,而且地势本就是自上而下,所以用了大半个小时,原本的水塘里的水就溢了出去,只剩下浅浅的一层底,水下的东西已经能够看的清清楚楚了。 姜娴也不嫌弃脏臭,直接跳进那塘中,在自己落水的位置到处找了起来,没一会儿,姜娴眼一厉,手一伸,从乌糟的垃圾之中摸出半截东西来。 其他三人都眯着眼忍不住看过来,姜建业眉头一皱,认出此物:“这是烟灰缸?” 虽然只有半截,但样子还是有的。 姜娴仔细看着那烟灰缸,白色的瓷面,上面是青花色的游鱼,做工粗劣。 她把那烟灰缸翻过来,在水下这么久,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血迹,但姜娴总感觉,她怕就是被这个玩意儿磕了脑袋。 姜娴低头又在水底找找,果然,还有半截就在不远处。 姜娴捡回来,把它拼合在一起,仔细端详。 姜建业和顾璁顾大嫂都凑过来看,姜建业忍不住道: “我觉得这个烟灰缸有点眼熟啊!” 顾大嫂也皱眉看了许久,才不确定道: “我好像看徐广国拿过差不多的。” 姜娴一愣,脑海之中电光一闪,她觉得一切线索都投上了。 /122/122722/29628201.html 029 差哪儿了? 姜建海来顾家找姜娴的时候,几人已经从水塘那边离开了,不过,都聚在顾家呢。 姜娴托着手中的烟灰缸看的很是仔细。 怎么说呢,这个烟灰缸在姜娴看来,实在是精致的过了头。 尤其在麦收村这种地方,就好像灰蓬蓬的土堆里突然出现一颗宝石一般对比鲜明。 烟灰缸是常见的圆柱体,一截指节那么宽,这都很平常,不平常的是它精致的做工。 既然是被当做要魅惑王族的宠妃培养的探子,姜娴自然不能空有美貌。 琴棋书画诗酒花,凡是能取悦男人的,她都要学,这鉴别瓷器、宝物的眼光,她也得有。 姜娴不了解这个国度,更不知道这个国度的当代瓷器是什么样子的,烟灰缸更是澜国没有的东西。 但这不打紧,她可以从釉面、彩绘这些方面判断,这物存在的时间长短。 整个烟灰缸拼合起来之时,其上一共有三条灵动的青花色的金鱼,釉面细腻白润,烟灰缸底还有一个红色的方印。 这红色的方印显示这烟灰缸是个堂名款,其上四个大字为“彩雅堂印”。 这四个字代表的大约是这个烟灰缸出自一个叫彩雅堂的地方?或者是什么名人志士住的雅居别号? 不过这些都不可考,这里包括顾璁在内,根本不懂这些,姜娴稍稍打听,他们都一脸茫然。 不过这个堂名印考据不出什么,从釉面和青花姜娴还是判断出,这东西其实也不算什么老物,迄今为止,存续时间大约在三十年以内,但也绝不是近十年新做的东西。 这么个东西,算得上是个做工极为精致之物了,算是个工艺品,价值应该很不菲。 徐家……这么有钱吗? 想到自家大伯好歹也是大队长,自家的家底姜娴也用眼睛评估过了,简直是一穷二白。 虽说家里壮劳力多,可是嘴也多啊,若不是姜家小辈脑子还算活络,打猎的打猎,出去工厂上班的上班,当大夫的当大夫,时不时的有钱有野物贴补家里,怕是肚子都不能完全填饱吧。 然而身为大队书记的徐广国家都已经过上了能买昂贵的工艺品的日子了? 她姜家到底比徐家差哪儿了? 姜娴皱皱眉,这种被人比下去的感觉,尤其是被讨厌的人家比下去的感觉,真不爽。 烟灰缸的缝隙之处还有些细微的缺口,姜娴大约知道,这该是砸她脑袋损了釉面留下的。 甚至从那裂隙之中,姜娴找到了还未被水彻底涤荡掉的一抹比针尖大不了多少的鲜红,她想,大概那就是她的血了。 姜娴问过姜建业他们了,凭这个烟灰缸,去医院比照她的伤口,应该是可以出具一个验伤报告,这般大约就能证明这就是砸她的凶器。 可凶手呢? 如何才能锁定? 而且就算全村人都知道这个烟灰缸是徐广国的又如何? 徐广国说丢了坏了扔了都可以轻易推脱掉。 姜娴可不是原身那种傻白甜,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她深知,在任何时代,任何地方,这样的特权人群都有。 这徐家看来就是这样的人群之一。 就靠她说一句话,拿着这个烟灰缸,想找徐广国的刺,肯定不能够。 她不能,姜家也不能。 毕竟说起来,徐家在整个麦收村不仅人比姜家多了大约一倍,根基也比姜家深多了,麦收村三百户人家,徐家人占了三分之一都不止。 而姜家,区区六十户而已。 而且,她还听说,徐家在公社那边也有亲朋帮忙,否则,徐广国也不能这么多年牢牢盘踞在麦收村了。 最关键的是,姜娴根本没有拿得出手的证据。 其实,从拿到这个烟灰缸,姜娴脑子里就拼凑出了当天那事是如何的一个过程。 徐诗雨和潘文芳两人,互相作证,能保证自己有不在现场的证明。 徐诗雨约她到了这么个地方来,大概率是潘文芳在这里出的手。 至于潘文芳为啥拿的是徐家的烟灰缸来砸她,大约也是一种互相防备的方式? 姜建海到了顾家看姜娴好端端的在这儿坐着,他算是松了口气。 今天,他本来跟着姜爱国去了隔壁大队,中午匆匆赶回来,就是想瞧瞧姜娴情况。 没想到,过了饭点姜娴还没回来,虽然她提前跟大伯母知会过,姜建海还是不太放心,就过来了。 一来,就听姜建业和顾璁把事情跟他说了一遍,姜建海就感觉脑子砰的一下炸了。 就一会儿,眼睛就熬的红通通的,也不知道是想哭还是痛恨。 姜娴端详完这个烟灰缸,找了一个手帕包起来,就准备先去一趟县医院,请医生开验伤证明。 徐家如何且不提,但如果真是潘文芳,踩着她的性命得到的东西,她自然该还回来。 仇人很多,一个一个报就是了,姜娴心里有数。 姜娴要去县里,姜建海如何放心她一个人,自然要陪着她去。 姜娴无语,她以前在澜国独来独往惯了,什么事不是自己解决的? 有了姜家这群亲人后,“独自一人”成了奢望…… 她望着小老六倔强又通红的脸,哪可能拒绝他,罢了,就让他陪着吧,反正小老六刚赚了一笔钱,不去上工也没事。 两人坐驴车准备先去镇上,然后再坐公交车去县城。 村里赵黑叔家有头黑驴,赵黑叔是个光棍,弯腰驼背的,年纪也大了,平时这黑驴就是他家的壮劳力,能帮队里拉磨赚公分,赵黑叔还用黑驴拉人,赚点贴补。 他们去赵黑叔家的时候,他正准备带着大黑驴出门拉人呢,正好被他俩赶上了。 路上,驴车溜溜的往镇上去,姜建海一路心情低迷,每每和姜娴对上眼,眼睛都红红的,甚至还不自在的闪躲,像是对姜娴有无限的愧疚。 姜娴其实大致能清楚姜建海的想法,她和六哥一向心意相通。 六哥憨厚大度,但在这层表象之下,他也是聪明的,对于目前他们遭遇的困境,他如何不清楚呢? 他大约是觉得自己太没用了,没有保护好她这个妹妹,并且在妹妹遭遇了这些事情后,他甚至没有能力讨回公道。 这个傻老六,他把责任都加在自己身上了。 其实,完全不必要如此。 /122/122722/29637085.html 030 县里 姜娴拉拉姜建海的手,问道: “六哥觉得我厉不厉害。” 姜建海点头:“厉害。” 他真的觉得妹妹又聪明又厉害。 姜娴淡淡的看着姜建海笑,明明绝美明媚,却让姜建海觉出了无比的自信,那是一种骨子里透出的十足气势: “既然厉害,你要相信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你且看着吧。” 姜建海不知别人如何,反正他就爱听自家胖丫儿说话,这习惯大概就是从胖丫儿醒来开始的。他相信胖丫儿说的话,不用姜娴再多说什么,他就觉得她说的这些能实现。 “好,有什么需要我或者其他叔伯兄弟帮忙的,你就说出来,我们是一家人,是站着一处的。” 姜娴深深看了姜建海一眼,轻轻道: “嗯,我知道。” 这些依靠都很可靠。 到了镇上后,姜娴和姜建海的心情都有所平复。 尤其是姜娴,哪里有空一直纠结那烦心事,她心性坚韧,做事果决,既然做出决定的事情,哪怕是不好的事,她也不愿意将事情一直放在心中反复的纠结拉扯。 在澜国是觉得能活着不容易,生活够苦了,能让自己安逸快乐一点就安逸快乐一点,她没有亲人疼她,自己都不疼自己,那不是太可怜了吗? 而如今,她更是觉得,上苍厚爱,让她得到了前世梦中都得不到的一切,她更不能辜负这些,怎么能让这些破事一直折磨她和她的亲人,那不是浪费大好的时光吗?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要坐公交车了,好神奇,听说这玩意儿比马跑的快多了。 于是,镇上她也不想多逛,买了点东西,提前一个小时,她就拉着姜建海在站点眼巴巴的等,唯恐错过,快把姜建海无聊死了。 坐了公交车,到了县里,他们没有直接去医院,还是如昨夜一般,先去找了刘院长,正好四哥还没回来,也在刘院长家里。 姜娴和姜建海来的时候,正是饭点,两人都大了,可不是小孩子了,在镇上的时候,姜娴就在姜建海的带领下,花了点钱买到了两斤晒干的红枣、一提子番石榴和一小袋五斤的粗面粉。 红枣和番石榴都不值什么钱,最值钱的就是那袋五斤的粮食,虽然是粗面粉,但也就是其中多了点麦麸碎粒没筛干净,也是难得的细粮,因为没有票,更是卖到了三角钱一斤。 两人敲门的时候,正好看到他们的四哥从外面回来,手中提着一个铝制的大饭盒,热气腾腾的,估摸着是从国营饭店买的饭回来。 姜建山也看到了他们,眼神一顿,很是诧异,他直觉有事,却没有直接问,而是道: “你们怎么来了?” 又看到两人手上提的东西,他就笑了: “都带了什么?呦,还有面粉,正好家里还打了点肉,加点菘菜,四哥给你们包饺子如何?” “正好我今天给干爸也打的饺子,干脆咱们一起吃饺子吧?” 两人自然无有不可,姜娴主动道:“好呀好呀,四哥尝尝我的手艺。” 姜建松眉眼都笑开了:“那可太好了,今晚有口福了。” 姜建松毕竟是男人,他也不是不会做饭,但也仅限于能做熟,好吃谈不上,姜娴就不同了,虽然她比较娇气,家里宠惯,也不怎么下厨,但她偶尔下一次厨,手艺尚可,姜建松觉得总比自己强。 三兄妹相携入内,就看到刘院长正坐在院子里,带着一副厚厚的眼镜,借着天光,看着一本砖头一般厚重的医书。 和刘院长打了招呼,刘院长顺势问起两人来意。 姜娴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把今日发生的事复述了一遍,时不时的,姜建海还帮姜娴补充。 刘院长也颇有些意外的看了看姜娴,他和姜家关系亲密,时常走动,对姜娴是非常熟悉的。 如今的这个姜娴,宛若脱胎换骨,和之前完全迥异。 头一次,刘院长他发现他可以把姜娴当做一个大人,去讨论这件事的解决方案。 他是既高兴又凝重。 高兴于姜娴的变化,凝重于他也很清楚,仅仅凭这件事,想要牵扯上徐家人,根本不可能,哪怕公事公办,也会落得个证据不全的下场。 就算姜家所有人乃至刘院长都相信徐家人在这件事之中并不干净,肯定做了什么,但凡事最重要的是讲证据。 刘院长叹气: “这事没有抓个现行,仅靠这个烟灰缸,未免太薄弱了。” 上面是有血迹,但是这点子血迹能不能提取出血型都不好说。 毕竟在水塘子里泡的时间太久了。 听说如今公安引进了一种指纹技术,但并不成熟,欠缺各种实施条件。 同样的,这烟灰缸泡的时间太久了,又在泥里过了一遭,还被这么多人拿在手里过了,那指纹还不知道有没有了。 不过无论如何,总要试试。 “正好我有一个朋友在县公安局,你这个烟灰缸留在我这儿,我拿给他看看如何?” 姜娴根本对于所谓的指纹技没有概念,不过对于公安还是知道的,就是类似于他们澜国的捕快。 她自然不会违背长辈的好意,若是真有人能帮上忙,她只会感激不尽。 当下满口答应。 谈完了正事,姜娴就留下来开始忙着包饺子的事儿了,好在他们走之前回家说了一遭,说要去县里,晚上和五哥一起回来,所以倒是不必担心家里人不知道。 姜建松表面上和姜娴嘻嘻哈哈的,回过头也是一脸的愤懑,尤其正好快到了姜五哥下班的时间,姜建松还叫上姜建海一起去接姜建峰了。 姜娴用头发丝想都知道,以他们对她的关心,这哥三没准要躲在外面抱头痛哭一通,毕竟在他们心里,她这委屈受大了。 果然,等到三人回来,除了姜建峰,其余两人眼睛红通通的像两只兔子,至于姜建峰,脸上也不见以往的平静,眼中那未隐藏的厉色很明显。 看来,五哥也发怒了。 吃饭的时候,姜娴感受到来自哥三沉默的关怀,给她拿凳子,倒醋……若不是姜娴执意自己吃,都要给她喂到嘴里了。 吃完饭,刘院长带着姜家众人一起去了医院。 /122/122722/29637205.html 031 兄妹 当晚,有刘院长的帮忙,姜娴的验伤报告出来了。 报告显示,姜娴脑袋上被豁开的大口子和姜娴找到的这个烟灰缸高度吻合。 得到结果,姜家三兄弟表情都不好,姜娴一一的看过去,怎么说呢,这表情就好像心里知道自己被判了死刑,可是直到现在,终于尘埃落定,没有意料之外,全在情理之中,而结果又该死的不好。 在姜家兄弟眼中,这足可以说明,姜娴所有的猜测都是真的。 令人扼腕的是,没有十足的证据替姜娴讨回公道。 当晚,姜娴是坐姜建峰的自行车,而姜建海坐的是姜建松借的刘院长的自行车一道回的村。 一路上,姜建峰车骑得飞快,远远的把姜建松和姜建海甩在身后,惹的姜建海急了,奈何他怎么叫姜建峰,姜建峰都不搭理他。 姜娴觉得她简直是在飞,可是她没有阻止姜建峰,她知道,五哥这就是在发泄他心中无法排解的憋屈和愤懑。 换位思考,若是她是哥哥,自家妹妹明明受了极大的委屈,却求告无门,眼睁睁看着对方逍遥法外,她的表现大概会和姜建锋差不多吧。 隐忍、愤恨、心疼、无力、憋屈…… 不过,对待姜建峰和对待姜建海不一样,姜娴深知,用安抚姜建海的法子安抚姜建峰没用。 所以,她紧紧抓住自家哥哥的衣服,在她身后,迎着风,娓娓道来她接下来的计划。 她与姜建峰说她要怎么去诈潘文芳,说对于那个烟灰缸的猜测,说她不会放弃的决心…… 大约在她说了大半后,姜建峰似乎逐渐平静下来,他沉默半晌,才叹息一声: “小妹,你真的变了,但是这种变化,五哥看着心疼。” 姜娴挑挑眉,忍着有些狂跳的心跳,对着姜建峰意有所指: “人总是会变的,我不记得原来的事情了,也不知道原来的姜娴是什么样子,但,我只想好好的生活,不让你们担心。但,能亲手解决的事情我也不想依赖你们帮我解决。” 姜建峰沉默了会儿,车速渐缓,半晌不知是不是想通了什么,才应声: “嗯,既然你想这样,那你就勇敢去做,我们胖丫儿真的长大了。” 姜建峰也说不清怎么的,从姜娴醒来,他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他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恍惚之间,他甚至觉得妹妹没醒,又有时候,看着这么鲜活的姜娴,姜建峰觉得些许的陌生。 可是,今天,看她受委屈,听她说话,最后又听她条分缕析的说着计划,语气和缓沉稳,却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他想,他是喜欢这样的姜娴的,这样的姜娴比过去那个更加的鲜活明艳,他就有一种感觉,若是曾经的姜娴是一株幼嫩的苗,需要一刻不离的呵护,现在的姜娴就是长成的树,任凭风吹雨打,她都能从容应对之时,还有余力保护家人。 罢了,他想,他终究只是不习惯妹妹如此大的变化,日日捧在手心的孩子,突然独立了,有的时候可能最不习惯的是捧着她的人。 他有点魔怔了呢。 姜建峰说不清也道不明姜娴为什么突然长大了,变化如此之巨,但也许她有什么奇遇也说不定,他只要确定这是他亲妹妹就可以了。 姜娴没有接话,她把脑袋贴在五哥的背上,只想静静这么依靠着这一世血脉相连的亲人就可以了。 就在刚刚,她也敏锐的感觉到了五哥微妙变化。 或许真的是血脉相连,她对于五哥六哥情绪的变化异常的敏锐。 若说从她醒来,五哥虽然对她关心如常,但总让她有一种他在默默的观望她、揣摩她之感。 可是刚刚,五哥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彻底放松下来了。 姜娴不想去深究五哥究竟怎么想的,如他们这般的聪明人,说服的从来都只有自己。 姜娴只要知道,她在五哥这里过了关,姜建峰接受了这样的她! 如此,她就成功了。 姜建峰心绪平复,骑车的速度就慢了下来,很快,就听到后面姜建海的声音: “五哥,等等我们!” 姜娴扭头去看,本来应该坐在车后面的姜建海已经掌控了自行车的把手位置,换成是姜建松坐在后面了,伴随着的还有她四哥罕见的惊恐叫声: “小老六,你慢点慢点,作死啊,我一把老骨头能这么颠吗?” 小老六一边爽朗的应和:“好嘞,四哥,我这就减速,你抓紧了。” 然而,姜娴分明已经看见,小老六两腿倒腾的飞快,他分明还在加速…… 姜娴:“……”其实自家老六有时候被揍分明都是他自找的。 果然,人家四哥也不傻:“你干什么?你分明是在加速?你完了老六,你给我等着,有本事你这辈子都别停下来,否则,看我怎么收拾你。” 姜建海根本不听,他终于看到了前面的一哥一妹,然后开始俯冲…… 姜娴实在是怕姜建海真的被打死,于是她赶紧拍拍姜建峰的腰,念叨:“五哥,再慢点,六哥在追我们呢。” 姜建峰嗤了一声: “也不知道四哥怎么想的,居然敢让老六掌控车把手,他难道不知道老六有一摸把手就失控的毛病?也不怕都摔个狗吃屎,也罢,反正四哥是大夫,大不了摔伤了自己给自己包扎。就怕把牙磕掉了,四嫂估计不嫌弃四哥,老六么……呵呵。” 姜娴:“……”阿就,头一次发现姜建峰嘴巴也挺毒的。 “……其实我也会包扎的,要是他们真摔了,我给六哥包扎吧!” 真要让六哥流血,她也挺心疼的,她包扎快,能快速止血。 姜娴颇为无语的看着姜建海因为看到他们,那灿亮的眸子,已经快要起飞的速度,她觉得,五哥虽然嘴巴毒,但他说的事情极有可能发生。 好在也不知道是姜建峰速度放慢了很多,让姜建海快速赶上了,还是姜建松在后面的叮嘱阻止起了效果,姜建海的自行车猛冲过来,一个大刹车后,自行车在地上猛烈的弹跳了三下,终于停稳了。 姜建松从后面跳下来,抓着自行车喘了半天粗气,然后执意又固执的看着姜建峰:“老五,我跟你换车换人。” 姜娴耸耸肩,特别无辜,她无所谓,都可以。 姜建海不满的抱怨:“为什么?四哥你嫌弃我,我不坐五哥的车……”别看姜五哥比姜建海大不了两岁,但姜建海就是特别怵这个亲哥。 然而,没人听他的,能帮他的胖丫儿只顾自己,当做没看见他的“求救”。 最后在姜建海委屈又微弱的抗议下,兄妹四人安全的顶着夜色回到了家。 /122/122722/29645602.html 032 会会 兄妹四人回了姜家,把今天的事说了一遍,自然引起一片哗然和兵荒马乱。 可是,姜娴执意这事自己解决,姜建峰又极为罕见的站出来头一个支持姜娴的决定,让姜家人一时间都不知如何说。 最后,姜爱国深深的看了一眼姜娴和姜建峰,一直挺拔的背,似乎弯了弯,他松了口: “好,胖丫儿去做吧,甭怕。” 这一夜,姜家各房屋里的灯久久才熄,灶间还隐约能听到姜家的老三兄弟拼酒的声音,估计今天这事给他们的冲击不小。 姜娴听着灶间的声音,也睡不着,她从床上爬起来,走到书桌前,找到原身姜娴的笔盒子,这是个铁皮盒子,是姜爱国托人从沪市带回来的,里面有姜娴平常学习用的各种笔。 姜娴试了铅笔又试了钢笔,觉得格外的不顺手,笔尖太硬了,她用不习惯,她又拉开书桌抽屉,里面有毛笔和砚台。 姜娴将毛笔拿出来,一边研磨一边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磨研好了,她也思索完毕,找到原身练毛笔纸的宣纸,铺纸挥毫,一气呵成。 没一会儿,一个灵动的器物跃然纸上,分明就是今提日那个目前交到刘院长手里的烟灰缸。 大小,样式,除了没有青花色的颜料,姜娴画的分毫不差。 …… 第二日,中午之前,大柱跑到姜家来,跟姜娴道: “小姑姑,我姐夫和姐姐让我来邀请你,今天晚上家里要请相熟的朋友吃饭,你来不来。” 一边说,一边眼巴巴的盯着桌上一个个花型的八珍糕。 是了,姜娴在做八珍糕,昨天她留在家里的糕点,得到了姜家人一致的喜欢,想到昨晚到今天,姜家的大人小孩的,都有点蔫蔫儿的,还用愧疚的眼神盯着她,她哪里受得了。 于是,她准备再多做点,不仅是八珍糕,还做了鸡蛋糕,好在大伯母可能是心疼她吧,今天看她这么祸祸粮食和鸡蛋,除了咬牙切齿的看着那些个面粉和鸡蛋,一副喘不过气的样子,倒是没说啥。 大柱来的巧,刚巧八珍糕先做好了,而鸡蛋糕,刚要出锅。 那香味,反正大柱扛不住,他口水都要掉下来了,瞥了一眼自己的小伙伴,难怪呢,今天居然没出门找他玩儿,原来是在家等着吃好东西。 其实,那香味何止是大柱扛不住,扛不住的还有周围邻居家的小孩。 姜家周围最近的有三户人家。 隔得最近的是村里的小姓人家,姓孔,孔家一儿一女,女儿已经出嫁了,儿子孔有光和姜爱国当年一同去当兵了,也是一起长大的发小,姜爱国转业了,孔有光留在了部队里,家里只有孔大爷孔大娘带着两个十几岁的孙子,孔向前和孔向锋。 孔家的媳妇儿由于孔有光常年不在家,扔下家里老老小小跟人跑了,这些年来,姜爱国和李秀英对孔家多有照顾,家里有点好吃的,都会送点去给孔家的。 如今天,等做好了,大伯母肯定也会送一盘子点心去孔家,反正不急,孔家俩孩子在学校上学呢,没那么早回来。 隔了孔家,就是赵永全家了,赵永全下面三儿两女,除了大儿子结婚了,其余都还未成家,所以没分家,赵永全的老婆和姜家妯娌三人关系都挺好的。 此时香味袭来,赵永全的大儿子赵承光正在家里打儿子呢,太香了,皮小子在家闹腾的不行,硬要去姜家吃糕,真是丢死个人。 最后,还是赵承光的妈受不了了:“行了,就你那点出息,就知道在家打孩子,壮壮跟奶奶走,咱去姜奶奶家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同样在打孩子的还有姜家另一个邻居,这家姓叶,叶黄兵家夫妻和姜爱国一般大,不过却比姜爱国小一辈儿,夫妻两个两个女儿两个儿子,尤其是两个儿子平时比较娇惯,闻到香味不得了了,在家哭着闹着蹦着要吃,叶黄兵的老婆徐三妮舍不得打儿子,揪着女儿打,说她们管不好弟弟。 叶黄兵蹲在一旁看着,唯唯诺诺的,他起先想为女儿说话,可是他一说话,徐三妮手上的擀面杖就扔过来了,他躲了躲,只把眼睛转到了一边儿,堵起耳朵,当做看不见也听不见。 姜娴可不知道这些,她只觉得大柱真是及时雨啊,她这边刚找到烟灰缸,大柱家今晚就办席了,不出意外,今晚她就要把潘文芳摁死。 她当下满口答应,并且拿了片干荷叶,给大柱包了四块八珍糕四块鸡蛋糕送他走了: “帮小姑跟你姐姐姐夫问好,就说我下午早点去帮忙,三点钟去。” 大柱欢喜的连连答应,然后跟他的好哥们儿打了一声招呼,就干脆的走了,他急着回去吃糕。 恰好,今天他的好哥儿们小八也没空搭理他,满眼就是刚出锅的糕,很敷衍的朝着小伙伴招招手,甚至连送人家一下都不愿意去。 中午吃了饭,下午姜娴睡了一觉,洗了把脸就要出门了。 她端了盆水就着院子里的日光,洗着脸,阳光撒在她身上,把正准备出去找其他老太太唠嗑的姜大伯母都晃花了眼,她揉揉眼睛,对徐家简直恨的牙齿都要咬碎了,什么人啊,这么好看的孩子,怎么下得去手?她家胖丫儿招他家惹他家什么了?怎么就碍事了? 反正昨天夜里她跟老头子下了命令了,今年选大队书记呢,她让老头子去争取,争取不上,她就跟他没完! 真好笑呢,徐广国有资格,她家男人难道没资格吗? 凭啥徐广国一直是麦收大队的大队书记了!也该换换她家姜大牛了。 她倒要看看,徐广国要是不是大队书记了,还敢这么欺负他们胖丫儿吗? 气的她昨晚一晚上没睡觉,要不是怕坏了胖丫儿的事儿,她非得去徐广国家跟他媳妇撕巴一通。 这会子她见姜娴要出门了,就问她: “怎么要去大柱家吖?胖丫儿交新朋友了?” 姜娴笑笑:“哪里啊,我去会会潘文芳!” /122/122722/29645639.html 033 有好感才怪 姜大伯母把姜娴送出门去,一直目送她走的老远老远。 她是恨不能把姜娴送到周扬平家去的,遮不住的担忧,一直叮嘱姜娴注意安全,可不能再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其实她哪里不知道呢,从姜娴说要会会潘文芳,她就是在做危险的事情。 这会子,姜大伯母连姜爱国和其他一众大小男人都给怨了个遍。 要他们何用?连自己的(闺女)(侄女)妹妹都说服不了。 废物一堆。 一回头,家里冷清的不行,姜大伯母看哪哪儿都不顺眼,朝着空荡荡的院子大骂一句: “作死啊,今天不是都差不多忙完了吗?田里有多忙啊?一个个的怎么不着家?等着老娘伺候吃喝?美得你们。” 姜娴早早的去周扬平家了。 家里的干菜,什么干缸豆、干辣椒、还有腌的脆莴笋带了一小罐,上午做的糕点,虽然给大柱了一些,但是下午姜娴去又带了一碟,整整齐齐的八个,白的白,黄的黄,上面还被姜娴用红色的食用色素画了花纹,漂亮极了。 村里都是这样,谁家请客吃饭,去了也不兴空手的,一般就是家里有的东西,带一些过去。 去了赵家以后,赵大丫尤其喜欢那碟子点心,直夸姜小姑心灵手巧,还让姜娴教她,两人关系倒是一下子拉进了不少。 赵大丫朴实,前一次接触,她觉得姜娴确实和想象中不一样,但姜娴实在是太好看了,这种好看和周围人格格不入,让人不自觉的有距离感。 今天,越发相熟,发现姜娴对厨房内的家什儿特别娴熟,这就跟她很投契了,两人一来二去的,可不就越来越好了。 没谁不喜欢一个长的特别好看,还有很投自己缘的人跟自己说话聊天的。 姜娴也喜欢赵大丫,这样的女孩子,稳重又实在,有什么说什么,和这样的姑娘聊天,姜娴就感觉很舒服,不用如在澜国一样,周围都是敌人和竞争者,一句话姜娴可能要反复斟酌好几遍。 赵大丫欢喜的很,周扬平看着老婆高兴,自己不由自主的就勾起了笑意。 等他察觉,他神情怔忡了一瞬,想着:留在这里,在这里扎根,有大丫陪着,也没什么不好的。 姜娴从周扬平那儿得了个消息,今晚潘文芳也会来。 周扬平怕坏了姜娴的事儿,有些抱歉: “我没请她,她早就脱离知青所了,人家是准大学生,但我请了所有知青点的知青,她就自己跟来了。” 周扬平本就是知青点的老大哥,他关系最要好的实际上是其中几个男知青,女知青他本来没准备请,毕竟他已经结婚了,等于说是在麦收大队安家落户了,和女知青之间更要避避嫌,结果,姜娴跑过来,说要请陈知青和柏知青的事情,他觉得请这两人太突兀了,干脆把知青点的人都喊来了。 结果,他让大柱去通知的时候,不知为什么,潘知青居然也在,然后她居然主动开口,晚上会来。 姜娴倒是没什么波动,计划是计划,遇到突发情况,太正常了,不过是随机应变罢了,真要不成,那就再找机会,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 她巧手如飞,正在给赵大丫做的碎米糕上撒上干桂花…… “来就来呗,应该是她怕我才是,难不成还是我怕她?” 潘文芳为什么来?她大约是听说她也要来的消息了?那么她过来是心虚还有另有所图? 周扬平一听这话,就放心了,如此看来,姜小姑这是信心十足? 于是他继续道: “那就好,对了,我今晚还约了另一个人过来一起。” “是顾三,我这腿摔伤,是他救了我,要不是他,我就瘸了,这几天顾三正好在家呢,我就请他一道来了。” 姜娴手一顿:“顾珩?” 周扬平点头:“是啊,听说顾三的大哥是姜小姑你的救命恩人,那你们应该很熟悉。” 他本就准备请顾珩的,后来有了姜娴这事,考虑到姜顾两家的关系不错,他也就没有改变请顾珩的计划。 姜娴:“……还行吧。”她的救命恩人是顾大,跟顾三又没关系,尤其顾三还鬼鬼祟祟的,一副想要窥视她秘密的样子,她对他有好感才怪。 周扬平哪里能看出姜娴的心思,他自觉安排的挺合理的,既然姜娴也没反对,证明对她想要做的事情没有影响。 姜娴是三点左右到的,到了五点,知青点的人都来了。 虽然春耕基本忙完了,可是田间地头的活计除了冬天,就没有个消停的时候。 所以,他们依然是要上工的。 整个知青点能例外的,除了“准大学生”潘文芳,男知青里只有韩一舟算个例外。 韩一舟是他们这边的省城人,家里好像挺厉害的,来的时候是公社的领导亲自送下来的。 他一般不干活,依然维持着他公子哥的体面生活,好像对上大学也没什么兴趣,也不知道为什么下乡来。 听说,韩一舟虽然不干活,但本人并不难相处,而且出手阔绰,因此,在村里极有人缘。 韩一舟本来今天就是要来的,他和周扬平私底下关系也还算不错,不过,令他有点期待和诧异的是,他听说今天姜娴也会来。 韩一舟没想到,一个小村子里会藏着这么个绝色,实在是让自视甚高的他一下子就迷上了。 可惜的是,姜娴实在过于胆小,姜家人也保护的太过,以至于他一直没找到机会亲近佳人,后来姜娴出事,他也就把这份心思放下了,如今姜娴突然醒了,他觉得他那颗蠢蠢欲动想亲近佳人的心思又活络起来。 韩一舟一来,眼睛丝毫不避讳的大剌剌的直直的盯着姜娴,穿着浅蓝色碎花衬衫的女孩儿,下面穿着一条黑裙子,明明是穿在其他人身上可能都有些土气的打扮,可是穿在姜娴身上,愣是将那媚惑之中带着一丝妖冶的长相衬出了一丝温婉纯洁。 妖媚与纯真,宛若红玫瑰与白玫瑰,完美的融合在一个人身上,这样的女子,简直是身为男人的梦想。 韩一舟不知道别人怎么想的,反正自他一来,第一次这么近的打量姜娴,他发现姜娴真的美的让人无法自拔。 或许,娶了她也不错,就是说服自家老头要难一些,这可真是有些棘手呢。 /122/122722/29655381.html 034 美貌与技能 韩一舟看到姜娴魂儿都飞了,已经在开始盘算如何为了姜娴这个无权无势但绝色的女子和家里抗争的事情。 他自以为自己为了爱情,感天动地,愿意放弃一切,浑然忘了,他在这一厢情愿,人家姜娴知道吗?同意吗? 而姜娴,连眼风都不带送过去一眼的。 就她这个长相,平日被这些眼光追随早就是家常便饭了,以前在澜国,还有更露骨、更蛮横的。 这种场面,她根本不在意。 看就看呗,又不会少块肉。 从知青们进来,她就扫了一眼潘文芳,这女人跟在大家后面,也一起进了院子。 潘文芳大约是没想到她一进来就跟姜娴的目光对了个正着,她浑身微不可查的抖了一下,然后下意识的,眼睛就躲开了。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怵这个死丫头了,总觉得在她那似笑非笑的眸子下,她好似一切都无所遁形。 从姜娴回村的那个早上,她这心里就老是不安定,连待在知青点的时间都变多了,今天周扬平请吃饭,她实在没忍住,就跟来了。 可是,这么对视的一瞬,她又后悔了,然而她已经踏进了周扬平的家…… 姜娴站起身,和赵大丫一起,招呼女知青们过来坐下,知青点们九个知青,五男四女,除去周扬平和潘文芳,还有四男三女。 三个女知青,陈知青、柏知青还有曹知青,陈知青和柏知青都和潘文芳闹得不太愉快,而曹知青,性子冷淡,她谁都不爱理。 不过,基本的人情世故她们都懂,来了以后,除了潘文芳踯躅了一下,没进灶间,其他三个都跟进来了。 四个男知青和周扬平坐在一处,嘻嘻哈哈的,一时间气氛很是热络。 灶间也一片和谐,加上姜娴有意的结交,哪怕冷淡如曹知青,都过来给姜娴打下手了。 陈知青更是挽住姜娴,笑语连连:“真想不到姜娴你是这么个妙人,以前……”她顿了一下,想起以前,姜娴、徐诗雨还有潘文芳总是在一块,形影不离,没有说下去。 姜娴何等的会察言观色,她脸上迅速闪过一丝僵硬,然后咬牙切齿道: “以前我是和徐诗雨还有潘知青关系不错,可是没想到出了那种事,我现在对她们只有恨。” 赵大丫也是个妙人,短短一个下午,她和姜娴已经很是亲近了。 当下冷笑接话: “哼,莫说是恨了,等公安找到她们,你也就大仇得报了,居然还是咱们村的准大学生,简直是不要脸,她今天居然敢来我家,要不是为了不扫兴,我真想用扫把把她扫出去。” 三个女知青一脸的惊讶和莫名,柏知青连忙拉了拉姜娴: “怎么回事啊?姜娴,你是说你落水的事情吗?” 听意思和潘文芳那贱人有关系呢。 姜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还往外看了看,看着潘文芳坐在韩一舟身边,不过没和任何人搭话,眼珠子转来转去的,有些仓皇。 赵大丫抢先道: “你不说我来说,你就是太容易受欺负了,你不是找到一个烟灰缸,已经交给公安了?” 姜娴抬头看了赵大丫一眼,只见她偷偷的朝她挤了挤眼,心中了然,大丫这是帮她呢,她心里似有暖流划过,叹息道: “哎,实不相瞒,我虽然因为这事失忆了,可是我还依稀当时掉到水塘里的事,分明就是有……人先砸了我,然后把我推下去的,我昨天找到证物了,还去县医院开了验伤证明。” “那时候那……人,脸我不记得了,但我记得她的声音,好像是……潘知青,不知道她是不是因为大学名额的事情怨恨我。” 她甩甩头,泫然欲泣:“在一切没有定论之前,我也不能冤枉好人,可……我还是忍不住恨她,只能等公安那边有了定论再说。” 这模样,莫说男人,反正在这儿有一个算一个,哪怕赵大丫知道姜娴并不多伤心,都有一种心像是被狠狠蹂狞的感觉,心中酸涩莫名。 什么是妖妃,那必须得具备绝佳的演技,善良的小白花什么的,姜娴心里是不太喜欢的,可是为达到目的,她可会演了。 果然,曹知青也受不了了,她很是义愤填膺: “真没想到,潘知青居然这样。” 那边陈知青和柏知青也气炸了:“肯定是她,就为了个大学名额,简直丧心病狂。” 姜娴继续唱作俱佳: “要是真是她,她不仅害了我,还害了咱们大队啊,好端端一个大学名额就让她浪费了。” 三个女知青齐齐一僵,陈知青尤为激动: “这个贱人!” 姜娴眼中迅速划过一抹笑意,却是抬头间突然和窗外刚踏进门的顾珩看了个对眼。 姜娴:“……!”若无其事的瞥开眼,每次,这顾珩出现的都不合时宜。 顾珩:“……!”一看就不安好心,不知道想对付谁呢。 他心里对姜娴简直是烦死了,昨天他找人打听了半天,一直忙到今天下午才回来,结果完全没有任何异样。 根本没有长得像姜娴的可疑之人出现过……简直是匪夷所思。 难道还能借尸还魂不成! 若不是他还有理智,他都想去揪一揪姜娴的脸皮,看看这个“姜娴”脸上是不是带了人皮面具! 顾珩不知道,他在某种程度真相了,反正他就是有点说不出的郁闷和焦躁。 他想起他答应周扬平吃饭的事,匆匆回来,结果一来就看到那张让他焦躁的脸,他能不心烦就怪了。 难得的,顾珩一贯冷淡矜傲的脸上有点臭,那狭长的丹凤眼低垂着,带着一股子毫不掩饰的凌厉。 果然,他一来,周扬平几人突然就不约而同的安静了,就连心中想着姜娴颇有些心不在焉的韩一舟,也把目光放在了顾珩身上。 突然之间,仿若被冰封了一样,一时间,相顾无言。 还是周扬平反应快,他站起身: “老三,你来了,快来坐快来坐,饭马上就好,跟你介绍一下,这些都是我知青点的朋友,你应该都见过吧?” 又对着韩一舟等人介绍顾珩。 顾珩淡淡的点了个头,放下手上提的一只山鸡,就着周扬平让的位置坐了下来,韩一舟眉头狠狠一皱,对顾珩很是不喜。 他一向是人群中的焦点,突然之间来了个气势这么强的人,分走了大家的注意力,他能舒坦才怪。 /122/122722/29655582.html 035 宴无好宴 顾珩来没多久,很快就开宴了。 只不过,今天这宴注定不会宾主皆欢了。 周扬平就是后悔,他怎么就图个省事,想把朋友们一起请来吃顿便饭算了,又因为动了恻隐之心,临时请了姜娴,结果就造成了这般的局面。 今天的大柱家无比的热闹,大柱还是小孩子,可感觉不到什么异样,他快开心死了,不仅是少有的好吃的,关键还有特别好看的姜小姑可以看,他觉得好羡慕姜小八啊,每天都能看到小姑姑,这得让他能多吃多少饭啊。 兴奋之余,大柱又忍不住叹了口气,算了,他家穷,他姐姐养他不易,若是再多吃,怕是要把家吃空了。 可别以为小孩子不懂审美,大柱也不小了,十岁左右,放在这个年代,又是穷人家的孩子,已经算半个男人了。 赵大柱这一脉,他爸生病早没了,妈改嫁了,赵大丫是个自强又能干的,加上赵家家族在,族里叔伯帮衬着,好歹家里还有个遮风挡雨的大屋,这些年,也把大柱拉拔大了。 如今有了周扬平,家中也算有了顶门立户的男人。 除了大柱觉得幸福无比,其他人就有点尴尬了。 首先是坐在这儿的一众姑娘们,她们直接把潘文芳给孤立了,潘文芳夹个菜,都能惹来陈知青和柏知青的阴阳怪气,或者姜娴似笑非笑的一瞥亦或者曹知青冰冷的眼神,可以说除了赵大丫不看不搭理潘文芳还算克制,其余人的目光堪称极为直白的不待见。 其次,男人们,除了顾珩谁也不看,周扬平已经有老婆了,其余的大小男人包括大柱,都在看姜娴。 姜娴本就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大美女,不提那些个婆婆妈妈对她什么说法,但放在男人身上,这般的美貌实在是不小的震慑。 再说,以前的姜娴独来独往,莫说外人,跟村子里的人也没什么交集,如同这般的“朋友”之间的聚会宴席,她更是从不参加。 对于大家来说,远在天边的仙女突然能近看了,而且近看之下,更是美的不行。 反正宜娇宜嗔,一颦一笑,无一不美。 简直把一众男人看呆了。 甚至他们见姜娴时不时的似笑非笑的盯着潘文芳,连带的,一个个的,就连知青里原本跟潘文芳关系还算不错的郑知青和蒋知青都对她不满起来。 潘文芳到底做了什么事,惹得姜娴不高兴了? 一定是潘文芳的错,毕竟姜娴这么纯洁又美丽。 旁观者清的周扬平突然特别理解,古代为何有美色误国的说法了,这不就是现实的写照么? 最后,不知怎么回事,明明跟大家处的都很好的韩一舟今天也不知道吃错了药还是咋地,杠上顾珩了,顾珩随便说一句话,韩一舟不是阴阳就是怪气,两次之后,顾珩冷淡的瞥了他一眼,便不说话了。 这般复杂的宴,周扬平只觉得生平都没有参加过,更要命的是,这宴是他办的,身为主家,他还得帮忙活络气氛。 然鹅,并没有人搭理他…… 在勉力尝试了三回,气氛依然诡异,周扬平又被自家老婆瞪了一眼后,他就彻底放弃了。 罢了,他能怎么办?他也很无奈啊?这些个人,一点都没有当客人的自觉,客随主便懂不懂? 就很气! 顾珩不接茬儿,韩一舟哪怕是个斗鸡,也因为缺少对手斗不起来了。 于是,他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气氛好像有点诡异啊。 他正愁着没办法在美人面前刷存在感呢,这回看到情况不对,自觉找到机会了,他看向潘文芳: “文芳,你怎么回事?是和姜……娴闹什么矛盾了?我记得你年纪比姜娴大吧?姜娴也不是争强好斗的性子,你得让着点姜娴啊!好歹是准大学生?怎么这么不懂事?” 姜娴:“……”哈?! 潘文芳:“……”?! 顾珩:“……”呵?! 众人:“……!” 韩一舟的话既没有引来姜娴的回应也没有引来潘文芳的回答,倒是其他人坐不住了。 “哼,准大学生?她有什么资格当准大学生?”最先开火的是一直意难平的陈知青。 此话一出,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周扬平表情麻木,他已经认清事实,今天这场宴是不得善终了。 韩一舟最先回神,他立刻呵斥: “陈知青,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有资格当大学生? 这话可不是随便能说的,要知道如今潘文芳几乎是麦收大队的招牌,不日将要出发去华都,风光无限,说这话,陈知青以后还想不想在麦收大队了? 韩一舟此人虽然公子哥做派挺重的,今天提起话茬的动机也不纯,只是单纯的想跟姜娴示好,但他这时候的呵斥,是实实在在为着陈知青好的。 陈知青瑟缩了一下,可是想到那个贱人和心心念念的大学生名额,她顿时红了眼眶: “我……我没什么意思,我说的都是实话,苦主就坐在这儿呢,姜娴,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她紧张的盯着姜娴。 此时此刻,她有点后悔,不该这么冲动,这要是姜娴不认?那她不是成了众矢之的?倒成了她看不惯、嫉妒潘文芳了。 她确实是嫉妒的,凭什么?潘文芳学历各方面都不如她,就因为她攀上徐家了,她就得了这个名额,而她呢,家里条件不好,除了上大学离开这里这一条出路,不要指望家里能把她弄回去? 甚至家里还会觉得少一个嘴在家吃饭最好呢。 可让她永远待在这里,她又如何甘心呢? 其实,她心里对于周扬平的选择是嗤之以鼻的,在她看来,在这么个穷乡僻壤落地生根,放弃城里人的身份,周扬平迟早会后悔的。 姜娴放下筷子,看了一眼陈知青,陈知青的眼神里包含了太多的情绪,后悔、害怕、期待……错综复杂。 她垂下眼,轻叹一声: “是啊,今天既然我来了,其实一直就想问问潘知青,你害了我一命,难道午夜梦回之时,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和后悔吗?” 昏黄的灯光下,美得妖冶的女孩轻启朱唇,诉不尽多少怨念,宛若从地狱爬上来的罗刹艳鬼…… /122/122722/29678943.html 036 发难、交锋 在刹那的瞬间,时间仿若凝结了。 哪怕冷淡如顾珩,在姜娴开口的瞬间,那熟悉的腿脚发软的感觉袭上来的同时,只觉得一股子寒意从脊梁骨爬上来。 哪怕他自诩他已经看穿此人的真面目,知道她现在铁定是在做戏,真正的她,哪怕是怨恨,可不会表露给外人看,她会亲手把怨恨之人给了结了。 她现在这样,就是她故意表现的,而这么做自然是做戏,为了达成某个目的。 顾珩不傻,他虽然还没回家,但他记得姜娴跟他大哥约好一起去探究她落水一事。 所以,这是有所得了?所以今天在这里发难了。 顾珩抬起眼,看似平静无波的眼神盯着姜娴,姜娴语调幽幽,甚至连表情都很到位,好似蒙冤的少女,多一分则做作,少一分则达不到她想达到的效果。 可是,穿过那盈盈如秋水般明亮的眼神,顾珩好似看到了其中冷静。 那是一种狩猎者的眼神。 姜娴此时确实很冷静,不仅冷静,她还很敏锐。 更何况,顾珩那眼神根本毫无遮掩。 视线相交,又瞬时移开,看似毫无波澜,又好似已经进行了一场无声的交锋。 移开目光后,顾珩“嗤”了一声,打破死寂的沉凝,他对周扬平道: “扬平,今日贺你康复之喜,我还有事,就不掺合了,先走一步。” 周扬平愣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反应顾珩的话,回过神后,他点点头,站起身,颇有些抱歉: “今天这个……改天我再请你喝酒。” 周扬平知道,场面已经失控了,顾珩提出要走,也无可厚非,毕竟他是无关的人,何必牵入这场风波。 顾珩点点头,表示接受了他的好意:“行,改天我约你。” 说罢,连看也没看在场其他众人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周扬平家的小院。 顾珩就是这样的人,在这个村里,他看起来也极为格格不入,而他本人,也并不想融入。 若说,姜娴在这个村显得格格不入是因为那过于卓越又突兀的美貌,那顾珩的格格不入就是因为他的冷漠和凶狠,他像一只孤狼,孤勇、无谓又矜傲。 反正他这么头也不回的走了,旁人不知如何,反正韩一舟差点气死了。 哪怕他正在“主持公道”,都忍不住被顾珩分去了一分注意力,看他那样,他就烦。 顾珩走是走了,也成功的将原本凝滞的氛围破开了。 从他走了,姜娴觉得自己能够更加发挥自如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人在这儿,她就是有一丢丢的不自在,如今他一走,可太好了。 陈知青在姜娴开口承认的那一刻,很明显的松了口气。 姜娴没等旁人再发问她,她目光直愣愣的射向潘文芳,如同看着一个死尸: “文芳,人在做,天在看,你欠我的,肯定是要还的,好在苍天有眼,让我在记忆缺失了的情况下,还记得我落水那一刻,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不会不记得你是用什么砸我的吧?” 她冷哼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折的四四方方的纸,扔到潘文芳脸上:“看看,这个东西,你认不认识!” 潘文芳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落到这个境地。 这还是姜娴吗?这怎么会是姜娴吗? 那个弱到潘文芳根本就从未看得起过的女孩,怎么会有这么凌厉慑人的一面。 尤其是那眼神,被那样的眼神攥住,潘文芳觉得自己全身发冷,血液凝结成冰,她像是被蛛网缚住的可怜飞虫,无路可逃,插翅难飞。 殊不知,她面前的敌人早就不是小白兔一般稚嫩无害的姜娴了,而是身经百战,经历过残酷的训练和血的洗礼的姜娴。 眼神如何运用的恰到好处,自然不是潘文芳能够想象的。 “我……”她语塞恐慌,在那张纸落在她身上刹那,再也受不了了,如避火一般拂开那纸,猛然间站起身,二话不说,就往外闷头冲去。 速度太快,她又坐在最靠近门边的位置,这一下,居然让她真的跑了出去。 陈知青“嚯”的一下站起来,她比姜娴还急: “姜娴,咱们快抓住她啊,怎么能让这种坏人跑掉呢。” 陈知青在这件事中看到了希望,她突然想起了在灶间姜娴偷偷跟她说的话,她说:潘文芳这样的人如何配当大学生,大学生应该品性高洁,合该是如陈知青这样正义感十足之人才能匹配。 如今,她像入了魔,在刚刚她情急之下把姜娴的私事公布于众之后,她现在又后怕起来,她突然想起来,姜娴的大伯是生产队长,他有举荐的资格,而且分量很重,去年,姜娴就是候选人之一,甚至,如果不是她落水,姜娴比潘文芳更有资格。 不仅是学业上的,另外,姜娴还是麦收大队本村人,村里人自然更向着她。 如今,她不能这么得罪姜娴,该怎么示好和弥补,陈知青现在根本没法冷静的思考,她就一个想法,抓住潘文芳,把她的准大学生名额给毁了,是不是就算给姜娴报仇了? 是不是就会让姜娴把她当恩人? 以后,这名额,她是不是也有机会通过姜娴得到了? 姜娴面上有些犹豫,柔弱无依:“她……她要是不承认怎么办?” 陈知青急啊:“那就想办法逼她承认。” “可是……她会跑去哪儿呢?” 陈知青语塞:“她……” 姜娴继续道:“那个烟灰缸,好像有点眼熟,这东西是潘知青的吗?” 这话点醒了在场众人,韩一舟率先打开那张纸看了一眼,他眼神一滞,没有作声。 陈知青可不管,她也跟着仔细的看了一会儿,突然双目赤红,激动无比,像是抓住了什么滔天的把柄: “这……这是徐家的,对,我见过,潘文芳肯定是去徐家了,我们去徐家抓她!” 姜娴冷静的看着陈知青按照她所计划的路线一步一步踩上去,她看上去特别的忐忑和畏缩: “徐家……咱们悄悄的,小心一点,万一不是呢,要是得罪了徐诗雨家的大人,也不太好吧。” 说着话,她红着眼眶可怜兮兮的看了韩一舟一眼,似有说不尽的千言万语。 韩一舟头脑一热: “对,我们先悄悄的跟着,若是事实如此,那……潘文芳如何有资格成为大学生?!” /122/122722/29678970.html 037 太难带了 最后和姜娴一起去的人,除了陈知青,还有韩一舟以及韩一舟的忠实簇拥者郑知青。 临走前,曹知青突然拉住姜娴,不无担忧:“姜娴……要不我陪你一起去,我习过一些拳脚功夫,要是有什么问题,我可以帮你一起打坏人。” 赵大丫也跟着道:“是啊,我也去,我倒要看看,谁敢再欺负你!” 赵大丫的热心肠姜娴早就领教过了,她没想到曹知青是这么个外冷内热的人。 其实,她从一开始就锁定了陈知青和柏知青,不仅是她们跟潘文芳有旧怨,还因为通过短暂的相处,她发现陈知青和柏知青本就是心胸狭隘,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牺牲一切的人。 这种人最容易鼓动。 挑动陈知青的话术她同样对柏知青也说了一遍。 如今看来,若说陈知青还有点勇气,甭管为了什么,她愿意跨出争取的这一步,那柏知青就连陈知青都不如了,姜娴看得出来,柏知青心中对潘文芳的恨意比之陈知青更甚,但她只敢躲在阴暗的角落怂恿旁人,想着别人为她冲锋陷阵,她好坐收渔人之利呢。 姜娴也看到,柏知青刚刚拉着陈知青好一阵嘀咕。 陈知青突然跳出来,她十有八九添薪加柴了呢。 除了这两人,姜娴却没有对曹知青说过什么,在姜娴看来,曹知青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无辜之人,她既没有和任何人产生过矛盾,只是过着属于自己的小日子。 姜娴从不认为自己是好人,利用旁人达到自己的目的已经成为了她信手拈来的本能,可即便是利用,她也不忍打扰曹知青这般的人的宁静,硬要拉人家蹚浑水她还真做不来。 她拉住曹知青的手拍了拍,笑叹: “又不是要去打狼,哪里需要这么多人,真要有什么,那不是有韩知青和郑知青么?人去多了动静太大,要是被发现了,反而不好。” 她亭亭往那儿一站,就像一副画,回眸间,双眸脉脉,含着无数欲语还休的风情。 曹知青只觉得被她清浅一句话,便如春风拂面,任谁都不忍拒绝她。 韩一舟起先头脑发热,等真的说出愿意和姜娴跑一趟的话后,理智有些回笼。总觉得有一点懊恼,这会子,看到这样的姜娴,他啥也不记得了。 只觉得,哪怕赴汤蹈火呢,又有何惧。 于是,两男两女一起往徐家而去。 路上,姜娴轻声道:“如果那个烟灰缸真是徐家的,潘知青又心虚的话,她一定会去找徐诗雨的,但她肯定不会走大路去徐家找徐诗雨的。” 姜娴用了两个“肯定”字眼,只为了强调两点,其一,只要潘文芳真的如同他们猜测的去徐家了,就证明她落水这事跟潘文芳和徐家都脱不了关系。 其二,没有哪个被抓了个现行的坏人还会光明正大的去找她的同伙的。 除非她有恃无恐。 然而,显然,潘文芳被她随便一诈,就慌慌张张的露出了马脚,绝不可能有这种底气。 当然,更重要的是,从隐蔽的小路跟踪,他们这一帮人也不容易被对方发现。 这话她看起来是和大家说的,实际上主要是针对韩一舟,陈知青的分量可不够,但韩一舟不同,他可是所有知青里实际上的领头人,他的意见很大程度上,能代表知青们所有人的意见,并且在整个麦收大队的书记、生产队长等村干部那儿都是有分量的。 如此,她无论如何都要带上韩一舟的。 姜娴提前探过,从周扬平家到徐家,除了大路,隐蔽又稍稍好走的小径有两条,一条短一点一条长一点。 要姜娴选,肯定是选那条短一点的。 而选错也没关系,最终,殊途同归,都通往徐诗雨家的后门。 而若是她没打听错,徐诗雨所住的房间是侧面的厢房,靠后门很近。 韩一舟此时早就被姜娴迷昏头了,他满脑子就一个念头,帮了姜娴,那姜娴以后是不是都会用这种崇拜、依赖的表情看自己。 再说,都走到这儿了,他哪里好意思在美人面前反悔?那他还是不是男人了? 姜娴说完话,他丝毫没有犹豫,立刻拍板: “那咱们就走小路吧,姜娴……还有陈知青,晚间路途崎岖,你们跟在我们后面就行,我们在前面开路,姜娴认识路不?你只需要替我们指路就行,其实不指也没关系,我们也可以慢慢找。” 韩一舟觉得,哪怕姜娴什么都不用做,只在一边站着,他看着都喜欢。 姜娴自然是要指路了。 于是,顺着姜娴走的路,几人居然很快就看到了匆匆而去的潘文芳。 那踉踉跄跄又步履匆匆,时不时往后看像是有什么猛兽追在身后的样子,明显有很慌张啊。 四人立刻掩在树后,陈知青咬牙: “果然来徐家了,真的是这个贱人。” 其余两个男知青没说话,但脸色也不好看。 姜娴一脸的泫然欲泣,语气却坚决: “咱们跟上吧。” 在事情没尘埃落定之前,放心还太早了。 四人默默无声,悄无声息的在后面跟着,一直控制在距离潘文芳不远不近的距离。 近则容易被发现,远则看不清。 就这距离,也是姜娴不着痕迹引导的,韩一舟到底过于保守,而且他心思多,不知想到了什么,有点畏缩,郑知青只听韩一舟的话,陈知青又冲动过了头,她为了调整这个距离,费了好大的劲,这届知青真不行,太难带了。 不一会儿,潘文芳到了徐家后门口,她先是敲了三下门,然后迅速藏在徐家后门堆放的草垛子后面。 寂静的夜晚,这三声敲门声尤为明显。 姜娴四人甚至听到里面有人问: “谁啊?” 一听声音,姜娴嘴角一勾,真巧,正好是徐诗雨呢。 不过,她脑海之中迅速的闪过一丝不对劲,潘文芳找徐诗雨为什么鬼鬼祟祟的,这要是她同伙,她赶紧的进去,然后商量对策啊。 她干嘛躲在草垛子后面,跟见不得人似的。 和她同觉得不对劲的,还有躲在更远的树上的顾珩,顾珩自己也不懂自己什么心理,他出来之后,抽了根烟,突然看到潘文芳匆匆出来了。 于是,他想都没想,自己就跟上了潘文芳,看到潘文芳往徐家来的时候,顾珩全身有片刻的僵硬,然后,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122/122722/29693604.html 038 撇清关系 顾珩脸色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掩在树后的他甚至沉静的像是要和树融为了一体。 不过,若是熟悉他的人,或者是姜娴这种敏锐之人,靠近他的话就会发现,此时的顾珩冷漠之中带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佞气。 像是有什么极为黑暗的东西,即将把他吞没其中,让他迷失自我,彻底沉沦…… 在这种情况下,顾珩突然听到了其他人声。 他连忙藏的更严实一点,透过夜色和树影缝隙,他看到姜娴带着三个知青追过来了。 一瞬间,顾珩把前因后果就串连起来了。 看那韩一舟跟郑为群被迷的七荤八素的样子,顾珩突然觉得一股子无名火从心底窜出,把他之前的迷失和暗沉灼烧的干干净净,他不由冷笑出声。 这要是原来那姜娴,他就把头拧下来当球踢。 这何止是判若两人?简直是天地之别。 好在他一丝理智尚存,还记得自己遇到姜娴说话就腿软的怪病,所以距离他们不太近。 目前,就藏在某棵树上静观其变呢。 潘文芳的异样,在姜娴感知到的刹那,顾珩同样心中浮起了这般疑问。 只不过,疑问归疑问,这般时候,却不是纠结这疑问的时候。 徐诗雨把门打开后,就看见潘文芳躲在草垛子后面朝她招手,她眉头狠狠一皱,只觉得烦。 对于潘文芳这么个人,她可不是原身那个又蠢又坏的丫头,自家亲爸跟这个潘文芳是那样恶心人的关系,她居然可以一直跟她维持好友的关系? 只因为羡慕她城里人的身份? 却没看明白,如果潘文芳家里真的管她的死活,她至于要借她徐诗雨为跳板,接近徐广国,委身徐广国,借此得到她想得到的一切吗? 说白了,潘文芳是什么样的人? 那就是个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没有任何底线的人。 徐嫣儿觉得自己也是这种人,但她比潘文芳聪明多了。 所以,对于潘文芳她根本看不上,之前说几句好听话笼络她也是因为看在她动手“杀”了姜娴的份上,毕竟那张脸,她想起来就恶心。 再有,不日她就走了,她何必要得罪这个心胸狭隘的人。 以后,她要是成了大学生,她的社会地位可就高了,说不得以后她还得仰赖她,而潘文芳动手杀姜娴的事情,就是她捏在手上让潘文芳听话的把柄,何乐而不为? 毕竟,她可不希望自己一辈子在这个小村子里。 却没等她的如意算盘彻底拨动,那姜娴突然醒了,从姜娴醒来后,徐嫣儿心情就不好。 加上她之前融合徐诗雨魂魄,也许用力过猛,反正她从那天早上看到过姜娴回村,就和潘文芳草草的分了手,回来倒头就睡。 好不容易,今晚她勉力爬起来,没办法,再不爬起来,她就要饿死了,她躺在床上睡,也就徐诗雨的妈来问了一句她怎么了,她就说了一声累,她妈看她也没发烧什么的,也就再没有多话了。 就这,她上桌吃饭还被徐诗雨的嫂子给奚落了,说她干吃饭不干活! 大晚上的,忍着一肚子气回房,就听到敲门声,一出来就看到潘文芳? “你怎么来了?”徐嫣儿忍着不爽,尽量柔声问道。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自己还指望以后她有机会带着自己离开这个鬼地方呢。 以徐广国的道貌岸然,沽名钓誉,若是没有推手,下一回的大学生名额他肯定不会想到推荐亲女儿,只因为关系实在太明显了。 潘文芳确实压根顾不了这些,她一把抓住徐诗雨的手,宛若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糟糕了,诗雨!怎么办?我们被发现了,姜娴发现是我们把她推下去的事情,并且把证物交到了县公安局。” 徐嫣儿心里一咯噔,手也跟着一紧。 潘文芳宛如无头苍蝇,她六神无主,抓着徐诗雨的手极度用力: “怎么办怎么办,你……你把你爸喊出来,让他今天连夜去县里,他一定在县公安局认识人吧,让他去县里把那个证物拿回来!” 潘文芳到底还是年轻,她是虚荣无底线,出卖身体只为了得到自己的想要的,可是到底是不敢堂而皇之的在人家老婆在家的时候直接找上徐广国,所以只能找徐诗雨帮忙。 此话一出,且不说徐诗雨的反应,就是姜娴四人,断断续续的也听了个清楚。 韩一舟和郑为群的脸色有志一同的难看,陈知青脸上是快意,而姜娴是……泫然欲泣和悲痛欲绝。 徐嫣儿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她猛的一甩,直接就把潘文芳的手甩开了,然后就是一连串的指责: “说什么呢?潘文芳,你自己把人推到河里,跟我有什么关系?居然还用我家的东西砸人?你就是故意想陷害我徐家。” “还有,你找我爸干什么?你既然犯了错,就该认错,谁也救不了你。” 被甩下地上的潘文芳不敢置信的看着徐诗雨,看着徐诗雨那双冷酷到极致的双瞳,她如坠冰窖,浑身无力。 她知道她完了! 以徐诗雨的绝情,她会把所有的事情推到她身上,别说帮她了,还会反咬她一口。 明天,她是不是就要被公安抓走了。 不行,她跳起来,拽着徐诗雨: “徐诗雨,把你爸喊出来,你不喊出来,我就大叫,你信不信,到时候把全村人都叫过来,徐广国这个大队书记也别当了!” 徐诗雨丝毫不怕的:“捉贼捉赃,捉奸成双,你一张嘴到处乱喷,有什么证据?” 姜娴感觉身边的韩一舟等人听到这个,好像已经惊讶到麻木了,她倒是有一种原来如此的既视感。 她就说呢,怎么徐广国愿意推荐潘文芳?仅仅因为是女儿的好友? 就算退一万步讲,真是因为这层关系,以徐诗雨的性子,可不像是会为了朋友真心以对的人。 还有今天这鬼鬼祟祟躲在人家后门,不敢进门的行为,人家明媒正娶的在家呢,她这个偷人的,哪里敢登堂入室? 那边,徐诗雨震慑完了潘文芳,如同看一个垃圾一样看了她一眼,扭头关上门,进去了。 直到此时,陈知青才敢跳出来,她冷不丁冲过去:“原来是你这个不要脸的,我现在就把你送到公安局!” /122/122722/29693668.html 039 熊熊的八卦之火 潘文芳哪里敢去公安局?当下不顾一切的叫出声来。 韩一舟眼疾手快,他上前一步想要堵住她的嘴,但此时潘文芳的癫狂莫说是一个韩一舟了,三个韩一舟都拦不住。 几乎是立刻的,韩一舟惨叫一声,气急败坏的抽回手,右手的虎口处多了一个哪怕是夜晚都能看到的深深牙印。 郑为群一看,哪里还敢去帮忙捂嘴,他可不想被咬啊。 而陈知青和潘文芳早就撕扯成一团。 两人那模样,在夜晚的荒林之中,白惨惨的比鬼好不了多少。 整个过程,姜娴慢悠悠的站在后面,这时候,她看起来反而更像局外人。 其实,她特别能理解韩一舟和郑为群的举动,哪怕他们再怎么被美色蒙蔽了双眼,这时候,已经干涉到自己的利益,他们本能的就会维护自己的利益。 没错,就是自己的利益。 潘文芳是知青,这事的威力,什么跟徐广国有了首尾,以此让徐广国帮她拿到了大学生名额这般的丑料可不是其他事可以比拟的。 除了陈知青杀红了眼,这两个男知青都很明白,这种带着桃色的丑闻,传播起来会有多快,甚至会让麦收大队所有的知青的声名都会被带累,哪怕没有证据。 于是,韩一舟打算直接把潘文芳弄走,私下处理,打折了胳膊也要藏在袖子里,这是他的想法,只没想到潘文芳在知道不会有好结果了之时能疯成这样。 就这么一下,徐家以及周边好些人家都听到了动静,有些人家本来已经熄灯睡了,这会子灯重新被点亮了,各家的前门后门处都有了动静,甚至还引起了一家的狗吠声。 韩一舟脸色难看的吓人,在夜色之下,唯有那双眼睛迸射出一丝难以言说的狠意。 他大步迈过去,趁着旁人来之前,狠狠的抽了潘文芳一巴掌,然后咬紧牙关,厉声凑到潘文芳耳边低语: “别胡说八道,再胡说八道,没人救得了你,你还有家人,要是把我们的名声搞臭了,你等着瞧!” 言下之意,懂得都懂。 旁人便是靠的最近的陈知青,都没有听清楚韩一舟的话。 但姜娴自然能“听”清楚。 她懂唇语,而且她因为轻功卓越,夜间的夜视之力也强,再站在顺风口,可不就一清二楚了。 姜娴泪涟涟的站在人后,实则一切都尽收在她的眼底,她倒是没想直接把徐家拖下水,光是靠那个烟灰缸,根本没法撼动徐家。 就算如今听到了这么个桃色的新鲜事,也没法把徐家怎么样,正如徐嫣儿说的:捉奸成双。 若说潘文芳的名额是徐广国推荐得来,可她同姜大伯仔细的打听过,潘文芳本来就符合招录工农兵大学生设定的条件,而姜娴比之潘文芳的优势不过是因为她是同村人。 若是把她和知青放在一起,麦收大队天然会站在她这边的人多。 人都是如此,自然有一个亲疏远近的。 所以,想用这件事打击徐广国是不成的,不过泼点污水倒不是不可以。 于姜娴来说,她在设下这一局的初始目的其实已经达到了,那就是要潘文芳付出代价。 无论怎么说,就冲着她站在这里,亲耳听到了一切,韩一舟这些人也不好意思把这事压下去,他们也没本事压下去。 至于再多点什么,那就随缘吧。 徐家不干净,以徐广国的做派,还有那徐嫣儿,她和徐家不会善了,不过得徐徐图之。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们周围已经围了一群看热闹的村民,甚至还有源源不断往这里赶来的村民。 徐家可不比姜家,徐广国家所在的地界,乃是村中最好的地块之一,临近徐家耕种的那整块整块的肥沃田地。 村中地界人口也比村头还有村尾稠密很多。 自然,听到动静的人也多。春耕刚告一段落,正好能稍稍松快两天,有热闹可看,谁不高兴啊? 只要不是自家的事儿。 顾珩趁此机会也混入了人群中。 徐家后门再次打开了,这次出来的是徐广国的老婆,陈水妹,她身后跟着一个年轻的妇人,估计是陈水妹的儿媳妇,再后面是徐诗雨,背着光,姜娴看不清楚徐诗雨的表情。 这么一会儿,就把四个知青和姜娴围在了其中。 这场景,倒是把众人看愣住了。 那陈知青和潘知青像是打了一架,陈知青瘫软在地上,神色癫狂,那潘知青也不知怎么的,眼神惊恐,脸肿了半边,像是撞鬼了。 还有两个男知青,站在不远处,脸色也是漆黑一片。 可是,为什么还有一个姜家丫头站在一边抹眼泪?究竟怎么了? 众人熊熊的八卦之火瞬间燃起来了:莫不是姜家丫头太美了,惹的男知青为她争风吃醋? 可是不对啊,这两男知青关系一直很好,那郑知青可是韩知青的跟班,难不成他还敢冒头跟韩知青抢女人。 再说了,怎么还有两个女知青打起来了? 还是说,是这两个女知青争锋吃醋?但姜家丫头在一边哭什么?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比起知青,他们自然自以为跟姜娴更熟悉: “我说,胖丫儿,怎么回事啊?你哭什么?你家大人呢,快到婶儿这儿来。”这是和姜家关系还行,借关心之名,但更想听八卦的村民。 “对啊,胖丫儿,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过来我们这边,你只管说,伯娘替你做主。”这是和姜家关系不错,有点心疼姜娴的村民。 “姜娴,你哥他们呢,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哭?我去帮你叫他们!”这是姜娴一辈儿的村里小辈,听起来跟她不知哪一个哥关系不错。 “什么人敢欺负你,姜娴,你别哭啊,我这就去喊你哥。你先说个名字,我帮你打他们。”这是义愤填膺的村中小伙,姜娴是他们梦中的女神。 “啊,是小姑,快去大爷爷家,有人把小姑惹哭了。” “小姑,你别怕,你们离我小姑远点,谁敢欺负我小姑的,给我滚出来。”这是撸袖子的姜家人。 姜娴抬起头,无视一脸复杂表情盯着她的几个知青,夜晚的静谧之下,女子软魅柔和却带着万分委屈的声音清晰的传遍了这一块地界的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潘知青拿徐家的烟灰缸把我砸到了河里!刚刚潘知青还亲口承认,她是为了大学生名额。” /122/122722/29706702.html 040 对峙 姜娴说罢,便哭倒在地,像是无法承受这一切,根本不管这一石惊起了多少层浪…… 现场先是极为短暂的一阵寂静无声,然后“嗡”一声,如同一滴沸水落入到滚烫的油锅,整个炸开了! “什么什么?姜娴,你再说一遍,我刚刚没听清。” “韩知青,你一直都在吗?是不是像姜娴说的?” “胖丫儿快来伯娘这儿,别哭了,地上冷。” “潘知青,你居然敢欺负我小姑,我们要报警,小四子,去找王爷爷,他是公安特派员,你们给我等着。” “怎么回事,快让让,我是王志远。” 姜娴还扑倒在地,突然之间就被温暖的几双手给抓住了。 “胖丫儿,爸妈来了,果真是潘文芳害你?你别怕。”姜娴一抬头,就是自家妈妈温暖的怀抱。 然后,她就听见她大伯母开炮了: “我说,潘知青,你给我起来,躺在地上装什么可怜,为了大学生名额你敢害我家孩儿,看我不撕了你。” 说罢,人已经快手快脚的冲过去了,大伯母别看已经是五十多的小老太太的,可是常年做农活力气可不小,这灵活的劲儿,反正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就揪住了潘文芳的头发。 然后,潘文芳一阵惨叫。 二伯母冲过来,一边喊,一边极为技巧的挡住想要来拉架的徐家人还有两个男知青,却口齿清晰,挡都挡不住: “丧尽天良啊,潘知青,你说说我家姜娴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居然拿徐家的烟灰缸砸她的头?” “那么瓷实的东西啊,可怜我儿脑袋瓜子被你砸了血窟窿啊,睡了大半年才好不容易起来了,你怎么敢的?” “徐家的烟灰缸啊?你怎么拿到的?徐诗雨是不是跟你一伙儿的?为什么那天是徐诗雨约了我儿出去,你又拿了徐家的烟灰缸?你们串通好谋财害命啊?” “徐诗雨啊?你人呢,快出来啊,躲在后面算怎么回事啊?我儿跟你是好朋友,你就这么对你好朋友啊?她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时候,你们徐家人怎么好意思过来道歉的?” “徐广国呢?别以为你是大队书记,我就不敢说?我说徐广国怎么登我姜家门呢,老实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啊?啊,对了,徐广国,潘文芳可是你推荐的啊!” “徐广国,你个缩头乌龟,躲在哪里呢,快给老娘出来。” 姜二伯母早就想好了,这事直接发难没有证据,但既然她家胖丫儿有本事把这事撕开一个口子,那么她姜家就有了由头。 怎么了?她一个农村老太太,吵架还讲究什么证据?更何况,那潘文芳都承认是她把胖丫儿砸昏推河里的。 她就要给徐家泼脏水,弄不死徐广国就恶心死他们。 反正,她就是个老太太,她姜家的男人可没有说话呢。 陈水妹先受不了了,她冲过来就要撕姜二伯母的嘴: “吴银香,你嘴怎么这么臭,那潘文芳自己黑心害人,还丧良心的偷了我家的烟灰缸,你泼我家什么脏水啊?要死啊你。” “我呸,潘文芳怎么不偷别人的烟灰缸,就偷你家的,她怎么不用别的东西砸我儿的脑袋,偏要用你家的东西?这里面要没什么事,我吴银香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你……要有事也是徐诗雨这臭丫头眼瞎,把这么个祸害招进门的,跟我家老头子有什么关系,你不要血口喷人。” “哎,别打了别打了,先把话说清楚。” “王公安都来了,你们打什么?丢人现眼啊?” …… 一时间,鸡飞狗跳,整个麦收大队,都惊动了。 姜娴似笑非笑的瞥了徐嫣儿一眼,不知道在被亲妈推出去挡刀的那一刻,徐诗雨是什么感觉啊。 也是,毕竟徐广国要是倒了,徐诗雨一家也没有好果子吃。 不过,这种事,在姜家可不会有。 姜娴把脸埋在自己亲妈怀里,好舒服,好香啊。 徐广国发现,场面已经失控到他实在躲不下去了。 而且,就在他家后门口,一直在家都不出来,说没听见,谁信啊,毕竟全村人都来了。 姜家人、徐家人各站一边,互不搭理,那道无形的泾渭线已经出现了。 对峙已成。 徐家站在最前面的,是徐广国一家。 姜家站在最前面的是姜家一大家子。 中间,还有一个公安特派员,王志远。 王志远心里感叹,难怪今天姜爱国提着酒和花生米来找他喝酒呢,合着在这里等着他呢。 他看了姜娴一眼,正好对上姜娴明灿的眸子。 王志远想到去年夏天,那捞上来的人儿血糊糊,气有进无出的样子,又想起了当时姜家人的肝肠寸断。 如今,姜娴居然自己亲手给自己讨回公道了? 想到那孩子眸子里的志在必得和了然,王志远哪里还会不知道呢,今天的一切大约都有姜家丫头的手笔。 周遭,站了整个麦收大队的村民,一时间,人群之中只有窃窃私语声无人敢大声喧哗,之前撕扯在一块的人早就被人拉开了。 徐广国揉揉眉心,一副疲惫又痛心的样子,对着姜大山先开口了: “老姜啊,你看这事闹得?不过是孩子之间的事情。” 姜大山不动如山,不过嘴上却不让步,他嘿嘿一笑,端的是一贯的老好人的模样: “老徐啊,这事可不是小孩子的事情啊,你刚刚出来,还没有了解事情,怎么就把这事定性成小孩子之间的事情了,我家姜娴可是从鬼门关刚回来啊。” 姜大山这么一说,人群里窃窃私语声顿然变大了些许。 徐广国一噎,这该死的老狐狸,揣着明白装糊涂?这是执意要追究到底了? 他脸往下一搭,目光森森的盯着姜大山看了一眼,姜大山面色不变,仍然笑眯眯的,眼神却丝毫没有躲闪。 两大家族的家长就直接杠上了,等于说第一次,放在明面上撕破了脸。 这般对峙了足足有两分钟,徐广国眼睛移开,他如毒蛇般阴毒的眼睛锁住姜娴,语调平静之中有压抑的威严: “这事旁人说了不算,我就想听娴丫头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122/122722/29706732.html 041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不得不说,徐广国其实挺卑鄙的,但这事做起来,也说不得他做错了。 毕竟,姜娴既是受害者又是当事人。 他这是不想和姜大山正面交锋了,就来恐吓人家孩子。 这要是原来的姜娴,在这么威力满满其中又暗藏着刀锋和威胁的眼神下,大概早就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了吧? 可惜,士别三日,自当刮目相看,徐广国注定要失策了。 没等姜家人跳起来呢,姜娴抬起头,毫不畏惧的迎上徐广国的眼睛,虽然还没有开口,徐广国心里已经一咯噔。 他心里陡然闪过一丝异样,这姜娴不对啊!她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胆子的?记忆之中,姜娴总是低着头,偶尔对上人,她眼神躲闪到自己都能忍不住哭出来。 怎么……回事? 不及他细想,姜娴率先开口。 有些事,一旦开了局,那么事情的走向可不一定如开局人所想了。 姜娴根本没站起来,她依然靠在姜妈的怀里,语调缓缓,但却流畅且无从辩驳。 “事情是这样的……” 姜娴如同在闲话家常一般叙述着今天发生的事,平铺直叙,却在每个关键的点她都能提出证人。 陈知青、韩一舟、郑为群甚至徐诗雨! “……潘文芳对徐诗雨说,如果徐伯父你不帮她去公安局把你徐家那个砸了我头的烟灰缸拿出来,她就要告发你。” 说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冷笑,锋芒尽露,却只让徐广国一人看清楚,这事她可是留足了悬念,特意放在最后说,毕竟韩一舟威胁了潘文芳不说出来,可不代表她不说,这么桃色的消息,足以给麦收大队的人添点茶余饭后的料了。 欣赏了一番徐诗雨的恨意和阴狠,又看了一眼潘文芳的恐惧和惶恐,最后眼睛又在韩一舟和郑为群的铁青的脸色上转了一圈,她目光定格在徐广国眼睛上: “她就要告发你,利用工农兵大学生名额威胁她委身于你!” 她故作天真的转过头: “王伯父,原来徐伯父这么大的权利吗?他真的能把我送到公安局的证物要回来吗?我好害怕啊?” 全场死寂,众人大气都不敢出,毕竟任凭心中惊涛骇浪,谁又敢当着徐广国的面看大队书记的笑话呢? 所以,整个场上,只有姜娴软魅又天真的声音,似乎她真的如此的困惑。 顾珩站在人群之中,忍着腿软,却忍不住勾了下唇,他想,纵使他对假姜娴没什么好感,特别看不惯,但今日看她怼徐广国,他觉得真是解气。 他垂下双目,徐家,跟他顾家八成也有仇呢! “……你这该死的臭丫头,你胡说什么?看我不撕了你!”徐广国的儿子,徐诗雨的大哥,徐向彪已经忍不住了,他猛然冲过来,目眦尽裂,那副样子,活像要把姜娴活撕了。 不过,他动作快,姜家人动作也快,姜建峰和姜建海已经拦了上去,姜建峰一手狠狠钳制住徐向彪,姜建海上去就是兜头一巴掌。 此时的兄弟俩哪里还有平日的温文和嬉笑,姜建峰冷如冰渣的声音几乎把周围都冻结成冰: “徐向彪,你想死吗?” 姜建海更是火爆连连,他冷笑一声,语气里说不出的戾气: “来来来,想打我妹妹?当我死了吗?咱俩来比划比划,划下道来,生死不论怎么样?!现在就来,不是孬种,就别怂!” 人群“嗡”一声,既然有人动了,徐家和姜家的小辈如何坐得住,一下子全动了。 “砰”一声巨响,一下子把本来即将失控的场面控制在了当下。 所有人的动作,在刹那间,便如同凝结了。 姜娴扭头去看,她目光灼灼的盯了王志远的手中的手枪看了一眼,澜国以前若是有这么先进的武器,谁人敢欺? 王志远可不知道有个人还有心思觊觎他的手枪,他严肃又冷淡的盯着徐家和姜家已经揪扯在一起的人: “你们干什么?谁要是再敢妄动试试!我的枪可不认识人。” 只一句话,足以震慑住全场。 这时候,徐广国才开口说话: “王公安,你看这事闹的,孩子们冲动,再说了,若不是姜娴丫头血口喷人,我家向彪也不会……” 话还没说完,姜娴无辜的声音又响起来: “徐伯父冤枉我了,那话不是我说的,是潘文芳和徐诗雨说的,向彪大哥不去打潘文芳,不去问徐诗雨,为什么抓住无辜的我呢?” “向彪哥,我可是刚从鬼门关回来呢,你这一动手,我要是再躺回去,可不是徐伯父再提点苹果橘子罐头来我家道歉那么容易过的,这么多人看着呢,杀人偿命啊。” 杀人诛心,言语的锋芒从来不可小觑。 姜娴语调软软,像是撒娇,但三言两语,证人证据摆出来的同时,也把徐家父子推到了一个无法辩驳的境地。 众人一听,岂会不明白,毕竟姜娴已经把所有事情掰扯的明明白白了。 对啊,姜娴只是复述潘文芳说的话啊,还有韩知青那些人当证人呢,徐向彪要发火对着人家姜娴干什么? 不就是欺负人家年纪小嘛?或者被揭穿了什么恼羞成怒了? 他们都在这看着呢,徐向彪就猖狂如此,背地里还不知道是怎么对人家姜家人呢。 徐广国目光沉沉的盯着姜娴,他头一次如此的后悔,他怎么就让姜娴开口说话了。 他也是头一次知道,这个丫头还是这样的能人! 好半晌,他突然笑了,嘴角扯动,眼睛里却是全然的阴冷狠毒: “好,姜娴啊,伯父先贺你这次能够康复,真不容易啊,还有,向彪虽然年纪大,但他冲动不懂事,你别计较,伯父也在这跟你打个招呼。” “至于其他的。”他转向王志远: “王公安,其他的事情,一切以证据说话,我徐广国行的端坐的正,一切调查结果我都接受。” “夜已经深了,今天就这样吧,辛苦王公安了。” 他一扭头,狠狠扯了一下徐向彪: “还不滚回来,丢人现眼。” 徐向彪大气不敢出,跟在徐广国后面回去了,父子俩经过徐诗雨身边,徐广国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徐诗雨,全然的冷漠和无视。 /122/122722/29716187.html 042 想什么来什么 当晚,一场风波消弥于无形,可是其中许多事都改变了。 其一,就是潘文芳亲口承认她推姜娴落水一事,还有证人,那不仅是在公安局留了案底,也实实在在被钉在了耻辱柱上,不提其他,都有案底了,工农兵大学生肯定不能是了。 县里公安局对这件事结案很快,潘文芳故意杀人未遂,被判无期徒刑,直接被送到了劳改农场。 不过,徐家的事情,正如之前姜娴所预料的,仅仅凭借一个烟灰缸,根本说明不了任何问题。 于是,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不过,徐家即便能够全身而退,名声也臭了。 如今,谁人关起门来,不调侃几句这些事,说的最多的,不是潘文芳如何丧尽天良推姜娴落水,都在掰扯猜测潘文芳是不是真的委身给徐广国了。 甚至还有人举出例证,说当晚事后第二天,徐广国眼角青了,估计是被他家母老虎给挠了…… 另则,原本的徐姜两家,算是彻底撕破脸了,因为私怨,短短月余,姜徐两家打的架没有三十也有二十多起了。 今天,是潘文芳被判了无期徒刑,送往劳改农场的日子,姜娴把自己关在自己的房间,重新拿出了放原身私物的小盒子,她抚摸着盒子,将此事原原本本的述说了一遍,算是跟原身交代经过。 此后,便重新将盒子放回了原位,“姜娴”的生死仇人已经被她消灭了一个,算是她兑现了对原身的承诺之一。 当天下午,姜娴又进了山,先是查看了一下姜建海布下的陷阱,发现什么都没有。 这是正常的,毕竟,山里的猎物也不是全然的傻,一个地方老是设陷阱,逐渐的,就抓不到猎物了,再者,姜建海布陷阱之处,都还算是山的外围,就算有,都是一些野兔之流,还有,姜建海前几日刚来过一次山上,已经抓到过两只野兔了。 可是,这么个值得庆贺的日子,怎么能不吃点好的呢? 于是,姜娴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只身毫不犹豫的往深山而去。 这一个多月,姜娴丝毫不为村里的流言所苦,仿佛她并不是那个流言漩涡之中的当事人之一,更不在意那许许多多的难听话。 她依然按部就班的过自己的生活。 姜娴的生活极有规律。 她每天五点准时起床,先是花一小时,在村里绕村跑步,然后回来就帮做饭的大伯母打下手,白天她一般不出去,就在屋里看看书,然后就是炮制药材,喂鸡等琐事,有时候她还会去找赵大丫和曹知青说说话,解解闷。 每隔一日,她都要去顾家一趟,帮衬顾大嫂做点家事。 这跟顾珩没什么关系,她就是纯粹觉得顾家大嫂一个女人撑起一个家殊为不易,姜娴给顾家大哥把过脉,身子底子受过创伤,似乎不仅是先天胎里的孱弱,后天大约也遭受过什么重创。 哪怕用药养着,也就是这么病殃殃的,能寿终正寝,就算是顾家大哥最好的结局。 家里的男人不能做农活,顾三这个不懂事的也不着家,顾家二姐嫁人了,还有两个孩子,地里的活儿家里的活儿,顾大嫂一把抓,姜娴觉得,她实在太辛苦了。 另则,几次接触下来,顾大嫂的坚韧和乐观,让姜娴打心眼里喜欢,从顾大嫂身上,姜娴时不时地能看到自己大姐的影子。 那是澜国姜娴幼年时,极少得到的温情,可惜,她还没长大,大姐就被爹娘卖了,卖去哪儿,姜娴也不知道。 姜娴总想着,既然她能来到这里,徐嫣儿也能来,那顾大嫂会不会就是另一个她的大姐呢? 毕竟,笑起来好像啊,年岁依稀记得好像也一样,虽然顾大嫂不姓姜。 除了这些,每两三日,她还要进山一趟,说是采药,但大部分就是采一些菌子回来。 姜家人只以为姜娴是经历了那么一场生死祸事后,想法变了,愿意出去动动,强壮身体了,再者姜娴嘴上不说,一定为村里流言蜚语难受,所以往山里跑。 所以,众人只有心疼她,努力又小心翼翼的开解她的,无人阻止她。 实则,姜娴正在以极快的速度,让姜家人习惯最真实的她并且接受这样的她。 毕竟,从她醒来的那一刻,姜娴就一直只是她了。 实际上,从她几乎凭借一己之力,解决掉潘文芳那一刻,姜家人甚至麦收大队所有人早就已经深刻的认知到了她彻头彻尾的变化。 如今,她进山只要跟大伯母说一声,家里根本不会多问一句,毕竟,谁也不会想到她胆大包天,敢往深山去。 姜娴已经在这里月余了,旁的不说,整个三环山她几乎都再次熟悉了一遍。 和澜国那个,果然几乎一无二致。 姜娴越发的肯定,这个原身本就是她自己,毕竟这里和澜国有太多的雷同。 然而,这些,她并不深究原因,她只要心里肯定就行了,谁又能说她不是呢? 三环山深处,因为无人踏足,全都是错综的古树杂木,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几处。 如今,正是春末好时节,清明过去,谷雨已至,万物欣欣向荣。 这时候,野物也是很多的。 姜娴眼中带光,脚下轻功运起,在树丛之中可以说是飞纵。 她记得,前面西南方向,在澜国的三环山那里曾出现过野猪群呢。 她忍不住咂咂嘴,猪肉呢,还是刚来那会儿,托小老六的福,在顾珩那儿得到过几个猪蹄膀,可太香了。 越想,她眼睛越亮,越势在必得。 她现在训练多,消耗多,多吃点也没啥。 正想着呢,突然前面想起了阵阵惨烈又杂乱的嚎叫。 姜娴脚下一顿,人已经上了树,往发出嚎叫的地方看去。 只见目之所及,一野牛正和一野猪搅合在一起,两者已经杀红了眼,打的难分难舍。 姜娴心花怒放,她发现她自从来了这里,运气变好了,想什么来什么。 想猪肉了,不仅来了野猪,还附赠了野牛。 瞧瞧她这逆天的运气,她今儿要是不把它们都带回去,就枉顾了老天爷对她的厚爱啊。 /122/122722/29716289.html 043 什么缘分? 姜娴发誓,她真的只是想吃猪肉而已。 可是,老天厚爱,她实在……无法拒绝。 那林子里,野牛和野猪打的如火如荼,它们不知为着什么样的仇恨,正怒目仇视着对方,一个用牛角顶,一个用獠牙戳,都恨不能把对方弄死在自己面前。 殊不知,还有一个胆大包天的人类,她静静的蛰伏在暗处,就想当个鹬蚌相争的渔翁。 逐渐的,原本似乎势均力敌的猪牛之战,终于分出了胜负,竟然是野猪更甚一筹,那野牛倒在地上,姜娴才发现它肚子下面已经血色一片,不知是本来就带了伤还是被野猪咬的。 野牛见情势不妙,哪敢恋战,就想跑,它跑,野猪就要追,这一追一跑别提有多快了。 姜娴眉头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她直觉有些不好。 怎么那野牛居然隆隆的往她这里冲过来了? 虽然周围树木很多,可姜娴就有一种直觉,她再待在这棵树上怕是有危险。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整个人从树上俯冲而下,脚下运力,跃到了旁边的一棵树上。 她才将将站稳,那野牛也不知道慌不择路还是怎么的,“砰”一声巨响,直接就砸在了姜娴之前蹲的树上。 树干本就粗,那野牛来势太猛。 树干中间被它砸出一个大坑不说,那野牛也脑袋开花,就这么不动弹了。 姜娴:“……”这是守株待牛? 野牛死了,还有野猪。 可是问题来了,野牛死了,谁来帮她消耗野猪的实力? 可是,她本来就是想要野猪的啊。 阿就……真棘手。 看着下面狂奔而来的显然已经发现了她的踪迹的野猪,姜娴握紧手中的镰刀,从树后直扑而下,镰刀飞出,狠狠地扎在了野猪的后颈上。 野猪发出一阵惨嚎,它赤红着双目,看着身后那个渺小的人类,只恨不能把她生吃了。 姜娴可没有半分怜悯之心,弱肉强食,从来如此。 今天换成她误入深山,受伤无反抗之力,这些野兽难道不会吃她吗? 只恨,这野猪皮太厚了,镰刀不够锋利,她之前在树上,距离太远,以至于有了点偏差,没有一下子把野猪扎死,倒是激发了它的疯狂。 它本就被野牛激发出了凶性,再被姜娴这么一折腾,那简直是癫狂到了极致。 它一扭头,脖子上还挂着镰刀呢,就往姜娴冲扑过来。 姜娴借着树枝一跃,就从野猪头顶低飞而过,然后手一伸一拽,那镰刀就被她硬生生从野猪颈项上扯下来,野猪疯狂咆哮,被姜娴扎的地方血流如注,它癫狂的乱撞,一下子就把这一洼树丛砸的乱七八糟,东倒西歪,让姜娴想找一棵落脚的树都没法找! 姜娴索性也不找了,她动作极快,三下五除二,手狠狠的反向用力一甩,镰刀再次飞出,这次凿在野猪脑袋上! 一下子,就把野猪脑袋开了瓢,这一下算是正中要害,那野猪猛然之间就被卸了力,扑跌在地上很快就不动弹了。 姜娴知道它这回是彻底没戏了,她才松了口气,她也没管那野猪,先绕着死透的野牛转了一圈,这会子却发愁了,这牛少说七八百斤,还有那头大野猪,也至少四五百斤,合起来一千多斤的肉,请问她怎么弄回去? 若是只有野猪,她想她还是有办法的,先把肉给分解了,到时候,背两块走,剩下的回去叫家里人来帮忙搬。 身为一个身手还算不错的人,她力气可比一般人大多了,旁的不说,一个成年男子,她是肯定背得动的。 所以,如同成年男子一般重的肉,她是没问题的。 如今,只好先把它们扔在这里,回去叫人了。 她也懒得再动,看这两个家伙死透了,她循着记忆,就近扯了不少的紫苏和地锦草过来。 这两种常见的野草都要止血和去除血腥气味的作用。 野猪和野牛身上都有血口子,地上也流了好多血,若是不加以遮掩,恐惹来其他野兽。 利落的处理好一切,她还细心的扯来草叶树枝盖住这一切,才提着镰刀往回走。 路上,她闷头赶路,也没心思采野菜和草药了,却再走出没多远后,突然听见前面有异响,姜娴倏然抬头,深山老林里,她是遇到谁了? 一抬头,和也同样看过来的顾珩看了个对眼。 姜娴:“……”阴魂不散吗? 顾珩:“……”什么鬼,假姜娴居然敢跑到这么深的深山来,什么目的? 顾珩忍了一会儿,没忍住:“你到这里来干什么?瞧瞧你,满身的血腥气,是宰猪还是杀羊了?” 他就是因为听到这个方向有野猪的咆哮,才往这边来的,想着能不能捡个漏……看来,这漏是捡不到了。 和叶野猪打架的正主儿在这儿呢。 他上下打量了姜娴一遍,嘲讽的“嗤”了一声: “真没想到我居然又见识到“姜娴”的厉害了。” 这是什么缘分,他怎么最近总遇到她? 想到自家大哥大嫂侄儿侄女对姜娴的认可,顾珩就很烦闷,在他看来,无论怎么样,他就是觉得这个姜娴疑点重重,她这么接近他家人,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所以,连他自己都没想到有一天会对一个女孩子说话夹枪带棒,他一般都是话不投机就不屑理人的。 姜娴可不是遇事就会“嘤嘤嘤”的柔弱女子,若是将女子比作娇花,她必须是霸王花,还是食肉的那种。 她不逞多让,顾珩打量她,她难道不会打量顾珩。 他们上次见面还是在周扬平家吃饭的那晚,就再也没见过面。 这次见到的顾珩,穿着一身黑色的很贴身的中山装,像是从外面回村,这男人似乎很适合黑色,就这中山装,普普通通的,那立领的扣子抵在他的脖颈处喉结的下方,没来由的特别……吸引人。 可惜了,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 姜娴不着痕迹的甩了下头,移开目光,坚持不为他的美色打倒: “我厉不厉害就不需要顾三哥关心了,你先管好你自己吧!瞧瞧你,手上拿的什么?莫不是还在山里挖到的什么……宝贝?” 这话说起来每个字都没什么问题,可是那阴阳怪气的语气和姜娴那表情,就是特别的令人咬牙切齿。 /122/122722/29725123.html 044 吃肉的代价 顾珩忍着腿软,后悔自己刚刚怎么那么欠,怎么还主动跟这个臭丫头说话,结果差点没把自己气死。 这话什么意思当谁是傻的听不出来吗? 不就说他估计是偷了谁家的什么宝贝吗?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姜娴是一点不怕他就是了。 他低头看看自身,果然沾染了些许泥痕,他也是今天刚从外面回来,突然想起了件事,就进山把他之前埋在这里的东西拿点回去。 没料到,就被这丫头隐射自己是个贼,什么贼?盗墓贼吗? 呵! 他自己的事,他也懒得解释给旁人听,当下也不想搭理这丫头,他摆摆手,扭头毫不回头的走了。 姜娴皱皱眉:这男人,真是一点风度都没有,荒郊野外的,看到一个大美女,又是同村的,还带着满身的血腥气,他就不能说两句客气话搭把手或者关心关心? 想想顾大哥还有顾大嫂,还有顾欣姐弟,白瞎了顾家那么好的相貌和家风了。 本来好好的心情,就被破坏了,姜娴也懒理顾珩的破事,兀自回家。 她今日回来的时间迟了点,果然一回来,就看到大伯母还有二伯母,大嫂二嫂正着急的拉着她大哥二哥还有六哥三个,张罗着要他们进山找她呢。 姜娴连忙叫人:“大伯母,二伯母,大哥二哥六哥,大嫂二嫂!” 大伯母着急忙慌的拉住姜娴,就是一顿埋怨: “夭寿哦,胖丫儿你跑哪去了,是要急死伯母?你要是被野狼拖走可怎么办?!” 再不回来,她就要把姜家人全发动起来去找姜娴了。 二伯母虽然没说什么,也在旁边用眼神谴责姜娴。 其余的哥哥嫂嫂也是,个个脸上着急的表情都没消退呢。 姜娴赶紧卖乖,发动撒娇攻势: “我没事啦,是胖丫儿的错,下回再也不这样了。” “我今天回来晚了是因为今天遇到大好事了,正好大哥二哥六哥都在呢,咱家是不是有板车,大哥二哥六哥带着板车跟我去山里拖肉呗。” 众人面面相觑,姜建海率先问:“什么肉?”用板车拖肉,是有多少啊? 他一个人跟着还不行啊? 姜娴突然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糟糕了,那可是深山,她这带人去把野猪和野牛弄回来,就要暴露她自己跑到深山里的事了,少不得又要被念叨了。 她心里哀叹一声,还是把事情说了一遍。 不过她可没说自己英勇的亲手上去杀野猪,那还不把大伯母二伯母几个吓死啊? 她只说她运气好,看到野猪跟野牛打架,等它们打到奄奄一息的时候,她去捡了肉。 就这样,姜娴还没说具体地点呢,就差点被大伯母几个说死了。 先是到处看她身上有没有伤,然后就是念叨她:怎么这么胆大包天的,奄奄一息的野猪还有野牛都敢靠近?你怎么就知道它们奄奄一息而不是装死?万一爆起伤人怎么办…… 最后,好不容易,在姜娴朝姜建海使了无数个眼色,小老六才勉为其难的把她救出来,然后兄妹四个,一起去山里拖肉。 一路上,姜娴也没落着好,大哥二哥六哥跟三重奏似的,轮番说她,越往深山去,三人的脸越黑。 尤其大哥二哥,比她爸小不了几岁,这种来自长辈的威严…… 姜娴就很绝望,她就是想吃个肉,怎么就这么难呢? 拖着一千多斤的肉回去的路上,姜娴可忙了,简直是极尽讨好之能事,就为了让三个哥回去不要说出来,她进了这么深的山,并且赌咒发誓,自己再不来这么深的山了。 可惜,没人信她,连小老六也不信。 关键,她这几个哥哪里看不出来,姜娴肯定动手了,那野猪脑袋上那么大个镰刀砸的窟窿还在呢。 这真的是太超出他们能承受的范围了。 末了,姜大哥跟姜二哥直接下了死命令,从这往后,姜娴进山,必须有人陪着,随便是谁,主要任务就是来监督她,不准她进深山的。 姜娴:“……”她还能如何,只能暂且答应,否则她连今晚的关都过不了。 早知道这样,她就该不惧辛苦,把这两个大家伙想办法拖到近山来再回去叫人的。 不过想想也不现实,等到她把肉拖到近山,天就该黑了,姜家人估计全要来山里找她了! 好在她哥还是疼她的,回去果然没说什么,因此家里人就算有几个明眼的,也就暗暗隐晦的说了两句,见姜娴认错态度良好,谄媚至极,也就不说啥了。 然后,得了肉的喜悦终于漫上了姜家人的脸。 姜大伯开心极了:“好好好!我们胖丫儿现在真的老厉害了,最整个麦收大队最勇敢的孩子。今晚,让你大嫂给你炖肉吧,奖励你,你想吃哪一块,咱们就割哪一块。” 姜娴自然不会客气,刚醒来那天就说让大嫂炖肉的,结果那两天忙,姜娴又去了医院一回,就搁置了。 今天可算是吃上了。 姜大嫂也眉开眼笑的:“那有什么问题,胖丫儿快选,你们谁有空帮我来烧个火。” 这活可是好活啊,为了能快点吃到肉,姜娴那几个侄儿抢着来。 最后,这活儿被小八抢到手了。 姜家今晚,跟过年一样。 安排完了炖肉,姜大伯便摆手道: “剩下的肉,胖丫儿你自己安排吧,是留是卖你自己决定,要是卖到大队,你跟大伯说一声,大伯父帮你卖。” 这是姜家一直以来的规矩,哪怕是一年都见不到几回的荤腥,谁弄回来的东西就是谁的,姜家其他人,哪怕是小八这样的小孩,也懂得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随便觊觎。 姜娴也干干脆脆的安排了:“猪板油留着,蹄膀和猪头也留着,再留两条猪后腿,两条牛腿,还有下水,大骨什么的,留着自家吃或者走亲访友,其余的,明日六哥陪我跑一趟,出去卖了?” 这意思就是不在大队卖了。 且不说,如今这大队里,挺分崩离析的,自潘文芳这事,姜徐两家撕破脸后,村里人说什么做什么的都有。 更少不得为了讨好徐广国刻意为难姜家人的人存在,她这得了这么大的便宜,怕不是要被眼红死了。 再说,姜娴也不是不知道村里人怎么说她的,大约还是出于眼红或者什么小心思,以前好些人还会故意用让原身听到的声音说原身坏话,如今的姜娴自然不会也不想把便宜给村里人占,倒不如弄到外面去,卖了清爽。 不仅价格高,还没人知道,闷声发财不好吗? /122/122722/29725124.html 045 出手大方 姜家人都被姜娴惊呆了。 倒不是对于她不想在大队卖野牛肉和野猪肉的事情,而是她的出手大方。 这是什么样的家庭啊,给亲朋好友出手就是送肉的?! 逢年过节的时候,走亲访友能送点磨得细细的苞谷面,就算很好很好了。 姜大嫂心里有点高兴又有点心疼。 高兴的是,这说是给亲友送,那说不得她也能带点回娘家去。 心疼自然是,她长这么大可都没见过这么大方的小姑子。 “胖丫儿,这些东西得来不易,你都要送给谁啊?”她实在没忍住,好奇的问。 正好春耕刚过,每年的这时候,她们姜家媳妇儿都会回娘家看看的。 姜大嫂娘家不比姜家,女孩多,姐妹之间回去少不得攀比。 姜娴看了看姜大嫂,把她的渴望都看在眼里,她笑眯眯的回道: “都送啊,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按人头分,咱家大人小人都得有份!” 大伯母笑眯眯的把姜娴拉到怀里: “哎呀,我家胖丫儿实在是太大方了,人人都有份?” “听到了吗?老大老二老三老四,回头按人头分了肉,就带屋里去吧,你们想开小灶还是咋滴,都随你们,可要记得你们妹妹的好。” 这话就是默许这些肉给各房小辈自己支配的意思,随便他们自己吃了还是媳妇儿拿回娘家去,她都不会管的。 她特别稀罕的摸摸姜娴的头: “胖丫儿大气着呢。” 大伯母是抠搜了点,可是她年纪大了,看多了一家子为了一块苞谷面饼子都能打的头破血流的事,才会越发的稀罕姜娴这样的。 她人老阅历就深厚,她如此支持姜娴做这大方事,实则也是为了姜娴好。 大伯母那番话主要其实是说给姜娴的几个嫂子听的。 让她们能够自由支配那些肉,也是要让姜家的几个儿媳妇记姜娴的恩。 毕竟,儿子和姜娴血脉相连,自小偏疼她惯了,可是儿媳妇不一样,人家之前和胖丫儿可不大熟稔,如今姜娴知道对嫂子们好,投桃报李的,姜家这几个做姜娴嫂子的,本性都不坏,自然也会对姜娴更好的。 嫂子和小姑子之间就是这般,没有一味的索取,有来有往的,才能把关系处好。 姜家这个大家庭的关系才会越来越好,不会轻易散架。 做长辈的,不就是希望看到这一点吗? 莫说是她,姜大伯母知道,她家老头子还有老二两口子,老幺两口子,也都很希望姜家能一直和睦下去呢。 姜娴在昏睡之前,还像个小孩子,如今真是懂事许多,长大了。 大伯母很欣慰。 姜娴此人,最会听声辨意,大伯母一番话,稍稍细想,姜娴便了解其中的深意。 她颇有些哭笑不得的同时,觉得心中实在是软暖的说不出话来。 她是真不在意这些肉,毕竟以她的身手,弄这些也不算难事,因为她把姜家人彻底当做自己最亲的亲人,所以她忍不住对大家好。 但,自己对大家好的同时,被家人感知,又反过来为你筹谋,为你考虑,她又如何能拂逆这样的好意呢。 这种双向奔赴,早就在不知不觉之间,彻底软化了她曾经冷硬的心。 别看这姜家,听起来平日里在外面最有排面的是姜大伯父姜大山,实则当家的必须是掌握家里厨房大勺的大伯母啊。 她都认可了姜娴的大方,姜大伯父姜二伯父哪里敢说什么。 他们可没本事得罪老婆子(大嫂)。 这可是姜家实际上的当家人啊。 而从姜爸姜妈到姜家小辈,更没意见了。 姜爸姜妈对于儿女,都给予了非常大的自由,平日里,儿女们只要不太过分,他俩就是采取听之任之的放养姿态。 至于其他小辈儿,又吃又拿的,都不好意思了,同时特别开心啊。 于是乎,姜娴开开心心的把这些东西分了,留了小半个牛腿还有牛大骨,这是准备送到顾家去的。 还有五斤左右野猪肉,搭点猪大骨,是送给赵大丫家还有曹知青的。 如此,便算分好了。 至于剩下的,大半头野牛和小半头野猪,第二天一早,姜娴没出门,是姜建海拿去卖的。 小老六舍不得妹妹舟车劳顿,自然亲力亲为了。 不过,顾家后门口站着的顾珩:“……”假姜娴本事真不是一般的大,不仅是野猪,居然还弄到了野牛? 野猪也就罢了,毕竟野猪在三环山挺多的,这玩意儿还喜欢独来独往,有点本事的猎人都打过野猪的主意。 野牛可不然,野牛个头大,那牛角看上去很是骇人,关键野牛会时不时的迁徙,踪迹难觅不说,它们还喜欢一群一群的待在一处。 反正,顾珩自诩自己这个常往山里去的,即便偶然见到过野牛的踪迹,可捉到这么一头,他还没有过呢。 假姜娴,是个能人啊。 他忍不住有点好奇:“海子,野牛也能弄到?你现在身手不错啊。” 姜建海谦虚的摆摆手,脸色却不自觉的有些潮红,像是激动的,他特别信任顾珩,自然不会在他面前说假话: “哪里是我,是我家胖丫儿,她可太厉害了……” 顾珩:“……”运气逆天?两只都是自己撞死在她面前的?骗鬼去吧。 忍不住心里吐槽了一番,顾珩面上一点都没表露出来,他先是回屋拿了个秤出来,就直接站在后门口称起来。 这主要也是姜建海聪明,他在家和姜家兄弟们一起,把野牛跟野猪都肢解成了一块一块的,就连姜建松和姜建峰这两个姜家这一辈儿的“文化人”,都放下书,参与到了分肉的大军之中。 他们不知道的是,最靠近姜家的孔家小二孔向锋,晚上出来上了个厕所,就听到从姜家飘来的磨刀霍霍的声音,令他突然想到他在学校里跟同学一起看的恐怖故事画本子,吓得连厕所也不敢上了,回去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了一夜。 分好了肉后,姜建海怕被人看见,今天还拿蛇皮袋子分装好了,才放在板车上拖到了顾家来。 虽然顾珩对姜娴烦的很,但对姜家其他人,他还是很照顾的。 价钱给的很高。 野猪肉一斤一块钱,野牛肉一斤一块三,也不分好地方和不好的地方的肉了,打包算钱,野猪一共还剩一百五十五斤多点,算一百五十五,野牛肉整五百斤,这一下姜娴净赚八百零五块。 /122/122722/29732802.html 046 镇上 姜建海把钱拿回家的时候,又被姜娴拖着,一起去了镇上。 对于姜建海是不是把肉卖给顾珩了,姜娴不关心,她只要看到钱就行了。 镇上也是有供销社的,然而,供销社里的东西什么都要票。 所以,姜娴只是和姜建海一道,进供销社转一圈,本意其实不过是看看热闹,长长眼界。 早就听闻供销社的售货员的眼睛都是长在天上的,姜娴就想看看是什么样。 然而,可能是姜娴和姜建海都长的很出众,尤其是姜娴,反正刚进去,先是供销社短暂的安静了一下,然后连说话声音都小了。 姜娴知道好多人在看他们,她对这样的情况,早就习惯了。 姜建海有点不习惯,以前的姜娴,平日里含胸驼背低着头,也不爱来热闹的地方,可是如今的姜娴,走路那范儿,昂首挺胸,穿着合身的衣服,简直艳光四射。 这走到哪儿,自然都是焦点。 不过,哪怕姜建海不习惯,他也喜欢这样的姜娴,妹妹活泼了许多,也不会受人欺负了,他自然高兴。 姜娴正在观察供销社的商品呢,还别说,东西倒是都挺全乎的,就是票券是个烦心事,她身上倒是有点,是布票,还是五哥前几天发工资塞给她的,可让她就这么花出去,她舍不得呢。 正想着呢,旁边站在柜台后面的一个看起来大约四十多岁的售货员突然朝姜娴招手: “哎哎,小姑娘,就是你,你来。” 姜娴莫名的看了她一眼,然后顺着她的意思,就过去了。 想到这大娘的身份,那可是供销社的售货员,姜娴眉目含笑,这一笑,本来显得有点妖媚不够端庄的脸瞬间像是蒙了一层纱,变得乖巧了起来。 她甜甜道:“大姐,您有什么事儿吗?” 这一声大姐,直接把那个大娘叫的眉开眼笑。 “哦呦,什么大姐,你该叫我大娘才是。”倪贵芬笑着道。 姜娴也跟着笑:“哪里是大娘,我看大姐比我都大不了多少,我十七,大姐您三十几吖?” 姜建海在一边如锯嘴的葫芦,他怕自己一开口,下巴掉下来。 他妹妹实在太能胡说八道了。 倪贵芬立刻咯咯笑起来,花枝乱颤的:“大娘可不小了,孙子都十三岁了,你叫什么名字?和你哥哥来的吗?” 姜娴乖巧的答话:“是啊,不过我就是来看看,供销社啥都要票,我没什么票。” 衣服朴素,虽然没有补丁,整洁的很,但一看就是自家做的,倪贵芬看的人多了,一看就知道,这两个是农村的孩子,淳朴的很,面前这个女孩子,丝毫没有那种囊中拮据的穷酸和羞赧,说话敞敞亮亮的,眼神晶亮,看起来就很讨人喜欢。 倪贵芬打听了几句姜娴的事,姜娴也照实说了。 聊了一会儿,两人就很熟稔了。 倪贵芬自己有个小女儿,长得也可人,可是在婚姻大事上让倪贵芬伤了心,现在女儿远嫁,也不回来,看到姜娴的时候,姜娴侧面的神态,让她看到了女儿的影子,所以,她忍不住把姜娴叫过来搭话。 没想到,这孩子那么会说话,让倪贵芬觉得投缘极了,于是便拍拍姜娴的手,主动道: “你不知道吗?咱们这儿有时候也有不要票的瑕疵品的,明天有一批劳保手套,你回家问问你家人,要不要,要的话,大娘给你留,明天下午两点,你过来找大娘。” 姜娴一听,真的高兴坏了,她知道劳保手套,劳保手套的线可以拆下来,编织成毛衣呢。 于如今这个时代,毛衣可是很时髦的存在。 姜娴旁的都能忍受,吃得了苦,赚的了钱,可是土里土气的衣服她真的没法接受,爱美已经成了她骨子里的东西。 还没得到毛线呢,她已经开始规划,这线要怎么用了。 她立刻道:“大姐,太好了,需要的,我家人口多,有多少我都要的,那我明天下午提前来找你行不?” 她早就知道供销社会有瑕疵品,说是瑕疵品,其实也不是真的就不能用了,只不过这种好东西,可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 如今听了倪贵芬的话,姜娴哪会放过这个机会。 当下应了下来。 倪贵芬没想到姜娴反应这么快,愣了愣,才“嗯”了一声。 姜娴也不管倪贵芬怎么想的,热情的和倪贵芬道别,拉着姜建海离开了供销社。 然后就跟着姜建海走街串巷,去找今日有没有人卖不要票的东西。 今日运气照样不错,两人刚走到一个巷子里,就看到其中一男人站在巷子角落,眼珠子转的贼快,一看就是眼观八方的主儿,身边放着一个大袋子,姜娴微微嗅了嗅,空气之中有海的气息。 她推推姜建海,姜建海心领神会,上前问那男人: “今日做宴,正缺一条海鱼。” 那男人盯着两人上下打量了半晌,似乎评估了一下: “我家正好有,您两位要不?” 姜建海立刻点头:“可以一同去看看吗?” 男人提着手中的袋子,对两人道:“走吧。” 期间,男人一直跟姜建海聊天,譬如你是哪个大队的之流,姜建海对答如流,男人似乎放下心来。 转过这个巷子,到达一处少有人烟的僻静处,那男人才道: “有一条黄花鱼,还有蚬子、蛤蜊肉,还有海参,你们要多少?” 姜娴眼睛一亮,海参是好东西,《纲目拾遗》上记载,海参能生百脉血,治休息痢。益气补血,益精补肾,乃上等药材。 她上前问价:“各卖价是多少,可以给我看看吗?” 男人看看这好看的他都不知道怎么形容的姑娘,又看看姜建海,得了姜建海首肯,他才打开脚边蛇皮袋。 姜娴看了看,有些还有些潮湿,基本上是半干的,看起来都还算新鲜。 尤其是海参,个头适中,品相还不错,看得出来,这男人应该挑选过,都干干净净的。 男人报了价,黄花鱼一块三一斤,这一条大约有三斤多点,蚬子,蛤蜊肉不值钱,三毛钱一斤,加起来十斤左右,唯有海参比较贵,要十块钱一斤。 姜娴心里有数,刚刚供销社也有少量的蛤蜊干卖,临县好像临着海港,所以有这些,也正常。 供销社的蛤蜊干要两毛一斤还得要鱼票,这男人给的价格其实很公道了。 于是姜娴二话不说,就把这一袋东西包团了。 /122/122722/29732961.html 047 人美心善 卖海物的男人几乎是感激涕零的送走了姜家兄妹,本来这些东西就难卖,蛤蜊价贱,海参难得,但许多人并不识货,他都做好了长期蹲守的准备了。 没成想,今天遇到这么个人美心善的姑娘。 姜娴不仅买了,还跟他约定好,半年后再来收,这种品相的海参有多少收多少。 买完了海物,姜娴就花了快五十了,主要贵的还是那些海参,不过对此,姜建海虽然咂舌,但没说啥。 这钱都是胖丫儿自己挣的,她爱怎么花都可以,不过换成是他自己,他肯定不能这么花。 除却海参,姜娴已经盘算着,她记得姜家最会做辣菜的是自家妈,明天必须让她妈把那些蛤蜊肉爆炒了,记忆深处,原身似乎嗜辣的很,她恰好对辣椒挺好奇的。 姜娴擅长做点心羹汤,对于做饭做菜其实并不拿手,毕竟若是她真的做了宠妃,下厨是用来讨男人欢心的,会做个点心尽够了。 不会没关系,她妈会她还愁没好吃的吃? 此后,就见到一个卖苞谷渣子的,这东西家里多的是,姜家兄妹可不稀罕,倒是这买家不知是不是看到刚刚姜家兄妹的大方了,似乎很不想错过这两个大主顾。 她连忙拉住姜娴:“姑娘,要布吗?还有鸡蛋?” 姜娴看看那大娘,衣服洗的发白,胳膊肘和衣服的前襟处都有布丁,不过看起来很整洁,她的脸白净温和,不过,手指节粗大,一看就是做了很多劳动的勤劳妇女,甚至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药味。 她眼神希翼的盯着姜娴。 姜娴咽下到嘴的拒绝,说道:“在哪里?大娘可以给我看看吗?” 姜娴知道,一般情况下,普通人家织出来的都是土布,土布灰暗,粗糙,厚重,穿起来很不服帖,也不好看。 只能做做被面,倒是可行。 不过这个大娘看起来不容易,要是她没看错,家里估计还有喝药的病人,姜娴答应下来,就想着,甭管大娘布织成什么样,买了就是。 反正她现在有钱。 姜娴也不知道自己为啥突发善心,可能自她越来越融入姜家后,她的心便越来越柔软了。 而神奇的是,她竟然不排斥自己这般变化。 翁大娘没想到这女娃真的是人美心善,这两孩子太耀眼,她就是刚刚看到两人空手经过这儿,又提着一袋东西回来了,所以心知两人是买了什么东西。 她心说,这两孩子身上应该有钱,于是上前兜售粮食,她不太会做这事,要不是老头子病了,吃了太多药,实在有些拮据,她也不会铤而走险,干这事的。 可惜,孩子们对她的粮食不感兴趣。 她一急,就想到家里还有哪些可以卖的东西…… 翁大娘一路领着两人回家看布,有些惴惴不安,她是不是太草率了,第一次见面,就把人领家里去了? 姜娴自然看出大娘的忐忑,她不着痕迹的笑着跟大娘闲话,三言两语,就让大娘有些放松下来。 这么一会儿,三人都到了。 姜娴看了看,就是一处小院,黑瓦黛砖,粉刷成白色的墙面,很整齐。 姜娴迅速看了一眼院子,角落果然放了个药炉,廊檐下,还有一台织布机,上面有织了一半的布。 翁大娘请两人坐一坐,姜娴两人都客气的表示不用坐了,就站在院子里等着。 翁大娘也没说什么,匆匆回屋拿布。 姜娴倒是听见屋子东侧房间有个苍老气虚的声音传来,气若游丝的,好像是在问:外面是谁。 翁大娘小声说了两句,就带着布出来了。 姜娴低头看布,倒是有点惊讶:“大娘,您这布不错啊。” 这布,比土布鲜亮很多,花纹选的是红色的斜织格纹。 做裙子,做衣服,都是好看的。 最关键的是,它比土布要柔软,轻薄一些,就是贴身穿,姜娴觉得也使得。 翁大娘心中一喜:“是吗?我退休前是纺织厂女工,织了一辈子的布了呢。” 织好的布,可以送回厂里,厂里会回购,不过价钱,实在不高。 姜娴瞟了一眼织了一半的布,她好像在其中除了看到了棉线,还有细麻,甚至还混杂着丝。 可见想要织出这么一批布,需要花费多少心思。 她笑着问翁大娘:“大娘,这怎么卖?我这一匹都要了,还有没有多余的?” 翁大娘脸上的激动之色不是假的,她都要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了,连连点头如捣蒜: “有的有的,还有一匹白色,一匹蓝布。” 说着,她又冲进屋,显然是拿布去了。 没一会儿,她又抱了两匹布出来,姜娴翻看了一下,果然跟之前第一批红格子的,布料一致。 于是,姜娴爽快的应了:“三匹我都要了,多少钱,大娘!” 翁大娘却有些卡壳了,她想了想:“你看呢,厂里收购回去的话是两毛五一尺并半尺布票。” 不过实际上,翁大娘赚不了多少钱,因为她还要从厂里拿棉线、丝线、麻线等,这还是拜托了人,她手艺也是真好,才得的好活计呢。 姜娴想到供销社的布,花色艳丽,布质却远不及翁大娘的,就那些布,一尺四毛五,并一尺布票…… 一匹布四丈,大约四十尺,三匹就是一百二十尺。 姜娴抬眼看了翁大娘一眼,询问:“大娘,你看我给你六毛一尺怎么样?不过我没有布票……” 翁大娘惊讶极了,她大约没料到姜娴出这么高的价钱:“这这这……其实五毛一尺就很好了。” 姜娴拉了拉翁大娘的手:“大娘手艺好,以后有机会我还要来买布呢,下回我登门,大娘可别把我拒之门外就行了。” 又道:“瞧着大爷好像身体不好,我虽然年纪小,不过我二伯父是乡里有名的赤脚医生,如果方便,我可以进去帮忙看看。” 翁大娘这回是真的惊讶了:“你二伯父是谁啊?” 姜娴报了姜二伯父的名字,翁大娘脸上闪过恍然,宛若看到救世主一样: “原来是姜大夫家的孩子?怎么不早说,你看我……还卖东西卖到你们面前……” 她拉着姜娴立刻絮叨起来: “前年请姜大夫看了一回,好了很多,但后来,老头子被……就不好了,后来一直在家,也捞不着机会再去找姜大夫看病。” /122/122722/29741060.html 048 小老六的未来 姜娴听懂了翁大娘的未尽之言,翁大爷是老师,这些年,许多老师都被折腾的够呛。 旁的不说,就是姜娴她妈李秀英,要不是有姜家撑着,姜爱国有不少过命的战友在,一起庇护着,许是也会有这个下场。 兔死狐悲,莫说姜娴,就是姜建海脸上的表情都不对了。 姜娴心里也不是滋味,她刻意说着俏皮话缓解一下大家的情绪: “大娘,我伯父说我是他的得意门生呢,你要是不嫌弃,就让我帮大爷把个脉?” 翁大娘哪里会嫌弃,姜娴年纪小又怎样,有姜大铁的招牌在,她就值得她信任! 姜娴进到屋里,翁大娘就和翁大爷介绍了一下姜娴的身份。 翁大爷就要从床上爬起来,姜娴连忙阻止: “大爷,好好躺着休息就是。”说着话,手就搭上了翁大爷的脉搏。 望闻问切,事实果然如姜娴所想,其实翁大爷只是哮喘而已,但大约是之前折腾狠了,打折了身为师者的傲骨,抽掉了大爷的精气神,他整个人心思郁结,一蹶不振。 姜娴回过头,看到翁大爷书桌上的毛笔,叹了口气,提笔写了个药方子。 写好后,她把药方子交给翁大爷看,嘴里说着开解的话。 心病还需心药医,还得靠大爷自己想开。 倒是翁大爷,被姜娴的字震惊了: “娴丫,你的毛笔字好漂亮。” 姜娴眉一挑,想起来了,这个时代,能写出她这一手毛笔字的还真不多。 还没等她说话,翁大爷一把抓住姜娴的衣袖,很是殷切: “丫头,听大爷的话,不要放弃学习,如今这般的动荡,大爷觉得总会过去的,也许大爷看不到了,不过,你们总能看到的。” 姜娴抬眼:“大爷,翁老师,您不怨吗?” 她想起姜妈,每天在家看书,同时,她也要求儿女,要多看书,她也说过类似的话,国家在摸索着进步,要做个对国家有用的人,就不能放弃学习。 所以哪怕不爱学习如小老六,每天都被逼着在家看半个小时书…… 翁大爷没想到姜娴问出这话,他愣了好一会儿,愣到姜娴有些后悔自己的交浅言深,刚想说点什么岔过去,但翁大爷突然说话了: “怨吧,但我怨的是那些折腾我的人,而不是可以改变命运的知识。” “不过,看到你这样厉害的好孩子,我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薪火传承,总是生生不息的。” 姜娴也不知说什么,她毕竟刚刚融合到这个时代,有些东西记忆里有个概念,毕竟没有亲身经历,她如何有深刻的感受? 不过,无论是姜妈还是翁大爷,都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同时,以前的经历也告诉她,学到的东西越多,越聪明,越能够改变命运不是吗? 未来,也许如同姜妈和翁大爷所言,这个时代会变得越来越好呢。 告别了翁大爷和翁大娘,用一大块蛇皮袋包着三匹布,姜娴兄妹俩就走了。 最后,好说歹说,翁大娘也只收了六十块钱,还被塞了半篮子鸡蛋。 姜娴提着鸡蛋和海物,姜建海抱着布匹,就这么抱着往家走,路上,姜建海有点沉默。 姜娴再搭了好几句话,发现旁边小老六都是兴致不高的一声“嗯”后,不高兴了。 “你干嘛啦?哪里不高兴了?”姜娴不满的瞪着姜建海。 姜建海挠挠头,难得的深沉: “小妹,咱们以后都干点什么好呢?你有想过吗?” “你去上大学,那我干啥呢?总不能一直跟咱爸学开拖拉机吧,实际上,我对这个并不怎么喜欢。” 他又不是五哥,盯着这些铁疙瘩,就跟见了喜欢的姑娘一样,他能把里面的线路都拆下来再原封不动的装回去,他呢,坐在拖拉机驾驶室都有点晕…… 姜娴:“……那你想干什么?你是不是有了什么意向?” 姜娴了解姜建海,如果只是迷茫,他甚至不会说出口,这是经过深思熟虑有了什么想法,他今天才会说出来吧? 姜建海看了看姜娴:“最近县里开始征兵了!” 当兵吗? 姜娴扭头看姜建海:“怎么突然想起要去当兵的?很辛苦的。” 她可是记得,小老六并不爱束缚,若是想当兵,那也不会等到今天的。 姜建海有些支支吾吾,到底是没抵过姜娴了然的眼神,他抱着布匹,挺了挺胸脯: “就是觉得保家卫国,是男儿本色。” 呵? 肯定不只是这样,姜娴仔细想了想,小老六的反常其实是从她戳破自己是被潘文芳推到河里就开始了吧? 尤其,后来徐家逃过了处罚,而姜家人都知道,没有证据不代表徐家人没有做过这些事,还有后来徐姜两家在大队里的几十次冲突,大约都给姜建海造成了冲击。 大约这个大男孩突然发现,自己的肩膀过于羸弱,根本保护不了家人,所以才想变强吧。 姜娴一副我戳穿你,我不说的模样,没再多言,她抬眼: “决定了?身为男人,有志向是好事,你在家确实无所事事的,倒不如出去闯闯。” 不过,她冷不丁突然问:“你走了,二妞姐怎么办?” 姜建海突然红了脸,害羞的样子让姜娴汗毛都竖起来了。干嘛这样,看起来好怪异。 “……我跟她说了,二妞说,支持我,愿意等我。” “等我以后,可以让二妞随军的。” 姜娴挑了挑眉:“动作挺快啊,真看不出来,我六哥还有这样的本事。” 姜建海被姜娴一夸,顿时尾巴都要摇起来了: “那是啊,你六哥一直都很厉害啊,你难道今天才发现?” 姜娴只和姜建海笑闹,并未多说什么。 于她心里而言,姜建海这般也没什么不好,心有志向,本就是好事,她相信姜家谁也不会阻止他的。 至于姜建海和二妞的爱情,谁知道以后如何呢,那是他俩的事情,她不过是个妹妹,无从置喙。 不过,“别光顾着做美梦,征兵很严的,而且以后谁知道要不要上战场,今天回家后,我觉得,务必要对你加强训练才行。” 惹来了姜建海的哀嚎声后,姜娴还嫌不够,反手丢下另一个劲爆消息: “谁跟你说,我要去上大学了?我才不去!” /122/122722/29741084.html 049 不当大学生 若是被姜娴“磨砺”,姜建海还能凭着对妹妹的深厚感情坚持下来,姜娴这话一出,姜建海着实慌了。 “为什么?工农兵大学生,若不是潘文芳,这次本就是你的,你为什么不要,今天翁大爷不是还要你坚持学习吗?” 姜娴提了提手中拎着的袋子,却摇摇头: “我不喜欢,工农兵大学生有什么意义?连潘文芳那样的人都能上,我前些日子听大丫他们说,好些地方那些得到工农兵大学生的,学习成绩怎样不清楚,都是一些活跃分子。” 说这话的时候,姜娴并不掩饰她满满的讥诮。 她这话其实有一杆子打翻一船人之嫌疑,但着实也是她的想法。 这个活跃分子可不是好话,比如折腾如翁老师这样的老师、学者的那些人,也是活跃分子,动不动贴大字报,拉人游街之流。 这样的人,当了大学生,是要去大学里继续折腾人吗? 姜娴目光悠远,却带着洞悉人心之力: “我不想跟这些人同流合污,再说了,做学问的,哪儿能那么闹腾?” 旁的不说,澜国的当世大儒,绝大部分都是隐士。 虽然前方是黑的,但姜娴却还是相信姜妈和翁老师的话的。 这样推举制的大学生制度,姜娴觉得,虽然刚开始不久,但迟早会过去,未来时代要发展,就像澜国以及所有国家一样,必须要有能居庙堂之上的能人,各行各业都少不了领头者带领,而这些人可不是靠着嘴皮子和折磨人的手段,或者只是一个大学生身份就能成就的。 若以后都如此,她宁可当一个高中生。 当然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姜娴不仅对这个工农兵大学生不感兴趣,她暂时也不想离开姜家人啊。 在她眼里,姜家是忠厚之家,她的敌人,徐家人可还活跃着呢,她要是一走,徐家人对付姜家人怎么办? 她必须在这儿守着,并且积极找到徐家的罪证,把徐广国一家给解决掉才能安心。 就凭徐广国那做派,除了潘文芳的大学生名额,就不信他没别的小辫子。 不战而逃,不是她的作风! 姜建海一时语塞:“那……那你要干什么?跟着二伯父继续学医吗?” 其实在家待着,也是可以的,但姜建海就是觉得,如今的姜娴不会愿意每天闲在家里。 姜娴凑近姜建海:“谁说的,我要出去工作的,前几天刚拜托大伯帮我报名了,下周要去考试。” 姜建海:“……我怎么不知道?报什么名?胖丫儿你怎么这样,你现在有事都不和六哥说了?还是这么大的事?” “你看,我什么都跟你说,你现在怎么这么不公平?对了,五哥知道吗?” 姜娴:“……五哥知道,但不是我说的,是五哥自己聪明,看出来的。” 这怎么能怪她呢? 姜娴本来就是稳妥性子,八字还没一撇之前,她怎么可能说。 可是,都在一个家住着,总有明眼人能看出来。 实际上,除了小老六,家里大部分人都知道了,包括她爸妈。 小老六居然还在这儿攀比? 这也好攀比的? 姜建海觉得自己当胸中了一箭! 胖丫儿的意思是说他笨咯?!是吧?他没理解错吧? 姜娴:“……是咱公社广播员招考,竞争激烈呢,我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去呢。” 最近她都花时间恶补这个时代的各种知识,拿出了之前训练的劲儿。 这报名是一回事,姜娴很知道,在这事上,她最好要表现的比别人优秀才有底气。 毕竟,谁也不知道,在她姜娴和徐家这么大的龃龉之下,徐家人会不会从中作梗。 徐广国,可不是什么好人。 想到自那天晚上的闹剧后,她有一次在外面看到徐广国,徐广国盯着她的眼神,令她想起了草丛之中蛰伏的毒蛇,阴冷而恶毒。 姜建海沉默了一会儿,大概是拿这个妹妹没办法: “你为什么要去做广播员,要是缺钱花,跟哥说,想要多少都行。” 姜建海想到自己要是征兵征上了,以后都不在家了,妹妹当了广播员,每天都要去镇上公社里,这让他怎么放心。 胖丫儿现在是挺有本事的,可她就一个女娃,她就算聪明机灵身手好,但那些不怀好意的男人和坏人如果来一群,她该怎么办? 姜建海简直是愁煞了。 姜娴“哼”了一声: “行了,你那点钱,还是拿去买点东西讨好二妞姐吧。人家既然愿意等你,就很不容易,怎么着你也得做点让二妞姐高兴的事儿。” 哄媳妇,姜建海总不能不会吧? “再说了,”姜娴朝姜建海龇了龇牙:“我现在比你有钱多了!” 她就算今天大手笔花了一百多块钱,她还有六百多呢,还有上回卖金边灵芝的,就她手上这钱,在整个麦收大队都算得上妥妥的小富婆了,够盖一间房了! 姜建海神色有些萎靡,也是啊,胖丫儿现在比他有钱了,感觉越来越不需要他这个六哥了,他好失落啊,呜呜呜。 一路走着路,谈着话,倒也不觉得累。 路上,姜娴有意识的带动走路的节奏,时慢时快,姜建海不知不觉之间,背着三匹布料,也能跟上,姜娴倒是越发的满意。 根骨好的人就是不一样,这就是天赋的重要性了。 这一路走回来,姜娴自认姜建海今天的训练量也够本了。 回了村,天刚擦黑,姜娴提着牛乳,盘算着今晚做个花糕。 赚了那么多钱,姜娴可不爱吃独食,肯定是要家里的孩子们跟着甜甜嘴,高兴高兴。 她其实今天本来想看看镇上会不会有糖卖,奈何,糖是精贵玩意儿,更别提号称牛奶做的大白兔了。 她有钱没用,还得有糖票,有糖票,也不行,还得人家有大白兔啊。 可惜,没见着。 还好,她运气不赖,回来的路上,看到有人在路边放牛,那头大黑牛身边还有小牛犊子,可不就给她找到机会,弄了点牛乳回来,还买了人家一个搪瓷缸子,否则这牛乳都弄不回来。 正好家里有面粉和粳米。 其实,花糕最正宗最好吃的,那必须是桂花糕。 可惜,这不是没到时节吗? 她瞧着杏花开的不错,就杏花好了。 /122/122722/29749478.html 050 姜家铁树 回到了家,小五小六小七小八立刻围了过来,他们现在是姜娴的小舔狗,那简直是成日跟在姜娴后头转,连出去玩都少了。 他们觉得小姑现在特别厉害,不仅可以和他们打成一片,啥都拦不倒她,而且小姑会做好吃的,时不时的,他们都能吃到。 怎么说呢,以前,他们觉得小姑好看又柔弱,身为姜家男儿,他们自小被教着要保护小姑。 现在,就是崇拜和慕强了,比之以前,他们更愿意跟现在的小姑待在一起。 姜娴去灶间瞅瞅,见灶间今晚就是苞谷碴子粥配上昨天剩下的肉汤烩的菘菜,伙食很不错了,就是量有点少啊。 “大伯母,今儿有人不在家吃饭吗?” 二伯母正好也踏进灶间,就替姜大伯母回答了: “还不是托你的福?今儿你大哥二哥三哥四哥都陪媳妇儿回娘家了,就剩下咱们几个老的,还有一群小的了!” 一边还瞅瞅一旁的姜建海:“老六啊,你和你五哥都要抓紧啊,瞧瞧你其余四个哥都有老丈人家可以回,你都没有,可怜不?” 姜建海:“……”他也会有的好嘛! 姜建峰正好走进来,肯定听见了,但他仿佛没听见,脸连红都不红一下。 倒是后面的姜家小老大,姜娴下一辈儿的姜家长孙红了脸。 惹来二伯母一阵调笑,揪住他,问他是不是想媳妇儿了。 这来自长辈的调笑实在不能承受啊。 莫说姜小大,连带着姜小二,姜小三都跑了。 倒是姜娴,跟姜建峰一样,老神在在的,面色白皙,泛着健康的红晕,要多可人有多可人,就是这表情,也要多淡定有多淡定。 这两个,是典型的还没开窍? 瞅瞅,怎么好意思的,自家的侄子辈儿都开窍了,这两个难道要当万年铁树? 聪明如姜二伯母,一看就觉得很糟心。 其实姜二伯母看错了,姜建峰大概是真的没开窍,而姜娴,她纯属见多识广后对男人根本不感兴趣。 说是铁树,也是吧,就是形成原因不大一样。 姜铁树娴根本不接姜大伯母和姜二伯母的话茬,今儿一早她其实就看到几个哥哥陪嫂嫂回娘家了,带着肉,欢欢喜喜的。 大约是嫂嫂们带肉回去,老丈人家也跟着开心,所以晚上留饭了。 不过:“我爸妈呢?” 姜大伯母跟着笑:“新女婿老女婿,都是女婿,自然是去你舅舅家看你外婆去了。” 姜娴:“……晚上才去?”她记得她妈今天上班来着。 想到她爸平日里哈她妈的模样,好像连夜陪媳妇儿回娘家,也不是做不出来。 她提了提手中的袋子,招呼几个小的: “那正好,今晚我做杏花糕,他们不在家的都没得吃,你们谁给我打下手?” 她的话引起了几个小的一阵欢呼,颠颠的跑来跑去。 唯大伯母抱怨了一句: “夭寿哦,肉汤还堵不住你们的嘴,还要吃糕?” 不过大伯母刀子嘴都堵心,也就说说。 眼见着在姜娴的鼓动下,连小石磨都搬出来了,她哼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兴兴头头的吃了晚饭,姜娴就开始做糕。 做法等同于桂花糕,这糕点,不仅要用米浆,还得用牛乳,着实精贵。 因为舍不得用糖,姜娴还熬了点桑葚果酱。 刚做好的时候,咬一口杏花糕,其中酱紫色的果酱因为热气的熏染,都能跟着流出来。 花的清新,蕴含着果的香甜,混杂着特有的米香,交织出复杂的层次,吃到嘴里,简直美味炸了。 几个年纪小的,简直恨不能把蒸笼都吞了。 还是在大伯娘呵斥追撵的情况下,才捧着圆滚滚的肚子,委委屈屈的去睡觉了。 姜娴做了很多,蒸糕用的大蒸笼是姜家过年用来蒸馒头的,她足足蒸了两蒸笼,切成菱形的小块,透着属于桑葚的紫,旁边撒上粉红的杏花瓣儿,就是姜五哥,都忍不住道: “你这手艺,这糕就是拿去卖,也是相当的好卖啊。” 姜娴玩笑道:“可惜不能自己开铺子,但也不是没办法。” 姜五哥听懂了姜娴的意思,这是要私下卖了,不过他岂会是思想顽固之人,甚至比起姜老六的婆婆妈妈,姜五哥给姜娴的自由更大些。 他咳了一声,瞄了一眼假装没听见他们说话的二伯母:“你不嫌累就做呗,小心些。” 姜娴眨眨眼,表示知道了,这事就算要做,那也得过一阵子,毕竟她如今的当务之急是当广播员。 晚上,刚做好的糕,姜家给相处的好的邻居送了点,姜娴也提着一篮子糕和肉出门了。 她先去赵大丫那儿,给赵大丫送糕点,赵大丫一贯咋呼: “妈呀,姜娴,你家这是什么生活水平?” 早上刚送的肉,晚上又来送糕了,还是米糕?!哪怕是灯光暗沉,赵大丫都觉得,那颜色晶莹剔透的,说不出的好看。 姜娴睐了赵大丫一眼:“真是好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了?我去给曹柳送。” 曹柳就是曹知青。她在知青点住着。 赵大丫忍着被姜娴那一眼看的酥软的骨头,拉住她: “可别,韩一舟回来了,你想碰见他?” 韩一舟自从潘文芳那事后,来找过姜娴,他问姜娴那天是不是利用他了。 姜娴这人坦诚的很,而且利用他,确实是她不厚道在先。 于是她就承认了,并且当面对韩一舟道了歉,那人深深看了她一眼,也没说原不原谅她,就走了。 后来,他就跟生产队请了省亲假,回去了。 姜娴莫名的看了赵大丫一眼:“咋了?他回来就回来?他是老虎还是狼啊?我能怕他?” 在姜娴心里,那事不是了结了吗? 她都道过歉了,当然,韩一舟接不接受,尚在其次,反正她能做的都做完了。 赵大丫无语的看着姜娴,这人怎么不开窍,谁都知道韩一舟对她有意思呢。 姜娴不知道吗?当然知道,她临走的时候还拍拍赵大丫的手: “安心啦,总不能有人喜欢我,我就要避着吧,就凭我这张脸,要是真这样,那我干脆不出门算了。” 她摆摆手,留下风中凌乱的赵大丫,施施然去找曹柳去了。 /122/122722/29749500.html 051 不想努力了? 姜娴对于赵大丫的话一点没当回事,毕竟,她是去找曹柳的,干韩一舟什么事儿? 怎料,今天注定是不平静的一晚。 她刚到知青点门口,还没有敲门进去呢,就看知青点的院门从里面打开了。 然后,姜娴和徐诗雨看了个对眼。 一时间,两人都被这“命运的安排”给惊的愣住了。 姜娴是自揭穿潘文芳那一晚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徐诗雨,哪怕她知道这应该是徐嫣儿,不过人家既然没来招惹她,她也没兴趣就这么上赶着。 再说,姜娴做事,喜欢一击必中,在摁不死徐嫣儿之前,她不会冒然出手。 只后来听说,徐诗雨被自家亲妈揍了一顿,那一晚徐家的哭嚎声响了很久。 而徐嫣儿,看姜娴的眼神,就不如姜娴淡定了,她那眼神,简直跟淬毒的箭一样,咻咻咻的,毫不遮掩的往姜娴身上扎。 姜娴妩媚的撩了撩头发,才不搭理她,她走过去,用肩膀狠狠的撞了她一下,就挤了进去。 跟她在大门口大眼瞪小眼?她是有多无聊,这天气多冷啊,可别把她冻病了。 至于那眼神?姜娴只能说,这前世今生的,徐嫣儿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咬牙切齿的恨意有什么用?有本事真刀真枪的干。 姜娴进去,倒是没看见韩一舟,知青点是个方方正正的农家院子,男知青和女知青各占一边的四间屋子,中间隔着个厅堂。 奇怪的是,今天韩一舟住的那间房,屋门紧锁。 姜娴进来,径直去了曹柳的屋,潘文芳走了后,再也没人打扰曹柳了,在新知青来之前,她一人独占一屋。 姜娴一敲门,就被神色紧张的曹柳拉进屋里了。 姜娴:“怎么了?”这神色不对啊。 曹柳还往外探了探:“你来有没有看到徐诗雨?” 姜娴一听话头不对啊:“咋了?我遇见了啊,没打起来,徐诗雨怂哒哒的,只敢用眼神杀我,真没用!” 曹柳:“……瞧把你嘚瑟的,你可别得意,这丫头,我看不是善茬。” 姜娴好奇:“怎么了?对了,她怎么来这里了?” 难不成没了个潘文芳,她还想来发展第二个知青闺蜜? 曹柳一副吃了隔夜饭的膈应模样,清冷的脸上还多了三分八卦: “她缠上韩一舟了,韩一舟前天回来的,她也不知从哪儿得到的消息,就过来了,舟哥哥长舟哥哥短的。” 说着,曹柳还抖了抖,显然被肉麻的不轻。 姜娴挑了挑眉,徐嫣儿那就是个无利不起早的?这是发现韩一舟家世背景不错,就缠上了? 不想努力了?所以傍个富家公子,一步到位? 啧啧,反应还挺快的。 不过:“她追她的舟哥哥呗,怎么你被膈应到了?” 曹柳气闷的掀开姜娴带来的篮子上面盖着的一层白布,哼了一声,狠狠的拿起一个杏花糕,一股脑儿全塞进嘴巴里,只把整个脸都塞成了鼓鼓的胖包子,惹的姜娴忍不住伸手弹了一下。 曹柳非常机敏的躲开了,咽下嘴里的糕才抱怨道: “也不知道徐诗雨抽什么风,一副看情敌的模样看着我?还动不动阴阳怪气的,真是奇了怪了,对柏知青和陈知青,也没这样。” 她不爽的眯了眯眼:“我看起来像狐狸精?” 姜娴皱皱眉:“那你离她远点,越远越好,她啊,心狠手辣着呢。” 心中却有点上心了,徐嫣儿究竟想干什么? 从曹柳这儿走了,还拿了曹柳给的饼干,曹柳说是家里给她寄来的,姜娴也没客气,拿了一点回去带给侄子们吃。 邻里和朋友之间就是这样,谁家有点什么送过来,自也会得到相应的回礼。 姜娴觉得这种关系挺好的,热络,有人情味,不像以前在澜国,边境之地,人与人之间只有麻木的冷漠。 最后一站就是顾家了。 姜娴站在顾家后门口敲门,正好顾珩在家,他手中拿着磨砂纸突然顿了一下,就看见他大嫂跑过去一边问:“谁啊?”一边就去拉开门栓。 没一会儿,就听到他大嫂热络的声音: “是胖丫儿?快进来快进来?” 然后就是软媚甜腻的女声传来,说不进来了,天很晚了。 顾珩手上的动作再也做不下去了,他干脆闭上眼,等待那日渐熟悉又让他颇为恼火的腿软感觉过去。 好在那女人距离他比较远,声音小,所以感觉不是那么强烈。 顾欣和顾轩听到姜娴的声音早就跑过去了,然后顾珩就听到后门口叽叽喳喳一片。 顾大嫂接过姜娴拿过来的篮子,沉甸甸的,姜娴说里面是大半个牛腿和一盘子杏花糕。 顾大嫂很不好意思: “胖丫儿,你看你,经常来帮我做事,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怎么还送吃的来?” 姜娴拍拍最小的顾轩的小圆脸,把里面的杏花糕拿出来,示意姐弟俩拿着吃,她却道: “顾大嫂怎么跟我这么见外,牛肉可是好东西,大补,最适合顾大哥了。” 顾大嫂抓着姜娴的手,很亲昵。 对于姜娴,她是很喜欢的,起先是怜惜,年纪小小就被人害了,差点没活过来,后来姜娴经常来,来了就是帮忙做事,还能跟她说话解闷,贴心的很,她觉得这女孩儿比自家那两个亲妹妹跟她还亲。 顾大嫂突然想到什么,跟姜娴道:“胖丫儿,你等我一下,帮我看着点顾欣顾轩,我进去一下。” 姜娴连忙拦着:“大嫂干嘛呢?你可别拿什么东西给我,我又不缺东西。” 一看就知道顾大嫂准备给她拿好东西去了。 顾大嫂岂会听她的:“你乖,别跟大嫂推脱,那东西我没用,拿过来给你也不浪费,你要是不听话,我就不要你的肉了,顾欣和顾轩吃的也让他们吐出来给你……” 姜娴:“……”她看了一眼一旁听到顾大嫂的话把嘴巴闭的紧紧的两个孩子,哭笑不得。 顾大嫂满意的回去拿东西了。 顾珩就看到顾大嫂匆匆的回了一趟屋,然后从里面搬出一匹……布,顾珩眯了眯眼,这不是他带回来的嘛。 /122/122722/29758094.html 052 牛腿的缘分 顾大嫂可没有跟顾珩解释的意思,再说了,顾珩孝敬她的,那就是她的东西,她爱给谁给谁。 她拿着那匹布兴冲冲的跑到后门口了,就听见顾欣正在兴高采烈的跟姜娴炫耀呢: “二叔可厉害了,他这次带了只小狗回来,好可爱哦,不过它还小,睡觉了,不然我就带小姨你去看看了。” 然后是姜娴的声音:“这样啊,没事,小姨后天来的时候,欣欣带我去看好不好。” “好啊好啊,一言为定,那我留点杏花糕给小狗吃可以吗……” 顾大嫂冲过来,提过篮子,把布塞到姜娴怀里,道: “不进来就不进来了,这布给你,这颜色我不能穿,就适合像你这种十几岁的鲜嫩的丫头。” 姜娴随便摸了一下,就觉得这布柔软非常: “这是绸布?” 虽是问句,但却是肯定的,丝绸是江南特有的,澜国的姜娴也是有几件这样的“战袍”的,那是用来充门面的,平日里没人舍得随便穿。 来到这个时代,姜娴也发现,这时代丝绸布料很少,姜娴见过最好的布料就是她醒来的时候穿的那件睡衣,上等的棉布,里面估摸着加了蝉丝,光滑柔软,穿在身上宛若无物。 听说是她爸托人从省城买回来的。 今天这布料,比之她那件睡衣,有过之而无不及,柔软光滑到不可思议。 想到顾珩日常早出晚归,神出鬼没,这些东西来自于哪里,不用说都知道。 不过,能弄到这么好的布料,也挺有本事的。 顾大嫂眼明手快的把姜娴推出来,然后拉着两个孩子就进了里面,很利索的就把门关了。 然后姜娴就听到顾大嫂得意的声音: “什么绸?我不懂什么绸,除了这个我还有两匹呢,艾玛,太多了,多的我看着都烦,这颜色我也穿不了,顾欣也穿不了,你拿走就是了,胖丫儿赶紧家去,大晚上的别在村子里乱跑,坏人多呢。” 姜娴:“……”头一次见送人东西把东西往坏了说的。 顾珩:“……”他送的就是丝绸!一匹绸价钱够买十匹布呢,大嫂就没考虑过他的感受。 姜娴拿顾大嫂没办法,再说了,顾大嫂都送了,推来推去也没意思,反正她和大嫂也不是一天的交情。 姜娴到家后,爸妈居然还没回来,姜娴还有点担心,结果问了姜建海,见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姜娴才默然无声的回了房。 好吧,是她孤陋寡闻了,原来姜爸姜妈这样的是夫妻日常啊? 回了屋,借着昏暗的油灯,姜娴仔细看了下布匹,真的是丝绸,摸上去油光水滑,泛着浅淡的淡黄色光芒。 这玩意儿不仅值钱,还有价无市呢。 做几件贴身穿的衣服,再好不过。 姜娴不知道的事,今天她去送肉,还在顾家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顾大嫂拿回了肉,先把杏花糕放进碗橱里,特意放的高高的,没办法,这要是不放高了,顾欣就能带着弟弟,晚上偷吃了。 这个家里,顾家兄弟俩都疼孩子的要命,唯有顾大嫂严格一点,还好,两个小的还知道怕妈妈。 放完了杏花糕,顾大嫂就看到了牛腿,这牛腿姜娴让姜建海剁成了一块一块的,才送过来的。 姜娴心细,她考虑的是,顾珩总不在家,顾大哥哪有力气剁肉啊,她家壮劳力多呢,剁个肉骨头,也不费什么事。 结果,也是赶巧了,顾大嫂收着收着,觉得不对劲了,她目光森然的盯着挂在廊檐下的一条牛腿,这是顾珩带回来的。 顾珩说,他今天去镇上,正好有其他大队的牛死了,他眼疾手快,抢先买回来的。 而姜娴也来送牛腿?这……牛都赶趟儿选择今天去死了? 不对劲,很不对劲。 顾大嫂收拾好东西,就跑出来,盯着顾珩一通看,把顾珩看的毛骨悚然,他放下手上的活计,叹了口气: “大嫂,我脸上长花了吗?” 顾大嫂愣了愣,突然摇摇头,否认道:“没有没有,那个,小珩啊,你早点睡觉吧,别尽惯着顾欣和顾轩了,他们要梳妆盒,就把我那个给他们好了,省的你再做。” 说罢,跟身后有人撵似的,顾大嫂一鼓作气冲进了房间。 顾珩:“……”这是怎么了?大嫂今天神神叨叨的,感觉姜娴过来之后,就不对劲了。 那边顾大嫂想的是,会不会是顾珩看上姜家丫头了?想到这,顾大嫂就一阵狂喜,她那么喜欢姜娴,来给她做弟媳妇,简直太好了。 她正想问问顾珩呢,却在刹那间打住了。不行啊,顾珩那别扭的性子,自己还是不要问他了,不能打草惊蛇,她得先去问问自家男人的意思,自家顾璁读书多,见识大,让他去旁敲侧击一下顾珩再说。 …… 翌日,也是赶巧了,镇上已经把征兵的事下发到了公社,公社再分拨到每个大队。 麦收大队今年需征兵三人,姜建海就把自己想要参军的事情在大家都回来吃晚饭的时候说了。 这话一出,姜家饭桌上的氛围一下子凝住了。 除了几个不懂事的小的,还有提前知道姜建海想法的姜娴,姜家人大部分拉了脸。 姜大伯母急了:“干嘛呢?家里是少你吃还是少你穿,为什么要去当兵啊?你不知道有多辛苦,有多危险吗?” 二伯母也不赞同,她捅捅一边吃饭的姜二伯,意思让他说说姜建海。 姜二伯也舍不得:“是啊,你有劲没处使吗?有劲没处使跟我学医啊。” 姜二伯母也接话:“等你参军回来,至少二十多了,到时候老的连对象都找不到了。” 大哥二哥三哥也不同意,姜建海这个小弟弟,也就比他们儿子大不了几岁,小时候因为是双胞胎的关系,家里最让人操心的就是姜建海。 姜娴把自己吃成了胖丫儿,可是姜建海,那就是个瘦猴。 隔三差五的感冒发烧呕吐的。 小时候,哪个没带过他啊,一直拉拔到七岁后,他才身体好了,家里人对他的担心才少了点。 姜建海简直哭笑不得,不过,他既然做好了决定,深思熟虑,怎么可能放弃。 所以,甭管长辈们、哥哥们说什么,他就低着个脑袋,一副我任你说的天花乱坠,我自岿然不动的模样。 /122/122722/29758151.html 053 傻人有傻福 姜建海那一副抵抗到底的模样已经完全能够说明,征兵这事在他这里没有转圜的余地。 许久,姜大伯看了这个小侄儿一眼,然后看向姜爱国和李秀英。 “你们俩怎么说?” 姜爱国瞅瞅姜建海:“建海,你不喜欢开拖拉机是吗?” 姜建海不否认:“嗯,我不喜欢,再说,就我这成绩,想上大学也很难,也不能像五哥那样,有本事去社办工厂,我也不喜欢学医,种地也不行……” 李秀英听儿子这沮丧的样子,哪儿有不心疼的?她立刻接话:“六儿,术业有专攻,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才能,不必妄自菲薄,若是你执意参加征兵,我们必然也不会阻拦你。” 纵使担心,但孩子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 李秀英站起身,她走到姜建海身边,拍拍他的肩膀,竟然第一个表达了支持。 姜建海抬眸看看他妈,忍不住动容:“妈。” 姜爱国垂眸,没再说话,的确,正如老六自己说的,那些姜家人现在正在做的事情,他都不喜欢,十七八岁的大男孩,又是读过书的知识青年,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他可能真的彷徨徘徊了许久。 姜爱国想起这阵子,姜建海时时走神的样子,不免有些心疼。 他这一辈子,一共得了三个孩子,两儿一女,大儿子从不让他担心,两个小的,比起小六,女儿更让他担心跟忧虑。 也许,在不知不觉间,他难免忽视了一些这个小儿子。 如今,他能找到自己的出路,自己应该支持不是吗? 他也站起身,看着儿子:“想去,就要努力,有和你一样想法的有志青年肯定很多,能者居上,你要是没成功,那可怪不得别人。” 这话,就是变相的同意了。 姜娴笑着打圆场:“咱家六哥最大的优点就是有满腔的热血和打遍全村无敌手的好身手啊,这样的人,必须为国效力的,六哥,我支持你。” 姜建峰也跟着幽幽道: “从明天开始,老六,我起床的时候,会把你喊起来,好好练一练你的体能,对了,大伯,征兵具体要求是什么?要不要考文化知识?明天能不能帮我们打听一下。” 他眯起他那对狐狸眼,笑的温暖和善:“如果要考文化知识,我少不得要花时间给六弟补习的。” “六弟,别怪哥哥心狠手辣,都是为了你好,有志向是好事,所以为了达到志向付出任何努力都是值得的是吧?” 姜四哥姜建松也龇了龇牙:“来来来,小老六,让四哥帮你瞅瞅身体,要不要针灸啊?保管你在四哥的整治下,身体倍儿棒。” 姜建海本来挺感动的,他还以为自己少不得被骂的狗血淋头呢,如今看到自家血脉相连的哥哥妹妹们朝他露出那么不怀好意的目光,他忍不住抖了抖。 这个家,不能再呆了,都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了,就知道欺负他。 不过,这事一提,一家人也没心思吃饭了,都有点心不在焉的,收拾了碗筷,大家都早早回房了。 姜娴回房之前逮着姜建海:“六哥,明天陪我进山,然后去镇上好不好。” 姜建海对妹妹那是有求必应的:“行,你明天要去镇上买劳保手套是不?” “那……去山里做什么?” 姜娴笑的跟盛开的牡丹一样:“自然是为了磨砺你了,从明天开始,每天都进山!” 姜建海:“……” “不过,你要是成功被征上了,我也不是没有奖励给你,这样,我明天要是买到了劳保手套,我第一个先给你织一件毛衣带走好吗?” 姜建海眼睛都亮了:“真哒?一言为定。” 兄妹俩说定了,姜建海一改之前的些许郁郁,雀跃的冲进自己屋去了。 姜娴勾唇笑笑,也心情甚好的回屋了。 其实,姜娴虽然不知道华国征兵如何征,要求是什么? 但这里的人和澜国的老百姓没有什么区别,绝大部分人根本没有所谓的好身手。 她想,征兵无外乎一个首要的条件就是身体素质颇佳。 小老六这点早就达到了,完全不必担心。 之所以,姜娴想着继续锻炼姜建海的身手,也是为了他好。 兵将,保家卫国之士,如何没有危险?自己本事过硬,才能在遇到危险时有自保之力。 姜娴为小老六做不到更多,只能在他还在家的时候,恨不能把他练成铜墙铁壁。 她思索着,明天得找四哥,给她六哥搭配个药膳什么的。 可不要小看食补的效果,姜娴是过来人,她那会子在三环山训练的时候,可不准乱吃东西,每天都是有专门的厨子搭配各种事物给他们吃的…… 恰好,那些海参还真买对了。 想着这些,姜娴就睡不着了,她从屋里出来张望了一番,看到她四哥屋里的灯还亮着呢,门也半掩着。 她一喜,跑过去隔着窗户就叫姜建松,刚叫了一声,姜建松就探出头来: “就知道你会来找我,进来吧,你四嫂昨天从娘家带了桃脯,你以前可喜欢吃了。” 姜娴一听,就知道四哥这是等她呢。 四哥一向聪明,估摸着也猜到她的心思了,这是准备跟她促膝长谈…… 第二天,姜娴耷拉着眼皮,一大早就起来了,然后,她就看见姜家有一个算一个,都起来了。 众人相顾无言,自然都明白,为啥今天都起的早。 还不是为了小老六的事儿。征兵可不是小事,他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唯小老六,还是姜建峰叫他,他才打着哈欠,神采奕奕的出来了。 一出来,他也惊到了:“咦,你们今天怎么都醒这么早?” 众人:“……” 姜娴忍不住揉了揉自己因为缺觉,有点酸胀的太阳穴,这就叫傻人有傻福吧,一家人都在为他昨晚丢下来的重磅消息睡不好,唯他自己,睡得最好。 姜大伯母叹气:“既然起来了,都别闲着,快做事,小老六,去劈柴!” 姜建海:“……哦。”怎么回事,大伯母好像生气了,而且这火气还是对着他的。 他挠挠头,应该没看错,大伯母就这样,看谁不爽了,她就喜欢罚那人劈柴火。 随着姜建海拿着刀去劈柴,姜家又进入了新的一天。 一家人吃完早饭,就各忙各的去了,姜大伯带上姜建海,率先出门:“我去队里问问,征兵具体是个什么章程?” /122/122722/29769759.html 054 来历不凡 姜大伯去的快,回来的也快,回来的时候,拿着一张纸,上面仔细记载着这次征兵的条件。 除了初中以上的学历,对于身体素质,视力水平都有些基本要求。 这些满足后,还要集体考一次试,算是对文化水平的一个摸底。 姜建海这时候,彻底的感觉到人生灰暗了,他啥也不怕,就怕考试,想到昨天他五哥那表情,姜建海觉得前途无光。 姜娴则是拉着姜建海,转头就进山了,刚刚姜建海已经提交了报名表,训练自然该开始了。 …… 姜娴今天的事还挺多的,早上忙完了姜建海,中午就带着她六哥,直奔镇上去找倪贵芬了。 她自然不是空手的,提了个篮子,里面是野鸡蛋。 今天上山,虽然主要是为了姜建海,不过要是有猎物,姜娴也不会看着不要。 今天,被姜娴摸到个野鸡窝,野鸡跑了,蛋留下了。 估摸着这里不止一只野鸡,统共找到五十多枚野鸡蛋,姜娴立刻指使姜建海把它们都带回去了。 姜建海其实对于姜娴这般只要进山,必不空手而归的本事已经麻木了,反正他和姜娴只要上山,哪怕是野菜菌子,姜娴都能弄一堆回去。 兄妹俩一道,拿了二十枚野鸡蛋,就去镇上了。 一点半刚过,供销社才开门,倪贵芬提着包,匆匆的来上班了,刚停好自行车,就听到一甜甜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大姐!” 她一扭头,可不就是姜娴吗? 这丫头的长相,想让人忘记都忘记不了。 姜娴和姜建海从树后出来,姜娴把篮子塞给倪贵芬: “大姐,这是我们山里的野鸡蛋,您拿回去吃,今天麻烦您了。” 倪贵芬眼睛微微亮了亮,鸡蛋可是精贵玩意儿,别看她是镇上人,说起来,那是拿工资的,可供销社清闲是清闲,那点子工资和粮票,想让他们过的多好,那是不可能的,温饱而已。 早年,孩子们都还没成家的时候,莫说鸡蛋,连苞谷碴子都吃不起呢。 这丫头出手如此大方,简直是送礼送到她心坎里了。 不仅如此,姜娴继续如数家珍:“我们那儿靠山,以后大姐想吃什么菌子、野菜或者什么野鸡,都跟我说,要是有了,我就给您送过来。” 这话这么一说,倪贵芬起先的那点犹豫全没了。 她前天见到姜娴,因为想到小女儿,又话赶话的,她一时冲动,就说出了今天要处理瑕疵品的事情。 后来,姜娴一口答应,她又忍不住有点后悔了。 回去更是越想越后悔,今天还在琢磨着,要是那孩子来了,她怎么回绝,或者就给一点打发了算了。 可是,姜娴这么会做人,这让她哪儿还有犹豫的心思? 当下热情起来: “那感情好,大娘可不会让你吃亏,你要是有好东西送过来,大娘给你钱。” 姜娴岂会要钱,她又不缺这点钱,她费心巴力的搭上这条线干什么,她就是为了以后能有点旁人买不到的好物资啊,莫要看倪贵芬比姜娴大的太多了,但姜娴洞悉人心之力岂会看不透一个倪贵芬? 光看倪贵芬的表情,姜娴就能猜到她是如何想的。 “不用不用,大姐太客气了,我就是……想大姐以后如果有瑕疵品,想着我就行了。” 倪贵芬这下答应的极为真心实意:“那有什么问题,我跟你说啊,今天下午要处理的劳保手套很不错的,数量多,纱线也粗,拆了织毛衣,很暖和的。你不要出面了,大娘帮你抢就是了。” “九毛一副,还不要劵。” 姜娴在心里飞快的盘算,一副厚手套的重量大约一斤一两,一件成年人的毛衣大点的,怎么着也得两斤线,家里那么些人呢。 于是她立刻道: “大姐,二十副手套有吗?” 实际上,她还想要更多呢,不过这不是第一次吗,她也不敢狮子大开口,免得人家觉得她贪得无厌似的。 便是如此,倪贵芬都忍不住咋舌了,她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下姜娴,看不出来吖,这丫头带了这么多钱? 姜娴笑了一下,从口袋里数出十九张一块钱,塞到倪贵芬手里:“麻烦大姐了,里面多一块钱,给大姐买杯茶喝。” 倪贵芬连忙推脱,可她哪里是姜娴的对手,就这么半推半就的,把钱收了,不过倒是真心了不少: “哎,你这孩子,就是太客气了,你跟你哥哥就在这儿等着,交给大娘就行了。” 事实证明,姜娴这钱花的还是值的,没一会儿,他们就等到了倪贵芬,倪贵芬把篮子还给姜娴,里面野鸡蛋没了,换成了二十副手套。 还有小半墨水瓶“阴丹士林”,这是一种靛蓝色的人工染剂,自然来自倪贵芬的馈赠了。 毕竟,劳保手套都是白色的,如果织成毛衣,全都是白色,未免太单调了。 姜娴也没有推脱,很爽快的收下了,此后,便跟姜建海回了村。 期间,姜建海一直都是默默关注着姜娴的行事做派,他发现姜娴变化真的太大了。 而他,其实也日渐习惯姜娴的变化,甚至有一种感觉,什么难事都难不倒他妹妹。 胖丫儿怎么这么聪明呢,不愧是他妹妹。 今日回村匆匆,是因为姜娴还有旁的事,所以,两人回村后,姜娴就准备和姜建海分开了。 姜建海正好也有别的事,再说都到村里了,胖丫儿哪儿还有什么危险? 于是乎,他连理由都没问,就和胖丫儿分开了。 还带走了姜娴买的手套。 姜娴扭过头,就去了赵大丫家,前天送肉给赵大丫的时候,赵大丫说,姜娴托她打听的事儿有眉目了,只是那时候姜娴还忙着送东西,就说回头去找她。 到今天,姜娴才算有空。 她去的时候,赵大丫正好一人在家,看到她,立刻招手,让她坐下,还神神叨叨的把门窗都关了。 姜娴磕了个南瓜子,语气并无一丝紧张: “瞧你这样,不就是请你打听一下徐广国那烟灰缸来历吗?你这么紧张干什么?一看就知道,这烟灰缸来历不凡吧?” /122/122722/29769760.html 055 硬刚 赵大丫作势要拧姜娴的嘴: “你这丫头,简直胆大包天,我这为你着急呢,结果你就这态度。” 姜娴一把拉住赵大丫的手:“你才胆大包天呢,我可是小姑。你对小姑就这个态度。” 姜娴挺胸收腹,一副嘚瑟的模样,还别说,这辈分高还真是好事,方便她必要的时候可以拿辈分说话…… 结果换来赵大丫一个大白眼。 玩笑归玩笑,言归正传,赵大丫就说起那烟灰缸的事儿: “这个花纹实在特别,我应你的意思,托我那有亲戚在瓷溪县烧瓷厂的姐妹拿着花样子问了,你猜怎么着?” “还真问到了,这套花样子的瓷器不仅是烟灰缸,而是一套的,里面有花瓶,砚台,还有杯碟,不是咱们县里做的,是省里的烧瓷厂建国后烧出的第一套纪念款的瓷品,烧出这套瓷器的还是位瓷艺大师,从花样子到做坯都是他一人做的,姓陶,陶大师。” 赵大丫其实也就是识点字,为了记下这些信息,她着实废了大功夫。 “啊,对了,这个陶大师,我也按照你的要求打听了,陶大师做的瓷器,后面都有彩雅堂印四个字。” 正是因为这四个字,人家烧瓷厂才一眼辨别出来。 姜娴沉吟片刻:“那能打听到买家的消息不?徐广国有没有买过这套瓷器?” 纪念款的整套瓷器,价值估计不菲,又出自有名有姓的大师之手,这东西应该不是很多,且卖出去都应该有买家信息才是。 赵大丫有些为难的看了姜娴一眼:“我那姐妹问了,但人家说了,想打听这个,那必须实名打听,需要走流程呢,还需要签字,说明打听原因,我那姐妹一听,便没敢深说了!” 姜娴点点头,她拍拍赵大丫的手:“已经很感谢你那好友了,她能打听出这么多,已经帮了大忙了。” 她眼珠一转,“你上回说,你这个好友的姑母就是烧瓷厂的高管,能不能帮我引荐一下,我也不要她深说,就想问一下,买家里有没有徐广国?” 这种打擦边球的方式应该也不算违规,不过,姜娴也不好意思总是麻烦赵大丫做中间人,有些事,还得当面才能说清楚。 赵大丫想了想,似乎颇为担心:“胖丫儿,你这是决定这么跟徐广国硬刚到底了?” “你就不怕吗?” 姜娴倒是没有躲避这个问题: “不是我要跟他硬刚,从我挑出潘文芳后,姜徐两家就没有和解的可能了,我打听过徐广国,这人刚愎自负,道貌岸然。” “我现在想收手?他会放过我吗?我不硬刚他,那最后,跟着我倒霉的是姜家人。” “而这事,起因是为我自己讨回公道,我无论如何都撤不开手,不仅是为我自己,我也绝不会让一直站在我这边的姜家人因为我受到不公平的对待。” 赵大丫叹了口气,对于这件事她能理解姜娴,但要让徐广国付出代价,也不知道需要怎样的证据,赵大丫实在是为好友担忧。 “那你让我打听这个瓷器的事儿,就能找到弄死他的证据吗?” 姜娴摇头:“不一定,我只是尝试而已,徐广国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我就顺着这个不对劲的地方去查,总能找到他的痛脚的。” 姜娴对此也很无奈,华国是法治体系完备的国家,她哪儿能讨厌一个人就杀他啊?那不是同归于尽的招数吗? 她好不容易开始新生活,并不想死。 所以,她只能想其他办法了。 这个烟灰缸,发现的那一天,她就觉得很违和,徐广国家的日子听说过的很富有,且他一点都不低调,总是显摆他的富有。 如果能以此为缺口,找到他贪不义之财的证据,是不是就能让徐广国再也没有机会仗着他这个身份害人了? 这便是她的初衷了。 赵大丫其实心里战战兢兢的,她害怕啊,徐家在整个麦收大队积威甚重,如果知道她掺和进这事,她不比姜娴家,她是赵家人,可上面父母皆无,只有族亲,再说了,赵家在麦收大队本来也不如徐家和姜家的。 可是,她虽然和姜娴认识不久,但和姜娴居然非常的投缘,她私心里其实很欣赏姜娴,甚至也想成为这样的女孩子。 她不忍也不愿姜娴因为和徐家的恩怨,落得个不好的下场。 这样的,让男人看了十之八九会觊觎的美貌,如果落到不好的境地,下场只会比普通人还要惨! 她感觉她的一颗心左右摇摆不停,姜娴这时候倒是没有催促赵大丫,她甚至没有看她,只低着头,像捧着粗瓷的杯子一口一口的喝水。 她就是这么静静的坐着,像一幅画,没来由的,却让赵大丫越来越坚定了。 她牙一咬:“行,我去帮你跟我那姐妹说,请她帮忙引荐一下她姑妈,成不成我都帮你这一回!” 姜娴抬头,翦水般的眸子如盈盈秋水,赵大丫想不出什么高级的词去形容姜娴的眼神,就觉得这样的女孩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没人能拒绝她任何要求。 姜娴岂会不知赵大丫之前心绪的波动,她是真心感谢赵大丫的: “大丫,谢谢你,这一次,以及上一回请周知青帮忙一事,都谢谢你们,没有你们,姜娴的冤屈没有办法这么快沉冤得雪。” 这话,她发自肺腑。 赵大丫没好气的摆摆手:“行了你,知道了,你回去等我消息吧,说这些干什么,肉麻死我了,有这功夫,你多给我做点好吃的知道吗?我家扬平和大柱,最喜欢你的手艺了。” 说到这,她有点气恨:“你说说,这两个死男人怎么回事?我平日在家累死累活的,给他们做饭,三不五时,打听到哪儿有肉卖的消息,多远我都去买点回来,就这,都喂不熟他们,你做点什么好吃的来,立刻就把他们引走了。” 赵大丫是村里的百事通,哪个村她都有认识的人。 所以,哪个大队要是有杀猪的,或者有什么肉食,她也知道的很快,常常能抢到点肉骨头、下水之类的东西。 姜娴顺势起身,就准备回去了: “那感情好,我今晚准备卤下水,等卤好了,就送过来。” /122/122722/29779930.html 056 卤味 姜娴做饭的手艺不行,可挡不住她有一颗好吃的心啊。 关键是,澜国的她没有自由,便是听说哪里有什么好吃的,等闲她也吃不到。 于是,她只能靠看书上的食方子解馋。 食药不分家,有的药材可以当普通的佐料和食材用,卤味就是其中的一种。 姜娴不知自己看过多少卤食方子,前天那些下水留下来,姜娴就已经在打卤食的主意了。 今晚,回去就开干。 姜娴回去后,姜建海已经回来了,一家人除了还没下班的可怜的姜老五姜建峰同学,其他人都到家了。 大伯母二伯母和姜妈几人正拿着姜娴买回来的劳保手套看着呢。 见姜娴回来,姜二伯母抬头幽幽的盯着她: “听说,你跟小老六说,第一件毛衣,你准备织给他?” 姜大伯正好拿着个茶缸子倒热水,听到这话摇摇头:“哎,白疼胖丫儿了,第一件居然不是给大伯父的,大伯父好伤心。” 姜娴:“……”她回头瞪了小老六一眼,就知道这家伙一点藏不住话,大约恨不能炫耀的所有人都知道吧。 姜建海假装没看到姜娴瞪他的眼神,他站起身,一溜烟,就溜进屋里去了。 姜娴冷哼一声,回头对着长辈又是另一副嘴脸: “哪儿能啊,我都跟供销社的人说好了,以后有好东西就叫我,我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伯父伯母和爸妈吖,至于六哥,那不是看他可怜吗?这要是参军,年前就得走了吧?也不知道去哪里呢,数九寒天的,很冷耶。” 这话一说,二伯母几人都有点难过,她恨恨的抱怨: “小老六忒不懂事,不让他去偏要去,瞅瞅,连胖丫儿都替他担心呢。” “还有老五,昨天晚上就把这回你弄回来的野牛皮弄走了,说是要找人硝制了给小老六做两双牛皮鞋呢。说怕他行军训练什么的,鞋子不好磨脚呢。” 姜建峰是有什么事都憋心里的类型,平日八百年表情都不兴变一下的,就一副云淡风轻,温文儒雅的样子。 姜二伯母要不是昨晚正好起夜,有点睡不着出来看到姜建峰正在院子里摆弄牛皮,也不能想到那孩子那么有心和细致。 姜娴也没料到,五哥昨晚还做了这事儿。 不过,也是五哥会做的事。 姜娴觉得,如五哥这么深沉内敛什么都能看透的人,对于对自己很好的家人,他的感情就会很深。 因为这样的人敏锐,能看透洞悉许多事情,正是因为看过了太多世间事,才会更加懂得无私的亲情多么的难能可贵。 姜娴也是这样的人,所以她懂姜建峰。 姜娴站起身,决定不说这个话题了,越说担心越多: “今天买到了好东西,六哥也顺利报名了,咱们庆祝一下,大伯母,下水你洗好了吗?我拿去卤,保管比肉还香呢。” 大伯母不干了,她扔下手中拿的劳保手套,站起来就要拦姜娴: “你个瓜娃子,怎么这样浪费啊,前天晚上刚做的糕,祸害了那么多米,今天又要卤下水?卤什么卤,我瞅着煮煮很好吃的,它们哪里不是肉了,有肉吃还挑?” 姜娴哪儿能让大伯母抓到她,她一边赶紧招呼孩子们:“小五小六小七小八,快来帮小姑,小姑今晚做好吃的!” 一边冲过去,左右开工,拎起大伯母已经清理好挂在那儿晾水的猪下水和牛下水就跑。 开完笑呢?这是下水哎,用水煮煮怎么吃?肯定难吃的要命,大伯母就是太不讲究了。 一群小孩听到姜娴召唤的声音,不由自主的欢呼一声,就往姜娴这里跑。 本来就在院子外面跟大柱玩的姜小八跑的最快,鞋子都差点跑掉了,他怎么能不高兴呢?小姑又要做好吃的了,简直比过年还要高兴。 他现在每天最盼望的就是小姑喊他。 大柱羡慕的看着姜小八扔下他就跑了,哎,姜小姑又做好吃的了,姜小八怎么这么有福气啊。 不过,他这羡慕就维持到晚上,就变成高兴了,因为姜小姑给他家送来了,那味道,香死他了。 大伯母拦也拦不住,还是姜妈拦住了她,最后姜大伯母没办法,忍不住连着姜妈一起说了: “你和老幺就是太惯孩子了。” 说是这么说,她又任劳任怨的去帮着姜娴切下水去了。 按她的说法,她这不是舍不得孩子累,是怕孩子趁她不注意浪费了这好不容易得来的肉。 卤味的味道实在是霸道,那浓郁又特别的肉香味,不仅是姜家人都一个个的啥事也没心思干了,就等着开饭呢,周围邻居家有一个算一个,也受不了啊。 徐三妮家又在家打孩子,她已经要骂人了,姜家这生活什么水准啊? 这一天天的,就没有个消停的时候? 想到姜娴那张妖媚的脸,她眼中闪过嫉恨的丑陋光芒: “这该死的狐媚子,一天天的没个安生了?怎么不死了算了,偏醒过来,倒成了祸害了。” 姜娴自然不知道有人骂她,只要没被她听到,她也不在意,这种等级的咒骂,她实在无感。 当然,要是敢当着她的面骂她,可别怪她上手去撕她的嘴了。 什么不跟这些人计较? 这话在姜娴这没用,她就喜欢睚眦必报。 此时的姜娴,给顾家和朋友家各送了一碟卤味,正和一家人坐在一起,开心的吃晚饭呢。 大伯母今天做的二米饭,大米没多少,主要是苞谷碴子还有小米,不过配上这卤味,正正好。 反正姜娴自己,不用吃卤味,光是用那个卤味汤拌饭,她都能吃三碗。 好在,她想着晚上吃太饱不好,硬生生给克制住了。 不过,还是很满足就是了。 也不知道是这卤味的作用,还是大丫真的太上心了,第二天中午,赵大丫就亲自来了,她拿了个提篮,里面满满的一提篮的春笋、西红柿还有鲜灵灵的嫩菠菜。 和姜家长辈打了招呼,她赶忙拉住姜娴: “你那事有眉目了。” /122/122722/29779988.html 057 准备 姜娴拉着赵大丫到了自己的房间:“这么快?” 赵大丫点点头:“也是赶巧,我今早去找我那朋友,她姑母正好回来看她奶奶,然后她和她姑母说了一下,她告诉我她姑母同意了。” “不过最近不行,暂时约在下月初一。” 下月初一正好是周六,她那朋友的姑母休息。 姜娴算了一下,今天周二,从今天算起,距离那天还有十二天,而她下周一到周五之间正好有个广播员的考试和面试。 于是她爽快的应了:“那没问题的,大丫,谢谢你,还有,替我谢谢你的朋友。” 大丫没说,但姜娴知道大丫肯定是为了她的事特意去找她朋友的。 赵大丫也没多留,匆忙离开了:“行了,我消息送到了,回去了。” 姜娴也没留赵大丫,把她送到门口,便回来了。 中午的时候,除了上班距离远的李秀英还有姜建峰,其他人都回来了。 看赵大丫来了又走,还躲在房里和姜娴说了会儿话,也没有在意。 姜娴如今和以前不一样了,赵大丫也不是徐诗雨那样的人,他们不会干涉自家孩子交友的情况。 就是大伯父吃饭的时候提了一句: “胖丫儿,下周你就要考试了,准备的怎么样了,我看你最近天天进山,可不能疏忽了自己的事儿啊。” 刚做完就被大伯母呲了:“胖丫儿好着呢,你烦不烦,吃饭的时候偏要说这种不让人开心的事儿。” 姜大伯父非常委屈,这是关心,怎么就不让人开心了? 姜娴:“……大伯父放心,我都有认真准备,大伯母,我想当广播员呢,要是能当上,我拿到工资给大伯母买衣服。” 果然,大伯母眉开眼笑的:“哎呦,闺女就是孝顺,你说我是什么命,怎么没有闺女?” 几个侄子一脸崇拜的看着姜娴:小姑哄奶奶真有一套。 下午的时候,姜娴就回屋看书去了,要说原身姜娴,数学知识确实是学的太不好了,让姜娴现在接手,一时半会儿也接手不了。 好在原身文化类课程学的都不错,什么语文、政治等。 更好的是,考社办的广播员,也不考数学啊,姜娴觉得自己是妥妥的逃过一劫。 不过为了稳妥,姜娴这些日子硬是把硬是把相关的语文、政治等高中课本知识全都记了下来。 除了笔试,最重要的是面试,听说对于体貌、普通话等都有要求。 姜爱国特意托人,带姜娴去找过隔壁公社的一名广播员,拎了一条肉和一袋子粳米,请他帮忙给姜娴指导指导。 那人倒是很尽责,姜娴学的也认真,连续学了一周,连那位广播员都同姜爱国夸奖姜娴,说她学的极好。 所以,若说考试之前的准备,姜娴自认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如今不过是在精益求精,她也想一击必中。 旁的不说,她这要是去了公社,可就和公社领导见面的次数多了,徐广国怎么着都得收敛吧。 看了大约一个小时的书,又练了一小时的普通话和形体,姜娴走出院子,看到大哥在院子里没出去。 见姜娴走出来,他还朝姜娴招招手。 姜娴:“大哥?” 她大哥姜建宗是大伯父的儿子,初中毕业,俨然有大伯父接班人的架势,品性方面也如大伯父一般,挺公正不阿的,对家里人很不错,是姜娴这一代姜家的领头人。 就算姜建宗以后竞选生产大队长失败,他也会是姜氏家族下一代的族长。 今天,他突然站在院子里,几乎是守在姜娴门前,而没有去地里,让姜娴一下子就有些肃然? 这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姜建宗倒是很和善,他爱宠的走过去拍拍姜娴的头: “胖丫儿看过书了?复习的怎么样啊?” 姜娴立刻保证:“挺好的,上回我爸不是还引荐了一位广播员给我认识吗?他都说我学的挺好的,应该没问题。” 说着有些忐忑,姜娴又问:“大哥?是出啥事儿了?” 姜建宗摇头:“也不是什么大事,胖丫儿不要紧张,就是你大伯父让我告诉你,这次社里招广播员,徐诗雨也报名了,还有两个别村的,这两人,他们的母亲都姓徐,都是徐广国未出五服的徐家亲戚。” 其实姜建宗不爱和姜娴说这些,他想着这些事,他们这些大人知道就行了,他家胖丫儿还那么小,那么稚嫩,只要努力学习就行了。 可他爸硬要他给姜娴说这事,还说什么,不要小看了姜娴。 他哪里是小看姜娴,他就是不舍得胖丫儿一个女孩子要承担这么多! 十几岁,本该是快快乐乐的年纪不是吗? 姜娴一听,倒是意料之中,她一针见血: “徐广国不可能干看着我去竞聘这个广播员的,他出手是必然的。” “不过,我也没什么可怕的,徐家在麦收大队横着走,难道在公社还能横着走?” 姜建宗笑笑,眼中带着自信,他安抚姜娴: “胖丫儿放心,那是不可能的,若是真能横着走,他就不会光是安排这么些人跟你竞争了,我都打听过了,这一次面试的是广播站,社办广播站的姚站长可是出了名的古板公正。” “至于其他四位面试官,分量都比姚站长低很多。”可以说,哪怕其他四位都不同意,但姚站长要是喜欢这个人,他就可以拍板! “其中三位,品性都不错,唯有一位,和徐广国是连襟。” 就是靠着这个连襟,徐广国才能如此如鱼得水呢。 姜娴要报名应聘广播员,姜家岂会坐视不管,早就防着徐家呢。 实际上,请得这位姚站长出山,亲自面试,姜大山背地里可是使了大劲的,正如姜娴曾经所想,姜徐两家已无和解可能。 就算徐广国面上跟他姜大山恢复和善,但姜大山也不敢拿着整个姜家去赌徐广国的善心。 能把姜娴送到公社,对于整个姜家都是好事。 姜娴同样自信,当然她也有自信的资本:“知道了,大哥,我会注意的,必然不会让对手有碾压我的机会。” /122/122722/29789696.html 058 送狗 姜建宗发现自己很爱看自家胖丫儿这自信又嘚瑟的小模样,他觉得特别新鲜,只觉得现在的胖丫儿像一朵艳丽的向阳花,光是看着,就觉得朝气满满,好像任何的难事都能够迎刃而解。 他最后提醒一句:“笔试你且放心,都是同样的卷子,判分都是要遮住名字的,弄不了什么鬼,不过也要好好准备哦。” 这笔试,最后的判卷是要公示的,所以,想在笔试上弄鬼,徐家想都别想。 如今要把控的就是源头,这试卷可要看好了,可不能让徐家提前知道,万一泄了什么题…… 不过,这些就不用说出来让胖丫儿跟着担心了。 姜建宗不说,姜娴又岂会想不到呢?她在澜国,经历了那么多次生死考验才脱颖而出,考试这种东西,什么流程,都大同小异,她门儿清的很。 但不同的是,在华国,她有这样强有力的后盾可以依靠,她很享受也很感恩。 她万分的坚定的对姜建宗保证:“大哥放心,我什么时候掉过链子啊?”姜娴见到姜建宗放在灶台上的水壶,在廊檐下采了几叶薄荷叶,塞进水壶里,冲上热水,给姜建宗带上。 “你快去忙吧?刚刚怎么不叫我呢,就这么在外面等我?” 姜建宗摆摆手:“不碍事,我走了。”却并不多解释,他是怕打扰妹妹休息和学习。 送走了姜建宗,姜娴发了一会儿呆,心里是在想姜建宗跟她说的事儿。 要是曾经的她,她一准儿先暗杀掉这样讨人厌的对手,但现在不行。 身在华国,就得受这里的规矩管辖。 不过,徐嫣儿,手下败将,何以言勇? 她会让她再次明白,手下败将永远是手下败将。 书是看不下去了,正好,看见小老六背着柴火垛子从外面回来,她连忙道: “六哥,进山啊?” 姜建海顿了顿,一副受不了的样子:“又进山?” 今早不是刚去过吗? 不是他爱说,他原来多喜欢进山啊?用大伯母的话,他就是个野小子,野的没边的那种。 可是,现在不同了啊,征兵这事之前还好点,自从他报名后,他家胖丫儿化身成了魔鬼教官,简直把他往死了操练。 能想象他一个大男人,在这山中仍然还带着寒意的春日,热到打赤膊都不行,恨不得把皮剥了。 还能想象坚强如他,恨不得抱着他铁石心肠的妹妹嚎啕大哭啊,太苦太累了简直。 可惜就算他把眼泪哭干了,他家胖丫儿眉头都不带动一下的。 才两三日,他感觉已经被打倒了。 好不容易挨过了早上,这下午为啥还要去山里啊? 姜娴已经站起身,从厢房里背出了一个大背篓: “是啊,我要织毛衣了,不得进山看看有什么好看的颜色吗?” 倪大娘给的阴丹士林颜色太单一了,就是深靛蓝色,和这村里大多数不是灰就是蓝的颜色太雷同了,可是别的染剂,她也弄不到啊,不过她也不想花钱买就是了,毕竟太少了,纵使她愿意花钱,也不一定买的到!好在她知道三环山以前有不少能做染剂的草,弄回来的话,岂不是红的,黄的还有蓝的都有了? 姜建海一听松了口气的同时来劲儿了:“行啊,胖丫儿,我喜欢蓝色的,你给我织蓝色格纹的好不好?” 姜娴瞥了姜建海一眼,冷哼一声,想的还挺美的。 不过,也不是不行,看在这娃以后参军要去吃苦的份上,答应了又何妨呢。 于是,她答应的很爽快:“好啊,到时候我画几个样子给你选?” 看着姜建海一脸的幸福,姜娴笑的含蓄又神秘:以为进山摘草就不用训练了?太天真了,到了山里如何由得小老六呢。 其实姜娴知道,姜建海接受的训练强度确实是高了点,可是这不是没办法呢? 时间就那么短,“铜墙铁壁”也不是一日能练成的。 不过令她欣慰的是,姜建海便是嗷嗷叫,不过她交代的训练任务他都有不折不扣的完成了,并且完成的还很好。 鉴于此,她觉得,再过不了一周,就可以继续加训了。 不过这些,她自然不会跟姜建海说,免得他骄傲自满呢。 路上,姜建海心情甚好的问: “胖丫儿,你怕不怕狗啊?” 姜娴好奇的抬抬眼皮:“不怕,为什么这么问?” 姜建海理直气壮道: “那不是我要是走了,你没人保护了吗?养条狗保护你,你看怎么样?” 姜娴:“……”小老六的意思是以后他的位置就由那条狗取代了?她没理解错吧? “什么狗啊?不要了,我现在身手这么好,养什么狗,而且,狗要吃粮食的,大伯母肯定不同意。” 莫说是狗,来条狼,姜娴都能撂倒,养狗干什么? 姜建海很坚持:“要的要的,我都跟珩……顾珩说好了,请他找条狗来,他家那条狗你瞅见没,那可是有狼狗的血统的,凶的很!” 姜娴默了默,实在无语,那条狗昨天她去送卤味,顾欣和顾轩早就跟她显摆过了,养的肥圆肥圆的,跟球一样。 不仅如此,全身漆黑的毛茸茸的小狗下巴下面却有一块白毛,平添了五分憨气,可爱是真的可爱的,见到人就往她腿上扒,可凶猛?姜娴表示自己一点没看出来。 “我说,六哥,你见过顾家那只狗吗?”但凡见过,应该都不会说出这种话。 这么说,他昨天匆匆忙忙的和她分道扬镳,是去顾家拜托顾珩给他找小狗了? 姜建海纳闷:“没啊,怎么了?”为什么一定要见过顾家的那条狗?见没见过有什么关系吗? 姜娴无语问苍天,她突然想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等等,你拜托顾……三找狗,有狼狗血脉的,不会是跟顾家那只狗同一窝吧?” 按说也不会那么巧,同是顾珩找回来的狗,还同样都有狼狗血脉,大概率就是同一窝。 她难道以后,身边都要个跟着一只黑色的毛球,就这,还是要保护她的? /122/122722/29789697.html 059 变了也没变 姜建海奇怪的看了姜娴一眼,不明白胖丫儿为什么一脸的抗拒。 “是吧?狼狗血统哎,能有一窝,很不错了。” “胖丫儿,你……不喜欢吗?” 姜娴瞅瞅姜建海,看他似乎有些踌躇,心里不由的就不忍回绝他,她六哥应该也是纠结了很久,担心了很久,才想到这个办法吧。 毕竟,如同她对姜建海的担心和放不下一般,姜建海对她是一样的。 于是,姜娴很心软的变了口风: “喜欢啊,不过你让顾三帮忙找个威风点的,顾家那只小奶狗,下巴下面一撮白毛,长得忒搞笑,太不威风了。” 姜建海一听高兴了:“那肯定的,我还不知道你,我跟顾珩哥说的时候,就说要威风点的。” 毕竟这狗是要保护胖丫儿的,长得太搞笑,还怎么威慑人啊? 不过:“大伯母肯定会骂我们的。”姜娴几乎都能想到等他们把狗带回来,大伯母会说什么了。 现在,姜娴不“柔弱”了,也不是总是胆怯怯的样子,她如今强壮的不可思议,在大伯母眼中,大概是她越来越皮实了,有时候抱怨起她来,也是要上扫帚的,不过多是吓唬她,不会像揍姜建海那样真打。 可骂,百分百逃不了了。 姜娴烦躁:“顾三有说啥时候送过来吗?” 舍不得怪姜建海,姜娴把顾珩埋怨个彻底,什么人啊,弄狼狗回来干什么? 要不,送过来那天,她就躲出去好了,让六哥一个人面对大伯母的狂风暴雨吧。 姜建海哪里是心有七窍的妹妹的对手,根本不知道她无声无息的挖了个坑准备坑他,不过他还是有几分运气的,无知无觉的就跨过去了: “不知道哎,我昨天去找他的时候,他正要出门呢,他一出去,少则七八天,多则一个多月呢,他只说等回来就去帮我问问,要是还有,就抱一只给我。” 语气之中,不由自主带出对顾珩的熟稔而不自知。 姜娴没有戳穿的意思,她心里倒是有点好奇顾珩具体是做什么的,不过,她不准备问姜建海。 于六哥而言,顾珩是他的朋友,她心里对顾珩怎么想的是一回事,但她不准备干涉姜建海跟顾珩的相处,也不准备用自己的想法去左右姜建海。 说着话,两人也没耽搁其他事。 正好,就看到了蔓延攀爬在地上的一种藤状植物:“这是茜草,书上说,它的根部可以出红色的染剂。” 她一抬眼:“你看,旁边那个是栀子,这个熟了的黄色的果子可以摘回去,要是能弄出黄色的汁就好了。” 姜娴敲敲头:“我记得前面有不少国槐树?现在是不是还没有槐花呢,等到夏天,国槐开花了,那花汁当染剂效果更好。” 姜建海是指哪打哪,反正他也不懂这些,反正姜娴说哪个能用,他就去砍。 兄妹俩折腾了两个多小时,姜建海已经累的不想说话了,他觉得他今天的训练真的加倍了。 他背着这么重的背篓,胖丫儿居然还跑那么快…… 姜娴眼看着今天差不多了,才道:“这儿有蓝草,六哥加把劲,你不是要蓝色的毛衣吗?割了这蓝草,咱就回去!” 姜建海无力的低头瞅瞅:“骗人呢吧?这不就是普通的绿叶子吗?” 地上一大片叶子,普通的很,骗他是蓝草,当他这么好骗? 姜娴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着他,哪怕这双眼睛好看的紧,姜建海只能从中看到威胁,他不由的抖了抖。 妈呀,胖丫儿现在越来越可怕了。 “爱信不信,六哥你摘不摘,不摘我自己摘。” 姜建海卑微的开口:“……摘。摘完了咱就回家吧,我要累死了。” 姜娴爽快的应了:“行,今儿回去给六哥煲汤,二哥说今天一早他去河里下了鱼篓子,瞅瞅能不能弄到鱼,回去我给你煲鲜鱼海参汤好不好。” 姜建海立刻感觉疲累彻底消失了:“好!豆腐豆腐,要加豆腐。村里田婶儿家磨豆腐,我去她家去捧两块豆腐回来。” 姜娴说好,突然想到什么,还提醒姜建海:“田婶家芸丫放学了吧,咱家不是卤了野鸡蛋吗?你带点给她吖。” 田婶儿是个寡妇,身下就一个芸丫,她男人也姓徐,但和徐广国一脉早就出了五服了,家里还穷。 男人死了,她们母女就被徐家宗族赶出来了,家里的东西也被族里收回去了,田婶娘家好像也穷,顾不上她们母女,她们就在村人和徐家关系较近的族亲的帮助下,住进了以前一个老光棍死了留下的破屋子里,好歹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田婶儿有磨豆腐的好手艺,就靠着这手艺,她硬是在村里带着女儿把门户撑了起来。 那田婶儿外表柔弱,但居然是个识文断字的,姜妈李秀英跟田婶儿也挺投缘的,虽然差了十岁,但凡有点好吃好喝的,姜妈总也不会忘了芸丫。 姜娴这些日子,跟着李秀英去田婶儿家去过两三次,田婶儿家里破旧但干净,芸丫那明亮的眼睛和知书达理的性格也像极了田婶儿。 便是没有姜妈这层关系,姜娴也喜欢田婶儿和芸丫母女,她们眼中有磨灭不去的光芒,让人看了就觉得充满希望。 姜建海柔了双眸:“知道了,放心吧。” 要说自家胖丫儿变了也没变。 这善心从来就没变过,以前,她对村里这些老弱妇幼,就很上心呢。 两人溜溜达达的下山回家了。 大伯母正坐在院子里剥春笋呢,就是早上赵大丫带来的。 看到两人进来,一个衣衫整洁,跟一朵花似的,一个黑不溜秋,像个泥猴,她早就习以为常了,连眼皮都不抬:“回来了?” 又招呼姜娴:“胖丫儿,你四哥叫你呢,他今儿挖了好多地龙,说要找你干活儿。” 地龙就是蚯蚓,地龙干顾名思义就是蚯蚓处理晒干后,它们就成了一味药材,有清热息风、通利经络、平喘等功效。 四哥讨厌地龙,她上回炮制别的药材的时候,顺便就把地龙也给处理了,当时姜娴就收到了四哥夸张又热烈的赞扬。 如今她懂了,原来搁这儿等着她呢,等着她帮他把地龙处理了。 /122/122722/29798761.html 060 你行你上啊 姜四哥让姜娴处理地龙,她能怎么着啊,认命呗。 于是,她丢下手里那些草,就去帮姜四哥了,姜建海早就在听到地龙这两个字就一溜烟跑了。 他也觉得这玩意儿恶心。 等到夜幕低垂,姜娴才处理干净那些地龙,一个一个把它们贴在竹篾子上,风干。 姜二哥今天心情不错,他一早去下了鱼篓子,晚上去的时候没想到篓子里静静的躺着两条鳝鱼。 他盘算着今晚请小婶给他们爆炒鳝丝。 所以,他一回来就特别讨好的凑到李秀英那儿,然后就是一叠声的哀求。 姜大伯母已经麻了,还拦什么拦,从小老六捧了豆腐回来,她就知道这一大家子今晚又要开荤。 她愤愤的敲了一下灶台,骂了一句:都是些不听话的,便只能作罢。 于是,姜家晚上又是鱼汤又是炒鳝丝的,还有前一天的卤菜,又是满足的一天。 姜娴正大快朵颐,幸福的宛若一只慵懒的猫咪的时候,顾珩正在黑漆麻乌的海上,身旁,是吐的死去活来的赵承光…… 顾珩难得后悔,但看到赵承光,止不住的后悔。 “我是吃饱了撑着才带你来!” 赵承光连黄疸都要吐出来了,只觉得嘴巴里苦死了,他抱着茶罐子“咕咚咕咚”的喝水,喝完了一整壶,感觉好点儿了才道: “别呀,珩哥,凡事都有个第一次,我下回肯定不能这样了,你牛啊,大榷子(渔船的一种)都能弄到吗?” 这种渔船只有渔民才能买到,也不知道珩哥是怎么弄到的。 关键,这可是大榷子啊,这船莫说近海,远海也是去得的,赵承光知道这些还是因为他妈家有一房远房亲戚就是渔民,这种船可不是随便都能买得起的。 顾珩以前没带过他出来,他一直是把顾珩带回来的东西再转手卖给其他人,他一直以为珩哥其实就是比他更大的二道贩子,结果他好像误会了! 人手握渔船,难道还怕没有货源,他就是源头的供应者嘛! 顾珩哼了一声:“这可不是我的,我跟人合伙投的钱。”当然,他占大头! 赵承光完全不要听这些,他满眼都是抱上金大腿的崇拜目光: “嗯嗯嗯,珩哥,以后弟弟我绝对忠心无二,你指哪儿打哪儿,不带含糊的,只求你吃肉的时候,给弟弟一点汤就好了。” 顾珩嫌弃的把他的手从自己衣服上扒下来: “这才哪到哪儿,瞧你这出息!” 这话就是明着告诉赵承光,他会带着他了。 赵承光这人,是顾珩的发小,这么多年的交情了,顾珩对他了解颇深,此人也就一张嘴损,其实他是个踏实肯干的,且义气的很,顾珩信他,才愿意带着他一起的。 赵承光简直心花怒放,只觉得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他觉得钱就在不远处朝他招手了! 他太兴奋了,以至于也感觉不到晕船了,只觉得哪哪儿都舒服。 人一舒服吧,就容易嘴欠,尤其是赵承光。 “我说老顾,谈完了事业,咱说点私事怎么样?”他把手搭在顾珩肩上,哪怕漆黑一片,顾珩都能看到他晶亮的瞳孔。 顾珩抖了下,想把他的手抖开,可惜赵承光的手就跟八爪鱼一样…… “我说老顾,你跟我们胖丫儿怎么说的?” 顾珩:“……” “怎么不说话啊,是不是害羞了?不是我说你,那姜娴长的多好看啊,我妈最近回来还说呢,姜娴变了很多,现在可能干了,还别说,手艺真不错,我家好大儿都被馋哭了。” 他又用肩膀捅捅顾珩: “你说说,又能干又漂亮手艺还好的媳妇儿,哪儿找啊,对了,我妈还说呢,姜娴想今年去她原来上学的高中参加结业考试,拿毕业证,这一拿到,那是高中生啊,比知青都不差!” 顾珩:“……你行你上啊!”赵承光要是把嘴堵上,就完美了。 赵承光一惊一乍的:“我能干啥?我有媳妇儿啊,你是想我被媳妇儿打死呢还是被李姨和我妈一起打死?还别说呢,我见过好几回姜娴了,那丫头怎么变得这么多,我跟她对上眼就浑身凉嗖嗖的。” 这姜娴哪里是一朵好摘的花哟? 全身上下全是刺啊,别花没摘到,被扎了满身血。 赵承光觉得自己无福消受: “可别怪兄弟我不向着你,那什么……花什么折……” “花开甚折直须折!”顾珩一把甩开赵承光,站起身,准备回舱里去了,不想跟这个没文化的多话。 无奈,这人就是不消停,跟着起身,嘴巴还在喋喋不休: “对对对,就是这句,你赶紧折啊,我可听说,韩一舟最近对她追的挺紧的,咱村里的村花,凭什么便宜了外人啊,老顾,你说是不是,你给力一点,加把劲,把村花娶回……家!” 话没说完,门板已经在他鼻子面前关上了,要不是他灵敏,他就没鼻子了。 “老顾,我话没说完了,你怎么这么对我,我在为你的终身大事费心巴力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啊你?” 回应他的时候海浪涛涛和咸咸的腥味。 “呕!”一阵海浪扑来,渔船一阵晃动,赵承光也顾不得顾珩了,冲到甲板上,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狂呕。 翌日,把姜建海拖到山里训练了一翻后,姜娴就在家忙着捣昨天弄回来的各种草汁儿呢。 蓝草好弄,那些叶子比较软,放在石臼里反复的捣,很快就捣烂出汁儿了,叶子是绿色的没错,可出来的侄儿却是蓝绿蓝绿的,加点水,就肉眼可见的变蓝了。 姜娴惦记着小老六要的蓝色毛衣,昨晚特意画了三个花样子,结果这家伙很不客气的选了最繁琐的一种。 这一种,是渐变色的格子毛衣,很大方,但深深浅浅的,从天蓝到靛蓝,其中的过渡色至少五六种才好看。 姜娴确实是从书上看过用蓝草捣汁儿的办法,不过是在澜国。 所以,真正亲手试,还得多次尝试,想一次成功,可不一定。 正在她忙的时候,赵大丫又来了。 姜娴心里一咯噔,莫不是之前说定的事有变了? /122/122722/29798762.html 061 闹剧 赵大丫一来,就看到姜娴稍显凝重的脸,她突然意识到这是估摸让姜娴有点吓到了。 她连忙摇摇头又点点头:“不是那事,不过现在出大事了。” 姜娴才松了的一口气又提在那儿,半吊不吊的,难受死了:“还有什么严重的事?” 赵大丫凑过来:“今天,那韩一舟在田埂上宣布,非你不娶呢。” 姜娴:“……他是不是有什么大病,这不是坏我名声吗?” 赵大丫也皱着眉:“谁说不是呢?” 她埋怨的看着姜娴: “你说说你,怎么招惹他了?那么多人都听到了,我估计你家大伯过会儿也得知道了。” 赵大丫替姜娴愁啊,她之前就提醒她了,让她不当回事吧,看吧,人家先下手为强了。 姜娴眉头皱的死紧,她最讨厌这种夹缠不清,单方面宣誓主权的行为了。 她是他的谁啊?还非她不娶了?!他韩一舟非她姜娴不娶,她就必须得嫁吗? 不好意思,姑奶奶就不爱伺候这样的。 “天地良心啊,我自从醒来,就那天吃饭的时候跟他见过一面,后来就是他来问我潘文芳的事,自此再没有接触过了,他脑子坏掉了?受了什么刺激吗?” 赵大丫一拍大腿:“还真被你说中了,他就是受刺激了。” 姜娴:“……!” “你不知道,最近那个徐诗雨追着韩一舟追的可紧了,天天送菜送饭,送水送温暖,我的妈呀,我冷眼瞧着,她简直对韩一舟比对她亲爸亲妈都好。” “今天,那徐诗雨不仅给人家送了饭,大胆的咧,居然在田埂上,当着那么多人面呢,就扑到韩一舟怀里了。” 说着,赵大丫抖了抖,现在的年轻人呐,怎么这么不害臊呢,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她浑然忘了,她好像也比徐诗雨大不了几岁。 姜娴木着一张脸接话:“所以,韩一舟这厮为了拒绝徐诗雨,就把我拖进来了?呵?!” 赵大丫叹了口气:“我跟曹柳肯定相信你是无辜的,可是,你瞅瞅吧,从现在开始,村里有多少人会说你的闲话。” 姜娴默然,她知道,大丫说的是对的,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世事本来就如此。 她烦躁的揉揉眉心,心里却在琢磨,徐嫣儿是不是故意要害她吖? 本来好端端的,她怎么突然之间,就开始天天追着韩一舟了。 还有韩一舟……怎么回事?上回她都利用他了,他怎么回去休息了一个月,回来反而对她穷追不舍了? 其实这几天,自韩一舟回来,她倒确实时常看到韩一舟,她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他也不来打搅她,就是站在不远处对着她笑…… 姜娴从来不假辞色,结果他今天就给她搞出这种事来? 她以为她表现的很明白了,结果韩一舟是看不懂?还是这人喜欢受虐? 哼,左不过男人的劣根性吗?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赵大丫看姜娴就愣了一会儿,又开始搬弄手中的石臼,她都惊呆了,她一把抢过姜娴的石臼: “哎呀,我的姑奶奶,你在干啥呢,寻常姑娘知道这事,天都塌了,你怎么还在这儿做这个?” 姜娴耸耸肩:“那不然呢,我去找那些村里人,一个个去跟他们解释,说我没有?谁信啊?” 这种男女之间的事情,哪怕不会像潘文芳那种那么劲爆,但也足够村里人说嘴了。 正说着呢,外面赵承光的妈陈爱红来了,她是冲进院子里的,一进来,就看到姜娴这个正主儿在呢: “哎哟,胖丫儿,不得了了,你二哥三哥把韩一舟打趴下了,然后,徐家人不干了,现在知青点的几个男知青,还有徐家人姜家人,全闹起来了!” 姜娴:“……” 正说着呢,姜大伯母也听明白了,她冲出来:“哪儿呢哪儿呢,胖丫儿你别去,我去看看!” 姜娴岂能让大伯母去?大伯母年纪这么大了,万一被推搡一下,她哭都来不及了。 她把手中的活计一丢,就拉住大伯母:“我去!大伯母你在家继续做饭吧!” 说罢,撸了撸袖子,气冲冲的冲出去了。 反了天了这群人! 姜大伯母愣是被姜娴杀气腾腾的样子给吓的噎了一下,胖丫儿这是要去杀人啊? 她哪里敢让胖丫儿一个人去,人也跟着跑出去了,走之前还拜托赵大丫和陈爱红: “爱红,大丫,你们家有没有人啊,麻烦去隔壁联河大队把爱国跟建海叫回来,还有成蒙大队,大铁还有建松父子都在那边呢,要是有空,你们出去的时候,看看我家老二家的还有媳妇们、孩子们都在哪儿,告诉他们家里出事了!” 说着,门都不关,就追着姜娴去了。 一出来,就发现姜娴早跑的没影了,追都没法追,姜大伯母恨恨的啐了一口:“胖丫儿最近是不是兔子吃多了,怎么跑这么快?” 姜娴不是兔子吃多了,她是气的狠了,所以不自觉就带上了轻功。 等闲情况下,她们这种有功夫底子在身的,脚下带点轻功不过是让自己跑的更快,普通人自然看不出来。 最多只会纳闷,这人怎么跑这么快? 姜娴一路过去,这事她眨眼的功夫就理顺了。 估摸着就是韩一舟的大言不惭惹怒了她几个哥哥,二哥三哥肯定不会饶了他,不过就是教训他一下,知青点那些人自然不能让韩一舟单方面被教训,毕竟,韩一舟可是他们的领头人,知青帮知青嘛。 而徐诗雨大概舍不得情郎了,所以吆喝了徐家兄弟们来帮忙,而本来,姜徐两家最近刚撕破脸,新仇旧恨,可不就闹起来了? 这种事,其实最好的办法,确实大概如大伯母觉得的,身为漩涡之中的一人,姜娴最好不要露面,可惜,让姜娴干看着姜家兄弟替自己出头、打架,她做不到。 凭着出色的听力和之前赵大丫和吴爱红的只言片语的线索,姜娴很快找到了那闹成一团的一堆人。 不远处,她看到大伯父也在紧赶慢赶的过来。 而徐广国从另一边,也过来了。 姜娴赶在姜大伯父和徐广国之前,气沉丹田,大喝一声:“都住手!” 紧接着像颗小炮弹一样冲了进去。 /122/122722/29806536.html